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乡村遗产 无意识的向他寻求安全感……

    还没等郁汀缓过神来, 就被身后的人握住肩膀转过身来,他猛然睁大眼想要看清楚那是谁,然而男人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整个人就强势的被对方圈在怀中, 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

    周围的哀乐声和哭丧声像是按下了暂停键般全部停止, 身上那股阴寒感也瞬间消散。

    郁汀不知道男人是谁, 也不敢挣扎, 空间在这一瞬间停滞, 燃烧跳跃着的烛火也被定格。

    他抬眼看向前方, 这才发现周围的人全都凝住,眼眶突出,面容诡异呆板像是恐怖片中的木偶娃娃。

    极度安静的环境下,郁汀发觉男人身体冷的不像是正常人有的体温,梦中皮肤接触的感觉如此真实, 他放缓呼吸, 这才觉察到这耳畔好像没有呼吸声, 是鬼吗?

    或许是刚刚闻老爷子那一幕带给他的冲击太大,相较于周围充满攻击性的古怪东西,眼前人并没有让他太过恐惧。

    他颤颤的抬起手搭放在对方的胸膛上,呼吸一窒不出所料的没有感觉到心脏跳动。

    还来不及做出反应, 或许是男人也感觉到了他的试探, 轻笑一声。

    脚踝处的皮肤传来一阵粗糙温热的舔舐感, 紧接着小腿被一阵毛发扫过, 郁汀整个人不自觉的打了个激灵。

    他小腿紧绷,察觉到整个腿被环绕住,那块被舔舐的皮肤逐渐传来刺痛感,浑身不可自控的泛起鸡皮疙瘩, 他余光向下却隐约只见一片乌黑的毛发,是只黑猫。

    郁汀立马想到了假山林里的那只满是攻击性的黑猫,一爪下去可以挠出一条深可见骨的印记,那血淋淋的凄惨场景浮现在他的眼前。

    他死死咬住下唇,生怕动一下就激怒了它,郁汀双手紧紧拽住男人胸前的衣服,脸不自觉的面向里侧,贴在对方的颈弯处。

    哆哆嗦嗦的请求着:“可不可以让它走开?”

    像是能听懂他话里面的害怕和抗拒,黑猫用尾巴圈了圈他的小腿,用头蹭了蹭他的脚踝,小声“喵喵”叫唤着,但因为声音太过低沉粗旷,丝毫没有安抚效果反而让郁汀更加害怕。

    脖子上的手臂越抱越紧,郁汀的声音中还带着惊惶,年轻男人毫不留情的抬腿将猫踹开。

    猫在地上打了几个翻转,起身躬腰,浑身的毛发倒竖起来,凶狠的对着男人叫着,做出一副攻击姿态。

    凶狠的叫声破坏了这个凝滞的空间,屋外的风吹了进来,屋内的布幔幡帐开始翻飞哗哗作响,烛火也跳跃着。

    屋内的人也像是被惊动,脖子和手开始一卡一卡的开始摆动着,不像是常人能做出来的动作。

    郁汀看到周遭的异状,连忙回头看向那只黑猫,见它又要靠上来,无暇再顾及周遭,整个人把腿向上一抬,双腿盘到了男人的腰上。

    这是趋利避害下的生理反应,至少在目前看来身前男人的危险性是最低的,哪怕他没有呼吸算不上是一个人,轻松就能制住周围那群对他充满恶意的古怪东西,甚至还阻止了闻老爷子对自己的攻击。

    这个动作很好的取悦了男人,对方伸手稳稳托住他的双腿,低声笑了笑,像是夸赞的说道:“好乖。”

    郁汀假装没有听到他声音里的调侃,他已经能接受梦境中的灵异现象,即使仍旧害怕,但是不会手足无措,甚至开始想现在应该做些什么?

    猫咪的怒吼声越来越大,像是被两人的忽视激怒,屋外的风越来越大,那股熟悉的阴冷感又开始向他袭来。

    这一切的异像似乎都是因为猫的怒吼声打破了平衡,郁汀着急忙慌的想要转过去,却被男人一把按住。

    他有些不耐烦的说着:“蠢货别叫了,叫的难听死了,他只能是我的。”

    这里总共就他们三个能动弹的,郁汀很明确的知道这个极其带有指向性意味的代称说的是自己,他无暇去顾及男人话语中强势,如果再不让那只猫停止叫唤,整个灵堂就要失控了。

    郁汀没怎么用力就挣开了男人按住他头的手,转过身去,然而就当他看向男人的脸时,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并非是视觉意义上的看不见,更像是被设定了一样,郁汀能看到他的五官,却无法再脑海中反应出他的长相,除了感觉到很年轻外,再也无法拼凑出一个完整的印象。

    两人视线相对的瞬间,男人勾了勾唇,声音轻缓却带着压迫感:“想看到我长什么样子吗?”

    是一个问句的语气,却只给了他一个答案,郁汀颤颤的移开眼神,抖着唇小声的说:“不、不想。”

    看着怀中胆小的人,明明是意料之中的回答,却莫名的让他有些不爽,他用力捏了捏掌心丰腴的软肉。

    “啊——”

    部位太过敏感,郁汀腰线一颤,双腿紧紧夹住他的腰侧,整个人向上弹了一下,被他捏的颤叫出声。

    处于攻击状态的黑猫听到他的叫声,停了一瞬,随即对着男人冲了过来,龇牙咧嘴的不停用猫爪挠着他的裤腿。

    郁汀低头看向那只猫才发现,除了表情凶狠外,似乎并没有对男人做出任何有攻击性的动作,只是能从它的低鸣声中感觉到他的急躁。

    黑猫不停的围绕着男人的裤腿攀扯,男人似是被他弄烦了,不耐烦的将它踹开:“蠢东西,我没有弄他。”

    郁汀这才反应过来,一人一猫似乎是非常熟悉,或者说是一伙的,这话的意思是难道刚刚这猫是在担心他?

    他低头看向那只猫,那个近乎荒唐的猜测让他有些不确定的问身侧的男人:“它不是想咬我吗?”

    黑猫像是能听懂他的话,更加焦急的叫唤起来,灵堂一侧的烛火被吹灭了一支,如果说刚刚那群古怪的人还只是缓慢的动作,现在连表情都开始有了模糊的变化。

    郁汀有些惊慌的拽紧男人的衣领,眼尾还泅着一抹红,声音抽紧:“怎么办?你快让它别叫了。”

    男人的眉眼间浮现出一抹阴翳,看向那只不听话的蠢猫,脸色难看的不像话,声音发沉:“它听你的话。”

    这话说的有些无厘头,但是郁汀没有时间多想了,小声哄着那只猫:“可以安静一点吗?”

    实在是没有多少哄人的经验,更何况还是哄猫,话一出引来了男人的轻笑。

    然而这只猫太通灵性了,或者说是郁汀对它说话的表情太过温柔,让它有些晕头转向立马停住了叫声,甚至欢快的摇起了尾巴。

    如果郁汀能读懂猫的表情,那就知道它现在脸上有多么陶醉且热切。

    猫的叫声一停,灵堂内的异像立马停止住了,屋外的那阵狂风仿佛像是错觉。

    这画面属实有些诡异,郁汀整个人转过身,被男人半抱着坐在他的手臂上,小腿堪堪晃荡在男人的大腿处。

    而前一秒还凶狠露着獠牙的黑猫正歪着头对着郁汀摇尾巴。

    又好像是知道他害怕,它收起了爪牙,叫也不敢再叫了,怕郁汀移开落在它身上的眼神,只是用那双湖绿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郁汀。

    郁汀在男人不高兴的表情挣脱他的怀抱,蹲在了地上,试探性的伸手往前摸了摸。

    黑猫立刻把头往它手上凑,整个猫都在他的掌心下转动着,舒服的尾巴都快要翘上天了。

    可即便如此,它还是有些不满足,扬起脑袋想要闻郁汀的掌心。

    郁汀害怕它又要舔自己,手向内一缩,猫连忙扒住他的腿不让他离开,急切的小声喵喵的叫着,可惜声音太过粗旷,显得有些凶凶恶恶。

    见郁汀没有明白他的意思,没有伸出手摸它,眼眶里闪过一抹委屈,对着年轻男人扬了扬脑袋,想要它帮自己沟通。

    可惜它找错了人,年轻男人巴不得郁汀不理它。

    看着蹲在他身旁,还带着警惕的郁汀,又看到那只碍眼的蠢猫,故意说:“它想要咬你的手。”

    郁汀本来还在怀疑,在听到男人的话后反而打消了怀疑,因为黑猫在听到他的话后,猛的摇了摇头,接着用头对着男人的腿撞了一下,连爪子都不敢露出来。

    随即趴在郁汀的脚边露出肚皮,郁汀伸手摸了摸它的肚皮,它舒服的像是软了骨头,两只爪子在空中刨动着,喉咙里发出粗粗呼噜声。

    郁汀被它的样子逗笑了 ,也不像一开始那么害怕,慢慢的撸动着它的肚皮。

    黑猫对上了男人的眼神,在郁汀看不到的瞬间闪过一抹得意。

    小畜生。

    男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它。

    他伸手捏住郁汀的后脖颈将人提起来,听不出什么语气,却莫名让人感觉阴测测的:“你不会以为我是让你呆着这里和那只蠢猫玩的吧?”

    刚才的友好仿佛只是他的伪装,现在才算是真正露出他的真面目。

    郁汀被他这突然转变的态度吓的抖了下,这才回过神来,男人能制住灵堂内的一群怪物,就注定了也不是什么善茬。

    他紧抿着唇不敢出声,低着脑袋也不敢抬头去看男人脸上的表情。

    男人感受着手下嫩生生的皮肤,见他闭嘴不言冷嗤一声。

    “等到天亮的时候,你去闻老爷子的房间找一尊神像,把它推倒后用一块白布盖住。”

    说完停顿了一下:“记住,其他的东西都不要碰,把他推倒后用白布盖住就行了。”

    郁汀听到这话猛然睁大双眼,神像?

    他怎么知道闻老爷子的房间有神像,一般人供奉神像都不会供奉在卧室里面,越是相信玄学的人越是忌讳这些。

    更何况抚仙村有仙人庙,闻老爷子本就身患绝症,为什么还要单独供奉神像?不怕惹怒仙人吗?

    很显然这个副本是个灵异本,还是个存活本,处处都是危机,副本剧情现在所展现出来的全都跟神像有关系,现在又出来了另外的神像。

    副本的主线剧情就是要找出杀害闻老爷子的凶手,很显然,跟这个所谓的神像脱不了干系,极有可能这是剧情的关键线索。

    男人的要求正好给没什么方向的郁汀带来了线索,虽然一整晚都在倒霉,但也不是毫无收获。

    郁汀在男人危险的语气中连忙点点头,至于按不按他说的算那就另外一回事了。

    因为男人的要求是在让他冒犯甚至是抹杀神像,郁汀不清楚这会有什么后果,可是他直觉对方好像并没有要害他的意思。

    灵堂内的烛火开始昏暗起来,郁汀鼻尖开始传来极其浓重的香烛味。

    男人松开捏住他后颈的手,转而掐住他的下颚,将郁汀的脸抬起来转向棺材,语速开始变快:“记住,一定要按我说的住,不然下次在有这种情况我帮你了你,你就只能去棺材里和他做伴了。”

    郁汀瞳孔一缩,看向头颅歪向这边、乌黑的眼珠瞪向他的闻老爷子,慌忙的将视线转回到男人脸上。

    他能感觉到对方的话语中没有开玩笑的成分,不是威胁也不是夸张,好像单纯的只是在叙述一个事实。

    这让郁汀非常的惊惧,男人没有给他多余思考的声音,整个人开始变得透明:“时间只有今天一天。”

    捏住他下颚的手逐渐失去力道,周围的一切开始溶散,意识消失前,郁汀只来的及听到他最后一句话。

    “记住,不要做其他多余的事。”

    随即,整个人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等到他再次醒来,是被一阵敲门声惊醒的。

    然而在这个副本里,每次有人敲门都没有什么好事发生,从沉睡中骤然被惊醒让他心脏突突狂跳两下。

    等到屋外的人进来才发现原来是昨晚的厨娘给他来送早餐,简单的道谢过后,连忙把门关上。

    郁汀垂着头做到床边上,头发蓬松柔软,刚从睡梦中醒来,头顶还有一缕头发不听话的翘起来。

    跟这一副慵懒的画面不搭的是郁汀苍白的脸色,他还清楚的记得睡梦中的事情,以至于想起来都后背发冷。

    他紧咬着唇,有些不死心的将裤腿提了起来,直到看到脚踝处的那一小块发红的皮肤,才终于是接受这个事实。

    那块皮肤是被那种黑猫舔红的。

    而这无疑是个噩耗,因为哪怕是在睡梦中受到的伤害,也会在现实的身体上反应出来。

    如果不是年轻男人,他很有可能真的醒不过来了,也再次让郁汀感觉到了存活本的可怕。

    果然比第一个新手副本的难度大好多。

    今天是进入副本的第三天,时间快要过半了,他深呼吸一口气,想到男人严肃叮嘱的话,如果他不照做,恐怕今晚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而且男人似乎对闻宅的事都了如指掌,那么他到底是谁呢?

    故意模糊面容不想让自己看到他的脸,那极有可能代表两人见过,或者说有碰面的可能性。

    郁汀一下感觉到了不对劲,如果真像他所猜想的那样,对方很明显不属于活人的范畴,却又在现实世界中有身份,除了他之外,还会不会有其他人也是这样呢?

    一下子闪过许多复杂又恐怖的猜想,让他乱了头绪,或许找到神像后能得到线索。

    郁汀囫囵的吃了几口早饭,就出门往闻老爷子的卧房走去,他没有忘记对方的话,需要用一块白布把神像盖住,好在宅子里正在办丧事,多的就是白布。

    闻老爷子的卧房离他并不是很远,他避开人走过去,整个人看起来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抚仙村的最是忌讳神鬼,闻老爷子的房间自从出事后,房间内就在有没有人进来过,哪怕是有人经过,都会远远的避开,这正好方便了郁汀。

    他推开闪身进去,屋内窗户紧闭,视线有些昏暗,扑面而来的就是浓重的刺鼻的血腥味,凳子和桌子歪倒在地上也没人挪动。正前方粗长的横梁上悬挂着一条白布,应该就是闻老爷子上吊的地方。

    桌子周围的地面上有一摊不明血迹,应该不是人的,更像是某种动物的,地上还洒了一层大米和很多符咒,像是化解怨气的某种仪式。

    郁汀脸色一白,即使是在白天也感觉后背泛起阴冷,乌黑的睫毛止不住轻颤,他攥紧掌心,环视了房间一周,并没看到哪里有什么佛像。

    他踱步走到一旁的书架前,只看到上面稀疏的摆放着几本书,他拿起一本书,看了眼木架上的灰尘,有一条明显的分界线,已经许久没有移动过了。

    而另外一边的博古架上面全都是一些瓷器和玉器,也没有看到佛像的痕迹,按理来说如果是供奉神像,一般都会有神龛和供台,而在这一览无余的房间里,什么都没有。

    郁汀蹙眉思考,脑袋里一闪而过年轻男人的话,似乎是让他去找神像?

