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第 21 章

    系统完全没想到,西德尼这孩子还懂什么叫“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楚祖没力气,全靠小孩把他扶着往外走,戴熙安早就去对付吉夫斯了,现在没在家。

    西德尼先去戴熙安的房间找了圈,然后扶着楚祖敲响了邻居的家门。

    开门的是布蕾。

    “闭上嘴,不想她脑袋被射穿的话就让我们进去。”

    西德尼用找来的激光枪抵住布蕾的额头,冷冷看着小姑娘身后僵住的父母,“也别有其他动作,我永远比检察控制部动作更快,要赌吗?”

    放在平时,楚祖应该会对系统感叹些什么,诸如“这小子还真不简单”,或者“这死小孩是不是疯了给我搞这个”。

    但楚祖现在异常安静,对着系统也一言不发。

    系统现在完全没功夫关注楚祖的心态。小黄鸡错愕万分:“按原著拍都骂这么凶,您这条线拍电影那还不得……”

    它忧心忡忡道,“要不咱们还是别看论坛了,全戒掉。反正您这次拿分成,不用参考论坛反馈!”

    楚祖:“正常,受众变了,当然会有观念争执。你手动把他们的话火气调小,完全能当在理性交流,毕竟他们也没人身攻击,就事论事。”

    系统:“……您老实说,您之前创作的时候是不是经常挨骂,被骂习惯了?”

    楚祖:“只有没人看的小说才不会挨骂,我也是要吃饭的,多点人骂总比没人看要好。”

    系统:“……”

    看系统还是很介意,试镜房间的门也被推开,满腹心事的周莉莉和蒋老师正快速往里走,楚祖飞速说——

    “而且其实骂战都是从交流开始的,起初大家都只是在表达自己看法,有人对你写的东西进行研究,探讨,这是好事。”

    “交流的重点是表达自己,不是让对方完全接受你的观点,就算是辩论赛也是为了说服评委,不是说服对手,对吧?”

    系统有些幻视了。楚祖也不问系统自己有没有驾照,直接摸了别墅门口挂着的车钥匙,一路疾驰冲去医院。

    急诊室医生马上对周莉莉采取紧急处理。

    喹硫平过量会导致呼吸抑制,低血压和心率减缓,除了强制胃灌洗外,医生还给她用了抗胆碱药。

    因为没有特定解毒剂,在初步处理后还得观察一段时间。

    好在人送得及时,药物还没完全被吸收,周莉莉没有到进ICU观察的地步,人也一直保持着清醒。

    楚祖一直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系统本想和宿主同步作者那边的信息,但看宿主神情专注,它没打扰,开始调取之前记录查看。

    ……

    它怎么从宿主身上真的看到了点姜祖的影子。

    不介意别人说什么,恶言相向也无所谓,他觉得这只是在发表自己看法,合理,能够理解。

    查找历史记录就能发现,宿主的所有分析都是出于创作者角度。

    他会觉得作者写不好男性人设情有可原,说了冒犯的词汇后马上想道歉,对陆林的分析也不带褒贬,顶多因为桑折的原因说句邪门。

    并在听完读者和观众双方的争执后感叹,有人在讨论,这是好事。

    小黄鸡暗自下定决心,得弄来一百个小号,等电影上映,要是宿主坚持要看论坛,拼死拼活它也要绿色净网!

    被上司抓到给处分也要干!

    灰色弹窗疯狂往外弹,一个接一个,红光闪得跟磕嗨了的夜店一样。

    楚祖跟麻木似的完全没反应,剩下系统被反复敦促警告折磨。

    没太大剧情爽点,没打脸虐渣,节奏不快。

    拍戏上综艺突然爆红的奇迹是没有的,也没有粉丝从贬低到推崇的转换。

    情绪化的谩骂和拥簇背后是大量的水军,工业化流水线艺人没有爱和梦想,只有成名的“老师”有资格谈论这些概念,给自己镀金。

    前几天在写digital marketing report(数字营销报告),我刚好写到这个话题。

    我是一个对现有媒介持有批判态度的人,并且相当认可尼尔·波兹曼的《娱乐至死》里的那句话:

    「有两种方法可以让文化精神枯萎,一种是奥威尔式的——文化成为一个监狱。

    另一种是赫胥黎式的——文化成为一场滑稽戏。」

    现在的媒介就是将二者合二为一,继而影响到社会。

    “娱乐至死”的可怕性在于,人们好像日渐失去多维思辨的能力,在轻挑的语言环境下,变成无知无畏且极具攻击性的个体。

    拒绝复杂,拒绝逻辑,把交流变成辩驳,试图用自己的人生经历覆盖他者人生经历。

    ——以上,是我原本写在报告里的内容。尼利亚又挤了点血上去,和之前一样,除了有点红光外,其余什么动静都没有。

    波利卡思索了会儿,扭头看室友:“上次你是不是大出血,把整个琥珀表面都浸满了?”

    尼利亚惊恐万分,看拿着水果刀的波利卡就像在看什么恶鬼。

    到最后两人也没研究出什么东西,也不能真的给尼利亚捅上一刀。

    波利卡的原话是:现在布莱丝女士还在昏迷,把你捅死了没人救。

    “哎,看来只能下次再看看能不能拜谒咱们的王了。”

    尼利亚松了口气,扬起最灿烂的笑,挂着最卑微的嘴脸。

    他确实没想好要怎么面对,感觉怎么都很容易被弄死。

    尼利亚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是被选中的,他就是运气太不好,又太好,恰好捡到了这块琥珀。

    哎,他就不是那块料啊。

    但凡当初捡到琥珀的是波利卡,说不定现在死亡教团早哭着喊着要回深山老林了。

    学院出了这么大事,就算校长说会拦着驻地骑士,如今还能活动的学生也得承担一部分维持秩序的责任。

    尼利亚也被抓去当壮丁,他和波利卡没被分到一块。

    尼利亚累死累活忙完,又硬找学长,让他按照学院规矩向教授申请了学分。

    回到宿舍已经很晚,波利卡已经睡着了。

    他强撑着精神洗漱完,刚爬上床,闭上眼,胸口传来一阵滚烫。

    尼利亚还没反应过来,一股力道直接把他一巴掌呼到了床下。

    宿舍没开灯,窗户关着,窗帘拉了一半,只能勉强看清屋内轮廓。

    尼利亚能明显感觉到室内空气在不自然流动,浑身直冒冷汗。

    他下意识想找室友救命,但明明发出这么大动静,隔壁的波利卡却纹丝不动,睡得死死的。

    尼利亚一抬头,什么东西踩在他脸上。

    “谁准你抬头?”

    声音森冷。

    那股凭空而起的刺骨寒风倏地停了。

    听到这个嗓音,尼利亚心里悬了一下午的巨石终于落地。

    比起突然在某个时刻出现,现在的发展已经很……平和了。

    他立刻眼观鼻鼻观心,跪得无比标准。

    他脑门还被踩着,虽然力道大得快把他踹出去,但触感大体是毛茸茸的,靠居中的眉心还能感觉到暖乎乎的软垫……

    白天和室友的猜测没出错,就是之前把追杀他的那些人碾成淤泥,又给了他一脚的柴犬……王!

    尼利亚态度无比端正,他知道自己一开口就爱说屁话,于是把嘴也缝得死死的,绝对不给王添堵!

    终于,脑门上的力道消失。

    尼利亚拿不准这个时候要不要再干脆磕两个头,在作出判断前,他已经看到了……

    和自己跪下差不多高的柴犬……王。

    黑西装,猩红血瞳,豆豆眉,正面无表情看着他。

    现在看看,好爹味。最重要的是,所有的落点都在尼利亚这个主角身上。

    读者不会代入萨格特尼一世,他太超凡了,属于过去,篇幅虽然展开得完整,但和主线相比也只能算寥寥几句。

    萨格特尼一世是“导师”,是开启整个故事线的引子。

    尼利亚不同。

    他因自己同时兼具天赋与废柴才被选中。

    不管萨格特尼一世和希克塔的那些烂账,尼利亚会站出来的唯一原因,只会是他自己。

    他甚至很有自知之明,不会喊“为了人类”的口号。

    可尼利亚已经不再是圣伊莫莱每天对学分寻死觅活的傻小子了。

    他不止在梦里见过这片大地。

    祖伊曾指给他看的所有地方,尼利亚和波利卡一起用脚步丈量,那才是这个时代人类的尺度。

    他还会始终记得,意识中擦肩而过的,来自属于人类群星闪耀着的谢意。

    祖伊已经没怎么再逼迫他,他自己知道要面对什么,在何时绝对不能逃避。

    这么一想,系统后知后觉。

    好像尼利亚也符合之前宿主教他的,主角必须具备的品质。

    就是偶尔还是会贱贱的……无伤大雅!

    问题梳理得七七八八,现在就只差萨格特尼和正文时间线同步开展的结局。

    楚祖打算先在「R语言」和「雨果的毛毯」里先给希克塔六个月的殴打,不杀生,就纯发泄,看谁先受不了。

    此时,系统却突然提示:“尼利亚要被强制喊醒了,波利卡好像……”

    很难用三言两语把事情概括清楚,系统干脆双线并行,将尼利亚那头的场景投放到意识海中。

    回圣伊莫莱路上的旅店,波利卡冲进尼利亚房间,粗暴把他摇醒。

    尼利亚晕乎乎的,诸神黄昏的天崩地裂让希克塔震撼,更别说是尼利亚这种小年轻了。

    波利卡完全没给他缓神的时间,抓住他衣领,又拍打他脸。

    “有完没完啊你!”

    尼利亚怒了,瞪眼看兄弟。这一眼看去,他自己愣住。

    波利卡的脸色极其难看,苍白得不见一丝血色,汗水把他头发粘在额头上,狼狈得不行。

    他嘴唇翕动几下,没能发出声音。

    尼利亚费力去听。

    “「受难日」……”

    波利卡一向冷静的声音里带着颤抖的崩溃,“希克塔对……珊洁莉娜用了「受难日」……”

    忍不了一点。呆毛小鸡:“这要怎么分辨是托管还是宿主……都不干人事啊!”

    “是地球老师。”关服斩钉截铁,“你记得之前祖岐生能改经济法的几个条件吗?”

    足够声量的玩家支持。

    足够的资金。林星昱在公告栏上看到了阿祖尔的调任通知。

    官方通知下,是战列舰舰长的署名:陆安忌。

    医疗舰的人讨论了一阵,在不久前的事故里,似乎是陆安忌一手稳定下了局面。

    他先在巡航舰舰桥布置好一切,又亲自去了对接舱搭手,事故结束后的扫尾处理也是他亲力亲为。

    在极短时间内搞定了全部,陆安忌立刻回到战列舰复命。

    还在军事学院的时候,陆安忌就是出了名的全才,不只是军事指挥,选修的所有课程都是全A通过。

    这些人提起陆安忌的时候总是会带着明显的尊敬,附加了诸多事迹,让这个名字代表上无数东西。

    和林星昱所见的陆安忌大相径庭。

    阿祖尔的名字则零星出现在他后面。

    同期,在事故中接应陆安忌返回医疗仓,应变能力被看中,从而有了去“前线”的资格。

    林星昱问他们,既然觉得能去“前线”存在门槛,又推崇陆安忌,为什么不努力一把,也申请去前线试试看呢?

    他们相互对视,讪讪笑了几声。

    “前线……那是军官的事情……”

    “对对对,军事学院不就是为了往前线输送人才才设立的嘛。”

    “我们这种应征兵,呆几年就回地球,不给他们拖后腿。”

    “而且申请不上啊,也不是没人申请,大多被驳回了,军队一直是上面说了算。”

    ……

    “不过阿祖尔终于能离开了……”

    “毕竟他也算是救了陆安忌?总觉得有夸大的成分,可能是陆安忌为了把他带走,说得夸张了点吧。”

    林星昱:“不管再这么夸张,他主动脱离了舰船。”

    “知道很危险。”他们并不在意,摇摇手,“但值得啊,毕竟是为了陆安忌。”

    对游戏胜负的掌控。

    “现在游戏内容不重要,祖岐安赚钱的方式不是投资,是明抢。他总能抢到足够的资金,而玩家的支持……”

    呆毛小鸡悚然呢喃:“他不需要支持,但是只要足够理智,足够清醒,想活下来的玩家都会自发选他。”

    “他现在是金融街的清道夫,他走过的地方不仅安全,物价还低……”

    祖岐生把游戏中心外搅乱,祖岐安只花了一个夜晚,就用简单粗暴的方式建立新的秩序。

    金融街改变玩家,而这两兄弟却用自己的主观意愿改变了金融街生态。

    祖岐安还在金融街掠过,不主张暴力的金融街没有能阻挡「王大师」的存在,他像刚踏上新大陆的侵略者,对所有街区土著发起掠夺。

    从呆毛小鸡那里,关服看到了一个狂乱的祖岐安。

    惨烈而短暂的战斗顶多让他呼吸快点,头发乱点,他用生命为威胁要求互相残杀的玩家交出资产,又毫不留情违约下死手。

    不怕死的玩家不仅咒骂他,连带着把祖岐生也骂上,很快又后悔,如果咒骂是临终遗言,那这一生也太悲哀了。

    祖岐安没有阵营一说,他不需要同党,他哥需要诸如喻言等帮手,需要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他不需要。

    “这事儿没完。”关服说。

    关服现在已经完全不想搞懂地球老师在想什么了。

    地球老师的设计很……刁钻,事情都在按照人物性格进行。

    谈不上谁比谁有优势,局势瞬息万变,混乱和混乱下的稳定只有一墙之隔。

    他的角色总能找到自己的优势,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他总能达成自己想要的结果。

    如果再联系到他在那扇门后做的事,关服有理由相信,地球老师绝对在谋算更大东西。

    和意识海有关,和系统有关,和「角色修正」有关。

    不过这些都是没必要和呆毛小鸡聊的内容。

    关服还想起了在宿主大会时,地球老师和大芒果的对话。

    那时候他俩的对话就很含糊,说的是海龟汤,好像又不止海龟汤。

    当「边缘角色修正」专员盯上的不只是边缘角色,他看的到底是什么?某件事,还是某个人?

    这事还没完。

    哪怕剧情已经推得差不多,全交给托管也不会出大岔子,但直到这次任务结束,这事都不会完。

    除非地球老师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就在天亮的时候,一条消息引爆了乱了一整晚的论坛。

    我写的其实就是我自己。

    人的天性是懒惰——正是懒惰促使了科技的发展——人理所当然会拒绝复杂性,在自己的舒适圈里寻找间简短、快捷、容易理解,且能给自己快速带来情绪价值的东西。

    需要正视的或许不是整个娱乐化时代,而是身处时代下,面对空虚和蜻蜓点水式低难度学习的反应。

    所以我和导师聊了很久,说了新思路,最后改了报告。

    「如何走进真实。」

    娱乐就是娱乐。

    莎士比亚认为,娱乐反被娱乐害的那种娱乐是不存在的。

    夏尔多纳也说,最有趣的娱乐一定是无意义的。

    现今,娱乐其实也是一份再简单不过的工作。

    表演者不用必须热爱,观赏者也不需要有人来指点他们要怎么“正确”参与。

    只是在表演中途,或是舞台落幕时,总有些人会尝试回归真实。

    想起叔本华在《人生的智慧》里写的:

    「他们聚集在一起娱乐消遣,这种娱乐始于放纵感官,沉溺于声色享乐,而终结于荒唐无度。

    这种做法的根源正在于无聊——而它的来源正是上文中提到的精神贫乏和内心空虚。」

    然后我看到了黎二狗和经纪人的和解。

    李狗蛋当律师是为了死了的小猫,还有乡下冲他微笑的小女孩。

    沈狗发现自己的那点破事并不是特例,乔妹含蓄原谅沈狗过去对自己的冒犯。

    许奇栖把自己磨练成万俟祖的样子,但依旧仗义又真性情。

    他们在最浮躁的圈子,抵抗需要抵抗的东西。

    这或许是我看过的最不《娱乐至死》的娱乐圈小说,但也确实让我懂了什么是「娱乐至死」。】

    系统:“……”

    系统:“老师,您直接公布答案吧,算我求您。”

    楚祖说:“我帮他做事,他却要我的命,凭什么?站在西德尼的视角,我和卢锡安诺谁是反派?不管我手上又沾了谁的血,那是我和别人的事。但因为有唐崎,读者只会觉得我和小卢都不是东西……虽然这是事实。”

    系统:“……您,您现在风评比小卢好多了……”

    楚祖又说,“而且都赛博朋克世界观了,还指望什么真善美,凑合凑合算个人就行了。要不是我确实干了很多不是人的事,当主角容易被读者举报价文章值观有问题,我觉得我也能当主角。”

    系统瞬间紧张:“慎重啊!慎重啊!咱们的工作是边缘角色修正!不是主角去你大爷的让我来!”

    楚祖皱眉:“……你怎么说脏话?”

    “……”系统默默把从读者区学到的东西从词汇库里删除,“我去找作者问问看,这么有潜力的孩子……就算参与主线应该也不会被强制删除吧。”

    不会被删除的。

    楚祖很肯定。

    要说为什么的话……因为西德尼很想活着,而他也为这孩子铺完了小说内外所有能生存的道路了。

    就像父亲那样。

    第 22 章   第 22 章(4k营养液加更)

    虽然上层区的媒体、教育、文化都被资本牢牢把持,但名义上还是存在议会、审判庭、检察控制部等政府机构。

    资本在传媒中完全隐身,除去娱乐板块,每年最受关注的一直是议会的换届,恰好今年的选举也在这两天。

    可所有的新闻在第二天中午12:00整悉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楚祖的死讯。

    “通讯历274-311-1。

    我们怀着沉痛的心情向您通报:楚祖先生于昨日不幸离世,享年29岁。

    楚祖先生的离世,是一场科技与命运交织的悲剧。

    作为一位在出生前即接受了基因调整的个体,他一生的健康和生命轨迹始终被这一决定所左右。

    尽管基因工程为他带来了某些先天优势,但同时也植入了不可预测的基因缺陷。在他步入成人之际,这些缺陷开始显现,逐渐侵蚀了他的身体机能。

    不幸的是,由于下层区的冲击,楚祖先生身负重伤,不得不接受了生物科技改造手术,试图以此挽回岌岌可危的生命。

    然而,他的身体对该技术产生了强烈的排斥反应。多次尝试调适和修复均告失败,最终导致了他的病情恶化,并于昨日悄然离去。

    大半夜的,沈惟笛对附近不熟,乔恬带他去路边夜摊点了麻辣小龙虾。

    沈惟笛嫌脏,说乔恬在害他,乔恬翻了个白眼,套上塑料手套,管他爱吃不吃。

    “然后乔恬中途又哭了,没发出声,一边往嘴里塞小龙虾,一边大颗大颗掉眼泪。”

    系统非常担心,“小乔这个状态是不是有点不正常……而且要是被拍到,就……”

    “就要给许奇栖和谷安增加工作量。”楚祖说。

    小黄鸡:“……”“他这是吓傻了,还是在感叹世事无常?”

    楚祖问系统,“他要是但凡露出一点出了尊敬之外的神色,我把他直接踹出窗户应该没关系吧?”

    小黄鸡:“您……您还怪温柔的。”

    “修身养性不知道多少年,现在也不是我的时代,白天还处理了一批垃圾,脾气应该比当年好点。”

    说这,楚祖两只爪子拍上尼利亚侧脸,把他脑袋揪着左右看了个详细。

    “他表面功夫做得还挺好。”

    小黄鸡敢肯定,它绝对从宿主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遗憾!

    没能再踹人两脚的遗憾!

    尼利亚脸快被搓成面团,嘴巴也呈“O”型,不敢怒也不敢言。

    “学完了没有?”楚祖问。——没了。

    单看要求就很令人摸不着头脑,“渴望”本来就不能数值化,就算数值化了,也没给到具体。

    剧本也不说他在想象什么。楚祖从未经受过如此儿戏的刁难。

    姜祖小时候受到的歧视不算,小孩之间的排斥不过脑子,但一个成年人跑来说这话……

    从某种层面来讲,楚祖确实感觉到了对方试图表达的羞辱。

    他忖度半晌,如今的姜祖应该听得懂什么叫抱大腿。

    但姜祖不会搭理他。

    对他释放恶意没什么大不了的,更重要的是周莉莉的叮嘱。

    周莉莉让他在位置上别动,有人搭话就冲对方笑笑。

    莉莉姐这么说了一定有她的道理,姜祖的脑子想不明白,那听从就好了,不用管太多。

    于是,楚祖心安理得转回头,继续看舞台上漂亮得不行的桑折。

    一次忽视可以算耳背,两次忽视勉强算不礼貌,三次以上约等于往人脸上甩耳光。

    至少找茬的这位先生似乎是这样想的。

    作为一个娱乐圈小透明,面对另一个还不算入圈的小透明,楚祖的反应让他如梗在喉。

    话被堵回来他不在乎,但楚祖“高高在上”的态度却死死映入他眼眶。

    桑折演奏时全场都很安静,不知名先生哪怕坚持不懈咬牙说着废话,也得压低音量。

    见人始终没反应,眼珠子骨碌转了一圈,也不急了,靠上靠背。

    一曲毕,掌声轰动如雷鸣,不知名先生趁此机会凑到楚祖耳边:“听说您是个傻子,周导喜欢傻子这事是真的么?”

    楚祖还是微笑。

    幸好系统干活去了,不在,不然绝对会尖叫说这是性骚扰。

    想到脑子里可能出现的那只愤怒小黄鸡,楚祖的笑容完全发自内心。

    “我不是傻子。”他强调,“莉莉姐说,说别人傻子的人才是傻子,周蓟也赞同。”

    不知名先生:“看来是姐弟俩都喜欢傻子,您居然吃得消?”

    楚祖又想笑了,还是脑子里的愤怒小鸡害的。

    不知名先生真的好努力,努力得有点心酸了,他在掌声中争分夺秒,把语速快念成rap:“您要是还想傍上桑折老师,可能得做点努力。”

    “我听说她不怎么混圈,家里管的严,也不和圈内人来往,独来独往,每年想走她关系的糊咖多着呢,没周家两姐弟好勾搭——您瞧我做什么,我关心您呢。”

    楚祖:“桑折没其他朋友吗?”

    “哇,您可真是没礼貌,连老师也不叫?”

    “桑折老师没其他朋友吗?”

    “这次有礼貌了,但听着像在骂人,您怎么除了没礼貌就是骂人啊?”

    桑折只弹一曲,弹完就向观众鞠躬感谢,退了场。

    跟着她退场的还有原本等她演出的人群,等真正不用社交的人逐渐散开,宴会又恢复了喧哗。

    不知名先生的话也开始越来越多。

    从桑折离场后,楚祖就没怎么听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毕竟反复就是那几句,看得出来,对方查过,知道他智力有问题,就专捡浅显简单的话说。

    他越说越起劲,好像打游戏时候蓄力发技能,各种花里胡哨的动作模组全部来一套,最后BOSS血量直接MISS。

    这么一想,居然还有点可怜。

    周莉莉还没回来,楚祖也只能忍痛看他可怜表演,在对方提到关键词的时候和他互动一下,不让场子冷下来。

    楚祖没想到的是,在他有一搭没一搭附和的时候,一个白色身影顶着众人视线窈窈走到身后。

    虽然只有两个人,还是按照规矩办事,演员试镜顺序按照姓名首字母排序,姜祖在郁林前面。

    时间到了,周莉莉和李琦雅入座,没有对视,直接抬头看向监视器。

    姜祖慢吞吞的进入到画幅中央,坐上准备好的椅子。

    他还是那副温吞的模样,稍微垂着头。

    而等他摘下眼镜,稍微抬起下颌,并掀开眼皮的瞬间——

    姜祖消失在了原地,取而代之的只有拟人AI,西格玛。

    西格玛坐得笔直。

    他的眼睛固定在一个角度,明明竖瞳只凝视着虚空,但不是走神,也没有放空。

    红瞳的那道竖痕狭长,像道具留下的伤痕,但又不规整,让人不禁联想到为了观察世界而反复撕裂的伤口。

    人类的眼睛有了裂痕,所以无法清晰观察世界,AI的眼睛有了裂痕,器官便发挥出人类不具备的功效。

    西格玛凝视片刻,眼睫微颤,最后微微敛眸,眼皮挡住光线投射的亮点。

    他反复看自己的手掌。

    白皙,纤长,骨节有力,掌心有模拟人类的掌纹,指甲被修剪得整整齐齐。

    然后他缓慢握拳,手臂绷紧到极限,再用力一点,指甲无疑划穿掌心皮肤,然后淌出蓝色的能源液。

    西格玛能将力道控制到毫厘,这都是运算的结果。

    运算依靠指令,而他的指令一层又一层,最核心的由自己编纂而出。

    他又陷入了寂静。

    “这个演员……有点恐怖……”

    摄像压低音量,对一旁的场记小声说,“他基本没怎么动,但就是有黑洞一样的力量,能把人目光牢牢吸住。”

    场记也捂着嘴回答:“我懂,看着像是静态,但让我觉得像升格镜头似的,岌岌可危,人会对千钧一发的东西下意识保持关注……多的我形容不出来。他没和任何人对视,也没看摄像头,但我估计也没人敢和他对视。”

    “本子里有写这段吗?我就记得什么渴望了。”

    “他在评估。AI的评估是递归的,首先评估自己性能,然后才是——”

    场记话音一顿,捂死嘴。

    因为姜祖变了。

    尼利亚:“?”

    尼利亚反应极快,被掐着脸说话含含糊糊,但非常坚决:“我在学!”

    “在学什么?”

    尼利亚终于想起之前在医务室里,突然塞进自己脑子里的那些秘术。

    完了,刚醒就被波利卡带偏题,忘了还有这回事了!

    “……所有……所有您慷慨的赠予。”

    他硬着头皮说,“我……愚钝,进度有点慢……”

    “我不会让愚钝之人的血洒在身上。”

    楚祖松开爪子,“这是最后一次,尼利亚,不要再让我听到你的任何谎言。”

    尼利亚眼睛瞪得溜圆,甚至主动往前挪了点,不可置信道:“您……您夸我不愚钝!”

    楚祖:“……”

    系统:“……”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在夸,而且后面还跟了别的话。

    这小孩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搞半天是需要鼓励型选手,因为一直没人给他点肯定,所以才一路躺平?

