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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91 章

    ◎被霸凌的校花◎

    吕杨被退学了,他那件事闹得相当严重,比一开始宵野所预料的还要严重。

    强大的网友将他秘密花园的账号都给爆了出来,这是一个小圈子视频号,要有至少三人以上的邀请码才能进,里面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只要有人出钱,就有人愿意给你拍。

    虐杀小动物的,各种不限性别不限年龄偷拍的,还有什么双飞三飞的,感觉所有的变态都聚集在这里了。

    吕杨他所有拍摄虐杀猫狗小动物的视频都被挖了出来,手段之残忍,内容之血腥。

    虽然他拍摄的时候戴手套,做变声处理,但这些都难不倒善于挖细节的网友找证据。

    从视频拍摄的背景,到一些作案的地点,甚至还有一些是他关在那个出租屋里拍的,尽管只拍猫笼狗笼,可总会露出部分墙面,这些都被网友们仔细比对指了出来。

    恶魔吕杨这个名字甚至因此挂上了热搜,全网都是讨伐他的。

    房东知道这件事之后将他赶了出去,甚至还起诉他,让他赔偿租房期间在他房子里做的那些事造成的经济损失。

    虽然这个似乎不太好判,但押金房东肯定是不可能退的,他们这边基本是押一付三,而吕杨上个月才刚交了房租,包括押金在内,相当于还有三个月房租在房东手里,现在直接把他赶出去还不退钱,对吕杨来说可以说是损失惨重。

    但这会儿房租的事甚至是小事,学校直接退学,被网暴,还经常能看到那些死去的猫狗缠着他,这才让吕杨有种走投无路的感觉。

    他的事被传开之后,附近有不少丢过猫狗的宠主直接报警了,谁知道他们家丢失的猫狗是不是遭到了那个恶魔的毒手。

    宠物猫狗属于私人财产,一起来报案的人也多,警察不可能不管,加上这件事实在是影响很大,网络上的关注太多,所以立案速度也快。

    但还没等他们找到吕杨,吕杨要跳楼的视频就在网上传开了。

    他站在高楼上,抓着楼顶栏杆佝偻着身体,满脸鼻涕眼泪地质问所有人,为什么要这样逼他,是不是逼死了他就高兴了。

    消防的,谈判的,还有警察都围满了,楼下还有不少围观的群众。

    有人好奇地询问这是为什么要跳,很快就被旁边的人科普:“他虐杀小动物被全网黑,被退学,活不下去了呗。”

    听人这么说,不少人露出嫌弃的表情:“这一看就是心理有问题的,今天杀小动物,说不定疯起来明天就杀人,这种人就算不跳也得抓起来,可不能让他在外面害人。”

    有人一边围观一边开直播,恶魔吕杨现在可是全网关注的重点,养宠不养宠的都在关注这件事,那直播的热度瞬间以火箭之势疯涨。

    在他们国家,虐杀猫狗是不构成违法,更不算犯罪,除非虐杀的是有主的,这算是侵害他人财产,根据金额可以追究刑事责任。

    就算吕杨拍摄这方面的视频传播,最严重也是拘留和罚款,对于这一块,惩罚力度实在是有些单薄。

    不过他将这视频用于营利,那就是违法了,要判刑的话,估计得从这方面去判,就是不知道最后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已经回学校上课的季南星见不少同学在谈论这件事,说着直播什么的,也拿出了手机,第一条推送就是吕杨的新闻。

    他找到一些路人的直播镜头,这会儿吕杨还在上面站着,手上死死抓着栏杆,整个人都在发抖,也不知道是怕呢,还是被人逼到无路可走情绪激动的。

    张沅趴在桌子上伸着脑袋一起看着:“这几天这件事的热度太高了,都在谈论这事,他要是早点公开道歉,可能不会闹到这程度。”

    网友路人自发的声讨声太大了,当然也是因为他做的那些事实在是太过于恶劣了,更不用说养宠的本就不在少数,好多宠物都是宠主的精神寄托,这种事稍微带入一下自家毛孩子,那换了谁都受不了,这才发酵到今天这程度。

    就连他们班上,这几天的话题几乎都是围绕这个吕杨,事件严重,又发生在他们本地,所以班上的同学格外关注一些,还有人私下求视频,想看看那个吕杨到底有多残忍。

    可惜这视频被禁了,至少明面上是不允许传阅,但根据看过的人说,这吕杨简直不是人,手段太过于狠毒了。

    宵野靠在椅背上,脑袋微微往季南星那边偏,也看着手机上的直播:“他会跳吗?那天我去他学校看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精神有些不太对劲了。”

    虽然他知道吕杨当时发疯肯定是因为看到那些猫狗的阴魂了,但他的疯并不全然是害怕,还有一种想要毁灭所有的狰狞和疯狂,完全就是被折磨到神志有些失常了。

    但宵野可不会同情他,因为他一点都不无辜。

    季南星:“不会跳。”

    张沅闻言又往他手上拿着的手机凑近了一些:“隔着屏幕也能看出来?”

    季南星:“他现在的面相带着牢狱之灾。”

    如果今天他会跳,那他带着的应该是死相。

    张沅有些好奇:“你们说他到底有没有后悔过?应该是有的吧,在他被折磨的时候。”

    宵野也觉得应该是有的:“被退学的时候,被网暴的时候,怎么都会有一点后悔吧。”

    季南星却笑了一声:“他要是真心后悔,那他就不会夜夜被拉进梦魇里了。”

    张沅皱着眉:“这样都不后悔?这人天生变态吧。”

    宵野一把盖住季南星的手机:“既然跳不了那就别看了,希望法律能严惩他!”

    这会儿网上的评论都吵了起来,两种声音争论不休。

    【吕杨死了都是活该,要不是作恶那么多,怎么会有报应,听说他得了怪病,去了好几家医院都没查出病因。】

    【再怎么样都是一条人命,是谁把他的事曝出来的,他要是跳了,曝光他的人会有责任吗?】

    【真不是谁,是他自己在学校里发了疯,自己曝出来的,不然就他视频里全副武装的样子,谁能猜到是他。】

    【我听说这个吕杨一直说有人给他下咒,所以他能看到那些被他害死的猫猫狗狗,然后他就疯了。】

    【活该!死得好,这种人活着才是危害社会。】

    【楼上可不能乱说话,小心他跳了,你这言论说不定也要负责的。】

    【不就是一些猫狗,至于吗,猫狗比人命还重要了?】

    【就知道肯定会有人这么说,现在不是猫狗的问题,是他的行为问题,这种虐杀的行为就是病态的就是不正常的。】

    本来一边倒的言论,因为吕杨要跳楼就出现了不一样的声音,好像谁弱谁有理,谁可怜就必须被原谅一样。

    就如季南星说的,吕杨并不是真的想跳,他只是想要把自己摆放在一个弱者的角度,让别人同情他,可怜他,然后将这件事翻篇。

    可事情又怎么可能是他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他想要用自己的命去威胁别人,实际上谁都威胁不到,在谈判专家跟他谈判开导的时候,有消防员已经爬到天台的外沿上,趁着吕杨不注意,一脚将他从上面踹了回去。

    然后吕杨就被警察带走了,因为已经有宠主找到吕杨虐杀他们家宠物的证据了,还不止一个,至少有三个宠主找到有力的证据,其中一个养的狗是赛级马尔济斯犬,纯白韩系,价格两万六,带证书带正规发票。

    之前丢了狗的杨曼也在闺蜜应悠悠的陪同下再次去了警局,她手里还有当时找到狗被关在笼子里虐待的视频。

    当时只有她一个人报案,国家对于这方面也没有专门出台相关的法律,所以警察确实是不太好办,尽量双方私下赔偿劝和,但现在声音太大,关注的目光太多,受害猫狗的主人又联合一起起诉,力量比林曼一个人要大得多。

    她不知道最后这个吕杨到底是否能够得到严惩,但她必须站出来为自家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小命的钱钱讨个公道。

    最后在众人的努力下,吕杨的事被立案了,以传播不当视频非法盈利以及破坏他人财产等罪名起诉。

    吕杨的父母也从老家赶了过来,看到被关押的儿子,吕杨的父亲想都没想一巴掌抽在了他的脸上:“畜生!你真是个畜生!”

    警察过来阻拦,吕杨瑟缩着不敢去看父母,而他的母亲则是偏过头抹着眼泪,她也想不通,从小到大一直很听话的儿子,怎么会做出这么可怕的事情来。

    他们在老家因为这事都抬不起头来,总有人指着他们说,看,那是恶魔吕杨的爸妈。

    他们就这一个儿子,好不容易供养的快要上完大学了,现在被退学不说,很可能还要坐牢,一直到吕杨被判刑,各种罪名叠加在一起,被判了五年,他父母都想不明白,他们老老实实农户人,怎么就生出这么可怕的孩子来。

    等法官宣判的那一刻,吕杨有种尘埃落定,又有种悔不当初的感觉,他自己也不明白,怎么一步步就变成今天这样。

    恍惚间他想起刚入学的时候,生活费有限,衣服裤子鞋都能买便宜的,但吃饭即便是便宜的食堂,几百块想要吃一个月也很难。

    他一个素菜一碗米饭地坐在窗边吃,坐在他不远处的几个女生在聊天,其中一个女生说刚给她家狗买了个狗碗,三万块,那时候他还没去外面打工,也还没被人瞧不起,听了这话只是惊讶那些有钱人的消费观。

    现在他坐在监狱的床上,突然就想到了好久以前的事,原来有些嫉妒的种子,早早就埋下了

    秋高气爽,学校快要开展运动会了,所以经常被各科老师占用的体育课也换给了他们。

    季南星依旧维持着自己的人设,享受体育课的特权,以前好歹还有个陈十一陪他,现在陈十一跟他不在一个班,别人在跑步的时候,他只好无聊地替他们数圈圈。

    等做完热身运动,体育老师准备给他们小测一下,让人两两互助地做仰卧起坐,男生要求五十,女生要求四十。

    张沅刚准备找宵野,就见宵野屁颠地朝着季南星跑了过去,看着那欢快的背影,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转头看向自己的新同桌:“董琦,我们一组!”

    董琦应了一声快速跑了过来。

    宵野已经占了一个垫子,然后将季南星压在他的脚上:“你坐着就行,抱着我的腿,看哥给你展示实力。”

    季南星:“多少个?”

    宵野:“一分钟至少六十个起步。”

    季南星笑了笑,耳中隐约听到有人提宵野的名字,顺着声音来源偏头看了过去,好像是高一的学生。

    等他们准备好了,老师拿着记录本吹响口哨。

    宵野的核心力量还是很不错的,根本不需要季南星怎么压住他,他坐卧起来也相当轻松,甚至还有余力跟季南星说话:“你离我那么远干什么,坐近点。”

    季南星:“压着你不就行了,还要多近。”

    宵野再次一个起身,朝着季南星凑近,鼻尖都恨不得蹭他脸上的近:“季闹闹。”

    季南星:“说。”

    宵野:“你睫毛好长啊。”

    季南星:“能不能好好做?”

    宵野笑了笑,几乎是按照一秒一个的频率在做仰卧起坐,还有多余的力气闲聊:“中午想吃什么?”

    季南星看他仗着体力好就格外嘚瑟的样子,在他又刻意凑过来的时候开口:“宵野。”

    宵野:“嗯?”

    季南星偏头往那边看了看:“你看那边是不是你绯闻女主角,高一的校花?”

    宵野瞬间一口气呛到了气管,连忙偏过头猛地咳了起来。

    体育老师在一旁提醒:“还有二十秒!”

    季南星看着直咳的宵野:“你才三十个,再不快点你要不及格了。”

    宵野连头都不敢回一下,闷头把剩余的二十秒一鼓作气做完,等老师记录完成绩,这才一把拉住往旁边走开的季南星:“谁跟你说的?有人在你面前乱嚼舌根了?”

    这段时间学校里热议的话题都是吕杨,出那么大的事,连带着将他的八卦都淡下去了,班上好像也没人提,他还以为季闹闹不知道呢。

    季南星:“论坛出帖子的时候我就看到了,这还需要有谁跟我说吗。”

    宵野有些紧张:“那你应该看到我拒绝了吧,拒绝得干脆利落,一点余地都没留的!”

    季南星当然看到了,宵野拒绝的几连问现在都还在论坛流传呢,但不妨碍他逗弄一下:“人家长得挺漂亮的。”

    宵野连忙捧住他的脸不让他往那边看:“漂亮什么漂亮,不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学生就要以学习为主,别整天想一些有的没的,你年级第一的宝座还想不想要了,走走走回教室看书去。”

    季南星拍开宵野的爪子:“体育课呢,看什么书,天气这么好,我找个地方睡觉,你自己打球去吧。”

    宵野一把抓起校服外套,拉着季南星往跟高一体育课相反的方向走去,挑了个太阳不错但又有绿荫的地方,给他把校服卷巴卷巴当枕头:“就睡这儿,小风吹着,太阳晒着,多舒服,别乱跑了。”

    关键是离高一够远。

    看着他如临大敌的样子,季南星觉得有点好笑,不过是被女生表白了,怎么像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样心虚。

    经过上次的事,顾明熹早就放弃宵野了,她看上宵野只是因为他长得帅,这年头要长相要气质的帅哥可不多,尤其是学校里,大多数男生都不怎么样,不是满脸青春痘就是太胖或者太瘦,再不然戴个眼镜憨傻憨傻的。

    长得帅的不多,仅有的那么几个似乎被追捧惯了,自大油腻又浮夸,见到宵野的时候瞬间让她有一种春风拂面的惊艳,于是顾明熹一秒沦陷了。

    但再帅,那样拒绝了她之后,她也不会厚着脸皮再纠缠上去,被同学怂恿着让她再去试试,甚至让她去找季南星旁敲侧击宵野喜好的时候,顾明熹直接翻脸:“你们是想看我出丑吧,他都拒绝我了我还厚脸皮缠上去,我又不缺男人。”

    顾明熹说完翻了个白眼,远离了那几个怂恿她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还好只是刚开学,交情也没多深,看穿了那几个家伙的目的,顾明熹打定主意以后离她们远点,不跟她们玩就是了。

    结果上晚自习的时候,她就是去了个洗手间,就被反锁在里面了,手机在她课桌里,她大声喊人也没人听见,就在她急得要踹门的时候,有人拿着水管从上门迎头朝她喷下来。

    顾明熹的衣服都湿透了,等水停了,她再推门,刚刚死活推不开的门一下子就被推开了。

    顾明熹忙往外面跑去,但等她追出去却一个人影都没见到。

    晚自习的下课铃声这时候响了起来,不少人蜂拥往外跑,顾明熹来不及回教室,被急着放学的同学给挡在了走廊上。

    不少人见到校花浑身湿淋淋的这么狼狈很是诧异,还有不少跟着起哄吹口哨的。

    夏天的校服本来就比较薄,白色的校服被水一冲,内衣的颜色稍微深一点就看得十分明显,更不用说顾明熹的身材本来就还算不错,宽松的衣服还好,这会儿湿答答贴在身上,胸型实在是太明显了。

    高中生的年纪,看到一些胸大的女生都会暗戳戳议论两句,再低俗一点的甚至还会开一些垃圾玩笑,这会儿被奉为校花的美女这种样子出现在面前,一群男生鬼吼鬼叫的极其夸张。

    还有人拿出手机想要偷拍,顾明熹双手护着胸口生气道:“拍什么拍!谁敢乱拍!”

    外面闹哄哄的,老师听到动静从教室里出来,见到顾明熹这样,连忙挥退那些围着看热闹的学生:“干什么干什么!还想不想放学了!不想走就留下再做一套卷子!”

