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难哄
从蜀城回来后,赵旎歌就什么都不管,把自己埋进被窝里闷头睡了一觉。
她昨晚淋雨发烧,今天又风尘仆仆赶路,整个人实在来不起了。
一沾枕头就睡得昏天暗地。
睡得正香的时候,不知是谁的电话打来,赵旎歌闭着眼睛摸到手机,按键一摁,挂掉继续睡。
这一觉就睡到第二天早晨。
她醒来的时候,肚子饿得咕咕叫,但气色总算比昨天恢复一些。
等她坐在镜子前梳妆时,拿过手机,才看到昨晚上陆宴岭给她打的未接电话和发的短信。
赵旎歌涂着腮红的动作一顿,看了眼未接电话时间,又看了眼短信。
半晌后,她勾起唇角笑了下,将手机丢在一边,没管。
都这个时候了,她还急什么呀?
急的人,也该换一换他了。
赵旎歌化完妆,拎包下楼。
今天周一,得去文工团上班练舞。
她起得迟了,赵兰心已经先收拾好走了。
赵旎歌过去坐下吃早餐,让阿姨多给她加了个鸡蛋。
陶荣在对面欲言又止,大概是想问她昨天去哪儿了。
赵旎歌知道陶荣在想什么,但她一句都懒得解释,吃完就出了门。
到了文工团,在更衣室换衣服时,赵兰心找过来了。
她将更衣室门一关,倚在门口上下打量赵旎歌:“赵旎歌,你昨天去哪儿了?”
其实从昨天回来,赵兰心就发现赵旎歌不对劲了。赵旎歌这个人,哪天不是趾高气昂的,但昨天回来时,却连走路脚下都是软的。
同为女人,她那是什么情况,赵兰心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女人初夜过后,第二天走路都这样。
也真是豁得出,这么快就把自己搭进去了。
就是不知道,男人是哪一个了。
赵旎歌不知道赵兰心在心里怎样揣测她。
她看都没看赵兰心一眼,面无表情:“关你什么事。”
“呵呵。”赵兰心嘲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事。”
赵旎歌换好舞衣,把外套收进柜子里,这才慢吞吞转过身来,眼眸泠泠盯着她:“哦,是吗?那你说说,我有什么事?”
赵兰心被她气势慑住,一时忘了要说什么。
“我倒是想问问你。”赵旎歌抄起双手,“你不是没回过蜀城乡下吗?怎么老家房子里,会有你的东西?”
“什、什么东西?”赵兰心脸色微变,立马否认,“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瞧着她慌乱的表情,赵旎歌心下愈发肯定那个猜测:“没有你心虚什么?”
赵兰心镇定下来:“没有证据的话,不要乱说!”
“证据?”赵旎歌轻嗤,上下瞟她两眼,“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那天晚上在乡下屋子,赵旎歌翻照片时,看见一个信封夹在册子下面,地址竟然是京市。虽不是从赵家寄出的,但赵旎歌思来想去,原主养母能和京市扯上关系的,也就一个赵兰心了。
信封是空的,不知里面写了什么。
但赵旎歌觉得,跟原主养母突然决定将女儿送回京市,然后又离开沧镇必然有关系。
*
赵旎歌今天练舞没什么状态,孟指导也看出来了。
她见赵旎歌不太舒服,就让她休息半日。
赵旎歌身体刚好,确实还没恢复状态,上午就压压腿拉拉筋做了点日常训练。
中午,余倩来找她一块儿去吃饭。
俩人刚到食堂,赵旎歌的手机就响起来了。
她一看,是陆宴岭打来的。
赵旎歌握着手机想了会儿,继续挂断,还是不接。
余倩在旁边看了,说:“旎歌,你跟你男朋友吵架了呀?”
赵旎歌:“算是吧。”
其实是没架硬吵。
余倩便给她支招:“吵架你千万别主动理他,就得让他来哄你!”
赵旎歌笑:“说的对,就是要让他主动认错。”
这么好的时机,她当然要抓住机会闹闹脾气,好让他在那边多着急一会儿了。
等他开始患得患失了,开始慌了,才会真的向她低头,过来主动哄她呀。
哼。
以前都是她追着他跑,现在也该换他尝尝热脸贴冷屁股的滋味了。
她能在他一字不回的情况下,坚持给他发一个月情话短信。
那就看看他能坚持多久咯。
“嗯嗯,没错!对了,最近有部新电影上映挺好看的,周末一块儿去看吧?”
“好啊。”赵旎歌话刚说完,手机轻轻震动,短信发进来。
陆宴岭:“还在气?”
赵旎歌不理。
要这么容易就被他哄好了,那她那两天遭的罪岂不白受了。
说什么也得趁这个机会,多挣点心动值才划算。
病一好,赵旎歌脑子就回到正常轨道了。
她清楚明白,心动值才是最重要的。
别的都要靠边站。
陆宴岭越着急,才能越在意她。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能让陆宴岭这样一个骨子里倨傲矜贵的男人着急,是件多不容易的事。
*
接下来两天,赵旎歌照计划没有理陆宴岭。
这两天她认真练舞,把落下的进度赶上,还在周三时抽空去考了驾照考试。
直到周四那天傍晚,她和余倩吃完晚饭,打车回家时,突然发现窗外飘起了纷飞的雪絮。
下雪了。
这好像还是今年京市的第一场雪。
赵旎歌突然就想起她第一次见陆宴岭的那个下午,也是这样一个白茫茫的天气,什么都看不清明,但唯独,她一走进那家西图澜娅餐厅,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他。
“师傅,前边停车。”
赵旎歌打算下去走走。
下了车,赵旎歌就这么慢悠悠地走在马路上。
天色已经黑下来,街角的路灯一盏盏亮起,路上偶尔有行人匆匆赶路,晕黄的路灯下,雪花纷纷扬扬飘落,为寒冷的冬日注入了一丝柔情与诗意。
赵旎歌突然就有点想念陆宴岭了。
她低头看着手机,心想,如果这时候他打电话来,她应该会接的。
没别的原因,单纯就是有点想听他的声音了。
与攻略无关,与任务无关。
单纯就是想在这个初雪降临的晚上,听听他的声音。
可她握着手机看了会儿,它一直安安静静的,没有响起。
赵旎歌无声轻叹,抬起头,视线落到前方路灯下时,蓦然顿住。
黑色的路灯柱子下,男人一袭英挺军色大衣站在那儿,昏黄的灯光拉长了他的影子,雪絮不知何时落满了肩。
赵旎歌的心跳忽然漏了两拍。
她站在原地,就那么一瞬不瞬看着他。
陆宴岭朝她走过来。
看着他缓步朝自己走过来,赵旎歌心脏突然‘砰砰’猛跳起来,越来越快。
连呼吸都有点急促。
直到他在她面前站定,低头打量她一会儿,见她沉默不语,便脱了身上大衣裹在她肩上。
军装大衣覆盖上来,男人身上的温热松柏木气息从四面八方袭来,填满了赵旎歌全部的呼吸。
但他将她裹住后,却没放手,两手拽住衣襟兜住她往身前一揽。
赵旎歌就这么被他拉进了怀里。
她抬起头,陆宴岭的脸就近在咫尺,气息缠绕在她鼻尖。
那双深邃的眼睛映出她怔松的表情。
赵旎歌蓦地回过神,低下头去。
陆宴岭垂眸看她,见她不说话,也不肯看他,抬手t?捏了一下她脸颊,轻笑:“气性这么大呢?”
赵旎歌抿着唇,一把拍开他的手。
她转过身去不理他。
但这一次,不是她故意不理。而是她的心跳得好乱好快,一时之间脑袋乱哄哄的,不知道该用什么样子面对他。
只得用这样的方法,来让自己冷静一下。
陆宴岭搂着她肩膀,把她掰过来,无奈地道:“好了,别生气了。”
赵旎歌抬头看他的眼睛。
都说眉眼深邃但薄唇的男人,天生深情专一。
陆宴岭也是这样吗?
那如果有一天,他发现她只是在骗他,会不会恨她?
这一刻,赵旎歌面对着他,竟然生出一丝心虚和愧疚来。
赵旎歌不敢再看他的眼睛了。
她低下头,避开他灼人的视线和交缠的气息。
但下巴却被他抬起,他不让她逃避,脸颊一侧传来手指温热的触感,他低低的嗓音近在耳边:“还不肯消气,嗯?”
赵旎歌终于找回一点理智,气鼓鼓张口:“不肯。”
“那要怎么才肯?”他问。
赵旎歌眼眸微动,想试探一下他现在对她的纵容度到什么程度了:“那我要你陪我看电影!”
陆宴岭抬了抬眉梢,睇她:“就这么点出息?”
“哼!不去算了!”赵旎歌推开他,转身作势就要走,“我回去了。”
“好了。”陆宴岭拉住她,“今晚太晚了,我一会儿还要回部队。周六有空陪你看行不行?”
赵旎歌傲娇轻哼:“那还差不多。”
*
直到陆宴岭将她送回家,她站在门前台阶目送他的车离去,那种恍惚的感觉才退潮下去。
赵旎歌转身,进了门。
她摸摸自己的脸,好像有点热。
但她让自己冷静下来,稳住,不能先自乱了阵脚。
这个时候,正是乘胜追击的好时机。
她必须稳住军心,才能找到他的软肋,将他一举拿下!
第二天到了文工团,赵旎歌跟余倩说,她周六要和男朋友一块儿去看电影。
余倩就说那正好,她也约了卫恒,到时候他们四个可以一块儿看。
赵旎歌想了想,反正她自己一个人单独面对陆宴岭也有点心里发虚,人多还能壮壮胆,就应了下来。
很快到了周六那天,赵旎歌上午起来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
吃过午饭,下午陆宴岭就来接她了。
余倩订的电影票在下午三点半,看完两个小时后出来,刚好可以吃晚饭。
她和陆宴岭到市中心的商圈时,刚过三点,时间正好。
赵旎歌来的路上就跟陆宴岭说了,今天还有她文工团一个同事和男朋友要来。
陆宴岭倒也没介意,把车开到电影院车库停好,带着她上楼去。
余倩他们早到了一会儿,给赵旎歌发信息,问她喝什么,他们先买好。
赵旎歌在电梯里回短信,让余倩帮忙买两杯可乐和爆米花,他们马上就到。
陆宴岭很少来这种地方。
记忆中从他进入部队这几年后,就没有再来过电影院。
等到上了楼,余倩见到她,欣喜地朝她挥手打招呼:“旎歌,这儿!”
赵旎歌带着陆宴岭走过去,简单介绍了下:“这是我朋友余倩。”
余倩见到陆宴岭,瞬间在心底‘哇’了一声,知道旎歌的男朋友帅,但没想到见到真人竟然有这么帅!!
而且今天因为陪赵旎歌来看电影,陆宴岭没穿正式军装,就穿了件黑色大衣,衬得他气质冷峻矜贵,在电影院大厅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帅得有点超过了。
“您好!你就是旎歌的男朋友吧,我经常听她提起你,总算见到本人了!”余倩热情的打招呼。
陆宴岭微抬眉梢,看了眼赵旎歌。
赵旎歌:“……”
她怎么就忘了给余倩事先打招呼,让她别当着他的面说什么男朋友的话!
这下可好。
又尴尬了。
“倩倩,可乐买好了……”
那边正在柜台买爆米花饮料的卫恒,抱着几杯可乐转身,刚叫了女朋友一声,就见到站在那儿的高大男人,嘴边的话猛然卡住。
整个人僵在那儿,怀疑自己的眼睛:“旅、旅长?”
在周六的电影院见到自己的上司首长,简直比在突击训练场上见到他还要让人恐慌。
卫恒吓得手里的可乐没拿稳,‘啪’一下掉了一杯在地上。
三人闻声转头。
余倩忙走过去,一边收拾狼藉,一边责怪:“怎么毛手毛脚的,弄得到处都是。”
陆宴岭一抬头,也看到愣在那儿的特战连手下小排长卫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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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下属看到他陪女人出现在这儿,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的陆大旅长也有些微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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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过去,在卫恒惶恐的视线中,说:“你过来。”
“是!”卫恒立马站直了身,亦步亦趋跟上去。
陆宴岭站在柜台前,转身看了眼,见赵旎歌正和余倩在聊天,俩人有说有笑的,问:“那是你女朋友?”
卫恒:“报告旅长,……是。”
陆宴岭看他一眼:“在外面说话不用打报告,随意点。”
卫恒:“是,知道了。”
陆宴岭重新买了饮料,走回去和赵旎歌一起进了场。
卫恒这才松了口气,大周末的,撞到首长和女朋友约会,这种秘密被他发现了,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倒霉,大冬天给他吓出一身冷汗。
余倩奇怪地看他一眼:“你怎么了,奇奇怪怪的。”
卫恒说没什么,但进场找座位时,却发现余倩买的票是四张连座,他一看,赶紧拽着余倩躲到了前排。
也得亏这阵是下午场,看电影的人不多,他们坐了没人的空位也不会有人抗议。
但余倩不高兴了:“你拉我到这儿来干什么,我们的座位在后面。”
卫恒低头擦汗,小声说:“回头再跟你解释,你就听我的吧。咱们别去打扰。”
余倩转头看了眼,见赵旎歌捧着爆米花和她男朋友并肩坐在一块儿,俩人不知道在低语什么,身体挨得很近。
余倩想到旎歌前几天还说俩人吵架了,这会儿应是刚和好,正亲热呢。
确实不适合过去打扰,便没过去。
*
电影开始后,影厅头顶的灯光便暗下来。
音乐响起,荧幕开始播放片头。
晃动的光影映着厅里为数不多的几位观众。
赵旎歌和陆宴岭坐在倒数两排,周围座位没什么人,她看他一眼,见他正襟危坐,便也坐直身,端起饮料抿了口。
就在这时,陆宴岭突然开口:“你跟你朋友说,我是你男朋友?”
赵旎歌:“……”
就知道他刚才听到这句了。
但她假装被电影吸引,盯着屏幕看得津津有味的样子。
见她咬着吸管假装没听见,陆宴岭侧头看她:“知道你这叫什么吗?”
赵旎歌:“……”
怎么还没完没了啦。
又不是在背后说你坏话,就让这件事过去不行吗!
偏偏陆宴岭不打算这么放过她,不紧不慢地说:“你到处跟人乱讲,被我真正的女朋友知道,会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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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女朋友?”
赵旎歌一听这话就坐不住了,立马扭头看他:“谁啊?”
大屏幕的片头放完,光线暗了会儿。
等光影重新亮起来时,她才看清陆宴岭垂眸睇她的眼神带着一丝笑意。
两人并排坐着,隔得极近的对视,连呼吸都交缠在一起。
赵旎歌忽然有点脸红,率先别过了头去。
可恶的男人,居然被他戏耍了。
电影放了半个小时,赵旎歌还沉侵在刚刚被陆宴岭揶揄的情绪中,荧幕上演了些什么她也看不进去。
赵旎歌琢磨着要扳回一城。
喝完可乐,她正要放回扶手上的杯口时,突然灵机一动。
手腕故意那么不动声色一歪。
半杯可乐倾过去,正正洒在了他的裤子上。
“哎呀!”
“不好意思!”赵旎歌突然惊呼一声,伸手去帮他擦,口中连连道:“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她的手在光影昏暗的座位间,胡乱地在他大腿上擦拭着。
心里却想,这下看你还怎么端得住。
陆宴岭突然摁住她的手,神色讳莫看着她:“手往哪儿摸呢?”
赵旎歌顿了顿,抬头看他。
刚要说话,突然感觉到手底心下有个猛兽缓缓苏醒过来,在她的指间一点点昂起凶悍的头颅。
赵旎歌:“……”
在男人晦暗不明的注视中。
那一瞬间,赵旎歌也不知道是哪里借来的胆量,竟然手指一蜷,t?眨着懵懂无辜的眼睛捏了一下……
陆宴岭倒吸一口气,大掌倏地攥紧她手腕。
盯着她的眼眸黑得像深沉的夜。
第42章 约会
陆宴岭‘嘶’地倒吸一声。
他按着赵旎歌的手,眼眸深沉,晦暗得像晕染了一团墨在里面。
眼神中遽然透出那股汹涌的侵略性,让使坏的赵旎歌没来由瑟缩了下。
……不是。
你要是不让摸,你倒是松手啊?
你把我这么按着算什么个意思……
赵旎歌试着挣扎了一下。
然后便听见耳边男人喉咙里溢出一声闷哼。
陆宴岭用力闭了闭眼。
待他睁开眼时,见女人一脸单纯无辜地看着他。
咬紧牙关掀起眼皮。
见坐在前面的排长卫恒也在悄悄回头往他们这边偷瞅。
那一刻,陆宴岭的太阳穴狂跳。
也就这个女人有这个本事,让他当着下属的面还能失态成这样。
陆宴岭用力按了按抽跳的太阳穴,松开她的手,站起身,神色难辨,幽幽睥她一眼,“我出去一下。”
赵旎歌:“……”
赵旎歌没敢吭声。
她眼观鼻鼻观心,坐得比幼儿园小班的宝宝还乖巧。
余光瞥见男人走出座位,顺着过道大步出了影厅,才终于松了口气,绷直的肩膀落下来。
电影放到后半场,赵旎歌一直心不在焉,根本没看进去,完全不知道演了些什么。
一直到电影快结束,陆宴岭还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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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旎歌忍不住看了几次手机,心想他该不会是恼羞成怒,一气之下自己先走了吧?
他一个大男人,有必要这么小气吗。
不就是被摸了一下嘛。
不过……
赵旎歌忍着笑回忆了下,好像还挺威猛的。
想着想着,她突然一把捂住滚烫的脸,是不是有点玩过了……
*
等电影放完,出了影厅,余倩一边和卫恒聊着剧情,一边商量待会儿去哪儿吃饭。
回头见赵旎歌就一个人出来,诧然:“旎歌,你男朋友呢?”
“他……”赵旎歌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严重怀疑他已经先走了。
这时,她的电话响起,是陆宴岭打来的。
“我先接个电话。”
赵旎歌拿着手机走到一边。
陆宴岭在那头说:“下来,我在车库。”
“哦。”赵旎歌偷笑,心说原来没走啊。
接完电话,赵旎歌跟余倩说了声就先走一步。
余倩见她脚步匆忙,疑惑地道:“他们怎么回事啊?我还准备订西图澜娅餐厅呢,人就走了。”
卫恒在旁边见人走了反而松了口气,他可不敢杵饭桌上当旅长约会的电灯泡。
今天被他撞见这么大个秘密,还不知道回头回了部队会不会被旅长叫去单独谈话呢。
但心下又实在好奇,想八卦一下旅长的感情生活,毕竟在特战旅,他们旅长可是铁腕无情出了名的。
今天竟然看到他陪女朋友看电影,这种形象割裂的感觉很奇妙,窥探到秘密的感觉也很刺激。
卫恒问:“你那位朋友,她什么时候和我们旅长在一起的?”
余倩一愣:“你们旅长?”