    “而且他俩要是被拍了,被写小作文,隔天就能在微博上亲自上大号对骂,除了不说脏话,怎么难听怎么骂。”

    小黄鸡:“我还以为他俩和解了……”

    “都有问题重归于好才叫和解,乔恬没做错,沈诶笛没道歉,他又是一副狗脾气,和解什么?”

    小黄鸡讷讷地说:“年轻人的世界好复杂哦。”

    它想起还在医院躺着的男人,“我们真的要付医药费吗,我觉得他活该。”

    如果不是知道宿主确实什么没来得及干,小黄鸡真的会觉得这是宿主的手笔。

    “往好处想,他给我们省了很多步骤。而且只要住院,大概率就出不来了。”

    楚祖说,“这段放在正文也挺好的,教育我们,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重视交通安全从你我做起。”

    楚祖没打算和乔恬聊她的家庭问题,之前也不打算和沈惟笛聊,只是因为和他家关系太近,骂人的时候好使,才简单提了提。

    帮忙解决是不可能帮忙的。楚祖在休息室呆着不出去。

    系统有些紧张,小心提醒道:“宿主,我们不能慌了手脚。”

    “没慌。”楚祖把带洞的作战服划了个七七八八,销毁证据,“林星昱只是出现在陆安忌的POV里,她和西德尼情况不一样,不会被牵连进主线——你就这么跟作者解释。”

    “已经发了邮件了。”小黄鸡发愁地叹了口气,“这还是陆安忌第一次把自己气晕,不过好在没找林星昱麻烦……”

    把划成破布的作战服扔进回收箱,楚祖给医疗舰后勤发了新制服申请。

    “小陆同学没功夫找我复盘,他要递交报告说明这次情况,包括他是怎么从事故中活下来的。”

    “他定期查您的事情搞得全舰都知道……”

    “正常。”楚祖仰面倒在床上,半阖上眼,“他怕我真的在研究基因改造,一边自己盯着我,一边让舰员也盯着我。舰员虽然不会靠近我,但总会多关注点。”

    系统:“他已经向上面提出申请,要带您去先锋打击舰队,不过因为在校时候您曾多次修改意愿,上面还在考虑。”

    陆安忌的话术一向过关。

    当初他就能递交申请说动院长,才有了阿祖尔的审查,现在阿祖尔在役,陆安忌的发挥只会更稳定。

    果不其然,就在第二天下午,楚祖收到了医疗舰后勤的驳回。

    和驳回一同发送到手环里的,是阿祖尔的调职书,他有一周时间交接工作,交接结束后立刻去战列舰报道。

    那是陆安忌所在的战列舰,他刚好在这个节骨眼上被从副舰长拔擢为舰长。

    在原著里,这是一个关键转折点。这样的例子太多了。

    在继承问题和权力结构高度统一的情况下,强盛君主的离世往往成为王朝瓦解的导火索。

    “当萨格特尼已经成为全人类的王国,把萨格特尼的覆灭称为‘旧人类的覆灭’,也说得过去?”

    楚祖说,“就像北欧神话的结局,残存的神来到世界极南,新世界诞生,此时的人类才被称为‘人类的祖先’。”

    系统:“哦哦哦,也可以这么说。”

    它还是不解,可这和之前的话题有什么关系?

    楚祖轻描淡写说:“因为纳奇娅让我意识到,我需要继承人,所以从现在开始,希克塔只是我验证继承人的工具。”

    一个如此广袤无际的国家,只有君主撑着全部是绝对不够的。

    而萨格特尼一世也从不是仁慈的君主,不会为子民扛下所有灾祸。

    他只会让萨格特尼人拿稳刀,对抗自己要对抗的一切。

    即使祖伊杀死了“死亡”,谁又能保证世界没有新的概念诞生?

    谁又能保证,没有新的,所谓的神明凌驾于生命之上?

    君王要挑选君王,深涧行宫将会对全世界开启,秘术就在那里,那是萨格特尼一世留下的所有遗产。

    人会死,人类不会。

    而随着时代变迁,曾被统一的世界再度分割,萨格特尼一世的愿景迟迟没有实现。

    “所以希克塔最后才会死在尼利亚手里,他会是万中之一。”

    系统:“可那样的话……希克塔还不是如愿以偿死了吗?”

    楚祖笑着摇头:“你仔细看看尼利亚。希克塔最看不上的窝囊废,没脑子,遇上麻烦就跑,谈不上智慧,更远离纷争。对不对?”

    系统:“……”

    小黄鸡很想怜爱尼利亚一把,给他找点好话。

    怎么找都找不出来,压根没办法反驳啊……

    “希克塔会发现,杀死死亡甚至不用抢走死亡的概念。”

    “尼利亚使用的是我赐予的力量,我早在万年前就能做到,但我偏不。”

    楚祖说,“在那时,神明的概念被彻底瓦解,希克塔的一切认知都会被摧毁,就连他花费数万年,追逐死亡本身这一行为都显得可笑。”

    “而我会当着他的面见证这一切。”

    小黄鸡听爽了,大爽特爽!

    系统:“说得通!”

    它甚至无师自通,给剩下可能存在的问题自动找补。

    “琥珀也能解决,本来代码就和意识海差不多。咱们去买个道具,就说是祖伊手搓的,祖伊无所不能!”

    楚祖在先前铺开的所有发展都能收束,没人会质疑祖伊为何能做到。

    他都快成为概念象征,正儿八经让卡图尔和亚图鲁感到威胁,还令希克塔破大防了,搓个琥珀不算机械降神!

    楚祖却说:“不,先不管琥珀。恶心希克塔是工作外的事。”

    他敲敲小黄鸡脑袋,“既然祖伊始终承认自己是人类,也接受了纳奇娅的死亡,那就不会想活那么久。”

    系统勉为其难:“好吧。”

    这样一来,祖伊的人设从头到尾都能圆上,没有任何逻辑问题。

    千万年来,哪怕不知道萨格特尼一世的本意,但确实有源源不断的人类尝试攀登,结果堪称惨烈。

    可祖伊的时代本身就是惨烈的时代,他只会按照萨格特尼的风格行事,他期待萨格特尼人能在他死后依旧蛮横,强大,果决。

    系统算了算,在无法单次回溯过长时间,且由未来影响历史的前提下,这或许已经宿主是能修改的极限了。

    阿祖尔开始在旗舰获取虫母所需要的军方布置。

    现在虫母需要的情报无关人类,楚祖琢磨了会儿,为规划战场,UIF会定期调查宙域星云,他可以从那儿搞到星云的信息。

    至于陆安忌会不会像论坛猜测的那样,为了私人目的主动送出情报……等去了再说。

    现在要做的事很清楚了,去陆安忌那边配合表演,弄到虫母需要的星云信息。

    以及,为了实现阿祖尔的任务完整、打出原本结局,楚祖所需要的“如何点燃太阳”。

    “林星昱又来找您了。”

    系统说,“她连着来了好几天,您还是不出去吗?”

    楚祖向系统确定:“防止她在联系我,我得去和她道个别,不会被写进POV吧。”

    系统:“只要您不学陆安忌,控制好心理活动,别飙八万字正文就行!”

    楚祖第一次感觉到了主要角色的不方便,还是配角的时候就不用考虑这些,避开主角后该干什么干什么。

    小黄鸡安慰他:“下次,下次工作我一定找个能发疯的配角。”

    年轻人的事年轻人自己掰扯,他顶多在有空的时候简单搭把手。

    家庭问题可以说是最难解的问题之一,外人插手难,要么是结婚后有新的家人来干涉,要么就得靠自己慢慢找到离开噩梦的途径。

    因为事发在晚上,节目组在加班加点开会,复盘之前的拍摄内容,并沟通第二天的拍摄安排,谷安赶到的时候还没人看过素材。

    谷安和导演与制作都谈了谈,作出些许让步后拿到母带。

    重伤的男人被医生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在医院没养几天就转去了疗养院——俗称精神病院。

    他完全符合《精神卫生法》规定,对他人生命安全造成威胁,对自己生命安全造成威胁,缺乏对自身行为后果的判断能力或自理能力。

    谷安将那天他在乔恬家里发疯的部分素材提交给了精神科专科医生,乔恬作为直系亲属配合作证。

    本来就是偏远地方的私立小医院,不提供附加服务,家属缴纳的钱都用在住院费和药费上,相应的,流程也少。

    正如楚祖所说,只要住院,他就大概率出不来了。

    随着拍摄快结束,新年也快到了。

    黎亚岷回国了。

    不过它立刻回过味儿来:“不是,宿主,咱们现在是要解决弃文热潮!您的任务评价也会因弃文率降低的!”

    楚祖本来没打算管弃文的事,系统提到任务评价后才端正了点态度。

    他想了想:“我顶多把醒来的时间往前挪挪,之前想的是对唐崎发癫,不过如果读者确实反馈很激烈,那对着卢锡安诺发癫也行。”

    系统迅速开始翻起剧情节点,找到卢锡安诺的关键剧情。

    “可以!他是被唐崎重伤后失血过多耗死的,您可以适当出现一下,让他死得明白!”

    暂且打算好要怎么应付这次的弃文危机,系统松了口气,看宿主还挂着笑,一副心情很好的模样,没忍住,问:“您还在高兴些什么呀?因为站在创作者角度马上迎来正反馈吗?”

    “不是。”楚祖说,“我只是在高兴,有读者在乎边缘角色的尊严。”

    “不是被创造出来的功能性产物,不是与主角对立存在的关隘,他们真正看到‘我’了。”

    他说,“当真正被读者看到的时候,‘楚祖’才算真正活过来,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高兴的事呢?”

    第 23 章   第 23 章

    【命运渴望着强者与暴君。

    它对委以重任之人奴颜卑膝地百依百顺,看他们掌控机遇,看他们在时机降临时屹立于风暴眼,看他们倾尽所有,赌上唯有一人能获得胜利的战场。

    命运无法左右的反倒是那些卑微之人,平庸之辈躲过它的注视,在寥寥无几的棋局上寻找能入脚的位置。

    鼠辈绝不会将到手的东西归还于天命。

    因为他们知道,假设自己的机遇源于幸运,那么此生将不会迎来第二次馈赠。

    风暴来临的这天,有人死去,有人新生。

    ————《霓光之冕》·三百二十五章·节选】

    看着男人四肢着地逃命似的往下爬,系统忿忿道:“还是便宜他了!沈惟笛什么情况,这正是他好好发挥的时刻!”

    小黄鸡很看不起沈惟笛,也忘了自己一路上碎碎念,担心这小子真的干出什么大事。

    楚祖:“没事,他只是吓傻了,还会来闹的。沈惟笛还有发挥空间。”

    小黄鸡尖叫:“他还敢来!!!”“祖岐安上街打劫了?”关服有些难以置信。

    呆毛小鸡给他实时转播祖岐安那边的情况:“对,喻言还祝他一路顺风。”

    关服看不出祖岐安有没有用「王大师」。

    他其实分不清地球老师在用哪个角色。西格玛松开了掌心。

    但掌心没有彻底摊开,他手里虚握着网球大小的东西。

    同时,西格玛看着空无一物的掌心,喉结微耸,嘴唇也不自然翕合几次,最后抿唇,像是在吞咽。

    青年的表情也出现了细微调整,眉头微蹙,眼睛眯得不明显,但竖瞳露出得更少。

    表情持续了一两秒,当他放松手掌,脸上所有细节都消失了,他又变回了最初的凝视状态。

    西格玛将这个步骤重复了三次。

    第一次展现得最多,第二次展现得最少,等第三次,他将表情控制在相当微妙的程度。

    掌心握着的东西依旧那么大,而他半敛眼睑瞧着,眼眶绷紧,瞳孔竖痕出现轻微挪动,脸颊两侧收拢。

    最后,他一直维持标准的手指,颤抖了一下。

    “橘子!”

    摄像有点按捺不住声音了。系统也在检讨。

    宿主好像不那么喜欢现在流行的那些新词。

    它有学过几次?因为没有关键词,就算搜索日志也搜不出来。

    但肯定是有的。

    宿主没因为这些事说过它,但好像也很少给出回应。

    思来想去,系统还是直接问出了口。

    “您不喜欢网络语言吗?”

    周蓟跟着导航走,越走越偏。

    楚祖在算路程时间,晚宴结束之后是几点,以及今晚能不能睡个好觉。

    回溯结束的后遗症没上次猛,但也没好多少。

    上次他可是躺了三天,还是因为要赶着上工被系统强制唤醒。

    现在没多的时间休息,大脑的疲惫实打实存在,每根神经都在叫嚣要休息。

    系统提问的时候,楚祖正对着车窗假寐。

    “也不是不喜欢,某些时候挺好用。”

    楚祖说,“但作为文字工作者,还是得警惕具有人格描述和攻击性的新词。这些词汇把复杂的东西全部简单化,又用激烈情绪掩盖词汇诞生的社会背景……我不太习惯。”

    系统:“能传播不就是因为能被大众接受吗?”

    “那为什么周莉莉不用?”

    “因为她比较有追求。”

    楚祖说,“周莉莉这个人很有意思,一开始在医院听她和周晟政吵的时候我就这么觉得。”

    系统在记录里翻来覆去的看,除了那句震撼人心的“跳起来都能把你假发给摘了”,也找不到别的“有意思”。

    “当你习惯复制粘贴别人语境下创造的词汇,你会逐渐忘了自己要怎么表述。”

    “表述本身就是逻辑,你复制别人的词汇,也会逐渐懒得去审慎事件本身,最后变得除了复读之外无话可说,连情绪也是复制别人的情绪。”

    楚祖还是头晕,在意识里说话也懒懒的,提不起劲。

    “周莉莉不会让自己陷入无话可说的地步,这位女士坚持独立思考审视,就算是骂人,也会把茴香豆的茴骂出她自己的写法。”

    系统若有所思:“好像是这样……”

    它火速记录下来,“那我也算文字工作者的系统,得当个有追求的,有趣的系统!”

    正在暗戳戳删除之前加载的「论坛用语一百句」呢,系统听到宿主冷不丁冒出一句。

    “其实是发现周蓟居然变得比我还话唠,又全是诉苦,我头晕,想让他安静点。”

    系统:“……”

    系统:“好哦。

    “他在想象握着橘子,比普通水果酸,但又没柠檬那么酸……”

    “你小声点!”

    场记也很激动,但他平时被导演骂的次数多,还能想起规矩。

    摄像悻悻,也没去瞄周莉莉和李琦雅又没有听到。

    哪怕和场记小声说这话,视线也紧紧锁在摄像机的屏幕上。

    场记:“渴望本来是很抽象的概念,但当人足够渴望某项东西的时候,就会尝试去构筑真实,忘记虚构的本质。因为想吃橘子,所以口水会分泌,还会开始想象它的味道……他真的……”

    摄像的理解和场记有些许偏差:“不,他压根没想象橘子,他在忽略手里没有橘子这件事!”

    场记赞同:“但是度把握得很好,西格玛不能展现得太像人,又不能太不像,所以他最后手抖了一下。”

    “对对对,前面就有铺垫了,AI能掌握身体机能……除非运算遇到问题,他在完全模拟人类的时候出现了运算卡壳,这才符合AI学三规则。”

    场记已经开始期待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演员要命的会演,他对AI的理解超乎寻常,让人不能不关心——

    这场戏最后会落到哪里?写完,桑折转过上半身,把本子举到面前。

    这段时间,除了周蓟偶尔想起来骂上两句,没人提陆林,好像这个人不是离开,是消失,或者从没出现过。

    只有桑折在反复提及,态度和院长妈妈不一样。

    起先她是期待,知道陆林离开后感到不解,现在她写,陆林不能那么对你。

    姜祖还反应不过来,不适应这样的桑折,微微别开头。

    桑折不依不挠,从地上起来,姜祖头往哪边扭她就举着本子往哪边站,平时浅笑半眯着的漂亮眼睛固执看着他。

    几轮下去,姜祖拿她没办法,只能说:“……好。”

    他又说,“我还是觉得,那个时候我不会难过。”

    “夏天就是夏天,我其实没那么想看流星雨,但等着星星来的每个晚上我都很高兴。”

    “不止有陆林,还有很照顾我的院长妈妈,帮了我的人们,和认为我聪明的你。”

    桑折放下本子,听到姜祖的语气逐渐变得轻快。

    在配了滤光眼镜后,他没那么畏光了,特制镜片不如原先厚,姜祖的眼睛玻璃珠似的晶莹,在夕阳下闪闪发亮。

    他整个人也清爽又干净,像放在柔软棉花上的柔软童话。

    “我喜欢夏天,我会期待下一个夏天,每一个夏天。”

    从天台下来,桑折拉着姜祖回到了钢琴旁边。

    这次没有小孩,也没有院长,空旷的房间是桑折人生第一个重要舞台,小伙伴是唯一的观众,他坐得很近,隔了两年的距离依旧触手可及。

    演奏家弹了艾瑞克·萨蒂的《Gymnopédie No.1》(第一号琴谣)。

    桑折在接触到这首曲子的时候,联想到的就是那些等待流星降临的夜晚。

    没有星星坠落天际,它们安静在夜空中闪烁,又全部落进满怀期待人的眼底。

    干燥晚风吹过他们的脸颊,那时候他们只想着等待,在璀璨中安静等待。

    其实没有等来也无所谓,该看的东西早早的看完了,想陪的人一直在身边。

    等不到流星的夏天漫长,却稍纵即逝。

    而我的朋友啊,假如你期待这样的夏天,那每一个夏天都是最好的夏天。

    我不会说话,写出来的东西又难以承载所有思绪。

    你现在不会理解,可总有一天,你用力的地方不会再只是谢谢和对不起。

    而姜祖也没有让人失望。

    西格玛依旧注视着自己的掌心,这次他摊开手掌,视线出现明显虚焦,游离在手指和指缝中狭窄的亮光间。

    所有落入他眼底的东西都变得无所谓,无足轻重。

    猩红双眼里只有裂痕,和被裂痕下隐藏的灵魂所漠视的所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西格玛的眼里也逐渐出现最初的光亮,那股亮点让他的眼睛展露得更多。

    裂缝中出现细如微毫的张力,骤然迸发出寂静的磅礴。

    那股千钧一发的危机感被拉扯到最足。

    西格玛应付检验的推演早已结束,他现在才展露出自我。

    在空无一人的逼仄房间,他展露出的正是自己纯然不作伪的渴望。

    不必向任何人吐露,只等着某个合适的时机飘落至命运齿轮,引爆一切,让他的

    呆毛小鸡说,对面宿主和小鸡把「猫鼠游戏」改造成了能完全替代底层宿主的托管道具,那时关服的唯一感想是:哇,好有钱啊。

    「猫鼠游戏」诶,他看到价格都不想去数有多少个零。

    关服:“上街打劫是地球老师的主观行为,还是「猫鼠游戏」推演出的行为?”

    呆毛小鸡:“有啥区别?”

    “抢多少的区别。”“OK了,陆安忌就在对接舱外双手挂着,他牵引绳断了,随时会被甩开。”

    楚祖听了有些嫌弃。尼利亚已经自顾自嘿嘿嘿笑起来了,傻气冒了一屋。

    尼利亚还没被谁这么夸过。

    教授评价他没天赋,同学比较含蓄,没把废物直接写脸上,哪怕是波利卡,也只是找些什么勤能补拙的鼓励。

    但萨格特尼一世夸他!不愚钝!

    以后谁再当着他面说什么暴君,尼利亚第一个不同意!

    懂不懂啊,没品的东西,伟大的萨格特尼一世慷慨又仁慈!

    救他两次不说,他都口出狂言这么久了,陛下居然没砍他头。

    还教他秘术。

    还夸他!

    尼利亚越想越有道理,哪怕是在梦里,他看到的国王虽然行事作风狠戾,但只针对挡路的人。

    在向来崇尚征伐的萨格特尼,君主扫清前路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吗?

    接着,尼利亚听到萨格特尼一世冷淡说:“学完,去杀光所有希克塔的信徒。”

    啊?

    尼利亚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不敢让对方再说一遍……但是不对吧,他去杀谁?

    希克塔的信徒……死亡教团?!

    数个国家,无数秘术首席都无能为力,付出巨大代价才能活捉一个教徒的死亡教团?

    他去?

    “陛下……”

    尼利亚的声音微微颤抖。

    “他们……他们可能只是打着死亡之神名号的乌合之众,不值得您老心费神……”

    “所以我让你去。”

    柴犬王有些不耐烦了,眼里渗出杀意,“你该庆幸自己有天赋在身,尼利亚,否则现在早就化为灰烬。”

    “林星昱都知道拴个靠谱的地方,小陆同学怎么连刚入伍的新兵都比不过。”

    系统:“……”

    因为您现在对林星昱观感很好,更费事的小陆同学一下子就被比下去了。

    小黄鸡没戳破宿主的双标,对接已经不需要费神,它开始全心全意协助宿主捞人。

    「王大师」买得实在是太值了,本来是个斗殴性质的托管,在宇宙也能发挥实打实的作用。

    阿祖尔的身体本来就根据宇宙适应性改造,这下更是威力加倍。

    对接舱外,陆安忌像个破布娃娃挂着,对接舱已经固定锁死,他进不去,里面的人想救他也没办法。

    舰船航行速度还是过快,他不敢松手,不能保证自己能否从其他地方回到巡航舰内。

    在下一刻,他被猛烈的冲击击中,浑身剧痛,手一松,撞上对接舱壁。

    是什么?舰船的碎片?

    不对。

    陆安忌呼吸骤停,倏地睁开眼,阿祖尔把他按死在对接舱外壁,头盔抵着他的头盔,双手扣在外壁的凸起,尾巴在高速下震颤。

    陆安忌完全无法形容这一刻他的心情。

    他感觉被抛弃,又笃信阿祖尔会来,随时随刻。

    这只脑子诡异的生物擅长把他逼到绝境,又给点好处,再摆出平淡的嘴脸,好像这一切都是随手为之。

    最难以理解的是,阿祖尔并没有主动创造过任何困境,陆安忌非常清楚,自己的所有遭遇都和他无关。

    阿祖尔只是懂得什么时候冷眼旁观,什么时候撕开宇宙的死寂,在生命的焦土上对他说——

    “我来接你了。”

    巡航舰和医疗舰的头盔没有互通通讯,陆安忌听不到他的声音,只从唇形就能读出句子。

    强烈的抗拒和恶心汇聚在一处。

    这只能归咎于印象。系统看宿主接连使用了「R语言」和「雨果的毯子」,心疼得要命。

    如果不用新鲜出炉的零号秘术,希克塔死不了,再多的道具砸上去也只是让他挨揍。

    而且希克塔说的话太刺耳了。

    小黄鸡在意识海里踱步,看着始终保持沉默的楚祖:“……宿主?”

    楚祖:“我给你顺个剧情逻辑,你听完告诉我可行性。”

    系统:“好。”

    “亚图鲁承认了,他们都是概念的象征。智慧、纷争、死亡。她还说,在我的统治下,世界可以没有纷争,人们可以没有智慧,但死亡的概念不会消亡。”

    楚祖说,“其实不是我消除了纷争,消弭了智慧,是我代替他们成为了概念的象征。”

    “象征这种东西有意思的点就在于,它不一定会随着我的死而消散。”

    “当我碾压了他们,只要后世不再出现与我齐名,或是名声超越我的人。只要提到智慧,提到纷争,人们想起的还是我。”

    楚祖轻声说,“希克塔像个疯子一样质问我,其实他是在问我:你为什么不能代表死亡?我当然不能,人类都不能。”

    系统一直想阻止宿主揣摩变态的想法,但此刻,它居然顿悟了这个癫神的脑回路。

    希克塔不理解死亡,他没体会过,也无法体会。

    哪怕祖伊真的杀了他,成为这个时代“死亡”的代表,可祖伊还是会死。

    如果历史没被掩盖,扭曲,正确的史书会评价:

    萨格特尼一世曾统御大地,立下万世伟业,以不屈之志征服命运的每一页。

    然而,铁骑驰骋,疆土扩展,未能征服的,是那不可逆的时光与无情的终焉。

    最终,这位伟大的君王在命运无声的审判下屈膝而降,伟业如烟云消散,他的王冠在历史的尽头沉默地落下。

    ——曾经荣耀的帝王,也终败于死亡的不可违逆。

    系统在心里往希克塔脸上狠狠吐口水,问宿主:“……您想计算的剧情逻辑是什么?”

    “我修正后的人设是个很纯粹的征服狂魔,个人意志高于除纳奇娅之外的一切,怒气阈值极低。”

    楚祖说,“现在希克塔不光骂我没用,还侮辱了纳奇娅。直接在我雷区狂跳。”

    系统:“……他好像没骂您?我看希克塔自己都要气哭了。”

    “我听着像是骂那就是骂。”

    “……行。”

    “我在这个时代已经没有能征服的东西,神明和人类的斗争止步于卡图尔和亚图鲁。现在能和我掰手腕的也只有希克塔,可他不配我去征服。我要摧毁他的‘梦想’,说得通?”

    “……说得通。”

    楚祖说:“这能解决背景设定中有关人类的覆灭,还有正文里召唤希克塔回归的留有我血脉遗孤,以及《万王之王》这个标题的问题。”

    话题转折跨度有些大,系统反应半天也没反应过来,千言万语化为一个。

    “啊?”

    “纳奇娅不可能再生育,她的身体条件本来就不允许,她也不会再想有被小孩束缚的经历。”

    “用不着献祭召唤希克塔,他不冒头,尼利亚也得去也把他揪出来。”

    “至于人类的覆灭……”

    楚祖想了想,“我倒觉得这是必然。”

    系统:“啊?”

    楚祖:“我统一了大陆,但没有后代,纳奇娅也死了,有谁能接管萨格特尼?”

