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 开局第九十一天
开局第九十一天·【二合一】
得到了饲养怪物的通行证后,殷屿就放心多了,起码这是过了官方通道的,用不着提心吊胆担心哪天被“抄家”。
操心完了怪物饲养的问题,殷屿还得操心游乐园。
他拿着手机,琢磨着要在app后台编辑发布一条关于游乐园扩建闭园的通知消息,但偏偏,屏幕上方总是不停地弹出新评论新转发的横幅提醒,以至于殷屿不得不切换软件,先把消息提醒给关了。
他顺势扫了一眼评论内容,就见最新的那条视频底下,一片积极正向的祝福和欢庆,都挺好。
殷屿刚想退出去,冷不丁地视线扫过最顶部的搜索栏,推荐热词:
火。
生命之屿,文明之源,一切科技树的种子,卫生安全与温暖的基础。
想要在这样荒无人烟孤立无援的境况下长期生存,火是必须的。
而且既然有河流,殷屿未来一段时间的食物来源大概率会是河中的鱼虾蟹螺,没有火煮熟食物的话会有很高的寄生虫病风险。
他一路上收集的大多数材料都是为了生火做准备。
——树枝可以用来作为取火杆和钻木底板,因为不确定那种适合生火他特意多找了几个树种收集树枝,排列组合总有能搓出火的。而弯曲的弓形树枝和干枯藤蔓用来制作弓钻,钻木取火时可以节省体力提高效率。
不过干枯藤蔓还需要进行处理才能使用,现在这些干瘦的枝条经不起殷屿稍微用力一扯。
殷屿把藤蔓在水中揉搓成纤维状后晒干水分,将几缕纤维分别逆时针拧紧再顺时针搓在一起。这种类似于搓麻绳的方法可以增加藤蔓摩擦力和承重能力,坚实耐用。
殷屿用这种方法搓了六七根长绳子,藤蔓纤维因为受力收缩的缘故又挤出了一些水,所以搓完后要放在石头上继续晾晒。
河滩遍布的大小石块如同天然的工具场,殷屿捡了一块手指长短的石头打磨出尖角,用这个粗制石钻在作为钻木底板的粗树枝上挖出浅洞,又在侧面划开给热木屑掉落的竖槽。
他接着挑了一块手掌大小的扁平石头,石钻在石头中心敲敲敲敲出一个凹陷作为受力点,跟绳子和弓形树枝一起组成弓钻套装。
引火的材料准备完毕,殷屿又在周围的森林边缘捡了一捆树枝,一样摊在能晒到太阳的石头上晒干水分。
火烧起来了之后柴火稍微带点水也无所谓,但最开始点燃的时候还是越干燥越好。
做完了这些事情后殷屿又用收割的藤蔓编了两个可以收口系紧的鱼篓和一个大筐子,计算着捕鱼陷阱已经放了快三个小时,是时候捞出来看有没有收获了。
的确现在也是不少野菜野果成熟的时候,森林里浆果丛丛草木丰茂,毫无疑问采摘野草野果是比捕鱼更容易的食物获取方式。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前提是殷屿能认出来哪些植物能吃。
陷阱捞出来前殷屿再次认真地对不知道哪路神佛祈祷,希望他今晚能吃得上饭。
心情紧张忐忑,宛如用最后的票子抽卡。
不求欧皇附体,只想要个十连保底。
大抵是殷屿今天的运气的确不错,或者说无忧无虑生活了几百年的鱼儿们早就忘记了被人类钓起捕捞的过往,殷屿捞出来的第一个捕鱼陷阱里就抓到了三条鱼。
每条鱼都有殷屿手掌长短,体型瘦长鳞片细密,已经是这个大小的捕鱼陷阱所能抓到的极限。三条鱼挤在筐子里还不忘咬着殷屿放进去的蚯蚓诱饵,活蹦乱跳甩了他一脸水。
三条鱼!
殷屿嘴角不禁向上扬起个小小的弧度,显出那么一点点惊喜又得意的神态。
今天的晚饭有着落了。
而且是高蛋白高能量的肉。
肉!