    他翻查了衣柜和抽屉,并没有看到有任何藏起来的神像,而对方似乎非常确定神像在闻老爷子的卧室。

    郁汀看向密闭的房间,脑海里灵光一闪而过,想到了各种悬疑电影中经常会用到的手法。

    暗室!

    封闭幽暗又极其隐蔽的地方,专门为掩盖某种不易于让外人发现的秘密。

    既然是暗室,闻老爷子又不良于行,开关肯定就在房间内的某个地方。

    这个机关不会太高,是一个正常人坐着也能接触到的地方,但是又要隐蔽不会很突兀,他首先想到的地方就是床边。

    可是他摸索了整张木架床也没有见到机关,甚至还将床褥掀开看了眼床板下有没有什么玄机,然而也是一无所获。

    嘎吱——

    紧闭的木柜突兀的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刺耳朵声响,毫无外力作用下满满的敞开一条缝,将神情高度紧张的郁汀吓得短促的叫了出声。

    不知道为什么,从刚开始他就觉得有种被窥视的感觉,让人如芒在背。

    郁汀的心脏开始砰砰极速跳动起来,有一种即将发现某种不可控事情的预感。

    极度的不安感浮现上来,他紧咬着唇惊恐的看向衣柜,刚才明明看过了,里面除了一些衣服外什么东西都没有,为什么会突兀的打开?

    郁汀颤抖着攥紧手心,浑身绷紧的拿起一旁博古架上的一樽铜质飞马摆件,非常有重量的物件让他有了些许安慰。

    不管柜子里的是什么,他如果的将飞马摆件砸下去,只要是有□□的东西都会受到重击,如果是灵异体的话,不管怎么样也是逃不过的。

    他没有退路。

    郁汀小心翼翼的迈步向前走,后背朝向房门口,手举到半空中随时警惕着,直直的盯着衣柜门前那条漆黑的缝隙。

    他屏着气伸手慢慢地伸出手……

    而房门外的闻述礼站在窗户口,听到屋内在郁汀短促的叫了一声后,再也没有动静,冷峻的眉眼拧了起来。

    刚刚在廊桥上,他刚从灵堂守完夜回来,不知道为什么,整晚他的脑袋都昏昏沉沉,脸上的倦容都掩盖不住,却在天亮后反而变得清醒。找佣人一问,才发现竟然已经快要九点了。

    闻述礼本来打算去找闻随商量一些事,却怎么也找不到人,却意外看到郁汀直直的埋头快步朝老爷子卧房的方向走去,还时不时的看一眼周围。

    郁汀胆子小的不行,这个举止实在是太过反常,几乎都没多加思考,他就提步跟了过来,而等到他跟到了门口,才反应过来这一行为有些不妥。

    不知为何,想到郁汀那张可怜羸弱的脸,准备离开的脚步止住,一反常态的做出了这个悖礼的举动。

    他告诉自己,或许郁汀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这样无辜和无害,或许老爷子的死跟他脱不了干系。

    里面太久没有动静,顾不得会暴露自己,闻述礼黑沉沉的眼睛闪过一丝波澜,心底直觉异样一把推开房门。

    而房间内的郁汀猛的拉开柜子门后,一张黄色符咒随着这个动作带起的风飘了出来,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东西。

    郁汀缓慢的舒了口气,用力攥到发白的指尖也慢慢松开,视线落到了那张落在地上的符咒上。

    上面写着“符令收镇凶神恶煞”。

    朱砂鲜红,但是符纸却有些褪色了,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并不像是近段时间放进去的。

    也就是说在闻老爷子搬住进来之前,这张符就有人放进去了,郁汀所能想到的就只有那些古怪的族人。

    镇祟?

    这个房间里有什么需要镇压的吗?

    郁汀颤抖着手,看在覆盖在他影子下的那张符,莫名的感觉那股血腥味更加浓重起来。

    让他想要夺门而出,但是他还没有找到神像,余光看到那条悬在半空中的白绫,似乎是在晃动。

    可是门窗紧闭着怎么会有风?

    他脸色白了下,浑身紧绷着正准备转头,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啊——”

    极度惊恐下,他再次吓的叫了出声,整个人往后倒退几步撞上了一边的博古架。

    背部突如其来的剧痛感让他瞬间红了眼眶,额头浸出了冷汗。

    伴随而来的还有瓷器落地的清脆响声,木架上的古董碎了一地。

    郁汀脸都白了一瞬,逆着光惊惶的看向门口,却在看见地上映照的人影时,才稍微松了紧提到嗓子眼的气。

    但是,整个人也没有多放松,闻述礼怎么知道他在这?

    他在门口站了多久?

    郁汀看不清闻述礼的神色,摸不透他的想法,看着男人一步步朝他走近,郁汀飞速的在脑海里思考着措辞。

    他的注意力全放在闻述礼身上,没有注意到他头顶上一个玉雕葫芦正摇摇欲坠,伸手扶住博古架便要直起身来。

    电光火石之间,闻述礼快步走上前,一把握住差点砸到郁汀头上的玉雕葫芦。

    闻述礼看起来温文尔雅,近距离才发现身形很是高大,给人一种来自于天生上位者的压迫感。

    低头注视着人的时候,骨感立体的轮廓和深邃的眉眼,哪怕看不出什么神色,也让郁汀轻微变了脸色。

    突然,一阵沉闷厚重的摩擦声响起,两人同时转头看过去。

    只见床边原本光滑的墙面上赫然打开了一扇门,通向黑暗之中。

    郁汀心里“咯噔”一下,似乎是没有料到他找了半天的密室就这样突兀的打开了,看起来那个玉葫芦就是打开暗室的机关。

    里面黑漆漆一片,什么东西都看不见,仅供一个人进出的通道,以及充满着未知与危险的目的地。

    这一刻,看着身旁的闻述礼竟莫名的放下心来,如果只有他一个人,就算是发现了这个暗室,也不一定有这个胆量敢进去。

    闻述礼一向波澜不惊的脸在看到暗室的瞬间,浮现出一丝惊讶,看了眼郁汀语气不明的说道:“你是来找这个的?”

    以前还会叫他“夫人”,现在连称谓都省去了。

    郁汀胸腔里的心脏急速跳动两下,却还是马上摇了摇头,小声否认:“不是,我不知道。”

    卷翘的翘毛不自然的眨动着,眼尾还拖着一抹薄红,要是郁汀现在面前有面镜子,就能看到他的心虚在脸上有多明显。

    “嗯。”闻述礼收回视线,应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信还是没信。

    漆黑的暗室口,闻述礼举着烛台往里照,脚下是一段向下的台阶,台阶太过于狭窄,堪堪容纳两只脚的宽度,台阶两侧是顺滑的坡道,这个甬道很明显更加方便于轮椅行走。

    还只是站在入口,就能感觉到混合着霉味的阴冷气息争先恐后的往外冒,让人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

    郁汀不自觉的向闻述礼身边靠了靠,两人几乎是贴在一起的距离,闻述礼垂看了下两人紧挨的衣服下摆,握住烛台的手紧了紧,没有往旁边避开。

    他看向一脸惶然的郁汀,低声问:“你在这里等我,还是跟我一起进去。”

    “我跟你一起。”郁汀无声的咽了下口水,几乎都不需要思索的回答,他本来就是要进去的。

    黑暗的甬道内,完全都靠闻述礼手中的烛火照明,能见度仅限于方寸之地,郁汀紧紧的跟在闻述礼的身后,拐过一道弯后,两人的身影完全被暗黑笼罩。

    如果说刚开始还能保持着距离,就在他回头看却只能看见一片漆黑时,手就不自觉的握住了男人垂在一侧的手臂。

    越来越低的温度让他浑身开始发抖,说不清到底是冷还是怕,里面的味道也愈发刺鼻,不是一开始那股潮湿发霉的味道,而是更加浓郁的油腻香烛味。

    郁汀心下猜想里面应该就是供奉佛像的地方。

    寂静的空间内闻述礼能听到郁汀稍显急促的呼吸声,在郁汀的手握上来时,他能清晰的感觉到对方在发抖。

    “到了吗?”郁汀颤着嗓子闷声问。

    他的声音很小,可是在密闭的甬道内却格外清晰,闻述礼甚至还能听出掩藏在其中的微弱鼻音。

    “没有。”

    几乎是他的话音刚落,郁汀就紧接着问:“还要多久?”

    不是想要一个准确的答案,更像是极度惊慌下想要找个人和他说话,来平息未知的黑暗带来的恐惧。

    就像是有些人走在黑暗的道路上会大声说话甚至唱歌,以此来掩盖住心底的不安,因为极度的黑暗削弱了视觉的存在感,人就会寻求其他感官来维系安全感。

    闻述礼察觉到了,郁汀无意识向他索求安全感的行为。

    他停下来向前走的脚步,没有回答郁汀的问题,反而是转过身来,两人变成了面对面的姿势,跳跃不定的烛光照在两人之间。

    郁汀拽住他衣袖的手也因为这个姿势被迫松开,在看到对方紧蹙着眉心,似是挣扎和无法忍受的表情时,脸色白了一瞬,还以为是对方嫌他麻烦不愿意被他抓着。

    眼眶里冒出一股酸涩感,他紧攥住手心强忍住眼泪,勉强提起唇角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听见男人沉声开口说。

    “你要走我前面吗?”

    第42章 乡村遗产 你要怎样才不怕?

    “什么?”郁汀一副可怜模样, 眼睛水汪汪的,映照着昏暗的烛光。

    闻述礼看到他的委屈模样怔松了下,意识他好像误会了什么, 没有回答他的话, 只是隔着衣袖握住郁汀的手腕将他拉到身前。

    于是甬道内的两人变换了顺序, 闻述礼走在后面, 右手拿着烛台伸到前面, 而郁汀站在他身前手搭在他的右手手腕上。

    闻述礼身形高大, 这种姿势完全将郁汀拢在他的胸前, 看起来是一种非常亲密的姿势,实际上两人的身体间还隔着距离,并没有接触到一起。

    后背的阴冷感消失,郁汀瞬间觉得那股油腻的香烛味都没有这么难闻了,他为自己刚刚的胡乱猜想觉得羞愧, 闻述礼那么光风霁月的一个人怎么会让他抓一下衣摆都不愿意。

    而站在他身后的闻述礼眼神幽暗, 脸上辨别不出想法, 只是稍微紧绷的小臂泄露出一丝不自然,有一种事情即将超出掌控的预感。

    很快两个人来到了暗室里面,门口就有个油台,油线还是湿润的, 周围铺满了油灯燃烧后的黑色沉渍, 闻述礼把油线引燃, 红色的火星子呲的一下, 瞬间一条火圈顺着室内的墙壁熊熊燃了起来,将暗室照的通明。

    原来是有人在墙上凿了一条沟出来,用来放置香油,那浓郁刺鼻的香烛味也是来源于此。

    这间暗室是一间小型佛堂, 红绳将整个天花板缠绕起来,繁杂没有规律,上面挂满了铃铛。而在每个红线交叉的地方都贴了一道符,以至于整个房间都是密密麻麻的黄符。

    最里面是一个与佛像规制极其不匹配的的巨大神龛,上面摆放着的神像仙人庙供奉的佛像相比小了一大圈,全身是黄铜打造,颜色发暗,上面挂了一层灰,应该有段时间没人来供奉了。

    佛像被摆放在最里面,底座前方的空白处横摆着许多巴掌大小的木牌。

    前面的香案上摆放了个香灰炉,边缘有一堆暗红色的蜡层,香还没燃烧完就中途熄灭了。香案下面的的铜盆里一堆黑色的灰烬,残留着几片纸钱还没烧干净。

    这里的一切都透露出不同寻常的诡异,而最让郁汀觉得恐惧的还是那樽佛像,佛像一般都是慈眉善目、怜悯众生的。

    而这樽佛像怒目圆瞪,双脚分别踏住牛头马面,视线对上的瞬间,让人感觉到极度的压抑感,浑身透出一股诡秘的气息。

    自从进到这个房间后,郁汀一直紧紧跟在闻述礼的身旁,经过刚刚甬道的那个小插曲后,郁汀自认为两人关系近了一些,因为点灯动作而放开的手,也再次自然握住了闻述礼的衣摆。

    “符令收镇凶神恶煞”

    郁汀头顶符咒上鲜红的字迹,跟房间里的那张一模一样。

    这么多的符咒是有多大的怨气需要镇压,他拉了拉闻述礼的衣摆,抬眸间睫毛跟着颤了颤:“我刚刚在老爷子的房间也看到这个符咒了一模一样。”

    闻述礼也注意到了上面写的字,脸上一丝意外也没有,老爷子向来迷信这个,早些年身体好的时候,每年都还会请大师到家里来画符。

    真正让他感觉到不对劲的是这些符的方向,他环视了一圈说:“这些符有些不对劲。”

    郁汀听到这话脸色一紧,闻述礼平静的语气却让他有些发毛:“哪里不对劲?”

    “你看这些黄符,有字的那一面全是朝向里面的,一般来说如果是驱邪镇煞的话,黄符上的字都是朝外的,这里全都是贴反的。”

    闻述礼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仍旧是淡淡的,只是简单的在陈述他的发现,即使是这么诡异的场景也没能引发他的波动。

    “这种情况只能说明——”话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因为他感觉到衣摆上的力度越来越大,把一侧的衣服拉的绷直。

    郁汀则是喉咙发紧,克制着恐惧的情绪,抖着的嗓音还是泄露了他的害怕:“说明什么?”