    ——没有人。

    亚历山大大帝征服了从希腊到埃及,再到波斯甚至印度西部的庞大领土,建立了一个横跨三大洲的宏伟帝国。

    但在他死后,帝国内部的权力斗争使国家迅速瓦解分裂。

    秦始皇嬴政通过一系列的战争与政治谋略,于公元前221年完成了中国历史上第一次的大一统,建立了秦朝。

    仅仅在秦始皇去世四年后,秦朝便在公元前206年覆灭,成为中国历史上最短命的统一王朝之一。

    被称为“上帝之鞭”的阿提拉征服了东欧、中欧及部分西欧地区的众多部族,威震整个罗马帝国和其他邻国,建立了一个庞大的匈人联盟。

    而匈人帝国在阿提拉死后不久便迅速瓦解,匈人势力从欧洲舞台上消失。

    陆安忌从六岁开始就恨极了这个幸运的“朋友”,之后延伸出的所有情绪中都只会从恨意延伸。

    阿祖尔抱紧他,用尾巴牵引,缠住医疗舰表面装置,几次移动后顺利来到船舰表面。

    他们不能直接找破口进去,那样会很难解释,于是阿祖尔干脆在稳定身型后竖起尾巴,比加固材质更加锋利的尖端撕裂船舰外壳,一个跃身,他们一同摔入医疗舰内。

    船体受损的红光照在头盔上,阿祖尔迅速收回尾巴,判断自己所处的位置,拽起地上的陆安忌,往更安全的舱室走。

    重新在模拟重力下找回重心,并回到相对安全的室内后,陆安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摘下含氧量不足的头盔。

    陆安忌满头的冷汗,偏长的白发湿润一片。

    他的心脏也因压强差发闷,血液上涌,耳朵里嗡嗡作响,耳后的黑色晶体跟着脉搏一起突突直跳。

    扶着舱壁喘息,他斜眼看向同样摘下头盔的阿祖尔。

    突然,陆安忌扯住阿祖尔的衣领,厉声问:“你干什么去了?!”

    头盔摔在地上,阿祖尔被拎高,被迫垫着脚。

    他的神色茫然了一瞬,看着面前朋友眼中漆黑的暴怒。

    陆安忌最不想看阿祖尔这幅样子。

    可以是目的性明确的交易和利用,也可以是虚情假意的哄骗。

    但阿祖尔总是用最简单粗暴的形式来处理情绪,他轻而易举做到了陆安忌做不到的事:将一切让自己混乱的东西束之高阁。

    “我来晚了,所以你在生气?”

    阿祖尔想了想,抬起手,指尖贴着陆安忌耳后的晶体擦过。

    他帮忙理了理被汗水粘成簇的头发,挡住不该属于人类的特征,然后才收回手。

    “起初我不知道你在对面,在你想联系我的时候才察觉,但意识联通的时候你会陷入昏迷。”

    “你好像不该在这种情况下陷入昏迷?”

    关服说,“如果是地球老师的话,他可能会抢遍金融街,从最乱的地方抢到最安全的地方,直到资产足够把金融街的权限从他哥那儿搞走。”

    呆毛小鸡:“……祖岐生是因为债权关系才拿到的管理员权限,不是每个狗日的有钱玩家都能搞到权限的。”

    “我举个例子。”关服说,“让你选一个搭档,你选我,还是选地球老师?”

    呆毛小鸡毫不犹豫:“你。”

    它咬牙切齿,“你就是气人了点,隔壁宿主干的每件事都会让系统心力交瘁……小黄鸡除外,那只鸡脑子有病。”

    “你会选一个蠢点但是能看懂的宿主,那金融街为什么不在兄弟间选祖岐安当债权人?”

    呆毛小鸡没想过这个,愣了愣:“金融街还能选吗?”

    “之前我不确定,但我们卡死之后我能肯定了。”

    关服:“金融街的底层代码和意识海一样的话,它就是和系统一样的数据,现在祖岐生手里有数据的管理权,你会把自己的管理权交给上司之外的人吗?”

    呆毛小鸡:“……”

    关服也不清楚他呆哥是什么存在,按理说,没有指令的数据不该有“个性”一说,

    他记得,之前在宿主大会上,52饼干说他的系统很抠门,关服自己的小鸡是个狂野小鸡,隔壁地球老师的小鸡是个心里只有宿主的小鸡……

    系统有自己的倾向性。

    那么类比一下,金融街为什么不能有自己的倾向性?

    比起只能从事件结果看出部分想法的祖岐生,行为更加简单粗暴的祖岐安明显是更好的选择。

    而且祖岐安还是祖岐生的弟弟。

    要是被别人搞走了管理员权限,祖岐生绝对会毫不留情把人算计到死,但弟弟不一样。

    尤其是地位微妙的祖岐安。

    祖岐生至今搞不清楚卖掉的感情对他到底有多大影响。

    理性告诉他几乎为零,感性误导他似乎非常大。

    也不是说,祖岐生就不会搞死他弟弟,但绝对比其他玩家的情况要复杂点。

    “复杂代表有很多操作空间,如果有的选,金融街当然会选祖岐安。”

    呆毛小鸡:“就跟剧情发展一样……”

    关服点头:“就跟剧情发展一样。”

    “《第二经济法》最明显的改变的是取消投资上限,由其他连带的副作用把这里搞得一片乱。”

    “《第三经济法》明面上限制了离开玩家,不让他们透露金融街信息,多半也是用其他不起眼的修改稳定了局势。”

    比起祖岐生,祖岐安才是那个更有明确目标的人。

    他小时候就知道自己要什么,窗户是他画的,烤肠是他“种下”的,他现在在金融街呆得很自在,就绝对不想“平稳”的生活被破坏。

    他哥就在搞破坏。

    呆毛小鸡没权限查看对方宿主用的哪个角色,但它扫到了网上的文字直播。

    玩家没全部发疯,金融街保证不了安全,部分人自发在网上成立了讨论组,想尽办法共享各类消息。

    哪些街区是安全的,哪些地区的物价飙升,哪些地区打死也不能去。

    一个帖子在短时间内火速HOT,基本全是楼主按照时间线发言,就算玩家想留言,也会选择楼中楼的形式,保证楼主的直播能流畅进行。

    呆毛小鸡把帖子投在了关服的意识海里:“他已经杀穿了三个街区了。”

    关服点开帖子,楼主的所有字体都标红加粗,乍一眼看去血淋淋的。

    楚祖:“这次没合适机会,下次找个时间彻底解决了。”

    小黄鸡的性格就是,宿主保守的时候它恨不得把油门踩到死,宿主开始打算狂飙,它又含蓄了起来。

    “法治社会背景……这么做不好吧?”

    楚祖笑了:“我也只干法治社会背景的事,你别担心。”

    系统没有能担心的机会,意外比计划先一步降临。

    连带着野心、残暴、和无能为力的不甘与怨怼。

    轮椅上的男人突然问:“害怕吗?西德尼,你选择的爸爸好像是个怪物。”

    西德尼弯下腰,小心翼翼环抱着楚祖的脖子,头轻轻搭在男人肩头,摇了摇。

    被染黑的金发和与生俱来的黑发交织在一起。

    “说反啦,应该说,我选择的怪物是爸爸。”西德尼小声说,“爸爸就是爸爸,所以我不害怕。”

    楚祖“嗯”了一声,没再说话了。

    他没有让西德尼推自己离开,也没联系戴熙安来善后,通讯响过几次,都被吞没入大雨中,无人应答。

    直到卢锡安诺的尸体变冷,楚祖依旧替他撑着伞,用身体挡住乱飘的雨。

    ——这是楚祖能向卢锡安诺·埃斯波西托展示的,最后一点价值了。

    第 24 章   第 24 章

    按照原本发展,卢锡安诺应该和唐崎上演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能现阶段能完美体现出上层区最高科技水平的决战赛博之巅。

    “是野心和理想的碰撞!邪恶与正义的比拼!专|制与自由的厮杀!”

    系统略带绝望说。

    “但是一切都完了,完了,宿主,这么重要的一个大情节,当事人选择在你的坟头两句话结束了一切。”

    “知足吧。”楚祖幽幽说,“如果当时卢锡安诺是气急败坏想去炸我坟头,现在你就该哭主角怎么突然暴毙了,我看唐崎除了枪之外也没带什么别的武器。”

    系统:“……”

    “我发现一个问题。”楚祖说,“我原本以为,所有情节都在作者的掌控中,他不想要什么情节就直接删除,再不济事后修改也行。但是你闹得这么凶,好像作者也改不了内容似的……”

    “他就是改不了啊。”事情一旦顺利起来,时间便过得飞快。

    周莉莉直接找了专业律师处理孤儿院的相关事宜,保证所有事都在合法合规的前提下进展。

    她跳河的事上了新闻娱乐板块,但只提到她是周晟政的女儿,接着就是对周导此次戛纳失利的相关报道,连带着对他的混乱私生活展开讨论。

    周蓟看了气得牙痒痒,跑来孤儿院找到楚祖,抱怨个没完。

    他骂完自己爹开始骂新闻平台,接着是娱记,最后连自己亲姐也骂上了,完全忘记自己一开始是在为周莉莉抱不平。

    楚祖觉得这小孩真有意思,存着心逗他,摆出单纯得不能再单纯的表情,问:“你回家的时候撞到没穿衣服的女人了吗?”

    周蓟:“……”

    路过刚好听见的院长:“……”

    周蓟快哭了,含泪对黑了脸的院长解释。

    “不是您想的那样……院长您信我,我没有教坏姜哥……绝对没有……”

    系统快笑疯了。

    楚祖真的和周莉莉的律师拟定了欠条,律师之前也没干过这业务,开始还有点懵。

    孤儿院的运营是长期行为,很难算清,周莉莉也打算先找人实地考察,列个需求清单应急,更长期的打算还得慢慢来。

    这要怎么算欠款?每个月扣一笔?

    看面前年轻人固执得不像是要改主意,律师也只猜雇主的意思,意思意思写了个数字。

    楚祖对数字没意见,他不该有具体金额的意识。

    周莉莉看了欠条,让律师少个零。

    周蓟也看了,还想再减个零,周莉莉让他滚远点。

    “姜祖不是三岁小屁孩,钱太少他自己不会察觉到不对劲吗!”

    周蓟这才偃旗息鼓。

    楚祖还去医院做了全身检查,主要是眼部检查。

    他的虹膜缺损是先天性,位置比较特殊,不仅影响了视力,还易引发光敏感。

    医生提出虹膜修复手术,但考虑到他现在复读生的身份,建议在高中毕业之后再尝试。

    不过手术具备一定风险,具体情况还需要进一步讨论。

    现阶段,楚祖配上了滤光眼镜,换上了合身的新衣服,报了复读班。

    在开学前,除了帮着做孤儿院的杂事,他一直在卧室复习。

    “您怎么还在和这道复合函数死磕啊……”

    系统百思不得其解。

    “宿主,您能展望一下崭新未来吗?就放过这道题吧。”

    楚祖:“我马上就要回正文时间线,留给我重振雄风的时间越来越少,你别吵我。”

    系统:“……”

    服了。

    在七月底,桑折终于来了孤儿院。

    她从一辆黑色轿车下来,简单的纯色T恤和牛仔裤,脚底蹬着四五百块运动鞋,手里推了个箱子。

    还没进孤儿院就有小孩跑过去,养着脑袋稚声稚气问:“漂亮姐姐,你找谁呀?”

    经常有人夸桑折漂亮,听了很多次她依旧会害羞,安安静静抿出笑,从挎包里拿出小本子,写。

    系统老老实实说,“当作者决定找我们介入修正的时候,整个故事就开始自行运转,所有角色的行为都是出自本心。所以您补全的设定才会衍生出那么多背景故事。”

    “作者本人只能删除角色,但不管是卢锡安诺还是唐崎,或者是您,都不是他舍得删的,就只能看着原本一波三折的刺激战斗变成……”

    《双人同行》拍摄期两周,一周拍完素材检查,剩下一周用来对缺漏、或不满意的素材进行补拍。

    虽然说是要拍明星工作和生活的点滴,暂定的各种宣传slogan也是:最真实的画里画外。

    但房子是另租的,一周的工作行程是精心策划的,会“偶然”出镜的家人朋友也经历了数次排练。

    沈惟笛会另租房的理由很简单:他有私生粉。“没有渴望的野心。”

    寂静的房间,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话。

    单听描述这无异是批评。

    姜祖表演的就是渴望,但却让人觉得像是不带渴望的野心。

    可不能这么算。

    AI的渴望源于他给自己的最终指令,指令是没有情绪的代码,没有期盼,没有热切需求,也没有积极和负面。

    AI只会在一次又一次递归中寻找终点。

    AI的渴望,就是没有渴望的野心。

    而真正让众人说不出话的其实是——算上最后,姜祖表演出了渴望的四种层次?!

    现场鸦雀无声了很久。

    不仅是噤声的工作人员,微怔的李琦雅,就连一直低头,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郁林也露出了整张脸,定定看着姜祖。

    演员有自己的表演形式,没办法去区定哪种错误,哪种正确。

    哪怕同一个设定,交给不同的人,演员所展示出来的角色特质也各不相同。

    郁林不认识姜祖,但他可以肯定对方是体验派演员,他在表演中已经彻底“杀死”了自己,成为西格玛本身。

    但这还不够,重点在于,姜祖的西格玛足够有吸引力。

    你会对角色产生探究欲,好奇他的下一步行为,哪怕只是简单的吃饭、喝水、睡觉。

    因为西格玛是虚构出来的角色,你在现实世界找不到参考。

    而他会不断带给你惊喜,并让你深信,这就是出现差错的拟人AI该有的样子。

    这很荒谬。郁林想。

    如果姜祖是体验派演员,他上哪儿体验AI的一生?

    郁林没办法再过多评价了,看着眼前重新戴上眼镜,挂上温暖浅笑的年轻人,他不知道要怎么评价。

    唯独能肯定的是,姜祖是这行的天才。

    而面对这样的天才,他应该……

    “我退出。”

    郁林一向有话直说,对周莉莉和李琦雅开口,“我做不到比他更贴合西格玛,但我很想和他同框,我能试男二的戏吗?”

    房间因郁林的话找回了嘈杂。

    “郁林他……”

    “之前我记得他和陆初霖也抢过角色,就那次,投资商定了男主还拉人溜着玩。我记得郁林争取到了最后吧……”

    “你见过他主动放弃吗?”

    “我只见过他嫌本子不好……”

    “他多少年没演过男二了,一直想冲刺最佳男主……”

    “但他说的也确实……”

    在他名气越来越大后,不时会出现极端关注沈惟笛生活,侵扰他隐私的极端粉丝。

    追到酒店半夜敲门都算轻的。现在街头抱在一起痛哭的人不在少数,他们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被提示破产,又为什么还没死。

    孟裕安在玩家手里救下了同事,文员同事惊魂未定,问他到底发生什么了,怎么就一天的功夫,玩家从一个极端疯到了另一个极端。

    孟裕安把他往高奢区带,现在他们也不在乎手里还有多少存款了,比起精打细算,能安全的休息更重要。

    消费不一样的地带,配置的安保也不一样。

    这还是祖岐生告诉他的。

    在一家酒店,看到孟裕安支付的金额,同事瞳孔收缩如针孔尖锐。

    “基础建设不该这么贵!”系统快吓死了,憋着一口气,死死捂着小鸡嘴巴,不想在这种时候发出不合时宜的声音,给宿主添麻烦。

    “她是不是用了牵引绳?”

    楚祖是从身后被抱住,他看不到林星昱的情况。

    系统急忙点头:“对。”祖伊还抱着纳奇娅,脸上淡淡,却好像早就身披戎装,佩剑在侧,萨格特尼的千军万马立于身后。

    希克塔对祖伊而言不算需要千军万马对付的东西。

    他就像苍蝇,又像高尼城墙上的黑鹫,人类会用军队去驱逐苍蝇,赶走黑鹫吗?

    “生气了吗,陛下?”

    希克塔说,“可我已经很遵守规则了,我大可以随时钻进这幅身体,当你最亲密的姐姐,还是母亲?可我没有那样无礼,相反,我给您带来了希望。”

    祖伊像没听见,他松开纳奇娅,短暂的默哀是仅有一人参与的葬礼。

    敛眼片刻,当他再度看去,视线中再无任何王姐的身影。

    他默念了什么,哪怕是希克塔也听不清。

    转眼间,四周环境骤变,不再是王宫,比两河更加汹涌的红海汹涌,怒号着吞没陆地。

    《诗体埃达》里描写诸神黄昏。

    巨狼浑身冒着火焰,巨蛇吐信,烈火与毒舞相互交织在海面,地狱犬与霜巨人在灰暗深渊的礁石上发出狂啸。

    芬里尔与耶梦加得奔向阿斯加德,火巨人军队从南方来袭,史尔特尔的烈焰照亮天空,巨人们攻破彩虹桥。

    奥丁探访命运井后,率诸神迎战。

    托尔击杀耶梦加得后中毒身亡,弗雷因无剑与史尔特尔搏斗而亡,提尔与地狱恶犬加姆同归于尽。

    奥丁与芬里尔交战,不幸被吞,儿子维达尔随后复仇,将巨狼撕裂。

    战场血腥,诸神与巨人尽皆陨落,天地最终化为火海。

    北欧神话中,神明与巨人陆续死亡,幸存者继承就世界的遗产,新世界由此诞生。

    神话总是揭示所处时代背景下人类对一切的理解。

    毁灭的结局也是新生的起点,世界在不断毁灭和重建中循环往复。

    希克塔并不知晓,他不是人类,算不上神明。尼利亚这辈子都没这么上进过。

    诚然,刚开始有被鼓励后突然激情一把的因素,可当尼利亚发现,原来学习是件这么痛苦的事情后……

    他萎靡不振了。

    他还开始质疑起波利卡。

    怎么会有人不为学分也能热爱学习呢?

    但尼利亚没得选,他这几天都没做梦,连睡眠时间都少得可怜。

    只要松懈一点,王的毛绒巴掌就呼过来了。

    ……没错,这几天,萨格特尼一世像是突然对这个崭新的世界充满了好奇,每天命令他去图书馆。

    图书馆里一个人也没有,学生还在休整,管理员更是躺在医务室当工资小偷。

    尼利亚的日常活动如下:

    在学院干活。

    干完活去图书馆。

    掏出水果刀刺拉手指。

    恭迎萨格特尼一世。

    去给萨格特尼一世找来各式各样的书籍。

    学秘术。

    挨打。

    继续学秘术。

    波利卡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但什么也没说,顶多把手搭在他肩膀上,让他好好学习。

    兄弟,再学真的命快没了。

    要么被知识的海洋淹死,要么被王拍死,没有别的可能。

    尼利亚也发现了点问题。

    在礼堂外,萨格特尼一世只是念了一遍「降临」,他就能完全照搬下来使用。

    但秘术最难的从来不是背祷词,死记硬背有什么难的。

    重要的是音节强弱、起伏、文字间的韵律。

    就跟唱歌一样,有的人天生五音不全,就算能找准调也不见得能唱好一首歌。

    娴熟的秘术师根本不用念祷词,他们掌握了秘术的每个细节,他们能理解串联起秘术最本质的东西。

    尼利亚当时照搬的其实是这个。

    萨格特尼一世的秘术恐怕已经不能用“天赋”来形容了,他就是那个标准答案,所以尽管自己进行了拙劣模仿,依旧能顺利使用出来。

    现在的问题在于……尼利亚已经把所有秘术祷词背得滚瓜烂熟。

    但他念出来也没用,只能掰碎了,根据资料一点一点去扣细节。

    当然也有最简单的方式,直接找上萨格特尼一世,让他从头到尾示范一遍。

    尼利亚猜,恐怕自己活不到把请求全部说完的时候。

    就这么惆怅着特训了几天,尼利亚现在每天无时无刻不在心里琢磨秘术,想着今晚去图书馆少挨点打。

    白天正干活呢,同学冷不丁冒出一句:“尼利亚你……什么时候这么擅长秘术了?”

    抬头一看,周围一圈同学盯着他,再往上看,礼堂天花板的吊灯不知道什么时候挂好了。

    尼利亚回忆了一下。

    哦,秘术编号138,管无生命体的重力,体积和质量都有限制,刚使的。

    他还听到有点贵族特有的,明明本意不是嘲讽,但就是微妙带着阴阳怪气的声音。

    “怪不得你能受校长嘉奖,还以为和以前一样,是因为波利卡,搞半天其实你也很喜欢秘术啊,没课上还自己钻研。”

    尼利亚摇摇头:“你不懂,学习只是你们的兴趣爱好,但却是我的生存之道!”

    这下同学原本那点刻薄劲儿也没了,一个个怔怔看着尼利亚。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小子还有这么通透的一天?

    痛苦学了三四天——虽然尼利亚觉得像是三四年——终于,他在无涯学海迎来了新大陆。

    因为他又开始做梦了。

    在梦里看着熟悉又陌生的祖伊,尼利亚险些淌下热泪。

    王!王!对!给我看这个,我就爱看这个!

    在面对并非三神的力量面前,死亡之神被迫露出最真实的模样,居然和平时没有区别,依旧美丽得令人窒息。

    世界的轰震倒映在希克塔眼中,没有任何重置能比得上这一刻的毁灭,而这些毁灭全部诞生自祖伊脑海。

    这个人类……他平时构想的是这种程度的战争吗?

    希克塔的双眼被这绝望又壮烈的东西点亮,然而他只看了短短一瞬,就被祖伊撞入包裹着毒雾与烈火的战场。

    祖伊的红瞳居高临下。

    在那瞬间,时间好像都失去了意义,北欧诸神面露狰狞,巨人恶念腐蚀大地……周围一切的一切都陷入凝滞。

    不,不是凝滞,是时间被拉长放慢!

    “明明你能做到这个程度……你依然觉得自己是人类。”

    希克塔突然在毒雾与火焰中嘶哑大吼,

    “征伐是你的游戏,亲情也是打发闲暇的东西,你和卡图尔,和亚图鲁有什么区别?”

    他声音嘶哑冷酷,满脸笑容,语速越来越快。

    “现在你要开始征服‘死亡’,这太好笑了,祖伊。他们把你当作人类对抗神明的象征,亚图鲁甚至觉得能用人类安稳来说服你。”

    “但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只因为个人的傲慢——阿舒尔巴尼帕尔-祖伊-萨格特尼,你才是把世界当乐园的家伙!”

    林星昱反应非常快,牵引绳的长度不够,在外壳被撕裂的情况下非常容易被挂断。

    她是顺着暴露在外的狰狞管道摸来的,牵引绳绕在管道周,管道裂口外卷,卡住绳索。

    “你继续对接,把陆安忌的位置报给我,启用「王大师」。”

    “林星昱怎么办?”

    楚祖也在思考这件事。

    宇宙中经常发生意外,死伤人数破千只能算是小事,能被记录在案的也只有大规模战役。

    在原著中,很多类似的事情都是一笔带过,总结为一句:各舰队人手严重不足。

    毕竟在创作角度,解决突发意外对推动整个故事发展没有帮助,倒是能起到刻画人物性格的作用。

    ——但放在关键战役来刻画人物不是更好?

    这次意外本不在剧情中,因为前文没有任何铺垫,骤然发生只会让读者觉得割裂。

    相应的,楚祖一开始没把林星昱放在心上。

    她可能会死,或许能活,前提是不要和他扯上关系,不要被卷进主线。

    结果这姑娘直接向宇宙一跃,扒拉了上来。

    楚祖初步判断,林星昱是个胆子大,行动力很强,又很善良的人。

    “就算我把她一脚踹回去,她还会跳第二次。”楚祖说,“就当我多了个挂件——把管道分离舱体,在找到陆安忌之前,找机会把她放到相对安全的地方。”

    只是参与阿祖尔的剧情应该没关系。

    这部分内容应该都在陆安忌那边。

    人类的意外对阿祖尔无关紧要,在宇宙里捞个朋友也不难,阿祖尔的POV不会重复相同的剧情。

    只要别让林星昱和陆安忌见面,她应该不会“莫名其妙消失”。

    系统:“好!”

    同事在快速回忆金融街物价,他把所有可能用得上的信息都记录在一张储存卡里,同时也存在自己脑子里。

    这里的生活非常低廉,衣食住行都不会成为太大的问题。

    孟裕安在手环上确认支付,开始算自己还有没有足够的资源。

    “金融街以稀缺性定价,现在最值钱的就是安全。”

    他拉着有些愣神的同事上楼,刷开房间,进去后直奔窗户。

    无数火光按照区域绽开。

    原本,金融街的区域划分其实并不明显,玩家心中的划分只有“花钱的地方”和“赚钱的地方”。

    现在,动乱开始,经济差距以安全差距的形式展现了出来。

    最嘈杂混乱的是最穷的地方,孟裕安所在的区域还算宁静,真正一潭死水的是祖岐生住那一块儿。

    孟裕安的视线快速扫过酒店楼层下方:“现在暂时不会有破产风险。除了去游戏中心外,这段时间哪儿也别去。”

    同事没回答,孟裕安一转头,同事已经打开了记录金融街信息的终端:“你这段时间一直跟在祖岐生后面,查到了些什么?”

    他将储存卡插进去:“把你知道的全告诉我。”

    孟裕安:“……我要想想从哪里开始说起。”

    “不用你想,想到什么说什么,我来整理。上次你拦我去交易所还没说明原因,一起说了完事。”

    同事说,“我有种不祥的预感,老孟。”

    还有出组后回家,太累了栽倒在床上睡着,半夜起来发现自己已经脱了衣服裤子,睡姿标准。

    去客厅一看,茶几上放了几个爱心蛋糕。

    沈惟笛以为是谷安来过,坐沙发啃起小蛋糕,没吃两口看到压在蛋糕盒子下的卡片。

    【好好照顾自己呀,小笛弟弟~永远爱你哟!】

    胃里一阵翻涌,沈惟笛抱着马桶吐了半小时,他马上打电话告诉谷安,说自己要报警,谷安劝他不要。

    容易被媒体解读为“与粉丝关系恶化”,部分粉丝会认为沈惟笛冷漠无情,整件事还可能被视为炒作新闻,导致公众过度关注,给他带来额外的舆论压力。

    沈惟笛又气又急,给万俟祖打电话,电话是黎亚岷接的。

    听到男人懒散声音的时候,沈惟笛顿时什么也不想说了。

    后来万俟祖问他打电话干什么,沈惟笛说,管你的黎亚岷去吧,别假惺惺的。

    沈惟笛搬过几次家,都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不可能真的让节目组拍自己家,吃饱了撑的。

    乔恬得另外租房,原因也很简单。

    她还在担心那个不只是死是活的“父亲”找上门。

    简单给许奇栖说了情况,经纪人双手支持,连夜找了套更体面的房子,把刚到手还没捂热的通告费花了出去。

    其他艺人也各有各的原因,唯一“老实”的就是万俟祖。

    很多人知道他猫狗双全,要搬家得带着一块。

    狗子还好,让小黑猫呆两周新环境再搬回去,容易应激。

    等技术组装好了摄像头、补光等设备,安排好随行拍摄人员,拍摄期终于正式开始了。

    楚祖的沉默让系统隐隐有了不妙的感觉。

    它磕磕巴巴又问了一次:“对、对吧?”