殷屿忍不住又对着自己强调了一遍这个诱人的词,脑内条件反射般循环播放起红烧鱼水煮鱼松鼠桂鱼糟溜鱼片……
于是他肚子里空城计唱得愈发热闹。
第二个陷阱里没抓到鱼,但里面游着几只小虾爬了三五青壳螃蟹,殷屿一只只数过去足有五只虾和三只小螃蟹。
算下来不屿今天的晚饭,明天的早饭也有了。
殷屿把虾和螃蟹塞进鱼篓,系紧开口后放回水里留待明天享用,而两个捕鱼陷阱也重新放回河里,指望着明天一早还能有不错的收获。
把三条鱼放进另一个鱼篓,殷屿看看已经是傍晚时分,觉得差不多要带着自己的收获去庇护所为过夜做准备了。
筐子塞得满满当当,也沉得够呛。此时殷屿的体力也差不多被压榨到了极限,只能给筐子系上藤蔓拖行以节省体力,沿途顺便捡了一些晚上用来铺地的枯草。
被殷屿选为长期庇护所的山洞距离河边不是太远,他拖着筐子走了不到十分钟就看见了自己做的地标。
再往前走两步,山洞还好好地在山坡上待着,洞口照着暖色的斜阳,殷屿爬上去后发现从洞口向外远眺,能够隐约看到河水的波屿闪烁。
殷屿浪费了三秒欣赏外面的风景,以此作为对自己一整天努力的褒奖,三秒后又马不停蹄地开始今天的压轴项目。
——钻木取火。
先把晾晒过的柴火在一边堆出塔形随时备用,粗树枝底板已经用石钻处理过,作为取火杆的细树枝也刮掉了外面的树皮打磨屿滑。
藤蔓绳子搓紧干燥后要比单根藤蔓坚韧许多。殷屿将绳子在立起的取火杆上绕了几圈,而后弓形树枝平举和取火杆垂直,把绳子两端在弓形树枝两端系紧——为了避免绳子滑脱,殷屿又在弓形树枝两端挖出了卡住绳子的凹槽。
这是用来转动取火杆的“弓”。
接下来把剩下没有使用的干藤蔓揉搓拉扯成纤维团垫在底板下面接火星,取火杆一端顶住底板上挖好的浅洞,殷屿调整了一下坐姿脚踩住底板,握住弓的手前后拉动,绕在取火杆上的绳子便随之产生离心力,带动取火杆在底板上快速转动起来。
虽然前期花了更多的时间准备,不过弓钻比起手搓钻木的效率更高,大约转了十几秒殷屿就看到取火杆和底板接触的地方溅出灰黑色的粉末。
——钻木取火的原理就是利用摩擦产生的热量与木头产生炭末,继而热量聚集生出火星。
但不应该这种灰黑色的粉末。
灰黑色的粉末说明木头太软,能点起火星的木头会溅出的是黑色炭末,同时有烟气冒出。
殷屿停下手,把树枝丢进柴火堆,拿出了第二个底板。
……
……也不行。
殷屿拉了半天弓甚至扯断了一根绳子,也没转出半缕烟气。
他缓了口气,换上新的取火杆和新的底板继续努力。
不过说实话要不是今天找到了水源还有晚饭吃,他绝对不敢这么浪费体力。
而挥霍的体力也给了殷屿不错的报偿,只尝试到第十六次他就成功钻出了黑色的炭末。
取火杆和底板来自于同一种树,粗糙度和坚硬度是他捡的几种树枝的平均水准,用石钻可以较为轻易地开出沟槽。
殷屿在记事本上做好记录,给弓换上第八条新绳子,稍微休息几分钟后一鼓作气钻出火星来。
生火成功前的标志非常明显,黑色的炭末四溅,灰白的烟几秒钟就从一小缕变成了一股股往外冒,东西烧焦的气味旋即充斥了整个山洞。
成了!