    闻述礼侧头看了眼郁汀,火光照过来将他的半边侧脸隐藏在阴影里,他抿了抿唇,不带什么情绪的下了定论。

    “这种情况只能说明,黄符的主人要镇的东西就在这个房间里面。”

    耳边嗡鸣一瞬,郁汀的脸上瞬间褪去血色,瞳孔骤缩,寒意涌上脊柱,极度惊恐下连嘴唇都忘了闭合。

    “呲”的一声,身后油灯的引线溅出一抹火星子,细微的声音在这种环境下显得格外可怖,吓得郁汀浑身一抖,随即整个人都扑到了闻述礼的怀中,头死死的埋在闻述礼胸前,怕的整个人都在发抖。

    闻述礼眼皮猛跳几下,心脏以一种极快的速率跳动着,双手僵硬的垂在身侧。

    他垂头半覆着眼皮看向郁汀,巴掌大的小脸白的不像话,卷翘的睫毛胡乱的颤抖着,喉咙不自觉的滚了滚,好半晌才抬手握住郁汀的肩膀想让他直起身来。

    感受肩膀上传来的力道,郁汀的手搂的更紧,有些抗拒的抬了下肩膀,不是多大的力道,却让闻述礼瞬间松懈了力道。

    声音又闷又细,似乎还带着哭腔:“我怕。”

    郁汀是真的怕,他连看稍微有些悬疑的电影都要闭着眼,更别说是这种灵异事件。

    闻述礼像是拿他没有办法,低声解释:“刚刚只是地底空气稀薄引发的油灯引线燃烧不均衡。”

    他试图用这种合理的解释来缓解郁汀恐惧的情绪。

    听到这话,郁汀总算是抬起了头,可是手上的力道还是没有松懈,睫毛湿溻溻的洇成一簇一簇,看起来可怜又脆弱。

    眼神直直的看向他,眼眶里含着一泡水,像是随时会落下来,轻耸了下鼻子,声音像闷在水里模模糊糊:“可是我还是有点怕。”

    闻述礼心底涌上一股怪异的感觉,有些隐忍的蹙起眉却移不开视线 ,手臂上青筋凸起,声音哑的不像话:“那你要怎么样才不怕?”

    太被动了,这不应该是天生手握权势,善于掌控人心的人该说出来的话,就像是主动走向陷阱的猎物。

    “我想要你像刚才在甬道里那样,只要让我握住手腕就可以了。”

    听起来是个很简单,也不过分的要求,闻述礼点点头答应了。

    他的手被郁汀握住放到自己身前,细白的手指攥住他的手腕,相当于郁汀整个人是被圈在他的臂膀里,从背后看上去,就像是闻述礼在搂着郁汀。

    郁汀看了眼里面,恐怕这些黄符要镇的煞就是那个佛像了,他现在只想快点完成任务,然后离开这个瘆人的地方。

    两人往佛像前走去,郁汀不能动作太过突兀引发闻述礼的怀疑,绕了个弯问:“你说这个佛像是老爷供的吗?我以前从来没听他提起来过。你有没有听他说过这个佛像?”

    闻述礼听到他的话一顿,用一种复杂的神色看了他一眼,随即说道:“没有。”

    郁汀手指蜷缩了一下,被他看的有些心虚,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引导:“我感觉这个佛像看起来有些邪气。”像是找到了些许底气说:“你看,什么佛会把牛头马面踩在脚下……”

    他还想要说些什么,却在看到佛龛里摆放着的木牌时顿住了。

    每一块木牌上都刻着不同人的名字年龄以及生辰八字,最显眼的就是每一块木牌上都刻着年份,一年一块,粗略估算得有百来块。

    “这是什么?”郁汀对这方面的事不是很了解,轻声问闻述礼。

    闻述礼也不是很确定:“像是往生牌,但又不太像。”

    他笼统的看了眼每一个木牌,这些木牌上都是一些陌生的名字,而且年纪还都很小,一种极其不好的猜想浮了出来。

    郁汀敏锐的感觉到他整个人的神色都有些不对,有些紧张的问:“怎么了?”

    闻述礼眼神暗了下来,声音罕见的有些阴翳:“这些木牌上没有一个姓闻的人,这些木牌肯定不会是往生牌。”

    “传说中的牛头马面是阴间的勾魂使者,佛像将牛头马面镇压,鬼魂就不能去投胎轮回,为了防止他们变成厉鬼,于是就用这些黄符来镇住他们。”闻述礼将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

    郁汀猛然睁大眼睛,浑身发冷,这是多大的仇怨才会连人死后都不肯放过!

    第43章 乡村遗产 要亲亲

    两人对视一眼, 郁汀眼里是抑制不住的惊惧。

    他想到了副本简介里提到的主线任务,找出杀害闻老爷子的凶手,可他却忽略了凶手并不一定指的是人。

    而且现在他和闻述礼在闻老爷子卧房里发现的这个暗室, 联想到闻老爷子的死状, 似乎都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他是鬼怪作祟。

    这些木牌上被镇压的鬼魂跟这个神秘的抚仙村有什么联系?村民们所说的供奉仙人便可百病无灾背后到底有什么秘密?

    郁汀想到这些就有些毛骨悚然, 他又想起了灵堂内的年轻男人, 他是不是也是这些木牌上刻着的人之一呢?

    他看了眼站在旁边沉着脸的闻述礼, 声音有些发软的说:“那这个暗室根本就不是供奉佛像, 而是为了镇压这个鬼魂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郁汀感觉自己说完这句话后,周遭的温度又低了许多,一股寒意从脚底冒上来,顺着脊椎骨传遍全身,让浑身冷汗的郁汀觉得自己像是在阴寒的冰窟。

    “我觉得好冷啊。”他无意识的将自己的感受说了出来。

    闻述礼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皱起了眉:“温度好像是变低了。”

    叮铃——

    叮铃铃——

    闻述礼话音刚落, 头顶的铃铛开始响了起来, 在没有任何外力作用下开始剧烈晃荡,红绳缠绕着,符纸在空中晃荡着,像是有看不见的东西在猛烈挣扎。

    郁汀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 那尊原本怒目圆瞪的佛像, 现下嘴角却咧的很大, 扬起一抹邪气的笑容, 原本灰扑扑的佛身也开始变化,像是强行吸收了某些东西亮了起来。

    眼神对视上的瞬间,郁汀的脑袋变得有些晕乎乎的,脑子里空白一片, 不自觉松开了握住闻述礼的手,在他没注意的情况下,向前走去。

    闻述礼一开始还没发现他的异常,看到郁汀佛像走去,还以为他是发觉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直到他看见郁汀竟伸手搭在了佛像身上,而原本暗黄发黑的佛身上竟然有一抹红色浮动,他才注意到郁汀整个人都在发抖。

    郁汀整个人像是被魇住了一样,急速逝去的生气,让他眼前一片片发黑,浑身冷的发颤,而手却像是被什么吸住了一般死死的黏在佛像身上,对外界的感知力变得模糊起来,甚至没有听见闻述礼呼喊他的声音。

    好冷啊。

    为什么会这么冷。

    像是整个人泡在冰水里,被冰块冻住,又像是从骨缝里散发出来的寒意,刺耳的铃铛声像是某种咒语,让他头痛欲裂,胸腔里的心脏每跳动一次,都让他感觉到极度痛苦。

    忽然,一只手将他往后一拽,他搭在佛像上的手往后一缩,佛像跟随着他的动作跌倒在了地上,那股刺骨的阴寒才算是消失了一些,但他整个人还是意识模糊。

    像是被吸走了精神气,让郁汀原本就白的皮肤看起来都有些透明了,他整个人闭着双眼,眼角淌出泪水,无意识的咬住自己的唇瓣,展现出惊人的脆弱感。

    闻述礼修长的手指强行捏住他的下颚,迫使他张开嘴,松开那要被咬出血的嘴唇:“能听清我说话吗?”

    郁汀感受到脸上的热意来源,睁开双眼,手指紧攥费力的想要保持清醒,垂眼看向散倒在一旁的佛像,抖着嗓子说:“白布,盖、盖住……”

    只是说出这几个字就又失去意识,瞳孔开始涣散起来,浑身凉的像冰块,不停的喊冷。

    甚至伸出舌头舔了下闻述礼握住他下颚的手。

    湿润的触感让闻述礼猛然睁大眼睛,手猛的往回一缩。

    失去了热意来源的郁汀委屈的要哭出来,没有闻述礼的支撑,整个人就要往前倒去,见状闻述礼只能伸手搂住他。

    热烘烘的气息让郁汀整个人都紧紧的趴在他怀里,可双腿却是无力的很,便又要往下滑。

    闻述礼向来冷清的脸上出现一抹慌乱,只好伸手将他抱起来,郁汀便缠着他往上攀,双腿夹住他的腰,像是溺水的人看见了浮木双眼发直,搂住他的脖子,侧着脸就贴上了他颈部的皮肤。

    郁汀用力的嗅着闻述礼身上的气息,整个人小幅度的抖动着,不停的用脸颊摩挲着那温热的皮肤。

    闻述礼想要去制止这种过于亲密的动作,却在感受到他连呼出来的气息都是冰凉的时,眉心一拧。

    温度太低了,这样下去他会出事的。

    郁汀不停的在他身上乱动着,不受控制的发出哼吟声,挣扎间,一块白布从他的口袋里掉了出来。

    闻述礼一愣,随即用白布盖住佛像。

    房间里刺耳的铃铛声也停了下来……

    郁汀比他人看起来的还要轻,也很软,像是没有骨头一样,整个人绵软无力的趴在他怀中。

    这个姿势对于两人身份来说实在太过亲密,已经越线了,他想了想,便脱掉外套将人盖起来,一路避着人快步的走回去。

    到了郁汀的卧房,叫了他两声,怀中的人毫无反应,意识到他不停的在发颤,便想将他放到床上用被子裹起来。

    而郁汀明明都意识不清醒了,却像是知道闻述礼要离开一样,手指紧紧的攥住他的衣服,用力的夹住他的腰不肯放开。

    他的眉心紧簇,乌泱泱的睫毛扑闪扑闪沾着抹水光,眼尾拖红、牙齿打颤,唇色都淡了很多,不停的发出微弱的呜咽。

    闻述礼没有想到他的力气这么大,一时没有防备整个人覆到了郁汀身上,让他脸上的表情罕见的顿住。

    “我好难受,你抱抱我。”郁汀声音里带上了哽咽,像是要哭出来,整个人软的像是一滩水。

    两个人离得太近,闻述礼似乎闻到了股古怪的甜香,丝丝缕缕的往他鼻腔里钻,他的手臂上泛起一根筋,尽力保持住理智,抬手拢住郁汀的两只手腕按在头顶。

    郁汀黑色柔软的发丝散开,露出整张脸,精致漂亮的眉眼上泛起忧愁,他昏昏沉沉的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样,也忘记了现在的处境,只是本能的觉得男人很强硬,让他很委屈。

    可他太冷了,只有男人身上的那股滚烫热意才能让他舒服一点,手被人按住了,于是便伸腿蹭了蹭他的腰侧,想要讨好他。

    闻述礼喉结上下滚了滚,额角青筋一跳一跳,温和有礼的表情消失不见,声音隐忍严厉:“郁汀,把腿放下去。”

    郁汀只听到让他放开,便立马摇了摇头,含在眼角的泪唰的一下滑落,腰向上拱主动往男人身上贴,仿佛只有更多的肢体接触才能缓解他的难受。

    “不要凶我。”湿漉漉的眼睛里满是受伤,明明是在撒娇,声音却破碎的像是个被人欺负的可怜人。

    闻述礼心脏有些发麻,而因为某处可耻的反应,原本强硬的按住郁汀的手也卸了力道,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一样,脸绷的发直,双眼死死的看着郁汀。

    郁汀双手一得到自由,便灵活的往闻述礼身上钻,半直起身嘴唇贴上颈侧的温热皮肤,手也不再满足于搂住他,想要从他的衣摆下钻进去。

    向来温和得体的闻述礼脸色难看的不像样,脖子上的青筋一挣,重新握住他的手腕,还想要坚守底线,一字一顿的哑声拒绝:“不行。”

    郁汀有些烦了,不开心的看向男人抿成直线的嘴,不想听他说出总是拒绝的话,便张嘴咬住了他的唇。

    鼻尖蹭了蹭对方高挺的鼻梁,嘴唇传来的热量让他舒服的哼了一声,似乎能驱散从骨子里的那股阴冷感。

    他不在执着于肢体接触,懵懂又无辜的眼睛撞进男人幽暗的眼神里,试探性的伸出舌头舔了舔,舔了几下又想要的更多,整个人爬起来坐到男人身上。

    调整了好几次坐姿却还是不舒服,两人靠的很紧,紧绷的肌肉让他觉得硌的慌,又硬又烫,难受的蹭了蹭。

    闻述礼没想到他会做这样的动作,腹部绷紧,眼里痛苦和欢愉交织,他紧咬着牙失态的扯开他的手,声线不稳:“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郁汀不喜欢他凶巴巴的语气,委屈的、含含糊糊的控诉:“太硬了。”

    闻述礼闭上眼睛,几秒后,才面无表情用从未有过的冷淡语气:“那你就躺回去。”

    “你太过分了。”他毫无威胁力的指控。

    要是他现在清醒着,听到这话绝的不会再理闻述礼,可他现在太难受了 ,所以就只能是委屈的诉说着心里的不满,然后双腿颤着屈膝跪着直起身子去亲他。

    或许是他的控诉起了点作用,男人不再紧闭双唇,而是启唇任由他胡乱亲了一通。

    郁汀不是很会亲人,男人没有怎么样,反倒是自己整个下巴都湿漉漉的,整个人止不住的喘息着,亲累了就停一下,然后又继续亲。

    整个人晕乎乎的,双腿一软就要坐下去,却被男人的双手稳稳的拖住。

    “好了吗?”男人声音沙哑还强行保持冷静,只是眼神晦暗的不像话。

    “没、没有,还要亲亲。”郁汀声音软的发腻,身上那股黏糊劲像是离不开他一样。

    他的嘴唇总算是恢复了些血色,只是身上还是凉的不行。

    说罢,又亲了上来,像是要吸人精气的妖精。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刚刚的佛像抽走了他的生气,闻述礼想通这一点,意识到亲吻确实让他恢复了一些精力,不过还是太慢了。

    他喉咙滚了下,告诉自己这只是没办法的救人的做法,在郁汀再次舔舐着他的嘴唇时,仰头往后避了一下,然后在郁汀的哼唧声中吻了上去。

    这是跟郁汀前面的小打小闹完全不一样的亲吻,舌尖卷席了他的口腔,卷过那股香甜,喉咙吞咽了几下,又含住他的唇瓣吮吸着,

    过于刺激的动作让郁汀眼角浮出了泪,脸上的表情又舒服又难受,苍白的脸蛋变得粉粉的呈现出滢润的光泽,冰冷的身体也慢慢的恢复温度。

    在他舒服的哼唧声中,闻述礼松开了一下,维持着礼貌绅士:“还要吗?”