    楚祖咳嗽两声:“虽然还有些事没弄清楚,但我心里有数。”

    “对了,注册五十个小号,把地球老师的帖子顶上去。”

    他着重强调,“至少要顶到那群大芒果前面。”

    系统:“……哦。”

    第 25 章   第 25 章(6k营养液加更)

    从休眠仓出来的楚祖身体状况依旧不能算好。

    他醒来的时间比原定要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西德尼听到动静,去到暗室,楚祖已经掀翻了休眠仓口,摔倒在地上喘气。

    几个月没睁眼,暗室骤然出现的微弱光亮也刺得男人眼睛不适。

    西德尼费力把男人扶上准备好的轮椅,楚祖浑身冷汗问:“时间……”

    西德尼知道楚祖指的是什么,捂住他的眼睛,说:“对,是今天。”

    牛头不对马嘴的问答出现在这对父子间,偏偏他们都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现在可以聊,黎二为什么意识不到了。

    我们拿狗蛋哥举例,同样是和万俟祖相处,同样得到差不多的态度,狗蛋哥为什么就相当健全。

    说个暴论。桑折没办法回答,但也偶尔发出声响表示自己在听。

    周蓟就在下铺听着,姜祖还是习惯把事情挑挑拣拣说,报喜不报忧。

    姜祖洗漱的时候,他和周莉莉聊了两句孤儿院的事。

    周莉莉现在是孤儿院和姜祖的主要资助人,院长也不瞒着,该说的都说了。

    其实周莉莉近期也要用钱,她最恨的就是周晟政,但除了性别外,偏偏哪儿哪儿都像极了这个爹。

    同样发癫的时候怎么伤人怎么来,同样在感情上烂得不行,还同样干导演这一行。

    不过周莉莉太年轻,之前又是跳级又是狂入组混项目,研究生毕业后也才二十二岁。

    她不愿意扯着周晟政的旗号混,要拍什么都拉不到投资,只能自己先砸钱。

    在周蓟看来,周莉莉简直把容易出事的BUFF拉满了。

    他就是有偏见,学艺术的脑子多少有点不正常!

    说什么必须要对情绪保持敏感,本来就有个糟心的爹,刚起步的事业又哪儿哪儿不顺,三个男朋友又是笔烂账。

    放在他姐这个病人身上不就直接完蛋吗!

    周蓟还琢磨着,要是钱不够,他再添点也行,周莉莉高兴就好,就怕她又想不通。

    说想不通也不准确,他们的妈妈是生周蓟的时候难产死的,周蓟从来没见过妈,也没有什么母亲的印象。

    但周莉莉有。

    周蓟没办法对老姐的心态感同身受,但他很爱自己姐姐。

    所以他也很感激救了姐姐的姜祖。

    设身处地想想,要是自己是姜祖,周蓟现在肯定满肚子的火。

    什么狗屎陆林,退一万步讲,骗傻子的就不是人。

    公平竞争的前提是公平,不是竞争,他十五岁都懂,十八岁的人能不知道?

    还直接跑了。

    虽说法律没规定孤儿院的孩子必须对孤儿院感恩,也没规定不能骗傻子……

    法律没规定的事多了去了,法律还没规定男人在老婆死后不能厮混呢,那周晟政干的屁事就是对的吗?

    周蓟也有点理解周莉莉的心态了。

    不仅是因为救了她的命,也不止是心理问题的同病相怜。

    如果你真的知道姜祖经历了什么,又在有心理问题的情况下对生活持有什么态度,你没办法束手旁观。

    姜祖打完电话,从上床探出头把手机递回来,还说:“谢谢。”

    周蓟:“姜哥,哎,你别道谢了。我的脆弱和我姐一脉相承,你再谢我我得哭了。”

    “啊……”姜祖把头探得更多,两只眼睛盯着周蓟,“我不谢了,你别哭。”

    周蓟:“……”

    姜祖刚从床上爬起来,头发乱七八糟,又只露出眼睛,搞得他有点幻视了。

    家里的大金毛是不是就是这样的?

    “姜哥啊……”周蓟默默说,“咱还是有点防范心,你看我和我姐,万一我俩不是好东西,就是来讹孤儿院那点存款的,你要怎么办?”

    姜祖眨眼:“我能看出来,你们是好人。”

    这已经是他今晚说的第无数次了。

    周蓟叹了口气,回答了之前系统的问题——

    “我敢打赌,姜哥,如果你有钱,你会是世界第一大好人。”

    姜祖:“只有有钱人才能当好人吗?”

    周蓟的话在嗓子里咀嚼了几次。

    姜祖很容易把别人说的话当真,要是插科打诨也就算了,这类话题他不敢接话。

    姜祖又说:“那我的愿望又多了一条。”

    这次周蓟能接了:“你有什么愿望?”

    “我想变聪明。”

    我在狗蛋身上看不到任何自卑,但黎二给我感觉,他非常没有安全感。

    不关注他的父母,独揽大权的大哥,家里真正开始看重他,是在大哥生不出小孩之后。

    为了避开大哥,黎二学了对他造不成威胁的专业,也不琢磨上进,直到万俟祖强硬肯定他的天赋。

    所以你意识到了吗?周莉莉和李琦雅对视一眼。

    看着周莉莉了然的眼神,李琦雅什么都明白了。

    不管是从电影本身出发,还是郁林本身的意愿,以及姜祖表现出来的专业性,她都没什么好纠结的。

    “之前还给我装出一副忧心的样子,搞半天就在这儿等着给我点颜色看看?”

    李琦雅笑着叹气,“好好好,我没话说了,整个剧组都不会有意见,对吧?”

    她问的是旁边的副导演。

    副导演早就扶稳了下巴,笑得合不拢嘴。

    “郁林不用试镜男二,这点没意见吧?”李琦雅又说。

    周莉莉:“什么意见?我晚上做梦都会笑醒。”

    李琦雅:“那就这么定了。”

    周莉莉刚想招手让姜祖过来,给他正式介绍一下整个团队,却见姜祖微侧头看着房间角落某处。

    带着鸭舌帽的身影浑身一僵,在嘈杂人群中穿行,往房间门快步走去。

    姜祖马上小跑到周莉莉面前,眼睛还盯着门口:“莉莉姐,对不起,我……我要上厕所!”

    周莉莉哪儿能瞧不出端倪,但她也没看出那人是谁,看姜祖这么急,马上放行了:“去吧,记得回来,我们在这儿等你。”

    “好!”

    留下这么句话后,姜祖马上往门口冲去,一路还不忘给拨开的人群道歉。

    在场的工作人员马上让路,还对他喊:“记得回来啊,我们还没认识你呢,男主角!”

    姜祖腿长,追得很快,在身影即将消失在缓缓合拢的电梯门前一秒,手直接掰住了层门一侧。

    电梯感应到有异物,层门再度缓缓打开。

    姜祖弯起眼,看着鸭舌帽下神情凝滞的脸,说:“果然是你呀,陆林,好久不见!”

    黎二对表演的热爱和严格要求,完全是建立在万俟祖对他的肯定上。

    问题也就来了。财富缔造出不平等的劳役,规则的受益方不会永远一成不变。

    祖岐生知道自己可以离开,可他没有那样做。

    他清楚,自己不是规则的创立者,优势在于他能使用规则,修改完善规则,而不是破坏规则。

    破坏规则指的是什么呢?

    比如,试图从交易所拿回卖出的东西。

    这破坏了交易的本质,直接毁掉了金融街存在的根基。

    管理员也无法做到这一点。驻地骑士很快赶到了圣伊莫莱,礼堂所在建筑已经成了半个废墟。

    太阳洒下,跟在学生后的铁胄泛出刺眼金属光泽,逼得小鸟从一块碎石飞上高处绿梢。

    驻地骑士是彻底舍弃秘术的武者,虽然无法用秘术治疗,但对简单的急救手段颇为娴熟。

    他们还带来了山下小镇的医生,对圣伊莫莱展开紧急救援。

    能接受骑士问询的人不多,基本全是学生。

    据学生陈述,在事件爆发的时候,他们正按照校长安排在礼堂集合。

    学院教授清点人数,还差两个人。

    按照平常惯例,这类大型集会,校长是不会等人的,但这次校长却叫了学生去催。

    可学生推不开礼堂的门。

    “我们被秘术锁在礼堂里,接着就是死亡教团……”

    “校长和教授挡在我们前面……所以您看,装死的全是学生。”

    “嗨,骑士先生,您那是什么眼神?这也是战术的一环,实战课上教过,与其愚蠢送死,不如先伺机而动……”

    “我没跑题,我的意思是,情况就是坏到了那种地步,全国上下也没能用单位数秘术的秘术师,但那群教徒随手就来……”

    “这么说您可能不理解……嗯……让您赤手空拳和当年的骑士团大公互殴,大概就是那样的程度吧?”

    “哎哟,您揍我干什么?”

    “什么?我们是怎么得救的?”

    陈述的学生转头看向废墟。

    细碎白石岩下,被秘术控制成型的部分依旧清晰可见。

    除去「大地之怒」,学生在惊惧一瞥中还看到了猩红的「炼燃」。

    「炼燃」的范围控制得及其恐怖,除了已经化为灰烬的死亡教团,火焰没在任何东西上留下痕迹。

    当时在礼堂外的只有波利卡和尼利亚。

    ——而死亡教团的教徒会突然离开礼堂,也是感应到了什么。

    学生留了个心眼,和死亡教团扯上关系没什么好结果,几百年前那次战役,让维达利亚对异教相当敏感。

    同学一场,还是让这俩人自己对好了说辞再解释,他多说所错。

    所以这名同学只是让驻地骑士去医务室,波利卡和尼利亚被刚醒的校长叫去问话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抱着校长一心装死呢。”同学认真说。

    而如果试图拿金融街的债务来抵消,重建一笔交易,让祖岐生将自己卖出的东西买回来,他会失去大部分债权。

    金融街可以用大部分玩家的破产来补足负债,进而拿回管理权。

    祖岐生也很意外,他当初卖出的东西居然还在升值,价格翻倍。

    交易所没有恶意讹诈,只因为那颗黑色心脏离开身体太久,它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少。

    祖岐生本以为它会贬值,因为他感受到的茫然是实打实的,他的内心在不断塌缩。

    而事实却不是这样。

    他只是因为缺失而变得在意,失去的东西却在逐渐消亡。

    或许,他想挽回的,不是对弟弟的感情,而是爱着弟弟的自己。

    所以祖岐生不会破坏规则。

    破坏规则就是破坏现有的优势,他还没有找到解法,但他认为自己能找解决。

    毕竟这里是金融街,是用财富和资产实现一切心愿的地方。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在此刻,金融街以《第二经济法》为起点,不再公正,不再守恒。

    新生态下,所有时刻都是狂欢时刻,所有玩家都能点燃庆典的烟花。

    玩家推选出的玩家并不是解放者。

    他早早卖出了属于自己的一切,他希望那颗黑色的心脏永恒跳动,终有一天,在彻底消弭之前,重回主人的胸腔。

    当祖岐生从门里出来,旁边站着满脸苍白的孟裕安。

    他站得很高,原本璀璨的金色尸骸山却流露出颓败。

    天际的阳光依旧,灿烂,纯净,光线降下时开始腐败沉降。

    祖岐生隔着很远,在下方围簇着尸骸山的玩家中寻找到了与自己相似,又截然不同的一双猩红眼睛。

    他们远远对视。楚祖能看到系统的及时反馈,医疗舰的结构完整性已经达到临界值。

    小黄鸡快把自己逼成传奇驾驶员了,即时演算很占运行内存,眼看着又要红温。

    连接成功的信号灯闪烁了一下,最终由红转绿。

    “对接成功,对接舱开始加压。”

    “现在进入医疗舰,准备检查受损区域。”

    “一旦进入内部,立刻进行气压检测,确认环境安全后开始维修。”

    系统传来好消息:“稳得住!”

    然而,就在此时——!

    “陆安忌之前卸下的武器模组没有按照推进器方向走,撞上来了!!!”

    系统的话音刚落,一声巨大的爆炸从船体左舷传来,火焰和碎片四处飞散,左舷的结构开始大规模崩坏。

    楚祖就在左舷。

    医疗舰外壳被撕裂,造成了一个巨大的裂口,猛烈的气流把舰内所有东西卷入太空。

    火焰迅速蔓延,附近的电力系统发生短路,引发了更多的爆炸,通道墙壁上的管道也被撕开,高压蒸汽疯狂地喷射出来。

    楚祖和林星昱分别抓住身边的把手,万幸的是,林星昱把自己头盔给了楚祖,她在路上还记得给自己找一个套上。

    但爆炸的冲击力过于强大,人类的身体无法维持住平衡,被甩向舱壁。

    楚祖听到吃痛声,是从头盔里的通讯装置传来的,林星昱的声音有些不稳,提醒他:“抓紧……!”

    这个人很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冒出来,又是给他套头盔,又是拉他去医疗看护室。

    不管是在学院,还是在医疗舰,阿祖尔一直被敬而远之。

    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新兵,楚祖还有点不适应。

    要是系统有功夫搭话,大概会评价:“坏了,碰到真圣母了。”

    ——不带嘲讽贬义,是一种对品格的褒奖。

    林星昱甚至把随身携带的牵引绳扣在了楚祖作战服上,另一边连着把手。

    她自己则跟风筝似的,在气压差下颠簸。

    小黄鸡还在双线作战,厉害得不行:“我能完成对接,但陆安忌去了对接舱,他随时会被卷出去,您需要去接人!”

    楚祖:“好。”

    他摘下了牵引绳,怕这小姑娘舍己为人跟他搞推辞,干脆扣回林星昱作战服上。

    高压蒸汽的白雾模糊了一部分实现,楚祖隐约看到林星昱瞠大的双眼,拍了拍她的头盔。

    他学着陆安忌常做的那样,说:“坚持活下去,士兵。”

    然后楚祖松开了手,任由气压将他卷入太空。

    楚祖:“帮我查找能借助的残骸,我得借力过去。”

    系统:“立刻!”

    楚祖被颠乱的气流到处卷,他想摘了头盔,再把尾巴放出来调整平衡。

    正打算这样做,一股冲击袭来。

    什么东西撞上了他,但不痛,他也没受伤。

    “你疯了吗?!”

    林星昱在他身后紧紧抱住他,声音因嘶吼而变调。

    这个新兵居然不要命也蹿了出来。

    楚祖:“……她怎么敢说我疯了?我看她更疯。”

    系统:“……”

    斯文体面的青年带着微笑,像早就长入肉里的面具,他的专注都显得毛骨悚然。

    金融街的债权人一言不发,由《第二经济法》向所有玩家发出了第一声质询:

    是金子装帧鲜血,还是鲜血浇灌金子?

    金融街的游戏正式开始了。

    他觉得万俟祖看中的也只有他的表演天赋,当万俟祖飞速成长,他拿得出手的,还是只有表演天赋。

    ——家族内部的长期打压,让他默认自己没有其余特长。

    我认为他从不认为自己擅长除表演外的东西,那些锋芒会被他大哥忌惮,针对,这已经成了根深蒂固的观念了。

    黎二不是特例,沈惟笛也是这样。

    能力的不平等让黎二开始自卑。

    万俟祖越优秀,他会在绑定关系中越自卑。

    越自卑,就会越想控制对方,因为他的价值是从万俟祖身上来的,对方不给就没了。

    这也是为什么我之前说,他们口头上的工作划分对黎二全是好处。

    不是万俟祖离不开他,是他离不开对方。

    但这段关系不健全的点就在于,控制对万俟祖不起作用。

    黎亚岷找不到创造其他价值的方法,也无法夺走万俟祖的价值。

    黎亚岷不解决自己的问题,他和万俟祖的关系就无解。

    但是我们聪明的黎二怎么可能内耗呢。

    遇事不决,原地弱智。

    他就是要像个弱智,搞出各种动静,这样经纪人才会给他处理,从而形成他的一整套舒适区。

    如果他开始像个健全成年人,安安分分,那经纪人很快就会把注意力放在其他人身上了。

    他希望经纪人能一直关注他,所以宁可当个巨婴,来保证他对经纪人的控制。

    只不过经纪人也不是吃素的,逼黎亚岷连续三次说清楚“你觉得我配不上你”。

    念叨完,系统突然发现了漏洞。

    “但您应该不会被他说动?还是说您要狠狠刺激一下唐崎,让他狠下心对您下杀手?不然就现在的配置,我还是想不到您要怎么输……”

    “赌徒的字典里没有输的概念。”

    楚祖轻笑,“地球老师有个概念很有意思,他说我和唐崎是硬币的两面,在硬币落地前,谁会知道哪面朝上呢?”

    他说:“你说,咱们给读者一个出乎意料但不超纲的结局怎么样?”

    第 26 章   第 26 章(8k营养液加更二合一)

    唐崎在上层区停留了很久。

    他想,卢锡安诺的尸体被发现后,上层区不得不接受掌权者缺位的事实,原先屈居四大家族之下的上层人又会开始暗涌。

    很多人都说唐崎是个空想家,其实他很少做白日梦。

    他不觉得卢锡安诺的死就是画上一切的句号,也不指望唐家剩余那点人能稳定住上层区局面。他只是……

    楚祖有个孩子,似乎叫西德尼。

    唐崎想带他走,把小孩暂时安顿到安全的地方,例如下层边缘区域。

    即便上层区再混乱,又或是上下层关系紧绷到一触即发的程度,但至少要帮那个小孩捱完所有变故。

    可唐崎在上层区呆了快两周,卢锡安诺的死讯迟迟没有传开,埃斯波西托依旧稳步运行,甚至连之前那些容易引发上层民众情绪的小动作也都彻底消失了。

    “李狗蛋在模拟法庭大杀四方的时候,黎亚岷还在当他的小弱智。”

    看了正文,楚祖立刻下了结论,“这才是PUA。”

    楚祖:“他为什么要主动找狗蛋聊这些?”

    系统眨了眨眼:“但是狗蛋说得很有道理。”

    楚祖完全不赞同:“所有涉及感情的问题,亲情、爱情、友情,没一个能讲道理。”

    “利益归利益,情谊归情谊。你看我和狗蛋,我们有在利益外的地方,清算过谁为对方做过什么吗?”

    系统:“……好像没有。”

    小黄鸡心念不好。“这位「牲化危机」为什么能混上精选评论?”

    楚祖一路看下来都是对改动部分的讨论,结尾画风突变。

    系统诚实说:“因为热度。”

    “……”楚祖说,“这热度我们是非算不可吗?”

    小黄鸡有点委屈:“他描述得也很准确,小祖的人设确实干的出来这事……”

    楚祖叹了口气。两艘对接的舰船艰难保持着相对静止,但在舰船外的一切都在被甩开,只靠牵引绳挂着,林星昱像被两个巨力反向拉扯。

    宇宙没有声音传播的环境,灾难和痛苦都悄无声息,只有头盔中她自己的喘息。

    她拼了命想解决方法。“完事。”

    楚祖满意说,“接下来就是学院调查出死亡教团是来找暴君遗产,尼利亚也可以带上室友,收拾收拾上路了。”

    系统:“好好好!”

    尼利亚的天赋有粗略展现,他现在又属于功臣,在学院的地位也会上升,还和金手指正式有了接触。

    非常好!和已经工作过,知道并憎恨企业那点脏手段的人群相比,陆初霖的粉丝根本不够看。

    更别说,“就职”一直是整个社会的核心问题,近几年的经济问题也间接导致整个社会在这块的关注度极高。

    陆初霖工作室方面一直没有任何回应,连之前骂姜祖的营销号也不再发表任何言论。

    等天色转亮,流量上涨,原本排在热搜下面的这条微博直接登顶。

    连带着,原本有了熄火苗头的相关话题又再度沸腾起来。

    这已经不是“未经证实的严肃话题”和“家庭闹剧”捆绑这么简单了,还加上了个真正重量级的炸|弹!

    三者依旧能分开讨论,但又能串在一起,提一个就能连带扯上另外的所有!!!

    系统瞠目结舌,不敢相信有这么巧的事能被他们撞上。

    上次宿主也查了,知道这公司是陆初霖和周晟政对半开的,在管理上可能存在问题……

    可被爆出来的时机太合适了,早会儿晚会儿都没这效果。

    楚祖看完,先说:“你查一下。”两姐弟晚上都不打算回家,周蓟本想直奔网吧,被周莉莉揪住耳朵。

    他们最后带上给姜祖换洗的衣服去了孤儿院,周莉莉和院长住,周蓟睡姜祖的房间,和他上下铺。

    院长本以为他们会睡不好,毕竟孤儿院的环境确实不太好,这对姐弟又明摆着是养尊处优惯了。

    但他们颇为熟练给自己挪窝,周蓟悄悄指着他姐说:“这位年少无知时期挺犟,离家出走不带钱,我怀疑她狗窝都睡过。”

    周莉莉:“那你离家出走的时候带钱了吗?”

    周蓟挺胸抬头,还颇有些骄傲:“我最多睡桥底!”

    院长一直在笑,突然手机响了。

    她看了眼,笑容加深,把手机塞到姜祖手里。

    是桑折发来的消息。

    她说自己这段半年时间都在集训,老师管得很严,手机也被收了。

    【我和爸爸妈妈说好,等集训完回孤儿院几个月,来给孩子们弹琴!希望我不会紧张!!】

    【对了对了,院长妈妈,我考过英皇八级啦!也收到了柯蒂斯的offer,全额奖学金!!】

    【我打算把爸爸妈妈原本给我准备的学费捐给孤儿院!他们也同意了!!】

    【陆林和阿祖是不是也高考完了!我不敢问他们考得怎么样,他们也没回我消息。】

    【对不起,这么晚了还打扰你。】

    最后,桑折还发了一个伤心兔子的表情包。

    特殊学校的老师教过桑折,因为她说不出话,只能用文字表达。文字展现情感又有局限性,所以除了需要交流的内容,也尽量把语气写出来。

    桑折由此喜欢上了感叹号,密密麻麻的,光是看着就能体会到她内心的激动。

    她只在最后两句才换上句号。

    系统感叹:“都是孤儿院出来的,怎么小姑娘人就这么好?”

    楚祖算是知道答案,但他没回答。

    这个不算问题的问题在半夜的时候被解答,还是出自周蓟这个喜欢说烂话的少年。

    姜祖很想回桑折信息,但院长妈妈看着很累了,他又不好直接要手机。

    等人都缩进被窝,姜祖在上铺小声问周蓟:“你睡了吗?”

    周蓟秒答:“没呢哥,我在想明天回家,要是又撞见没穿衣服的女人要怎么撒泼。”

    “……我想借用一下手机。”

    周蓟很快把手机递了上来。

    姜祖给桑折打了通电话。

    待机铃声响过几次,对面接通了,先是一段准备好的电子音:“您好,我是桑折,有什么事请短信与我联系,或在挂断电话后转接至语音信箱。”

    姜祖:“是我,阿祖。”

    电话那头发出了一声很轻微的“啊”,只是短促音节都能听出奇怪,通常只有刻意撕扯嗓子才能发出如此扁平又尖锐的音调。

    接着是明显的窸窣声。

    姜祖把自己缩起来,对电话那头的小伙伴说。

    “我知道你弹钢琴很好听,这里的孩子都会喜欢你的,不要紧张。”

    “我不知道什么音皇八级,也不知道柯蒂斯,但是恭喜你,真为你高兴!”

    “我看班级群里,陆林应该考得不错。我打算去复读了,院长妈妈说我必须读书……好像也没说必须,但她很坚决,我觉得肯定是为我好。”

    “对了,现在有好心人资助孤儿院,你也不用担心我们情况了,他们人非常好,今晚院长妈妈一直在笑!”

    “……”

    系统一查,恍惚回来了:“是……是李琦雅……”

    楚祖笑了:“我就说,这不,组合拳来了。”

    李琦雅是备受宠爱长大的,顺风顺水。在和陆初霖结了梁子后,她卯足了劲得扳回一局。

    天眼查就能查到的东西,她当然也能查到,甚至查得更深。

    找人联系上倒霉博主并不费工夫,李琦雅做足了准备。

    她先承诺了自己公司的职位,该有的权益一向不少,还拟定成立毕业生就业维权项目,让相关法律人员定时去大学宣讲。

    而还没等她提出报酬呢,对面就咬牙切齿答应了所有要求。

    博主不光是要出被压榨的这口恶气,他想要曝光这件事,让所有刚毕业的大学生有所警惕。

    大学和社会完全是两个世界,后者能献上你难以理解的巨大恶意。

    李琦雅随时能发难,不过碍于周晟政,她也没有立刻出手。

    虽然和周晟政闹翻,她父亲也不会怪什么,但她还在事业上升期。

    为了一个陆初霖得罪周晟政和他牵起的圈子,不划算。

    是周莉莉的发言让李琦雅意识到,时机来了。

    周晟政不可能在明面上和他的两个孩子闹翻。

    嘴上提起都是不争气的孩子,但抛开这两个孩子,他身边什么都没有。

    李琦雅的爸爸这么重视她不就是因为这个,她的几个哥哥都是钻进钱眼的势力狗,面子工程都不愿意做。

    人老了,就会开始追求年轻时候不屑一顾的东西。

    至于“半个儿子”陆初霖?

    他马上就没了。

    所以,周莉莉不用周晟政的资源是一回事,能不能用又是另外一回事。

    李琦雅现在也算是和周莉莉站在同一艘船上。

    她们有共同的项目,还有共同的敌人,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时机比现在更合适。

    在楚祖和系统凑一块儿欣赏两位女士的高端操作时,他手机响了。

    表演课老师和他约见面时间。

    “上次是情况特殊,这次可以看读者论坛?”

    楚祖说,“转折情节也算是稳步完成,看看论坛,研究下关于世界大背景这一块的反馈。”

    系统答应得爽快:“好嘞!”

    而正打算打开读者论坛,小黄鸡先看到了满屏的红色404。

    “读者论坛好像出了什么BUG,在紧急抢修……”

    系统飞速跑去系统交流中心看了眼。

    “说最近几天就能修好,唔……不会超过我们这儿的一周。”

    它忍不住埋怨道,“怎么最近BUG这么多,上次琥珀的事现在还没给我结果呢。”

    楚祖笑了声:“所以现在看不到阶段性评价?”

    小黄鸡不想辜负宿主,鼓捣半天。

    “论坛上不去,但我可以从数据库里提取内容,您要看吗?”

    楚祖:“看。”

    严格上来说这属于违规行为,但系统现在占据了道德高地。

    上司只要敢找它说什么扰乱BUG修复,它就能用琥珀的事堵回去。

    非常强势的堵回去!