卫恒:“对啊,刚才那位,就是我们旅长。”
卫恒心有余悸:“我们旅长平时很凶的,训起我们来冷面无私,真没想到,今天能见到旅长这么……好说话的一面。”
余倩张了张嘴,半天才感叹道:“天呐!原来旎歌男朋友是部队首长,却一直这么低调,从没拿出来炫耀过。”
之前赵兰心还有李婷蔡月她们几个阴阳怪气,旎歌都没有用男朋友的身份打她们的脸。
直到此时余倩才知道,李婷她们几个,原来就是一群小丑。
*
那头赵旎歌坐着电梯下了车库。
陆宴岭的车停在柱子后,她走过去,见他神色如常坐在车里,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赵旎歌看他一眼。
等坐上车,眼神还在他身上来回扫动。
她那滴溜乱转的视线实在让人没法忽视,陆宴岭终于侧头,淡淡瞥了她一眼。
“想吃什么?”
“你还好吧?”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几秒过后,陆宴岭转头,沉沉的眼神落在赵旎歌脸上,从上至下一寸寸扫着她。
“赵旎歌。”他叫她的名字,语气有点严肃。
“你是不是从来不知道羞?”
赵旎歌眼神直勾勾迎视着他,漫不经心轻哼:“你把我衣服都脱了呢,还好意思问我这种问题。”
陆宴岭手搭在方向盘上,觑她:“是我要给你脱的?”
赵旎歌勾着眼尾瞭他:“那难不成还是我拿枪逼着你脱的?”
陆宴岭:“……”
他抬手按了按眉骨,转过头去,表情有点无可奈何。
半晌,他似是自己消化了一些情绪,扭头看她时眼神变得有点意味深长。
“知不知道给军人造谣,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赵旎歌眼睛一瞪:“我什么时候给你造谣了?我说的都是事实!”
陆宴岭目光在她脸上流转:“是吗,那你到处跟人说,你是我女朋友。”
赵旎歌被打中三寸,一时哑语了。
陆宴岭语气不慌不忙,细数她的事迹:“你不仅跟我参谋长说,跟你同事说,现在连我部队的兵都知道了。到时候组织上和我家人问我要女朋友,我去哪里变一个给他们?”
赵旎歌想装傻蒙混过去。
可仔细回想,她好像是跟很多人都明示或暗示过她是陆宴岭女朋友这件事。
一时有点心虚,害怕她的小心机被他看穿。
慌乱在心里想着措词,该怎么解释,圆一下这个谎比较好。
车里很安静,暖气徐徐。
陆宴岭耐心等待:“说话。嗯?”
被他这般有点压迫感地质问,赵旎歌心虚过后就变成了羞恼,她的意思那么明显,难道他看不出来吗?
非要这么问个究竟,显得你有多清高是吧!
“对啊,我就是说了,怎么了。”
赵旎歌索性不装了,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嚣张气焰。
陆宴岭却笑了下。
赵旎歌悄悄抬眼瞟他,却见他好整以暇地肘撑着方向盘,身体朝她倾了几许过来。
身上的松木气息瞬间逼近,呼吸与她交缠。
“不知道乱说话,是要负责的吗?”
他敛眸睇她,一双眼眸黑沉沉的,窥不透在想什么。
赵旎歌被他气息迫得身子微微后仰:“什、什么责啊?”
陆宴岭目光掠过她面庞,停在她微张的唇瓣上,声音微微低哑:“我女朋友这个名分被你先斩后奏领了,你就得负责到底。”
赵旎歌后背紧紧贴着座椅,被他陡然流露出的几丝散漫性感和攻击性灼得满脸发烫。
车里的暖气开得太热了,好像有点氧气不够。
让人呼吸都变得迟缓。
心跳也莫名的乱。
赵旎歌头晕目眩地,看着陆宴岭近在咫尺的黑邃双眼,大脑有点不作主地想,陆宴岭要她负责……
负什么责?
他一个大男人,还要她一个女人负责?
她反射弧慢半拍转了会儿,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陆宴岭这是要她做他的女朋友?!!
意识到这一点,脑袋里突然迸出的惊喜就像炸开的烟花,在赵旎歌的脑子里噼里啪啦绚个不停。
天呐天呐。
她终于撩动了陆宴岭,让他对她心动了吗?
赵旎歌眼眸闪着细碎亮光,嘴角翘起弧度:“那你要让我负哪方面的责?法律上的还是感情上的?”
赵旎歌眨眨眼:“我不太懂你的意思,你能说得再明白一点吗?”
陆宴岭看着女人装傻充愣的表情。
太阳穴一跳,摁了下额角,突然就不想说话了。
他不说话,赵旎歌反而急了。
怎么不说了啊。
快说呀!
对我表白,说你喜欢我!
说你被我迷得神魂颠倒,爱我爱得抓心挠肝,往后余生没了我就活不下去!!
赵旎歌用期待的眼神催促他。@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就在这时,她的电话响起。
铃声将车里静谧升温的气氛骤然打破。
赵旎歌看也不看就按掉,但铃声又再一次响起。
陆宴岭提眉睇她:“不接?”
赵旎歌:“……”
她低头看一眼,是余倩打来的,勉强接起。
“喂,旎歌,你们先走了吗?”
赵旎歌看陆宴岭一眼,见他也在盯着她,便应了声:“嗯,走了,改天再一起吃饭吧。”
余倩说了句没事儿,又迟疑:“旎歌,你男朋友他……”
“什么男朋友!”赵旎歌立马打断她,眼神瞪着旁边的男人,“我没有男朋友,人家已经警告过我了,说我绯闻造谣,再乱讲下次就要给我发律师函了!”
陆宴岭:“……”
余倩立马意识到她语气不对:“呃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不好意思,那改天再说。”
挂了电话,赵旎歌把手机往包里一扔,把头一扭。
全身上下都写着几个字:我生气了!!
陆宴岭看着她这浮夸做作的表情。
一会儿后t?,倏地轻笑,心情反而变得好了。
真是只野性难驯的小野猫。
生起病来黏人的时候,娇滴滴缠着人不放,这会儿满血恢复了,又开始张牙舞爪挠人了。
耍起小脾气来,花样儿真是一套一套的。
陆宴岭心头一阵无奈,想想又为自己刚才的冲动晒然失笑。
小野猫还没驯服呢,怎么可能就肯乖乖跟他家去。
赵旎歌见他不仅没来哄自己,反而在那儿笑。
更气了。
直接把身子往座椅后一倒,闭上眼睛不理他。
*
直到车开到一家西图澜娅餐厅前,赵旎歌那噘着的嘴唇还没有落下去。
他们进西图澜娅餐厅大门时,正好有两三个人刚从里面出来。
赵旎歌心不在焉,也没注意,险些撞到玻璃门上。
陆宴岭伸手挡住她的脑门,高大身形顿在那儿居高临下睨她:“想什么呢,眼睛不看路。”
“要你管!”赵旎歌推开他,自己走进去。
在一张僻静的雅座坐下后,菜上来。
陆宴岭给她夹菜:“多吃点。”
病两天人都瘦了,本来就瘦,现在看着下巴更尖了,一张脸还没有他手掌大。
赵旎歌却用筷子一挡,说:“我不吃绯闻男友给我夹的菜!”
陆宴岭动作也一顿,挑着眉梢看她:“那你吃谁的?”
赵旎歌下巴一扬,傲娇轻哼:“我只吃正牌男友给我夹的。”
陆宴岭闻言,把夹起的香酥排骨放进她碗里,好整以暇道:“随你,愿意吃就吃。”
赵旎歌:“……”
她白他一眼,最后还是夹起那块排骨,用力地啃了一口。
陆宴岭眼里溢出点笑意:“不是不吃吗?”
赵旎歌也笑眯眯吃得很香:“因为你现在已经不是我绯闻男友啦。”
陆宴岭提着眉梢看她。
“你现在被降级了,你连绯闻男友都不是了。”赵旎歌皮笑肉不笑,“你只是【普通】朋友。”
她故意一字一顿在‘普通’两个字上念了重音。
陆宴岭抵了抵下颌,也放下筷子。
慢条斯理用湿毛巾擦着手:“你和普通朋友出来约会看电影?”
赵旎歌一顿,倏地抬眸打量他。
但他神色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多余情绪起伏,可这句话又分明带着点暧昧撩拨的意味。
且还是从陆宴岭嘴里说出来的。
赵旎歌便把他曾经说过的话还给他:“我什么时候和你约会了?”
陆宴岭一双黑眸凝视她,也还她一句:“没约吗?”
赵旎歌:“……”
她用过的套路,现在被反套路到她身上了???
陆宴岭,有点东西呀。
*
赵旎歌往嘴里舀了口汤。
隔了会儿,她又抬头,上下打量陆宴岭表情。
见他神情放松,一副懒散惬意的样子,她搅动着汤匙的手便不由一顿。
陆宴岭有点反常啊。
刚才他在车上提起的话,该不会真是想对她表白吧……
赵旎歌想着,突然放下汤匙,说:“我去下洗手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进了洗手间后,在隔间把门锁上。
要想确定陆宴岭的反常到底怎么回事,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看系统的心动值!
赵旎歌隐隐有种感觉。
今天的陆宴岭有点不一样。
不,应该说,是从蜀城回来后,他的态度就发生了转变。
去蜀城之前那几天,他还冷冷淡淡的。
但回来之后,他就……
赵旎歌具体也说不上来,那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从周四那天下初雪他回来找她,再到今天陪她看电影,这些事,换做从前,他绝对都是不会做的。
赵旎歌这么想着,刚要抬手打开系统面板,手却顿了顿。
就那么停在了半空。
半分钟后,她收回手。
算了。
她不想看。
就这样吧,她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让那个系统心动值见鬼去吧!
……
吃完晚饭,陆宴岭把赵旎歌送回家。
快到赵家时,他开口问她:“明天什么安排?”
哈。
赵旎歌心下窃笑。
果然,他开始主动了。
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她的直觉没有错!
不过明天赵旎歌确实有点事儿。
她预约了明天去考驾照,如果明天不考,下两周乃至下个月她就都没空了。下周要去延城公益交流,下下周就是元旦了,她的古典舞要首次登台演出。
赵旎歌把她的行程都说了:“我明天就下午有一点时间。”
陆宴岭听了,道:“嗯,那就别乱跑,好好休息。”
赵旎歌:“……?”
不是,你问半天,就想说这个。
赵旎歌气呼呼下了车,转身就要走。
“赵旎歌。”
陆宴岭降下车窗,探出身子叫住她。
“干嘛。”赵旎歌不想回头。
陆宴岭:“我明天有事抽不开身,司机会过来接你去考试。”
赵旎歌偷偷翘了下嘴角,这才转身看他:“哦。”
他还停在那里,似乎在等着什么。
过了半晌,见她没有动作,才无奈转过身:“走了。”
赵旎歌踮起脚尖挥手:“拜拜!”
回到家后,赵旎歌估摸着陆宴岭也差不多开到家时,抱着猫咪扑到床上,捧着脸颊拿出手机给他发信息:“陆宴岭,我问你个问题。”
陆宴岭回得很快:“说。”
赵旎歌晃动脑袋打字,嘴角有浅浅笑意:“你刚刚是不是想对我表白呀?”
赵旎歌:“我看你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
赵旎歌:“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赵旎歌直接打了个直球过去。
陆宴岭半天没回。
但如果她能看到他的显示状态,猜想此刻他那边一定会显示正在输入中……
赵旎歌的短信一条接一条轰炸过去:“我知道你喜欢我,你就说出来嘛,我不会笑话你的!”
赵旎歌:“像我这么美丽大方又可爱迷人的女孩子,你喜欢上我很正常的啦!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她一连串信息发过去,过了好几分钟。
对面才终于回复一条。
陆宴岭:“有你这么夸自己的吗,绯闻女友?”
赵旎歌:“什么绯闻女友,你才是我的绯闻男友好吗!”
陆宴岭:“哦?刚刚不还是普通朋友,这会儿又升级了?”
赵旎歌:“哼!你再惹我你就要变一般朋友了!!!”
赵旎歌气呼呼发完这条信息就丢了手机,抱着小可爱使劲揉搓,对着它臭骂了陆宴岭一顿。
……
陆家大宅。
陆宴岭端着水杯往楼上走时,看着手机笑了下。
坐在客厅的陆老夫人正让钟婶垂肩,抬头看他一眼,问:“宴岭,什么时候把女朋友带回来我见见啊?”
陆宴岭上楼的脚步一顿,想了想:“年底吧,最近她工作有点忙。”
估摸着,过一两个月,小野猫就能养温顺了。
到时候确定关系,再带来家里见见长辈,过个年,时间正好。
陆老夫人立马慈蔼笑起来:“那姑娘长什么样啊?性格如何?有没有照片,先给妈看看?”
陆宴岭不知想到什么,揉了揉眉心无奈道:“她嘴巴甜会哄人,您会喜欢的。”
至于照片。
陆宴岭手机里倒是有。
不过想想不太适合给老太太看,那女人一上镜就笑得娇媚撩人,一双眼睛跟勾魂似的,一点儿也不端庄。
第43章 狂乱
第二天,赵旎歌早早就去车管所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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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司机到考场接她的时候,带了一束香槟玫瑰来。
说是大少吩咐的,恭喜赵小姐考试通过。
她抱着花嗅了嗅,喜滋滋上了车,给陆宴岭发信息:“你怎么就确定我能一次过?”
没一会儿,陆宴岭回她:“我自己教的我还不知道。”
赵旎歌捧着手机哼一声:“你这是在夸我呢,还是在夸你自己呢?”
想当初是谁嫌弃她的,还说她是他教过最笨的学生。
赵旎歌可记仇着呢。
陆宴岭:“夸你,行了吧。”
赵旎歌嘴角一弯,心情好了。
回到家,没什么事,她就在家休息。
给猫洗了个澡,又整理了一下衣物。
周四文工团安排几个员工去延城交流学习,顺便公益慰演,一共去四个人,周五再回来。
到了周四那天,赵旎歌就和团里其他三人一起坐上去延城的车。
上车后,赵旎歌看到赵兰心也在,没理她,自己去了后排。
不一会儿,高翔也上车来,一眼看到赵兰心旁边有个空位,犹豫了下,抬头见坐在后面的赵旎歌也是一个人。
高翔正要往后来,就见赵旎歌把怀里的包占在了旁边空位上。
“……”
“不好意思,让一下。”
后头又上来一个女孩,见高翔站在那里进退不决,便绕过他走到后面。
“这儿有人吗?”那女孩问赵旎歌。
赵旎歌把包拿起来,微笑:“没。”
女孩坐下后,赵旎歌见她面生,便问:“你是哪个组的,好像没见过。”
女孩笑了笑,拍拍身后琴盒:“薛晴,乐器t?组的,小提琴手。我认识你,咱们团大名鼎鼎的团花赵旎歌嘛!”
赵旎歌失笑,见这姑娘性格明快,便和她聊了聊。
在车上有人聊天时间过得很快,两三个小时就到了延城。
延城,位于京市西北方的一座地级城市。
虽然不发达,但这座城市的历史意义重大。很多重要纪念日,军艺部都会组织来延城慰问演出。
这次赵旎歌她们几人,就是代表京市文工团来的。
负责接待她们的,是延城文宣部干事。
中午在文宣部吃了饭后,下午就去文艺大楼和其他全国各地一起来的演职人员开个交流学习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无外乎就是各个优秀代表发言,讲讲自己的工作心得,然后再发表一下正能量号召。
代表他们文工团发言的是高翔。
他在那儿激情发言时,薛晴凑过来问赵旎歌:“听说高翔在追你?”
赵旎歌被交流会催眠得昏昏欲睡,转着圆珠笔:“我才看不上他呢,我有男朋友。”
“呀,咱们团花已经有男朋友啦?”薛晴小声说,“那咱团得碎掉多少颗芳心呢?”
赵旎歌被她逗笑:“去你的!”
俩人在下边窃窃私语,根本没注意听那边在讲什么。
赵旎歌悄悄掏出手机,骚扰陆宴岭:“好无聊。”
过了会儿,陆宴岭信息回过来:“那么多领导在还敢开小差?”
赵旎歌:“……”
这人怎么跟长了千里眼似的。
*
到了晚上,才是他们这些演艺人士真正的内部交流。
除了赵旎歌这样专业跳舞的,薛晴那种搞乐器的,甚至还来了很多著名歌唱家。
赵旎歌一晚上大饱耳福,看得目不暇接。
结束后她给陆宴岭发信息:“我错了,一点也不无聊,简直太精彩啦!”
赵旎歌只恨手机没有视频功能,否则她的内存一定不够用。
交流会结束后,一行人又连夜坐上大巴赶往下面的地方,第二上午有一场扶贫慰问演出,今晚过去彩排。
到了地方后,组织的人把她们安排在靠近县政大楼的一家招待所。
这家招待所已经算条件好的了,但因地方偏远,附近就是几家当地农户,比起京市来简直算贫穷落后。
赵旎歌和薛晴俩人住一个房间,晚上十点半彩排完回来,还看见一个小女孩搭着板凳站在院子前晾衣裳。
赵旎歌路过的时候,问:“小妹妹,怎么这么晚洗衣服呀,晚上都没太阳了。”
小女孩说:“我奶奶摔跤了,干不了活,我力气小,洗完天就黑了。”
赵旎歌听完,和薛晴对视一眼。
薛晴感叹:“这些山村留守儿童真是可怜。”
但她们也帮不上什么忙,赵旎歌便和薛晴一人凑了点钱,从院墙上递进去,说:“小妹妹,拿去给奶奶看看病。”
但小女孩没要,还很怕生地跑了。
没办法,她们只得回到招待所。
第二天上午,所有慰演人员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演出。
乡县的广场大坝上,坐满了当地的乡村百姓,大家全都聚起过来观看演出。
在这种相对落后的地方,观看这样一场演出是很难得的,几乎方圆几十里村镇的老百姓都来看热闹了。
一时间,人山人海,把乡县广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就连对面的房顶和树上都坐满了人。
赵旎歌报的是一个自备节目,但她这种独舞在露天大坝上表演没有唱歌有渲染力,后头站得远的群众根本看不清。所以她很轻松,表演完后,就下了台,也端着板凳坐到一边看其他人表演。
“姐姐。”
突然有个怯生生的声音喊她。
赵旎歌转身,眼眸顿时一弯:“是你啊小妹妹。”
小女孩七八岁的样子,瘦小伶仃,但一双眼睛却很亮,望着赵旎歌:“姐姐,你跳舞真好看!”
赵旎歌摸摸她的头,笑着说:“是吗,你刚刚看姐姐跳舞了呀?”
“嗯。”小女孩没那么怕生了,露出一对小酒窝,“我也喜欢跳舞,长大了想跟大姐姐一样当个舞蹈家!”
赵旎歌看着小女孩眼里的亮光,好像看到了自己小时候,语气愈发温柔,“那你会跳舞吗?”
小女孩点头,说:“我会跳小天鹅,姐姐我跳给你看。”
说着小女孩羞涩一笑,开始踮起双脚挥动双手跳她的小天鹅舞。
赵旎歌看了会儿,觉得小女孩天赋不错,想到昨晚小女孩说她奶奶病了,小小年纪就得帮着干活洗衣服,动了恻隐之心。
“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雨。”
赵旎歌想了想,其实她完全可以资助这个小女孩。
反正这阵离演出结束也还有一阵,她便对小雨说:“你能带姐姐去你家里看看吗?”