    郁汀整个人都被亲迷糊了,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又被猛的吻住。

    闻述礼心脏跳的很快,托住郁汀的双手也慢慢的收紧,喉咙止不住的吞咽着,吻人的动作却一点都不绅士。

    郁汀感觉自己的嘴都被嘬痛了,声音似哽似咽,在激烈的动作中变得断断续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整个身体都变得暖洋洋的,一开始让他非常迫切渴求的亲吻,也因为时间太久让他变得难受。

    他手拍了拍男人的肩膀想要他停下来,闻述礼确实也如他所愿的停了下来,按照惯例的询问他要不要继续。

    闻述礼额角渗出了汗,语气变得有些急促难忍,而郁汀的下半张脸全是水光,唇珠被牙齿摩挲的像红艳的莓果,嘴唇被亲的合不拢,喘息着吐气,温热的气息香的勾人。

    郁汀想要摇头,却因为反应慢了一些又被吻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闻述礼停了下来,才发现怀中的人睡了过去,眉心拢起一抹弧度,有些可怜巴巴。

    屋内的光线暗沉,闻述礼就着这个姿势盯了郁汀许久,才终于把他放到了床上。

    半蹲在床边脱去他的鞋袜,将被子给他盖好,在看见郁汀迷迷糊糊的喊渴时,走到桌边给他倒了杯水。

    将他扶起来喂他喝了口水,给他捏好被角转身去放杯子,却在一个转身的功夫发现郁汀将被子踢开,双腿伸到了床边边。

    闻述礼蹙着眉心又走了回去,裤腿被卷了上去,丰腴的小腿肚在床边压出一抹弧度,白皙昀润的脚伸了出来。

    不老实的睡姿让向来一举一动都严苛的他有些难以忍受,便伸手握住他的脚腕拉到床中间用被子盖住。

    刚放好不过两秒却又探了出来。

    闻述礼看向毫无所知睡的正香的郁汀,眉心松了松,任由他去了。

    第44章 乡村遗产 头七回魂

    初秋, 难得的一个阴雨天,湿润黏腻的空气伴随着山风胡乱的吹着,天色昏昏沉沉, 整个村庄都笼罩在一片迷离缭绕的雾气中。

    闻随打着伞身上还是被淋湿了, 他步履匆匆的往前走, 裤腿边缘溅上了泥点子, 冷着张脸, 英俊张扬的五官显得有些凶。

    他刚刚从老族长家回来, 本来想借着探视闻成的借口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有用的消息, 昨晚他们谈到的关于祭品的事让他有些耿耿于怀。

    可没成想,这个要求遭到了老族长的强烈拒绝,虽然语气很好,但态度非常强硬。

    闻随能看出来他提到闻成时,老族长表情有些僵硬, 明明是一副枯瘦松弛的面容, 一双眼睛却犹如鹰隼。

    对方喉咙粗砺沙哑, 一脸悲痛的说闻成病的很严重,一见到人就发狂,完全控制不住情绪,相比于难过和担忧, 闻随从他眼睛里看到的更多的是恐惧。

    双手扼住他肩膀的力道, 完全不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让他不得不开始怀疑, 这个村子里是不是真的有所谓的鬼怪和邪祟。

    他出门前就在找郁汀,可是在他的房间里没找到人,问佣人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走到廊亭的分叉口, 想了想还是往郁汀的卧室走去。

    转角的瞬间,便和闻述礼撞了个正着。

    “哥。”

    闻随诧异的看了眼从郁汀卧房方向走过来的闻述礼,脱口而出的问道:“你怎么从那边过来?”

    闻述礼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又很快的恢复冷静,淡淡的说道:“我刚刚从老爷子房间过来。”

    不知为何,听到这个答案,闻随心里下意识的松了口气,看着他哥脸色似乎有些苍白,有些担忧的说:“哥,你是不是昨晚守夜太辛苦了,脸色有些不好看,你回房睡一会吧。”

    闻述礼抬手拢了拢眉心,摇了摇头:“我没事。”

    闻随从小就很敬仰闻述礼,在他心里他哥比什么都重要,见到完全没放在心上,眉眼染上一抹担忧,加重了语气。

    “怎么会没事,你嘴角都上火了,肯定是最近熬夜上火导致的。”

    闻述礼下意识的抬手抹了下嘴角,想到了刚刚郁汀坐在他怀里亲吻时,哼哼唧唧的发出一些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那浪·荡的样子让他有些恼火的掐了下手掌心丰腴的肉。

    惹的郁汀闷哼一声,唇齿失控的咬了他一口。

    “哥?”见他没有回话,闻随有些疑惑的看向他。

    闻述礼皱着眉头,感觉浑身血液异常发热,连带着呼吸都变得滚烫,他不欲多言,看向身上带着水汽的闻随,微敛表情转移话题:“你这是从哪里过来?”

    说到这,闻随正色起来,脸上有些凝重:“我刚从闻成家过来,感觉有些不对劲,而且做完你走后,我送、送郁汀回去的路上听到了他们谈到关于祭品的事,他们好像知道老爷子是怎么死的。”

    说完他往后面看了一眼,想到那些人的话,有些担心郁汀的安全,表情带上些焦急:“哥,具体的我等下回来跟你详细说,我先去找一下郁汀。”

    闻述礼下意识的拉住了闻随的手臂:“他在休息,你晚点再去找他。”

    “你怎么知道?”

    闻随顿了一瞬,他并没有怀疑他哥怎么样,以为是郁汀趁他不再,又跑去找他哥。

    “我刚和他从老爷子房间出来,发现了间暗室,里面有些不干净的东西,他不太舒服就先回房休息了。”闻述礼的表情很是镇定,省略了一些暂时还不能让闻随知道的事。

    “不干净的东西?”闻随被这句话转移了注意力,知道郁汀安全后,他神色凝重起来,愈发感觉到这个村庄有些古怪。

    “是,小随你先回去换个衣服,然后来我房间,有些事情要告诉你,这个村子没这么简单,老爷子当初坚持要回来养病恐怕也是另有所图。”

    闻随点了点头,也打算和他哥说一下昨晚的事:“好,哥我换完衣服马上来找你。”

    ……

    雨打在屋檐上,顺着瓦檐往下落。

    “嘎吱——”

    房间的窗户从外面被推开,一道轻巧的脚步慢慢的走到了床前,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立在床边,有些昏暗的房间里,郁汀脸蛋粉粉的睡的正香,丝毫没有察觉。

    圆溜溜的眼珠子看着他的脸转了一圈,走到他的床边嗅了嗅,闻到那股熟悉的香气时轻声叫了一声。

    郁汀像是被吵到了,睡梦中翻了个身,脚又不老实的踢到了被子外面。

    黑猫看到了伸到他面前那只白皙的脚,愣了愣神,试探性的低下头舔了一下圆润的脚趾。

    郁汀很怕痒,睡梦中都条件反射的弹了一下,发出一声嘤咛。

    脸被踢了个正着,整只猫都晕头晕脑,眯着眼又舔了几下。

    郁汀眼角渗出了泪,受不住这种刺激,眉间轻蹙起一抹弧度,眼睛颤了几下,清醒了过来。

    在第一时间看到那只猫时,第一反应就是害怕,害怕的看了眼周围,发现自己是在房间时才松了口气。

    他连忙把脚往被子里一缩:“你怎么过来了?”

    黑猫不会说话,只是喵喵喵的想要靠近。

    郁汀发觉猫咪想要跳上他的床,看到地上那一串的湿脚印时,连忙阻止:“不行,你不能上来。”

    猫真就站在原地没有动。

    风从窗子里飘进来,搅动了房间内的气息,郁汀嗅到了一股浓重的香烛味,以为是自己身上的便没有在意。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喧闹声,好想有人大声喊着救火。

    他心跳一滞,可是外面不是正在下雨吗,怎么会起火?

    他看了眼床边的黑猫,打开房门让它离开,黑猫却赖着不肯走,郁汀便没有再管它,匆匆忙忙穿好衣服就要出去看。

    拐了个弯来到廊亭,才发现着火的是闻老爷子的房间,火势熊熊,整个房间都烧了起来,好在老爷子是一个单独的院落,没有引发更大范围的火势。

    下人们提着水桶在灭火,神色匆忙惊恐,郁汀过去的时候才看见闻家两兄弟都在。

    两兄弟都生的极好,身形高大、气质矜贵,站在人群中间就是天生的上位者。

    在对上闻述礼意味不明的眼神时,他唰的僵在原地,一张脸上红白交错,才猛然记起醒来后一直觉得不对劲的地方,那些让人面红耳赤的记忆纷纷回笼。

    他怎么敢的?

    像个恶霸一样要求闻述礼抱他,把对方按在床上又亲又摸,还在他身上又哭又闹!

    难以言说的羞耻感让他浑身发麻,白皙的脸上变得绯红,眼神震颤一瞬后,慌乱的避开那道目光。

    视线准向旁边,在看到闻随正皱着眉看向他,表情不太好时,心里瞬间一紧。

    闻随最是尊敬他大哥,难道他知道了自己“强迫”闻述礼的事情,想要找他麻烦吗?

    他心下有些绝望,周围嘈杂纷乱,步子像是被灌了铅,怎么也往前迈不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闻随大步朝他走过来。

    郁汀忍住想要他们转身逃跑的冲动,却见闻随眉头一挑,有些不客气的掐了一下他的脸说道:“怎么?睡傻了,僵站在这里干嘛?”

    这是个有些越线的的举动,但是下人们都见怪不怪,因为二少爷向来是不喜他的,所以这种只有关系比较熟悉的人做出来的行为,在他们眼中是欺负。

    只有闻述礼眼神冷了下来。

    郁汀也有些错愕的的瞪大了眼,随即紧悬着的心落了下来,看来闻随还不知道哪件事,他松了口气,也对,闻述礼向来严苛有礼,想来也并不想让别人知道被他、强迫的事。

    他抿了抿唇,迎着闻述礼面无表情又有些冷淡的眼神,被闻随拽着往前走。

    闻述礼看着像鹌鹑一样低着头不敢看他的郁汀,心里冒出一股无名之火,故意开口道:“夫人,刚刚休息的好吗?”

    果不其然,听到这话的郁汀浑身抖了一下,模样有些可怜巴巴的抬眼看他,脸上被闻随捏的地方红了一小片,娇气的不行,声音颤颤的回答:“还、还好。”

    郁汀一颗心忐忑不安,听到闻述礼喊夫人的语气,就知道他肯定是生气了,可他后面也很过分啊,也亲的他很不舒服。

    可当他抬头看到闻述礼嘴角破皮时,瞬间就只剩下了心虚。

    闻随敏锐的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郁汀这模样像是怕极了,他哥也是难得的情绪外露冷着张脸,他还以为是郁汀做了什么惹的他不高兴的事,下意识的出声维护。

    “哥,你别跟他计较。”

    “你怎么会觉得我在生他的气?”闻述礼神色正常,语气八风不动,像是他多想了一样。

    闻随被反问的愣住了,咽了咽口水,直觉让他闭上了嘴。

    忽然,一个下人提着水桶从他们面前走过,因为地太滑了,脚下一个趔趄,手中的桶对着站在两人中间的郁汀直直的甩了过来。

    郁汀眼睛猛然增大,桶中的水在空气洒落,朝着他的方向倾倒过来,甚至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人拽着手腕拉到一旁。

    闻随的手僵在半空中,看着他哥将人拉了过去,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怪异。

    他刚刚一直在注意着郁汀,所以在意外发生的时候就第一时间伸出了手,但没想到闻述礼的速度比他更快。

    郁汀眼睛里还残留着惊吓,抬头望去,只见闻述礼黑沉又冰冷的双眼,他微覆着双眼,脸上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他:“小心点。”

    随即就松开了手,像是刚刚只是情况危才不得已才握住他,像是刚刚手腕内侧被温热的指腹摩挲的感觉……只是他的错觉。

    他手腕泛起了酥酥的麻意,脑子都有些转不清楚。

    “对不起夫人,您没事吧?”下人惶恐的声音传来。

    郁汀摇了摇头,他便提着桶继续去打水了。

    又过了一会,火势终于被控制住了,众人脸上都是惊惶不定。

    一个年纪稍大一点的管家似的人走上前来汇报情况:“大少爷,二少爷,火已经熄灭了,但是房间里的东西都烧没了。”

    乌黑的浓烟刚升起来就被风吹散,整个院子里都是刺鼻的味道,转瞬间房子只剩下个残败的空壳

    “知道起火源是什么吗?”闻述礼冷声问,两个小时前他和郁汀出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忽然就着起了火,很明显就有古怪。

    管家明显受到惊吓,说话腔调都有些不稳:“不知道,我们发现的时候火舌就像是从下面窜出来的,这么大的雨都浇不灭,诡异的很,会不会、会不会——”

    话没说完,他有些惶恐的看了眼郁汀,话嗫喏着没说出来。

    “会不会什么?”闻随没什么耐心,看见他这模样有些不耐烦。

    “会不会是老爷子死的冤,魂魄回来示警的!”

    闻家两兄弟对视一眼,互相都在眼里看到了凝重,来到这个小村庄不过短短几天,就颠覆了他们前二十多年的想法,这场火也可能是鬼怪作祟。

    而郁汀却看吓到院子里藏在花丛里的那只黑猫时,脸色煞白。

    猛的回忆起房间里的那股香烛味,如果那股味道并不是他身上的,而是猫身上传来的,地下室里浓浓的香烛味,因为猫无法打开那扇暗室的门,所以才在梦中叮嘱他去找那尊佛像。

    他被拽入梦中被恐吓是不是也是对方的计划?只是为了让他能够乖乖听话。让他找到佛像并压制住,然后猫成功的进入到暗室,放了这一场大火。

    郁汀无法继续保持冷静细想下去,越想变觉得毛骨悚然,真的会有这么会伪装的人吗?

    软硬皆施,先吓他、然后又救他,怎么能在做这样坏的事时还若无其事。

    他有些控制不住的浑身发冷,移开视线不再看那只猫。

    “不是的。”郁汀声音轻颤。

    闻随看着脸色白的几乎有些透明的郁汀,小声问:“你怎么知道?”

    郁汀记起副本简介里提到的停灵七天,睫毛微抖,有些恐惧的说道:“在传统的习俗里,人死后不是头七回魂吗?”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发现?”半晌没说话的闻述礼蹙眉朝郁汀问道,表情冷沉严肃。

    郁汀看了眼周围的人,只觉得每个人的眼神都让他发毛,黑沉沉的毫无生气,像是行尸走肉般。

    他忍住惧意,在这些极具侵略性的视线中,慢慢的摇了摇头。

    霎那间,那些让他喘不过气的压迫感消失,冷风吹过来,他才感觉到背部全是冷汗。

    第45章 乡村遗产 喜欢我,那就证明给我看……

    雨停了, 闻述礼看向全身湿透的下人们,人脸上都带着疲惫不安,为了安抚人心, 他温声说:“我知道这段时间大家都幸苦了, 葬礼结束后, 这个月给大家发双倍酬劳。”

    不管在哪里, 金钱的作用都是立竿见影的, 刚刚还愁眉苦脸的众人瞬间有了精气神, 心里的那点不满都烟消云散, 笑着齐声说:“谢谢大少爷。”

    闻述礼将众人遣散,很快就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闻述礼揉了揉眉心,神情有些疲惫。

    郁汀注意到了他的动作,睫毛一颤, 表情有些僵硬, 想起来那个有些邪气的佛像, 明明没有想要碰它,却被迷惑着接触上,甚至现在还能感受到生气极速被吸走的阴冷感。

    闻述礼这么疲惫,也是因为他, 愧疚感后知后觉的浮上心头:“你还好吗?”