    看到老师出来,围观的人才连忙跑开。

    老师把顾明熹带去了办公室,给她找了件外套,听到她说是被人关在卫生间里喷水,表示这件事会跟她班主任和学校反映,还问她有没有跟什么人发生过矛盾。

    顾明熹说了几个名字:“上午体育课有跟她们吵架,除此之外我没跟谁发生过摩擦。”

    老师却道:“可能不是你班上的,因为晚自习只有你去过卫生间,她们都在教室里没出去过,你回去再好好想想,想到什么再跟老师说。”

    顾明熹心道是她的话也不一定要她们亲自动手,但这些的确是猜测,又没有证据,可除了她们,她实在是想不出还有谁,这才刚开学,同学大部分都是刚认识的,她又没得罪过谁。

    但老师这么说了,顾明熹只好先这么应了,穿着老师的外套回到教室,正在做清洁的同学本来正说着话,一看到她回来了就立刻安静了。

    这些人明显就是在讨论她。

    顾明熹抿紧唇,拿起书包就走了,等走出学校才绷不住眼泪委屈地哭了,这比她跟宵野表白被拒还要委屈。

    她以前从来是团体的中心,因为长得漂亮,很多人都喜欢跟她一起玩,虽然成绩一般,但学校的老师都很喜欢她。

    现在上了高中,先是表白被拒,然后被人堵卫生间里喷水,落差太大了,让她有些受不了。

    等第二天去了学校,顾明熹才发现更令人难受的还在后面。

    从进学校开始就有不少人朝她看了过来,以前也有不少人看她,但那目光是看美女的,是带着欣赏的,不含恶意的,可现在,那些目光里有打量,有审视,有评判,一个个的好像在用眼神议论着她。

    顾明熹不由得抓紧书包带子,快步往教室走去,而她一进教室,教室的瞬间安静像是一棒子打在她的头上一样,让她脑子空白了一下。

    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她知道,她似乎正在遭受所有人的排挤。

    第 192 章

    ◎谣言◎

    同学之间有小团体很正常,谁跟谁玩得好就自成一团,顾明熹以前也有自己的小团体,但她们从未欺负过人,也没有被人欺负过,只是聊得来的朋友玩得比较亲近一些而已。

    因为从小就长得漂亮,颜值这方面带来的加成让她自幼就受到优待,当然多多少少也有一些酸言酸语,还会被一些小男生拉拉辫子,扯扯裙子。

    每次有男生这样戏弄她,她哥都会直接找来学校,一个个帮她教训回去,那之后就没有男生敢手欠了。

    但现在这个班上的情况是她从未遇到过的,除了昨晚不知道被谁恶作剧弄了一身水,今天也没人对她做什么,只是大家都不理她,都还有点避着她走。

    顾明熹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了,她究竟得罪谁了。

    她都在想这个学校是不是有个大姐大,那人喜欢宵野,所以她表白宵野被人看不惯。

    可是那人到底是谁,也没人出来警告她啊。

    想不明白的顾明熹几次想要跟同桌说话,至少让她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可每次她戳同桌的时候,同桌不是侧身避开,就是收回放在桌上的胳膊,一脸你别靠近我的拒绝。

    几次下来顾明熹也不再热脸贴冷屁股了,可是被人当空气的滋味真的很难熬。

    一直煎熬到中午,顾明熹在去食堂的路上遇到一些用异样眼神看她的人,一边看她还一边小声跟同伴说话,一边窃窃私语一边将眼神扫向她的样子,看得顾明熹火大。

    她直接走了过去拽住了其中一个女生:“你们到底在议论我什么!我做了什么让你们这么议论?”

    那女生被顾明熹抓到的时候还吓了一跳,大概有些没想到顾明熹会直接冲过来,但很快又冷静下来,还推开顾明熹的手:“你自己做了让人议论的事,还由不得人说了。”

    顾明熹:“我做什么了?”

    难道看上一个男生,表白被拒是犯了什么天条吗?她被拒了也没纠缠啊,连宵野一句坏话她都没说过,现在还成全校公敌了?

    女生旁边的同伴嫌弃地看着顾明熹:“稍微长得还行就以为自己天仙了?我们学校的校花你还排不上号,但耍手段秀身材的你还真是第一个,不舔男人你是不舒服吗,听说你以前在学校里那些男生都排着队帮你做事给你送礼物,这上了高中没人捧着你给你排队送礼物了有落差吧,到处勾搭人还不让人说?”

    顾明熹气炸了:“我舔谁了?我勾搭谁了?”

    几个女生推开她:“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自导自演挺有意思是吧?还泼水,把自己摆在受害者的位子上好可怜啊,好让人同情啊。”

    说着还朝着顾明熹翻了个白眼。

    这种事他们肯定不会在论坛上聊,学校的论坛真要有什么不好的发言,学校是能通过后台查看账号的,所以昨天的事都是在一些同学之间的小群里流传。

    其中就有不少顾明熹湿身的照片。

    那身材的确是好,要腰有腰,要胸有胸,湿漉漉的衣服往身上一贴,还滴着水的头发,别说男生了,就是女生都要看直眼。

    如果只是照片情况也不会是这样子,但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说法,说这些都是顾明熹自导自演的,说她表白宵野失败,于是弄了这么一场戏,勾了不少男生,还把自己放在弱者的位子。

    还有人猜测也许顾明熹最终的目的依旧是宵野,她这么做只是想要让人以为是宵野的追求者在欺负她。

    好可怜一朵校花啊,被人欺负了,而导致这场霸凌的很有可能是因为自己,这宵野要是一内疚,一可怜,那后续不就来了吗。

    再不济就算宵野铁石心肠不为所动,就昨天那一出,顾明熹这个名字可是出名了,好多男生特意找人要照片看,男人,都是一群视觉系动物,他们不是不会鉴定绿茶,但当被绿茶讨好的对象是自己时,那心里跟明镜,眼睛跟瞎了一样。

    这种说法还真不是有些人在阴谋论,听说照片流传的几个群,好几个班上的都证明,顾明熹被泼水的时候他们班都是满员状态,没有出去上厕所的。

    至于高二高三,也没听说宵野有这么疯狂的追求者,而且从宵野高一开始,他就没有追求者,去年平安夜,情人节,还有什么520的,他同桌季南星课桌里被塞满了礼物,宵野那边连根棒棒糖都没有。

    种种情况分析下来,阴谋论的说法竟然是最靠谱的。

    顾明熹没加什么群,只有一个老师在的班级群,这种事他们肯定不可能在班级群里聊,但隔壁班一些不认识的人都知道了,还有今天早上进学校的时候不少人看她那奇奇怪怪的眼神,很可能昨天被人拍的照片已经泛滥全校了。

    顾明熹实在是接受不了,直接跑回家了。

    顾明熹有个哥哥叫顾明宇,大她近十岁,是个妹控,特别宝贝这个唯一的妹妹,几年前他们的父亲去世了,就剩母亲和妹妹,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人,顾明宇对于母亲和妹妹有着很强的责任感。

    加上妹妹长得又漂亮,顾明宇从小对她看管得就十分严格,生怕被坏小子欺负了。

    这还上着班,一接到妹妹哭着打来的电话,顾明宇什么都顾不得了,直接跑回了家。

    顾明熹扑到哥哥怀里委屈地大哭:“根本不是她们说的那样,是有人欺负我,还说我勾引人,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呜呜呜哥我要怎么办啊,他们都有我的照片。”

    顾明宇沉着脸:“什么照片?你把事情说清楚再哭。”

    顾明熹抽抽噎噎将事情整个说了一遍:“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泼我的水,我追出去一个人都没见到。”

    顾明宇气得恨不得抽她一顿,但到底是自己亲妹妹没舍得动手,他也心疼:“昨天发生的事为什么不跟我说!要不是今天出了这事,你是不是就打算瞒着了?!”

    顾明熹自己也是有点心虚的,毕竟表白男生这种事,她家里再开明再给她自由,可能都不太能欣然接受,所以才没敢说。

    顾明宇直接拉着她下楼:“回学校,这件事我一定会查清楚的。”

    顾明熹跟在哥哥身后回了学校,学校这才知道昨晚一些学生拍的照片流传开了,毕竟学生们都是私下流传的,他们做老师的哪里会那么快收到消息。

    监控室里,老师反复将走廊的视频拉看:“除了卫生间没有监控,学校基本都安装了监控,这里能看到顾明熹从教室出来进了卫生间,但再没有人进去过,直到她湿着衣服跑出来。”

    顾明熹自己都没见过监控,惊讶地看着监控画面,满脸不可置信:“不可能!哥,真的是有人把我关在里面泼水!”

    顾明宇是相信自己妹妹的,可是监控也拍摄得十分清楚,卫生间又不是教室,还有前后门,他还亲自去了卫生间查看了一下,虽然有窗户,但同样调出监控,那个时间段没有人走过卫生间窗户那条路。

    而且卫生间在二楼,旁边也没有水管,攀爬都没有着力点。

    顾明宇不死心,回到监控室再次把前前后后的监控录像看了一遍,甚至对比着时间看有没有剪辑过的痕迹,可是没有,监控清楚显示顾明熹一个人进去,一个人出来,整个时间段因为是在上课,所以没有其他人进去过。

    顾明熹的班主任看了看顾明宇,示意他去外面谈,两人走到监控室外,班主任道:“昨天出了事之后他们任课老师就跟我说了,我也第一时间先去了卫生间看了一下现场,然后又查看了监控,确实是没有人。”

    顾明宇皱眉:“老师是觉得我妹妹撒谎?”

    顾明熹班主任:“我是想说虽然有可能人提前躲在卫生间里,但对方不一定能确定顾明熹什么时候上卫生间,这是个不确定的时间,前面有没有躲人这个时间线太长不好查,但从顾明熹跑出来之前到跑出来之后,直到我去卫生间查看情况,我能确定当时卫生间里是没有人的,监控也能查看到进人和出人都是能对得上的,如果顾明熹没有撒谎,那么这件事可能比撒谎还要严重。”

    顾明宇看了眼还在反复查看监控的妹妹,他的妹妹他清楚,不可能为这么一点事就跟他撒谎。

    班主任道:“私下照片传阅这件事学校肯定会处理,你妹妹我平时也会多关注,但我也建议你能带她去看看医生,精神疾病不是神经病,这一点我希望你们做家长的要清楚以及重视,如果她真的出现了无意识行为,并且事后遗忘,这情况可能就很严重了。”

    老师的意思顾明宇也明白,遗忘自己做过的事不可怕,可怕的是遗忘自己做过反常的事,并且是极短时间内发生。

    他以前就听过类似的事情,有人每天给自己煲汤,但他根本不记得汤是自己煲的,还以为是家里人做的,家里人却都说不是,后来装了监控才看到原来汤都是他自己做的,他完全不记得这事,最后确诊精神分裂症。

    如果这个监控没有被人动过手脚,那他妹妹的情况很明显有点不太好。

    这种事需要一个检查结果,顾明宇自己都不敢断言,只好先把这事放下,然后问道:“那个叫宵野的男生,听说是个校霸?”

    老师道:“这是误传,宵野成绩很好,稳定在年级前三十,他也不可能是校霸,他是军人家庭长大的,家里重规矩,从开学到现在他从来没有跟任何一个女生走得亲近过,也从未做过欺负人的事,你妹妹表白这件事他也是直接拒绝,在这件事上,宵野并没有做错什么。”

    被表白又不是他能控制的,要是顾明熹的家长因为这件事不约束自己的妹妹却去找宵野的麻烦,那这就太说不过去了。

    顾明宇自然听出了老师的意思,他就算心里偏袒妹妹,觉得错肯定不在自家妹妹身上,但也不能颠倒黑白,至于宵野,明面上是好学生,谁知道私下是个什么样。

    顾明宇没再跟老师多说,直接给顾明熹请了假,还带她去看了医生,看到是精神科的医生,顾明熹睁大了眼睛看向哥哥:“你什么意思啊?你觉得我有病?”

    顾明宇:“检查一下没坏处,之前我也给你看过几个案例,我们首先要科学地排除这种可能对不对,有了医学的诊断结果,我们也能更放心。”

    顾明熹听着她哥的话,又想着之前的事,明明很确定的事她突然也有些不确定了,难不成真的是她自己弄湿了衣服?

    可是不对啊,明明事情发生得那么真实,她真的能听到有人走过来锁住门,扭开水龙头对着她冲水。

    一时间顾明熹也陷入了自我怀疑中,只得乖乖进了医生办公室。

    通过一堆检查,好消息是她身上并没有出现病理性特征,但坏消息是,医生劝她哥哥尽量别给她太大的学习压力,说得好像她真的有病一样。

    从医院出来,顾明熹看着哥哥:“那我这到底是有病还是没病啊?”

    顾明宇笑着揉了揉妹妹的脑袋:“没病,什么问题都没有!”

    顾明熹:“那监控是怎么回事?”

    顾明宇也想不明白,只好道:“你平时在学校里也注意一点,看到有谁比较可疑就回来告诉我,手机随时带在身上,有事直接给我电话。”

    顾明熹有点不太想上学了,那种被所有人孤立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但想要转学的话几次到嘴边都忍住了。

    如果她成绩很好,转学可能会容易一点,但她成绩并不好,也就是从小学画画,占了个美术生的名头,但她画画也没多有天赋,最多就是不算差。

    而且转学可能还要花钱,她家不算穷,可也不富,妈妈是有退休金,但全家生活的重担大部分都是背负在哥哥身上,她要是提出想转学,哥哥答应是会答应,但是这样带来的麻烦也会更多。

    顾明熹不想再给家里增添负担,只要决定再忍一忍,不就是视她为空气吗,她也不理他们就是了。

    可心里想是一回事,真正身处其中才能感受到那股窒息感,被人刻意忽略,做实验结不成组,在她旁边会刻意大声说话大声笑,然后用鄙夷的眼神在她身上扫。

    甚至还会有一些男生跑过来开一些低级的玩笑,然后往她胸部瞄,被她骂走还恼羞成怒一般讽刺道:“装什么装,还不知道被多少人玩过。”

    顾明熹拍着桌子站起来:“你胡说什么!是不是觉得说话就可以不用负责人了?信不信我告你诽谤!”

    那人切了一声:“是你自己说的,我又不缺男人。”

    最后几个字男生模仿的阴阳怪气,顾明熹一愣,这话她是说过,但那是当时太生气,有点口不择言,但真正的意思是她从来不缺追求者,所以根本不需要在宵野那棵树上吊死,又不是他们想的那种肮脏意思。

    可是这话让顾明熹有些百口莫辩,想要解释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上课铃响,众人回到座位,顾明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依旧难以控制情绪,盯着书本一颗颗掉着眼泪。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她给之前的好友打电话哭诉这事,好友斩钉截铁道:“你肯定是被人搞了!搞你的人要么是那个男的别的追求者,要么就是你挡了谁的路,比如说之前的校花。”

    顾明熹揪着纸巾擦着眼泪:“我都没见过校花,太莫名其妙了,也没谁来堵我,要是有人来找我麻烦那我还好解决一点,可是没人啊,我好后悔啊,我就不该去找宵野表白。”

    是她太自信了,从小被追捧,就觉得只要她愿意,就没有搞不定的人,不是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吗,谁知道那天的举动会把自己逼到现在这境地。

    好友在电话里劝慰:“不然转学吧,你转我们学校来,好歹有我陪你啊,你也别熬着了,别想着过段时间就好了,霸凌这种事好不了的,别人现在欺负你,以后只会更欺负你。”

    顾明熹也有些无法忍受了,趁着才高一,也许转学会比较好,可是她还没提,就见哥哥工作的时间回来了,有些诧异:“哥,你今天不上班吗?”

    顾明宇朝她笑了笑,但看着有些强颜欢笑:“休息,晚上别在家吃了,我们出去吃吧。”

    顾明熹哦了一声,但觉得有点怪怪的,等一连几天都在家里看到以前经常加班不见人的哥哥在家里,被她逼迫询问才知道,原来他公司接到了举报信,质疑他拿回扣,所以暂时停职调查。

    顾明熹担心道:“哥你真的收回扣了?”

    顾明宇:“当然没有,怎么可能做这种事,上头有人要走了,下面的人要往上面升,估计是挡了谁的路吧,没事,这种事调查清楚就行了,我就当休假了,你好好上你的学,别操心我。”

    想要转学的心思再次被掐灭,他们家的经济开销大部分都是哥哥在负担,妈妈那一点退休金最多养活自己,要是这时候提想要转学,只会让家里的情况雪上加霜。

    顾明熹决定再忍忍,至少等哥哥工作顺利下来再说。

    又是难熬的体育课,他们体育课一般是做了热身运动,跑个几圈之后就自由活动了,打球的打球,聊天的聊天,再或是做一些体测,也都是两两一组,这种课对顾明熹来说比坐在教室里上课还难受。

    所以在别人跑着下楼去上体育课的时候,她磨磨蹭蹭往楼下走,结果被后面的同学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撞了一下,她一下子没踩稳,差点摔下楼梯。

    这时一只有些冰凉的手抓住了她,那手并不宽厚,力道却很稳,一直到她重新站稳了,对方才放手。

    顾明熹吓了一跳,等缓过来连忙回头道谢:“谢谢。”

    这一回头看到身后的人,顿时有些愣在原地。

    季南星看着她,脸上也没什么情绪:“不客气。”

    顾明熹微微张了张嘴,她知道这人是谁,但只看过照片,听说因为季南星身体不太好,所以不怎么爱动,没事的时候也只会待在教室里,不像宵野经常在操场打球,她都没见过季南星本人。

    只不过那些照片看着明显有点颜值断层,就是他跟照片里同框出现的人,好像单独给滤镜调整了一下,好看得不真实,又瘦又白也不是自己喜欢的款,所以季南星被吹得再神她都没动过心思。

    可现在亲眼看到真人了,她才发现季南星有多不上镜,难怪好多人吹他神颜,原来真的都不是吹的,有的人好看到不止破次元,还能无视性别。

    季南星看她站着没动,提醒道:“要上课了。”

    顾明熹回神,差点忘了自己是体育课,先是往教室方向走了几步,反应过来下一节体育课,又连忙折返回来下楼梯,显得慌慌张张迷迷糊糊的。

    季南星等她下了楼梯这才继续往下走,他们这一节也是体育课,所以正好一个方向。

    看着前面的女孩,季南星的眼神在她身上多落了片刻,才一个多星期没见,这个顾明熹身上的气息有些变了。

    宵野提前帮着老师去拿器材,在操场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季南星:“闹闹!这边!”