小雨点点头,拉着赵旎歌的手就往前走,边走边开心地说:“姐姐,我家有大红枣,我给你包点你带回去吃。”
赵旎歌一笑,被小女孩的纯朴打动。
俩人走到一座休息亭,赵旎歌想起自己的手机还在后台的包里,便对小雨说:“在这儿等姐姐一会儿,我去拿包。”
她说完转身,突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脚下也站不太稳当地打了个趔趄。
赵旎歌愕然扶头,还以为是自己之前发烧落下后遗症,突然贫血头晕了。
可等她反应过来时,才发现,整个世界都开始摇晃起来。
地动山摇,天崩地裂。
瞬间,所有的声音都沸腾了!
人们尖叫,奔跑,恐慌。
搭建起来的舞台摇摇欲坠,后面的乡县大楼墙砖开始哐哐往下掉,大地好像撕裂了一个巨口,吞噬着所有的一切。
“地震啦!地震啦!快跑啊!!!”
赵旎歌耳朵有一瞬的翁鸣,她转身去看对面茫然的小女孩,就在这时,上方的亭顶哐当倒下来……
*
电视里午间新闻突然插播了一条紧急新闻。
“根据国家地震局通报,今日十一时二十三分,延城发生七级以上地震,相关搜救部门和部队官兵已经组织人员赶赴,具体伤亡情况还有待本台记者前线报道……”
陆老夫人放下手里的剪子,抬头一看:“哎哟,怎么好端端的地震了?”
那头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陆老爷子也戴上眼镜,仔细盯着电视听了会儿,肃容忧虑道:“延城那个地方我去过,都是矮墙平房的多,七级地震,这回灾害不小啊。”
从厨房端着一锅汤出来的钟婶惊道:“我有个亲戚就在延城那边呢,不知道有没有事!”
老夫人想了会儿,问陆老爷子:“那宴岭他们会不会被派去救灾啊?”
陆老爷子摆手道:“他那是特战旅,这种救灾任务,一般不会出动王牌部队的。”
老夫人点点头,吩咐钟婶晚上多做几道菜,一会儿宴岭回来。
可下午她就接到一通电话,陆宴岭告诉她不回来了,人已经去了延城。
……
黑色的越野车飞速疾驰在山间公路。
陆宴岭神色凝肃,紧紧握着方向盘,电话放在中控台,已经打了十几次了,仍然还是无法接通。
他又把电话打到了延城的县政部门。
那头也是兵荒马乱,陆宴岭简单问了几句,得知地震发生时,乡镇广场那边的慰问演出正在举行,聚集了几千名民众,是此次地震的重点灾害区域。
大部分民众已经转移到安全处,伤亡人员正在搜救中。
陆宴岭面沉如水,挂了电话。
一脚踩着油门,将速度提到了最高。
*
不知过去多久。
赵旎歌从黑暗中恢复意识。
发现自己倒在地上,一根木梁柱压在她身上,让她半个身体都无法动弹。
她试着动了动,发现手一阵抽疼,用另一只能动的手摸了摸,手臂上方被支出来的钉子割出了血。
她用力推开压在身上的那根残柱,扶着手臂一瘸一拐起身,四下找人:“小雨?小雨?”
她一连喊了好几声,才听到小雨虚弱的声音从一堆废墟中传来。
“……姐、姐姐……”
那座凉亭倒塌下来,正正将小女孩压在了底下,只剩一只手露在外面。
赵旎歌立马扑过去,着急地去抬倒塌的重物。
可她的力气根本搬不动,急得赵旎歌趴在地上对小雨说:“你别急,姐姐去叫人来!”
可等赵旎歌跑回去,发现之前还人满为患的演出场地,人全都转移了,到处乱成一片。
她想打电话求救,电话又不在身上。
赵旎歌急得团团转,她只能又跑回去,趴在废墟前喊小雨:“小雨,你怎么样?还坚持得住吗?”
小雨的声音已经听不太清了,从一堆废墟里t?奄奄一息传出来:“……姐……姐,我、没事……”
赵旎歌眼睛一下就红了,眼泪夺眶而出。
都怪她!都怪她!
在广场那边好好的,干嘛突然要来这里。
“小雨,你别怕,你不会有事的,姐姐在这里。”
赵旎歌跪在归墟前,双手吃力地抬着那几根横叠在一起的梁木。
她抬不动,就用手去挖,挖开那些碎石块和泥土,好让小雨在里面能够多一丝呼吸的空间。
她一边用手刨着碎石,一边颤抖着不停地跟小雨说话:“小雨,你别睡啊,你千万别睡啊,一定要醒着!搜救人员一会儿就来了!我们坚持一会儿,会没事的!”
她就这么刨着,挖着,指甲里都出了血也没停下。
不知道过去多久。
小雨在里面没声儿了。
在赵旎歌再次跟她说话时,只有几根小小的手指动了动,好像在告诉赵旎歌,她没事。
赵旎歌僵住,握住小雨的手,小心翼翼地唤:“小雨?”
小雨还是没声。
那一瞬,赵旎歌的身体里也不知道哪儿爆发出来的力气,硬是将那根最重的梁柱移开几寸。
她飞快地扒开一个空隙,将手伸进去,摸着小雨的脑袋,在她鼻息下探了探。
“……”
赵旎歌浑身一凉,跌坐在地上。
强烈的负罪感涌向赵旎歌。
她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将自己满脸泪水的面庞埋进了手心。
她手上的血,泥巴,污垢,全部沾到了脸上。
可赵旎歌浑然不觉,难受得像被人扼住了脖子,只能跪在那儿哽声呜咽。
忽然。
赵旎歌蓦地抬起头——
她怎么忘了,她系统里有可以续命的营养液啊!
对啊,她有营养液!
赵旎歌狂喜地打开系统,却在看到上面的心动值积分时,愣了愣。
但现在来不及去想别的,她飞快将系统里所有营养液全部兑换出来。十几支手指大小的清透管液出现在她手中。
赵旎歌拿着营养液伸进去废墟,摸索到小雨嘴边,小心翼翼将那些碧绿的液体喂进她嘴里。
喂完营养液的赵旎歌又立马起身,跑去外面,总算看到有陆陆续续的救援部队赶来。
她立马大喊,呼叫救援人员。
*
应急帐篷中,赵旎歌抱着膝,紧张地蹲在担架床边。
小女孩躺在床上,鼻里插着氧气瓶,手腕打着点滴。
旁边的医生为她做完急救检查,收起听诊器,赵旎歌连忙问:“医生,她有没有事啊!”
医生说:“她只是身体受到大面积压迫,导致细胞内的坏死物质聚集,引起的心率骤停。有一处肋骨骨折,不过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赵旎歌长长松了口气。
整个人就跟从水里捞上来的一般,劫后余生地瘫在那里。
“但现在延城各大医院已经挤满了,我们医护人员人手也不够,她的手术还得再等等。”
赵旎歌:“好,谢谢您医生。”
等医生出去后,赵旎歌才伸手过去,轻轻摸了摸小雨的脸。
此刻天已经黑了。
整座城镇人仰马翻,到处都弥漫着灾后的恐慌。
赵旎歌和她文工团的同伴走丢了,电话和包也找不到了,一个人坐在这顶帐篷里,守着一个差点因她丧命的小女孩,心里的那种感受无助又惶恐。
但她告诉自己不能慌。
还有另一个比她更无助的小女孩需要照顾。
……
与此同时。
军用越野一路畅通无阻,开到了延城临时救灾指挥处。
陆宴岭一下车,就疾步走进去。
负责此次救灾指挥的,是熟人武警部总队长,见到他出现,也很惊讶:“陆旅,你怎么来了?”
这次负责救灾,上面安排的都是他们武警和消防部啊,怎么连特战部队都出动了?
陆宴岭眉头紧敛:“我是来找人的。从京市过来的文工团员呢,现在在哪儿?”
武警总队叫来下面的人问了问,说是今天的演出人员全被转移去了河坝。
陆宴岭转身就走,身后的武警队长连叫几声都没叫住。
漆黑杂沓的夜晚,整座城市都停了电,沿路全靠应急灯照着。
车已经在震源中心开不动了,地上都是裂缝,到处都是岌岌可危的危险楼房,四处都被封锁了,搜救人员们争分夺秒。
陆宴岭疾步而来,问了两个武警,终于在河坝找到了文工团暂栖的帐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帐篷一掀开,几个颗惊魂未定的脑袋齐齐抬头看向他。
陆宴岭视线一扫,没有看到他要找的人,脸色更沉了。
赵兰心认出了他,惊讶地道:“陆……陆旅长?”
陆宴岭盯着她问:“赵旎歌呢?”
赵兰心还没来得及说话,薛晴就道:“地震的时候她跟我们走散了。现在我们也没找到她,不知道她在哪儿,怎么样了……”
高翔小心地瞅着陆宴岭寒气凛冽的脸,犹豫了会儿说:“那阵……我好像看到她和、和一个小女孩往外走了。”
陆宴岭霍然转身。
帐篷帘子在寒冷的深夜掀起一阵疾风。
冷得里头几人打了个寒噤。
半晌,薛晴才缓过神问:“他就是赵旎歌男朋友吧?”
赵兰心和高翔的神色同时变得复杂起来。
*
凛冬长夜,寒风刺骨。
郊外的伤患安顿处。
几百座军用救护帐篷搭建在空地中。
寂静的夜色里回荡着伤病人员的痛吟,时不时从远处传来惊慌的叫喊。
陆宴岭面色凛寒,一座座帐篷掀开,看一眼,又走过去。
他就这么一直找遍了大半个场地的几百顶帐篷,还是没有找到他要看见的那张脸。
生平第一次,所向披靡无所畏惧的陆大旅长体会到了什么叫害怕。
终于。
他掀开最角落的一顶临时帐篷时,一张脏兮兮的小脸茫然地抬起来,看见他,愣了愣。
陆宴岭就这么站在帐篷门口,定定看着她。
他从未在那张脸上看到过这么狼狈的样子,血污,泥垢,泪水,弄得满脸都是。
可也从未有哪一刻,他像现在这样觉得,就算是这么脏兮兮的一张脸,也是很好的。
“陆宴岭,你怎么来了?”
赵旎歌抱膝蜷缩在角落,愣愣地看着突然出现在门口的他,感觉像做梦一样。
她该不会是出现幻觉了吧……
赵旎歌脸上还带着惊喜的怔松,缓缓站起身,就见他掀开帘子大步而入。
“你……唔……”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他扣住后脑勺,俯身狠狠吻下来。
这个吻一落下,就是不容拒绝的深吻,攻城略地的缠绵,唇齿抵入间将她所有的呼吸和心跳都强势占据。
他用力撬开她的唇瓣,来势汹涌得像是要澎湃整个凛夜,滚烫到霁雪也消融。
上来就是这般深吻,他几乎不给机会让她缓一缓。
赵旎歌双手揪着他的衣襟,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无法思考。
她从未想过,陆宴岭的吻会是这样的……
狂乱。
凶猛得像是要将她吞噬殆尽。
眼睫轻栗间,赵旎歌闭上眼。
抬起手,双臂缓缓攀上去,环住了他脖子,仰首回应他。
简陋的帐篷里,一灯如豆。
高大挺拔的男人将女人拢在怀里,灯影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帐篷一侧。
男人紧紧箍着女人的纤腰,托着她后脑勺,覆在她唇上的吻络绎不绝。
直到良久过后。
他低头抵着她的发顶,喉咙里近乎满足的轻轻长叹了一声。
“赵旎歌。”
赵旎歌被他嘶哑的气音烫得耳膜一颤,心砰砰乱跳起来。
“你就不能安分点,嗯?”
第44章 零分
赵旎歌被他吻得浑身发软,气喘吁吁。
耳边听着他嘶哑的嗓音,连带她的喉咙也哑哑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好似连同氧气都被他攫走了一般。
只能用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看着他。
她甚至浑然不觉,在刚才被他吻到呼吸不顺畅濒临窒息的时候,她的眼角沁出了一点湿意。
氤氲在微微泛红的眼尾,悬在纤长睫尖。
配着她现在这副容色凌乱无措的模样,有种楚楚可怜的感觉,让人不自觉地就心疼。
陆宴岭松开扣着她后脑勺的手,转而拂过她的脸庞。
他双手将她的脸捧着,低头凝视,眼里情绪涌动。
最后却只是扶着她下颌轻叹:“跟个小花猫一样。”
赵旎歌张了张口:“……”
她这时才突然想起来,自己此时是一副什么脏兮兮的模样,这么脏他竟然也亲得下口?
亲就亲吧,居然还敢嘲笑她?
身后,不知何时小女孩醒了过来,歪头看着他们笑:“大哥哥亲大姐姐,羞羞…”
赵旎歌连忙推开陆宴岭。
她捂了捂脸t?。
没好气地嗔他一眼。
干嘛非要挑在小孩子面前的时候吻她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赵旎歌赶紧转身,去查看躺在担架上的小雨,蹲在地上摸着她的头问:“好点了吗小雨?还有没有哪里疼?”
小雨乖巧摇头:“我不疼,姐姐。”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懂事的小孩,都伤成这样了竟然还喊不疼,赵旎歌眼圈一下又红了。
她摸摸小雨,转身望着陆宴岭说:“她骨折了,需要做手术。”
陆宴岭看看蹲在那儿的赵旎歌,又看看虚弱躺着的小女孩,虽然不知道她和这个孩子在他来之前发生了什么,但他明白她想做什么。
陆宴岭走过去,俯身将小女孩抱起来。
然后又攥住赵旎歌的手,就这么牵着她阔步往帐篷外走去。
赵旎歌跟着他出了帐篷,看到外面四处都是混乱一片,瞎灯黑火中举目四顾,绵延的帐篷好似没有尽头。
而她的面前,是陆宴岭坚毅挺拔的背影。
小孩子身体瘦小,被他仅用一只手臂便轻而易举托在胸前。
他的另一只手却牢牢攥着她,好似生怕她在这茫茫凛寒的深夜里走丢了一般。
他宽阔手掌传来滚烫的温度,让赵旎歌感觉好像也没那么冷了。
这一瞬,赵旎歌感觉到种前所未有的心安。
他高大挺拔的身形,就似一座伟岸的山,可以替她挡住一切风雨。
*
他们上了一辆武警车,车在城市里停停顿顿开了很久,终于把他们送到一家医院。
直到把小雨交给医生,看着她进了手术间,赵旎歌紧绷的心才算松下来。
从下午到现在,不知不觉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饶是如此,医院仍然被挤得人满为患。
赵旎歌浑身疲惫,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现在松懈下来后,整个疲倦涌上来,就只想好好睡一觉。
陆宴岭去那边办完手续回来,看到的就是赵旎歌歪在椅子上累到没力气的样子。
他脚步顿住,就那么静静看了她一会儿。
直到,视线落到她搭在身侧的手上,倏地一凝。
那本该是一双纤细白嫩青葱玉指的手,如今却布满血痂,划了口,破了皮,指甲缝里全是泥垢和石沙。
视线再往上,才看到她的手臂上也沁出一团血迹。
陆宴岭大步过去,拉起她的手看了看,眉峰一皱,转身叫了个护士过来。
赵旎歌被他握着手,感觉到了一点疼。
她睁开眼,却在看清陆宴岭的一瞬间,想也没想就抬手环住了他的腰,将脸埋进他腰间,开始撒娇:“陆宴岭,我好累啊……”
陆宴岭什么都没问。
看着她双手上的伤,他便什么都知道了,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又做了些什么。
他摸摸她的头,语气是连自己也没察觉的温柔:“先把伤处理了再休息。”
护士端着药盘过来,带着赵旎歌去隔间处理手上的伤。
等真正坐在病床上开始处理伤口时,赵旎歌就彻底清醒了。
碘伏倒在伤口上,灼得手指真的好痛啊!
“嘶……啊啊啊,疼疼疼!!!”
“护士姐姐,您轻点,我真的很怕疼的!”
赵旎歌一边哀哀叫唤,一边紧紧拽着陆宴岭的手,脑袋直往他怀里拱,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骨折了呢。
就连旁边的护士都有点听不下去了。
今天受伤的病患那么多,比她这伤势严重的多了去了,人家刚才那七八岁的小孩做手术都没喊疼,这小姑娘怎么这么娇气,一点皮外伤,喊成这个样子。
但看了眼站在旁边一脸凝重的男人,护士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
得,原来是在跟男朋友撒娇呢。
护士便把药水往陆宴岭手里一递,说:“那你来帮她上药吧。我们人手不够,就先去看其他病人了。”
赵旎歌:“……”
护士走了,陆宴岭坐下来。
他拧开药瓶,拿起她手腕,用棉签沾着药水往她手指上涂抹,低垂的神情很专注。
赵旎歌看了眼自己变得惨不忍睹的一双手,小声问他:“我的手现在是不是很丑啊?”
陆宴岭:“嗯,是挺难看的。”
“哼。”赵旎歌噘着嘴,不乐意了,“你嫌弃啊?”
陆宴岭瞧着她这时候还不忘作的模样,无奈一笑,拿过湿毛巾来递给她:“擦擦脸吧,小花猫。”
赵旎歌:“……”
她在心里腹诽,就知道男人都是肤浅的视觉动物。
她总共就这么一回不漂亮的狼狈模样,就被他嫌弃不好看了。
“你怎么突然来延城了。”她还没问他呢。
“任务。”陆宴岭又拿过她另一只手抹药。
“任务?”赵旎歌想到刚才他们来时坐的那辆武装车,上车时那两个警官对他态度挺客气的,便问:“你们部队也过来搜救啊?”
“嗯。”陆宴岭又应了声。
涂完药,他又拿过纱布来帮她包扎,包得很仔细,甚至比护士还专业。
赵旎歌看着自己十根手指头被包成了萝卜头一样,欲哭无泪,手丑成这样她还怎么跳舞啊!
陆宴岭看她一眼,刚要说话,身上电话响了。
他掏出一看,又抬眸看了眼赵旎歌,起身接起。
“喂,妈。”
坐在床上小心吹着手指的赵旎歌一听到这个称呼,连忙竖起了耳朵偷听。
陆宴岭听着电话,余光瞥见女人鬼鬼祟祟的表情,掀了下唇畔。
陆老夫人在那头问:“宴岭啊,你怎么去延城了,那边地震了!你们部队去执行救灾任务吗?”
陆宴岭低声说:“女朋友在这边。怕她出事,过来看看。”
赵旎歌瞳孔倏地瞪大。
“!!!”
她不可思议地去瞟陆宴岭,发现他也在一边讲电话一边看她。
也不知道怎么地,赵旎歌反而很心虚,赶紧垂下视线避开了他灼灼的视线。
陆老夫人:“哦,女朋友在那儿啊?那她怎么样了,人没事吧?”
“没事,受了点小伤。”
陆宴岭说着,又侧头看她一眼,“现在正在医院处理呢。”
陆老夫人:“行,那你好好照顾着。有什么事打个电话,免得我担心。”
“嗯,知道,挂了。”
收起电话,陆宴岭转身,好整以暇地看着在那儿假装忙活的女人。
他一动不动看了她半分钟。
赵旎歌:“……”
她脸颊慢慢变得绯红,把手里缠得乱七八糟的绷带放下,绞着胖乎乎的手指,抬头似嗔似娇瞭他一眼:“谁……谁是你女朋友呀?”
陆宴岭过来,俯身看了会儿她红得像海棠娇花一样的脸,慢慢开口:“怎么,不给机会转正?”
赵旎歌直勾勾盯着他。
眼眸里的滢光亮晶晶的,像把星星装进去了。
嘴角忍不住翘起来,怎么都压不下去。
过了会儿,却傲娇地扭过头去:“想转正啊,可没那么容易!”