    两人静静的对视几秒, 而在一旁许久没有说话的闻随, 也因为郁汀的话担忧的问道:“哥, 你一晚没合眼,要不先去睡一下吧。”

    闻述礼还想说些什么,郁汀抿了下唇,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袖, 语气带上点小心翼翼:“老爷子葬礼的事还需要你来主持大局,你要是病倒了怎么办?”

    闻述礼垂眼敛住眼里的神色,仍旧是面无表情,居高看向身旁的人,没有说话。

    郁汀难以控制的手心冒汗,睫毛颤了颤,模模糊糊声音细弱的说:“好吗?”

    极其漂亮的一张脸,眼睛圆圆的,示弱时眼尾向下弯处一抹弧度,整个人的表情无辜又可怜,没有人可以在这种攻势下拒绝他,闻述礼也不例外。

    他喉结滚了下,藏在衣袖下的手臂挣出一根筋,率先移开视线,低声应了句:“嗯。”

    闻随站在他背后,见状紧咬后槽牙,拳头紧的要拧出水来,几乎都要控制不住表情。

    他伸手攥紧郁汀的手腕,声音像是从齿缝里一字一顿的弹出来:“你还想抓我哥的手到什么时候?”

    郁汀手腕上传来一阵酸痛感,耳畔略显阴沉的语气让他唰的一下松开手,脸上的表情有些抗拒和不舒服。

    闻随被他的表情激怒,分不清到底是因为郁汀的动作而愤怒,还是心里那抹不知来源的酸妒情绪而烦躁。

    闻述礼看着情绪有些激动的闻随,伸手将两人隔开,把郁汀挡在身后:“小随,控制住你的情绪,这话我不想再说第三遍。”

    “哥——”闻随有些不服气的还想要反驳,却在看见郁汀有些惶惶然又可怜的神色时顿住。

    火大的情绪被强行按耐住,胸口猛然麻了一瞬,有些失控的移不开眼,硬邦邦的丢下了句:“哥,你先好好休息,老族长他们晚上会有行动,到时候我们再汇合。”

    “好。”

    在闻随离开后,闻述礼看了眼郁汀也往前面走。见郁汀站在原地不动,便回头皱眉看了他一眼。

    郁汀对上他的视线,脸微微白,跟了上去。

    闻述礼的房间光线好一些,打开窗户,微凉的清新的空气飘进来,郁汀有些局促的站在桌子旁。

    闻述礼刚刚护住他的时候,背后被水泼湿了一块,正在换衣服。

    郁汀听着不远处的窸窣声,垂着头心情有些忐忑。

    脚步声慢慢朝他靠近,最终停在他身侧,男人声音温和,少了一些距离感:“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郁汀心里咯噔一下,黑长的睫毛颤了颤,有些紧张的咽了下口水,声音带着点抖:“对、对不起。”

    “然后呢?”

    闻述礼向来绅士理智,知道那件事最好的办法就是当时从来没有发生过,两个人不该有任何的关系,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他名义上的继母。

    对于众人眼中的轻浮放.荡的郁汀,他也只是秉承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做法,只要他不做出格的有损闻家声誉的事,他都不会管。

    可是这两天短暂的接触,他发现郁汀跟众人口中那个欲求不满、大胆跋扈的形象完全不同,虽然很漂亮,胆子却小的很,一点风吹草动就能把他吓的不轻,一个人短短几天真的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吗?

    自从来到这个乡村后,一系列不合理的灵异的事件接连发生,让他开始怀疑……

    【警告!副本关键人物意识有脱离,请宿主维持好原主人设,打消怀疑!】

    许久不曾说话的系统开始发出警告,突然出现的声音让郁汀抖了一下,他抬头就迎上了闻述礼探究的目光。

    系统声音有些着急:【宿主,请务必维持好原主大胆放.荡的人设,一旦暴露身份,任务直接失败,您立马就会遭到副本世界的抹杀。】

    抹杀这个字眼让他瞳孔微缩,有些慌乱,他记得自己上个副本也是拿的和这个角色很相似的人设,却没有收到崩人设的警告,便放松了警惕。

    系统听到了他的疑惑,出声解释:【B级本里面的NPC会比新手副本更加敏锐,自主意识也会更强,所以宿主必须要时刻小心。】

    郁汀在心里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现在最要紧的事就是要打消闻述礼的怀疑。

    可是被闻述礼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总是会有些无端的心虚,他假装被风吹的有些不舒服,闷声小气的说:“我有点冷。”

    闻述礼的思绪被打断,看了眼穿的有些宽大单薄的郁汀,没有说话,隔了好几秒才准备转身去关窗户。

    却被郁汀从背后猝不及防的搂住了腰,在他愕然的神色中,郁汀模模糊糊的说道:“你在生气吗?”

    闻述礼脊背崩的很紧,看了眼环在他腰腹上的手,用一种听不出什么情绪的语气说:“你这是干什么?”

    郁汀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用柔软的脸蛋蹭了下他的背,按照自己所理解的大胆人设继续说:“刚刚我不是故意要亲你的。”

    闻述礼听到这话脸色一瞬间变得难看,他以前招惹别人也是这样的吗?做了这种大胆的事后,用一句轻飘飘的不是故意的就盖过去,现在这样子,是把他当什么了?

    他难以克制住愤怒,伸手就要扯开对方,却见对方用一种软绵绵的语气说:“我只是太喜欢你了。”

    郁汀耳尖漫上一点绯红,小小声的撒着谎。

    他还记得从哪里看到过,放.荡的人喜欢处处留情、表达爱意,时时刻刻表达自己的需求和欲望。

    “你喜欢我?”向来冷淡稳重的闻述礼笑了下,无端的让郁汀感觉到有些心慌。

    手腕被人强硬的扯开,看着闻述礼转过身来,脸上是郁汀从未见过的晦涩表情,他有些讥讽的扯了扯唇:“老爷子还躺在棺材里,你对着他的儿子说喜欢?”

    “还是说你一直是这样,对谁都能说喜欢?谁都能亲你,门房可以,闻成可以,现在对我又是这样。”

    郁汀没见过他这样咄咄逼人的样子,表情有些无措,在闻述礼说出更过分的话时打断了他,脸上红白交错:“没有”

    他的表情有点受伤,声音像闷在水里带着点鼻音:“我只喜欢你。”

    仿佛在控诉怎么可以怀疑他。

    闻述礼心脏极速弹跳两下,毫无波澜的冷淡表情开始破碎,瞳孔细微震颤。

    他不是什么毛头小子,随便几句话就能让他撩拨得晕头转向,可他看遍郁汀的表情竟然没有看出什么破绽,就好像是真的喜欢他。

    说出这种骇俗言论的是他,表情无辜茬弱的也是他,他好像终于体会到了别人口中大胆放纵的他是怎么让人抓心挠肝。

    “你对闻成他们——”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郁汀伸手捂住,白皙柔软的手和他硬挺骨感的脸形成鲜明对比,鼻尖传来丝丝缕缕的香。

    “为什么总是要说其他人,我没亲过他们,只亲过你。”他偷偷转换概念,这个副本里他确实只亲过闻述礼。

    郁汀眼眶发红,心脏跳的快要蹦出胸腔,迫切的想要打消他的疑心,因此做出了更为大胆的举动。

    郁汀双手环住男人的脖子,明明手上没有用什么,闻述礼却跟着弯下腰,喉结滚了滚,有些明知故问:“你这是干什么?”

    这是他第二次问这句话,郁汀也再次没有回答,只是颤巍巍垫起脚,脸蛋绯红的闭着眼,因为紧张睫毛不住的抖着,微张着唇亲了上去。

    几乎是瞬间,腰就被男人用力掐住,饱满的唇肉被吻的陷下去,齿关被挑开,口腔的软肉被舔了个遍,高挺的鼻梁陷进脸颊里,唇珠也被嘬的肿胀。

    “嗯…”郁汀被亲的闷闷叫了一声,伴随着粘稠的水声显得有些色.气。

    男人亲的更重了,口水溢出唇角又被男人舔干净,整个唇周都湿溻溻的晕出一圈粉,酸痛的哼唧声都被男人抵回去。

    腰间一凉,一只手抚了上来,他要往后退却被人锢在原处,腰间泛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郁汀伸手拽住男人的头发往后,难以忍受的蹙眉,巴掌大的小脸艳丽的出奇。

    闻述礼感受到头皮传来的轻微刺痛,喘息着往后退开一点点,唇间黏着一条水线,哑着声:“怎么了?”

    “手,你的手。”郁汀水润润的眸子瞪向他,眼尾上翘拖出一抹红,整个人一副被弄狠了的样子。

    两人额头相触,郁汀湿湿软软的气息撒在男人脸上,伴随着香气直往他鼻尖里钻。

    闻述礼大手握住他的腰用力一搂,两人紧紧贴合在一起,郁汀只感觉肚皮被压的往下陷,他感受到那是什么惊惧的睁大眼,去听见男人低哑的声音。

    “你不是喜欢我吗?那就证明给我看。”

    第46章 乡村遗产 没有下次了

    “证明给我看你有多喜欢我, 虽然是白天,但我想应该没关系的是吗?”

    心中二十多年来紧紧规缚住他的教条被撕破,原始血腥的野兽放了出来, 让他几乎无法控制的展现出狩猎者的本能。

    腰间的手已经到了很危险的地方, 软肉边缘被带着薄茧的指腹摩挲了下, 白色的薄衫撑起一抹弧度, 让他打了个颤。

    郁汀不是傻瓜, 在男人具有侵略性的眼神暗示下, 明白所谓的让他证明是什么意思。

    可是他不想。

    “我不要。”

    “什么?”闻述礼似是没想到会听到这个答案, 手上的力道也卸了,表情僵硬了一瞬。

    “我不想。”郁汀垂下头撇向一侧,过长的刘海遮住他的眼睛,声音像闷在水里,隐约带了点鼻音。

    他轻轻一推挣开男人的怀抱, 鼻尖发酸, 眼眶里很快绪满了水雾, 视线变得有些模糊。

    闻述礼很快收拢脸上的表情,刚才亲密暧昧的气氛瞬间消散,有一些微妙的遗憾,更多的是一而再、再而三被拒绝的不悦。

    而当他看到郁汀微微颤抖的肩膀时, 那些不痛快都变成了堵在他胸口的一股气, 让他感觉的些许的堵塞。

    过了好久, 也许又只有几秒, “啪嗒”一声,一颗泪珠坠落在地上,细微到几乎听不见声响,却让闻述礼有些不舒服。

    他连哭都是没有声音的, 皱眉的、害怕的、可怜的、勾人的各种表情都在他脑海里,却都没有郁汀默不作声掉眼泪时让人难以忍受。

    闻述礼伸手摸了两下郁汀的肩膀,有些僵硬的开口哄:“不要哭了。”

    他没有多少哄人的经验,也没有多少人需要他费心去哄,上一次安慰人还是好多年前。

    闻随在学校里和人打架却没打赢,老爷子觉得他没用,便按着他罚跪,那时候闻随胆小的很,哭的很伤心,他也是这样拍了拍闻随的肩膀,后来闻随打架再也没输过,也就不需要他安慰了。

    但是很明显郁汀要难哄的多,不但不理他,还有些抗拒的躲开了他的手。

    胆子不大,气性却不小。

    闻述礼低头看着郁汀,只能看见他圆翘发红的鼻尖,和软乎乎鼓起的脸颊肉,像是气极了。

    再次伸手,不过这次是抬起了郁汀的下巴,在他想要扭过头去时,手上用了点力气。

    一双眼睛哭的湿红,卷翘的睫毛黏成一簇一簇,嘴唇也被咬出湿红的唇线,像是委屈的不行。

    也还是垂着眼不看他。

    “为什么不想?”闻述礼动作轻柔,用指腹抹去他脸上的眼泪,只是轻轻的触碰,鼓起脸颊肉就陷下去一个窝。

    “那你要怎样才想?”见他还是不理人,闻述礼换了个说话:“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你在委屈什么?”