    季南星朝他走了过去:“怎么搬这么多垫子。”

    宵野:“今天要练习撑竿跳,下周不是运动会,要把所有的项目都先熟悉一遍。”

    运动会跟季南星也没多大关系,连铅球这种项目都不会找他,最多就是个帮着递水的后勤,于是拿了宵野的衣服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坐下。

    看着他们一个个训练着撑竿跳,季南星拿出手机给陈十一发了个微信:【最近学校里有出什么事吗?】

    历史课听得昏昏欲睡的陈十一立刻来了精神:【那可太有了!关于那个高一校花的,我跟你说】

    第 193 章

    ◎你说不没有用◎

    看着陈十一发来的消息,季南星翻找出那些被他屏蔽的小群,一点点刷着聊天记录,虽然他没看到什么照片,估计都被撤回了,但看着评论里的描述也能想象那些照片都是什么样的。

    除了这些,里面还有一截录制下来的音频,只有短短一句话,‘我又不缺男人’,声音是顾明熹的声音,下面也被人各种解读。

    【得是有多少男人才会不缺男人,长得漂亮就是牛*】

    【听说她哥来过学校,但又走了,不知道跟老师谈了什么,我没敢靠近,在监控室门口说半天。】

    【都去查监控了还没找到泼水的?这算是坐实自导自演了吧。】

    【听说gmx早就被包了,学校外面玩得不知道多花,xy不是在外面有人脉吗,估计是听说过她,所以毫不犹豫拒绝了。】

    【谁有照片?我想看。】

    【我看她就是想要赖上xy吧,xy也是倒霉,被这种人看上。】

    【校霸是学神的,其他的一律退散!!!】

    【学神一不在,咱校霸就被人盯上了,信女愿奉献二十斤肥肉,换学神健康跟校霸平安到老!】

    【我三十斤。】

    【楼上的不要随意扰乱市场!我四十斤。】

    要不是自己认识宵野,看着这些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聊天记录他差点就信了。

    季南星退出翻看聊天记录的界面,一抬头看到操场另外一边,那边上课的是高一五班,也就是顾明熹他们班。

    女生三三两两坐在一起聊天,男生占据一半操场在打球,只有顾明熹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原本明艳张扬的气息都暗淡了,像是蒙上了一层阴影。

    季南星翻找出一个微信,发了条消息过去。

    午休快结束的时候才传回来消息。

    “在那个女孩进出之间,视频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季南星站在走廊上,拿着手机:“被修改过?”

    电话那头的人:“覆盖过,是一种提前设定好的程序,覆盖录制后再查看监控,就很难看出被人动过手脚。”

    但他就是专业搞这一行的,一帧帧地查看通过那细微不一样的光影变化也能找出破绽。

    季南星:“你把视频整理一下给我,另外再帮我查个人。”

    刚挂电话,宵野就从楼梯那儿上来了,一见到他站在走廊,立刻快步跑了过来:“怎么不进教室,起风了,穿个短袖也不怕吹得冷。”

    现在处于初秋,热肯定是没有夏天那么热,但也算不上凉快,这种对他来说穿短袖刚刚好的气温,对季南星肯定是有些偏冷了,他给带了外套,也不见季南星穿,还站在走廊吹风,前段时间感冒刚好也不怕反复。

    将奶茶放一只手里拎着,空出一只手去摸了摸季南星的胳膊手臂:“冰冰凉,快进教室。”

    季南星:“我不冷。”

    自从得了那一份巫力之后,体内那股阴冷就都没有了,但他体温天生偏低,所以哪怕不冷也是手脚冰凉,这会儿吹着初秋的风其实挺舒服的,但宵野总觉得他冷。

    宵野拉着他往教室走,嘴上嗯嗯应着:“不冷不冷,不冷也要进来上课了,芋泥波波和草莓牛乳想喝哪个?”

    季南星:“草莓。”

    宵野将草莓牛乳插进吸管递给了他,然后把芋泥波波丢给了张沅,他自己不爱喝这种有点黏腻的,更喜欢各种比较清爽一点的茶。

    张沅哟了一声:“你这是大发慈悲普度众生啊。”

    宵野:“喝不喝,不喝给董琦。”

    一旁的董琦眼睛一亮,眨巴着看向张沅。

    张沅笑眯眯地看着他,然后不客气地戳进吸管喝了一大口。

    董琦直接一个死鱼眼,没同桌爱了,一滴都没有了。

    差不多快要放学前季南星才收到调查的资料,快速看了一遍后,一只小纸人顺着窗户爬了出去。

    高二的作业明显比高一要多一些,他们从现在就开始正式进入题海的刷卷战术了,一门课一张试卷,还要做习题集,哪怕在学校里见缝插针地写,等全部写完作业也快十一点了。

    宵野放下笔揉了揉手腕:“又是想念学姐的一天。”

    季南星早就写完了,这会儿正坐沙发上玩手机,因为他自习是听课还是写作业老师都不管他,但别人显然就没这个待遇了。

    见宵野终于写完,季南星看了眼时间:“我饿了。”

    宵野转身去拿手机:“想吃什么?家里还有王妈昨天送来的卤,可以煮点面拌卤吃。”

    季南星:“想吃卤鸡翅。”

    宵野知道季南星说的卤鸡翅是球场后街那家,距离有点远,坐车也要两站路,但他一点都没觉得季南星麻烦,只是看着时间有点晚也不知道现在去了还有没有卖的。

    怕去晚了真的就收摊了,宵野连茶几上的课本都没收拾,拿着手机站了起来:“再给我一个备选,如果那家没有了就给你买别的。”

    季南星想了想:“那就旁边那家酸辣粉。”

    宵野:“行,我去买,你先去洗澡吧,我很快就回来。”

    看着大剌剌摆放在他桌子上的纸条,俞思行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却有些冷。

    办公室的老师一个个收拾东西离开,看俞思行还坐着没动,便喊了一声:“俞老师?怎么这么晚了还不走?”

    俞思行推了推眼镜,朝人笑了笑:“快了,马上就走。”

    等办公室的人都走完了,俞思行看着时间,这才起身离开。

    当年他们上过课的教学楼已经废弃,现在已经是满地破砖残骸了,顺着连月光都照亮不进来的小道走进去,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场景,俞思行有种时光倒退的错觉。

    好像随着他每一步靠近,这教学楼的旧时模样也随之一点点浮现在眼前,那些破旧的砖墙逐渐翻转成他记忆里鲜活的样子。

    似乎等他走进去,就能看到那个内向胆小的男生依旧站在那边,正腼腆地朝他笑着。

    可是他知道,时间回不去,人也回不去了。

    顺着破损的楼梯一步步走上去,俞思行站在黑暗里,等着那个给他塞小纸条,约他来破楼见面的人出现。

    等了好一会儿,依旧没见到什么人,俞思行皱眉,刚要离开,一转身看到窗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一个人。

    四周黑漆漆的,楼上倒是有点月光,但正因为这点月光,显得破楼越发阴森。

    季南星抬手按亮小破楼里的灯,这灯还是宵野和张沅弄的,他们之前有一次阴天来这里吃火锅,里面过于昏暗,宵野和张沅就去搞了几个充电式照明放在这儿了。

    灯一开,俞思行才看清窗边的人,神色明显有些诧异:“季南星?这么晚了你不回家来这里做什么?”

    季南星看着俞思行:“冤有头债有主,俞老师,对付无辜的人,是不是有点不应该?”

    俞思行微微眯了眯眼,但他没有接下季南星的话,反而笑着道:“你在说什么呢,时间不早了,快回去吧,回去晚了你家里人该着急了。”

    季南星:“我约你,你也来了,还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吗。”

    俞思行这才缓缓冷下脸来:“你知道什么。”

    季南星:“我有证据证明视频被人动过手脚,我也能查出散播顾明熹谣言的源头是来自哪里,以及顾明宇公司那封举报信是谁写的。”

    俞思行有点意外,但又不算太意外,这种事对于普通学生来说很难查,但对季南星这种家世的学生来说,想要查到并不难,他只是有些不解季南星为什么要查这些。

    “你想要帮顾明熹,你喜欢她?”

    季南星看了眼站在破墙角落里的郭寻。

    从俞思行来到破楼,郭寻就一直站在那儿了,他知道俞思行回来了,因为季南星的关系,郭寻不再像以前那样闷不吭声躲在这一方天地里,晚上他偶尔也会在学校溜达,然后遇到了正在上课的俞思行。

    俞思行不知道,他每一节化学课听课的除了那些学生,还有他,俞思行看不到他,但没关系,他能见到俞思行就够了。

    他在这里很多很多年了,久到自己都忘了时间,也忘了为什么他没去投胎,当他见到俞思行的瞬间,郭寻就什么都想起来了,他在等俞思行,等着再见他一次。

    季南星收回目光:“你要报复顾明宇我不会阻拦,但顾明熹是无辜的,当年郭寻出事时,顾明熹才六七岁。”

    听到那个十多年再也不曾被人提起的名字,俞思行神色明显比刚刚激动了几分:“无辜?谁不无辜?郭寻难道就不无辜吗?他是害过人还是杀过人?凭什么最后却落个那样的下场!”

    不甘的吼声在小破楼里回荡,但俞思行并未失控,很快再次冷静下来,看着季南星带着一丝警告:“这不关你的事,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请你不要充当正义的使者,就凭她是顾明宇的妹妹,她就不无辜。”

    季南星:“那宵野呢?”

    俞思行:“什么?”

    季南星:“她是顾明宇的妹妹,你想要毁了她去报复顾明宇,在你来说顾明熹不无辜,那么宵野呢?他跟这件事有关系吗?”

    俞思行这才知道原来季南星是为着宵野来的,他道:“我没有把宵野牵扯进来。”

    季南星从窗户那儿跳了下来,朝着俞思行走近了几步:“你没有?你想过按照你的计划发生,宵野要承受什么吗,一个跟他表白失败的女孩被霸凌,被欺负,一步步走入绝境,最后承受不住这一切,像当年的郭寻一样一跃而下,你报复了顾明宇,让顾明宇也感受失去最在乎的人是什么滋味,那宵野呢?他将会永远背负着害死人的良心谴责。”

    “你引导霸凌,现在那些排挤顾明熹,传播她各种谣言的人不会觉得自己也是凶手之一,如果顾明熹死了,所有人都会把过错指向宵野,会觉得导致这一切造成顾明熹死亡的人是宵野,因为在他们看来,霸凌的根源是宵野被表白的拒绝,他要怎么办?哪怕知道了你才是始作俑者,这件事就能在他生命里了无痕迹了?”

    季南星:“你现在做的事,跟当年的顾明宇有什么区别?”

    俞思行:“如果跳楼的人是宵野呢,凶手的妹妹就在你面前,你还能说得轻轻松松吗?”

    季南星:“我说了,冤有头债有主,当初顾明宇为了保送资格揭露郭寻同性恋这件事成了压垮郭寻的最后一根稻草,你可以直接报复他,但不要牵扯其他人。”

    俞思行笑了一下:“调查得挺详细,如果我说不呢。”

    喜欢的人以那样的方式死在他的面前,当时他就在天台上,就差一点点,差一点点他就抓住郭寻了。

    他没能抓到他,看着躺在血泊里的人,他的世界也跟着碎了。

    这种绝望没有经历过的人谁能懂,他不知道顾明熹无辜吗,他知道,可是恨意难消啊。

    顾明熹,顾明宇,他都不会放过,他要所有人都为此付出代价。

    季南星:“你的不对我来说没有用,更何况你有问过郭寻的意见吗,打着为他报仇的旗号,做着伤害无辜的事,你觉得那是郭寻会愿意看到的吗?”

    俞思行整个怒极反笑:“你又知道这不是郭寻愿意看到的?你以为你很了解郭寻吗?”

    季南星:“我了不了解不重要,不如让郭寻自己说。”

    俞思行刚准备说郭寻都已经死十年了,上哪儿去问,就见季南星一抬手,不知道从哪儿抽出一张符来,速度极快地往他身上一贴,余光看到角落里好像多了什么。

    他转头一看,还是少年模样的郭寻正静静地站在那儿。

    ?

    作者有话说:

    好消息,要放暑假了。

    坏消息,我要偷懒啦~

    日更还是日更,就是字数少一点,爱你们哦嘿嘿~~

    第 194 章

    ◎不要变成自己曾经最憎恨的那种人◎

    夜里初秋的冷风从没有玻璃的窗户外灌了进来,照明灯静静地亮着,吸引着趋光的小飞虫流连忘返。

    俞思行静静站在原地,令人看不到表情。

    月光都照不到的角落里,郭寻抓紧衣服心里忐忑着,他没想过有一天会再次跟俞思行见面,俞思行已经变的成熟稳重,可他却成了阴森可怖的幽魂。

    对视沉默的时间有点久,久到郭寻忍不住微微后退了半步,将身影往里藏得越深了些。

    还是怕的吧,这大概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鬼殊途,无论生前感情多好,死后成了鬼,那就什么都不一样了。

    郭寻的动作似乎惊醒了俞思行,俞思行这才意识到眼前的一切不是做梦,他像是生怕把角落里的人影吓到一样,往前走了两步,有些小心翼翼:“阿寻,是你吗?”

    郭寻止住后退的动作,缓缓点了点头:“思行,你不要做伤害无辜的事好不好,我是自杀的,跟别人没有关系。”

    俞思行试探着朝他伸出手:“我可以抱抱你吗,阿寻,我好想你啊,你好狠心,这么多年,你都没有来梦里找过我。”

    郭寻看了眼那边的季南星,神色明显有些不好意思,他本来就是个胆小内向的人,跟俞思行这么多年没见,时间带来的陌生感还没拉近,还有小天师在一旁看着,他连话都不知道怎么开口说。

    季南星还是有点了解郭寻的,看了眼手上的表:“你们只剩二十分钟,好好珍惜吧。”

    说着将空间让出来,下楼去等着了。

    没了外人在,俞思行看向郭寻的眼神越发热切,还像当年一样带着轻哄道:“阿寻过来,时间有限,让我好好看看你好不好。”

    郭寻慢慢走出阴影,因为每周小天师都会给烧符和香吃,所以郭寻的脸色看着很接近活人,所以有些死白死白的,但看着并没有多么阴森。

    俞思行走上前想要拉住他的手,但他却从郭寻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再看向眼前还是少年的郭寻,实在是没能忍住眼泪。

    看他哭了,郭寻有些慌了:“你别哭呀,思行,你不要哭,我已经是鬼了,你碰不到我很正常的,你别哭。”

    俞思行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生怕一个没看住,眼前的人就消失了。

    他贪恋地看着郭寻好一会儿,才终于问出他最想问的话:“疼吗?阿寻,那天是不是很疼?”