    小黄鸡哼哧哼哧在数据库里自由穿梭,分析整理后把帖子内容整理出来。

    整理着,它觉得不太对劲。

    系统:“读者……又骂上了。”

    楚祖:“又骂我什么?”

    系统:“不是,这次骂的是……尼利亚。”

    它把内容投在宿主意识,硕大标题直抒胸臆——

    【给你机会你怎么不中用啊!论坛八百号弟兄排队,等着跟咱们王一起抄起秘术杀杀杀,尼利亚,别惦记你那点狗屁学分了!!!

    或许能等到对接完成,维修小组来修复舰船密闭的时候会发现他们,把他们拽回去。

    这也不算解决方法,更像是被逼无奈的自我安慰。

    突然,林星昱听到头盔中通讯装置传来的声音。

    “抱紧。”尼利亚为自己的厚颜无耻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收拾东西这几天,他脸就没消肿过。

    不过波利卡也没好到哪里去,现在的尼利亚,有债必还!

    他没什么好收拾的,基本只把欠的学分还掉,再把自己那些干净得不能再干净的书送给学弟学妹。

    学弟学妹还不了解尼利亚本质,以为他是厚积薄发型,看着只有姓名的教材,迷茫了很久。

    没找他们收学分,已经是尼利亚最后的良心了。

    波利卡忙得只剩和他互殴的时间,校长不在,他分别找上教授、布莱丝女士,还有同学,请求他们帮忙照顾好珊洁莉娜·兰铎。

    如果可以的话,请尽量避免珊洁丽娜和其他兰铎见面。

    在出发前晚,两个人在宿舍难得没斗殴,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圣伊莫莱。

    尼利亚正想感叹,脑子里突然出现声音——

    “尼利亚。”

    他从床上蹦起来,波利卡以为这人又要挑事,冷冷瞥去,刚好看到尼利亚从桌上抄起水果刀,干脆利落划破手指。

    在几周前,尼利亚还得被按着脑袋,指尖还没破呢就开始嚎,现在他已经非常熟练了,完全没有抵触情绪。

    波利卡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立即从床上起来。

    琥珀发出海河似的红光,溢满了整个宿舍。

    待红光散去,波利卡见尼利亚非常严肃,非常恭敬地蹲在……一只柴犬面前。

    那是柴犬吗?

    还是黑狼?

    波利卡拿不准,他有点搞不懂发生了什么,等对上猩红视线后才后知后觉,立刻和尼利亚一样压低身型。

    不是……

    不对……尼利亚举步维艰,脑海中的声音突然消失,好像没人再盯着他,命令他去找死。

    可他不敢逃。

    该死的,他就是不敢逃!

    淤泥把尼利亚逼到无路可退的地步,他几乎算和波利卡背靠背,往前是死,往后还是死。

    尼利亚勉强压住惊惧,开始胡乱出馊主意:“波利卡,你去找驻地骑士,我垫后!”

    波利卡觉得他疯了:“你拿什么垫后?”

    尼利亚急了:“拿欠你的学分总行吧?你平时就婆婆妈妈的,现在怎么还那么多废话。我今天就是得死在这里,谁也拦不住!你能不能滚远点,被我牵连有什么好下场?!”

    波利卡快被他气出一口血。

    尼利亚能怎么解释?

    他总不能说,你看,我不逃会死在这里,我逃我俩一起死在这里,你要跟我赌我脑子里的暴君会不会让我俩殉情吗?

    这话憋了半天都没能吐出来,尼利亚怕室友先被自己恶心死。

    烂话在肚子里奔驰,尼利亚的脑子突然一嗡。

    是真的一嗡,一类拉紧神经的白噪凭空响起,现实的所有声音突然离他遥不可及,可他明明还能听到波利卡在骂他……

    紧接着,厚重低吟在他脑海里扫荡开所有鸿蒙,凭空响起。

    “*世界的中心无法维持,

    无序下坠,纯粹的混沌在世界上旋转。

    那可怖的时刻即将到来,

    有某物从世界边缘中苏醒。”

    声音冷冷说:“念。”

    尼利亚开始痛恨自己的记忆力。

    他居然只听了一遍,就完全记住了所有音节。

    包括音节的强调、起伏,以及连他这种秘术垃圾都能听出的秘术韵律。

    这是比之前还要不容拒绝的命令,来自胆敢焚烧神明的君王。

    完全是下意识,尼利亚将这段陌生祷词原封不动地复述了一遍。

    而当那个名字出现在自己口中后,尼利亚才终于明白自己说了些什么。

    “阿舒尔巴尼帕尔-祖伊-萨格特尼,请降临——”

    不不不不不不不!

    尼利亚立刻捂住自己嘴。

    他能感觉到胸口在发烫。准确的说不是胸口,是他用细绳挂着的琥珀!!

    他此时才想起琥珀的存在,可什么也顾不上了。

    这绝不是他能使用的秘术!

    要死要死要死,这下是真的要死!

    可已经来不及。

    不可一世的君王罕见垂下怜悯,回应了超越时代的,不属于他子民的祈求。

    “我应允。”

    就,萨格特尼一世他……

    无数想法在波利卡脑子里乱撞,最后化为几句——

    神明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你们不是神明,是神经吧?

    人萨格特尼一世好好的,把人变成柴犬……变成黑狼干什么?!

    好歹毒的羞辱!

    看波利卡的脸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祖伊没理会,按照惯例一脚踹飞尼利亚。

    尼利亚从地上爬起来,一副“对了对了这下对了”的表情,称不上快乐,至少也是舒坦。

    “你现在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祖伊说。

    尼利亚想起了在校长办公室听到的,严肃了些,点头:“杀光死亡教团。”

    波利卡张了张嘴,又偃旗息鼓。

    对于那些教徒,死亡反而是安息,尼利亚应该也是这么考虑的。

    祖伊:“不止。”

    他的声音很轻,但天然带着冷峻与厉然,“你要杀了希克塔。”

    林星昱愣了下,接着,身后的拉力骤然消失,整个人如炮|弹一样弹射出去!

    她下意识紧闭眼,收拢双臂,翻天覆地的颠簸席卷而来,她感觉自己像被扔进了老式滚筒洗衣机,在太空咕噜噜打转。

    彻底的失重伴随着四处陌生的冲击,林星昱认为自己在尖叫,但听不到任何声音。

    不知道翻滚了多久,林星昱逐渐适应了“滚筒洗衣机”。

    她睁开眼,这才察觉不是自己适应,是他们重新“找回”了方向。

    不知道阿祖尔是怎么做到的,他们拥有了带有明确方向的动能。

    林星昱在混乱中早就一片麻木,使不上劲,是阿祖尔单手抱紧了放在他胸前的胳膊,把她像背包那样背在背后。

    “不要吐。”

    她听到阿祖尔冷静的声音,他的音色很清冷,语气和之前说“我不需要头盔”时一模一样。

    林星昱愕然,突然意识到阿祖尔其实并不需要她“救” 。

    他对宇宙非常了解,并且能对极端情况下的突发意外做出灵活应对。

    自己没有帮到任何忙,反倒是拖累。

    距林星昱抓住阿祖尔其实只过去了十五秒不到,宇宙的变化瞬息万变,医疗舰和巡航舰的对接似乎已经稳定。

    庞大的舰船正在用所有推力,以及自己的身躯抵消巡航舰的冲力。

    维修小组在靠近舰桥的地方修复气密,聚合物密封剂还没闭合,能强行撞入。

    但阿祖尔似乎没有要回到医疗舰的意思。

    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林星昱觉得自己脑子好像坏了,她居然会觉得阿祖尔是有目的的在太空寻找着什么。

    一个离开作战服和头盔后必死无疑的人类,怎么会故意离开舰船,步入宇宙呢?

    她收拢了胳膊,低声说:“对不起。”

    “……”

    阿祖尔像是发出了什么短促的声音,仔细听又什么都没有。

    几秒后,阿祖尔掰开了林星昱的手,借助向前的推力转身,带动林星昱转过角度,然后在人反应过来之前将她重重推了出去。

    预估量留得刚刚好,林星昱冲开了聚合物密封剂,被手足无措的维修人员接住。

    怔怔对着宇宙,林星昱似乎瞧清了他的脸。

    人设没问题,进度没问题,世界观没问题,读者也没问题。

    “这次工作结束之后,我们能不能申请升职?”

    楚祖说,“这趟工作量算三趟,而且隔壁多半还会试图撬墙角,我们把这么多次的人物评价和隔壁的挖人邮件一起交上去,能不能申请?”

    小黄鸡思考了会儿:“我可以试试……我们要不跳槽得了,呆毛小鸡的上司脾气可好了。”

    楚祖摸摸它脑袋:“对,这句话也加进去,说不通过申请我们就跳槽。”

    小黄鸡又学会了一招拿捏上司的技巧,火速写进小本本:“……好!”

    转瞬间,意识海外,车停了。

    孟裕安和祖岐生动作够快,赶在人群聚集前来到了尸山前。

    有玩家马上认出了祖岐生,没人靠近他,都只是注视他在孟裕安的搀扶下缓慢攀登上尸山。

    祖岐生身体素质不太行,在镀金的尸块表面老是踩不稳,得靠边上人拉一把。

    但他脸色并不苍白,穿着的挺阔外套掩盖了算单薄的体型,阳光和金色交相辉映的灿光下,那张面孔愈发平稳,他一点点向上走。

    祖岐生一直在一点点向上走。

    楚祖原本就是体能残废,爬两步喘三次,倒是和现在祖岐生状态高度一致。

    “你现在知道金融街崩溃的方式了。”

    在走到一半时,楚祖突然说,“你说得其实没错,孟哥,就算是国家也会破产,更别说金融街。”

    孟裕安皱眉:“你想说什么?”

    楚祖:“我在缴税……或者说补税?”

    孟裕安:“……”

    楚祖猜,现在关服在疯狂查阅这是什么梗。

    他接手后,不见得能记住上任写的每个细节。

    还是得记住,不然过去的对话和情节就是无用情节。

    如果想把握整个剧情,专员得完全从创作者层面去解读才行。

    关服一直在努力让他负责的角色变得更好,但努力是不够的,还需要技巧。

    在不违规、或是在违规边缘游走的前提下,让角色获得重生的技巧。

    也不难学,专员本质就是创作加扮演,扮演有专门的表演课,创作也一样。

    只是没多少专员会去学而已。

    尸山实在太高了,那扇门明明就在视野里,近在咫尺,却怎么也爬不上去。

    楚祖却知道,他能上去的,就算他现在在原地不动,金融街也会让他打开那扇门。

    “你把已知的第二经济法内容同步给我。”

    意识海里,楚祖对系统说。

    系统正翻着,又听宿主淡淡说:“我要加点私货进去。”

    坏了,它好像又不懂人类了!

    坏了,狗蛋是个心机狗蛋!

    余光看着面板,楚祖思索片刻,分析现在情况。

    最大的问题是正文内容突然增加,很有可能是单独开了一条自己和黎亚岷的主线。

    这样一来,在拆伙这件事上,要考虑的东西就增加了不少。

    楚祖本来想的是,大家都是三十好几的成年人,有各自的目标和追求。

    万俟祖的梦想从黎亚岷身上脱胎换骨,那是他值得铭记一生的起点,但他永不满足。

    有的人觉得年少轻狂就是永恒,有的人顿悟,在漫长的拉锯战不会有赢家。

    他是觉得黎亚岷麻烦,但没有系统那么排斥。解决麻烦的方式有很多,万俟祖最擅长的是控制,他不会那样做。

    如果硬要说万俟祖是一个杀死良心的混蛋,虚伪、贪婪又冷酷,他不会反驳。

    他不会觉得这是取舍,或是牺牲,那是胜利的路,他要走得盛大又恢弘。

    万俟祖就是这样的人。

    但这太难在小说里用剧情表达了,还要在三个主角主线进展的同时见缝插针,生创剧情。

    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搞清楚读者的动向。

    “开论坛。”

    楚祖简单道,“我要看看你说的,什么叫‘成年人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经纪人训狗’。”

    系统也不和傻爸爸争什么,继续说正事,“所以您是要在半个月内结束任务吗?再晚点西德尼就回来了,我担心他像上次捅亲爹那样,二话不说就去找唐崎拼命——不对。”

    小黄鸡陷入纠结。

    “我觉得只要唐崎赢了,不管怎么西德尼都会去找他拼命。”

    楚祖:“轮不到他,我去。”

    系统:“?”

    楚祖:“唐崎都这么努力了,我也得加把劲,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双向奔赴的病情?”

    系统:“……”

    行,双向奔赴就双向奔赴吧,宿主高兴就好!

    系统提醒:“您记得说关键句子,‘我比你想的要窝囊’和‘但你唯独不该杀了卢锡’。”

    楚祖“嗯”了声作为回答。

    第 27 章   第 27 章(1w营养液加更二合一)

    西德尼在第二天一大早就收拾好了,打算出发。

    楚祖还没起,西德尼蹑手蹑脚推开戴熙安的门,刚探进去一个脑袋,就被枪口抵住了脑袋。

    穿着睡衣的戴熙安冷冷盯着他,好一会儿才收回武器,脸上的惺忪回归:“说,什么事。”

    “我想要早点去,早点回来。”

    西德尼没戴瞳色膜,他要去下层区,黑发红瞳反而更显眼。

    男孩的眼睛像玻璃珠似的晶体剔透,清爽又漂亮,如磨薄的通透而锋利的冰。

    戴熙安抬起下巴:“出去等我。”

    “宿主,李狗蛋是不是忘了件事……”

    意识海里,系统说,“这么一来,他的宝贝妹妹会顶着你的名义……和黎二同组竞技。”

    楚祖纠正小黄鸡的措辞:“是同组拍戏。”

    “我觉得没有区别。”“宿主,好像不行。”

    系统忙着干活时小声插话,“原文最后是尼利亚和神明互殴,并把他们再度驱逐,彻底断开和这个世界的联系。”

    “您教他的编号前五的秘术也只有驱逐的效果。”

    尼利亚和波利卡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他们或许对萨格特尼一世的话早有预料,但真的听到又是另一回事。

    尼利亚感触更深,他知道秘术的根源。

    要杀了希克塔……这也……“这位废物在说什么?”

    楚祖有些纳闷,“他也是变态?越骂越来劲?”

    系统还在上传刚才宿主补的设定。

    宿主见祭祀是类似阿兹特克文明那种极端献祭,马上不干了,掏出设定集刷刷写了几行。

    【阿舒尔巴尼帕尔-祖伊-萨格特尼在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参加祭祀时向自己起誓。】

    【他要毁掉世界上所有的信仰。】

    【他要拥有世界上所有的恐惧。】“好耶!”

    系统快高兴坏了,在楚祖脑海里扑腾小鸡翅膀转来转去,一口正太音轻快又激动。

    “周莉莉打算赞助孤儿院,还当您的天使资助人,让您去复读。高考完您能选要学什么专业,又有门路,不会被骗,能走合理渠道进娱乐圈啦。”

    “她还要介绍自己的心理医生给您,费用也全包了!”

    楚祖也终于吃上了顿好饭,颇为赞同点头。

    “平时还是得多做好事,我现在怀疑好人和好人间有磁场。”

    系统已经彻底不管陆林的事了,嘿嘿笑个不停:“现在您就这么乐观了,您以后会有多阳光开朗,我都不敢想!”

    楚祖:“但钱还是要还的,我欠不了一点钱。”

    欠债对姜祖而言无疑是噩梦,他对负债没有任何正面印象,但这次不同。

    债主温言细语说他们有过命的交情,会听他的烦恼,他们是朋友。

    没人会在深夜砸门,没人骂他,没人会因债务成天暴躁或是哭泣,也没人把他丢弃在代表小孩美好童年的游乐园。

    最重要的是,院长妈妈脸上带着笑,孤儿院会好起来。

    哪怕他依旧本能抗拒,身体会下意识给出回应,意识闪回到无数个漆黑夜晚。

    但这次姜祖能很坚定告诉自己,不要怕。

    你不用再捂住耳朵,你可以听他们在说什么,你可以表达自己的观点。

    你不用在某个不知名的家里不安等待,孤儿院就是你的家。

    院长妈妈轻推你的背让你走出去,而只要你回家,她的拥抱就在那里,一如往昔。

    姜祖要做的就是好好学习,努力赚钱,哪怕脑袋偏笨,他也能有一个很好的未来。

    这样他就能帮到院长妈妈,还能像莉莉周帮他那样,帮到其他人。

    人生本来就是心电图似的跌宕起伏,不择高低,波折后还是波折,刚喘过气就得面对下次浪涛般的困境。

    进步退步都很正常,姜祖从小学来的东西都是真挚的,他也只记得这些。

    他也会记得这个夜晚。

    耳畔是好听的钢琴乐,虽然看不清,但落到口中的是从没吃过的美食,与平时不舍得买的汉堡炸鸡。

    他救下的好心人选择帮助他,十五岁的男孩把院长妈妈逗得合不拢嘴。

    夜风将半山腰的树梢吹响,窸窸窣窣奏着乐。

    天际的繁星落到那双红色眼睛里,好似那里正藏着奇迹。

    【他要当真正至高无上的暴君,当人们提起他的名字,举目再无神明。】

    一边上传,系统一边从卡图尔花里胡哨的话里尽量捕捉关键词。

    它查了查。

    “在神话和宗教体系中,眷属通常指的是与神明关系密切、服从神明意志的从属或神仆——这位废物想收您当手下。”

    小黄鸡说,“他还挺会画饼,共享神殿荣耀这种话都说了……不过他没神殿,就几座破庙,您别被他骗了!”

    而仿佛是觉得现在还不够热闹,希克塔也出现在了人群中。

    他个子高,在一众伏地颤抖的人中格外显眼。

    希克塔看起来很愤怒——这个词汇第一次出现在他的脸上。

    楚祖本以为他在预谋着什么,但不管预谋什么,如今事态的发展应该超出了他的预料。

    否则他不会出现,还浑身散发着前所未有的死意。

    看着像是想要马上和卡图尔打一架。

    楚祖还不能让他俩真打起来。

    万一萨格特尼也跟尼图斯莱比河上游那几个国家一样被波及,那就真完蛋了。

    楚祖琢磨着对策,瞥到从希克塔散出的黑雾在一点点吞没卡图尔的光芒。

    他周围的人承受不住来自神明外溢的怒火,接连昏迷。

    而希克塔怒声道:“住嘴,卡图尔。我没有准许你向祖伊求婚。”

    楚祖:“……”

    楚祖:“……希克塔癫得有点超乎我想象了,你觉得呢?”

    系统:“……”

    楚祖干脆利落从跪着的护卫身边拾起长剑,在手里掂量了下。

    小黄鸡:“现在秘术起源和神明高度绑定,至少希克塔不会死于任何源于神明的力量。”

    楚祖:“我说行就行。”

    宿主说得非常淡然,语气像谈论天气。

    “前五号秘术做不到,那就再编写一条零号,神明的力量做不到,我的力量呢?”

    他冷不丁说,“如果把秘术也看作代码,和咱们商城的道具底层代码是一样的——对吧?”

    小黄鸡瞪大了豆豆眼,飞速运算起可能性。

    要编写宿主口中的零号秘术,即使通过修订「祖伊」的设定集,宿主还是需要完善整个过程。

    而这已经超出了现在世界观下的逻辑了,设定不会生效。

    但是……

    有了前面的一系列铺垫,祖伊的地位还在拔高。

    宿主塑造出了一个近乎无所不能的君王,他已经站在人类之巅,离神明几乎没有距离。

    「祖伊创造了能击杀神明的秘术」,读者不会对此感到意外。

    所以在这种时候合理使用商城道具……被判定违规的可能为零。

    商城道具五花八门,或许真的能找出、或者拼凑出杀伤力足够强的,能击溃希克塔“底层代码”的道具!

    系统看着楚祖。

    它忽然意识到,宿主好像真的动了气。

    在正文上,除了砍掉累赘无用的支线,给结局埋引子,其他内容,宿主一直是能不改就不改。

    原本的驱逐结局也没什么大问题,断开神明与世界的联系,全人类获救。

    但宿主现在觉得这还不够,他一定要玩弄人类的神明死于人类之手!

    楚祖静静看着尼利亚,看他垂着头,因各种因素心跳加快,呼吸变急。

    再次抬眼的时候,楚祖在他眼里看到了之前出现过的澄亮。

    “为了人类……对吧。”

    尼利亚记得那份来自学者蒂兰的记载。

    那是蒂兰写下的最后一句话,接着,她成功了,也失败了。

    楚祖又给了他一脚,把尼利亚踹飞之余还撞上了波利卡。

    他爬起来,急了:“怎么这也揍我?我这不是正在说一些很感人肺腑的宣言吗?!陛下!!!”

    波利卡眼疾手快,把他臭嘴捂住。

    这人还不服,或许是打心眼觉得自己和王混得也算熟了,几脚踹下来属于正常沟通。

    那既然是沟通,当然是双向!

    “别想有的没的。”

    楚祖冷冷说,“你知道什么是全人类吗?你的一切所作所为,都只能证明你自己。”

    尼利亚把兄弟的无情铁手扒开,干巴巴说:“……哦。”

    诺拉没有设定集,小黄鸡翻出之前有关她的只言片语。

    “小诺拉还是个奶娃娃的时候就试图和您早婚,在十二岁之前没有改变追求。”

    “现在她成年了,应该放弃了儿时的梦想,在拼搏事业的路上干得很不错,说一句天才绝对没问题——然后她上了您的船。”

    “怎么说得我跟天才猎手一样。”

    楚祖失笑,“我估计这事儿是李狗蛋主导的,和她没多少关系,而且只是挂名。正文里我也没签她。”

    小黄鸡干巴巴道:“我说的是黎二的脑回路,宿主。”

    楚祖:“他的脑回路会不会出现在正文?”

    系统:“不会。”对接的意外发生得太快。

    几乎是在“对接成功”的下一秒,楚祖就看到,近在咫尺的巡航舰上被撞出了爆炸。

    楚祖飞速对系统接连下达多道干脆指令。

    “你来接手医疗舰的对接,做得别太明显。”

    “剧情上我不会在这种时候提供帮助,要做得像是人类自己解决的。”

    “定位陆安忌,如果你判定对接注定失败,让陆安忌的位置尽量靠近医疗舰,我随时去捞他。”

    “还有……”

    话说到一半,楚祖突然被一个力道往后拽。

    舰船本身就晃动,他没站稳,对方借此机会直接把他拽出了指挥室。

    “你怎么这么重……”

    楚祖扭头,一个戴着头盔的医疗舰成员松开他,叉着腰喘气,白雾喷洒在头盔内部,又即刻消失。

    一张清秀的脸若隐若现。

    是个年纪不大的陌生女性,因为是亚洲面孔,瞧不出准确年龄,只能按照舰船规定判断她至少24岁。

    她个子高,保守估计有一米八,头盔限制低不了头,所以正弯着腰和楚祖说话。

    楚祖看到她胸前的名牌,林星昱。

    只有新上舰的普通士兵才会在服役的前三个月佩戴名牌,方便认人。

    “我算是知道他们怎么总告诉我,要离阿祖尔远点——这种时候你去舰桥干什么?舰长让我们全员待命,对接完成后马上配合救援。”

    楚祖催系统:“就先这样,你快去。”

    “你头盔呢?我记得给你戴上的时候还有48%的氧气。”林星昱问。

    楚祖还要去就近的舱门,随时准备去捞陆安忌。

    他垂下眼,余光四瞥:“你不能和长官这么说话。”

    林星昱:“嫌麻烦把头盔丢了是吧?”

    楚祖:“舰船不会出事,我不需要头盔。”

    “小孩说不要,就是要。”

    楚祖:“?”

    林星昱把自己头盔摘了下来,套上楚祖脑袋,拍了拍:“还有20%的氧气,降低到10%的时候记得去补充。”

    她说,“还有,别去舰桥了。他们对你印象不好。”

    说着,林星昱似乎觉得单纯的叮嘱不靠谱,干脆拉住他的胳膊:“你跟我去干医疗看护,舰上还有不少要遣返地球的伤员。”

    楚祖回忆着医疗舰的地图,医疗看护室整体在舰船边上,为方便伤员运输,旁边就是直通宇宙的密封舱门。

    于是他也没反抗,让林星昱拖着走。

    楚祖:“同组竞技会不会出现在正文?”

    系统:“应该也不会?”