“我对男朋友要求很高的。”她矫揉造作地说。
“是吗。”陆宴岭提眉梢,“有多高,说来听听。”
赵旎歌掰着手指头,开始细数:“我的男朋友,必须全世界只爱我一个人!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把我放在第一位。只许对我一个人好,不许骗我,不许欺负我,要时时刻刻宠着我,每天都要对我说早安,午安,晚安,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想我,睡觉前的最后一件事也是想我。走在路上不许看任何别的女人,眼里只能看我一个人!我需要他的时候必须马上第一时间出现在我身边,我生气的时候必须来哄我,就算是我做错了他也必须先认错!我开心时他要陪我开心,我不开心时他要哄我开心,永远都要觉得我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女人!”
“做得到吗?”她得意地挑眉。
陆宴岭睇她半晌。
然后伸手捏了捏她脸颊,轻笑:“要求倒不少。”
*
小雨手术做完了,护士把她推到病床隔间来输液。
赵旎歌在旁边守了会儿,就见陆宴岭又出去接电话了。
看得出他是真的挺忙,一晚上电话响个不停,任务在身还要抽时间来陪她处理伤。
打完电话,陆宴岭回来,将一个物资包放在床头,里面是些食物和水。
看着这一大一小躺在病床上,有点不放心地道:“我部队到了,我得过去一趟。先吃点东西,今晚就在这里休息,明天我派车过来,把你们送回京市。”
赵旎歌点点头,“嗯,你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刚才那些矫情话说归说,但赵旎歌也是有大是大非的人。
灾难面前,她自己这点小矫情都要往后放一放。
陆宴岭身为军人,现在正是百姓需要他的时候,她怎么可能真因那所谓‘对男朋友的要求’就无理取t?闹。
赵旎歌难得正色,甚至还体贴叮嘱他:“你自己也注意安全。”
陆宴岭又看她一眼,才转身疾步而去。
目送他离开后,赵旎歌躺在病床上翻了个身。@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虽然她的手指发疼,但她的心情却是说不出来的好,脸上也仍有红晕。
刚才……
陆宴岭那算是对她表白了吧?
他都当着电话对他妈说她是他女朋友了,是吧是吧,那就是表白了吧!
千里迢迢跑过来找她,找到她二话不说搂住就吻,还对他妈说是担心女朋友才过来的。
这些……
对陆宴岭这样一个沉敛克制的男人,已经算做到极致了吧。
想着想着,赵旎歌捂着唇低头扑哧一笑,不小心碰到手指头,又疼得她连连嘶声抽气。
就这么一会儿笑,一会儿疼,跟个神经病似的。
她见小雨还睡着,便起身去了趟洗手间。
洗了洗脸,又整理了下头发,今天情况特殊也只能这样将就一晚了。
清理完后,赵旎歌想起,之前情急之下她把系统积分全部兑换成营养液给小雨了,当时积分被全部清零,也不知道今晚陆宴岭对她表白后,能涨多少?
这么想着,她满怀期待地点开了系统看了一眼。
当看到系统上那变得赤红的“0”时。
赵旎歌脑子嗡了一下。
有一瞬间的宕机。
她不敢置信地划了划。
【系统提示:12月21日下午16时07分35秒,宿主自主兑换16支营养液,积分已全部清空。现角色出现生命危机,请宿主再接再厉,奋起直追!】
一个硕大的,赤红的,生命值倒计时条出现在系统面板正中。
那是她之前兑换的一年生命值,已经开始倒计时了。
赵旎歌:“……”
五雷轰顶,天崩地裂。
赵旎歌怔然看着那个红色的生命倒计时,久久无法回神。
不知道过去多久。
洗手间外面,有人等得不耐烦了开始敲门催促:“里面的人好了没有啊?”
赵旎歌猛然回神,收起系统。
复又洗了把脸,重新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才开门出去。
*
下半夜,小雨醒过来,轻轻喊了一声“姐姐”。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赵旎歌转头,连忙问:“怎么了小雨?是不是哪里疼?”
“不是,姐姐,我奶奶还在家。我……我想回去找她。”
赵旎歌听了沉默一阵,只得安抚她:“小雨别担心,奶奶会没事的,你看外面到处都是当兵的叔叔,他们会让大家平安无事的。等天亮了,我再陪你去找奶奶,好不好?”
小雨不说话了,躺在床上睁着大眼睛看她。
赵旎歌被那双眼睛看得愧疚,便拿出两个牛奶面包来:“先吃点东西吧。”
好不容易把小雨哄睡着了,赵旎歌自己却睡不着了。
她的思绪比这夜晚还要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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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海里反复闪过今天陆宴岭为她做的一切。
他焦急的神色,他深情的眼神,他紧紧牵住她的手。
陆宴岭啊陆宴岭。
到底是你在演戏,还是我在演戏啊……
第45章 失态
赵旎歌一夜无眠。
第二天早上,她很早就起来换药,又叫护士来帮小雨检查。
医院来了很多伤者,走廊都快挤不下了。
昨天还慌乱的城镇,今日已变得秩序井然起来,时不时就能见到穿各色制服的兵官穿梭在路上。
设施,物资,医护人员,一波接一波赶赴过来。
人们没有昨日那般惊慌了,甚至有人开始自发当起志愿者。
赵旎歌受感染,精神也为之一振。
她挥走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打算先帮小雨找到奶奶。
她正准备出医院,陆宴岭就来医院接她了。
“去哪儿?”
陆宴岭见她一副要出行的架势,走上台阶问。
赵旎歌也缓缓顿步,站在走廊上盯着他。
一如往常,他身着一身军绿作战迷彩服,护腕扣手,长靴束脚,肩上还别着一个对讲机,浑身都是凌然端肃的威严气场。
但这一次,他出现在医院里,所有人看见他身上的军装,都用信任仰望的眼神看着他。
人们肃然起敬。
赵旎歌想,如果她也是这些伤者中的普通一员,那么此时此刻看到救过她的兵哥哥,应该也会是这样的眼神,敬佩,濡慕,发自内心的感谢。
但现在,她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心情面对他。
陆宴岭见她怔怔看着他,却不说话,朝她走过来。
见休息一晚后,她脸色却没怎么恢复,抬手想摸摸她的脸。
却被赵旎歌偏头一避,躲开了。
陆宴岭也一顿。
手掌托住她的脸,仔细看了看:“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被他这么一问,赵旎歌心里的郁气彻底堵在心口。
上不来也出不去。
就像被人打了一个闷拳,有什么东西哽在五脏六腑里,钝钝的难受。
在陆宴岭又抬手摸她额头时,赵旎歌将他手拿开,面无表情道:“小雨奶奶一个人在家,阿婆腿不方便,我得去找她。”
“在这儿待着,我让人去找。”
陆宴岭把她按住,不让她乱跑。
他派了两个带来的士兵去找人。
好在没过多久就找到了,小雨奶奶没什么事。
地震的时候她在后屋烧饭所以躲过一劫,只是发现孙女不见了,很是着急,到处找人,被陆宴岭派去的人找来时,阿婆腿都是颤的。
见到小雨后,阿婆当场就要对陆宴岭下跪,感谢他救了孙女。
陆宴岭拦住阿婆:“您孙女不是我救的。”
他看看旁边没说话的赵旎歌,“她救的。”
赵旎歌:“……”
阿婆又转身,对着赵旎歌千恩万谢。
但赵旎歌却受之有愧,低下了头。
等她和陆宴岭来到走廊外。
陆宴岭见她一直沉默不说话,微叹:“好了,人已经找到了,走吧。”
赵旎歌站那儿不动,闷声说:“小雨不是我救的,相反她是因为我才受伤的。当时要不是我带着她离开广场,她就不会被那座亭子压在下面。”
陆宴岭抬手揉揉她头发:“这是天灾,不怪你。”
赵旎歌摇摇头。
突然说:“我不想回京市去。”
她想留下来,为延城的受灾百姓做点什么。
“我虽然手受伤,但我能走能提,可以留下来当志愿者,帮忙送一下物资食品什么的。”
陆宴岭见她不肯走,神色一敛。
赵旎歌却抬起头,心意已决:“我先不回去了,我要留下来当志愿者。”
她也可以尽一点自己的贡献,就算不干力气活,也可以帮忙做些清点物资登记走失人员的活儿,很多工作需要人手的。
赵旎歌语气很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陆宴岭看着她神情,认真端量了会儿。
半晌,无奈一叹。
这个女人,平时看着娇滴滴的,连老鼠都害怕。可真到了这种时刻,她又什么都不怕,又一点都不娇气了。
藏在她矫揉作态性格下的,其实是一颗单纯,善良,怀着稚气的心。
见她这么说,陆宴岭反而有点高兴。
心里涌出股自豪感来。
因为他发现,他喜欢的女人,不仅仅有一副美丽的皮囊,骨子里还藏着如此难能可贵的品质。
陆宴岭摸摸她的脸:“好吧,但你要做志愿者,在医院就行了。别跑远,这里就有很多需要帮助的人。”
“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赵旎歌也没多说,只点了点头。
*
接下来这一天,赵旎歌除了照顾小雨,就在医院当志愿者帮忙发物资和药品,有时候护士忙不过来,她也会过去打打下手。
虽然很累,但帮助人的快乐,让她内心充实。
傍晚的时候,外面又抬过来几个伤患。
现在病床紧张,新伤患便只能在走廊外等着。
赵旎歌把自己病床让了出来,刚准备出去叫人,就听到身后突然有个惊喜的声音喊道:“小美?”
赵旎歌转身,看见那个纨绔少爷也在这儿。
穿着迷彩军装,一脸的汗水,正和另个战士一块儿抬着病人的担架进来。
“你也来救援啊?”
赵旎歌见他这副样子,也没有再冷冰冰,主动打了个招呼。
“是啊。”陆少禹把担架放下,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喘着气说:“我们连队昨晚突然接到上级指令,就被派过来执行救灾任务了。”
妈的,昨天周五,明明都放周末了。
陆少禹回到家,正在家吃饭的时候,接到武连长的紧急命令,说是旅长召集他们特战旅三个新兵连t?去延城执行救灾任务,就当是给他们的实战演习。
当时陆少禹的心情,怎么说呢。
简直就是日了狗了。
但他也不敢违抗上级命令。
再怎么不情不愿,也只得立马赶回训练基地,与大部队集合,然后跳上卡车,和连队的战友们昼夜兼程赶到了延城来。
从昨天半夜抵达,到今天下午,他妈的他就没歇过一口气,一直在吭吭哧哧下力。
但好在,老天爷还是可怜他的。
竟然让他在这遇到了他的神仙姐姐!
赵旎歌见这纨绔大少爷正经起来,也还是能吃苦耐劳的,跟上次见面坐在骚包跑车里的模样大相径庭,便把手里的一瓶水递过去,笑了笑:“辛苦了啊,兵哥哥。”
陆少禹接过水时,低头看到她手上包着纱布。
他呆呆一愣,正想说话,就听赵旎歌说:“那你先忙吧,我还有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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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赵旎歌挥挥手,拿着物资去了走廊另一头。
陆少禹这时才看到,她手臂上套着个志愿者的袖笼。
担架另一头的战友问陆少禹:“禹哥,她谁啊?”
陆少禹回头,痴痴看了会儿手里的矿泉水,喜滋滋拧开喝一口,甜到了他心里去:“我未来媳妇儿!”
*
晚上的时候,赵旎歌终于遇见了文工团的熟人。
薛晴是和一群志愿者跟着物资车过来的,看见赵旎歌时,激动得不行。
“赵旎歌!赵旎歌!”
薛晴朝她跑过来,拉着她上下打量,见她没事,松了口气,“吓死人了,两天找不到你,我们还以为你出事了呢!”
赵旎歌笑:“我没事。这不好好的嘛,你们呢,咱们团有没有人受伤啊?”
“没。”薛晴说,“有惊无险,副主任已经带着他们回去了。”
“对了,你的包。”薛晴把背在身后的包给她,“当时我在后台,索性跑得快,东西都还在。”
赵旎歌包里其实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就证件和手机比较重要。
拿出手机时,赵旎歌看了眼,仅剩一点电。
手机上有二十几通未接电话。
其中十几通都是陆宴岭打的。
赵旎歌看着那十几通未接来电的时间,陷入了沉默。
旁边薛晴突然想起什么,又问她:“对了,昨晚上有个男人来找你,风尘仆仆的,穿一身迷彩军装,又高又帅气场十足,是你男朋友吗?”
赵旎歌心下一动:“他还去你们那边找了?”
薛晴点头:“是啊,当时我们被转移到了河坝的空地,在那边搭帐篷休息。大家都吓得六神无主的。他就来了,帐篷一掀,就冷冷问我们:“赵旎歌呢?”,哦不,是问的赵兰心,然后我就说你跟我们大部队走丢了,他很着急地转身就走了。”
赵旎歌听完,攥着手机没说话。
从京市一路赶来,给她连打了十几通电话,又满城的到处找她。
怎么看都是一个妥妥的千里奔爱的纯爱战士呀!
可为什么……
为什么她得到的心动值却是0呢???
赵旎歌想不通。
真的想不通。
她开始觉得事情哪里不对劲。
但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儿不对劲。
傍晚和薛晴她们一群志愿者吃完饭,大家准备换班休息时,赵旎歌忍不住,还是找了个无人的地方,再次打开系统面板。
这次,她看到上面多出来了六十分。
赵旎歌疑惑了。
难道……
是因为系统有延迟???
可也不对啊。
陆宴岭都着急失态成那样了,才区区六十分?
上回在他军营宿舍,她煮个面条也都还有五十分呢。
这样才六十的心动值,那到底得什么样的心动程度,才能换够她活到八十岁啊?
赵旎歌的脑子,一时间陷入了深深的混乱和迷惑中。
她的内心清清楚楚告诉她,陆宴岭是喜欢她的。
无需任何人告诉她这件事,她自己能感觉得到。
她甚至已经隐隐感觉,陆宴岭对她已经不止是浅浅的喜欢那么简单了。
可是。
六十分的心动值???
狗逼系统玩儿她呢。
*
到了第二天,周日。
延城的灾情已经控制下来,一切都有条不紊地恢复着。
当了两天志愿者的赵旎歌也该回京市了。
她留了小雨奶奶的联系方式,以后小雨的学费开支都由她来资助。
陆宴岭还得留下来在这边坐镇指挥,任务在身一时走不了。
他便叫了卫恒过来,开车送她回去。
赵旎歌回京市,自然也将薛晴捎带一块儿。
上车时,赵旎歌站在车前迟迟不肯走。
她看着陆宴岭,心想,你这个可恶的男人,真是男人心海底针呀!
你亲也亲了,抱了抱了,还跟你妈说我是你女朋友了!
可你的心就是不动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陆宴岭,你是不是就只想占我便宜呢?
陆宴岭抬手看了看腕表,时间已经不早了,然而女人却一脸幽怨地看着她,怎么也不肯上车。
“好了。”他放低嗓音哄道,“上车吧,我过两天就回来。乖,先回去。”
赵旎歌拍开他的手,急得跺脚:“我不要!我不走!!”
“我一走,你就又把我忘了!你就是个没良心的!”赵旎歌开始无理取闹了。
陆宴岭:“……”
又开始了。
他捏着眉心抬头。
见那边车上,坐在驾驶座的卫恒悄悄往这边偷瞟了一眼,又赶紧转过头去,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
坐在后座的赵旎歌的文工团同事,也是一脸兴奋八卦地趴在车窗后瞧热闹。
而站在他面前的女人,才不管旁人注视,自顾噘着个嘴,跟他耍赖撒娇。
陆宴岭心头涌起股深深无奈。
“那你想怎么样?”他耐着性子问。
赵旎歌开始究极作天作地,提出娇蛮要求:“我要你现在对我表白,说你喜欢我!”
陆宴岭:“……”
医院门口人来人往,伤患,医生,护士,军队,志愿者,全都忙碌在这片地方。
她要他在这里对她表白,这简直就是在挑战军纪严明的陆大旅长的底线。
赵旎歌见他抿唇不语,于是又说:“你不肯对我表白,那就亲我一下!”
陆宴岭被她气的脑壳疼,睇着她。
赵旎歌见他还是不动,都要哭了:“你根本就不喜欢我,陆宴岭,你就是个大骗子!!!”
在她委屈呜咽的时候,陆宴岭终于沉叹一声,上前一步,抬手揽住她的腰,将人拢进怀里。
低头,在她额头蜻蜓点水亲了下。
“行了吧,我的大小姐。”
第46章 拉黑
当天晚上回到京市。
赵旎歌再次打开系统面板,看到上面的六十分心动值,稳如王八一动不动,气得她拿起手机给陆宴岭发了条短信——
“陆宴岭,你就是个渣男!!!”
发完短信,赵旎歌把他给拉黑了。
然后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大睡了一觉,谁也不理,甚至还请了两天假,没去文工团上班。
一是为了养伤,她手上伤口还没好,去了也没法练舞。
二是为了调节心情,她是真的要被陆宴岭给气死了!!
这两天,陆宴岭的电话打不进来,短信也被拒收,实在是不知道她又在闹哪样。
直到第三天,赵旎歌重新收拾心情,去了文工团。
过几天就是元旦节了。
她得静下心来,准备她的古典舞首次登台演出。
元旦晚会就在这周周六,在军总部大礼堂举行。
周三那天,陆宴岭从延城回来,给赵旎歌打了无数遍电话,都打不通。
等他回到陆宅时,陆老夫人见到他,都吓了一跳。
“怎么去延城几天憔悴成这个样子?”
陆宴岭这几天在延城指挥手下的连队官兵救灾,两三天没怎么合眼,本就忙得没时间休息,偏偏那小女人还跟他闹脾气,把他电话都给拉黑了。
他眼睛里布着睡眠不足的血丝,眼下一点淡淡阴影,这几天也没时间刮胡子,青色胡茬在下颌上冒出来,衣服也两三天没换,一身的疲惫风霜。
老夫人见到他这个样子,都实在有点担心。
陆宴岭上楼,回到房间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又匆匆下楼,就准备出去。
陆老夫人见他这才刚回来,饭都还没吃一口,就又要出门,连忙起身喊他:“哎宴岭!饭马上就好了,你去哪儿啊?再忙你也得吃饭啊!”
陆宴岭头也不回大步而去。
“不吃了。”
他现在哪有心情吃饭。
他现在只想去把那个无t?法无天的女人捉过来,然后狠狠教训一顿。
*
赵旎歌今天在文工团舞室练到很晚才离开。
她请了两天假,回来就得自己加练。
等她换下舞衣,从更衣间出来时,已经晚上八九点钟。
文工团同事们早就走光了,出大楼时,就一个保安坐在那里打瞌睡。
赵旎歌过去打了个招呼,让保安帮忙锁好门,才往台阶下走,准备打车回家。
当她走下台阶时,突然看到那辆黑色军用越野停在路边。
车前的素灯开着,静静照着深冬夜晚下行人寥寥的长街。
赵旎歌只看了眼,转身就往另一边走。
经过越野车时,她脚步未停,目不斜视。
随着车门轻响打开,车上男人迈步下来,从驾驶座那边绕过来,几步踱到她跟前,扯住了她胳膊。
挺拔身影攫着她:“跑什么?”