    那么怕疼的一个人,手指头被门不小心夹了一下就疼哭的人,却选择以那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摔在地上的时候得多疼啊。

    郭寻笑着摇头:“不疼的,没太多感觉,就是眼睛一闭再一睁,我就变成鬼啦。”

    其实好疼,特别特别疼,五脏六腑摔烂的疼,脑壳摔碎的疼,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都能清晰地感觉到鲜血从身体里流出来,从破碎的脑壳里流出来,血腥味浸满喉咙,呼吸变得困难,鼻腔里被从身体里涌出的鲜血封住。

    最后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摔死的,还是因为流出的血太多封住了口鼻窒息死的。

    哪怕这么多年过去了,郭寻都不太敢回忆当初的事,因为太疼了,无法承受的现实太疼了,没有勇气陪伴喜欢的人坚强的活着太疼了,就连死亡都那么疼。

    他执念不散,却又清楚的知道自己这辈子不会再有跟俞思行见面的可能,虽然他依旧徘徊逗留在这里,但因为不抱期待,也不敢抱期待,所以选择遗忘。

    这些年他从浑噩到清醒,他知道自己在等待,却又不敢想起来自己到底在等什么,因为没有期待就不会失望。

    当俞思行回来了,当他看到在教室里上课的他,郭寻这才想起来自己到底在等什么。

    他等了这么久,只是想看看曾经的爱人有没有好好地生活,有没有从他死亡的阴影里走出去。

    看着一如从前那般腼腆笑着的人,俞思行止不住眼泪:“傻瓜,怎么会不疼,阿寻,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你让我怎么办,你把我一个人丢下,你要我怎么办。”

    郭寻缓缓低下头,不敢去看俞思行的眼睛:“对不起。”

    俞思行走过去,下意识想要去拉郭寻,却再一次落了空,他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心,甚至有几分不知所措。

    郭寻道:“思行,我现在很好,小天师他人超级好的,他会来陪我说话,会给我烧香吃,还有宵野他们,他们也知道我的存在,有时候还会带一些好吃的来供给我,思行,我知道你想为我报仇,可是我是自杀的,是我自己软弱扛不住压力,不怪别人,你好好生活,我最大的愿望是希望你能过得好,你不要为了我去伤害无辜好不好。”

    自杀是有代价的,害人也是有代价的,他不希望俞思行为了他背负这种代价,他希望他能好好地,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

    而且郭寻是真的没有那么恨,尽管当年他的确满心不解,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要发生在他身上,也曾经恨过命运,恨过将他性向公开出去的顾明宇,但后来他就不恨了,就算恨,他也只恨自己当年的软弱。

    他的家里是那种十分传统的家庭,男强女弱,父亲固执又偏见,觉得小城镇是低贱的,是落后的,是束缚住他美好未来的阻碍。

    从小到大父亲不允许他交朋友,别人孩子在外面玩的时候,他要在家里认字练字,别人小孩放学后可以享受自由的时候,他就要辗转在各个培优班,甚至从小学开始就要学习复杂的奥数。

    每天除了学习还是学习,他没有私人空间,他的房间门没有锁,房间里还有个二十四小时监控他的监视器。

    所有阻碍他学习的东西父亲都不允许有,各种活动各种亲子日他们都不参加,会觉得那是浪费时间,有那时间不如多做几套奥数题。

    尤其是当他学习这一块显露出天赋的时候,父亲对他看管更是严格,连班上的同学都不让他交往,因为父亲觉得那些都是小城镇的人,以后不会有什么出息,跟他们说句话都是浪费时间。

    可是父亲忘了,他自己也是小城镇的人,他要是有能力出去,又怎么会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但家里不允许出现反对的声音,父亲所有的话都要遵从,只要他有一点不愿意听从的意思,那就是反抗,就是忤逆,就是翅膀硬了不把父亲放在眼里,就是倾尽家里所有的财力物力培养出一个白眼狼。

    原生家庭就是他痛苦的根源,但他懦弱的性格早已在父亲的压迫下成型,不是说能反抗就有勇气反抗的。

    他唯一的出路就是逃离这里,考出去。

    曾经他日夜做的梦,幻想期盼的未来就是离开,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家,他甚至想要以后考出国,只要离开了,他就不会再回来,就像他曾经看过的一个新闻,出国的博士生,到他父母死他都没有回来。

    郭寻觉得自己一定能狠下心的,所以他拼命学习,凭借天赋进了少年班,也让父亲终于一起离开了他瞧不起的小镇。

    他以为只要再咬牙忍耐,要不了多久就能如他所愿地得到解脱,但没想到进到少年班竟然是噩梦的开始。

    他瘦小,性格软弱,长得还有点漂亮,因为这样就被一群变态盯上。

    他们扒他衣服,各种欺负他,看他连反抗挣扎都只是哭喊着求饶,就越发变本加厉,甚至还将他逼进浴室试图强|暴|他。

    那天他拼了命地喊,穿着被撕破的衣服从房间里跑出来,到处向人求救。

    但最后的结果是他勾引别人,私生活混乱,但看他年纪小,为了不影响他以后,于是这件事封口保密然后劝退。

    这才是他为什么离开少年班重新回到高中。

    明明就不是他的错,可是没有人信他,那些人联合起来反咬一口,而在家里无比强势的父亲却只会扇他巴掌让他低头认错。

    回到高中后他就遇到了俞思行,俞思行也喜欢逗他,总喜欢叫他小天才,拿着自己明明会的题问他,听他解说一遍又一遍后递给他一根棒棒糖说是感谢,明明最后那道大题他和自己是班上唯二做出来的。

    还会在别人欺负他,说些什么天才陨落酸话的时候站出来护着他,还跟他说天才永远不会陨落,但天才也是人,累了也是要休息的。

    在他被欺负的时候,他父亲只会说为什么别人只欺负他,一定是他有问题。

    但俞思行会告诉他,不遭人妒是庸才,因为他太出色太厉害,所以被人嫉妒,等以后他飞高了飞远了,他跟那些人就是云泥之别,以后他们踮着脚都够不到他。

    他的生活慢慢有了阳光,有了对未来更多的期待,他们约定好以后要一起上最好的学府,他心里的阴影和阴霾也在慢慢被治愈。

    可是这样的美好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保送名额,他再次成为一些人的眼中钉。

    他和俞思行亲近的一些照片被丢得满校园飞,当初从少年班退学的原因也被写成小作文满学校撒。

    那时候同性恋就是不正常的,虽然社会已经宽容了许多,可是这依旧是不被大众接受的,更不用说他还有那样一个古板封建的父亲。

    那天在学校他差点被打死,气急败坏的父亲当众将他往死里打,说花钱将他培养出来不是为了让搞男人的,还搞了一次又一次,这种话简直坐实了他被少年班退学的原因。

    俞思行出来替他扛,却被他父亲打破了头,还住院缝了针。

    闹出这种事保送的名额肯定不会给他了,但郭寻从来就不稀罕什么保送名额,他完全可以自己考出一个未来。

    那段时间俞思行在住院,他家里倒是很开明,并没有说什么,还叮嘱他好好学习,以后上大学了就自由了。

    可是他要一个人在学校里承受那些目光,因为他是从少年班半道回来的,还是因为那种原因,所有人都因此将过错推到他头上,说是他勾引俞思行,说他死性不改不勾引男人就会死。

    最让他绝望的是父亲要把他关在家里,说他以后考好了也没出息,让他不要再出去丢人现眼。

    所有的黑暗也不过如此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一步步被逼到那种境地,可是他活不下去了,真的活不下去了,他看不到未来,再也没有了希望。

    当再一次书包被人丢开,被逼到卫生间说要扒开衣服看看他身上有没有跟正常男人不一样构造的时候,他选择结束这一切。

    跳下去的那一刹那他是畅快的,是解脱的,那种将他包裹住的窒息感好像瞬间得到了释放。

    可是看着朝他跑来的俞思行,看着因为没能抓住他而大喊他名字的人,那个他这辈子唯一喜欢过的人,突然间他就后悔了,后悔为什么没有再坚持一下,后悔为什么要胆小懦弱的结束自己的生命。

    他死了,俞思行以后要怎么办,他还能回到正常的生活中去吗。

    执念因此而形成。

    二十分钟过得很快,他们有太多的话要说,当郭寻的身影一点点消失,俞思行急切地想要扑过去抓住他,可是人鬼殊途,不管他怎么挣扎,都是徒劳。

    看不到郭寻后,俞思行跑出小破楼,看到外面站着的季南星,连忙冲过去拉着他:“再给我一张符,我跟你买,多少钱都可以,让我再见见他,求求你让我再见见他!”

    季南星:“阴阳有别,让你见这一次只是不希望你因为仇恨走上歪路,他有执念,才会困于阳间,你也有执念,你的执念才是束缚着他让他不得自由的根源,俞思行,你是他生命里唯一感受过的光,你真的要成为曾经将他逼上绝路那样的人吗。”

    俞思行松开了抓着季南星的手,缓缓闭上的眼,眼里落下的泪,都是他满心的不甘。

    他怎么能甘心,又怎么放得下仇恨,明明他们可以有美好的未来,要不是为了保送名额,要不是顾明宇,他和郭寻怎么会阴阳相隔。

    看着他握紧的拳头,季南星无声一叹:“还是那句话,冤有头债有主,当年谁做的事你找谁,不要牵扯无辜。”

    俞思行看着季南星略微泛着冷意的眼神,他这才知道为什么季南星的身上有一股与众不同的气质,他还以为因为对方家里有钱,眼界开阔见识多,没想到世上真的有天师,人死后真的有灵魂。

    俞思行道:“如果不是这些事,你是不是不会让我跟阿寻见面。”

    季南星:“会见的,等时机到了,为了消除他的执念,我也会让你们见一次。”

    俞思行:“看样子我是动了不该动的人,扰乱了你的计划,我以为你会理解我,毕竟你也有在乎的人不是吗。”

    季南星:“说再多都没用,不要走错路,也不要变成你们曾经最憎恨的那种人。”

    俞思行笑了一声:“如果我坚持呢。”

    季南星看了眼小破楼:“天师生来就是阴魂的克星,你试试。”

    这威胁,还真把俞思行威胁住了,虽然见了郭寻之后他已经打消了从顾明熹身上下手的计划,但他又有点好奇这个年纪不大的天师底线在哪里。

    俞思行不再嘴欠,认真道:“他说你给他烧过符,喂过香,以后这些东西我花钱给他买,他以后有什么需要你直接跟我说,如果他有什么事,我希望你也能告诉我,虽然我看不到他了,但知道他在,我突然就安心了。”

    季南星没跟他说太多,算着时间宵野差不多该回来了,他往校外走去,俞思行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又回了小破楼里。

    他看不到郭寻,但郭寻应该能看到他,他们无法交流,但没关系,自己说给他听就是了。

    季南星刚走到小区楼下,想着宵野差不多该回来了,就没上楼,稍微等了一会儿就看到从车上下来的人。

    一见到他宵野就欢快地跑了过来:“你怎么下来了,饿了吧,还好今天没卖完,我买了鸡翅鸡爪,还有卤藕卤海带,买了不少,今天吃不完留着明天,还有酸辣粉,不过就只买了一碗,我们一人一半,晚上不要吃太多,稍微垫垫肚子不饿着睡就行了。”

    看他拎得满手都是,季南星接了几袋子过来:“怎么买了这么多?”

    宵野:“那家店要装修了,得关门几天,我怕你想吃的时候没有,就多买了一点,吃不完就冻起来,想吃的时候蒸一下就行,还有烤串,我路过闻到老香了,你闻闻香不香。”

    季南星:“说不要吃太多,又买了这么多。”

    宵野:“那不是怕你都想吃一点,没关系,吃不完的给老莫他们,他们人多,一人一口就没了,你还特意跑下来接我啊,你怎么这么好,待会儿奖励你多吃一个鸡翅。”

    季南星:“我谢谢你的奖励。”

    宵野笑得像只甩着尾巴的哈士奇:“不客气!”

    看着眉眼尽是灿烂笑意的宵野,季南星也跟着笑了笑,这样的人,可以被生活磨炼着成长,但不该染上不属于他的阴霾。

    第 195 章

    ◎你相信报应吗?◎

    季南星并不指望俞思行会站出来替顾明熹解释,因为俞思行肯定是要留在学校的,他不可能站出来说这件事是他做的,一个引导霸凌的老师,不管里面有什么原因,学校都不可能留下。

    郭寻在这里,他也见过郭寻了,哪怕今后他们阴阳相隔再也无法相见,只要知道他在这里,俞思行就不会走。

    所以不等俞思行有什么动作,季南星直接找人把那段监控被覆盖过的痕迹发在了学校论坛上,首先要破除顾明熹自导自演故意勾引人这种传闻。

    私下那些小群他也收集到了几个对顾明熹评论最活跃的,将名单发给了顾明熹的班主任,让学校出面敲打。

    当这些事没人再胡乱传,无人再议论,事情自然慢慢就会过去。

    只是这中间的过程,顾明熹恐怕还要熬一熬了。

    季南星的这些举动并没有瞒着宵野,宵野这才知道那个跟他表白的女生竟然正在被人霸凌。

    他不傻,前后事稍微想一想就猜到这场霸凌可能跟自己有关,虽然他不会自恋到觉得是有人疯狂迷恋自己然后攻击跟他表白的人,背后真要有这种人,蒋棠棠她们三早就被欺负死了。

    更甚至他可能都不是一个多关键的存在,却成了别人攻击顾明熹的一个借口和理由。

    有些外貌优势带来的东西可能并不是生活的优待,反而会成为别人攻击的点,这就是男女的差异。

    男性的外貌优势大多数都是向上加成,但女性,长得漂亮在一些人的眼里或许就是一种原罪,单纯因为那张脸可能就会被人非议,被人造谣,被人以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去批判。

    很明显顾明熹现在正在遭受这些。

    看着正在帮顾明熹解决那些背后议论的季南星,宵野在他旁边坐下:“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些事的?怎么没跟我说啊。”

    季南星转过头看着宵野:“事情已经解决了。”

    宵野没吭声,只是把季南星的手抓到自己的手里,低垂着眉眼一根根玩着他的手指。

    季南星看着他略带委屈的表情,笑了笑:“怎么了,觉得我多管闲事了?”

    宵野连忙否认:“怎么会!就是有点感动。”

    季南星微微挑眉:“感动什么?”

    宵野认真看着他道:“以前你有什么事都会跟我说的,但这件事等你都快解决了才让我知道,肯定是不希望我受到影响,对吧。”

    季南星瞥了他一眼,抽回自己的手:“自恋。”

    宵野急了:“这怎么是自恋呢!季闹闹,我又不傻,你在为我打算的事我能感觉到的。”

    季南星看着他:“不觉得我是对她有意思才帮她?”

    宵野没忍住撸了一把季南星的头发:“季闹闹,我在你心里就这么没脑子吗?”

    他又不是什么醋都吃的,基本的辨别能力他还是有的!

    季南星戳了戳他的手臂:“你不知道天才看人都是尔等皆凡人,尤其是你这种肌肉发达的。”

    宵野直接将季南星拦腰抱了起来:“肌肉发达?我这次月考已经全年级前二十了!你敢说我没脑子?季闹闹你皮痒痒了是不是。”

    季南星只轻轻捏了一下他手上的麻经就轻而易举从宵野的钳制里逃脱了出来,看着傻掉的宵野,季南星笑了笑往前走去。

    宵野揉着手臂:“季闹闹!”

    可惜季闹闹不理他,但没关系,他脸皮厚,看季南星都要走远了,连忙快步跑了上去,从背后将季南星紧紧抱住:“季小星同学,人设!维持人设!”

    季南星再次捏到宵野的手臂上,但还没等他用力,宵野就立刻求饶:“别掐别掐,真的很麻,我错了。”

    嘴里说着麻,但也没有强行把手臂抽出来,还一边朝着季南星嬉笑讨饶。

    看着打打闹闹离开的两人,站在楼上走廊的俞思行推了推眼镜,如果没有顾明宇做的那些事,他和郭寻现在应该也是这样吧,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有了班主任的敲打,尤其是将一些群里传得最活跃的几人都拎出来谈过后,倒是没人再继续顶风议论,对顾明熹除了刻意冷落,也没再做其他欺负人的事。

    但哪怕只是冷漠无视,也很让人难受,现在家里的情况也有点不太好,哥哥工作的事还没消息,每天早出晚归地瞒着妈妈,她在学校的事也不太敢说,以前还能告诉哥哥,觉得哥哥无所不能什么麻烦都会帮她解决。

    可现在她实在是不愿意给家里增加麻烦,要是被妈妈知道了,知道哥哥的工作不顺,知道她在学校被欺负,还不知道怎么着急上火。

    自从爸爸去世,妈妈的身体一直都不算太好,救心丸经常摆放在床头,他们哪里敢说。

    转学暂时是不太可能,那就只有忍耐了,可是好难忍啊,被排挤,被无视,被冷暴力,身处其中才知道有时候无声也是一种攻击人的利器。

    “觉得委屈吗?”

    听到声音,坐在角落里发呆的顾明熹猛地回头,然后看到季南星和宵野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刚刚那话应该是季南星问的,虽然他们就接触过楼梯口的那一次,但顾明熹记住了他的声音,好听清脆,带着一种干净的冷漠。

    看了眼他旁边的宵野,顾明熹微微后退了半步:“你们来干什么,来看我不自量力的笑话?还是说那些事都是你们做的?”