    楚祖没所谓道:“那就是无事发生,该干什么干什么。”

    系统琢磨了会儿,撂下一记重拳:“但是小乔很爱逛八卦,尤其是您的八卦。”

    “沈惟笛也担心自己被踹,一直死死盯着您。”

    “主播哥倒是对您没什么额外关注,可他自媒体心不死,网上冲浪强度极高,您的曝光已经力压国内一线,想不看都不行。”

    小黄鸡把正文搬出来,哗啦啦翻书。

    光是简略版的描述都占了好多页。

    和被狗粘着不放的乔恬不同,主播哥负责的猫主子要么对他呲牙咧嘴,要么对他爱答不理——他比乔恬闲很多。

    主播哥的网络敏锐度很高,决心当站上风口的猪。

    经小乔介绍,他了解到【经纪人训狗bot】,当了账号后台管理。

    【经纪人训狗bot】是网友自发组建的微博账号。

    Bot本来由程序控制、能够自动化发布内容、与用户互动或完成特定功能。

    随着网友的乐子越找越宽,真人运营的bot账号也成为自媒体一大特色。

    Bot的特点就是趣味性足,能和用户互动,形成高粘性社群。

    微博上很多相似的bot,都是由MCN公司一手管理,能快速涨粉,进而接广告变现。

    主播哥也不是想在里面捞钱。梭|哈是一种智障:【卧……槽……大祖老师,你真是老师。他糊弄三大企业的方法有原型,你们可以查一下安然公司,是审计课经典案例。】

    梭|哈是一种智障:【一家仅靠造假就能称为美国第七,世界第十六强的公司,安然公司就是靠挪帐搞出的漂亮财报。】

    梭|哈是一种智障:【不过安然公司那几个老登是钻法律空子,加上之前没人干过这破事。大祖老师全靠自己经营出的信誉……老师,老师啊!!!】

    裤衩子:【上次看散户暴打资本,还是21年的华尔街世纪大战。】

    电动牙刷是我最后的奢侈:【大祖老师是不是要修改第二经济法了?卧槽卧槽卧槽,原来不是孟哥不想改,是他改不了,至少目前改不了。】

    地球大芒果:【真改不了,需要的条件他没集齐,至少他得有左右其他玩家游戏胜负的能力,就这点都还在努力。】

    地球大芒果:【金融街的那枚金币太恶趣味了,就和整个金融街的设计一样。

    巨大的金币永远高耸,里面藏着没被“消化”干净的死亡,尸体上还镀了金,好明显的象征。】

    地球大芒果:【人类普世意义上最有价值的东西合二为一,成为金融街本身。

    有刻意的遮挡,有原始的欲望,有获利者捍卫,现在还有不满的咒骂直冲云霄。

    如果说现代社会是经济社会,那金融街就是最野蛮原始、最极端的经济社会。】

    地球大芒果:【看了前传才会发觉正传缺什么。设定明明很新,人类原始的两大欲求纠缠在一起,但正传放大的还是无限流的内容,这么多字了都没扯到财富本质。

    不过这也符合孟裕安人设,他对交易持抵触情绪,前传也解释了为什么会有抵触。】

    兄弟,兄弟!:【不得不说,大祖老师真的……我说他很多事的出发点是因为小祖,没人有意见吧?】

    精通咬人的吉娃娃:【之前是不是有人说前传梭|哈跟呼吸一样简单?我算是懂了,因为前传的命根本不值钱啊。

    第二经济法和第三经济法把风险拉高了,反而让玩家开始审视代价,开始变得保守。

    这么多年都没出第二个祖岐生,他们稳不下来,也疯不起来。】

    谈感情多伤钱:【眼看着孟裕安在一声声孟哥中迷失了自我,算了,说是在找回自我也行。孟哥勇敢飞,颓废自己背。】

    我精神不好你别惹我:【很有意思的一点,其实你把大祖老师和小祖看成一个人也没问题。

    不是说他们卖掉东西之后凑成一个人,他俩从小就是整体。

    大祖老师是理性和算计的一面,在做出决定前,会有更冒失的小祖出面。

    同理,当生活很差的时候,小祖想搞点小的违法乱纪,属于理性的大祖老师出来拦住了。

    人做决定不就是这样吗?理性和感性打架,看谁占上风就听谁的。当面对绝境时,理性和感性开始握手言和。

    来金融街之后,这点特质被放大了,就是大脑和四肢的关系,而金融街是什么地方?它把人物化,异化,切割,两个人格才得以分开。】

    地球大芒果:【对,所以这才是他俩离不开金融街的原因吧。人总会讨厌自己的某些特质,有时候嫌弃自己不够果敢,有时候又厌恶自己太美同理心。

    至少在金融街,他们只需要讨厌彼此,不用讨厌自己。】

    牲化危机:【我就知道小祖不可能讨厌他哥,他超爱。

    恨不得他哥下一秒就身患重病再起不能,他能马上跳起来拉着清澈大学生跳舞庆祝的那种爱。】

    他清楚捞不到钱,要是真的接广告,因为牵扯到万俟祖,还容易遭遇法律风险。

    但可以写进下一份工作的简历。

    【经纪人训狗bot】的粉丝数已经有三百来万,全是活粉,比公司买粉撑排面的诸多小流量有含金量得多。

    系统:“现在的情况是,三个主角都盯着您呢,宿主。”

    “要是诺拉和黎二真的竞技,报道一出,带上您名字,他们三个随随便便就能把您也扯进正文。”

    楚祖看事情的角度和小黄鸡不一样。

    “先不管诺拉和黎二,我更在意这个主播。”

    他说,“小乔和沈惟笛都能算潜规则门‘后遗症’,有什么发展都算合理,当下一个大剧情过度。”

    “但正文里,主播和我从头到尾都没过多关系——看上去很像在给我强行加戏。”

    小黄鸡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龙傲天的世界如此凶险。

    边缘角色可以龙傲天,但是要是成为正文戏份过多的龙傲天……读者会感觉被诈骗吧。

    楚祖打定主意:“得加快剧情过度,让主播尽快当上小乔经纪。”

    “你帮我调整行程,抽时间回国一趟,我要找主播解决这件事。”

    小黄鸡:“好!”

    天气作为政治和经济工具早被垄断,没有自然降雨一说。而污染防治顾问今晚也来了葬礼现场,现在绝对不该有雨才对。

    “戴熙安之前用来进行非法货物运输的甬道底部发生了爆炸,下层污染上逸,触发了上层区的自动降雨除污模式!”

    系统飞速调查出了情况,与楚祖同步。

    “戴熙安她也——”

    “先别管那些。”

    系统噤声。

    楚祖说:“双方全压,最后一局开盘了。”

    第 28 章   第 28 章(1w2营养液加更二合一)

    细雨逐渐变大,雨水如尖针刺穿全息投影,卢锡安诺的身影逐渐由原本刺目的明亮转暗,最后的画面停留在他朝某人伸出手。

    随着暴雨袭来,那双手也终于彻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唐崎的身影。

    他一直在投影中,依靠光影来掩盖自己位置。

    “你恨我杀了他吗?”唐崎问。

    楚祖像是还沉浸在之前的投影中,几次呼吸后才重新凝聚视线,和唐崎四目相对。

    他的脸色依旧白得透明,黑发被淋湿后贴在额头和脸侧,反应完唐崎的话后轻微斜过头。

    人们对从事娱乐相关职业群体通俗称为“娱乐圈”,“娱乐”当然是重头。

    实力是衡量艺人的标准之一,热度和关注也是。

    有底蕴的演员就算没有曝光,也能靠下一步作品重回大众视野,因为她/他已经被大众认可了。

    她/他的名字不再是无意义的符号,标签,在大众心目中,他是鲜活的人类,然后才是各种展现出的特质。

    热度和关注则是另一个赛道。这次回溯的是关键节点,楚祖一回神,希克塔那张脸直接布满了视野。

    他想也没想,直接一巴掌呼了出去,可这次希克塔握住了他手腕。

    祖伊的皮肤白皙,而希克塔则属于没有血色的惨白。

    经过上次被弄断脖子血到处乱溅后,希克塔好像不怎么喜欢被血弄脏的祖伊,后来他的身体里再也没有血液。

    希克塔是来抱怨同事的。

    “卡图尔和亚图鲁又打起来了,就在尼图斯莱比河上游,好像周边国家都被碾为深洼,尼图斯莱比河的水漫了进去,他俩也不想停。”

    “结果卡图尔输了,但你却又赢了,他也就没那么生气。还说要来参加萨格特尼的祭祀。”

    希克塔并不是真的因同事纷争困扰,只不过是故作姿态。

    楚祖知道卡图尔是谁,虽然也差不多猜到另一位,还是本着严谨的态度问系统:“亚图鲁谁?”

    系统:“智慧与财富之神,不过多被当作丰收之神来供奉,隔壁国家的庇护神,就是刚被您打走几个城邦的隔壁国家。”

    “卡图尔不是战争之神吗,怎么打架还能打输?”

    “呃……”《递归》的故事发生在未来。

    电影讲述了一个拟人AI突然有了自己意识后的故事。

    他受AI学三原则限制,在工作中隐藏自己内心想法,只为能获得人类身份。却又在真正了解人类后,认为人类并不是值得自己演化模拟对象,只认同自己独一无二的身份。

    单看片名,“递归”实际是一种编程和数学中的方法。

    指的是函数或过程在其定义或执行的过程中调用自身,直到碰到某个停止条件,不再继续调用。

    用更笼统的形容,不妨把递归想象成照镜子。

    假设有人站在两面镜子之间,镜像互相反射,人会看到无数个自己你”一直往下延伸。

    这就是递归的概念:在一件事不断重复自己,直到某个条件让它停止。

    当片名和剧本相结合,周莉莉想讲的内核也逐渐清晰。

    AI的思维不断陷入对自我身份的思考与循环。

    它的每一个行动都被自身的限制与追求所驱动,形成了一种无尽的内在递归。

    AI一方面遵守程序的限制,另一方面又在不断寻找突破自我、获得人类身份的途径,并在最后放弃。

    这个过程本身就是一种不断自我检视和改进的递归。

    “明明题材不同,故事不同,但怎么人物核心能直接拐回去的?”

    楚祖说,“匪夷所思,简直匪夷所思”

    系统倒是很高兴:“至少您不用担心试镜,咱们也节约了买「猫鼠游戏」的信用点呀!”

    楚祖:“老师教我演拟人AI,那我缺的表演课谁给我补?”

    系统:“……”周蓟猛的掐自己大腿,让自己忍住别嗷嗷乱叫。

    老天爷诶,根本忍不住。

    姜祖怎么做到的?本来幼稚的话在他嘴里说得坦荡。

    之前只是余光瞥到他的笑容还不觉得,正对这张笑脸,周蓟快产生幻觉了。

    什么《西斯廷圣母》,什么《花神与爱神》,什么《无忧无虑》……前几天家庭老师塞进脑子的艺术鉴赏知识全涌了上来。

    他很想连夜给家庭老师打电话,炫耀自己真瞧见了一个无邪、自然、童真、未经世俗污染的现代诠释!

    周蓟又想起来。听到这句震耳欲聋的经典对白,阿祖尔那张360°无死角的俊脸,猛然也有了一丝裂缝。

    反正脸上的笑容是真的消失了。

    阿祖尔:“你怎么……楚祖,你想起什么了吗?”

    楚祖:“不就前天晚上你自己说的嘛,你愿意当这个替身啊。怎么,宝贝,反悔了?这个游戏,你可以随时喊停,但是记住,喊停之后,你就彻底出局。”

    他上前一步,直视着对方的眼睛,抬了抬下巴:“你想出局吗?”

    阿祖尔的脸上各种风云变幻,最后露出了一种仿佛吃了一盆毒蘑菇的表情。

    楚祖:“不想出局,就给我演好一点啊替身。”

    阿祖尔咬牙切齿:“谢谢,我是个专业演员。”

    楚祖心中啧啧称奇,哥这人设做的居然这么全面吗,连职业都有。所以会不会哥的兴趣爱好并不是NTR,而是做人设……

    他直接上前,动作熟稔地挽上了哥的手臂:“走了,替身。应付这种场合有问题吗替身?不要坏了我家阿止的事啊替身。”

    阿祖尔:甚至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又从何说起的程度。

    酒会主人已经朝这边走来,楚祖道:“那位是今天的主人傅总,从前喜欢瘫轮椅上,现在为爱直立行走那个。记住了啊替身。”

    阿祖尔咬着牙小声说:“可以停止叫我‘替身’了吗。”

    楚祖:“好的替身。没问题替身。”

    阿祖尔:“……我有名字!”

    楚祖:“你的名字叫楚雨荨?”

    阿祖尔:……

    他牙都要咬碎,一字一字地说:“衍,我叫衍。”

    衍。

    ……衍……

    这个名字很熟悉。非常熟悉。以至于他脑海里一个很难触及的角落,突然轻微地被触动了一下。

    他似乎叫过什么人阿衍。

    尚不及多想,傅总已经走到近前。

    阿祖尔瞬间变成了此前那种冷漠镇定、八风不动的样子,和对方礼貌地握了握手,递上礼物,祝贺了对方的订婚,客套两句,几人一起走进宴会厅之中。

    里面客人已经到了大半。阿祖尔这种顶级豪门的话事人,多的是人来笑着向他打招呼的。

    他们也会和楚祖聊天,态度都非常亲和,不会冷落,也并不过分亲昵熟稔,完全恰到好处,是让人非常舒服的状态——两人结婚三年,谁都知道,这是氏那位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阿祖尔也很正常地应酬着,看起来和之前的他几乎无差。

    但楚祖注意到了两个细节:

    一是客套应酬中,他没有提前叫出绝大部分人的称呼。不过阿祖尔本就是面冷话少的类型,也不显突兀。

    二是阿祖尔居然在喝酒。只是红酒,度数不高,但阿祖尔从前是滴酒不沾的,一起吃饭时,餐酒从来都是楚祖一个人喝。

    不只是酒,阿祖尔从前排斥所有的有刺激性的东西,比如烟,咖啡,浓茶,阿祖尔一律不碰。对过山车,蹦极,滑翔伞这类的项目,阿祖尔更是敬谢不敏。

    那人自律到几近苛刻的程度。

    而现在,他在喝酒。

    且姿势看起来非常随意自如,绝对不是第一次喝酒的样子。

    楚祖皱眉。

    奇怪的事情未免越来越多了。

    也就这么一个走神,楚祖不小心撞到了一个服务生,红酒洒了自己一身。服务生连连道歉,楚祖赶紧说没事,正好阿祖尔车上有备着他尺码的西装,司机很快送了过来。楚祖就去楼上,打算找个空房间,换下衣服。

    阿祖尔想陪他一起去,只是楚祖拍了拍的手,笑道:“老公,没事,我自己就好。”

    然后上楼去了。

    阿祖尔站在原地,目光始终追随着对方的背影,随手将杯中的酒一口饮尽。

    酒会的主人傅冥承正靠在旁边,那人一副懒洋洋的没有骨头的样子,笑着揶揄了一句:“总和感情真好啊,真是羡煞旁人。有什么妙诀来传授一下的吗?”

    阿祖尔没说话,缓慢地眨了眨眼,突然觉得大脑中一阵又一阵不可抵挡的眩晕。

    脸开始发烫,脑子很晕,周围在旋转,眼睛都有点看不清东西了。

    这种感觉,很像是喝醉了酒。

    可是不至于啊,他只喝了一杯红酒而已。他皱了皱眉,莫名其妙地想。

    他并不知道,这具身体实则滴酒不沾,一杯就倒,如今已是醉了。

    阿祖尔望向了楚祖离开的方向,想追上去,又觉得走直线对自己而言似乎有点困难,身子都晃了晃。

    傅冥承极有男德地后退一步,离着老远,关心道:“总?还好?”

    阿祖尔:“没有。”

    傅冥承:“嗯?”

    阿祖尔冷淡地说:“没有什么能传授的,也不用羡慕,我反正只是一个替身而已。”

    扔下个炸弹,说完就走了。

    走得的确不是很直线。

    傅冥承:!!!

    面上不变,实则瞳孔地震,立即决定马上和恋人分享这个八卦:湍湍你看那个谁谁谁,面上看起来和老婆那么恩爱,实际上他是个替身诶,你敢信……(指指点点)

    楚祖真不知道阿祖尔这一杯倒的酒量,也不知道阿祖尔在背后散播了什么谣言。他上楼想换衣服,结果还没等换呢,就在二楼走廊里,和一个男人打了个照面。

    居然是有几年没见过的魏礼,楚祖下午还看过这人的视频。

    这倒是巧了。

    楚祖本想装作不认识,就此擦肩而过,结果魏礼开口叫道:“楚祖!”

    声音挺大的,像是琼瑶剧里男主在喊“紫薇”那种。

    楚祖:“啊哈哈哈好巧,真是好久不见哦,再见掰掰。”绕过他就想走。

    结果魏礼上前两步抓住了他胳膊。

    魏礼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下,这人居然瞬间红了眼圈,湿了眼眶,哽咽着痛心疾首地说:“楚祖,早知道你过的这样的日子,我之前怎么也不会同意你结婚的!”

    楚祖:???

    请问有人问过你的意见吗?

    这就是他不愿意和魏礼说话的原因,那人简直是有癔症啊!

    魏礼还在那儿继续发癫呢,一脸痛苦、痛惜、痛心疾首的表情道:“我就知道,有钱人没一个好东西!他是不是根本就对你不好?根本就不重视你?他是不是纵容其他人欺负你,甚至往你身上泼红酒?他居然敢!他居然可以这么对你!!!”

    甚至更上前一步,目光滚烫地盯着楚祖,恨不得指天发誓道:“楚祖,离婚吧,我会当你的骑士,陪你走完以后的路。这一次,我一定勇敢到底!”

    楚祖:“魏礼。”

    魏礼:“楚祖!”

    楚祖:“你这辈子是不是没挨过打。”

    魏礼:………………

    挨,挨过。

    魏礼:“楚祖,你打我吧!只要你高兴,你怎么打我都可以!我只是不想你过这样的日子啊!”

    楚祖好想再次暴打他一顿。

    他懒得废话了,开口即是暴言:“我们感情一直很好,昨天晚上做了三次。”

    魏礼如同被人兜头揍了一拳。他花了几秒钟确认自己听到了什么,又花了几秒钟怀疑自己听错了,整个人呆滞地站在原地。

    主要是楚祖真的长了太有欺骗性的一张脸,看起来很显嫩,很乖巧,很纯良,完全想象不到这样的人,会说出刚刚的话。

    魏礼还是觉得,一定是自己听错了,一定是!

    他一脸痴呆地说:“啊?楚祖你说什么?”

    楚祖:“你没听错啊,就是那样,我老公对我很好,我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死床上。”

    魏礼:“你……我……可是……我……”

    楚祖干脆又加了一把火:“我老公身高190,有八块腹肌,长得超帅还很有钱。我非常爱他,特别爱。他就是我的muse,看着他的时候我都觉得灵感之神时时刻刻都在眷顾我,我能画他画上个几百几千张。就着他下饭我都能多下几碗。总之我很爱很爱他,为他死都乐意,没有他我就不想活。差不多这样,你听懂了吗?”

    魏礼整个懵了。

    他心中乱作一团,又是痛苦又是懵逼,然后这时,他突然看到一个男人从走廊尽头走了过来。

    那人穿一身黑,身材挺拔,气势楚人,有一种任何人都无法忽视他的强大气场,头发梳向脑后,露出了一张放在娱乐圈,都是顶级神颜的脸。

    魏礼认识他。

    这是楚祖的法定丈夫。

    魏礼心中被无尽的酸涩充满。他来到这里,只是自己公司的老板带他来涨见识的。果然啊果然,自己和他们,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

    他耷拉着脑袋,等待着可能会到来的羞辱。

    结果阿祖尔根本无视了他,直接越过他走向楚祖。他走路还有点晃,眼神中充满了各种激烈的情绪,胸口也剧烈起伏着,看起来气势汹汹的。

    他直接抓住了楚祖的肩膀,愤怒又带着些绝望,说道:“我都听到了。你就那么爱他,为他死你都愿意,没有他根本活不成。那我呢?我又算什么,我们的过去算什么?你真的只拿我当他的替身吗?”

    魏礼耷拉着的脑袋突然竖起来了:诶???

    什么???

    他听到了什么?

    替身?是不是在说什么“替身”???

    楚祖已经恨不得用脚扣出个迪士尼城堡。

    “哥你喝多了?”他说,“喝了多少啊这是。”他放缓了声音哄人,“哥,你喝醉了,我们回去说,好不好?”

    衣服都不想换了,揽着阿祖尔的肩膀就想往楼梯那儿走。

    结果阿祖尔根本不走,嘴里还来了句醉酒人士最经典的对白:“我没喝醉。”执拗地站在原地。

    阿祖尔从来滴酒不沾,楚祖真的没有应付醉鬼的经验,这时有点无奈,索性撒着娇道:“哥,我想回家,想回家亲你,快走啊,我们回家好不好。”

    说着干脆扣着他的头,凑上去亲了他一下,“替什么身啊,才不是替身呢,你就是你自己,我爱的是你。”

    只是一个亲吻和几句话,而已。

    明明更深入的事他们都做了很多次,但却就在此刻,让阿祖尔的手表发出了“嗡嗡”声响,楚祖瞄了一眼,发现阿祖尔手腕上的心率,居然已经到了120。

    然后是130。

    也就两秒钟的时间,又猛增到了140。

    什么情况!?

    楚祖心提到嗓子眼,不好的预感扑面而来,心想不会吧不会真变成绿巨人吧,结果下一秒,就见阿祖尔的身形晃了一晃,头也低了下去。

    那人的额头压在他的肩膀上,整个人也都靠在他身上,像是……魂魄都瞬间离开,只剩下了一个躯壳。

    也就一两秒钟的时间,那人神志回归,猛地抬眼。只是再抬眼时,他——变了。

    主要是味道。

    那种熟悉的带着冷意的凛冽味道,突然扑面而来。

    而阿祖尔的神色和气质,也冷了下去。他站在那里,好像一个散发着冷意的,大冰箱。

    ——是凛。

    他蹙了蹙眉,眼神还有些迷糊,道:“楚祖?我怎么在这里。”身形也晃了晃,明显一副喝多了,站都站不稳的样子。

    然后他嗅到了什么味道。

    凛眉头一皱,发现问题并不简单,直接上前一步,扣住了楚祖的手质问道:“你身上怎么回事?红酒味,你为什么会有别的alpha的味道?”

    楚祖:………………

    傻眼。

    为什么哥心率超过140,没有变成绿巨人,却召唤出来了另一个角色扮演的人啊!

    旁边的魏礼更是目瞪狗呆,脱口而出:“Alpha?红酒味?是在说信息素吗?这是什么play啊,你们也是二次元吗???”

    楚祖一个头两个大:“哥,刚刚红酒洒身上了,哪有什么别的alpha的味道。我们回家说好不好?这里还有别人呢。”

    结果的目光就落到了一旁的魏礼身上。他上下打量了魏礼一下,面上显出一丝嘲讽,冷声道:“这是什么?楚祖,这也是你找的替身?呵,你的眼光倒是差劲了。”

    魏礼:???

    礼貌发问,请问我也是你们play的一环吗?

    周晟政之前也想学《阿甘正传》那种,拍些阳光积极向上的励志作品,拍的都是些什么鬼。

    先不说剧本的问题,那些演员演不谙世事的技术不比周蓟在他姐面前装傻充愣来得好,一看一个做作。

    骗骗好糊弄的观众可以,骗电影节评委,做梦呢?

    周晟政还不信邪,决定重新打磨剧本,等几年直接打算去大学捞人,还不能是科班演员,要找就找真正清澈愚蠢的男大学生。

    找什么找,人不就在眼前吗!

    姜祖还在笑,问他:“怎么了?”

    周蓟肯定不能说:我这个见多了世间腌臢的十五岁男孩现在被纯真大哥哥洗涤了心灵。

    他的毛病就是激动的时候嘴比脑子快,不过大脑的话张口就来。

    “也没那么多好人,我姐就挺坏的。”

    姜祖把调侃的话当真了,还反驳:“没有,你姐姐人很好。”

    他又补充,“你也很好。”

    姜祖笑容加深,“晚饭很好吃,薯条也很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周蓟脑袋空空,只想给他打一年的伙食费。

    很快,他意识到了危机,压低音量对姜祖说:“我跟你透个底。”

    姜祖:“什么?”

    “我姐真的挺坏,同时谈三个男朋友还不打算负责。你小心点,姜哥,我看你生得帅,长了双很酷炫的眼睛,又讨人喜欢,万一我姐真有意思,你找我,我把她喷回去。”

    姜祖一下子涨红脸,一边摆手一边磕磕巴巴:“没、没有……”

    周莉莉和院长谈得差不多了,扭头一看,姜祖脸快红成熟虾,周蓟还在一边煞有其事点头。

    “你见人就造谣我乱搞关系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周莉莉怒喊,“我是有三个男朋友怎么了,我长得像会对救命恩人动手动脚的人吗?”

    周蓟心说那可说不准,但没敢真的说出口,讪讪一笑:“开玩笑呢,开玩笑呢。你们谈完了吗?谈完我让店长加餐,夜宵开整!”

    他让人给院长也添上椅子,见院长想推辞,搬出无法拒绝的一句:“来都来了。”

    系统:“对不起,是我的问题,我不该给您能边工作边学习的错误预期。咱们还是老老实实等休假,您看行吗?”

    楚祖“啧”了声,小黄鸡又是痛哭道歉,又是连哄带夸,就差没在宿主意识中来些才艺表演了。

    第二天不用上班,楚祖定了个上午十一点的闹钟,干脆睡了个痛快。

    系统本来没有睡觉的概念,但也学着宿主的样子,给自己搞了个电子鸡窝,翅膀捂着脑袋蜷成一团,陷入待机模式。

    等楚祖醒来,他静音状态的手机已经被数不清的APP通知狂轰滥炸。

    如果不是睡前插了充电器,搞不好早在昨晚就直接没电关机。

    系统也刷机重启,神清气爽和楚祖一起看手机。

    那条评论果然已经成了全新的热搜话题。

    将热度和时间线结合,在评论发酵后,首先出现的相关议论全是在骂他的。

    营销号甚至比陆初霖的粉丝先开炮。

    【先不说小周总和陆影帝到底是怎么回事,疑似当事人这位,您能不能好好说话,茶香四溢给谁喝呢?八百年前就没人演纯真小傻子博同情了,您要是不会演,要不就去看看《归谛》,学习学习陆初霖是怎么处理纯真小傻子的?】

    这条微博获得了大部分人的赞同。

    【确实用力过猛了哥。】

    【怎么陆初霖淡圈了还有这么多人恨他?】

    【发了评论马上装死不回,别呀。】

    【《以前对我很好》、《现在没还清》、《一件不妥当的事》、《下次做好就行了》。】

    【所以这人是谁?我看他也关注了小周总和周莉莉。】

    【单方面关注算个屁,我还关注奥巴马,那我和奥巴马拜把子了吗?】

    【别又是没屁关系跳出来想红的?】

    这些天系统也买了不少神话书籍,来试图分析希克塔的神经病是特例,还是神明的遗传病。

    它不看亚洲的,亚洲神话比较出名的就是中国和日本,中国太正常了,日本的变态别具一格,和《万王之王》不搭。

    它从《伊利亚特》看到《诗体埃达》,把维京人的《萨迦》也看了。

    纵观希腊、罗马、北欧、埃及、美索不达米亚、印度、凯尔特、玛雅、阿兹特克……神经病的神还真不少。

    虽然没分析出希克塔的顽疾,但能解释宿主现在的问题!

    系统:“特洛伊战争也这样,雅典娜和阿瑞斯,偏智慧的战争之神和偏暴力的战争之神,阿瑞斯也输了!”

    “还是很丢人。”

    楚祖说,“居然还要我打胜仗给他找场子,到底是我供奉他,还是他该给我磕几个头?”

    系统:“……”

    自从频繁回溯历史,宿主对祖伊的塑造也越来也精准,演起来毫不费力。

    这类狂言更是张口就来。

    “不过希克塔怎么突然给我憋这么句话出来。他不是一直都没营养的纯骚扰?”

    楚祖沉思片刻,“我一直没管祭祀相关,都是纳奇娅盯着——最近一次祭祀是什么时候?”