赵旎歌挽了挽肩上的小挎包,瞥一眼男人,说:“不好意思,这位先生,你谁啊,我认识你吗?”
陆宴岭攥住她手,将她往自己面前拉了拉。
他的声线很沉哑:“赵旎歌,趁我现在还没发火,自己乖一点。”
“我乖一点?”
赵旎歌挣扎着他的钳制,气得发笑地瞪他:“我看是你才要老实一点吧!!!”
你个大骗子。
骗我的感情,占我的便宜。
还不给我心动值。
赵旎歌越想越来气,根本就不想理他。
“你谁啊大哥!”
“我跟你不熟!”
她一边白他一眼,一边挣脱他的手掌。
奈何她的力气在他面前,就如同小猫挠人一样微弱,挣了半天挣不开他的桎梏,只得用另一只手去捶打他。
“你放开我,你放开……你放不放!”
陆宴岭站在那,握着她手腕,女人的拳头雨点般落在胸膛上,却一动未动。
她张牙舞爪地在那儿折腾着,闹得陆宴岭的太阳穴抽痛。
他眉头一敛,干脆一把将她打横扛起来,转身就往车里走去。
“啊——”
“陆宴岭你干什么!!”
赵旎歌突然之间一个天旋地转,眼前视线就颠倒了过来,睁开眼,发现自己被他半抱半扛的扣在怀里,上半身垂在他肩膀上。
她双腿不停地扑腾:“陆宴岭,你可恶,你坏死了!快把我放下来!”
陆宴岭将她扔进车后座,将她翻过身来,把乱扭的腰肢摁在怀里,手掌啪啪几下打在她臀部上。
“看来是我对你太纵容了,你这个女人就是欠收拾!”
赵旎歌被他打了几下屁股,震惊地坐起来。
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陆宴岭,你竟然敢打我?!”
赵旎歌刚准备假哭几下,陆宴岭便遽然打开车门走了下去,车门被他哐当一声关上。
还没摆开架势开始哭的赵旎歌:“?”
陆宴岭回到前面驾驶座,把车内锁一关,沉声道:“坐好,别乱动。”
赵旎歌:“……”
怎么办,他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吓人哎。
但她输人不输阵,撅着腰趴在后座,仍然不肯消停,一张嘴喋喋不休:“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陆宴岭,我问你话呢!”
“你这是拐带良家少女!”
“陆宴岭,你还不快停车,我要报警了啊!”
“陆宴岭,你这个大骗子!我讨厌你!!”
陆宴岭听着她的碎碎念,咬着后槽牙一脚踩下油门。
车速在夜晚的马路上越来越快,直到开到一个露天停车场,才一个横移刹车停下。
车里的女人还没有消停,见他停了车,抬手就要去开车门。
陆宴岭又下了车,绕到后座。
一把将车门拉开,长腿往里一跨,提着女人的腰就将她拎了起来。
赵旎歌如壁虎一般被他钳制在车座椅背间,扭动不停的腰被扣住,两只纤细手臂还在试图挣扎,又被他大手一攥,固定在头顶。
这下赵旎歌是真动不了了。
像一条砧板上的鱼,还剩尾巴能摆动一下。
于是她又动了一下脚,也被他膝盖一抵,将她脚踝压得死死的。
赵旎歌沉默了。
下一秒,她娇滴滴地喊:“你要干嘛呀~”
打不过,她只得使出撒娇大法了。
“你把人家都弄疼了……”
她带着哭腔地说。
陆宴岭撑在她身体上方,充满侵略性的男性威圧笼罩着她,淡声问:“还敢不敢把我电话拉黑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赵旎歌弱弱:“不敢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陆宴岭又问:“还敢不敢假装不认识我?”
赵旎歌哭唧唧:“不敢了……”
陆宴岭将她手松开,把人拉起来,搂进怀里。
下巴抵在她脑袋上时,闭上眼长长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无奈:“赵旎歌,你就不能消停点。”
一天天的,他都快要被她折磨疯了。
赵旎歌一动不动趴在他怀里,心里也委屈得不行。
明明是他欺负了她。
他却还来倒打一耙,说她不消停,说她一天天的作。
她怎么作了?
她哪里作了!
她不过就是想要他真心实意的喜欢她而已嘛。
*
陆宴岭就这么搂着她,抱在怀里,半晌没有动作。
赵旎歌安静了会儿,疑惑地抬头去看他。
借着车窗外偶尔晃过的几束路光,赵旎歌发现陆宴岭闭着眼,呼吸沉沉的,竟好像睡着了。
她直起脑袋,小心翼翼凑近他。
这才看清,他眼下有一圈淡淡的阴影,脸色也很疲倦,下颌上还有一点青色的胡茬。
想到他在延城执行了几天任务,今天才回来,怕是这几日一直都没怎么休息吧。
也不知怎么地,赵旎歌突然就有点心软了。
不忍心再闹他了。
陆宴岭没有睁眼,只抬起一只手按了按她脑袋,哑声说:“别动,让我抱会儿。”
赵旎歌也就真的没有再动了。
车内暖气徐徐,引擎也熄了火。
两人都不说话后,就变得很安静。
过了会儿,抱着她的陆宴岭肩膀倒下来,将头枕在了她腿上。
赵旎歌咬了咬唇瓣。
这里是一个露天停车场,一到晚上,车场的大坝前就会拉起投影幕布,播放着电影。
赵旎歌的视线穿过几排车看过去,投影幕上的画面影影绰绰,看不太清楚,也听不太清。
她抬头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出播放的是哪部电影。
但里面的女主角很美,男主角也很绅士,他们的邂逅很浪漫,在一个有白鸽草坪和喷泉的公园相遇。
男主角带着女主角在那座陌生的城市游玩了一天,经历了各种女主角从未经历过的新鲜事,仅仅就是一天,他们便相爱了。
但很可惜,女主另有身份,这一天结束后,就要回到她自己的世界去了。
她不得不离开男主。
最后,在女主盛大的加冕仪式上,她见到了前来观礼的男主,两人隔着人群相视一笑。
电影缓缓结束,开始放起字幕,这是一个开放式结局的故事。
赵旎歌看得心里怅然若失。
为什么明明相爱的两个人,却要因为身份不能在一起呢?
低下头,却发现陆宴岭就这么枕在她腿上,睡了将近两个小时。
她看看车屏上的时间显示,已经过晚上十一点了。
她戳戳陆宴岭的脸,又捏捏他的鼻子,双手揪住他的耳朵左右扯来扯去。
陆宴岭捉住她作乱的手,将她指尖放到唇边啄了一下。
然后才缓缓睁开眼,看着她。
他眼底的疲倦和红血丝消下去一些,神色也渐渐清明。
他醒了,但却看着她没说话。
赵旎歌俯身看他一会儿,勾着他手指问:“陆宴岭,你喜欢我吗?”
陆宴岭抬起手,轻轻拂她的脸。
带着薄茧的虎口摩挲她下巴,过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那你喜欢我吗?”
“喜欢啊,我当然喜欢!”
赵旎歌毫不犹豫地作答。
“有多喜欢?”他嗓音沉哑地问。
赵旎歌想了想,刚要回答,突然反应过来:“现在是我在问你,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别转移话题!”
陆宴岭慢慢坐起来,抓起她的手,摁在她心口。
深邃黑眸一瞬不瞬看着她。
“赵旎歌,摸着你自己的良心说,你对我有几分喜欢,能多过我对你的喜欢吗?”
赵旎歌一滞,突然就不言语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手掌摁在跳动的胸口,上面覆盖着他的手掌。
这个男人,怎么这么会反杀啊。
他一句话,就将得她什么也没法反驳。
她都突然怀疑,他是不是一直就知道,她是在演戏骗他的?
可他又确确实实回答了她的问题。
——他喜欢她。但她要想知道他究竟有多喜欢,就得先问问她自己对他几分喜欢。
赵旎歌不甘落于下风。
她t?抽出被他摁住的手,双臂环上他脖颈,在他耳边呵气如兰:“那如果……我根本就不喜欢你呢?”
陆宴岭目光涌动睥着她,捏住她下巴,语气里透出股猎人的从容和骄矜:“那你也跑不掉了。”
话音一落,他覆身吻住她。
细密绵长的吻滚烫灼灼落在她唇上。
他衔住她红得艶丽的唇瓣,强势又充满占有欲的缱绻深入,舔抵吮吻。
赵旎歌被他压在车座上,整个人被吻得气息不匀。
只能用双手揪着他又黑又硬的头发。
她恍惚迷离地想……
不是说好了不理他的吗,事情怎么发展成这一步的啊?
第47章 娇嗲
车厢里光线昏暗,只有停车场外偶尔几束霓虹灯影晃过。
陆宴岭身上的松木熏香萦绕在这一方狭窄的空间里,在暖气里低低弥漫开来,醇厚而微燥。
让人没来由的头晕目眩,呼吸不顺。
陆宴岭的气息与她交缠,滚烫的薄唇深深吻住她。
赵旎歌身子发软。
双手似推似拒地按在他胸膛。
被陆宴岭大掌一攥,捞起来环在他后脖颈,然后又低下头继续吻她。
赵旎歌纤薄的肩脊轻轻地打了个颤。
像一条被扔上岸边的干渴的鱼,仰着头想要推开他喘口气。
可她刚一退开,半张的唇就被男人再度封住,发不出半点呓语呜咽。
那双环着他肩膀的纤细手臂软绵绵的,就快要无力滑下来的时候,他才终于松开了她。
陆宴岭捧着她脸庞,额头抵着她。
很长的时间里,两人都没有说一句话。
陆宴岭在她耳边喘息着,轻吻她的耳侧。
赵旎歌歪着身子靠在他怀里,黑缎一般的长发散落在肩头,纤细天鹅颈垂着,整个人懒洋洋的。
半闭着眼睛,卷翘的睫毛轻轻颤栗,唇瓣上水光潋滟,还有些微发肿,刚才陆宴岭实在亲得太汹涌了。
红灔灔的唇瓣像不堪娇怜的海棠花,莫名有股不自知慵懒的撩人。
陆宴岭修长有力的手指带着点薄茧的粗粝触感,轻轻撩开她脸颊边的碎发,握住她下巴,逼迫她抬起头看着他。
“还闹吗?”
赵旎歌轻轻摇头。
不闹了。
她主动贴过去,身子娇娇软软趴在他怀里,特别柔顺,特别乖。
也不说话,就这么窝着。
“真是个没良心的小东西。”
陆宴岭到底还是舍不得真的教训她,等真的把人这么抱在怀里时,就只想狠狠吻她。
他捏捏她下巴尖:“还不把我电话放出来。”
赵旎歌:“哦……”
赵旎歌难得像此刻这么听话,起身翻找不知何时掉到座椅下面的小挎包,把手机拿出来,把他的号码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
看看时间,已经快要十二点了。
陆宴岭今天傍晚从延城赶回京市,到家马不停蹄换了身衣服,连饭都没吃一口,就来找她。
折腾到现在,疲惫和困乏早就被她勾到九霄云外去了。
却又不能把人放在身边时时刻刻看着。
一不留神,她又要折腾。
看着她现在装乖卖巧的模样,陆宴岭是又气又无奈。
来的时候,他是真恨不得像教训手底下的兵一样把人给收拾一顿,好让她老老实实安分点。
他坐直身,拉开车门准备下车。
赵旎歌却不依地拽住他的手不放:“你要去哪儿啊?”
刚才来的时候还张牙舞爪对他又捶又打,口口声声说不认识他,还讨厌他。
现在又跟个缠人精似的,娇声嗲气,勾着缠着他不肯撒手了。
这个女人,变脸如同变戏法一般。
偏偏仗着一张惹人爱的脸,耀武扬威。
知道他拿她没辙,一回比一回得寸进尺,都快骑到他头上来撒野了。
陆宴岭站在车下,回头淡淡睇她:“过来,坐前面。”
赵旎歌:“哦。”
她慢腾腾下了车,脚下迈下车门时,膝盖一软,还差点没站稳。
她扶着车门,红着脸瞟他一眼,见他站在对面眉梢微提看着她,哼一声,自己走到前面副驾驶坐了上去。
*
陆宴岭开车把她送回赵家小区门前。
已经很晚了,她该回家了。
赵旎歌拎起自己的包,磨磨蹭蹭解着安全带,心里竟然有那么点依依不舍的感觉。
‘咔哒’一声。
她解开了安全带,正想再跟他说两句话再走时,陆宴岭手伸过来,握住了她的手。
赵旎歌的眼眸瞬间就弯了起来。
看来……
他也舍不得她走啊。
那是要跟她说点什么呢?
这种气氛下,最适合说点甜言蜜语的情话了。
说起来,赵旎歌还没怎么听他说过情话呢,也不知道他这样一个严肃自律的性格,说起情话来,会是什么样子呀……
赵旎歌在心里默默地期待着,眨巴着星星眼瞧他。
陆宴岭一侧首,就瞧见女人一双跟沁在清泉里黑珍珠一样的眼眸,晶莹剔透的,氤氲着浅浅的笑意看着他。
这一瞬间,陆宴岭心里什么不顺气都没了。
只剩一腔的柔软。
他握着她的手,把她手指攥在掌心里,说:“等这段时间忙完了,跟我一起回家吃个饭吧,见见我父母。”
赵旎歌一怔。@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一开口,就是要她跟他回家见父母。
陆宴岭揉捏着她小小软软的手指,她跳舞骨架纤细,指尖也天生细长漂亮,手上肌肤就像羊脂玉一样细滑,摸着手感格外好。
之前在延城她手受了伤,养了这几天,慢慢长出一些浅粉色的嫩肉,摸着软乎乎的。
陆宴岭不自觉把玩着她的手捏了一会儿,说:“他们想认识你。”
赵旎歌一时有点慌乱,手被他捏得痒痒的,连带心里也有点痒痒的发颤。
不知怎么的,明明这是她早就蓄谋已久的。
但当陆宴岭真的开口了,她的脸颊却在昏暗的车厢里慢慢升起了一丝微热。
别看赵旎歌之前那么野,那么主动。
撩拨勾引起他来,半点都不带犹豫的。
但其实,见男朋友家长这种事,她两辈子都是头一回。
赵旎歌说话语气都有点局促了:“会、会不会……有点太快了啊?”
她觉得自己还没做好准备呢。
“不用担心。”
陆宴岭又把她指尖握住,放到唇边亲了亲,“只要我喜欢,他们就会喜欢你。”
赵旎歌立时便笑了。
她一把扑过去,搂住他脖子,娇声娇气地说:“那过两天元旦节晚会,我要上台表演,你得来看!”
陆宴岭揉着她头,低低‘嗯’了声。
赵旎歌眉眼弯弯,又凑上前‘吧唧’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然后在他呼吸一顿,准备追过来吻她时,迅速灵活地转身,脚步飞快地下了车去。
她咯咯地笑,手里甩动着挎包的链条,又从车头那边绕过去,在驾驶座车窗前弯腰看他。
陆宴岭无奈,按下车窗。
赵旎歌探身,勾住他脖颈,在他耳边悄声说:“告诉你一个秘密。”
陆宴岭掀眸看她。
赵旎歌咬着他的耳朵说:“我对你的喜欢,其实和你对我的喜欢一样多……”
陆宴岭喉结轻轻动了动。
说完她便转身,捂着脸就跑了。
跑出几步,又转身作威作福地冲他喊:“男朋友准则,一条都不许忘!”
陆宴岭看着她背影轻盈欢快地跑进住宅区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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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才收回视线。
垂下眼睑,启动引擎时,唇角忍不住浮起低低愉悦的笑意。
*
赵旎歌回到家时,都已经十二点多了。
往常这个时候,她的生物钟早就困了。
可今天晚上,她洗完澡躺上床后,咬着被角,愣是半天不觉得有睡意。
一会儿抱着手机翻看她和陆宴岭之前的聊天记录,一会儿又把小猫咪抱上床揉啊搓啊,傻笑地对着它说些没头没尾的自言自语。
直到又过了一阵。
手机嗡嗡震动,亮了下。
赵旎歌赶紧拿起手机一看,陆宴岭给她发了短信来。
“晚安。”
虽然只有两个字,但赵旎歌心里那个甜呀,跟抹了蜜糖似的。
他这是在履行她之前对他提出的男朋友要求,每天都要对她说早安,午安,晚安。
赵旎歌摸摸脸,好发烫,她蜷在被窝里,也回了他一句:“晚安。”
发完短信,她才弯着唇瓣闭眼,慢慢沉入香甜的睡眠。
这一晚,赵旎歌连做梦都是笑着的。
第二天早上醒来。
她拿起手机一看,果然,还不到七点钟的时候,就有一条早安信息发进来。
点开一看,是陆宴岭的。
他还发了一条:“今天要回部队开会,接下来两天有点忙,元旦晚上来接你。”
赵旎歌抿着翘起的嘴角回复:“好的呀,元旦见!(*///▽///*)”
元旦节就在大后天。
其实不用陆宴岭说,这两天赵旎歌也抽不出什么时间和他约会,她还要t?舞台彩排。
不过反正也就两三天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赵旎歌收拾好后,就出了门,去文工团。
……
一到文工团,就见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一扫之前的松散态度,忙着准备节目和彩排,没人再偷懒摸鱼。
他们文工团的工作性质,每年就那么几次大型晚会演出,有机会在一众领导大佬面前展露头脸。
若是表现得好,一夜成名不是难事。
所以这样的机会,大家都想要抓住。
从赵旎歌进入文工团,到她有自己担纲的领舞节目。
不过区区三四个月。
这样的爬升速度,在文工团并不多见。
多少舞蹈演员在剧团跳了十几年,也跳不到领舞的位置。
但赵旎歌的实力摆在那里,大家再怎么背后议论,也不得不服。
只是不知道哪儿来的谣言,开始有人在私底下传,说赵旎歌之所以位置晋升这么快,是因为她早就攀上了一位金主。
那谣言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说什么,赵旎歌的金主,是个上了年纪的有钱老板,因家庭和身份不便露面,所以让文工团的团长照顾赵旎歌,她才会被提升得这么快。
有人说,那神秘金主上回还开着豪车,来文工团接过一次赵旎歌呢。
谣言就是这样,议论的人背地里添油加醋传得飞起,当着本人的面,又一句都不敢说。
余倩听到那些绯言绯语时,有点替赵旎歌打抱不平:“旎歌,你怎么都不解释啊?”
赵旎歌心情好,坐在化妆间里描眉,她这次古典舞的妆容重点全在眼睛上,需要画古代仕女的花钿妆,她嫌化妆师画得不够仔细,便每次都自己画。
听了余倩的话,她对着镜子勾勒眼线:“解释什么样呀,随便她们说呗。”
她用笔刷沾着颜料,盈盈一笑:“她们这是嫉妒我。”
余倩见她这样,也只得作罢。
算了,她自己都不当回事,她也不用费口舌跟那些人争辩了。
反正当小丑的人又不是她。
不过想到从卫恒那儿打听到的旎歌男友的家世背景,余倩还是有点咂舌。
旎歌要真是靠她男朋友,又岂止当一个区区领舞?她要想,就算换个文工团主任当当,也是一句话的事。
到时候知道真相,那些人绝对会惊得眼珠子都掉下来。
*
转眼到了元旦节那天。
一大早,文工团所有参加文艺汇演的职员都登上车,开始朝着军部基地出发。
赵旎歌坐在车上,给陆宴岭发信息:“我出发啦,中午就会到你那边!”