    宵野白了她一眼:“冤枉人的话你可真是随口就来啊。”

    顾明熹其实也觉得不是宵野,也不会是季南星,虽然明明他们也有嫌疑,比如因为不喜欢她,觉得她的表白带来了麻烦,所以找人教训她。

    但她直觉这件事跟他们没关系,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觉得他们应该不是这种人。

    可她也实在是想不出现在他们找她是为什么,总不至于真的是看她可怜就生出恻隐之心吧,那怕是越发要坐实她耍手段勾引男人了。

    季南星:“你相信报应吗?”

    顾明熹皱眉看向季南星:“你什么意思?你该不会想说我现在的遭遇是报应吧?我可从来没有欺负过别人,更没有霸凌过谁,我这辈子就算没做过什么好事,但也绝对没有做过坏事啊。”

    哪怕是任性了一点,但她只在家里任性,有时候的确有一点点虚荣,有些享受别人的追捧,也自得自己长得漂亮,难道这些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过要被报应?

    季南星:“你现在所遭受的这些,曾经有人更多你百倍千倍。”

    顾明熹迷糊了,她不理解季南星的意思:“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你说的曾经有人是谁?是我害的吗?”

    顾明熹忍不住回忆自己短暂的十六年人生,她发誓她没有做过欺负过人的事,但会不会有人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因为她而被欺负?应该不会吧,顾明熹越想越底气不足。

    季南星将简单的两张资料递给她:“看看吧。”

    顾明熹接过纸,上面简单记录着十多年前一个名叫郭寻的天才跳楼自杀的事,而他当初遭遇到的校园暴力的确远胜她百倍千倍,哪怕只是简短的两页纸,都看的顾明熹一阵窒息。

    可她依旧有些不太理解:“你给我看这个干什么?这跟我有关系吗?”

    这个郭寻死的时候,她都还没上小学啊。

    宵野:“跟你没关系,但跟你哥有关系,当年举报郭寻是同性恋,引发后来那些霸凌的人,就是你哥,顾明宇。”

    顾明熹想都没想矢口否认:“不可能!不可能是我哥!我哥不可能做这种事!”

    她哥哥那么好,对谁都是礼貌带笑的,爸爸去世后更是辛苦撑着整个家,要照顾她,还要照顾妈妈,学习成绩好,名牌大学毕业,工作能力也出色,说起她哥哥,他们邻居街坊谁不是夸赞。

    所以这不可能,她哥不可能为什么所谓的保送名额去做伤害别人的事。

    可是宵野和季南星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没有驳斥她的否认,他们越是平静,顾明熹越是不安:“不会的,我哥他真的不是这样的人。”

    季南星:“你有知情权,所以我们把这件事告诉了你,也免得你怪错了人,你可以回去告诉你哥,报应,早晚会到的。”

    顾明熹心里发慌,她看着纸上那些内容,甚至有些口不择言:“那郭寻他是同性恋吗?如果他真的是同性恋,那举报的又不是凭空捏造”

    季南星回头看着她:“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因为他是同性恋,所以就该被举报,被霸凌?如果这是你真实的想法,那我有点后悔帮你了。”

    顾明熹说不出话来,不是的,这不是她真实的想法,同性恋异性恋,那都是人家自己的事,又碍不着别人,可是她慌了,她怕了,她害怕最崇拜的哥哥真的是曾经害人跳楼的凶手。

    接下来的课顾明熹都不知道是怎么上完的,那两张纸上的文字对她来说不再是轻飘飘别人的故事,每一个字在她眼里都好像染了血,如果季南星他们说的是真的,那这每一滴染上去的血,都是她哥一刀刀捅出来的。

    没上晚自习顾明熹就跑回家了,看着背着书包离开学校的人,宵野趴在走廊上:“你说俞思行会怎么对付顾明宇?”

    季南星:“那是俞思行自己的事,这不是郭寻的诉求和执念,不在我工作范围。”

    宵野看向季南星:“其实我有点能理解俞思行做的那些事。”

    如果是他的季闹闹被人伤害,他可能也没办法理智什么无辜不无辜,他会不择手段地报复所有人。

    季南星:“我能理解,但我不能支持,既然遇到了,更加不能无视。”

    成为天师之前,季南星学的第一课就是克己,不能将自身的想法念头强行加在别人的身上,更加不能带入己身的去批判别人,哪怕他做不到像一把尺一样平衡有度,也尽量不能让情绪左右。

    如果凡事都带入,那么站在受害者的角度,杀了凶手全家都难以泄愤,可这样只会是一场无止尽的悲剧。

    宵野揽住季南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郭寻的父母现在是什么情况你知道吗?他们才应该算是这场悲剧的源头吧。”

    季南星:“死了。”

    宵野惊了一下,小声问道:“不会是俞思行杀的吧?”

    季南星好笑:“如果是他杀的那他就是杀人犯了,我早就报警抓他了。”

    宵野松了口气:“那他们是怎么死的?”

    季南星:“当初郭寻去了少年班,他爸就觉得未来再也不会回到小镇了,他们以后一定能靠着天才儿子在大城市立足,所以将房子都卖了,结果少年班被退,他们也没有回去的退路,硬是咬牙留下来了,本以为即便不上少年班,郭寻高考一样没问题,结果又在学校出了那事,那也算是打碎了他爸所有的希望,这才发疯一样想要打死他。”

    宵野摇头:“自己办不到的事,却将所有希望都放在孩子身上,这跟那个宋以檀的爸爸有什么区别,怎么都是这种无良父母啊,他们当爸妈的,就不能持证上岗吗。”

    季南星:“不是都这种无良父母,是我们这一行接触到的基本是破碎的家庭,幸福美满的人哪怕不是人人都寿终正寝,死后多半也不会有太强的执念。”

    宵野:“然后呢,郭寻自杀后,他爸妈也承受不住死了?”

    季南星:“郭寻自杀后,他妈妈就疯了,从家里跑出去,也是坠楼死的,他爸没了老婆孩子,又不愿意回小镇,租着便宜的房子干着苦力活,肝癌走的。”

    听说病晚期因为没钱治疗也没钱吃药,很是受了些病痛的折磨才走的。

    宵野:“气大伤肝,这人怕是气性不小又容易郁结于心,虽然人没了,但还是有点忍不住说一句活该。”

    但凡郭寻他爸不那么偏执疯狂,有郭寻那么一个聪明天才的儿子,还愁以后走不出小镇没好日子过吗,真是害人害己,死得活该。

    想到郭寻做的事,宵野道:“也许郭寻最想报复的是他父母吧。”

    否则为什么选择在高考后自杀,考出那样一个高分,但人却没了,对于将所有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的父母,这无异于是给了希望又亲手打碎一切。

    太傻了,明明有更好的报复方式,却选择用伤害自己的办法。

    可惜那时候郭寻已经走入了一个极端,他却没想过,那样报复的方式,真正会伤害到的,只有真心爱他的人。

    看着拿着教案从楼梯走上来的俞思行,季南星道:“所以他现在最大的报复目标应该就是顾明宇了。”

    俞思行看着他们俩:“还不进教室,要上课了。”

    宵野揽着季南星的肩膀往教室里走去,俞思行无视他们这过于亲密的举动,道:“季南星,天眼符”

    宵野直接打断:“不卖。”

    季南星回头看向俞思行:“别想了,人鬼有别,每见一次执念便会深一层,最终害的是他。”

    两人说完就进了教室,俞思行推了推眼镜跟在后面,阴森森地恐吓:“信不信我让你们在教室从此天各一方。”

    宵野扭头朝他龇牙一笑,不客气还击:“信不信我将驱阴符贴满小破楼?”

    俞思行:“”

    被学生拿捏,真不爽。

    第 196 章

    ◎今年凋零的花明年还会开◎

    顾明熹茫然地走在路上,手上单薄的两张纸犹如千斤重,她不敢相信季南星说的那些话,不愿意相信,可是直觉告诉她,那些都是真的。

    找了个人少的快餐店坐下,顾明熹再次将那两张纸反复看,又搜索了一下郭寻这个名字,到现在还有一些跟他有关的帖子。

    里面每一段文字都那么鲜血淋漓令人窒息,看得顾明熹手都是在抖的。

    被霸凌是什么滋味这段时间她算是尝够了,但跟郭寻一比她那些甚至都算不得什么,更不用说,如果季南星说的是真的,那导致这一切发生,导致郭寻死亡的人,是她最亲爱的哥哥。

    顾明熹紧紧抓着手机,最后还是给哥哥发了微信。

    顾明宇这段时间也不太好过,他以为调查很快就能结果,他从未收过回扣,所以就算被举报他也没担心过,行得端根本不怕被查。

    可是一连好些天过去了,情况似乎一点进展都没有,加上他们上面的领导换人,都忙着站队忙着向上经营,他那点事自然就被搁置了,可有些事一旦被搁置,等别人再想起他,还有没有他的位置就不好说了。

    现在社会这么卷,连研究生都有可能在餐厅端盘子的当下,真的是一个岗位一个坑,再耽误下去这工作恐怕真要保不住了。

    所以顾明宇这几天都在找公司的人脉,帮他询问调查结果,可惜结果并不太好,调查进度不对外公开,好多人都被喊去问话了,搞得人心惶惶的,别人都自顾不暇了,哪里还有余力管他这个被停职的。

    妹妹联系他的时候,顾明宇正在外面看招牌信息,工作说好找也好找,只要愿意做,他这三十左右正当壮年的年纪也能找到糊口的工作,但问题是高薪工作甚至他专业对口的那别想了。

    他现在一个月工资是三万起步,有提成,有季度指标红包,年底奖金就有十多万,随便一算他每个月到手五六万。

    他生活的开销成本早已提升到跟他工资平衡的高度,妹妹刚上高中,以后补课费,大学学费,生活费,这些都是高额开销,还有妈妈年纪大了,总要有一点医疗预留,就他们全家每个月交的各种保险加起来就要一万多。

    让他没了这高薪去找月几千的工作,光是房贷车贷他就还不清,更不用说别的了。

    但这些顾明宇只是暗自焦虑,并没有对家里人说,在妹妹面前还要装作天塌了还有哥哥顶着的若无其事。

    进到快餐店见顾明熹坐那儿,没问该在学校上课的她怎么跑出来了,先问怎么没点吃的:“想吃什么?哥给你点。”

    顾明熹摇头:“我不饿,哥你吃过了吗?”

    顾明宇:“吃过了,怎么没上晚自习?是有人欺负你了?”

    顾明熹再次摇头,看着这个从小为她撑起所有的哥哥,顾明熹挣扎犹豫着,她想问,又不敢问,她怕问了,他们的生活就再也回不去从前了。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到了嘴边的话,最后变成了工作:“哥你工作弄好了吗,你也别太有压力,大不了找个别的事嘛。”

    顾明宇揉了揉妹妹的脑袋:“别操心我,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学校里有什么事?”

    顾明熹摇头:“真的没事,只是最近没什么人陪我玩,但没事,过段时间肯定就好了。”

    听她这么说,顾明宇有点心疼,但又没办法做什么,他总不能按着人家的头逼着他们跟自己妹妹玩,只好道:“大不了就是转学,你之前的几个好朋友在哪所学校?哥看看转过去需要什么条件。”

    顾明熹笑了笑:“用不着转学,玉兰诶,多少人想上都上不了的高中,哥,你以前也是玉兰毕业的,你跟以前的高中同学还有联系吗?”

    顾明宇摇头:“毕业后就各奔东西了,别说高中了,大学同学都没几个联系的,朋友这种存在本来就是阶段性的,一个时期一个朋友,学生时期的朋友是同学,等工作了朋友就是同事,能长久维持下来的没几个,所以不用把一些事看得太重,早晚会过去的。”

    顾明熹嗯了一声,又坐了一会儿,看时间不早了,顾明宇拎起她的书包:“走吧,回家了。”

    顾明熹拿起手机跟在顾明宇的身后,等走到门外,眼睛一闭拉住了顾明宇的衣服。

    顾明宇回头:“怎么了?”

    顾明熹睁眼看着他:“哥,你有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人的事。”

    看着那双直视过来恨不得要将他看透的眼睛,顾明宇心里本能慌了一下,但面上却装得平静:“怎么会这么问,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人的事?”

    看着他那细微一闪而过不自然的表情,顾明熹慢慢松开了手,心也一点点往下坠。

    那是她亲哥哥,爸爸走了之后支撑着整个家的人,所以顾明熹小时候也害怕过,害怕今后没了依靠,害怕哥哥嫌她和妈妈是拖累,更害怕哥哥支撑着家太辛苦,所以她观察,她琢磨,她常常会去分析哥哥一些情绪。

    观察琢磨得多了,自然不难看出他刚刚来不及遮掩的心虚。

    顾明熹深吸一口气:“哥,你对不起的那个人,是郭寻吗。”

    顾明宇的脸色彻底变了,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地抽动了两下,这一刻他好像失去了表情管理能力,想要笑却笑不出的僵硬,眼神有着抑制不住的慌乱:“你怎么知道郭寻的。”

    顾明熹哭着看着他:“所以是真的对吗,你举报他同性恋,就为了保送名额?为什么啊,你自己也能考一个好大学,为什么一定要那个保送名额呢,哥,那是一条人命啊!”

    顾明宇握住顾明熹的肩膀看着她:“是谁在你面前说了什么?我没有举报他,他的死跟我没关系!”

    顾明熹已经不是无法分辨是非别人说什么信什么的年纪了,刚刚顾明宇的表情就已经给了她答案:“那你心虚什么?为什么我一提到郭寻你就变了脸色?”

    顾明宇沉下脸:“你到底听谁说了什么?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了?你相信外人都不信你哥?”

    顾明熹没有继续跟他争辩这些,只是看着他问:“你知道被人霸凌是什么滋味吗?”

    顾明宇不想再跟她谈论这种过去了十多年的事,厉声带着警告地喊道:“顾明熹!”

    顾明熹:“我知道,所有人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割在你身上,你明明没有做过的事却被议论得像是真的发生过一样,所有人都在暗地里谈论你,非议你,那些恶毒的言论是铺天盖地砸过来,不是你不听不看就没事的,我吃不下睡不着,晚上会被噩梦惊醒,每天做着重复的噩梦,梦里我赤|裸着站在都是人的路上,所有人都在看一|丝|不|挂的我,哥,你知道这种滋味有多可怕吗,可怕到我现在一想到上学我就害怕,我就恐惧,可怕到别人只是聚众闲聊,我就忍不住怀疑他们是不是在讨论我。”

    顾明熹哭着道:“我不是没事,我是不敢说,我怕给你惹麻烦,给你增加压力,我怕妈为我担心,为我着急上火,我有爱我的家人我都这么痛苦这么难受了,当年的郭寻什么都没有,他只有一个同性的爱人,可这样也被剥夺被打破,他该有多绝望才会跳楼,哥,为什么呀,为什么是你,为什么偏偏是你,怎么就是你呢。”

    顾明宇这段时间忙着自己工作的事,根本不知道妹妹承受了这么多,他心疼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想要给妹妹擦一擦眼泪。

    可他的手还没碰到顾明熹的脸就被推开了:“你相信报应吗?”

    顾明宇紧抿着嘴。

    顾明熹红着眼:“初中我很受欢迎的,同学老师都很喜欢我,组队活动的时候都爱围着我,成绩不好你和妈妈也没有要求过我,还花那么多钱找老师教我画画,可是一上高中就变了,都变了,哥,你说这是不是就是报应啊,你曾经对郭寻做的那些,报应到我身上来了。”

    顾明宇脸色再次一变:“不要胡说!顾明熹,我不知道你从哪儿听来的这种事,没有就是没有!”