    系统本来查不到,但最近祭祀被写在了背景设定里。

    “今晚,宿主。正文时间线里,明早就是暴君遗产的事被揭开,所以咱们才会赶在今晚回溯。”

    “希克塔是故意的。”

    楚祖冷静说,“我现在一定会觉得‘卡图尔算个什么垃圾,输了还有脸来参加祭祀?’,再多说两句,我被激怒,把他宰了再去祭祀晃一圈,看看卡图尔到底是什么东西。”

    系统:“然后您就会……和卡图尔发生冲突,然后气得把神庙给砸了!”

    这符合剧情走向,唯一搞不懂的就是希克塔在想些什么。

    楚祖气定神闲:“那就去看看再说。”

    楚祖抽回手,抽出短刀直接定入希克塔眉心,刀刃完全没入头颅,希克塔整个人都被刀柄的冲击带着向后倒。

    “滚。”

    楚祖没给希克塔半个眼神,径直离开了宫殿。

    说白了,这是一群只争朝夕的群体,他们靠扁平又讨喜欢的形象吸纳受众,形象固定下来之后很难转型。

    如果一开始人们是冲着「甜美」来的,她就不能性感,如果大众需要「邻家弟弟」,他就不能桀骜。

    而标签化的结果就是,可替代性太强了。

    在一部影视作品里,不同的演员,会决定整个剧不同的上限和下限。

    包括同剧本改编的电影和电视剧,即使两位演员的定位相近,擅长类型雷同,他们完成的作品也绝对带着浓烈的个人特色。

    流量不同,换谁都一样。对接舱的密封状态显示为稳定,舰长握紧的拳头也缓缓松开。

    他快速下达命令。“校长说会在王城返程的时候亲自去接波利卡的妹妹。”

    系统心情十分复杂。

    “这下校长跳进尼图斯莱比河也洗不清了。尼利亚啊!尼利亚啊!!!”

    楚祖已经调整了对尼利亚的崭新认知,倒是看得很开。

    “这些同学心里都清楚,也不是真蠢,拿这个当噱头帮忙而已。”

    楚祖说,“而且你往好处想,说不定下一个被尼利亚恶心的就是希克塔呢?”

    系统:“……那还挺爽。”

    “对吧。”

    楚祖算着时间,说,“他们要出发了,你把之前做过标注的黄金位置给我看看。”

    系统之前就规划过地图,经过板块修正后,被画上数道红圈的全新版图出现在楚祖意识里。

    “有少量黄金被挖掘后流到了市场,我排除了含量过少的地方,剩下的都在这里。”

    楚祖:“再把各个国家的秘术协会地点排除掉。”

    面板上红圈闪过几轮,减少了几个大块,细数下来只剩下五六处。

    “结合原文剧情线,你规划一条路线出来。”

    楚祖把爪子按在版图上,按照记忆顺着画出条线,说。

    “原剧情有一些是时机恰当的偶发事件,时间前后不能偏差太多,不然尼利亚遇不上,我还要另外给他编剧情走主线。”

    系统接下了工作:“好嘞!”

    上工前,系统问:“您之前说,想找尼利亚说事?”

    楚祖:“嗯,就现在吧,刚好闲着。”

    “所有医疗组成员继续待命,维修小队准备进入修复。”

    “推进器微调,角度偏差0.2度,航向修正中。”

    “小心点,我们没有第三次机会。”

    随着巡航舰的姿态调整完成,对接程序进入了最后的倒计时。

    对接舱外的机械臂缓缓伸出,伺服马达在静默中运作。

    但就在即将接触的瞬间,医疗舰突然因为自身调节的失稳而产生了小幅震动,导致对接角度发生偏差。

    机械臂险些与医疗舰擦肩而过,整个舰桥内屏住呼吸,仿佛时间静止了一瞬。

    “调整推进器,稳定姿态!”

    机械臂重新调整,推进器微调的蓝色火焰在黑暗的宇宙中闪烁,经过数秒的微妙调整,对接臂终于再次靠近。

    这一次,机械臂成功锁定了对接口。

    但现实总会惩罚才不配位的人。

    对接基本全靠巡航舰航行官的水平,或许陆安忌的介入也起了关键作用。

    可医疗舰的航行官非常平庸,平日也只是检查预设好的航路有没有偏差。

    他没有能实现舰船在宇宙对接的技术。

    就在锁定的瞬间,医疗舰再次发生了剧烈的震动,对接点几乎脱离。

    机械臂强行拉住了医疗舰的一部分船体,对接口被勉强固定,但船体受到了巨大的结构损伤。

    金属支架发出刺耳的崩裂声,冲击力导致医疗舰的一部分外壳直接撕裂,又因被舰船附加的速度而撞向了巡航舰。

    船体的其他部分也遭受了严重破坏,内部管道爆裂,电缆如同脱缰的蛇般在舱内四处飞舞,火花四射。

    空气迅速从裂缝中泄漏,形成致命的漩涡,将未固定的设备和工具卷走。

    情况愈加失控。

    失去曝光后,只需要半年,或者几个月,流量就会被另外相同标签的流量所取代。

    所以演员可以失败。“我有点慌,呆哥。”

    别看着孟裕安满脸深沉,目不斜视给祖岐生当司机,意识海里的关服正在小猫颤抖。

    “我认识中的无限流大场面都该在游戏里,还没见过玩家上来就联合玩家,炸主神空间,还反客为主的。”

    呆毛小鸡:“那是你没见过世面。”

    呆毛小鸡沉默会儿,又说:“我他大爷的也没见过世面。”

    呆毛小鸡只知道对面宿主很能搞事,相同的剧情,他就是能改得惊险刺激,将前面铺垫的好多东西都会被一起引爆,把地狱炸上天堂。

    不过那些都有先决条件,比如强对抗的世界观,动辄砍人手脚要人命的大设定。

    结果这次他没管游戏,既然是金融街,那他就按照最简单的字面意思来。

    他把对读者存在阅读门槛的内容包装了,包装纸可以是大祖和小祖的遭遇,可以是傻白甜的喻言,还可以是孟裕安。

    读者会因为这些能看懂的东西留下来,然后目睹一场牵扯整个金融街的“暴乱”。

    看不懂他做了什么?没关系,他不需要你懂,他只要你看到一个被点燃的金融街。

    玩家情绪被拉到前所未有的高,哪怕是正传,也不会有如此“齐心协力”的一天。

    这些唯利是图的疯子居然开始罔顾利益,就想出口恶气。资产和财富能买到什么?他们本来就出不去,既然买不到自由,那就全压疯狂吧。

    核心主旨是由玩家亲口说出的:去他妈的金融街!

    呆毛小鸡:“他奶奶的甚至给正传定好主线了,作者有点脑子都会乐呵呵捡来吃,规则下和玩家互相倾轧算什么,真男人就要爆杀资本。”

    邪恶银渐层边抖边说:“真好,我不负责正传。”

    呆毛小鸡把他脑袋猫毛当野草一样狂踩,愤怒道。

    “能不能有点出息!你这样我还怎么在鸡群里抬得起头!你明明也很努力,干的也很好,但结算时候他们都会觉得是你「地球老师」的功劳,你就是个被带飞的蠢猫!”

    关服嗷嗷叫痛,捂着头:“这不也挺好嘛,我本来就拿不到报酬,但是地球老师能靠评价拿信用点呀……”

    关服:“你刚才是不是夸我来着?”

    呆毛小鸡:“没有。”

    关服自说自话:“你一直纯骂,动不动就要和我拆伙——那这也算我的报酬了,贴贴。”

    呆毛小鸡:“……”

    呆毛小鸡:“你死远点。”

    ……

    楚祖正在看读者评论。

    系统本来想直接翻出论坛,但楚祖说不用。

    “如果我想的没错,应该有大量关于孟裕安前后性格分析的帖子。读者陪他在正传成长太久了,只要稍微表现突出点,马上能吸引走大量关注。”

    关服的做法都被楚祖看在眼里,他不会质疑关服的水平。

    而且这也是他主动抛出的橄榄枝,要是对方接不住,他反而会反省自己,是不是眼神不好。

    “直接检索两兄弟或者金融街相关,提取热度高的精选评论,整理出来。”

    小黄鸡干脆应下,转眼间就把事情办妥。

    演员经常失败,选错剧本、剧组本身有弊病,宣发错位……很多因素都会导致整部戏暴死。

    演员可以失败很多次,直到大众对其失去信心。

    流量不能失败,一次也不行。

    “你想转型我能理解,这些年我们也一直想把你慢慢过渡为演员,这个过程肯定不会太快,还要看市场反馈。”

    谷安说,“现在祖哥开始着手新的业务,机会也多了很多,如果你有明确的职业规划,还是要等他回国之后详谈。”

    沈惟笛:“你真当我蠢吗?跟我说这些废话?”

    谷安不疾不徐道:“这是我的免责声明,不然事后不好跟祖哥交代——我也很高兴你清楚现在的处境,也只是告诉你,我们一直在为转型做尝试。”

    沈惟笛冷笑:“我说要转型,你甚至问都不问转什么。尝试,什么尝试?让黎亚岷心里憋着气的尝试?”

    谷安思考了会儿:“可问题在于,你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吗?”

    沈惟笛只擅长剑拔弩张的对话,也很少吃亏。

    唯独在和万俟祖交流的时候,他会被压得插不上话,思路也被带着走。

    谷安是万俟祖一手带出来的,也学到几分男人的本事。

    他和强势不沾边,长相和气质都做不到万俟祖的程度,但他很会抓痛点。

    ——你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吗?

    沈惟笛想被所有人看见。

    怎么被看见,这件事是万俟祖决定的。

    沈惟笛一直被安排着。

    家里人安排他当黎亚岷未来小孩的备用品,万俟祖需要能吸金、同时和黎亚岷针锋相对的艺人。

    沈惟笛只清楚不能再继续这样,但真说自己想干什么……

    他不知道。

    会议室陷入沉默。

    陡然间,谷安手机消息提示打破了寂静。

    他摸出手机,简单翻了翻,看完消息后眉头皱起,抿抿唇,身体也坐直了一点。

    工作人员发来了一条直播链接,直播标题是:【猫祖宗与打工孝子】。

    谷安点进链接,直播画面有些卡顿,声音先一步传进安静的会议室。

    几声又甜又软的小猫叫声。

    画面此时才刷新,恢复正常。固定镜头机位偏低,画面里只有摆着猫抓板和猫玩具的干净地板。

    猫抓板很眼熟,猫玩具很眼熟,就连地板砖也很眼熟。

    弹幕飞速刷过——

    “我送他主观的胜利,他还我所有。”

    “对我心怀愧疚的救世主将会让我不再疼痛,不再受基因缺陷威胁。”

    “他还会竭尽全力创造一个矛盾逐渐被解决的新世界,并衷心期待我在新世界的苏醒。”

    楚祖满意说,“三流作者才会满脑子想要怎么过剧情,用俗套情节煽情,理所当然认为全天下的角色都得为主角让步。我当然不是三流作者,这也不是「楚祖」会想的事。”

    “我的楚祖是这个世界独一无二的怪物。”

    “我承认唐崎描绘的新世界更胜一筹,我也很喜欢西德尼,作为爸爸,我竭尽所能,让他在我主观判断下的新世界活出自由。而在那之前——”

    系统已经彻底失语,只能呆滞重复着宿主的话:“在那之前……”

    楚祖答:“在那之前,作为一个合格的终极大BOSS,我要赌到自己的命。”

    “你说,还有什么是比这更好的东西?”

    第 29 章   第 29 章

    将楚祖交给专业人员后,西德尼和拉扎尔没有逗留,除了戴熙安执意要见证男人的死活,两人都回到了埃斯波西托大楼。

    唐崎则是先去处理了伤势,义眼填充进空洞眼眶,这是他身上唯一一处赛博格,而他决定将权限和后门密码都交给西德尼。

    接着便是党羽的汇聚。

    不论是唐崎和跟随唐崎的流亡者,响应拉扎尔的权势官,所有人齐聚楚祖的办公室,两派各居一侧,互相仇视,敌对。

    野蛮的一方恨不得茹毛饮血,虚伪的一方高抬着下巴,发出阵阵冷笑。

    因为新闻学魅力时刻,把这件事推到了原本不该有的高度。

    只看那张外流照片的话,离得那么近,要么打架,要么打啵。

    没人会相信,诺拉一个刚成年的电影圈新人,能直接在片场和制作方老板之一的影帝掐起来。

    国内娱记擅长编小作文,一张图能编得天花乱坠,马上制定传播思路,最后写成了恋情八卦。

    黎首娱乐的公关认为,这对他们非常不利。

    如果单纯的恋情,或者让人惊掉下巴的肢体冲突,都可以慢慢找角度公关。

    但看这次情况……是疑似恋情,再反转成肢体冲突。

    属于热闹中的热闹,爱情悬疑动作要素全部齐全,难以想象,事情彻底爆发后会有什么热度。

    公关团队没有将情况说得更严重的贷款意图。

    这事绝对瞒不下来。“我妈这通电话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楚祖和系统在意识海的对话可以压缩到很短时间内,但阿祖尔和陆安忌、或是虫母的意识联系时间都与现实同步。

    楚祖不太清楚虫母给他安排工作花了多久。

    复眼中出现的情景跨越了数万年,根本没法算。

    被交代的画面逐渐淡出楚祖脑海,他把更正后的打算先抛之脑后,问系统,“现在什么情况?”

    系统快速回答:“陆安忌联系不上您,但没来不及选其他方案了,在强行对接。”

    “现在情况不太妙,因为之前一直在强制转向,他们很晚才意识到需要对接。”

    “对接已经失败了一次,医疗舰舰体受损,基本是被巡航舰顶着推行。”

    楚祖起身,摘下影响视野的头盔,扶住墙快速往舰桥方向赶。

    “我不是故意放他鸽子……不过这小子肯定记恨上我了。”

    他叹气,“算了,他本来也挺恨我,也不差这一次。朋友和妈掉水里,我肯定先救我妈。”

    系统没接茬,它在确定陆安忌的状况。现实世界里,尼利亚的发挥也终于迎来了制裁。

    “我开学看校长那随风起舞的基佬紫领巾就觉得不对,一切都合理了,兄弟们,一切都——”

    他鬼鬼祟祟到一半,被闻讯赶来的波利卡按倒在地。

    在圣伊莫莱,鲜少有因私下斗殴拿了处分当众处刑,又在秘术师考核上你死我活,一同吃瘪握手言和,最后在食堂爆发新一轮拳拳到肉的互殴……的情况。

    不是鲜少,是压根没有,史无前例。周莉莉的邮件来了。

    邮件标题是【《递归》试镜剧本&男主人设】,接着,被搁在边上的手机响起。

    “你先看看剧本。”

    周莉莉没提微博热搜,只在电话那头说,“看完剧本,要是觉得演不出来也被有压力。这角色换个有含金量的影帝来也得细细琢磨。”

    “明天表演老师会联系你,有什么不懂的直接问他。”

    “只要尽力就好了,别的我来想办法。”

    “……”从回溯开始,系统就没见宿主吃过好的,孤儿院伙食也就那样,学校食堂更是灾难。

    它问过宿主是什么味道,宿主很公平公正回答:比之前3D打印的那些玩意儿好点。

    那就是难吃。

    能沦落到和3D打印食品相比,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现在,最丰盛的一顿晚餐来了!

    周家姐弟一点不委屈自己,直接驱车来了一家看着就很唬人的餐厅。

    餐厅修在某山半山腰,说是独栋别墅也完全没问题。

    原本的三层小洋房被全部打通,挑高穹顶悬吊顶灯很亮,但不晃眼,和餐厅古典装修风格相得益彰。

    这个时间,餐厅只有他们一桌客人,原本老板要打烊,见到周莉莉和周蓟后一通电话把厨师给喊来。

    电话里的怨声载道在三倍奖金下偃旗息鼓。

    周莉莉没让姜祖点单。

    这餐厅什么都好,就是菜单全意大利语,还神经兮兮的在菜单上还列了几首钢琴曲。

    点错倒也没事,周莉莉再随便点几道菜,就说是姜祖要的,总不会让他尴尬。

    但这个点再把钢琴师喊来就不太人道了。

    和周莉莉相比,周蓟这个弟弟要“深藏不漏”得多。

    浑身上下没名牌,说话也大大咧咧的。

    他对意大利菜的接受程度仅限于披萨,还是得在上面加菠萝的邪派,能气死半个意大利的手工披萨师傅。

    周蓟打算自己点顿肯德基外卖,也不吃独食,很自来熟凑上去,把手机给姜祖:“哥,瞧瞧吃啥。”

    周莉莉皱眉:“你就不能点两个全家桶吗?”

    “吃不完打包回去,你明天三餐有了。”

    周蓟又开始和周莉莉呛声,两人呛来呛去,跟讲相声似的。

    楚祖就等着上餐,也不说话。

    按照人设,他和这两人也没什么好说的,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但和他们相处非常舒服,就算是姜祖这样偏内敛性格的人也不会难受。

    周蓟从头到尾都没提过楚祖的眼睛,周莉莉也只是很客观的以“虹膜缺损”谈到一次,后续也跟忘了一样。

    他们照顾人的方式是把对方当“正常人”,不会让人产生清晰的、正在被迁就的感受。

    想起什么,楚祖从兜里摸出进水后彻底报废的手机,主动对这对姐弟说:“我想借用一下手机……给院长妈妈说一声。”

    周莉莉的手机早不知道去哪儿了,周蓟直接把手机塞他手里。

    原本楚祖确实只想给院长说下情况,他今晚不上班,也只提过要同学聚餐。

    按照他的习惯,超过晚上十一点绝对会跟院长报备,不然院长也放心不下。

    但回溯剧情它追着楚祖赶。

    楚祖走到落地窗边,在电话里小声说了有人落水,他救了人,现在被请客吃饭,吃完了就回孤儿院。

    院长听完,小心问他:“你没见到陆林……吧?”

    楚祖和系统同时叹气。

    这顿饭是吃不好了。

    楚祖对其他事都算胸有成竹,但演戏他是真没绝对把握。

    把握不绝对,很容易演变为绝对没把握。

    周莉莉安慰得越多,他越觉得棘手。

    挂了电话,系统赶紧上前安慰道:“您别忘了咱们还能买「猫鼠游戏」。”

    楚祖点头,点开了邮件附件。

    附件是整理好的压缩包。

    除了标题提到的男主人设,还有很多其他角色的设定和小传,应该都和男主有强关联,被周莉莉一起打包塞了进去。

    说像考试还真没错。

    周莉莉就是那个把整本书都画满当考点的老师。

    同时兼考官。

    楚祖先没管剧本,点开男主人设。

    周莉莉明显在开小灶,开头就是一大段标红的总结,全是姜祖也能理解的简单描述。

    楚祖和紧张兮兮的系统一起看去——

    【简单来说,男主是一个看似重感情,但只以具体指令为行动最终目的的拟人AI。】

    【他没多少表情,但会偶尔爆发出情绪,这也只是为了指令下的最终目的。】

    【他看似很有人味,是成功的拟人AI,但本质依旧是没有感情的机器。】

    【他在后期会因环境和境遇产生变化,但你现在不需要了解那些,只要跟着老师学习如何演出这部分就行。】

    系统:“……我怎么觉得,这个描述这么耳熟呢?”

    楚祖:“……是挺耳熟。”

    周围同学都惊呆了。楚祖看着尼利亚摸不着头脑地被拖去学院公告栏。

    历史学教授不仅张贴了这次结业考试的成绩、排名,还有他那篇惊世骇俗的小论文。

    尼利亚快昏厥了,给了自己两巴掌。

    好痛,不是梦。

    尼利亚搞不清楚这是突如其来的幸福,还是乱拳袭来的不幸。

    他这辈子也没拿过单科A,看分数,除去小论文得分为零,其他考题全部稳稳拿下!

    但他这辈子也没目睹过梦里的自由、豁达、无拘无束,出现在现实!!!

    拨开向他投以敬意的同学,尼利亚神情比刚睡醒还要恍惚,回到宿舍。

    楚祖:“学院里的同学见他进步神速,都对他大大大大开眼界——剧情是这么说的吧?”

    系统:“是。”

    “那就没问题。”

    系统:“……好哦。”

    有进步神速,有大开眼界,怎么不是《万王之王》原剧情呢。

    不过尼利亚的记忆力好得出乎想象,他真的记住了灌过去的考点,全部。

    系统:“但是原著是您先和他达成协议,然后他才在您的指点下进步。”

    “没有协议,我不可能和他达成协议。”

    楚祖说,“不过是得联系,不能全在回溯里出现,正文也得露面。”

    “我记得不是说暴君遗产的事很快传开?什么时候?”

    系统查了一下原文。

    快千万字的长篇之中胡乱放飞的支线不少,很多角色花了很长篇幅去描述,但出场一两次就没人影了。

    诸多疑似注水情节基本发生在中后期。

    作者前期的节奏倒是把握得还行——不然也没办法把人骗进去杀。

    “这学期即将结束的时候。”

    系统说,“上次后山超规模的秘术爆发不仅引起了圣伊莫莱的注意,很快就要乱起来了。”

    不止是尼利亚透露的八卦,也不止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二次斗殴,更是因为波利卡。

    三好学生,品德优秀,被无数教授寄予厚望的波利卡……尼堕了!

    觉得自己亲爹不干净,这种想法通常情况下只会出自于尼利亚。

    波利卡?天呐!

    天呐!!!

    冲击实在太大,同学甚至忘了去找老师来拉架。

    打架的两个人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鼻青脸肿得差不多,就默契地扭头就走,远离食堂这个案发现场。

    尼利亚振振有词:

    “你动手干什么?我没败坏你妹妹名声,也没败坏你的名声。你不会还在乎那什么狗屁家族荣誉吧?”

    波利卡:“你现在成了我进步的动力了。”

    尼利亚:“啊?”

    他顶着肿着的脸,羞赧道,“干嘛突然这么肉麻,哎……搞得我怪不好意思……”

    “总有一天我要把你的尸体挂在圣伊莫莱礼堂上,就在校徽对面。新生不仅要向校徽宣誓,还要往你的尸体上吐口水才能入学。”

    尼利亚:“你这小子,满脑子都是我呢。”

    波利卡:“……”

    波利卡没体会过尼利亚恶心人的段位,实在忍不住,憋着一肚子火走了。

    但尼利亚的造谣行为,效果好得出奇。

    贵族同学信没信是一回事,但既然尼利亚居然还活着,没被波利卡弄死,那其中一定另有玄机。

    热心的同学抽丝剥茧,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领悟了波利卡想要从家里接走妹妹的决心。

    波利卡和尼利亚是整个圣伊莫莱的功臣。

    就算尼利亚贱贱的,也无法改变他为学院、对同学作出的贡献。

    更别说波利卡一直很招同学喜欢,帮他点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贵族同学一合计,决定联名给打算动身去王城开会的校长写信,希望校长同意波利卡的要求。

    真正有权有势的贵族联名,可不用那么多理由。

    不写理由也不是因为傲慢,同学对校长非常尊敬,主要是不太好阐述理由。

    尼利亚说的每句话都不能写,不然估计校长能立刻取消去王城的行程,用那条风骚的基佬紫领巾把尼利亚吊死在校长办公室。

    于是,整封联名信写得无比委婉,但目的非常明确:接人,钱我们出,就当帮帮您自己,校长,别多问,好吗?

    校长很疑惑,架不住人数众多,上次全国的贵族子代联名写信还是闹着要换校长。

    他不明所以,但这下符合校规了——贵族联名效力可见一斑。

    于是校长回:行。

    陆安忌岂止是记恨,他都快往自己的POV里塞满八万字的心路历程。

    从“为什么意识连接不上”,到“阿祖尔又在发什么癫”,再到各种被文明和谐的世界语。

    明明恨阿祖尔恨得想把对方置于死地,但陆安忌却感受到了幼年时,被父母抛弃后才有的抗拒和不甘心。

    这家伙甚至一度自暴自弃,想什么也不做,干脆这么死了得了。

    但不甘、愤怒和仇恨在下一刻转化为动力——得活下去,才能毁掉一切的动力。

    所有转变都发生在一分钟之内,陆安忌的心理素质像是被极限压缩成坚不可摧的东西。

    他也因此变成……系统难以评价的生物。

    “您……小心点。”

    小黄鸡提醒宿主,“小陆同学这次见到您,可能会做出一些很不理智的事情。”

    楚祖步履不停,随口说好,整个医疗舰又震颤了几下,走廊应急灯忽明忽暗。

    舰桥平时禁止常规舰员踏足,现在没了值班人员,楚祖让系统骇入管理系统,开了舱门,猫着腰混了进去。

    他刚想让系统介入对接,听到舰桥爆发出大喊——

    “对接成功,对接舱准备加压!!”

    本身就是备受关注的项目,现在外网还没风声,得归功于跟着黎亚岷的团队,以及诺拉身边来自CAA的工作人员。

    “这群媒体真的疯了。”

    谷安说,“现在为了蹭流量,强调是你的两个艺人,如果后续事情暴露……很容易引起各种猜忌。”

    楚祖当然也知道。

    马上要登机,Marcus在边上一直和诺拉通话,试图搞清楚事件起末。

    同时,他还要考虑相应的法律风险——如果后续舆论导致项目出现变故,一定要人为此负责的话,责任在谁?

    诺拉还是黎亚岷?祖岐生住院四天,因为强制游戏才出了院。

    楚祖依旧不参与游戏,托管出去之后开始准备接下来的事。

    孟裕安不清楚祖岐生想做什么,他潜意识依旧觉的祖岐生是个文明人,不会和他弟弟一样动辄要人命。

    而且祖岐生的行为都很正面,慈善嘛,讲究一个论迹不论心。

    如果有更多玩家为了离开而努力,而不是沉沦在金融游戏里,他们的工作也能顺利很多。

    系统不太理解:“所以大祖这是和孟哥和解了?”

    小黄鸡改口极快,一口一个孟哥叫得顺溜。

    “大祖和他没矛盾,不算和解。生意人讲究物尽其用,你就当我多了个外置「王大师」。”

    “赚了。”小黄鸡斩钉截铁。

    楚祖早和三大企业谈妥,现在就剩让他们真的交出大笔资金让祖岐生运作。

    想要三大企业相信祖岐生的“忠诚”,实际操作也并不困难。

    无非是要让三个话事人看到,祖岐生在帮他们牟利的同时,重创对面企业。

    企业的投资数量太多了,资金池巨大。

    除了设计金额过大的投资外,高层不会管其余的小打小闹。

    祖岐生只需要让他们产生无数的小额亏损,然后拿获利的投资补上亏损资金。

    获利投资项目作为书面报告称现在话事人办公桌上,一同送上去的,还有其余企业零星的小额亏损报告。

    这也是钻了信任的空子。

    企业不会在意自家的小额亏损是否是人为操控,因为他们自己的资金池依旧稳定,没有缺口。

    但因对其他企业资金池不敏感,加上成天惦记着对方破产,丁点的损失都会被放大,当作自己企业更有竞争性的标志。

    呈现出来的面貌就是,在祖岐生的操控下,自己企业有了数项成功案例,对面企业连续败北。

    优势在我!