发完这条,她又加了句:“想你啦~”
赵旎歌的性格,一旦确认自己心意,是毫不吝啬表达的,什么肉麻娇嗲的话都说得出来。
之前给他发那些肉麻情话短信,是为了撩他。
但现在发这些,却是她真的想这么说。
大巴车摇摇晃晃一路行驶,两个小时后到了军营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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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工团所有人一到军营,就转去了大礼堂,开始紧张地化妆换演出服,准备晚上的演出。
赵旎歌的古典舞首秀排在节目中场,所以她也得提前准备。
在后台化妆的时候,赵旎歌收到陆宴岭给她回的信息,低头一笑。
旁边也在做造型的赵兰心扫一眼过来,不动声色地开口:“笑这么开心,男朋友待会儿要来看你演出?”
赵旎歌收起手机,炫耀地扬眉:“是呀。”
赵兰心又试探:“你男朋友……该不会是陆宴岭吧?”
赵旎歌无语瞥她:“你才知道啊。”
赵兰心:“……”
赵兰心神色妒忌复杂地看她半晌,忍不住冷笑:“呵,好手段啊。”
先是和陆少禹相亲,然后又攀上陆家权势地位更高的陆宴岭,这一套连环美人计使得可真是炉火纯青。之前怎么没看出来,原来赵旎歌是这么有心机城府的人呢?
赵旎歌见她又开始阴阳怪气,懒得理她。
没得坏了自己好心情。
她一会儿还要上台演出呢。
做完妆造,便径直去了更衣间换演出服。
晚上七点开始,大礼堂就陆陆续续有观礼官兵们入场,晚会八点钟开始,一直表演到十二点新年敲钟那一刻才结束,是一场跨年演出。
这不是赵旎歌第一次来部队演出了,但却比上回多了丝紧张。
大概是因为她知道。
这一次,台下会坐着一个她喜欢的人,来看她跳舞。
从前她登台,是跳给所有观众看。
而这一次,她只为跳给他一个人看。
*
台下,在所有官兵们整齐入场后,首长领导们也在热烈的掌声中来到前排落座。
大家寒暄几句后坐下,台上主持人开始说着激情的开场词。
杨参谋转头一看,见一向不爱参加这种场合的陆宴岭竟也来了,早早就落座观礼,实在是稀奇。
杨参谋忍不住打趣:“陆旅,今天怎么这么有兴致啊?”
陆宴岭大概是心情好,难得闲适地回了句:“怎么,我不能来看演出?”
“那倒也不是。”杨参谋老神在在笑道,“就是吧,往常一有这种文艺晚会,你是躲都来不及,今天却这么早就来了,实在是有点稀奇啊。莫不是……专程来看女朋友演出的吧?”
陆宴岭瞥他一眼,鼻腔轻哼:“知道你还问。”
杨参谋笑而不语。
台上的演出开始了,一个又一个盛大热闹的歌舞节目登台表演,台下的掌声一波接一波。
这些节目与往常没什么区别。
直到主持人报出赵旎歌的表演节目时,已是中场过半。
“下面,请欣赏古典舞《丝路之韵》——”
陆宴岭闻言,掀起眼帘,看向台上。
舞台的幕布徐徐拉开。
一幅有别之前花团锦簇的画面出现在舞台上。
夕阳西下,余晖照红了沙漠,一袭红衣女子伫立在沙丘,极目眺望,远处一队骆驼队缓缓前行,悠扬的驼铃悠悠传来,风吹乱了她的头发,遮盖了她的婆娑泪眼。
她垂眸折腰,柔夷轻抚,自大漠中妖娆起舞,携卷的风沙让她身上的华丽裙琚和头上纱巾随风翻飞。
这时,沙漠上出现一条丝绸古道。
一幅画卷缓缓展开。
随着渐起的鼓声,宛如王朝大门缓缓打开,那红纱女子在丝路古道上轻步慢舞起来。
指若娇兰,巾似游龙。
沙漠中,传来低沉古老的吟唱:
曾有神女,栖于敦煌,其姿琳琅,其目艳阳。舞之风裳,漫沙沧沧,顾之娇庞,留盼芳华。
应有神女,息于敦煌。其心磅礴,其决固当,怜之土壤,悲痛寇攮。
隐之长葬,荡气回肠。
一舞曲毕,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赵旎歌与同台演员一起弯腰谢幕时,视线找到台下目光深邃盯着她的陆宴岭,朝他嫣然一笑,偷偷wink了下。
陆宴岭喉结微动。
目光一直追着她身影进了帷幕之后。
第48章 掐腰
到演出快结束时。
正在后台换衣服的赵旎歌收到陆宴岭发来的短息:“在哪儿?”
赵旎歌轻笑回复:“在后台换装呢。”
她今天这件舞衣布灵布灵的装饰特别多,什么铃铛啊,银饰啊,臂环啊,纱衣又薄又长,上台前光妆造就做了两个小时。
现在卸妆,也得花不少时间。
陆宴岭很快回复:“在那儿等我。”
他要来找她了。
赵旎歌卸妆的动作一顿。
她抬头看向镜子。
镜子里的女人眼角和眉心都点着桃花钿妆,衬得一双眼眸妩媚含情,春色潋滟。
赵旎歌便不卸了,只把多余粉底擦去,将眼睛上的桃花钿妆留着。
换好衣服,赵旎歌就坐在化妆间等他。
这阵后台人多,大部分团员都演完了节目回来在卸妆。
还有几个女舞蹈演员在演出结束后收到了花,在那儿跟旁人炫耀。
赵旎歌看了一眼,收回视线,等得有点无聊。
台上最后几个节目也快表演完了,赵兰心和她几个姐妹一起回到后台。
见赵旎歌独自一人坐在那儿,李婷忍不住就拈酸起来:“哎呀,今天有人出了那么大的风头,我还以为会有多风光呢,少不得也是鲜花满身吧,原来就这啊?呵呵,跟我们这些当群舞的,也没什么区别嘛!”
赵旎歌睨她一眼,站起身,刚要说话,视线落到化妆间门口,便顿住了。
李婷还在那儿冷嘲热讽:“看来当上领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听说某人还攀上了个金主,啧啧,也没见金主给送束花来呀,怕是已经被人家嫌……你拽我干什么!”
李婷说着说着,被旁边人扯了下胳膊,没好气地骂了句。
这时她才突然发现,化妆间里骤然安静下来,就她一个人在那里喧声。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看向同一个地方。
大家脸上的表情很奇怪,敬畏有之,震惊有之,仰慕亦有之。
李婷发现t?,就连她对面的赵兰心也都是这个表情,才觉得不对劲,猛地转身朝后看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就见化妆间门口站着一位军装笔挺的男人,五官冷峻,身型高大,臂弯里抱着一捧玫瑰花,正眼神冷冷地盯着她。
浑身散发的威压气场让所有人噤若寒蝉。
李婷:“……”
李婷嘴角微微抽搐,被如此实质性的威压攫着,喉咙就像被人卡住一般,艰难地发不出声音来。
在她惶恐的视线中,那个男人目不斜视踱进化妆间。
他径直走到赵旎歌的面前,把花放到她怀里。
然后俯身,就这么当着所有人的面,亲了下她的额头。
李婷:“!!!”
所有人:“!!!”
抽气声此起彼伏。
然而她们却见赵旎歌很不满意地嘴唇一噘,生气道:“等你好半天了,怎么现在才来!”
陆宴岭摸摸她的脸,低声哄道:“一同还有其他首长在,我不好先走。”
赵旎歌也不是真的生气,就是等得太久又被几个讨厌的人来烦她,所以就把气撒在了他身上。
看到他带了花来,又低头哄她,心头那点气自然也就没了。
她抱着花嗅了嗅,嘴角微翘,哼,看在花的份儿,就先不跟他计较好了。
赵旎歌起身,娇滴滴挽住他胳膊,眉眼弯弯一笑:“那我们走吧。”
陆宴岭姿态亲密地揽住她的腰,就这么高调地带着人走出了化妆间。
经过僵硬在原地的李婷时,凛冽冷沉地瞥过一眼来。
吓得李婷打了个寒噤,脸霎时就白了。
*
从大礼堂后台出来,夜幕已深。
漆黑夜空,一弯盈月悬挂,月光遥遥投来,温柔得像覆上了一层薄纱。
赵旎歌挽着陆宴岭的胳膊,走在昏黄的路灯下。
这阵演出还未完全结束,在里面观礼的官兵们还没有出来,不过明天是元旦节,全体官兵都会放假。
同上次国庆一样,军营大楼也安排了临时住宿给她们这些文工团职员。
只不过现在,赵旎歌却不想回那里去。
她拉着陆宴岭的手轻晃:“我饿了。”
为了晚上演出效果好,看着腰更细,赵旎歌都没有吃晚饭,从下午一直到现在,都十一点多钟了,肚子有点饿了。
陆宴岭想了想:“这阵部队食堂应该还有夜宵。”
他正准备带赵旎歌过去,但赵旎歌却不动。
“我不要吃食堂。”她眼睛直勾勾盯着他,“我要你下面给我吃。”
路灯下树影斑驳,赵旎歌说完这句话,清楚地看见陆宴岭掀起眼,黑眸眯了一下,有一抹邃暗划过。@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落在她眼尾勾人的桃花妆看了会儿。
才慢慢提眉问:“想吃我煮的面?”
“嗯嗯。”赵旎歌认真点头,眨着眼说,“上次你煮的面,还挺好吃的。”
他看她一眼,见她一脸期待,叹气接过她抱着的花:“走吧。”
赵旎歌小计谋得逞,在心里窃笑。
在他转身的时候,连忙小跑几步跟上去。
上了楼,来到陆宴岭宿舍大门前。
看着他在前面开门,赵旎歌不知怎么地,就想起了上一次她来这里时,心怀鬼胎的她一进门就差点出了个糗。
也不知道这一次……
她心思飘忽地乱想着。
陆宴岭开了门,转身就见她站在那儿眼珠子乱动地瞟着,不知道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过来。”
他把花放在门口鞋柜上,朝她伸手。
赵旎歌慢慢朝他走过去,走到他面前时,用当时同样的动作,脚后跟一抬勾上了门。
她双手环住他脖子,眸光娇媚又得意地笑着:“陆宴岭,我就说你有当贤夫的潜力吧。”
陆宴岭掐着赵旎歌的腰,将她抵在门后,俯身亲了亲她唇瓣。
他没有撬开她的贝齿,只是在她柔软唇瓣上轻轻啄着,一下又一下,像是在认输。
赵旎歌被他亲得痒痒的,低低轻笑。
在两人气息都有点不稳时,他才松开她。
赵旎歌勾着他肩膀不放,鼻音里还不依地哼哼两声。
陆宴岭却握住她不安分的手腕从后颈取下来,无奈盯着她说:“不是肚子饿了吗?”
正说着,赵旎歌肚子咕咕响了两下。
她红着脸:“……是有点饿了。”
*
陆宴岭进厨房去开冰箱。
一如往常,他的冰箱里只有水,挂面和鸡蛋。是他放这儿平时用来应急的,有时候一忙起来就没空去食堂用餐,就随便煮碗面对付几口。
但他自己偶尔这么将就无妨,却不想让她也这么将就。
她腰细成那个样子,也不知道一天吃几粒米。
想起上次杨参谋回老家给他带了点特产,好像还放在冰箱下面,陆宴岭拿出来。
他挽起衬衣袖子,准备煮来给赵旎歌吃。
赵旎歌就在他宿舍里到处参观,上次她来,没太好意思到处乱看。
连他的卧室也仅仅只是隔着门缝偷偷瞅了一眼。
不过部队的单身宿舍本来也不大,就一室一厅,两分钟就参观完了。
参观完后,她又跑去厨房,见他在琉璃台前忙碌,从身后环住他的腰,凑了个脑袋趴到他肩膀上问:“哪儿来的香肠呀?”
陆宴岭轻抚她手背:“杨参谋送的。”
“哦。”赵旎歌说,“你们杨参谋人还怪好呢。”
陆宴岭转身将人圈进怀里,见她脱了外套,只穿着件高领线衫,紧身线衫将小蛮腰束得不盈一握,平坦得没有一丝多余的肉。
他手掌掐在上面,握着还有空余的。
“饿了吧,一会儿就好。”
赵旎歌摇摇头,说:“没事,还不是很饿。那个……我能借你的卫生间洗个澡吗?”
陆宴岭眼睑一掀,看她,没说话。
赵旎歌在他的注视中,眼眸微闪,娇声娇气地说:“我今天做的这个舞台妆造,头发喷了很多发胶,有点不舒服,我想洗一下。”
陆宴岭这才移开视线:“在卧室右手边门。”
赵旎歌笑了笑,跑去:“我很快就好!”
陆宴岭转过身,看着沸腾氤氲的水汽,抬手扯扯制服领带,又清了清嗓子。
……
那头赵旎歌进了陆宴岭卫生间,发现他在部队的作风好像都是一切从简,洗漱用品除了必备的那几样,什么都没有。
她探出头去,冲外面喊:“那我用你的毛巾咯?”
陆宴岭:“……”
他按了按眉骨,侧身无奈蹙眉:“抽屉下面有,自己拿。”
赵旎歌的声音从浴室里传出来:“哦……”
没一会儿,哗哗啦啦的水声响起。
宿舍不大,洗手间离厨房也不远,那水声就隔着一道玻璃门传进陆宴岭耳朵里,听得很一清二楚。
他低头,看着面前沸腾的水,只觉得冬月的天却热得人莫名浮躁。
等到面条煮好,端上桌,赵旎歌才终于慢腾腾地洗完澡出来。
站在桌子前的陆宴岭见她出来,抬起视线看过去,呼吸蓦地一顿。
赵旎歌洗完澡后,就换掉了自己的衣裳,从他衣架上随意取了一件衬衣穿着出来。
明明是军装制式的笔挺衬衣,却被她穿得婀娜曼妙。
衬衣下摆只到她大腿位置,堪堪遮住三分之一腿根,一双白腻纤长的腿就那么露在外面。
扣子也不好好系好,领口敞开两粒,修长的脖颈下一对锁骨还挂着几滴水珠,随着肌肤滑进那若隐若现的胸前起伏里。
一头瀑布般的黑发湿漉漉披在肩上。
鞋子也不穿,就这么赤着双脚朝他走过来。
陆宴岭目光落在她身上,从上往下扫。
看她的脸,她的锁骨,还有她的腰和她的腿。
最后落在她赤着的双足上,看着她如同一株出水芙蓉般一路踩着水珠走到他面前,顷刻间,属于女人身上的清浅馥香扑鼻而来。
他缓缓抬眼,眼神微暗,声音也变得沙哑:“穿成这样干什么?”
赵旎歌翘起嘴角,仿佛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这样的行为有多出格。
她凑到他面前,吹气如兰,说:“勾引你呀!”
陆宴岭喉结滑动。
表情仍旧平静,只是盯着她的眼神黯下来。
但撩起一片野火的女人却扑哧一笑,自顾坐到餐桌前,低头闻了闻那碗面,赞道:“唔!好香呀,那我开动咯!”
*
灯光温暖的小饭厅里。
面条弹滑,煎蛋酥软,香肠也很有风味。
赵旎歌吃得心满意足,然而对面男人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却不容忽视。
赵旎歌知道他在看她。
可她故意穿着这样,就是为了让他看呀!
只是他的眼神太过泰然直接,让大胆的赵旎歌也有些招架不住了。
她吃到一半,就停下了筷子,抽了张纸巾捂着唇。t?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有什么难以名状的气氛在这一方小小的空间缓缓涌动。
空气里安静得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外面是一月的寒冬,夜晚气温直逼零度,但室内的饭厅里,却干燥得赵旎歌刚冲了个澡就好像又有点热了。
她低头勾了勾耳边垂散的湿发,很慢很慢地撩起眼眸看他。
“不吃了?”陆宴岭问。
“嗯……”赵旎歌声若蚊蝇,“吃不下了。”
陆宴岭看她一会儿,起身把她吃过的碗筷收进厨房。
赵旎歌看着他背影,咬了下唇瓣。
等陆宴岭在里面收拾完出来,就看见赵旎歌扶着书房的隔断玄关站在那儿,看着他轻声说:“你这儿有没有吹风机啊?”
灯光摇曳,暖黄的光晕镀上她侧脸,鸦羽长睫投下一片阴影,眉眼如画,脂粉未施,即便用最巧夺天工的画笔也描摹不出女人的妩媚娇韵。
陆宴岭想到之前舞台上那支烈焰般极致荼蘼的舞蹈。
再看此刻的女人。
妖娆和清纯,两种陡然不同的气质结合在她身上。
却一点不违和。
反而让她有种浑然天成勾人心魂的美。
陆宴岭走过去,径直进了卧室找吹风,没有再看她。
他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就会溃不成军。
可等他从床头抽屉里把吹风找出来时,赵旎歌却在身后磨磨蹭蹭跟了进来。
陆宴岭:“……”@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陆宴岭开始有点头痛了。
眉峰也下意识皱起。
这个女人难道就不知道,自己穿成这样在男人房间里晃来晃去究竟有多危险吗。
胆子野成这样,到底是太信任他,还是太无视他?
赵旎歌却一屁股坐到他的床上,颐指气使地看着他:“你帮我吹。”
陆宴岭看着她仰起的小脸。
半晌,心下无奈沉叹,认命地拿起吹风,走到她身后,拂着她长发帮她一点点吹干。
他修长的手指穿过她长发,热风吹着她发丝,也吹在她耳畔和后颈上。
赵旎歌被痒意袭得忍不住打个颤。
“怎么了?”
陆宴岭手掌摩挲着她后颈柔嫩的肌肤,面不改色。
赵旎歌看他一眼,觉得他是故意的,但又没有证据。
因为他的神情看起来实在是太正经太平静了。
但赵旎歌莫名地就不想看见他这么平静的样子。她就想看他失态,看他动情,看他为她意乱情迷。
头发也吹得快干了,赵旎歌抬手去摸时,转身扯住他衬衣前的领带,将他一点点朝自己拉近。
赵旎歌坐在床上,陆宴岭站在她面前。
就这么被她拽着领带往下拉,身体随着她的拽动躬下身,双臂撑在床沿,俯头看着她:“想干什么?”
赵旎歌从他手里拿过吹风机,往床头的抽屉丢进去。
余光却不小心瞟到一个熟悉的东西。
她本来已经转头,却一顿,又确认般地回头去再看了一遍。
赵旎歌的表情露出几丝奇异,立马倾身过去拉开抽屉,把那个东西拿出来一看,脸上就有了笑容,在陆宴岭面前晃了晃:“这是什么呀?”
陆宴岭不太自在地咳一声。
赵旎歌见他这个表情,笑得更开心了,直接翻身坐到了他身上。
她居高临下地俯视他,瀑布般的长发散落在肩头,眉角眼梢都是撩人的风情:“陆宴岭,你偷偷藏我的口红。老实交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陆大旅长被一个纤弱女人以这样的姿势制压在下,平生还是头一次。
但他没有动,也没有反制。
就那么神色懒散地躺在下面,看着他身上的女人,语气有了丝微不可察的暗哑:“不是你自己故意留在我车上的么。”
赵旎歌俯下身,伸手点他的鼻尖:“我故意,你就给我藏起来呀?坏家伙!”