    顾明熹朝他点着头,笑了一下:“真的吗,哥,说谎的话,以后所有的报应加倍反噬到我身上,你再说一遍,说郭寻的事跟你没有关系,你说了我就信。”

    顾明宇张着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挤压住发不出声来,他骗天骗地骗自己,骗得他自己都要相信跟他没关系了,可是,那封举报信,是他放到校长办公室的。

    那些照片被人洒在学校的时候,那些小作文满天飞的时候,郭寻的父亲找到学校来差点把郭寻打死的时候,他就那样冷漠地站在走廊上看着。

    照片和小作文不是他弄的,但一群闲着无聊的少年很好怂恿,尤其是本来就对什么都好奇的年纪,他不过是提了一句好好的少年班不上回什么高中,没多久郭寻从少年班退学的原因就被全校都知道了。

    他不过说了一句郭寻漂亮的跟个女生一样,跟那个俞思行谈笑玩闹的像谈恋爱一样,没过多久那些亲密的照片就被人丢出来了。

    要问为什么,只是因为保送名额吗,当然不是,这里面多少还有点嫉妒吧。

    他成绩一直很好,从未掉出过前三,可是郭寻来了之后,第一名不是他,各种竞赛的资格没有他,连保送名额学校第一个考虑的都是郭寻。

    他并没有多稀罕那保送资格,但原本该是他的东西,就轮不到别人来动。

    顾明熹垂下眼没再看哥哥,转身慢慢走开了。

    她不想回家,可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漫无目的在街上游荡,脑子里更是一片混乱,那么好的哥哥,为什么会是这样,可没人能回答她,也没人能告诉她以后要怎么办。

    如果她不曾感受过被霸凌的滋味,她或许感受没有这么强烈,甚至会找理由替哥哥开脱,亲近的哥哥和无关的外人,谁都知道要怎么选择。

    但她亲身感受过,她知道那种可怕的滋味,她就没办法接受曾经做过那种事的哥哥。

    第二天一早,看着坐着吃早餐的人,拎着书包从房间里出来的顾明熹头也不抬:“我上学去了。”

    顾妈妈连忙拿了两个包子一瓶牛奶想要追上去给女儿,顾明宇伸手接过:“我拿给她。”

    追到电梯门口,顾明宇将早餐递给她:“你转学的事我会去办。”

    顾明熹目光落在牛奶瓶子上:“这么多年,你后悔过吗?”

    顾明宇皱眉:“这件事到此为止了行吗?”

    顾明熹笑了,看着顾明宇:“我不转学,有些东西该是我受的。”

    顾明熹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也可以这么安静,以前所有人的排挤让她每一分每一秒都很折磨,但现在却觉得很好,倒也不是什么自我惩罚,就是这种谁也别来理她的安静很好。

    做完课间操,有人风风火火往教室跑,有人成群结队往小超市去。

    陈十一没跟自己班上的人一起,而是欢快地朝着季南星跑了过去:“南星!快,我给你带的零食,你赶紧装兜里,不然等下被那疯丫头看到又给我抢没了。”

    陈十一一边说一边往他口袋里塞,他都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就被塞了满口袋的:“你跳操揣这么多东西,也不怕掉出来?”

    陈十一:“怎么可能掉出来,操随便做做样子就是了,谁还认真跳啊,这些都是我吃着不错的,都是各大直播间里面搜刮来的,你都尝一尝,看最喜欢哪种,等运动会的时候我多带点。”

    宵野跟在后面伸手将陈十一推开:“干什么干什么,不回你自己班乱跑什么。”

    陈十一嫌弃地啧了一声,靠近季南星道:“这家伙是每天没吃饱吗,这么护食。”

    季南星笑了笑没说话,目光落在一旁的花坛上多看了两眼。

    陈十一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过季了,花都凋谢完了,天气又要冷起来了。”

    这会儿花坛里就只剩一些零星挂在枝上的花瓣,感觉随便一碰就会掉光,之前大朵大朵鲜红嫩粉的月季开得不知道多漂亮,现在花瓣都掉光了,就显得绿化花坛都清冷了。

    季南星:“过季了,今年凋零了,明年还会开的。”

    陈十一拉着他往教室走:“零食你记得都尝尝啊,喜欢吃哪个告诉我!运动会那天我悄悄过来找你玩。”

    刚走到楼梯口,蒋棠棠就在教室门口喊:“陈十一你快点,发试卷了!”

    陈十一:“来了来了,不及格的试卷领得那么积极干什么。”

    说完就朝着季南星挥了挥手跑回自己班教室。

    宵野怕季南星兜里的东西太重就给他将校服外套的口袋托着,一边翻看:“都是些什么东西,三无零食可不许吃。”

    季南星将外套脱了下来:“这么多亏他揣口袋里去跳操。”

    宵野把他脱下的校服外套刚抱进怀里,就又听到一道恼人的声音。

    “季南星。”

    不用回头听声音也知道是谁,毫不客气就是个白眼。

    一旁看着来找季南星的化学老师,又看向宵野:“你干嘛,对俞老师有什么意见?”

    宵野:“意见大了。”

    季南星回头看向俞思行,俞思行道:“不是找你要天眼符,之前阿寻说你每周会给他烧香和符纸,需要哪些东西,我跟你买。”

    季南星点头:“等下我把价格还有供香的注意事项发给你。”

    俞思行:“谢谢。”

    季南星嗯了一声准备进教室,俞思行又再开口:“我是说之前给阿寻烧了那么久符香,谢谢,还有阻止我犯下更大的错,谢谢。”

    季南星这才认真看了他一眼:“想通了?”

    俞思行:“想不通,但我记得阿寻是怎么死的,我不想变成阿寻最憎恨的那种人,但顾明宇我依旧不会放过。”

    季南星:“那是你的事,既然你回来了,以后给郭寻烧符香的事我就不管了,我会给你个网店地址,那都是阴魂真正能吃得上的东西,以后你自己网上买吧。”

    季南星说完拉着宵野进了教室。

    俞思行笑了一声,还是个心软的少年人啊,把给郭寻烧符香的事交给他,让他以后做事都多了一份顾忌,如果不管不顾地进去了,以后郭寻就真成无人供奉的孤魂野鬼了。

    不过这样也好,心有牵挂人有顾忌,有些时候比无牵无挂孑然一身多少要幸福点,虽然他们已经阴阳相隔,但他知道郭寻就在那里,这就够了。

    第 197 章

    ◎你在找我吗◎

    顾明宇觉得事情有点不太对,十多年前的事情他妹妹究竟是怎么知道的,而且他妹妹在学校里被欺负,是不是跟郭寻这件事有关?

    心里存着疑惑,工作的事他都顾不上了,在学校举办运动会的时候,他以顾明熹家长的身份来了。

    玉兰高中每年都会举办一次运动会,运动会不只是学生参加,老师和家长都会参加一些运动项目,算是一种同乐会。

    这种运动会并不是要求所有家长必须参加,一般都是有时间就来,所以顾明熹没有跟家里说,她就没打算让哥哥或者妈妈来,结果在操场集合的时候看到他们班家长席上的人,顾明熹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段时间对于顾明熹的情绪问题,顾明宇并没有多在意,他从未带头欺负过郭寻,他也没有污蔑过郭寻,无论是少年班退学的原因,还是同性恋这件事,都是事实并非捏造。

    所以顾明宇从来没觉得郭寻是自己害死的,他扛不住压力自杀,就算自己举报的事被人知道了,他都不需要为郭寻的死负任何法律责任。

    现在顾明熹正处在一种情绪里,难免会将一些反应放大,等过段时间她自己就能想通,难不成还能一辈子不理他吗,所以顾明宇一点都不慌,还坐在看台上朝她挥了挥手。

    宵野拉了拉正在跟陈十一说话的季南星:“闹闹你看,那人是不是顾明熹的哥哥?”

    季南星回头,家长的看台距离操场并不远,因为并不是所有家长都有时间来参加,所以高一到高三的家长都在一个区域里。

    运动会这种事季南星本身就不会参加,也就不会跟家里说,他家自然不会有人来。

    宵野的哥哥没时间来,他嫂嫂找人调休了班特意过来。

    宵野有参加运动项目,三千米长跑,方黎还带着相机准备给他多拍一点照片,结果运动的英姿都还没来得及拍,一来就被宵野拉着给他和季南星拍了好几张合照。

    拍完照片见他们要集合了,方黎就往家长的看台区过去了,宵野关心嫂嫂坐哪儿,坐好没有,这才往看台区瞄,一眼就看到了顾明宇。

    他没见过顾明宇,但顾明宇跟顾明熹长得很像,属于那种一家人共用一张脸的像。

    顾明宇并不带女气,反而是偏俊朗,剑眉星目的,别的不说,光看外表那是生了一副不错的好皮囊。

    季南星的视力极好,顺着宵野指的方向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顾明熹的哥哥,这一看让他忍不住挑了一下眉。

    宵野注意到他的神色,又转过头去认真地看了一眼:“怎么了,她哥身上还有其他问题?”

    季南星:“他的运势到头了。”

    宵野一惊,好奇心瞬间就被勾起来了:“运势到头了?难道那个俞思行真能做点什么?”

    坐在他们不远处的陈十一和张沅立刻围拢了过来:“又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

    宵野看了看季南星,见他没有隐瞒的意思,便将俞思行郭寻还有顾明宇之间的事说了一遍:“虽然俞思行已经放弃从顾明熹下手,但他依旧没有放弃报复顾明宇的心,可这事又不是他想就行的,他能怎么报复?哪怕是报警,郭寻自杀这事法律上也牵扯不到别人,至于道德上,曝光了顾明宇搅黄他的工作掀翻他的生活,那也只是暂时性的,热闹都是一阵一阵的,你们还记得去年火爆全网的热搜有哪些吗?”

    张沅一脸无语地看着宵野:“我之前还在想你会不会被打标成渣男,之前看到一些群里那样攻击顾明熹,我都忍着没敢跟你说。”

    之前他一边担心顾明熹的事会牵扯到宵野身上,宵野要是帮她说话,无疑是加大了别人喷向顾明熹的火力,只会觉得她装可怜成功了,让本就水深火热的顾明熹变得更艰难。

    如果不帮,顾明熹真要被欺负狠了,别人可不会觉得这是传播谣言的错,只会觉得这是宵野的错。

    而且以宵野的为人,他要是真知道这事,他不可能任由顾明熹因为他的原因被人这么欺负,所以怎么做都好像不对。

    结果这里面竟然还有别的内情,还涉及了人命。

    陈十一:“这么一说岂不是只能指望玄学报应?可又不是人人都能等到报应的。”

    至少他知道不少好人没好报,坏人逍遥快活过得滋润得很,虽然季南星说有些东西到了时候都会清算,可有的人活了一辈子都没等到坏人的清算,那多憋屈啊。

    张沅:“小破楼里那个胆子不大的鬼竟然是当年那个天才?十多年过去,曾经的爱人竟然还回来了,依旧没放弃要给他报仇,这也太虐恋情深了。”

    陈十一叹了口气:“有情人终不成眷属啊。”

    两人感叹了一番后,又继续好奇追问:“你说他的运势到头了,是报应要来了吗?”

    季南星点头:“可以这么说。”

    他这么一说旁边几人连运动会都没兴趣了:“那能说说他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吗?要是泄露天机那就算了。”

    季南星道:“也不到泄露天机的程度,人的运势可以看作是一种能量,而能量之间是能相互影响的,这就是跟总是负能量的人在一起运势走低,跟正能量的人在一起则会运势上升的原因,而他的运势其实一直被郭寻影响着。”

    陈十一举手,小声地提出疑惑:“郭寻不是死了吗,还成了小破楼的地缚灵,他应该不能跟在顾明熹哥哥的身后影响他吧?”

    季南星:“可他拿走了郭寻的东西,拿走的还不是普通的钱财之物,而是足以决定他人余生命运的重要东西,这就跟郭寻之间产生了因果牵扯,再加上郭寻已经死了,满身阴怨之气执念不散,你说郭寻身上的能量场是正能量还是负能量。”

    陈十一恍然:“还能这样啊。”

    季南星:“当然能,每个人生来所拥有的东西都是有定数的,福薄的人承不住厚运,命薄的人受不住厚福,所以后来才会有命理师这种职业,测命算命在正当手段下平衡自身命数,只是以前的顾明宇压得住郭寻带来的负面影响,但这种事就像一个气球,不能破,一旦破了一个洞就泄了气,泄了气的气球,就什么都抵挡不住了。”

    从法律上来说,顾明宇不是直接杀害郭寻的凶手,哪怕他的举报是压倒郭寻的最后一根稻草,但郭寻是自杀的,他就不需要为此负法律责任。

    但从因果上来讲,郭寻的原生家庭是因,顾明宇的举报是因,被顾明宇引动着对郭寻进行校园霸凌的那些人都是因,最后酿成郭寻跳楼自杀这个果,而其中顾明宇接替了郭寻拿到了本该是郭寻的保送,就成了跟郭寻之间牵扯最深的人。

    宵野捧起一把剥好的松子递给季南星,从他们围成一个圈的谈话中挤进去一个脑袋:“顾明宇会怎么样?”

    季南星自己吃了一颗,又往宵野嘴里丢了一颗松子仁:“天机不可泄露。”

    听他这么说,陈十一和张沅立刻就打消了好奇心,反正既然季南星都说了他报应快来了,等等看就知道。

    只有宵野在一旁傻笑,还朝着季南星张着嘴:“来,再丢一颗。”

    季南星将一捧松子一收拢,随手将他的脑袋推开:“准备准备吧,马上就三千了。”

    话音刚落,体育课代表就跑了过来:“快快野哥!三千集合了,先去后面热身!”

    宵野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看着季南星笑:“看哥给你拿个第一名的小奖牌。”

    他们这每个项目都是有奖牌的,虽然不值钱,既不是金也不是银,至少是份荣誉,参加了项目总归要拿点什么。

    宵野去热身了,走之前还叮嘱季南星:“就在这里坐着等着,别过去,人太多了免得挤着了,听到了吗。”

    更重要的是,这个学校的好多人都觊觎他家季闹闹,他怕有人趁着人多,趁机去占季闹闹的便宜,没办法,他就是那个内心觊觎且总想趁机占便宜的人,所以很难不以自身去揣度别人。

    季南星挥了挥手,宵野便被人拉着去等候区热身了。

    宵野一过去,已经在那边热身的人有几个悄悄聚在一起,似乎在谈论他,宵野隐约听到什么齐康什么体育生等字眼。

    齐康就是已经高三毕业,当年他一进学校就挨了他两顿揍的家伙。

    看那几个腿上的肌肉线条,还有比一般高中生略高一些的个头和健硕的身材,估计也是几个体育生。

    宵野一边活动一边朝着他们龇出大白牙,看得那几人连忙收回目光不敢再跟他对视。

    宵野转头看向自家班上的体育课代表:“我长得很可怕吗?”

    他这么帅,又不吃人,干嘛见到他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体育课代表面无表情地笑:“”

    你可不可怕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他们学校的操场跑完三千米差不多是八圈,各年级只跟自己年级的比,十七个人站在起跑点人数还是不少的,一窝蜂地跑出去,差不多到第三圈就开始出现断层。

    等到第五圈好多人已经开始靠着意志力在迈着双腿缓慢前进,反正重在参与,凑个人头而已。

    剩下还稳稳在跑的就三个体育生,还有两三个体能不错的,其中自然包括宵野,他甚至都还没到最后发力的时候,跑到第六圈的时候眼尖地看到围在操场边给他们加油的一群人里,有他叮嘱过不要过来的季南星。

    宵野小跑过去,气息都还是平稳的:“不是让你别过来。”

    季南星摇了摇手上的水瓶:“给你送水啊,还是你想喝哪个漂亮女生送的?”

    宵野再次傻笑开:“那不能,那你在终点等我,我马上跑完。”

    说完就一阵风似的跑走了,区区八圈操场,跟他每天晚上五公里相比算得了什么!

    因为没有什么竞争力,大家都是来走个过场,正慢悠悠跑着的几个体育生感觉身边有一阵风刮了过去,定睛一看,刚才还闲闲散散的宵野突然开始发力了。

    几个体育生相互看了一眼,他们简直可以想象教练将会如何劈头盖脸给他们加操,说他们连普通学生都跑不过,顿时一个激灵,也立刻放开了速度快速追了上去。

    慢悠悠凑人头运动因为他们突然的加速变得激烈起来,其中喊着宵野名字的欢呼声是最大的,因为他长得最帅,人气也最高。

    季南星走到终点等着,看着宵野远远跑来,还朝他比了个七,意思是距离八圈还剩最后一圈。

    几个体育生在后面疯狂追赶,宵野一边笑着一边飞快往前冲,方黎站在看台上拿着相机不停拍着,虽然照片无法记录此刻整齐划一喊着宵野名字的欢呼,但能记录那正在拼命跑向终点的身影。

    当最后进入决赛圈的时候,场上的欢呼声更大了,不少人受到环境的影响,肾上腺素激增,整个爆发了起来。

    宵野的锻炼是强身健体并不是职业,他知道如何发力能减少运动损伤,但并没有研究过怎么发力能发挥出最快速度,所以最后一圈的时候,几个体育生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追了上来。

    就在他们快要超越的时候,站在终点的季南星喊了一声:“宵野!快点!”