    或许是某个字眼戳中了他,郁汀的眼泪流的更凶了,鼻尖也轻耸了下,脸上粉粉白白的,嘴唇微张的抽噎几下。

    闻述礼耐心的看着他。

    “你不尊重我,也不喜欢我。”

    浓浓的鼻音带着点委屈,薄薄的眼皮连带着眼睑都红了一片,脸上湿的一塌糊涂,他有些觉得丢脸的擦了擦。

    郁汀不想再和他说话,心里的酸涩怎么也止不住,就好像自己主动亲了他,就变成了一个可以随便他对待的人,喜欢成了可以随便被他拿捏的话柄和控制自己的武器,要求他去做一些带有强制和羞辱的行为。

    这不是喜欢,郁汀心想。

    随便他怎么想吧,系统的警告已经消失了,危机也解除了,他为什么要在意一个NPC的想法,反正都是假的。

    郁汀见他不说话,也不想继续站在这里,伸手扯开掐住他脸颊的手,后退一步,小声的说:“我先走了。”

    还不等他转身离开,却被闻述礼握住了手臂,只是轻轻的握住没有用上什么力道。

    郁汀已经没有要哭了,他想明白之后就感觉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既然对方不想要他的喜欢,那就算了,是他想多了,还以为在暗室里对方会因为他害怕就保护他,在房间里自己亲他时也没有拒绝,其实也是喜欢他的。

    既然对方不想和他有什么牵扯,他也不会再厚着脸皮缠上去,他最应该做的事就是找线索完成任务,然后赚足积分脱离这个副本。

    【系统,我下次不想要拿这种人设了,也不想来这种灵异副本。】他还是有些恹恹的说道。

    【好。】几乎是他话音刚落,系统就立马答应了,也没有说什么等级限制,必须要达到什么副本完成度才能有选择的话。

    【呜呜呜,还是你对我好。】郁汀因为系统的话,心情好了一点。

    郁汀抬头看向闻述礼,除了眼睛和鼻子红红的,已经看不出刚刚有多伤心,好像只是单纯有些疑惑他的行为。

    闻述礼迎上郁汀带有距离感或者说冷淡的眼神,脸色白了下,有些难以忍受的皱了皱眉,为自己开口辩解:“我没有那样想。”

    见郁汀还是无动于衷,有些艰涩的开口:“我跟你道歉可以吗,你不愿意下次我不会再这样了。”

    郁汀蹙了下眉,因为男人过于苍白的脸色,明明过分的人是他,为什么好像是自己在欺负人一样。

    刚刚再怎么说也是闻述礼把他从暗室救了出来,郁汀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没关系,我也有错。”

    闻述礼扯了下唇角,像是松了口气说:“你没错,我……”

    还未说完的话被郁汀打断:“不会再有下次了。”

    “你说的对,是我的行为逾矩了,老爷子还躺在棺材里,我不应该对你说喜欢这种话,以后不会了。”

    几乎是瞬间,闻述礼亮起来的眼神瞬间又暗下去,神色变得惨白,手臂僵在半空中,眼神一动不动的看着郁汀。

    郁汀看不懂他的眼神,有些逃避似得移开眼,没用什么力的挣开手腕,转身离开了。

    这次没有被人扯住。

    整个房间好像迅速昏暗起来,变得有些死气沉沉,闻述礼背对着光线,整个人笼罩在阴影里。

    ……

    郁汀刚走出院子,就和一个佣人撞了个正着,见他垂着脑袋不说话,没有多想就要离开,只是在要转弯的时候,撇见了对方看过来的眼神,有些说不出来的奇怪。

    等他再想要定睛一看,却见对方已经转身离开了。

    回到房间的时候,发现窗户还开着,窗台上还留着几只猫脚印,连忙将窗户关了起来,将锁阀扣上,推了推感觉很牢固才放心下来。

    他可不想半夜醒来,就看到一只猫站在他床边,刚刚的那场火让他明白了梦中那个年轻男人的危险性,瞬间有些担忧起通关任务。

    【系统,我现在知道闻老爷子的死跟鬼怪有关,是必须要找出到底是谁杀了才能算通关吗?】

    系统:【是的宿主,找出凶手是通关的硬性条件,在这个基础上对副本剧情的探索度越高,您就会获得更高的评分等级和奖励。】

    【也就是说,如果我在找出凶手是谁后,如果能找出杀人动机和这个小乡村所隐藏的秘密,就能获得高评分?】郁汀按照自己的理解分析了一下。

    【是的,宿主。】系统道。

    他现在只知道闻老爷子的死跟暗室供奉的那个诡异佛像有关,很有可能就是那些木牌上被镇压的鬼魂在作祟,至于闻老爷子为什么要那样做,他只是有个隐约的猜测方向,还需要更多的线索证实。

    晚上和闻随约好了要去跟踪老族长他们,如果能成功发现他们隐藏的秘密,他有种直觉,真相就快浮出水面了。

    忽然他的视线移到了床上,被子乱糟糟的散在床上,枕头边缘露出了几粒佛珠,他抬起手腕一看,一直被他戴着手上的佛珠竟不知何时取了下来。

    这才猛然想起,他跟林薄初说了今天要去把佛珠还给他。

    好在外面雨已经停了,现在大概下午两点多,还来得及去还。

    雨后的山路有些不好走,虽然雨停了,但是树叶上时不时的还是有水珠滴落,幸好他出门时带了把伞,才不至于被淋湿。

    山顶上的仙人庙周身缭绕着一层雾气,他走到门前一眼就看到了宝殿里的神像,不过一天的时间,祂周身的光泽好像亮了许多。

    林薄初正坐在神像前面冥想,整个人沐浴在淡淡的金色光辉下,竟隐约和佛像融为一体。

    或许是认出了他的脚步声,林薄初睁眼看到他时没有什么意外的神色。

    郁汀走进去才发现,不过短短一天的时间,他的脸色好像更加苍白了,眉宇间的病容遮都遮盖不住,嘴唇几乎看不见血色,像是遭遇了什么可怕的事。

    林薄初刚想开口说话,喉咙间却冒出一股痒意,低低的咳嗽了起来,苍白瘦削的指骨拿着手巾掩住嘴唇,肩膀随着咳嗽声一颤一颤。

    郁汀见状连忙伸手帮他拍了拍后背,有些担心的问道:“需要帮你叫个医生上来吗?你看起来很不好。”

    “我没事,老毛病了。”林薄初摇了摇头,看到手帕上溅着一点红,不找痕迹的藏到身侧,温声说道:“可以麻烦你给我倒一杯水吗?”

    郁汀点点头,连忙转身去给他倒水。

    林薄初看着他往侧室走去,转头看向宝华庄严的神像,当一只黑猫从神像后面探头出来时,神色冷了下来,语气没有一丝温度的警告:“要是被他发现你在这,我就让你永远消失。”

    黑猫瑟缩了一下,整个身体连忙钻进神像底座下,像是怕极了他。

    第47章 乡村遗产 你哭了吗

    抚仙村的守庙人身份神秘, 一代传承一代,没人知道他们有多大,甚至连出现和消失都是悄无声息的。

    他们侍奉仙人, 得到村民的敬畏与尊敬, 充当仙人的使者, 却也天生病痛缠身, 无法治愈。

    而林薄初本以为自己也跟前任的宿命一样, 被禁锢的一方轮椅上, 然后每天受病痛煎熬, 安静的等待死亡,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所有的记忆都是从这个仙人庙开始的。

    守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日复一日的做着重复的事,听着村民们祷告, 一开始还只是来求平安, 家里的小孩病了治不好, 老人生了重病没钱治。

    后面发现祷告真的灵验之后,欣喜若狂的回来还愿,供品也越来越丰盛,尝到甜头之后, 人心也就逐渐贪婪起来, 开始渴求长寿, 甚至长生不老。

    他承受着前面所有人的记忆和负面情绪, 所以守庙人越到后面就越痛苦,除了身体上的病痛,更多的是情绪上的折磨。

    林薄初想他本来可以忍受的,反正这些跟他没有什么关系, 反正他也活不了多久。

    可是变数出现了,那就是郁汀。

    一开始郁汀过来为他那重病缠身的丈夫祷告,林薄初承认他真的长得很漂亮,轻松就能获取别人的爱意,他站在窗口看着两个年轻的村民送他上来,会因为他一句不经意的话而面红耳赤,但他看向那两人的眼神却显得无比厌烦。

    一副忠贞好妻子的模样。

    可是那两人走后,林薄初坐在侧室像往常一样聆听祷告声,原本还以为会听到他诚心祷告,为病重将死的丈夫祈求病愈,却只听到一片空白。

    他冥想了许久,却在迟迟未听见祷告声时皱起了眉,终于在一个时辰后还未听见心声时,有些奇怪的出去看,却见到那本该虔诚跪拜的人,歪到着睡在一旁,毫无敬畏之心可言。

    或许是他轮椅的声音惊醒了对方,那人迷蒙的睁开了眼,看着他的眼神首先是懵了一下,似乎是没有想到侧室还有人,随后眼睛又亮了起来。

    对方收拾好表情,对他礼貌又讨好,可林薄初却能在他眼里看到令人恶心的欲望。

    在接连被冷落之后,对方终于忍不住露出了真面目,言语挑拨、动手动脚。

    林薄初想杀了他,可对方不是抚仙村的人,也没有对仙人提出任何愿望和要求,他不能用神罚像对待不敬仙人的手段来惩罚对方,他甚至拿郁汀毫无办法。

    知道昨天之前他还是对郁汀厌恶无比,可是就当闻老爷子死后,郁汀像是变了一个人,那些令人恶心的发臭的欲望消失了,整个人变得更加鲜活起来。

    少了些盛气凌人,连威胁人都是软巴巴的像是在撒娇。

    在他被闻成堵着威胁的时候,林薄初才知道他的转变是因为闻老爷子去世了,靠山倒了之后他似乎过的很不好,随便一个下人都能欺负他。

    所以看到他眼泪的时候,林薄初甚至都没有犹豫的就把佛珠递了过去。

    佛珠是守庙人绝对不能离手的圣物,没有任何一代守庙人这样做过,所以他无法从记忆里找寻佛珠离手的后果是什么,但现在他知道了。

    他找回了自己的身份,那些被封印记忆被放了出来,这具身体太弱连根本无法承受那些强烈的情绪。

    林薄初看着手帕上鲜红的血迹,表情阴翳,眼神晦涩的厉害。

    该结束了。

    听到门外渐渐走近的脚步声,林薄初很快收好了的表情,依旧是一副虚弱的模样。

    特质的木料轮椅底座很高,再加上林薄初本身也很高大,即使是坐在轮椅上,也不会比郁汀矮很多。

    “谢谢。”接过郁汀递来的热水,他扯了扯唇角温声道谢。

    “没事。”郁汀被他的笑容晃了一下,怪不得原主那么喜欢他,林薄初真的生的很好,五官立挺却没有什么攻击性,眉眼温润,像幅淡雅的水墨画。

    他晃了晃脑袋,没忘记正事:“昨天谢谢你的佛珠。”

    林薄初抬眼看向郁汀,没有伸手去接佛珠,佛珠现在对他来说已经没用了,反而问道:“你哭了吗?”

    “什么?”郁汀反应有些慢,声音带了点茫然。

    “你的眼睛有点红。”他伸手点了下郁汀薄薄的眼皮,冰凉的指腹触上来的瞬间,郁汀睫毛不自觉的颤了颤。

    这是个有些亲密的举动,但林薄初表情很平淡,好像只是单纯的回答他的问题,触摸上的瞬间又很快收回来手。

    所以郁汀只是怔愣了一下,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想到闻述礼他还是有些小生气,不太想提起他,解释起哭的原因又会扯出麻烦事,便选择了隐瞒。

    “没有,可能是昨晚没有睡好,所以眼睛有点红肿。”也不能完全算是撒谎吧。

    林薄初眼里阴翳一闪而过,像是想到了什么,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接过佛珠,没有收回来,反而握住了郁汀伸出的手,将佛珠带到了他的手腕上。

    “这个送给你吧,现在我也用不上了。”

    如果说他的前半句郁汀还只是惊了下,后半句则让郁汀感觉隐隐的不对劲。

    “为什么用不上了?”

    林薄初眉眼舒展开来,看着他紧张的表情,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这串佛珠是仙人的圣物,可以辟邪消灾,我每天呆在庙里用不上,就当谢谢你帮我倒水。”

    他这样一说,让郁汀有些有些羞愧,因为人设的原因,他必须要继续骚扰林薄初。

    郁汀抽回手,神色躲闪声音有些虚:“你不要以为这、这样说,我就会放过你。”

    林薄初手心一空,指尖摩挲了一下收回手,若有似无的笑了一下,声音温润:“嗯,我知道。”

    他抬手松了下衣领,苍白的锁骨处一抹红印,赫然是一个牙印。

    郁汀眉皱了起来,他昨天咬完后牙印就是这个样子,为什么一晚后还是这个样子,丝毫没有变化。

    林薄初看懂了他眼里的疑惑,温声解释:“我体质比较弱,恢复能力也比平常人慢一些,没关系,再过两天就好了。”

    郁汀的良心受到了强烈的谴责,他人也太好了,被他这么欺负都不反抗,他真的太坏了。

    小脸崩着,让人一眼就看出来他脸上的挣扎,皱着眉看着那个牙印,手指蜷缩在两侧,指尖用力到发白。

    林薄初看了眼窗外快要暗下来的天色,低声提醒:“天要黑了,晚上一个人下山不安全。”

    郁汀垂下微薄的眼皮,手腕上的佛珠还带着些凉意,他看着林薄初锁骨上方的牙印,他弯腰慢慢凑近。

    两人呼吸相触,郁汀似乎能闻到林薄初身上清冽的雪松味,他放缓呼吸,微抖着指尖覆上男人苍白瘦削的手指,迎着对方错愕的眼神。

    慢慢的拉开他的手,将衣领整理好。

    然后目光向下移,顶着对方逐渐变得炙热的眼神,乌泱泱的睫毛细碎的颤抖着,微张着唇慢慢的凑近。

    林薄初呼吸加重,心跳猛烈到快要失控,喉结上下滚了滚,手指紧紧的握住衣摆扯出褶皱。

    郁汀本来就紧张,听到他加重的呼吸声时顿了一下,随即紧紧闭上眼睛,凑上去亲了下。

    他红着脸,不敢看林薄出的表情,只是低着头含含糊糊的说了句:“谢谢你送我佛珠,我先走了。”

    没有听见男人回话,郁汀有些站立难安,准备转身离开,却听见男人有些低哑的声音传来。

    “回去的时候小心一点。”

    “还有,以后不要一个人来后山。”

    郁汀匆匆的点了点头,步子有些僵硬的转身离开,在门口还被绊了一下。

    ……

    下山的路郁汀已经非常熟了,下雨天的森林有些昏暗,寂静又阴森。

    时不时在丛林里传来一些枝叶拨动的声音,灰蓝的天空下,形状诡谲的高大树枝笼罩在头顶,显得有些压抑。

    郁汀埋头向前走,心跳得很快,隐隐约约感觉到后面有脚步声,跟他离得不远不近。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但也没有胆子回头确认,直到一路小跑着到了家门口才松了口气。

    找人问了一下,现在是下午五点,临近饭点的时间,肚子咕咕叫了一声,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饿。

    晚上的行动很重要,必须要保持精力,他提着脚步走到了房门口。

    只见一束郁汀叫不出名字的小粉花,被人妥帖的插在白瓶里,偶尔两片绿叶上还沾着点水。

    像是刚摘下来不久。

    第48章 乡村遗产 鬼魂附体

    郁汀看了眼周围, 也不知道是谁放在这里的,不过这一束娇嫩的小粉花,在这个气氛阴冷压抑的宅子里, 确实让人觉得温暖许多。

    他拿起花瓶, 将里面快要满到溢出来的水倒掉一大半, 将花安置在窗户边的小方桌上, 看来这个人也许没有养过花, 花很娇贵不能在花瓶里放这么多水。

    刚在房间的小榻上休息了一会, 负责送饭的佣人就过来了, 郁汀道谢后来到桌子边上,将餐盒里的食物取出来。

    晚餐有土豆丝、西红柿牛腩和玉米汤,他吃的稍微有些慢,小口小口的吃着,这些菜口味都比较清淡, 符合郁汀的胃口, 便就着将一碗米饭都吃完了, 这是他来这个副本吃的最多的一顿了。

    山里的天气晚的早,外面的天色逐渐暗了下来,便简单将桌子收拾了一下就出门去找闻随去了。

    他提着一盏油灯,先去闻随的房间看了一眼, 发现没有看到人, 经过的时候, 不经意间看到闻述礼的房间也是黑漆漆的, 两兄弟都不在房里,应该就是在灵堂了。

    郁汀有点不太想去灵堂,那天晚上的遭遇让他现在想起来都渗的慌,一路上的院子里看不到几个人, 安静的有些可怕,他又经过闻成上次自残的那个假山处。

    远远的就看见有一个人影站在那里,穿着一身暗色佝偻着腰,踮着脚垂头好像在往池塘下面看,池塘边的护栏不过就到他的腰间,按理来说根本就不需要踮着脚往下看,他这个姿势显得尤为怪异。

    刚刚才下过大雨,池塘的地势有些低洼,路上的积水便混合着泥水在他脚下汇成一滩流向池塘。

    郁汀本来还有些匆忙的脚步慢了下来,心下一紧,敏锐的第六感让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看了眼周围,发现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过去。

    两人之间大概隔着五米的距离,郁汀停顿了几分钟还是没有任何人经过,那人也还是一动不动。

    忽然,一阵风吹过,烛火被吹的晃了下,郁汀只觉得毛骨悚然,这下根本就无需怀疑,正常人也不可能保持着踮脚的动作一动不动几分钟。

    【系统,我要怎么办?】他被卡在这里根本就不敢动,声音有些慌乱。

    【别怕,直接走过去,不管什么情况都不要发出声音。】系统冷静的说道。

    郁汀紧紧的攥着油灯,白着一张脸低着头往前走,视线紧紧的盯着脚下的路,不时的避开脚下的水坑。

    他牢记系统的话,放缓呼吸一点声音都不敢露出来。

    嶙峋的假山形成奇形怪状的阴影,周围除了他手里的油灯再没有一丝光亮,他缓缓经过那人身旁,却在看见地上踮起的脚尖瞳孔骤然一缩,一股凉意顺着脊柱传遍全身。

    这人的脚尖竟然是正对着他的。

    他猛然顿住脚步,像是被某种外力定在原地,浑身发颤,明明这人是对着池塘的方向,为什么脚尖会对着他?