纤细指尖顺着他鼻骨,人中,唇峰,再到喉结,一点点往下滑。
感到那性感的喉结在她指尖下滚动时,她才撩起眼皮看他:“陆宴岭,知道我第一次来你宿舍时想的什么吗?”
陆宴岭喉结又动了动,盯着她的眼神黑得像深渊。
“什么。”
赵旎歌低头,含住他喉结:“我想睡了你……”
第49章 错撩
每年十二月三十一日这晚的零点钟声敲响,便宣告着新的一年到来。
无数情侣,都会相约在这一夜跨越新年。
许下诺言,以期未来。
这样的新年钟声,在部队的基地天台上也响了起来。
“铛——”
听着外面的钟声,陆宴岭的理智回笼了一瞬。
他抬眸看着身上的女人,伸手扣住她的脸,声音沙哑得不成样:“赵旎歌,这里是军营。”
赵旎歌趴着,满不在乎睥他:“军营怎么了?”
反正明天元旦节全部官兵都放假,他们又不需要训练,很多人今晚结束后还会回自己家,根本都不住在军营。
陆宴岭神色绷紧,像是在极力克制忍耐着什么。
他的语气也严肃起来,带了点命令的意味:“别闹,起来。”
“我不!”
赵旎歌才不怕他。
他越是不让,她就越是偏要。
她最不喜欢的就是他整天绷着一张冷峻沉敛的脸,冷淡,漠然,好像什么都进不去他的心里。
她偏就要将他拉下高高在上的神坛。
让他为她染上红尘的俗念。
赵旎歌垂下头,去吻他。
吻他的唇,吻他的喉结,咬他的耳廓。
陆宴岭忽然抬手,扣住她腰,手掌用了点力将她摁住,硬朗胸膛急促起伏,黑沉沉的眼睛里暗潮翻涌:“赵旎歌,我不是什么柳下惠。”
他这句话说得有点咬牙切齿。
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谁要你做柳下惠了?”
她拧开那支口红的盖,将垂散的长发撩到一边,在唇上涂抹几下,然后一抿唇,低头问他:“我美吗?”
美。
美得像个勾人的妖精。
但陆宴岭盯着她没说话。
赵旎歌看他一会儿,伸手解开他的领带,一粒一粒拨开他的衬衣扣子,笑得妩媚:“有本事,你就一直别动。”
外面的新年钟声敲完了。
寂静的长夜,好像骤然沸腾起来。
大礼堂的文艺晚会结束了,观看节目的官兵和演出人员纷纷散场。
沉静肃穆的军营又有了短暂的喧闹,人们成群走在大楼下,各种声音此起彼伏。
而这一间灯影昏暗的房间,却仿佛与外面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逼仄的空间密不透风,两人的距离微乎其微。
赵旎歌用口红在陆宴岭胸膛上写了个字,问他:“我写的什么字?”
陆宴岭闭了闭眼,哑声:“赵。”
她解开他下面一粒扣子,又继续写:“这个呢?”
陆宴岭紧紧钳着她的腰:“旎。”
赵旎歌将他衬衣从皮带里抽出来,在腹肌写下最后一个字:“那这个呢?”
陆宴岭垂眸喘息:“……歌。”
赵旎歌看着他饱受折磨的表情,心里有种征服的微妙感,命令他:“连起来念。”
陆宴岭抬眸看她,一字一顿:“赵、旎、歌。”
赵旎歌伸出食指,戳着他心口:“陆宴岭,记住了,以后这个名字就刻在你心上。永远不许忘。”
“砰——”
窗外突然放起了新年烟花。
浓稠的夜色被绚烂的焰火骤然照亮,千树万树火花在高空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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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光影闪映进窗户,晃了晃两人的脸。
就在这一刻,陆宴岭蓦然抬手,扣住她后脑勺猛烈地吻了上来。
*
……
月亮已经懒懒躲进云层中,今夜连风都很轻柔。
凌晨十二点。
新年的烟花持续而长久地绽放着。
忽明忽暗的光影闪晃在窗户玻璃上,映得屋子里的人影也绰约不清。
房门半掩。
军装制式衬衣在缠绵中皱褶、剥落,凌乱地散落在地上。
赵旎歌乌黑的长发垂了几缕在床沿,一只手搂着陆宴岭的后肩,脖颈似是难受地仰起。
她眼眸朦胧半睁,头顶暖黄的灯影晃动着,他肩膀紧实的肌肉曲线在她眼前忽近忽远。
赵旎歌长长的眼睫湿哒哒而凌乱,红润的脸颊上落了两行禁受不住的清泪,模样甚是楚楚怜人。
陆宴岭动作停了停。
低头安抚地吻她发丝,很温柔。
片刻后,赵旎歌朝陆宴岭伸手,要他抱。
陆宴岭便将人揽进怀里,一边爱怜地啄吻她的颈侧,感受她的阵阵轻颤。
却发狠的没有再停下。
“呀……”
赵旎歌惊呼一声,突然把头埋进他的肩颈,狠狠咬了一口。
她蹙着难耐的眉心,用力在他肩上咬出一圈淤红的牙印。
只是这点小猫儿一般的力道,对于高大强悍的男人而言,如同挠痒撩拨一般。
让他如墨深黯的眼眸一沉再沉。
赵旎歌别脸咬住指尖,感觉自己的意识在他一次又一次的开凿t?中溃散游走。
她看到陆宴岭泛红的眼底,看到他颈上因用力而起的青筋,感觉自己如同一片坠入汹涌湍流的树叶沉沉浮浮。
饶是如此,她仍然不忘记问他一句:“陆宴岭,你爱我吗?”
回答她的,是陆宴岭急促而猛烈的撞击,嗓音嘶哑而低沉地在她耳边的回应。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赵旎歌才终于放任自己沉沦。
……
陆宴岭,我要你全部的心
我不仅要你的心,我还要你的人。
要你这辈子都逃不开我赵旎歌的手掌心。
*
体力透支的赵旎歌昏睡过去。
迷迷糊糊间,好像有人在碰她的脸,她烦人地挥了挥,翻了个身继续睡。
然后便感觉到自己被一双有力的臂弯横抱起来,温热的水洒在身上,缓解了一身的酸痛。
赵旎歌实在是太累了,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抬,闭着眼睛哼哼两声,任由他摆弄。
而后她又感到自己被男人抱了回去,放进温暖的被窝,坚硬宽阔的胸膛靠过来,就这么将她搂在怀里。
赵旎歌嘴角一弯,放松地陷入了昏沉的睡眠。
她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
她往旁边摸了摸,陆宴岭却不在。
赵旎歌缓缓睁开眼帘,人还有些梦寐未醒,轻轻动了下,身上便传来一阵酸乏,尤其是那个地方。
她侧枕趴在被窝里,娇娇懒懒地喊了一声:“陆宴岭……”
很快,脚步声从外面的书厅传来。
陆宴岭走进卧室,坐下摸了摸她的脸,又低头亲亲她,低醇的嗓音里透着宠溺:“醒了。”
“嗯。”赵旎歌娇哼两声,声音有点哑,“渴了,想喝水。”
“我去给你倒。”
陆宴岭起身,去外面倒了水又进来。
赵旎歌在被窝里朝他伸手,撒娇的意思很明显。
只是一抬手,别说脖颈和其他地方,连手臂上都是深浅不一的红痕。
陆宴岭眼神一黯,把水杯放在床头,拿过他的衬衣帮她穿上——昨天晚上他问她穿成那样干什么,今天却主动为她披上他的制服。
两人视线交缠,呼吸抵着,气氛又隐隐有了升温的迹象。
“我要你喂我。”
赵旎歌嗓音勾人,赖在男人身上撒娇,连喝水都要他喂。
陆宴岭便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俯身渡上她的唇。
……
等到两人都收拾好,从军营宿舍大楼出来时,已经九点多钟了。
幸得今天是元旦假期,部队各个官兵都放了假。
基地里留驻的人不多,大家伙都回家的回家,出去休假的休假。
一向纪律严明的陆大旅长从未做过这么放浪形骸的事,走到基地的大楼下时,有点忍不住无奈地想,罢了,早就知道这辈子会栽在她身上,无论为她做出多么出格的事情,其实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只是没想过会发生在军营宿舍……
出门前陆宴岭整理床铺,看到那两团落在军色被单上的初红,心头被一股从未有过的柔情胀满。
再怎样的荒唐,都被揉成了甘之如饴。
假期的基地里,旁边操练场上还是有一些没有回去的兵官在那儿打篮球,做着休闲运动。
偶尔有几声吹裁判哨的声音透过树荫传过来。
赵旎歌亲昵地挽着陆宴岭的手臂,正要说话,一颗篮球突然扔到了这边来。
陆宴岭顿步,长靴一碾,弯腰拾起篮球往操练场扔了过去。
两个准备跑过来捡球的士兵看到陆宴岭,还有他胳膊上挽着的娇美女人,都是一脸震惊八卦的表情。
不过士兵们没敢当着旅长的面吃瓜,接住球后连忙敬了一礼:“谢谢旅长!”然后就跑回去跟其他战友分享这个惊天爆料。
赵旎歌突然一愣。
她有点疑惑地看着陆宴岭:“他们喊你什么?”
她没有出现幻听吧……
赵旎歌诧然,那两个士兵应该就是喊的‘旅长’吧?
陆宴岭也转头看她,提了下眉峰。
看她面露疑惑茫然的表情,挑唇一笑,难不成她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他在部队是做什么的,怎么现在才这么诧异。
陆宴岭摸了下她头,刚要开口,身后就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哟!陆大旅长,今天兴致这么好,带女朋友参观军营呢?”
赵旎歌:“……”
她转身,看到杨参谋手里拎着两个盛汤的保温桶,从树荫大道下走过来,笑吟吟地打量她和陆宴岭。
赵旎歌脑子一瞬间嗡嗡响。
陆大旅长?
陆宴岭是旅长???
系统没说过陆家少爷是旅长啊,它只说他是个特种兵,有说过他是旅长吗???
不知为何,赵旎歌突然有点慌了。
有种不妙的直觉,从心底直冲大脑,让那些以往被她忽略的细节和不对劲的地方全都涌了出来。
陆宴岭还在那儿和杨参谋说话,没注意到身旁赵旎歌的异常。
杨参谋说了几句后,就道:“行,那你们慢慢逛,我就不打扰了,我还得去给老婆送汤呢。”
杨参谋说完,慈和地看赵旎歌一眼,抬步走了。
陆宴岭转头,发现赵旎歌神色有点僵硬,低头看她,温柔摸了摸她的脸:“怎么了?”
赵旎歌慢慢松开了挽着他的手,看着他的目光怔松出神:“我……我有点不舒服……”
陆宴岭听她这么说,还以为是自己昨晚没有分寸弄疼了她。
毕竟一向禁欲的陆大旅长于情爱事上也是头一回,虽然男人总是能无师自通,尤其是像他这样强悍的男人。但面对心爱女人的百般引诱,就算是神仙来了也难以把持,他不自觉就要得有点凶了。
摸着她苍白小脸的动作愈发温柔,低声说:“想先吃点东西缓一缓,还是现在就回去?”
赵旎歌现在确实需要缓一缓,好让她的头脑清醒一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现在她的脑子里一团乱麻,所有神经错综复杂绷在一起,根本无法好好思考。
赵旎歌胡乱地说:“……吃点东西吧。”
陆宴岭抬起腕表看了眼,九点多,这阵食堂早餐应该还没全收,不过就算收了,他也可以让炊事班开个小灶。
于是陆宴岭便牵住她的手,往操场另一头的部队走去。
赵旎歌脚步轻飘飘的,像踩在棉花上一样,落不到实处。一种不真实,不踏实的感觉包围着她。
她抬眼去看前面的男人。
他的背影伟岸宽阔,身形挺拔颀长。
他握着她的大掌是那么有力,那么牢固,一如每一次她需要他的时候,他都会这样紧紧牵着她不放。
赵旎歌的呼吸有点迟滞,突然顿住了脚步。
陆宴岭转身,看她一眼,低头检查她脸色,发现她的手变得十分冰凉,将她手包进手掌里捂了捂,眼底有些担忧:“很不舒服?”
赵旎歌不想让他看出自己的异样,勉力笑了下。
“陆宴岭,我好像没有问过。你……是不是还有其他兄弟啊?”
陆宴岭捂着她的手亲了亲:“嗯,我还有个大哥和二姐。下次回家带你认识,他们也都想见你。”
赵旎歌低头茫然地想着。
他上面有一个大哥和二姐,那么算算陆宴岭的年龄,他大哥起码也应该三四十了吧。
那也不对啊……
见她低头不语,陆宴岭以为她是想到不久后要跟他去见家人所以紧张,便牵着她走进食堂,一边温声安抚:“我虽出身军人世家,但我家庭成员其实很简单。”
“家里平时就我和钟管家夫妇,我父母退休后每年会回蜀城修养几个月,在京市的时间也不多。大哥和二姐结婚后,也都各自组建家庭不住在一起。哦,还有个侄子,不怎么听话,今年进了特战旅,也在我手下管着。”
赵旎歌听到这句,整个人脑子一懵。
好像被鼎大钟撞了一下。
她听见自己呐呐地问:“你……侄子……他也在特战旅?他今年多大啊……”
“二十二。虚岁二十三,也不小了。”
“比你还大一岁呢。”
陆宴岭无奈地说。
赵旎歌瞬间瞳孔地震,头皮发麻。
那边陆宴岭说完已经转身走到窗口,让炊事班师傅帮忙热了份蔬菜粥,又把其他早餐食物都各拿点装在餐盘里。
他端着餐盘回到长桌前,就见赵旎歌一动不动呆滞地坐在那儿。
总觉得她从刚才开始就怪怪的。
“旎歌,怎么了?”陆宴岭忍不住又关切问了句。
赵旎歌抬起头来,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
对上陆宴岭的目光,她的整个脑子终于‘嗡’一声炸开。
*
就在这时,赵旎歌的电话响了起来。
她宕机的大脑倏地回神,低头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掏出手机,因为她的手太过发抖,手机差点被她摔在了地上。
她连来电显示是谁都没看清,就t?迅速按下了接听。
“喂?喂!”
一边接听一边下意识站起来,朝对面看着她的陆宴岭干笑着说:“呃,我出去接个电话哈……”
说完,她拎着包起身,转身就朝食堂外跑去。
逃也似的,好像身后有什么恐怖的东西。
直到她跑出食堂,将脊背贴在墙壁上急促喘气,电话里余倩的声音还在疑惑地响着:“喂,旎歌?你听得到吗?”
赵旎歌什么也没听进去,喃喃应了声。
余倩在那头说:“昨晚上你没回来,还在军营吗?我们现在要回市里去了,问问你。”
赵旎歌张了张嘴,嗓子却像被什么扼住一般,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好半晌,她才找回声音:“……我还在基地,我也要回去。”
余倩便道:“哦,那行,我们车就在军营大门,你要回的话,我们就等你一块儿。”
赵旎歌听了这话,想也没想,迈步就跑起来,握着电话说:“等我!”
她刚跑下台阶,又听到余倩说:“嗯,不着急。我和卫恒一块的,待会儿他开车。”
赵旎歌脚步又一顿,听到余倩是和卫恒一块儿的。
卫恒是特战旅的排长,也是陆宴岭手下的兵。
她现在不想和任何与陆宴岭有关系的人扯到一块,她只想要找个清净的地方,理一理根本无法正常运转的思绪。
“那我不来了,你们先走吧。”赵旎歌说完就挂了电话。
她在原地站了会儿,突然想到什么,转身对着墙打开了系统面板。
面板上,仍旧只有上次的六十分孤伶伶在那儿悬着。
她和陆宴岭连时间最亲密的事都做了,可这条心动值却仍旧一动不动。
还有什么,比这个明晃晃的事实更能说明一切的。
赵旎歌无法接受地后退了两步。
她终于埋头,无力地捂住了脸。
……
几分钟后,赵旎歌独自走在部队基地的林荫大道上。
偶尔有一两个路过的官兵,赵旎歌也都紧张地低着头,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
她出了军营大门,看到外面一条马路车流稀少,寒风吹着几片树叶打转着飘起。
好在部队基地外配有专线公交大巴,赵旎歌打算自己坐大巴回去。
她走到公交站,瑟缩地抱着肩膀,脑子里绷裂的神经仍旧无法重组。
就在这时,一声车喇叭响起,紧随而来一辆汽车刹在路边。
车窗降下,陆少禹惊喜地看着赵旎歌,探出头来:“小美!你怎么在这里?”
赵旎歌看他一眼:“我等车,回市区。”
“我也是回市区啊!上来,我送你?”陆少禹说着已经把副驾驶给打开了。
赵旎歌犹豫了下,那大巴还不知要何时才来,又怕陆宴岭见她半天不回去会找过来。
她现在急需离开这个地方去独自思考人生。
现在这个憨小子献殷勤要送她,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先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再说。
赵旎歌不再犹豫,上了车。
*
陆少禹终于能和他的神仙姐姐单独相处了。
心里激动得都快飘了起来。
本来刚才出来时,还把昨晚那群拉着他偷偷喝酒的哥们臭骂了一顿,因为昨晚被灌醉,害得他错失了晚上的元旦晚会——他本来是要去看文工团表演节目的,赵旎歌肯定也在。
今早上一觉睡到大天亮,头晕脑胀起来,他老妈一个电话打来,问他人在哪儿。
陆少禹才骂骂咧咧地下了楼,准备开车回家。
没想到上天这么眷顾他,昨晚上错失了演出和给她送花的机会,竟然让他今天一出来就遇到了她。
陆少禹开着车,悄悄扭头朝身侧哈了口气,心想自己昨晚的酒气应该已经没有了吧。
赵旎歌生无可恋地靠着车窗,一句话也没有同他说,就把他当成了一个司机。
但陆少禹怎么可能闲得住,他见她脸色不太好,便问:“小美,你是不是晕车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要叫我小美。”赵旎歌面无表情。
“哦……”陆少禹想了想,她的名字叫赵旎歌。
姓赵,又在文工团,嘶……不会那么巧吧?
陆少禹眼神一动,小心翼翼看她一眼:“你认不认识一个叫赵兰心的啊?”
赵旎歌仍旧看着窗外:“认识。”
“那你和她……”陆少禹吞吞吐吐,想问又有点不敢问。
赵旎歌终于侧头,皱眉看他一眼:“怎么,你问她干什么?”
或许是赵旎歌和陆宴岭相处久了,也染上了他身上的某种气质,皱眉看人时眼神挺让人害怕的。
陆少禹觉得自己是真心喜欢她,所以也不想故意瞒她,于是便道:“那我说了你不要生气啊,就是那什么……我妈之前给我找了个人相亲,就是一个叫赵兰心的女的。”
“不过你放心,我根本就没有去!我都没有跟她见面我就走了!”
赵旎歌脑子迟钝地反应了会儿:“你跟赵兰心相过亲?什么时候?”
陆少禹挠了挠脸颊:“都好几个月前了,好像是九月份吧,我也记不清了。不过你放心,我话都没跟她说过,我看都没看她一眼,那天我早早就走了!”
赵旎歌:“……”
九月份,和赵兰心相亲……
赵旎歌倏地盯着他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陆少禹愣了愣:“陆少禹啊。我没有跟你说过我名字吗?”