    明明满场都在喊宵野的名字,季南星的声音也不算大,但宵野还是清楚地听到了,那一瞬间名次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了,他听到季闹闹喊他了,所以拼了全力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朝他跑了过去。

    第一个冲线的毫无疑问就是宵野,冲线那一瞬间的画面也定格在方黎的相机里。

    宵野大笑着朝着季南星扑了过去,整个人直接挂在了他的身上,体育课代表连忙跑了过来,想要扶着宵野走一走缓缓,跑完长跑可不能马上停下,得稍微走一走让身体慢慢适应平静。

    宵野却紧紧抱着季南星,挥开体育课代表:“不要你,我有小同桌就够了。”

    说完又怕自己整个重量真把人压坏了,连忙又站稳了一些,看着他满脸笑:“第一名的金牌到手,我是不是说话算话。”

    季南星看了眼一旁累得直喘的其他人,笑着举起手里的水:“喝不喝?”

    宵野拿过水拧开,慢慢喝了几口,然后搭着季南星的肩膀:“快扶我走一走,要累死了。”

    季南星往他腰上轻轻一戳:“三千米而已,下次跑个五千再来喊累。”

    宵野哇了一声:“季闹闹,你好狠的心啊,三千都没资格喊累啊。”

    两人说笑着往场外走去,给马上要下一轮长跑的高三组让位。

    方黎又是咔嚓好几张,拍完后翻看着照片,刚刚宵野破线的,冲过去抱住小南星的,两人相视着笑的,最后勾肩搭背离开的,等回去修修图,传一份给宵野,传一份给婆婆,收了婆婆的零花钱,总要给婆婆办点事。

    方黎刚坐下,坐在她旁边的人突然一下就站了起来。

    方黎有些奇怪地抬头看了一眼,他们后面走道的台阶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长得还挺帅,戴着眼镜,这会儿正带着笑地看着刚才那个突然站起来的人,就是这笑容,方黎看着感觉似乎有点冷笑的意思。

    看着顾明宇震惊慌乱的眼神,俞思行推了推眼镜,勾起嘴角:“你在找我吗?”

    第 198 章

    ◎怎么能叫人不恨◎

    俞思行,郭寻的男朋友,那天郭寻父亲来学校差点把郭寻打死的时候,是俞思行冲过去挡的,最后以额头的鲜血淋漓结束了那一场混乱。

    也是因为额头的伤,俞思行错过了那年的高考。

    郭寻父亲那天来学校当众责打郭寻是下了死手的,说他想要把郭寻打死是一点都不夸张,知道的是父子,不知道的还以为郭寻跟他有什么血海深仇,感觉他手上要是有一把刀,他能直接捅死郭寻。

    当时郭寻的事在学校里已经闹了有一段时间了,但因为有俞思行护着,除了一些背地里议论,也没人莽到直接冲到郭寻面前做些什么。

    人就是这么欺软怕硬,知道俞思行不好惹,他们就不惹,但也因为俞思行毫不遮掩地站在郭寻的前面,越发坐实了两人的关系,私下的一些传闻才越传越凶。

    刚开始郭寻从少年班退学的原因,还有他是同性恋这件事被曝光出来后,学校第一时间就请了双方的家长过来。

    郭寻的父亲来了后直接把郭寻带回去了,带回去之后一连几天郭寻都没再来学校,说是他爸把他关在家里,不打算再让他继续上学,免得在外面丢人。

    那时候保送最终递交上去的名字从郭寻变成了他。

    顾明宇的目的达成,看着郭寻坠下神坛,从小天才变成一个连同处一间教室都觉得不干净的同性恋,他没再继续做什么,他只需要冷眼旁观就够了。

    剩下的事情就跟他预料的一样,郭寻回来上学后被排挤,被驱赶,就算有俞思行护着,郭寻的书包还是常常被从窗户丢出去,喝的水杯里被人倒尿,校服上被人写着变态,甚至就连俞思行也仿佛过街老鼠,和郭寻一起被流放。

    但比郭寻好一点的是俞思行跟大家实打实做了三年高中同学,怎么都有几个关系好不介意他性向的朋友,虽然不能明目张胆地支持,可也不会落井下石地欺负人。

    只有郭寻,他除了俞思行以外,谁都没有了。

    有好事者将俞思行在学校里护着郭寻的照片拍下丢到了郭寻的家里,郭寻的父亲看不到照片里郭寻浑身湿淋淋被所有人孤立,只看到郭寻被俞思行搂抱在怀里。

    他看不到照片里郭寻满身无助绝望,只看到俞思行拉着郭寻的手从众人围困的中间走开,那些人脸上的鄙夷嫌弃厌恶毫不掩饰,他不会去想被那样对待的郭寻会怎么样,他只看到他们不知廉耻大庭广众之下也要拉着手走在一起。

    在郭寻父亲的眼里,郭寻下贱又不要脸,没有男人会死,这些年的书都白读了,他花那么多钱竟然培养出了一个只想被男人睡的变态。

    与其养着这样一个变态以后被人戳脊梁骨,不如现在就打死算了。

    怒火中烧的郭寻父亲再次去到学校,就有了那天当众动手的事。

    说他下了死手是因为当俞思行冲出去抱住郭寻挡下郭寻父亲那一砸后,整个人头破血流瞬间昏死过去。

    听说当年俞思行在医院里抢救过,因为下手太重,那一下差点把俞思行给砸死。

    本来俞思行家里是可以起诉郭寻父亲伤人的,因为真的伤得很重,重症都住了好些天才出来,但被俞思行拦住了,他说服家里去跟郭寻父亲谈条件,他们不起诉,唯一的条件就是让郭寻能好好高考,在郭寻高考之前都别再打扰他。

    但俞思行自己因为伤得太重没办法高考。

    谁都没想到,郭寻考出了那年的状元,但又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那之后没人再见过俞思行,他们偶尔也有高中聚会,谈起这件事还有点唏嘘,听说后来俞思行出国了,谁都没想到,包括顾明宇都没想到,俞思行不止回来了,竟然还没忘掉郭寻,还想要替他报仇。

    看着面前的人,顾明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己的工作还有顾明熹在学校被欺负恐怕都是俞思行做的。

    对上俞思行不达眼底的笑,顾明宇冷冷道:“明熹的事是你做的?”

    俞思行挑眉,应得干脆利落:“是啊。”

    顾明宇伸手就想抓住俞思行的衣服,但俞思行本身就会两下,更不用说这些年刻意的训练,在顾明宇抬手朝他抓来的瞬间,就先一步反抓住他的手,然后用力将他推开。

    坐在旁边的方黎往距离他们更远的地方挪了挪,这两人看着就像是要打起来一样,她还是离远一点好。

    顾明宇恶狠狠盯着俞思行:“有什么事你尽管冲我来,当初的事跟我妹妹没有任何关系!”

    俞思行随手理了理衣服:“现在跟我谈无辜吗?施暴者竟然知道谁无辜了啊,果然还得是刀子落在自己身上才知道疼啊,你,还有你全家,我一个都不会放过,除非”

    俞思行说着上前一步,贴近了顾明宇,声音里透着毫不掩饰的冷意:“除非一命还一命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不然的话我要你们所有人都给他陪葬。”

    顾明宇抬手将他推开:“疯了吗你,偿命?我欠谁的命了!是他自己胆小懦弱自杀的,关我什么事!将他逼到那一步的是他爸!”

    听到这话有点不对头的方黎微微皱了皱眉,抬着头认真地看着他们。

    注意到旁边人的神色,顾明宇立刻压低了声音,这里明显不是谈话的地方,就在他想要先停下再找个地方谈的时候,有个学生跑了过来,朝着俞思行道:“俞老师,马上拔河比赛开始了。”

    教师也有项目,接力跑和拔河比赛,俞思行朝着来喊他的学生笑了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等那学生跑开后,顾明宇难掩诧异:“俞老师?你竟然来这里当老师,身为老师,霸凌学生?好一个俞老师。”

    俞思行满脸不在意道:“又想写举报信啊,去啊,现在不是十多年前那个时代了,让我想想啊,你写举报信,学校一定会调查,你放心,我做过的事我肯定不会隐瞒,到时候他们一定会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俞思行看着顾明宇,依旧是不达眼底的笑:“我会说,因为顾明熹同学她哥哥当年就是这么害死我爱人的,你说她同学知道她有个这样的哥哥会是什么反应,到时候再有好事者一篇小作文发到网上,大家又是什么反应,是批判我呢,还是批判你,还是觉得身为你家属的顾明熹也活该,谁叫她是你妹妹呢,要不要试试,我真的挺好奇。”

    顾明宇被他这股不管不顾的劲给威胁到了:“疯子!你简直有病!”

    俞思行:“你知道亲眼见到爱的人在你面前跳楼是什么滋味吗,你知道当漫天的舆论压下来却无法反抗是什么感受吗,你不知道,因为你是那个拿着刀柄的人,当有一天刀尖换了个方向,等你也被扎得鲜血淋漓,你就知道了。”

    俞思行说完转身朝着操场走去,热热闹闹的运动会正在进行中,因为有老师下场参赛,所以不少学生围在那儿给各自班上的老师加油打气。

    顾明宇抓起椅背上的衣服就走了,他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还会看到俞思行,现在俞思行明显是冲着他来的,他得先下手为强。

    方黎记住了刚刚那个俞老师,等宵野领完了奖牌跑过来的时候,她拉着宵野问道:“你们学校是不是有个姓俞的老师?”

    宵野点头:“有啊,怎么了?”

    方黎拉着他小声道:“我刚听到他在跟一个学生家长争执,听着他好像霸凌学生?”

    如果真的有这种事,这种老师可不能留在学校里。

    宵野瞬间死鱼眼:“他们大庭广众下争执的?”

    方黎:“那倒也没有,就是坐得近,听到了而已。”

    宵野这才道:“没事嫂嫂,这件事我知道的,放心好了,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这一下方黎彻底疑惑了:“掌控中?你掌控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宵野也不好说太多,毕竟季南星小天师这身份,目前好像只有他爷爷知道,他哥可能也知道一些,这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并且让人相信的事,宵野只好道:“就是什么事都没有,他也没有霸凌学生,只是跟那个家长有点私仇而已。”

    方黎狐疑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人家有私仇?你不会是从哪里听来的八卦吧?”

    宵野:“嫂嫂!我是那种随便一个八卦就当真的人吗!放心吧,这件事不是你想得那样,好好看比赛,快快拔河了!”

    宵野也算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她还是挺了解的,大事上很靠得住,听他这么说方黎也就不再多问了,只叮嘱道:“你的名声不太好,要是有老师欺负你,孤立你,你不要觉得自己能解决,有事找家长,听到了吗。”

    宵野哭笑不得:“嫂嫂,这怎么可能呢,不说别的,就我哥那一身肩章,谁敢欺负我孤立我?再说了,我名声哪里不好了,我在学校可受欢迎了!”

    方黎没忍住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你就吹牛吧,什么时候带小南星回家吃饭啊,下周怎么样,星星喜欢吃螃蟹吗,现在正是螃蟹肥美的时候。”

    看到那边已经开始拔河了,宵野让嫂嫂坐下:“再说再说,嫂嫂你坐着玩会儿我等下再过来。”

    宵野三两步跳下看台,跑到正等着下一轮上场的俞思行旁边:“你们刚刚吵怎么也不避着点,被人听到了也不怕给你们都捅出去。”

    俞思行:“这你都知道了,消息挺快啊。”

    宵野左右看了看,见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前面拔河的两队人身上,上前一步小声问道:“你想怎么对付顾明宇?”

    怎么对付,当然是将郭寻曾经遭受过的一切悉数奉还。

    在他的计划里,顾明熹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环,三年时间,足够他将顾明熹一点一点拉进深渊,身为一个老师,霸凌学生可太容易了,他要将顾明熹逼上郭寻当年跳楼的天台,要让顾明宇亲眼看着他妹妹把郭寻所有的痛苦都经历一遍。

    等到那时候他再将顾明宇当年对郭寻做的事曝出来,曾经霸凌别人的哥哥,现在遭受霸凌的妹妹,多美好的报应啊。

    他要让顾明宇好好感受被毁了一切是什么滋味,要让他亲身体会那种挣脱不出困境的无力。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好人,是法律和道德一直约束着他,他不是没有尝试着从郭寻的死亡里走出来,他试过,可是办不到,一想到当年逼死郭寻的人现在做着高薪工作,当着成功的社会精英,还能有着光明的未来。

    俞思行就恨得想要毁掉一切,什么无辜不无辜,冲她是顾明宇的妹妹,她就不无辜!

    可惜这计划被那个小天师打破,还让他知道了郭寻的魂魄依旧在,为了郭寻,他也不能做让自己进去的事,接下来要怎么报复顾明宇,只能重新计划了。

    看着还等着他答案的宵野,俞思行:“你问这个干什么,想帮我?”

    宵野:“做梦。”

    宵野说完就跑去找季南星了,留在俞思行在原地困惑,这小子过来到底是干什么的?

    宵野并没有想干什么,他只是想看看俞思行见到顾明宇之后有没有失去理智,但看他还这么欠欠的,证明还没彻底失去理智,那他当然就懒得管了。

    俞思行没有失去理智,但顾明宇很明显已经不能冷静了,他不怕俞思行,这个法治社会,俞思行又能对他做什么,真要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来,那就不会等这么多年了。

    他只是比较担心顾明熹在学校会受牵制,俞思行千方百计回来当老师,他想要在学校里对顾明熹做点什么实在是太容易了。

    他不能让顾明熹留在玉兰成为俞思行拿捏自己的软肋,他要给顾明熹转学,哪怕马上把顾明熹送出国都不能让她留在玉兰。

    现在他和俞思行打了照面,也算是正式对上了,俞思行如果想要做什么只怕不会再手软。

    这么一想正在开车的顾明宇立刻打转方向盘,他要回学校把顾明熹带走。

    原本看到黄灯跳红灯已经放慢了速度的顾明宇,突然加速,想要抢在黄灯跳完之前转弯变道返回学校。

    没想到就因为抢了这一两秒,他跟另一条道上正常行驶的大货车避闪不及地直接撞上了。

    ?

    作者有话说:

    高考了,宝宝们加油啊!!!祝愿所有考生都能取得一个理想的成绩!

    第 199 章

    ◎波澜再升◎

    车祸是顾明宇全责,因为他是黄灯变道,而黄灯亮起时货车已经驶出斑马线本就不需要停下。

    好消息是这场车祸并没有造成他人严重伤亡,就连货车司机都只是因为急停翻车有点骨折脑震荡,伤不重,养一养就好。

    坏消息是顾明宇变道速度太快,撞得太猛烈,又被翻车的货物给压在了车里。

    当时整个车都卡在了货车下面,交警还有一些司机和路人都跑下来帮忙,尽管争分夺秒地搬走了那些侧翻的货物,但等消防终于找来工具将侧翻的大货车抬起来的时候,顾明宇的双腿已经压烂了。

    顾妈妈接到电话的时候差点一口气没缓上来,好在当时她和邻居坐在楼下聊天,旁边就有个小诊所,小诊所的医生给她塞了救心丸,又在邻居们的帮忙下找到社区的,然后找到了还在学校的顾明熹,带着她一起去了医院。

    顾明熹接到消息之后整个人都是懵的,明明刚刚哥哥还坐在家长看台席上,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尤其是当医生让她各种签字,她哆嗦着手连自己名字怎么写都想不起来。

    社区的阿姨也很心疼小姑娘年纪小小就要承受这种事,心脏不好这会儿意识都还没清醒的妈,手术室里还不知道情况的哥,但她作为家属,有些事只能她来,好在她已经年满十六,可以为正在手术中的哥哥签字了。

    阿姨看她拿着笔不敢签,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活着比什么都重要,签吧孩子,先把你哥的命保住。”

    双腿截肢以后花钱安装假肢,再不然坐轮椅也行,只要人活着未来就有希望。

    等在手术室外的顾明熹满脑子回荡的是那天季南星问她的话,你相信报应吗。

    你相信报应吗。

    所以这就是报应吗,这就是为了一己私利害人的代价吗。

    俞思行听到顾明宇车祸的消息时还很诧异:“车祸?很严重吗?”