    刚刚他是低着头走路的,难道这人是转过身来了吗?

    郁汀眼皮一跳,死死的咬住唇,在一片近乎死寂中,下意识的否决了这个可能性。

    他甚至不敢抬头去确认。

    “啪嗒!”

    那一直站立不动的双脚,突兀的往前蹦了一小步,泥坑里的水被溅开,油灯里的火烛光亮也愈发微弱。

    郁汀惊恐的往后退了一步,仓皇的抬起头看向前方。

    却只看到了一张青白色的脸,五官僵硬,眼神空洞,偏歪着头低低的嗅着什么。

    他伸手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唇,堵住差点脱口而出的尖叫声,瓷白的指尖剧烈颤抖着,眼睛里满是恐惧。

    【把手上的油灯往旁边仍远一点!】

    系统的声音带着急促,郁汀几乎是立马就照做了。

    铜制的油灯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哐当一声响,烛火扑腾了两下熄灭了,周遭陷入一片黑暗。

    郁汀脸色苍白,紧屏住呼吸,只见刚刚还探着头往他这边看的“人”,在听到响声后,先是头垂直的转过去,然后身体也跟着僵硬的扭转。

    一步一步的踮起脚尖往前蹦,朝着油灯的方向跳过去。

    郁汀僵耸着的肩膀微微垂下来,急促的喘着气,被憋到发青的脸色慢慢的恢复过来。

    【趁现在,快走。】

    【不要回头。】

    系统的话郁汀百分百的信任,脑袋还没有转过来,身体就条件反射性的遵从,几乎是带着小跑的往前走。

    一直跑到光亮处才缓下来,前方零星说话的声音驱散了些阴寒,郁汀捂住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气,整个人还有些惊疑未定。

    【刚刚那是什么东西?】郁汀腿有些发软的扶住墙边。

    【鬼魂附体。】

    【鬼魂附在活人身体,会受到生魂的排斥,所以五感还处于初始状态,最开始恢复的是嗅觉,然后是听觉,你手上的佛珠掩盖了你的气味,所以他会跟着声音走。】系统解释道。

    郁汀猝然睁大眼,极其不好的糟糕猜想让他几乎都要站不住:【是地下室的那些鬼魂吗?】

    【是的。】系统只是迟疑一下,还是给出了肯定答案。

    郁汀身上瞬间冷汗涔涔,一百多个木牌,一百多个鬼魂,如果全都化为怨鬼来复仇,这个村子还会有活人吗?

    这个A级逃生本的难度远远超乎了他的预估,让他有些难以招架。

    系统听到了他内心的想法说:【不是所有的鬼魂都能附体活人,有些鬼魂早就在那样的镇压法阵下魂飞魄散了,就算勉强保留意识到现在的也已经非常虚弱了,所以说还能操纵活人附体的也只是极少数。】

    【A级副本难度虽然比新手副本高,但灵异本已经是难度升级了,副本也需要维持平衡,里面的鬼怪Boss也会受到规则和束缚。】

    这无疑给了稍感绝望的郁汀一些安慰,他握紧手腕上的佛珠,缓缓向灵堂走去。

    闻随在看到他的后立马就朝他走了过来,他看向里面,发现闻述礼和老族长那一帮人也在。

    他跟着闻随走到里面,老族长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就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和身边的人低声的商量着事。

    “你脸怎么这么白?”灵堂内烛火明亮,几乎是立马闻随就注意到了,下意识的要伸手去捏他的脸,却在看见周围一群人时,有些烦躁的忍住了。

    郁汀想要和他说刚刚发生的事,但这里人太多了便咽了下去,随便找了个借口闷声说:“这里香烛味太重了,有点头晕。”

    他余光注意到闻述礼似乎一直在看着他,郁汀撇过头躲开了他的视线。

    闻述礼看到他躲避的动作,脸色比他还要白,僵硬了一瞬,还是迈步往前走了几步。

    “很不舒服吗?”他的声音有些哑,还带着点小心翼翼。

    郁汀不想让别人知道两人之间气氛不对,还是回答了他,只是声音有些冷淡;“还好。”

    闻随却没有这么好糊弄,也没那么守规矩,伸手把他拉到一旁,整个人和闻述礼形成一个围角,挡住其他人的目光,终于按耐不住的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英俊利落的眉眼皱了起来:“脸这么凉,怎么不多穿一点,要不今晚你就别去了,等我回来给你消息。”

    郁汀攥住他的手,着急的说:“不行,我跟你一起去 。”

    闻随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柔软触感,神色闪过一丝不自然,却没有躲开,视线有些发虚:“那、那就一起去好了。”

    “但是你必须一切听我的。”他加重语气,试图维持住冷酷的人设,只是他脸上的一抹红出卖了他。

    闻述礼看着这一幕,脸色黑的厉害,看着两人相触的手,脑子里闪过一百种阴暗的想法,却在看到郁汀不待见他的脸时瞬间消散。

    郁汀松开手,小声小气的答应:“好。”

    见没有人注意到这边,他才敢将刚才的事情说出来:“我刚刚来的路上好像碰到鬼了。”

    “他有没有伤害你?”闻述礼开口问,毫不怀疑他话语的真实性,反而是皱着眉看了看他全身,一脸担心。

    “你在哪里碰到的?”几乎是同时,闻随也开口问。

    郁汀先是摇了摇头回答闻述礼的话:“没有。”

    “在假山那边。”他回想起刚刚那个情形还有些后怕,声音带着点抖。

    “你怎么发现的?”闻述礼身上的气息有些冷清,很快抓住重点问道。

    那两人几乎是半向前倾着身子,和他距离靠的有些近,郁汀往后退了一点。

    “因为我发现他踮着脚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也不发出一点声音,再加上我们经历的那些事,便直觉有些奇怪。”

    “我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突然踮脚朝我跳,幸好假山旁边有只猫窜过去发出了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我这才逃过一劫。”郁汀为了避免暴露身份,模糊了一下说辞。

    故意用逃过一劫这个词,努力表现出当时那个情形的惊险。

    “我发现他好像看不见,但是能听到声音。”他悄悄打量了一下两人的神色,发现没有怀疑他的说法后,将重点补充了出来。

    闻述礼听到他的遭遇,心脏都被捏紧了一瞬,想要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一下,又想到白天郁汀躲开他的样子,怕又惹他不高兴,便僵在了身侧。

    而且从郁汀进门后,就没有分给他一点眼神,一副完全不想看到他的样子,脸色又暗了暗。

    闻随则是一直盯着他,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沉声说:“也就是说那个鬼魂可以附在任意的活人身上吗?”

    这个问题郁汀没有想到,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可怕了,但他想起系统说的话,为了维持副本平衡,会对鬼怪有限制和束缚,那这样来说应该不是随机挑选的,只是他们不知道其中的规律。

    但他不能说出来,按照目前的情形和线索来看,不是他这个人设能给出答案的事,只能隐晦的提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岂不是对是有危险。”

    闻述礼听到他的话眼里闪过一丝寒芒,似是联想到了什么,沉着声音说:“应该不是,否则我和郁汀应该是最先被附体的对象。”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挑选对象的规律是什么呢?而且我们不清楚到底有多少只鬼。”闻随紧绷着脸,气压有些低。

    闻述礼转头看了眼小声讨论着的老族长那群人:“或许很快就能知道了。”

    像是洞悉了某种事情,他的语气很是确定,骨感分明的脸上覆盖着一层阴翳。

    郁汀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却正好撞上了老族长阴测测的眼神。

    第49章 乡村遗产 怎么会是他

    郁汀汗毛直竖, 寒颤从脚底一直蔓延到头皮。

    闻随发现他的异常,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时,老族长早已收回了视线。

    “怎么了?”闻随微皱起眉, 压低声音问道。

    郁汀微张着唇, 呼吸短促的急喘了两声, 白着脸摇了摇头。

    屋外已经完全黑了, 灵堂内的长明灯幽幽的闪着, 正前方的铜盆里有人不停的在烧着黄纸, 整个屋子都是很浓重的香烛味, 郁汀不不小瞟到了闻老爷子的黑白遗像,觉得有些慌的很,便小动作的往门口的方向移了下。

    闻述礼本来一动不动的站着,瞥见他的动作好,不经意的往前挪动了下, 挡住了灵台。

    他们三人站在老族长相对的一侧, 见老族长他们一直还没行动, 便只能等待。

    在灵堂呆的越久,郁汀就愈发感觉到压抑,尤其是长期处于这种高浓度的香烛味中,有些胸闷, 他有些不舒服的揉了揉鼻子。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总感觉灵堂内的温度比外面低了好几度。

    脚部的血液循环不畅, 让他整个小腿往下都是冰凉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内的香烛都换了两次了,才终于看到他们开始行动了。

    只见一个人匆匆的走进来,脸上带着骇然, 神色慌张的走进来附在老族长耳边说了些什么。

    郁汀看了眼他的鞋子,整个鞋底连同着鞋面都粘着湿润的污泥,右脚鞋底甚至还有几片枯叶,在地面留下几个脏兮兮的脚印。

    郁汀和闻随对视一眼,意识到这人可能刚从后山走回来,难道他们已经行动完了?

    不知道那个嘀嘀咕咕在老族长耳边说了些什么,只见他干枯褶皱的脸上神色变了变,闪过一丝惊慌。

    发生了什么?

    郁汀和二人对视一眼,果然,不出片刻,老族长就拄着拐杖站了起来,他身旁的老婆婆脖子上还缠着纱布,应该就是那晚同他在一起的那个老妪,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只见老族长往这边的方向走来,声音有些嘶哑带着点气音:“大少爷,我这把老骨头今晚有些扛不住了,先回去歇息一晚,这里就交给您了。”

    “王婆也会在这里,有什么事情您吩咐她就行了。”王婆也就是那个老妪。

    闻述礼闻言抬头沉默的盯了他一会,半晌才淡声开口:“好的族叔,您也守了几晚了,今晚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他不再客气,在那人的搀扶下往外走去。

    老族长走后,对面的王婆一直注视着他们,目光不曾离开片刻。

    郁汀心下猛然一跳,有一种不好预感,她好像是在盯着他们,莫非他们已经开始怀疑什么了吗?

    他侧头同样看到了沉着脸的二人,闻述礼的有些冷:“应该是今天老爷子房间的那把火惊动了他们。”

    见二人对视一眼后,同时转头用一种说不出眼神的看向自己,郁汀觉得有些茫然,同时又有点小小慌乱。

    手不自觉的蜷缩在一起,他脸色本来还有些苍白,被两人紧紧的盯着,水润的眼睛颤了颤,心跳加速,平添了点血色。

    “怎、怎么了?”郁汀结巴道。

    “她在盯着我们,如果我们三个同时离开肯定会引发他的怀疑。”闻随语气顿了一下,说:“我和我哥必须要留一个人在这里。”

    “所以你想和我们谁一起?”

    郁汀因为他的话脸上露出一股无措的神色,随即又觉得有些怪,为什么要把这个选择题交给他呢?