    三大企业的话事人都如是想。

    系统目瞪口呆。

    在自己宿主的一系列安排下,别说其他两个本来就很好说话的话事人了,就算是比较难搞的沈煜,也把祖岐生当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试水期很快过去,祖岐生手里能安排的资金多得吓人。

    如果不是祖岐生一直在做“慈善”,把资金散开,他早就被金融街驱逐出去了。

    商业行为中的信赖关系……有这么简单吗?

    “所以说,市场监管和企业财报公开很重要,不然就会出现我这种骗子。”

    楚祖说,“不过就算公开财报也没关系,献祭一个季度,把当季度所有盈利项目挪到第二个季度去,后面所有财报都会很好看。”

    还是因为没有市场监管。

    金融街起到监管作用看起来很严格,但也只是看起来。

    商业欺诈一概不管。

    很快,楚祖找到了运行那三笔投资资金的机会。

    首先搞到游戏玩家的联系方式,只要是向祖岐生贷款过的玩家,都不会拒绝他的联络。

    接着,要在三大企业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让两笔资金对冲下注,同时在网上掀起舆论,挑动更多玩家参与进来。

    等资金池累计够大,再引入第三笔投资,压在稳赢的一方上。

    两笔巨资会吸引更多的散户玩家,滚雪球一样疯狂扩大投资池。

    一旦游戏结束,哪怕还有一家企业的投资会被金融街回收一半,哪怕赔率会被调整,它也会承担相当大的赔付。

    要实现这一结果,要求非常苛刻。

    首先是两家近乎达到离开标准的资金作为基地,其次得调动金融街大部分、或者说所有玩家的投资热情,最后,还需要游戏玩家获得胜利。

    祖岐生已经凑齐了所有条件了。

    三大企业孤注一掷的投资在他手里。

    他有足够的知名度,在慈善之后,哪怕是刚来金融街的新手玩家都会认识那张脸,那个名字。

    并且,他能操控游戏结果。

    诺拉本质还是CAA的人,那Marcus是要站朋友,还是站妹妹?

    楚祖安抚好有些混乱的谷安,让他把目前情况写成邮件发给他,他在飞机上看。

    诺拉和黎亚岷都不在系统的可查范围,小黄鸡也只能抓耳挠腮,等着李狗蛋打完电话和宿主交换信息。

    李狗蛋抓紧每一刻,嘴巴里英语飙得烫嘴。

    因为涉及过广,他也不能在上飞机后继续通话,密闭环境不隔音,被人听到就完蛋了。

    上了飞机,楚祖看起谷安发来的邮件。

    事情说复杂也复杂,简单也简单。

    诺拉没学过表演,全靠导演现场指导。

    黎亚岷对剧组要求很高,又看了铺天盖地的新闻,每条都带他经纪人大名,他心情一直糟糕。

    黎亚岷发脾气讲究公平,不管你男女老少,连是人是狗都不管,视野里进来谁谁遭殃。

    Marcus说诺拉脾气好,又听话,很容易被骗,完全是亲哥滤镜。

    能在时尚圈混的没一个善茬,诺拉的战斗力更是惊人。

    黎亚岷敢挑刺,她就敢直接呛回去,给的理由让小黄鸡看着分外眼熟。

    铺天盖地的芒果在页面砸了下来,一排接一排,其中夹杂着零星论坛管理员【禁止无意义刷屏】的声明。

    《霓光之冕》的帖子已经占据了几乎整个读者论坛,压根找不到其他小说的讨论。

    管理员当然可以删除单个用户的无限制刷屏,但无权对大规模用户的统一反应作出限制,自读者论坛成立以来,还从没有过如此声势浩大的议论。

    倘若忽略帖子标题那些整齐划一的芒果图标,尝试去辨别标题文字。

    那是触目惊心的一行行——

    【*创造了一种信仰,侍奉着一个随时会陨落的神,楚祖。】

    第 30 章   第 30 章(1w4营养液加更二合一)

    ——主题:【创造了一种信仰,侍奉着一个随时会陨落的神,楚祖】HOT——

    我第一次在看小说的时候产生自己在见证传奇的感觉。

    不看大结局是不会懂的,我绝对可以说这几百万字全部都是为了这个结局。

    铺垫得酣畅淋漓,看完你才能完全理清祖爹的局中局中局。

    我为什么说这是看得最爽的大结局?

    楚祖的回答像是询问了ChatGPT后得出的,还见缝插针做了些“澄清”。

    探班合作都有。

    亚岷自己有很高的行业敏锐度,这几年都是他自己规划的事业。

    片场氛围很好,他们是有大量感情戏的男女主,亚岷经常在私下给诺拉搭戏,帮忙找状态。不过两个人都是直爽的性格,关系熟了之后也经常发生拌嘴的情况。

    黎首娱乐给诺拉配备了完善的经纪团队,不过目前诺拉还没有回中国长期发展的打算,关于艺人的培养还需要和CAA沟通。

    记者没觉得被敷衍,楚祖回答一句他点一下头。

    记者又问:“大家都很好奇,近期很少见到沈老师,您方便透露一下沈老师的工作安排吗?”

    还是很委婉的表达,但终于问到点上了。姜祖被稀里糊涂塞进了保时捷副驾,周莉莉一屁股坐上驾驶座。

    下一秒,后门被拉开,周蓟也冲了进来,还对他姐连连催促:“快快快,开车开车,咱爸马上要追上来了!”

    周莉莉启动踩刹车转方向盘一气呵成。

    她开车很猛,轮胎和地面摩擦出声响,差点擦出一溜青烟。

    “我……”姜祖开口。

    “我有驾驶证。”周莉莉看了眼车前镜,“你系好安全带。”

    姜祖照做了。

    保时捷跟脱了僵的野马似的窜入车流,离开医院范围后速度才逐渐慢下来。

    “给我个账户,我把钱打你帐上。”

    周莉莉开了点窗,风把她已经转干的长发吹开。

    “别不好意思,虹膜缺损很花钱,你眼睛不是有点感染?算我头上。”

    姜祖没遇到过这类性格的有钱人,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他憋了半天,说:“我得回去了。”

    周莉莉想着,那就把人送回去,和他父母聊也一样。

    她找姜祖要地址,最后导航到偏远的孤儿院。

    路很偏,周围连基础设施都很少。

    后座的周蓟突然开口:“要不先去吃点东西?姐,听说你跳河我急得晚饭都没吃,就怕你没淹死反倒被爸打死在医院。下次别在饭点闹大动静行吗?”

    周莉莉回怼:“你每次搞事有看时间吗?”

    周蓟:“不过姐你为什么跳河啊?前几天不是还和两个小男朋友说要去旅游?被你第三个男朋友发现,收不了场了?”

    “你能不能闭嘴。”

    周莉莉忍无可忍,“放心,我遗嘱没给你留一分钱,我怎么都和你没关系。”

    “你怎么这样啊?我遗嘱可是把所有资产都留给你诶!”

    “那你明天就去改遗嘱。”

    “不改,总比留给咱爸要好。”

    见周莉莉真的不打算搭理他,周蓟把眼神逐渐放到了姜祖身上。

    他只能从车前镜看到姜祖的部分脸,“这位救命恩人,怎么称呼?”

    姜祖反映了会儿:“姜祖。”

    “姜哥好!”周蓟扒拉上姜祖的车后座,“谢谢你见义勇为啊,我姐脑子不好使,又脆弱,屁大点挫折就想不开。”

    “你也别和她客气,我妈之前分钱的时候她八我二,是个小富婆,别的优良品德是一点没有,钱管够。”

    周莉莉冷冷道:“我会让老周掏钱。”

    周蓟来劲了:“那就更没事了,我爸那钱放着也没用,要么拍烂片打水漂,要么留给他七八九十个小情人,看着都来气,姜哥你拿着。”

    周莉莉没回头,一巴掌精准把人拍回座位。

    姜祖还是很局促,手扣在膝盖上慢慢收拢,被周蓟几句话挤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看着导航的目的地,孤儿院,周莉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吃点东西吗?”

    她对姜祖说,“再去换身衣服,你这样回去会让人担心吧。”

    车辆疾驰,风把姜祖额发也吹开,路灯飞速越过他半阖眼皮,那抹红色时深时浅,最后和周莉莉的余光对上,一触即离。

    姜祖静了好一会儿,轻轻点了点头。

    楚祖从谷安那儿得知的情况是,沈惟笛的旧工作结束后,暂停了所有新工作。

    没有新剧本,没有新项目,没有新综艺,没有新代言。

    他也不闹事,就待在家里闭门不出。投放结束后,楚祖长舒了口气。

    现实背景确实比虚构故事要费脑子得多。

    “我本来打算在颁奖典礼后的采访环节,拿陆初霖的事再问问周晟政。陆初霖不是小股东吗,怎么一直都是他在焦头烂额……”

    楚祖闷笑,“结果陆初霖动作更快,他甚至找了公证处公证报表。”

    系统还在确定版权费什么时候能到账,以及之前的分成有没有按期发放。

    它一边忙活一边应声:“早就该这么做了,公司结构不是本来就有问题吗?他是大学生诶,还混了这么久娱乐圈,现在才主动爆出来,哼哼哼……”

    楚祖没和小黄鸡纠结陆初霖,转而问:“如果你发现结构性异常,会马上报给上司,还是先观望一下?”

    小黄鸡回答得利索:“我一直在定期查BUG,下载免费软件前也会仔细甄别有没有病毒。您放心,我绝对是您最牛的承重墙!”

    说着,系统豆豆眼一亮:“到账了,都到账了,作者打款很爽快!还把上次天眼查的开销给咱们报销啦!”

    它浑身上下洋溢着富裕的喜悦,美滋滋的,“之前发邮件询问的反馈也有结果了,让我看看……”

    “上司说,考虑再三,还是拒绝了直接和作者对话的申请……我觉得它还在惦记回扣呢,哼!”

    小黄鸡说,“我还检索到了您说的分析贴,要现在看吗?”

    楚祖没立刻回答,小黄鸡又问了一遍才回过神,说:“看。”

    系统把精心挑选的夸姜祖的过激语录全存在单独文件夹,找出了符合宿主要求的帖子。

    谷安有他家钥匙,去看了他几次,沈惟笛吃好喝好睡好,说自己有主意了,要等万俟祖回国后详谈。

    能从沈惟笛嘴里听到“详谈”二字,堪比一年级小学生倒立做高数。

    谷安摸不准这人是开了智,还是发了疯,或者一半一半五五开。

    算着时间,万俟祖顶多一周就会回来,谷安干脆就给他放了假。

    黎首娱乐很会运作流量明星,曝光是基础中的基础。

    哪怕近期没作品,也要拉沈惟笛去综艺混个飞行嘉宾,弄出点话题,联系粉丝,把话题送上热搜。

    隔三差五就能见着的名字突然没了,人也消失。如果不是“万俟祖艺人恋情曝光?!”的热度还居高不下,粉丝早就搞出诸如“必须给沈惟笛一个解释”之类的词条了。

    楚祖空口画大饼:“感谢大家关心小沈,但出于保密条例,没办法透露太多。”

    记者心领神会。祖岐安不得不停手。“他在发什么神经?”

    楚祖本想找尼利亚说正事,现在卡在一半,动弹不得。

    他是真没想到。【陆林以前对我很好,经常帮我对付欺负我的小孩,他是要去外地念书所以才离开了孤儿院。】

    【而且我也不是没上大学,有人给我强调念书的重要性,还借了我很大一笔钱,到现在没还清也没催过债。】

    【你们不应该只因为陆林做了一件不妥当的事,就否定掉他整个人。我也经常做错事,但院长妈妈和工作上的同事都会原谅我,有了经验,下次做好就行了。】

    系统刚查完,回头就看到楚祖点下发送键。

    它凑上去看显示在最新评论里的那一大段话,瞬间急了。

    “您铁定挨骂!”

    系统喊,“网友不一定看完了视频,评论的重点都是围绕周蓟和陆初霖起争执,没几个人关注周蓟说的具体内容!而且周蓟有意保护您的信息,网友不知道您……您……”

    “对,他们就是没骂起来,不骂起来是不会关注事件本身的,热度很快也会散。”

    “毕竟陆初霖不可能真的告周蓟诽谤,或是名誉权。”

    楚祖淡然说:“我不添把火,事情最后只会走向无效的和解。”

    他发完评论后就放了手机:“查到是谁买的热搜了吗?”

    系统还是很介意宿主会挨骂,把仇记到了陆初霖头上。

    “查到了,一开始是周莉莉,后来李琦雅也添了把火。”

    楚祖毫不意外。

    “我这条评论肯定能发酵,就算周莉莉不想让我掺合进去,李琦雅可不管这么多。一来二去,她们两个都会还有动作,等着吧。”

    他说,“搞不好两个人还会相当有默契,要是弄出组合拳我也不会惊讶。”

    系统不是很清楚周莉莉平时怎么阴人,在它印象里,莉莉姐和耍阴招完全挂不上钩。

    但它见识过李琦雅的能耐。

    原本还对李琦雅持负面态度,现在系统也没那么仇视了,敌人的敌人暂时就是朋友嘛!

    哎,陆初霖怎么做了这么多招人恨的事,一人有难,路过的狗都想来踹上两脚。

    从回溯结束到现在,楚祖还没怎么休息过。

    本以为现在就等着见招拆招,可以暂且放松会儿。

    ……但天有不测风云。

    刚大彻大悟,决定迈出全新的一步,又在校长透露下得知了死亡教团本质后,尼利亚扭头又开始……

    该说不愧是主角吗?清奇的画风贯穿始终,谁来改都不好使,他就要做自己。

    瞥到系统的小动作,楚祖快声道:“你别去查什么勾子文学!”

    可话说太晚,系统上次就因没看懂论坛而扼腕,这次动作够快,已经为自己的好奇心付出了代价。

    “好贱啊啊啊啊啊——!”

    小黄鸡实在受不了,它知道尼利亚这人拥有灵活的道德底线,但是这也太超过了。

    这也太超过了!!!与此同时,离孤儿院只有两街之隔的破旧旅馆。

    陆初霖开着手机热点,在笔记本电脑上看华影电影节的直播。

    他知道这段时间网上是怎么说的。

    陆初霖在《归谛》的骆谦演的是姜祖,姜祖在《递归》的西格玛演的是天赋。

    他无法否认。

    只要看过《递归》,哪怕只是片方在电影上映后放出的片段,没有人能否认姜祖的才华。

    那种无法分辨真实与电影的模糊感,角色传递出的所有冰冷陈述,根本让人不会想到这是姜祖在扮演AI。

    他只是用行为和言语拉扯你的注意,揉捏你的心跳,甚至他不用全然表达自我,你会觉得一个立体又复杂的拟人AI就站在面前。

    陆初霖其实不想看华影直播,他知道谁会是赢家,明眼人都知道。

    可他还是对着幽幽荧光的屏幕,等着姜祖登上至高点的那一刻。

    ……本来是这么想的,但陆初霖还是没办法就这么看着。

    他给经纪人打了通电话。

    “流程走完没有?”他问。

    经纪人叹了口气:“您确定不再考虑考虑吗?”

    “之前就想发,公证处公证耽误了会儿。”

    陆初霖合上电脑,拿上门卡往外走。

    逼仄的旅馆有很浓的发霉气味,楼层不高,没有电梯。

    陆初霖踩着石梯慢慢向上。

    他突然很想去天台吹吹风。

    “而且不是也咨询了律师?在无法联系大股东的情况下,临时股东大会的所有管理层一致同意,公开财报应该没有法律隐患。”

    经纪人:“陆老师,要是真的发布公司财报,周晟政的问题全部会被揭露,您就真的只能和他不死不休了。”

    “没关系,辛苦你了。”

    他说,“对不住,这段时间我脾气太差,迁怒了你好多次……”

    经纪人连连叹气,不过也没说什么,挂了电话。

    旅馆的天台和孤儿院非常像,同样狭窄,同样对着润湿的厚纸壳和踩扁的塑料瓶。

    陆初霖靠在边上,犹豫了好久,最后还是用手机点开了直播。

    那句话伴随着晚风,钻进他耳朵。

    【非得是他吗?他做错那么多事,从没对你和周蓟道过歉,我不想他给我颁奖。】

    姜祖没有上台。

    说不清是感到错愕,还是潜意识早有预料。

    陆初霖也不知道自己脸上现在的表情,是在笑,还是什么。

    他按熄手机,摘掉助听器,倚靠边栏仰面对着漆黑天空。

    远离市中心的边隅,陆初霖的世界一片安静。

    搞半天这人还一直藏着掖着,现在马上要休学离校,干脆释放自我。

    楚祖还在试图转移系统注意:“这个世界观还有照片这种东西吗?”

    系统顶着小鸡脚蜷缩的劲儿,费劲查询。

    “有,类似于画像,用于留存某一瞬间记录,因为出自秘术,所以比画像更具权威性,在通缉令上见得比较多,也有秘术师用这个搞敲诈勒索……”

    楚祖感叹:“人类还真是奇妙,能把正经的东西发挥到这个地步。”

    小黄鸡:“……”

    但这不包括被尼利亚当作造谣手段啊啊啊啊!!!

    不是因为孟裕安的言行——他发现他哥不对劲。

    祖岐安能肯定他哥在做噩梦,一眼就清楚,陷进沙发的身体发着抖,头发也湿了,贴在脸颊上。

    “哥——”祖岐安跨过地上的男人,去到沙发边上蹲着。

    他哥没醒,就算祖岐安轻拍着他的胳膊,或者把手按在他肩膀上轻晃,他也醒不过来。

    手底下的热量高得惊人,祖岐安后知后觉,他哥似乎在发烧。

    孟裕安从地上撑起,看祖岐安把他哥那绺粘在一起的头发顺开。

    他看起来并不因兄弟难受而紧张,反而把脸埋在对方掌心,好像这样就能感受到高热传来的温暖。

    祖岐生醒的温吞,睁眼后半梦半醒,他在发热,自己却觉得冷,但他很习惯寒冷,所以能把注意放在弟弟身上。

    他给了祖岐安一巴掌,力道重不起来,不过没提之前逼迫祖岐安做决定的事。

    “带我去医院。”

    祖岐生用的理所当然的口吻。楚祖如愿以偿,按照原本剧情去了医疗舰。

    医疗舰的人对他态度一般,原著是由于阿祖尔走后门,没医学素养强行来这里占位置,现在是因为他被当作了“逃兵”。

    不敢去先锋打击舰队,逃来相对后方的后勤。

    楚祖舒坦了,掐着剧情点混日子,每天负责给前线退下来的伤患缠缠绷带,伤势稍微严重点就直接扯开嗓子喊专业奶妈来处理。

    不过陆安忌又变回了一开始的态度,只要楚祖在意识里联系他,他立马抹脖子退出联通的意识海,绝对不多待一秒。

    系统一直在循环播放《世上只有妈妈好》,它被楚祖的剧情惊到了。

    虽然宿主说全是撒谎,他只爱他妈……

    但那些话也完全符合逻辑。

    虫族的认知就是这样,为了延续能舍弃一切能舍弃的。

    当初虫母也是这样。

    太阳被点燃,她让虫族牢牢裹紧自己。

    像蚂蚁那样,依靠数量密密麻麻裹成大黑球,外层的生命在瞬间碳化,湮灭于宇宙,她不在意。

    生物舰船几乎被摧毁殆尽,没有能源提取装置能用,好在还有人类点燃太阳发射的核|聚变反应堆,残存的能量让母虫捡回了一条命。

    虫族的科技回不到当初,花费数年也只能勉强回到当初小半水平——而此时的太阳是人类强制点燃的塌缩恒星。

    就像给干涸的湖泊填水,它的氢和氦早就被消耗得差不多,只要人类不再持续提供燃料,它的生命周期永远固定。

    阿祖尔判断,母亲没救了。

    阿祖尔还判断,自己能成为虫族的延续。

    他体型小,摄取能量的渠道复杂,只吃人类的食物也能生存,且有自保能力,说是虫族接触到人类后的全新进化生物也可以。

    不管虫母觉得是不是,阿祖尔觉得是,那就是。

    阿祖尔还觉得陆安忌也是和自己同代的物种,只是进化不完全,他可以帮忙补全。

    计划由此成型,干掉恶心的人类,干掉累赘的虫族,带上陆安忌离开太阳系。

    说不通的只有一点。

    阿祖尔没有虫母的繁衍功能。

    他的生理机能依旧属于人类。

    “陆安忌就是想到这个才气得要死。”

    楚祖凉凉说,“他可能觉得我捎上他也有这层意思,一个人搞不出后代,两个才行。”

    系统:“……两个人也不行,这是尊贵的女性才有的权力。”

    “所以他才气啊,现在还躲我,毕竟我想拿他搞进化。”

    楚祖说,“都进化了,让他当个无情的生育工具也不是不行。够人外吗?”

    小黄鸡惊得合不拢嘴,它不懂,但它大受震撼。

    在《世上只有妈妈好》的伴奏中,系统尖叫:“NO——!NONONO——!!!”

    楚祖搓搓它炸起的小黄毛:“我没那么丧心病狂,不是说了,在骗他呢,不然我解释不了剧情。我是一只铁血妈宝虫,不骗你。”

    系统默默掏出一张《宿主承诺书》,可怜巴巴摆到楚祖面前:“您……签个字,我安心点。”

    楚祖笑了半天:“原著剧情还不够担保吗?……你把BGM声音调小点。”

    嘴上说着,他签字倒是爽快,小黄鸡把承诺书收好,再把BGM音量降低了一个百分点。

    系统心惊胆战和宿主聊完,医疗舰单人休息室门口的指示灯闪烁红光,广播响起——

    「全体人员注意。」

    「我们即将面临可能的撞击冲击,请立即做好防护准备。」

    「医护官确认所有伤员的安全固定,所有人确保紧急设备正常运作。」

    楚祖皱眉,按照医疗舰守则立刻换上服装,登上鞋。

    休息室门外乱成一团,脚步声交叠,数位舰员在走廊上狂奔。

    楚祖:“我妈打过来了?”

    系统将调查的情况如实报告:“不是虫族,巡航舰遇上未知星云,电磁干扰后失控,要撞上来了。”

    楚祖:“你能查得这么清楚是因为……”

    小黄鸡在意识海里点头:“陆安忌就在那艘巡航舰上。”

    祖岐安:“你能病一辈子吗?”

    祖岐生没回答,抽回手,鼻塞让他得微微张开嘴呼吸,嘴唇干得快,显得更没血色。

    他没什么力气,头痛牵连到其他神经,像有细线捆住眼球,被人拉着线头往外拽。

    祖岐生闭上眼睛,再次陷入沉眠。

    祖岐安缓缓收回手,又转头看孟裕安。

    “借我钱。”他没有借钱的自觉,弄伤喻言后他赔了款,刚才也一样。

    每踹孟裕安一脚,他的账上就被划走一部分。

    金融街对伤害的判定严格又暧昧,他哥也会扇他巴掌,他也会往死里掐他哥的脖子,但从来没被判定为身体伤害。

    就这一点,金融街又该死的贴近现实。

    现实也这样,很多祖岐安不理解的规则。

    明明很多规则都被写在书里,必须要自己摸索的金融街来得直白,但他依旧在规则里打转。

    好像那并不是用来框定所有人的栅栏,有的人能使用它,有的人只能被它劳役。

    孟裕安浑身痛,不当刑警后,他没以前那样严格要求自己,几招下来才清楚认识到懒散的代价。

    那点痛其实不算什么,夜色中主导一切的永远是胸口某种巨大的情绪,不断膨胀,压迫到五脏六腑还不罢休,直直往嗓子顶。

    他得努力才能调用声带。

    “你把他给我。”

    祖岐安盯着孟裕安,思考后让出了位置。

    孟裕安没动,他有点烦,又意识到这其实是自己的问题。

    他死死拽着他哥衣服下摆,非常紧,指节泛白,如被冻死的尸体,又冷又硬,一时间都松不开。

    有保密条例,等于有项目。

    能让沈惟笛这个咖位的流量沉淀这么久,搞不好还是大项目!

    记者没问再多的问题,只在末尾悄悄留了句:“等新闻稿出来后,我会和您这边对接的人核对。”

    “万俟老师,等您回国……”

    楚祖点头:“我们应该还有机会碰上面,到时候请你吃饭。”

    记者笑容挤满了脸,带着采访稿和采访时拍摄的照片,心满意足走了。

    回到意识海,楚祖发现系统正趴在沙发上,聚精会神翻着面板。

    “宿主。”小黄鸡抬头,豆豆眼被面板荧光照得发亮。

    它看着有些感动,“狗蛋太厉害了,不仅能给您一个幸福的童年,还能给您一个幸福的青年、壮年、和晚年。”

    楚祖:“……”

    楚祖:“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系统翻身到边上,腾开位置,把面板凑到宿主跟前:“您看看,您看看。”

    面板上是《娱乐至死》更新后的正文内容。

    小黄鸡翻到了最新章节,匪夷所思的是,在这章里没有任何主角的痕迹,正文事件可以被概括为一句话——

    《狗蛋劝学》。

    楚祖是让Marcus帮忙盯着黎亚岷没错,但他俩都不该出现在正文。

    还是整整一章。

    面对宿主带着疑问的眼神,小黄鸡支支吾吾解释:“因为……因为读者也喜欢看。”

    楚祖:“喜欢看什么?”

    小黄鸡:“看属于成年人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经纪人训狗。”

    “你等等。”楚祖喊停,“你先等等。”

    救他们这类人已经快成为你的本能。

    最后,如果你成功做到了你想做的事,向系统坦白,并道歉,不论它是否原谅你的隐瞒。】

    写完,楚祖锁上了日记。

    系统也回来了,心情比离开时高兴不少。

    “您不是想上表演课吗,咱们接下来的任务恰好是和娱乐圈有关的。”

    “您可以在小说里找机会上课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