    办公室的老师还有些唏嘘:“听说双腿都没了,人被从车里拖出来的时候两条腿已经压烂了,现在还在重症没醒呢,顾明熹那孩子之前家里情况还算好,虽然父亲走得早,但她哥哥有本事,会赚钱,月薪高得很,现在这事一出,那丫头还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办。”

    要是成绩好一点那还可以靠自己,但顾明熹的成绩不行,是艺术生招进来的,她画画好像也没有惊人的天赋,而且画画是很烧钱的,任何艺术都是靠金钱堆积起来的。

    以后没了她哥哥的经济支持,估计他们一家生活都会变得困难,更不用说她哥这样严重的车祸,还不知道要掏空多少家底。

    说这话的是顾明熹的班主任,家里出了这些事,顾明熹肯定是要请假的,虽然她妈妈已经缓了过来,她不需要再多照顾一个病号,但她妈妈身体不好,顾明熹也不能把照顾哥哥的事都让妈妈来,那就只能她自己来。

    俞思行随手翻动着学生交上来的作业,听着办公室那些老师嘴里的唏嘘,眼里尽是冷漠,这不是他给顾明宇安排的剧本,但车祸,残疾,以及未来可以预见的贫穷,这似乎也不错。

    顾明熹家里的事很快就在学校传遍了,据说还有老师提议,要给顾明熹家里捐款,不管怎么样,自己学校的学生,能帮一点是一点,哪怕捐款的钱数对医疗费来说只是杯水车薪,至少要让孩子上完高中吧。

    结果这个提议还没落实,不知道被谁听了去,没过多久论坛上就出现了一条帖子:《所有的弱者都值得被同情吗?》

    一点进帖子就是一条三十秒的视频,视频里记录顾明宇整个车祸的过程,他黄灯变道撞上正常行驶的大货车,车祸的责任人是谁一目了然。

    有人不太明白他们学校论坛怎么发这种车祸视频,有人就出来解惑了。

    【车祸的是顾明熹的哥哥,听说学校准备给她家里募捐。】

    【她哥哥是货车司机?】

    【她哥哥是小轿车车主,所以帖子才问,弱者就该被同情吗?】

    【车祸的主责在谁啊?】

    【这不是一目了然小轿车的责任啊。】

    【如果学校要捐款,那我才不捐,自己导致了车祸,总不能凭他伤得重就要被同情吧,我爸妈赚钱也很辛苦的!】

    【她哥哥车祸撞人,就因为他伤得比较重我们就要捐款?凭什么,我不捐!】

    下面的评论差不多都是这个意思,如果顾明熹哥哥只是倒霉车祸,那看在他们家那么可怜的分上,捐一点钱也无所谓,但如果他哥哥才是导致车祸的那个人,那这钱他们可就一分都不愿意捐了。

    提议捐款的那个老师还没正式操作,就被这帖子打消了念头,现在的学生有想法得很,可不是以前老师说什么他们就听什么的,他们要是强行要求捐款,只怕会适得其反。

    拒绝的声音这么大,那也只能算了。

    宵野看着论坛里已经挂了几百楼的帖子,小声朝季南星问道:“这该不会是俞思行发的吧。”

    季南星:“除了他还有谁。”

    捐款这种事当然不是俞思行愿意看到的,他只会嫌顾明宇还不够惨,他甚至觉得车祸都算是便宜他了。

    小破楼里,俞思行坐在小板凳上,将以前郭寻最喜欢的小零食给他摆放在半面墙的后面,他询问了店主怎么能供奉零食。

    虽然季南星耐心不怎么样,但那家店的店主脾气还挺好,知道他是供奉一个还没轮回的阴魂,特意帮他写了供奉符,就是在专门供奉阴魂的空白符上写下被供奉之人的生辰八字。

    这种定制符价格也稍微贵一点,但俞思行不差钱,直接一口气定制了一百张,几乎每天都会带一些零食饮料或者书本过来烧几张供奉符,然后再对着空气说说话。

    “我该早点回来的,虽然顾明宇遭到了报应,但我却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什么都还没做,他自己就先倒下了。”

    比起看到顾明宇遭受这种报应,他更希望顾明宇的凄惨是他亲手报复回去的,报仇当然是自己亲自来才有报复回去的快|感。

    看着空空荡荡的小破楼,俞思行笑着道:“这样好像也不错,这样至少我能干干净净地陪着你,阿寻,每次看到宵野和季南星,我就会忍不住想起我们,那时候你也是年级第一,但你可比季南星好欺负多了,软乎乎的一戳就倒,哪像那个小天师啊,轻飘飘一个眼神,就能驯得宵野尾巴都不敢翘一下。”

    要是郭寻能有季南星那心性,哪怕有他十分之一就够了,那他们今天或许就不会天人永隔了。

    郭寻坐在俞思行的脚边,静静地听着他说话,这么多年过去了,俞思行早就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张扬又痞气的少年了,可是在他面前,俞思行好像从未变过。

    要不是他看不到自己也触碰不到自己,郭寻感觉下一秒俞思行的手就会伸过来捏住他的脸,一边揉捏一边数落,为什么胆子这么小,为什么不多相信他一点。

    他很想让俞思行以后别来了,可是他又舍不得,人天生就是贪婪的,活着的时候贪婪,死了之后依旧贪婪。

    稍微陪了郭寻一会儿俞思行就回去上课了,顾明宇双腿截肢,他家的经济条件估计也撑不了多久,没成年的妹妹,身体不好已经许多年没有外出工作过的母亲。

    剩下的事俞思行并不打算再做什么,时间会慢慢放大一切,既然顾明宇还活着,那就好好活着吧。

    从今以后不良于行,从社会精英沦落到只能依靠幼妹老母,还有那砸下来的经济压力,以后的日子有得他熬了。

    俞思行是没打算再做什么,但他也没想到论坛里的那条帖子竟然会再次发酵。

    不知道是哪个学生把视频和帖子一起发到了一些视频网站上,整个事件再次升级,这一下不再是学生们批判,一些网友也纷纷端起了键盘。

    明明是车祸的肇事者,就因为伤得重竟然还有人打算给他募捐,那货车司机就活该吗,他那一车货的损失是看不到吗,说不定因为出了这一次车祸还会丢工作,他难道不冤枉吗。

    好好的正常行驶被人迎头撞上来,结果没人可怜他,还要给肇事司机募捐。

    这一下子可把网友刺激得不轻,谁弱谁有理吗的疑问句直接挂上了热搜词条,玉兰高中再次出名。

    校长着急忙慌地回来开大会,最开始提议要给顾明熹募捐的老师一声都不敢吭,他只是提议,又没有真的实行,这没发生过的大帽子总不能随便往人身上扣吧。

    最后经过商议,学校这边出了一份声明,他们从未有过募捐的举动,请社会大众不要胡乱编排猜测。

    但很多人看的只是个热闹,声明什么的不重要,他们不在乎,批判了爽了就够了。

    像这种也算不得多大的事热闹个一两天差不多也就消停了,要不是带了谁弱谁有理这种容易引发争议的词条,可能一两天都热闹不起来。

    就在风波看似平息下去的时候,一个新的词条以飞快的速度爬上热搜,那词条只有两个字,报应。

    第 200 章

    ◎凋零◎

    报应这种事爱看的人可就多了,一见到这个热搜纷纷好奇地点进去,结果就看到了一场十多年前的霸凌。

    发微博的是一个女生,她的微博很简单干净,只有一些关于旅游的分享,不追星,也不八卦,偶尔抱怨一下加班的痛苦,当一篇名为也许这就是报应的小作文被她发出来后,众人才知道,原来十多年前曾经有一个天才在校园霸凌中跳楼自杀。

    小作文只有一千来字,却将当年那场鲜血淋漓给剖开在世人面前,那不是一场小团体欺负人的霸凌,而几乎是全校学生联合在一起欺压,就因为当事人是同性恋,而那个时代又正是处在开放同性恋婚姻的关键时期,也是最乱的时期。

    女孩是目击者,她亲眼看到顾明宇送去举报信,那封举报信就是这场可怕霸凌的开始。

    在小作文里,她道歉认错,她没有做过欺负人的事,可有时候无声的沉默也同样是一把霸凌的刀。

    时隔这么多年,她再次说出这事不是想要蹭什么热度,只是看到那条车祸视频的有感而发,因为当初送举报信的顾明宇,就是那场车祸里失去了双腿的肇事司机。

    这一篇小作文算是激起了千层浪,很多事情不是顾明宇直接做的,但不少人知道他是其中的关键,因为顾明宇长得帅,成绩好,比起有些玩世不恭的俞思行,顾明宇当时被不少人奉为男神。

    但天才的空降,瞬间夺走了男神的光环,很多人都知道顾明宇看郭寻不顺眼,尤其是看郭寻性格畏缩好欺负,几次故意找他麻烦。

    要不是后来俞思行将郭寻罩住了,郭寻只怕一开始就已经被顾明宇带头欺负了。

    可惜最后他还是没能逃过这一切。

    好多当年经历过这件事的人,如今有些甚至成了父母,成了各行各业的佼佼者,他们纷纷站出来道歉,也变相地坐实了当年那场霸凌的真实性。

    有人忏悔有人认错,有人直言当年不懂事,那时候脑子比较蠢,看到谁在那场霸凌里叫嚣得比较厉害便以为是主导者,后来经历得多了,有些当初看不懂的现在稍微一想就明白了。

    当初那件事最后唯一的受益者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顾明宇,而他也是整个事件最后全身而退的人。

    所有人都不干净,无论是帮着霸凌的,还是面对那场可怕霸凌沉默的,只有顾明宇好像整个事件都跟他无关一样,现在再看女生指出举报信是顾明宇送去的,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各种分析的小作文一被发出来,网友看得毛骨悚然,明面的坏不可怕,因为你知道他坏,你对他有防备,这种隐藏在深处的坏才是最可怕的,关键是这种人竟然混得还不错,要不是这场车祸,这件事恐怕还会一直被隐藏下去。

    无辜的人惨死,加害者却享受着光明的未来。

    在学生时期受过欺负的人对这种事最能感同身受,因此对待霸凌者也最为仇恨。

    网上的舆论十分可怕,要不是顾明宇还在重症,他都不知道被人套头打多少次了。

    顾妈妈和顾明熹也很不好过,街坊邻里也在谈论这事,不少人悄悄指着顾妈妈对旁人说,看,这就是那个顾明宇的妈。

    顾明宇在他们那个小区不少人认识,因为各方面都很出众,谁家不想要样样都优秀的孩子,顾明宇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现在这件事被大众知道了,那些听着‘你怎么不学学人家顾明宇’这种话长大的家伙们立刻就有话说了。

    有的还特意跑回家,看着自家老妈问:“怎么样,还让我学那个顾明宇吗?”

    嘴欠过后当然少不了的就是一顿棒子烧肉,三十多岁的人,照样被老妈打得不敢还手。

    外面都这样了,更别说学校里了,学校的老师主任怎么应付那些舆论学生们不在乎,五班的甚至把顾明熹坐过的桌椅都给丢到后面摆放垃圾的位子了。

    更甚至还有学生家长来学校,强烈要求给顾明熹转班,有曾经把人霸凌到死的哥哥,谁知道他妹妹本性是个什么样的,他们才不放心把自家孩子跟这种人放在一个班。

    一想到自家孩子跟这种人一个班,他们就担心得很。

    看着闹哄哄的学校,季南星叹了口气,还是没能改变这些事发生,就算拦住了俞思行,有些事依旧偏离不了它该有的命运轨迹。

    宵野将手搭在季南星的肩膀上拍了拍:“有些东西真的人算不如天算,我们已经做了能做的,剩下的就是各人各命,强求不得。”

    张沅靠在一旁的栏杆上:“那个微博真的不是俞老师找人发的?”

    宵野摇头:“问过了,不是他。”

    俞思行这人做过的事不会不承认,所以他说不是,那这件事被曝光应该真的跟他无关。

    看着周围那些来来往往跟平时没什么两样的学生,张沅道:“如果顾明熹回学校,你们说她会怎么样?”

    宵野:“会被真正霸凌一次。”

    之前那些欺负估计只能算是小打小闹,如果顾明熹回学校,其他人简直就是理直气壮地把自己放在道德制高点,再欺负起顾明熹可就不会偷偷摸摸,他们只会更加肆无忌惮且光明正大。

    哪怕他们做着跟当年的顾明宇没什么两样的事,他们都还能心安理得觉得自己是为了正义,为了那个可怜死去的天才报仇。

    环境是最容易影响人的,有的人或许一开始觉得这事跟自己无关,但周围的人都去欺负顾明熹了,慢慢地那些觉得与己无关的可能也会被影响,影响一个接一个,有动手的,有沉默的,最后恐怕是全校都霸凌那一人,这才是最可怕的。

    张沅完全可以想象顾明熹回来上学的话将会遭遇什么,忍不住叹了口气:“还是转学吧,这学校回不来了。”

    宵野趴在栏杆上跟着感叹:“除非出国,不然她转到任何学校都没用。”

    这么大的事情,这么敏感的话题,可以说全国都在关注,顾明熹不管转到哪里,如果被人知道她是顾明宇的妹妹,那她的结果都一样。

    一夜长大是什么滋味顾明熹亲身体会过了,她不敢让妈妈再回家,医院再怎么样也比外面强,哪怕这里的医生护士每次喊她哥名字的时候,她其实都能感觉到落在身上的目光变得不一样了。

    但总比别人直接恶语相向得好。

    顾明宇已经从重症出来了,只是伤得太重人还没彻底清醒,等他彻底清醒知道自己的双腿没了,当年发生的事又被人传到了网上变成现在这种情况,还不知道哥哥是否受得了。

    顾明宇的公司也要跟他解除了劳动合同,因为顾明宇出事的时候是停职调查的时候,所以他的意外公司也不需要负责,现在只等他醒来,人事的过来跟他谈离职赔偿的事宜。

    所有的一切都在往坏的方向发展,别说他们家了,就是她自己以后要怎么办她都不知道。

    借着买饭的理由从病房里逃出来想要喘口气,好在网上到处都是他们家的新闻,但实际上知道他们长什么样的并不多,她坐在医院门口也没朝她多看两眼的,但她知道这是因为在外面,等她回到学校,将要面对的事情只会更可怕。

    宵野和季南星就是这时候出现的,顾明熹觉得他们很神秘,好像不管自己在哪儿他们都能找到,看着那两人,顾明熹半天吐不出半个字,最后只干巴巴说了一句对不起。

    季南星:“你没有对不起我们,不用道歉。”

    顾明熹捏着手指头,有些忐忑害怕地问:“学校是不是传得很恐怖?”

    季南星嗯了一声:“如果你回学校,哪怕有老师干预,你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反而会比以前还要难过。”

    顾明熹再怎么样也才十六岁,刚上高中的年纪,以前的生活也没遭遇过什么波澜,但她再怎么害怕,学不可能不上啊,以后残疾的哥哥,身体不好的妈妈,都要靠她了。

    宵野在一旁道:“现在这种情况你就算转学都没用,你哥哥做的那些事很敏感,尤其是对学生这个群体。”

    顾明熹早有预料,平静点头:“我知道。”

    包括她以前的好朋友,出事之后发消息问她是不是真的,她回了个是之后,她们都再也没有给她发过消息了,连曾经的朋友都这样,更别说那些不认识的人。

    过了一会儿,顾明熹问他们:“郭寻家里真的已经没人了吗?”

    季南星:“没人了,就算有些亲戚估计关系也不亲近。”

    宵野:“你问这个干什么?不会是想要替你哥赎罪吧?”

    顾明熹没吭声,她就是这么想的,所以她再次陷入了茫然:“我现在能做什么?”

    她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办了,但是这种茫然软弱又不能在妈妈面前表现出来,她甚至只能借口买饭出来放空一下。

    季南星:“先留在医院照顾你哥哥吧,如果你还想继续上学,两条路。”

    顾明熹抬头。

    季南星道:“等网上的新闻热度过去,学校那边也重新冷静下来,虽然你再回学校有些东西还是无法避免,至少会比现在强一点,或者先休学,休学两年再转学。”

    高中休学是有时间限制的,其实最好是休学三年,等这一届全都高考离开,那才会是一个新的开始。

    顾明熹没想到,这时候愿意站在她面前的会是他们,她擦了擦眼泪站了起来:“谢谢你们,我会好好想想的。”

    看了一下她现在的情况,确定没什么问题,季南星也就没多待,等走远了宵野才问:“你怕她自杀?”

    季南星:“一个小女生遭受这些,受不了很正常。”

    宵野:“现在看着还好,等以后回了学校,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明明是个读书的地方,是为光明未来打下基石的地方,现在对一些人来说,却可怕得犹如地狱,还没办法不踏进去。

    季南星:“回去了也不会怎么样,她不会自杀。”

    她就像花坛里曾经盛开过的月季,凋零了,但根须在,生命力也在,熬过冬天,明年自然会再次盛开。

    ?

    作者有话说:

    六月考试月,祝所有考完的以及还没考完的,都能有一个理想的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