说完他还歪头想了想,“应该说过的吧……”
赵旎歌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但她仍旧死死地抓紧车椅,一字一顿地问:“那陆宴岭是你什么人……”
陆少禹鼻子一皱,很不情愿地说:“他啊,是我小叔。”
赵旎歌浑身所有绷紧的神经都在这一刻断裂。
这句话就是压在她神经上的最后一根稻草。
赵旎歌只觉得眼前一黑。
……
而另一边的军营食堂。
陆宴岭守着那份早餐,坐在长桌前等了很久很久。
女人离开后,再也没有回来。
第50章 翻车
赵旎歌无法形容,这一刻自己是什么心情。
明明好端端坐在车里,她却觉得整个人天旋地转,眼前一阵阵发黑。
陆少禹见她脸色不好,关心地道:“小美,你怎么了?”
“你不要碰我!”
赵旎歌白着脸甩开他。
好像他是个什么吃人的怪物一般,差点失声尖叫。
陆少禹哑然,见她好像很讨厌自己的样子,心里也有点难过。
赵旎歌生无可恋地靠在车窗上,一双大眼睛毫无聚焦地看着外面急速划过的冬野。
就在这时,她包里电话响起。
电话一直响,一直响。
响了五六声,赵旎歌都维持着那个靠窗姿势一动不动,也不接。
陆少禹看她一眼,却有点不敢说话。
终于,在电话响到到自动结束,安静两秒,又继续打进来,铃声重新开始响时。
赵旎歌才慢慢低头,把手机从包里取出来。
不用看,她也知道是谁打来的。
翻开手机盖,看着震动的来电显示,赵旎歌纤长的睫毛忍不住颤抖起来。
但当她按下接听时,声音却是她自己都没料到的平静:“喂。”
陆宴岭见她总算接了电话,松了口气,嗓音低柔问:“去哪儿了,怎么还没回来?”
赵旎歌的指甲死死掐进手心,让痛感来让自己保持镇定:“我……有点不舒服,就先走了。”
陆宴岭在那头默了默:“你在哪儿?在那等我,我马上过来。”
赵旎歌立即道:“不用了!我已经上朋友车了…在路上了。”
陆宴岭似是察觉到她语气不对,放柔嗓音问:“旎歌,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赵旎歌甚至还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就是有点事,我先走了。”
说完,她不待陆宴岭还要说什么,就直接挂了电话。
将手机关机,放进包里。
做完这些,她的肩膀顿时泄力般垮下来。
仿佛这一系列动作,已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开着车的陆少禹悄悄看她好几眼,欲言又止。
赵旎歌疲惫乜他一眼,声音沉沉:“给我闭嘴。”
陆少禹:“……哦。”
*
两个小时后,车停在赵家大门前。
赵旎歌开车,面无表情走了下去。
陆少禹见她一路都不高兴,想了想,便下车去追她。
“小美!小美?!”
赵旎歌毫无反应,径直往大门里走。
听到动静的陶荣来到门口,看见赵旎歌回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就进了门。
陶荣张了张口,一转身,便看见站在入户花园外的陆少禹,顿时双眼一亮:“陆少爷?”
陆少禹不认识这妇人,但看她从赵家里出来,也能猜到她身份,有点尴尬地打了个招呼:“阿姨您好。”
“哎呀妈呀!”这可把陶荣可激动坏了,这么久了,总算见t?到陆少爷本人的面了,前几回‘他’送赵旎歌回来,都是到门口就走了,也没机会邀请‘他’进来喝杯茶,今儿正巧碰见,一定得将他请进屋才行。
“陆少爷,辛苦您把我们旎歌送回来,快进屋喝杯茶吧!”
“呃,这就不用了吧……”
陆少禹下车追过来,只是想和赵旎歌再说几句话。
但陶荣格外热情,说着就要过来邀请他,甚至还回头往屋子里喊,让保姆把茶泡好。
弄得陆少禹怪尴尬的。
他怕赵旎歌觉得是他死皮赖脸要跟来,连忙推脱。
正推脱间,客厅里的赵兰心听到声响,也出门来瞧情况。
陆少禹对赵兰心还有点印象,一见她从门口台阶下来,就认出了她。
他一愣,问陶荣:“她怎么……?”
陶荣笑着说:“这是兰心,旎歌的姐姐啊!”
说完又想起,当初本来安排的是兰心和他相亲,但两人应该没见过面。
于是陶荣更热情了:“陆少爷,快进屋坐吧!哎呀旎歌那丫头,也真是不懂事,怎么也不知道招呼客人进屋。”
陆少禹一听,整个人傻了。
原来赵兰心和赵旎歌是两姐妹,难怪刚才在车上,他一说他曾经和赵兰心相过亲,她就不理他了。
原来是这样……
陆少禹懊恼,赶紧说有事,忙不迭走了。
*
赵旎歌回到家后,径直回到楼上的房间。
她把门反锁,扔掉包,踢掉鞋子,整个人栽倒在床上。
她用这个姿势躺了很久很久,一动不动。
安静的房间终于让她有了丝逃离混乱的喘息感,但脑子里的思绪还是乱成一团麻。
良久过后,她才翻了个身,睁眼看着天花板。
从认识陆宴开始,她和他经历过的一幕幕,像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回放。
赵旎歌捂住眼,拉起被子将头蒙住。
不知道过去多久,有人来敲门。
陶荣的声音在房门外响起:“旎歌,午饭吃了没,出来吃饭。”
赵旎歌抬手扔了个枕头过去,砸在门上:“不吃!别来烦我!”
陶荣的声音在门外静了静,叨叨着走了。
一整个下午,赵旎歌都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着。
天不知道什么时候黑了,晚上陶荣又来敲门:“晚饭你也不吃?”
赵旎歌没有应声,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不想理会。
陶荣敲几声门后,又走了。
就这样,赵旎歌回家后,从下午睡到晚上,又从晚上睡到第二天早晨。
当早上醒来时,她发现自己头昏脑涨,鼻子堵塞无法呼吸,喉咙也有点咳痒,应该是昨天晚上昏昏沉沉间着凉了。
她的手下意识伸过去摸枕边的手机。
当手摸到手机的那一刻,她才骤然想起,从昨天中午回来,她就关了机。
一天一夜过去,陆宴岭打不通她电话,肯定会来找她的。
赵旎歌太了解他了。
说来可笑,直到此时,赵旎歌才清楚地意识到,其实以前每一次她跟他作,跟他任性,跟他耍小脾气,其实都是吃准了他会先低头,会纵容她,才敢那么作威作福的。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那么笃定的。
笃定她每一次作完,他都会来哄她。
赵旎歌知道。
这一次,也如同往常每一次一样,他会来找她的。
她要是不想面对他,就不能再待在家里了。
可她能去哪儿呢。
她在京市就一个要好的朋友余倩,但余倩的男朋友是卫恒,卫恒是陆宴岭的属下。
赵旎歌这个时候不想去找余倩。
酒店,她也不想去。
凄凄冷冷的,一个人待在那里,还不如躺在家里呢。
想来想去,赵旎歌竟然一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去处。
最后,她把电话开机,打给了上次在延城认识的薛晴。
薛晴接到她的电话,有些惊讶但也很开心,在那头笑道:“元旦快乐啊大美女,还没祝贺你昨天演出成功呢!”
薛晴与赵旎歌分属乐器组和舞蹈组,平时在文工团见面不多,但俩人上次在延城也算是共同经历了生死,意义不一样。
赵旎歌本来也想笑一下的,可她扯了扯嘴角发现笑不出来,只得轻声说:“薛晴,我能借你家休息一下吗?”
薛晴没多想,回道:“好啊!我家就在春雨路这边,你现在要过来吗?”
“嗯,我现在就过来。”
赵旎歌挂了电话就开始收拾包,随便换了身衣裳就这么出门去。
下楼时,陶荣和赵兰心看见她终于肯迈出房门了,陶荣立马就念了起来:“你看看你睡多久了?昨天人家陆少爷送你回来,你也不说请人家进来喝杯茶,就让人家这么走,大过节的真是一点也没礼数……”
要是换作往常,听到陶荣这么念,赵旎歌早就已经怼了回去。
但今天,她只是目不斜视穿过客厅,到玄关鞋柜那儿换了双鞋,门一开,就出去了。
全程没有理任何人。
陶荣看了,回头和赵兰心看一眼,疑惑地问:“她怎么了?”
赵兰心眼神闪了闪。
前天晚上在部队的元旦晚会后台,陆宴岭给她送花来,又那样姿态亲密地将人带走,化妆间那么多人都亲眼看见了。
关于赵旎歌找了个有钱老板当金主的谣言不攻自破。大家这时候才知道,原来赵旎歌背后的大佬,竟然是那位高权重的陆大旅长。
想到陆家在京市的权势地位,一时间,大家都三缄其口。
没有人再敢议论什么。
赵兰心虽说早有猜测,但也是前天晚上才确认的。
只是她想不明白……
既然赵旎歌既已经把陆宴岭钓到手了,怎么又和他侄儿陆少禹扯到一起去了?
昨天回来的时候,还是坐的陆少禹的车。@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赵旎歌打车到了薛晴家。
薛晴一开门,刚准备给赵旎歌来个大大的拥抱,却在看见她模样时一愣:“你怎么了?生病了?”
赵旎歌走进她家,说:“好像是吧。”
薛晴听她声音嘶哑,脸色也没有神采,连忙让她到沙发坐下,给她倒了杯水:“什么情况啊?”
前天在元旦晚会后台匆匆见到一面,她还看到赵旎歌艳光四射的呢。
赵旎歌恹恹摇摇头:“我就想借你家休息一下,我有点累。”
“行。”薛晴起身,“那你去我卧室睡吧。”
赵旎歌说了声谢谢,就进了卧室,然后躺在床上把自己蜷缩成一团,一动不动。
薛晴若有所思地看了会儿,没有去打扰,只是帮她把被子盖上,关上门走了出去。
就在赵旎歌离开家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一辆黑色军用越野开到赵家大门前。
男人从车上下来,身上一丝不苟的军装风衣在寒冬刮起一道凛然的弧度。
他在车前站定,抬眸看了眼赵家的房子。
他大步走到门前,摘下手上的皮质手套,按了按门铃。
茶西图澜娅餐厅里,听到门铃声的陶荣过来开门。
门一打开,看见一个气势威严冷沉、身型异常挺拔高大,穿着一身笔挺军装的男人站在门外,陶荣愣了愣,有点紧张地问:“您……您找谁啊?”
“您好。”陆宴岭礼貌颔首。
他握着手套,看向陶荣:“您就是赵旎歌的母亲?”
陶荣被这位陌生军官气势所慑,下意识回答:“我是。您是……?”
陆宴岭态度算得上客气:“请问赵旎歌在家吗。”
这位军官竟然是来找她家旎歌的?
陶荣从紧张的情绪中缓过来,连忙赔着笑道:“您是来找我们旎歌的啊?是有什么事吗?她不在家,刚出去了没多久。”
听到赵旎歌出去了,陆宴岭眉峰一皱,问:“她去哪儿了,您知道吗?”
陶荣:“呃,她没说,一大早就出去了。”
陆宴岭神色一敛,看着气势愈发冷峻,语气也不自觉严厉起来:“那她出门时有说什么,都带了些什么东西?”
陶荣被他越问越心慌,声音都抖了起来:“她、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带啊……首长,我们家旎歌是不是犯什么错误啦?”
陆宴岭侧身,压住心头那一股股燥意,又回过头来颔了颔首:“不好意思,打扰了。”
话音一落,他便转身而去。
*
转眼到了傍晚,深冬的京市,五点一过天就暗了下来。
薛晴看看时间,赵旎歌已经在她房间睡了一整天,中午也没吃东西,担心她这么睡下去会出事,便敲了敲门,准备进去看看情况。
敲了一会儿,没人应声。
薛晴便推门进去,赵旎歌还保持着那个姿势蜷缩在床上,纤瘦的脊背对着门口,看着莫名有点让人心疼。
“旎歌?”薛晴去叫她,又摸她额头。
倒也不是很烫,t?但她的样子看起来却很不好。
赵旎歌睁开眼,听见薛晴问她要不要吃点感冒药,摇了摇头。
薛晴坐在她身边问:“出什么事了?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跟我说说的。”
赵旎歌盯着天花板,还是摇头。
她的事没法跟任何人说,只能自己消化,自己解决。
薛晴见她这副样子,迟疑地问:“是不是感情上的事?”
赵旎歌眼睫颤了颤,没说话。
薛晴见状,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微微一叹:“你……和男朋友分手了?”
话音一落,就见赵旎歌睁大的双眼突然滑下两滴泪水,顺着侧着的脸颊淌进了乌黑发丝。
一颗又一颗豆大的泪珠,像断线的珠帘一样,从她眼眶里无声滚落,晶莹地坠进发间,枕头顷刻间就湿了一大片。
弄得薛晴都有点无措:“哎你别哭啊!我不问了不问了……”
可泪水一旦开闸,就再也止不住了。
赵旎歌越哭越眼泪越多,怎么也停不下来。
她也不说话,就那么无声地掉着眼泪。
面对这么一个花容月貌的美人儿垂泪,别说男人了,就连薛晴这个旁观者都觉得心肝颤疼,她真不知道,赵旎歌那位男朋友是怎么舍得她伤心的。
“好了,没事的。”
薛晴用手拍拍她肩膀,抱了抱她。
只能用这种方式安抚她,告诉她,至少还有朋友陪在她身边。
赵旎歌无声地哭了很久,才终于自己止住。
她坐起来,红肿着双眼看向薛晴:“我饿了。”
薛晴大松一口气,连忙道:“好,我这就去做吃的!”
薛晴自己租房住,练出一手好厨艺,她做了几道拿手菜端上桌,让赵旎歌收拾下出来吃。
赵旎歌端着碗筷,说了声谢谢,然后就开始埋头吃。
她一连吃了两大碗米饭,才停下来,问薛晴:“我今晚不想回家,能在你家借住一晚吗?”
薛晴爽快地道:“行啊,反正我也没什么安排,这两天你想干什么我都陪你!”
*
傍晚时分。
那辆黑色军用越野再次开到赵家大门前。
陆宴岭于暮色冥冥疾步而来,神色焦急敲开了赵家的门。
这一次,仍然是陶荣来开的门。
她一见上午那位气势沉肃的军官又来了,心里咯噔一下:“首长,您这是……?”
陆宴岭开门见山问:“赵旎歌回来了没?”
陶荣说:“呃……还没呢。”
陆宴岭忍不住沉了声:“她出去一天没回来,你们就不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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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荣被他喝得一抖,说:“首长,您到底找我们旎歌什么事啊?她平时出门,也不跟我们打招呼的,况且这元旦节放假,她出去跟朋友玩两天不回来,也很正常吧……”
陆宴岭按了按眉心,皱眉下令:“给她打电话。”
陶荣小心地说:“要不……我把她号码给您,有什么事您自己给她打?”
这时,客厅下楼的赵兰心听到门外声音,也走了出来,一眼看到站在门外的陆宴岭,满脸诧异:“陆旅长?您怎么会在这儿?”
陶荣这时候才惊愕,转头看她:“陆旅长?”
赵兰心小心翼翼看了眼脸色不是很好的男人,对陶荣说:“是啊。妈您不知道啊,这位就是陆军特战旅的陆旅长,也是陆小少爷的小叔。”
陶荣震惊又惶恐:“原来是您啊。”
陆宴岭现在没工夫跟这对母女寒暄,他沉着脸道:“赵旎歌的电话我打不通,你们给她打试试。”
赵兰心闻言,眼神倏地闪过一抹深思。
那头陶荣赶紧掏出手机,给赵旎歌拨了一个过去,等了会儿,响起用户无法接听的提示音,她讪讪道:“这,我也打不通……”
陆宴岭面沉如水:“那就仔细想想,她会去哪儿。”
陶荣想了半天,觉得唯一有可能的,旎歌应该是去和陆少禹约会去了吧。
但她刚要开口,就被旁边的赵兰心不动声色拽了拽袖子,让她不要开口。
陶荣虽然不解,但她看这位陆大旅长面色不善,又觉得兰心可能知道点什么内情,于是闭嘴不谈,只说:“这我们也不知道啊,平时她就是个很有自己主意的人。”
这次陆宴岭是真的有点怒了,对赵家人发了火:“自己女儿去哪儿了都不知道,有你们这么当父母的吗?”
陶荣和赵兰心母女俩站在门口,低着头不敢言语。
陆宴岭怒气沉沉转身而去。
身影很快消失在凛冬暮皑中。
搀扶着陶荣的赵兰心抬起头来,注视着那道背影,幸灾乐祸一笑。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赵旎歌应该是两边下注的行为终于玩脱,现在翻车了。
太好了,惹怒了陆宴岭这种硬茬男人,赵旎歌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
陆宴岭坐在车上。
车内静谧的空气却让他心头躁意横生,电话已经打了无数次,不是在关机中,就是无法接听,短信也发不过去。
到赵家找了两趟人,却都不在。
陆宴岭手撑在方向盘上,想了会儿,把电话打到了卫恒那里去。
卫恒接到他们旅长电话时,正在外面和他女朋友余倩约会吃饭。
好不容易元旦节放三天假,他可以好好陪陪女友。电话一响,他拿起一看,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掉进了火锅里。
赶紧接起:“喂,旅长,您找我?”
陆宴岭沉声道:“把余倩电话给我。”
卫恒抬头看了眼此刻就坐在对面的女朋友余倩,小心翼翼地问:“旅长,您要她电话干什么?”
“找她问点事。”
卫恒又说:“她现在就跟我在一块儿,要不……我直接把电话给她?”
余倩接过电话后,也有点紧张:“陆、陆旅长,您找我有事吗?”
陆宴岭问:“这两天赵旎歌有跟你联系过吗?”
余倩听到陆旅长是问旎歌的事,松了口气,道:“……哦,联系倒是联系过,就昨天上午,我们在基地准备回市区时给她打了个电话,她刚开始准备和我们一起走的,后来又说不来了。今天就没联系过了。”
也就是说那天,赵旎歌根本不是坐余倩和卫恒的车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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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宴顿了顿,又问:“昨天上午你几点给她打的电话?”
余倩不明所以,摸出手机看了眼:“上午九点二十五。”
“行,没事了。”陆宴岭结束了电话。
余倩拿着卫恒的手机愣了会儿,才道:“好像是旎歌和陆旅长吵架了,陆旅长到处在找她呢。”
卫恒夹了片肉到她碗里,嘿嘿一笑:“看来咱们旅长也要开始吃爱情的苦了。”
……
一通电话打完,还是找不到人。
陆宴岭心头躁郁更盛,他将电话一扔,仰头靠在椅背里,抬手捏了捏眉骨。
过了会儿,他蹙眉想到什么,又拿起手机,找到段卓天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时那头很嘈杂,陆宴岭的心情却很沉。
他让段卓天回村子里去帮他确认一下,看看人有没有回老家。
段卓天这阵刚好就在附近村委处理一起民事纠纷事件,接到电话应下来,开着车就去了。
陆宴岭就坐在车里等。
等待总是漫长的。
一分一秒都像度日如年。
半个多小时过去,段卓天的电话终于打过来。
“喂,陆哥,我到村里问了她家亲戚,这两人没见人回来,院子大门也是锁着的,人不在。”
陆宴岭的心缓缓沉了下去:“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