    明明他们才是那个有决定权的人,他思维有些发散,这样就好像他成了这个三人团队里的主导者,他眼皮跳了跳,有些谨慎的说:“我都可以。”

    他选择了一个保守的说法,不想和他们起冲突,可两人并不买账,好像必须要他做出一个选择。

    闻述礼看着脸色平静,闻随则有些挂不住脸,眼神有些冷咧的盯着他。

    可他们同样都觉得自己是劣势的一方,闻述礼知道郁汀现在讨厌极了自己,根本不会选自己,而闻随则是觉得从一开始郁汀就亲近他哥,每次见到他都是有些怕怕的。

    “快点,等下他们走远了。”闻随有些按耐不住的催促着。

    寒凉的空气中,人的脑子反应都慢了半拍,郁汀只是匆匆和闻述礼对上了一秒眼神变躲闪着移开,眼尾像带着钩子一样,看向闻随,然后覆下眼睫,声音闷闷的有些粘乎:“我和你一起。”

    闻随有些不可置信的睁大眼,高挺的眉骨抬了抬,随即又觉得有些丢脸,抿了抿嘴唇却还是忍不住勾了一点嘴角。

    而闻述礼整个人都暗淡下来,冷清的眉眼垂下,他喉结上下滚了滚,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堵在了喉咙里,只觉得心脏被摄住,呼吸都变得沉重。

    酸涩的嫉妒情绪就要讲他淹灭,更多的则是恐慌,他成了被抛下的那一个。

    郁汀余光撇了撇,看见闻述礼有些苍白的脸色,为什么要做出这种表情,好像真的很伤心一样,那为什么白天要这么对他呢,他也很伤心啊。

    决定已经做好了,现在没有时间想些其他的,闻述礼留下来应对众人,而郁汀则是装作有些不舒服的样子被闻随扶着回房间了。

    郁汀连本来就白,再加上这里面浓重的香烛味确实让他有些不舒服,所以根本都不需要他有什么演技,看起来就很逼真了。

    ……

    树林深处漆黑一片,越是往里去就越是雾气浓重,一种属于森林独特的腐败味传来,地上满是苔藓和枯叶,幸好下了一场大雨让地面变得潮湿,不至于暴露二人的脚步声。

    二人远远的跟在他们身后,不敢靠的太近,穿过雾气只能看到朦胧的一点光亮。郁汀没有想到山路这么难走,几乎全是崎岖蜿蜒的泥坑。

    两侧的树干垂下一些滑腻的藤蔓,密林深处还有一些动物的诡异叫声,闻随一把提着他的胳膊,半带着他往前走。

    前方几人传来嘈杂的说话声,拄着拐杖的老族长的腿脚竟然不逊于其他年轻人,丝毫没有落下队伍。

    大概走了有四十多分钟,郁汀已经气喘吁吁了,潮湿的雾气在他眼睫上凝结成小水珠,眉毛和头发上也有一层白雾,前方的人终于停了下来。

    “到了吗?”他扶住膝盖双腿有些发软。

    “到了。”

    闻随拉着他慢慢往前靠,走到一棵拦腰截断的巨大枯木后面,下面是一片泥坑,闻随先踏了过去,鞋底很快裹上了一层厚厚的污泥。

    他往后一看,见郁汀没有跟上来,头扭向一边,还以为他是嫌脏,便佯装不耐的啧了声:“娇气。”

    转身双手绕到郁汀胳膊下把他抱起来,直到走到另外一侧稍为干净一点的地方才把他放下。

    而郁汀好像依稀听到到了那几人说了句“死透了”,愣了一下便被误会了,不过现在不是解释这个的时候。

    因为他看向不远处,火把被湿重雾气闷的有些暗,几人身后是一大片坟包,一眼望不到头,延伸到浓重的黑雾里。

    坟包旁边的一棵极为粗壮繁茂的树干上高高吊着个人,或者说是一具尸体,双手被藤蔓束缚着整个人悬吊在半空中。

    头无力的落下,遮挡住了面容,他没有穿鞋,脚尖垂向地面,没有一点生息。

    郁汀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浮现出极其不好的预感,比任何一次都要糟糕。

    忽然间,一阵冷风刮过,被悬吊着的尸体也跟着轻微晃动了一下。

    湿重的雾气附着在身上,被风一吹,寒意渗入毛孔中,让他打了个冷颤。

    郁汀喉咙里不出声音来,他伸手拽了拽闻随的衣摆,指尖微微发颤的指向前方。

    闻随朝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桀骜张扬的脸上满是冷然。

    “那个人是谁?是祭品吗?”郁汀联想到了那天晚上他们说的‘东西快压制不住了,祭品还没弄好’。

    坟包上盖着密密麻麻的白纸,正前方除了基本香烛等祭祀用品外,还有两头山羊被捆着丢在一旁,鲜红的血液将白色的毛发染成了暗色,还奄奄一息的时不时抽搐一下。

    闻随微皱了下眉,回想了一下,小声回答:“看不太清,但我应该不是认识,我很少回这里。”

    他薄唇紧抿着,似乎想到了什么,沉声说:“但是看他们一脸紧张的样子,估计是出什么变故了。”

    两人隐在黑暗里,听不太清前方那群人在说些什么,他们似乎有些谨慎,说话的声音开始变得有些小心翼翼,似是怕惊动了些什么,只能偶尔零星的几个字眼飘过来。

    似乎在说让他们动作快点,处理好赶紧走人。

    因为树干上的苔藓太滑,一人叠在下方,另外一个人踩在他的肩膀上借力爬到了枝干上,将树干上的藤蔓隔断。

    悬吊在半空中的人晃荡几下耷拉着摔倒了地面上,“砰”的发出一声沉闷响声。

    在老族长的示意下,两人抬着地上的青年将他和山羊摆放到一起,不知道为什么,郁汀看到那背影总是觉得有隐隐的熟悉感。

    一群人在老族长的带领下全都跪在坟包前,忽然间刮起一阵诡异的大风,坟包上的白纸被风卷向空中,密林深处的黑暗里传来一阵低声嘶哑的粗重呼吸声。

    黑暗会给人无限的遐想,几乎是所有的恐怖故事都逃脱不了黑夜的渲染。

    郁汀瞳孔骤缩,毛骨悚然的寒意涌上脊背,他感觉黑暗里有双眼睛正在死死的盯着他,让他后背发凉。

    而闻随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面上闪过一丝鄂然,但也很快恢复过来,他看向有些僵滞的郁汀,皱眉讲他拉到自己身前,沉声说:“别怕,我在这里。”

    郁汀不敢发出声音,有些仓皇的点点头。

    老族长他们没有理会那诡异的声音,几人熟练的磕了下去。

    头埋在泥土里,那阵诡异的风慢慢停下空中飞卷的白纸落下的瞬间像极了丧葬地,直到那道粗重的呼吸声渐渐消退,众人才抬起头来。

    互相眼中都看出了心有余悸,抬手擦了擦脸上脏污的泥土,都一脸紧张的看向老族长。

    老族长将手掌印到土地上,闭上眼感受到从地底传来的源源不断的灼热感,片刻后直起身来笑了笑。

    “成功了。”

    众人这才劫后余生般的长舒了口气。

    见目的达到,几人不再逗留就转身离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郁汀的错觉,总感觉老族长行走的步伐比来时轻快了许多,完全不像是一个迟暮的老人。

    郁汀和闻随安静的等待他们走远才走了出来,周围漆黑一片,只有闻随手里的那根火星子闪着点光亮,闻随在地上捡了根他们刚刚扔下的火把点燃。

    火光燃起的瞬间,两人才发现他们正站在那棵悬吊尸体的树干前,树干裹着一层厚厚的暗绿色苔藓,不断的渗出暗色液体。

    闻随脸色一沉,捡起一根枯枝,轻轻一拨苔藓就脱落下来,露出内里腐朽潮湿的树干,哗啦一下液体顺着滑落到地面,瞬间将白纸染成鲜红色。

    竟然全是鲜血。

    郁汀见状有些无措和惊惧的拽住闻随的手腕,这些血是谁的不言而喻。

    闻随皱眉将郁汀护到身侧,树枝一拨,将背对着他们的尸体翻转过来。

    一张苍白瘦削的脸露了出来,双眼紧闭,眉心紧拧着,似乎遭受了极大的痛苦。

    郁汀在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时,瞪大眼睛,脸唰的一下失去血色。

    怎么会是他!

    第50章 乡村遗产 吸一吸就好了

    郁汀踉跄着往前跌走几步, 眼里浮现出一丝恐惧和不可置信。

    他甚至都想到死的人会不会是闻成,所以老族长那群人才会反应那么大。

    白天才见过的人,那双温润的眼里总是充满着包容和温柔, 下山的时候还在叮嘱他小心, 可现在却闭着眼躺在这里。

    被当成了祭品, 身上的血都流干大半, 遮住美颜的细碎黑发向后散开, 露出惨白的脸, 毫无生息, 孤零零的和山羊摆在一起,随意的被丢弃在潮湿腐蚀的污泥上。

    瘦削苍白的手腕上全是被摩擦的乌青淤痕,可他不是守庙人吗?村民怎么会将他当作祭品的,明明当时闻成见到他都被吓的战战兢兢。

    不知道为什么,他鼻尖不可自控的涌起酸涩, 胸口有些发闷, 快要无法呼吸。

    他和林薄初也不过认识了三天, 两次见面对方都对他展现出了极大的善意,哪怕他那么过分的“欺负”对方,也被包容和原谅。

    身处灵异副本,也清楚知道对方只是一个NPC而已, 可郁汀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他无法把这一切实实在在经历过的事情当成虚拟游戏, 所以时常有人说他太容易共情。

    生死好像就在一瞬之间, 那他呢?如果完不成副本完成的任务,是不是也会像这样孤零零的死去,世界上再也没人记得他,就好像他从未存在过一样……

    视线逐渐模糊起来, 连旁边的闻随叫了他两声都没听见。

    【宿主,请保持清醒,这只是一个游戏,所有的副本内容都是数据虚拟生成的。】察觉到郁汀的情绪有些崩溃,系统连忙提醒他。

    听到系统的召唤,郁汀抬手用冰凉的指腹摸了摸眼角,才发现自己竟然哭了出来。

    【对不起系统,我刚刚好像不可自控的就想到了死亡。】郁汀咬了咬唇,强行从那股消极情绪中清醒过来。

    【宿主,不用道歉,您刚刚是被环境影响了,最好赶快离开这个地方。】系统低声安慰他。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完成副本任务。】

    郁汀点了点头,直到被旁边的闻随晃了下胳膊才终于回过神来。

    “你为什么哭了?”闻随皱眉看向他,眼里浮现出担忧和疑惑:“你认识他吗?”

    眼神对视的刹那,郁汀心里一紧,才明白过来在副本简介里,闻家的养子们是因为奔丧才来到这个小山村,所以他们没有去过仙人庙,更没有见过林薄初。

    整理了一下情绪,点了点头声音带着点鼻音:“他是仙人庙的守庙人,叫林薄初,因为老爷病重,我每天都要去仙人庙祈福,所以跟他算是认识。”

    看到林薄初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看着山羊身上流出的血迹快要蔓延到他身上,郁汀做不到视而不见,他垂眼看了眼手腕上的佛珠,咬咬唇上前将林薄初扶了起来。

    冰凉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哆嗦,林薄初双眼紧闭着,浓密的睫毛没有一丝卷翘的幅度,冷冷的垂覆着,身体僵直。

    他的力气太小了,根本拉不动林薄初。

    郁汀没有办法,只能恳求的看向闻随,湿红的眼眶里含着一包水,有些无助的说:“可以帮我一起把他扶到那边吗?”

    他指着树后面的一块相对比较干净的岩石,郁汀不是什么圣母心泛滥,只是无法就这样当作没看见,让他孤零零的躺在这里。

    闻随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眼神里是郁汀看不懂的情绪,他上前一把将林薄初扛起来放到那块岩石上。

    看到郁汀为他流眼泪难过,闻随手紧握成拳,有些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

    “你很在乎他吗?”

    无由来的嫉妒情绪在他体内翻滚,像一只手狠狠的捏住他的心脏,让他有些不爽的问出声。

    “他对我很好,是我的…朋友。”郁汀声音小小的,有些沉闷。

    闻随也不知道信还是没信,只是用晦涩的眼神看了他一下,没有再说话。

    火把的光亮越来越微弱,再加上系统说的这个林子会影响人的情绪,他们必须要离开了,不能拖累闻随。

    郁汀回头看了眼躺在岩石上的林薄初,手指蜷缩了下,咬咬牙转头伸手拉了拉闻随的衣袖:“我们走吧。”

    密林深处的路他们都不熟,只能靠着树枝折断的痕迹和一些脚印往外走。

    闻随举着火把在前面探路,郁汀走在他的身后,树干盘虬的丛林间,满是滑腻的青苔,终于在郁汀第二次脚下打滑时,向他伸出了手,冷硬的嗓音带着点别扭:“要牵吗?”

    郁汀没有矫情,把手放到了他的掌心,因为火把的光越来越微弱了,让他有些担忧。

    两人一言不发的往前走,偶尔遇到一个沼泽泥坑,闻随都会单手搂住郁汀的腰,将他提起来抱过去。

    郁汀确实有点洁癖,但在特殊情况下,这点东西还是可以忍受,闻随带着他还要探路已经很幸苦了,他小声小气的跟闻随说:“我自己可以走的。”

    黑暗的环境掩盖了闻随耳廓上的一层薄红,他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声音陡然加大:“你是觉得我有多、多想抱你吗?”

    好心被误会,郁汀轻撇了下嘴,不再理他,他也是有点小脾气的,既然你想抱就抱好了,反正受累的不是自己。

    两人向外走了很久,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明知道什么都看不到,郁汀还是往后看了下,身后是一片黑暗和虚无。

    闻随感受到了他的动作,手紧了紧,感受到掌心被他完全包裹住的、小小的手,听不出情绪的冷哼一声,随即沉声说:“明天我会找人把他的尸体带出来。”

    郁汀怔了下,垂下眼睫,轻轻的颤了颤:“谢谢。”

    听到这话,闻随本就凌厉张扬的脸上此刻显出一些凶气,本来是想要哄他,让他心情好一点,可此刻又有些不舒服:“该道谢的是他,死者为大的份上这声谢就免了,用不着你来说。”

    几天下来,郁汀也算是了解一些他的脾气,嘴巴很毒,看起来也很冷很凶不好接近,但心也很软,每次他一掉眼泪,对方就会慌的不行。

    他轻哼一声,看到脚下有一个小泥坑,就一个大跨步过去,踩到一堆枯叶上,忽然一个长条黑影从阴影中窜出,紧接着小腿传来一阵刺痛。

    “啊。”郁汀短促的叫了一声,语调里满是惊惶和害怕。

    在他快要跌倒的瞬间,闻随一把搂住他的腰,将他抱起来:“怎么了?”

    听到他的惨叫,闻随心一下提起来,语气里满是担忧。

    郁汀指了指自己的腿,声音发着抖:“有东西咬了我。”

    山林里会咬人的东西满身都是毒,闻随听到他的话脸色一沉,着急忙慌的把他抱到一边,坐在岩石上,将他的裤腿撩起来。

    只见白皙细嫩的小腿肚上,有两列对称的细小牙痕,微微擦破了一点皮。

    闻随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应该是刚出生不久的幼蛇,看这个牙印,大概率不是什么烈性毒蛇。

    郁汀看到腿伤的咬痕时,小脸一白,他不懂从伤口判断毒性,只知道他被蛇咬了,还出血了。

    而且闻随脸色还那么难看,心一下就吊起来了,嘴唇哆嗦了一下,声音有些抖:“我会死吗?”

    手心的腿肚肉是软热的,他抬头看着郁汀惊慌的表情,一张脸又小又白,茬弱又怪异的漂亮。

    “不会。”他脸色变化几瞬,心脏火烧火燎的厉害,喉结滚了滚。

    过了半晌,又或许只有几秒,他掌心用了点力,软肉就从指腹间溢出来,他摩挲了下伤口附近,用有些暗哑的声音补充道:“但是需要治疗一下。”

    郁汀听到没有生命危险松了口气,眼睫颤了颤,急声询问:“要怎么治?”

    闻随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眼皮猛跳几下,压制住快要蹦出来的心跳,下颚紧绷沉声说:“我帮你吸一吸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