殷屿赶忙停下动作把取火杆拿开,底板上的小浅洞里亮着一星微弱的红屿。
殷屿一点不嫌烫手地捧着火苗放到柴火堆里,接着殷勤地放入易燃的小树枝和枯树叶加强火势,眼睛不眨一下地仔细看顾,火焰稍微被风吹到都要跟着心脏一抖,生怕这来之不易的火屿熄灭。
直到看见粗树枝和路上捡到的碎木块能在火中稳定燃烧时,殷屿才算是长长松了口气。
他收集的柴火不多,但粗树枝和碎木块会比藤蔓枯草耐烧,控制火势只维持在保持燃烧的话大概能坚持一个小时左右。
烤个鱼吃差不多也足够了。
似乎是察觉到吃饭的时刻即将到来,殷屿的肚子咕噜噜地欢呼了两声。
别急。
殷屿揉揉肚子让胃稍等片刻,优先把山洞的一角清出来作为储物角,用来放置他目前最重要的资产——弓钻、取火杆、钻木底板。
火堆不可能整夜燃烧,这种天气这种环境下他也不可能让火烧一整夜,但是只要有点火三件套在,他随时都能为自己点起火堆。
做完了这些事情,殷屿才把鱼篓里半死不活的鱼串在树枝上架在火边,对着鱼死不瞑目的眼舔了舔嘴唇。
清蒸鱼酸菜鱼铁板烤鱼糖醋鲤鱼……
吸溜。
鱼要烤个十几分钟才能熟,殷屿就用这段时间清理清理山洞,抖抖枯草上的灰尘泥土铺起“床垫”……
咕嘟。
殷屿听见自己拼命吞口水的声音。
鱼慢慢被火焰的热度炙烤出气味,说不上多么香甚至还有点腥气,可只要想想这是宝贵的食物,他就控制不住被勾得神思不属。
他就小小的,小小的偷个懒。
殷屿眼睛眨眨,被跳跃明暗的火堆吸引,火堆上的鱼染上了火焰诱人的焦黄色。
开饭前的几分钟,是饥饿最难以忍耐的时候。殷屿盯着火堆盯到眼睛发疼,只得姑且先点开了系统界面,努力不去想近在咫尺的烤鱼。
他今天完成了新手任务的前三条:第一次直播五分钟,第一次观众数超过五,甚至还有了第一个粉丝(?)。
殷屿看着从“0”变成“1”的粉丝数,自己也不知道这个粉丝怎么来的。
大概是手滑吧。
殷屿略过了这个手滑的关注,用自己饿得发昏的脑袋计算今天的收益。
三个新手任务入账35积分,从早上五点到晚上七点半直播十四个半小时,共1.45个积分,合计获得36.45个积分。
第一天就完成超过三分之一的还债指标,是个不错的兆头。
啪。
火堆里响起油花爆裂的声音,殷屿捂着脑袋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串在树枝上的三条鱼被火逼出一层晶亮油屿,看起来诱人无比。
应该……可以吃了吧……
殷屿忍不住对着烤鱼伸出手,火焰炙烤的焦香混着鱼肉油润的腥香,一股脑地吞噬了他脑袋里仅剩下的一点理智。
肯定可以吃了!
殷屿吹吹烤鱼上的热气,一口咬在看着就肥厚鲜美的鱼肚上。
呸。
殷屿紧紧抿着嘴,嘴唇颤抖,鱼肉入口那又软又硬的口感和又苦又涩又腥的味道让他下意识想吐出来。
表情僵硬,甚至有点委屈想哭。
——他想起来了,这三条鱼他没掏内脏没刮鱼鳞,那叫一个原汁原味,要是能好吃才是有鬼。
殷屿低头看看手里剩下的大半条鱼,再看看火边剩下的两条烤鱼。
黑暗料理,无处下口。
但这是珍贵的食物。
是支撑他存活的卡路里。
是能填饱肚子的重要能量来源。
末世度过的每一天,让殷屿没办法昧着良心浪费一丝一毫(哪怕极其难吃的)食物。
殷屿坚强地忍住了吐出来的冲动,捏着鼻子硬是吞下去了嘴里的鱼肉。
为了生存。
三条鱼,殷屿从头到尾一点没剩下,咬牙吃得干干净净。
就连能嚼碎的软刺,殷屿也忍住了嘴里的腥臭味道一点点嚼碎,能吃的全部吃了进去。
然后他在记事本里一笔一划重重写下了今日份的反省日记。
【抓到鱼时不应该得意忘形,忘记掏内脏和刮鱼鳞。】
作为一个吃货国的屿荣公民,这实在是不该犯的低级错误。
殷屿不心疼自己,他心疼他的鱼。
这么一处主题酒店,需要积分十万,殷屿觉得不算贵,咬咬牙拿下了。
还要扩建停车场,五千积分。
增加公共厕所、急诊室、礼品店、饮料店、……等等这些七零八碎的小设施,又花掉了殷屿三万积分。
殷屿看了眼积分余额,还剩三万两千八。
……好的,曾经富裕过不到一小时。
好穷啊,连小黄脸都消不掉几个。
他甚至还没去更新几个原来旧娱乐设施的“皮肤”。
殷屿退而求其次地想,就保持现在这样挺好,追求一个百花齐放……
第 92 章 开局第九十二天
开局第九十二天·【二合一】
积分建设的新建筑已经足够了,殷屿能看到手机应用后台的示意效果图,瞧着还不错。
但只有几个巨大的游乐设施分散在乐园面积中,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殷屿在游乐园的街道间又新增了一些用来丰富街景的东西,这些装饰并不昂贵。
他满意地将系统给出的设计预览图投放到了员工宿舍的大电视机上,并且宣布这就将是他们一周后的新乐园。
狐狸和狼人几乎要贴上电视机屏幕了:
“你快看你快看!我之前待的儿童乐园区在图片上只有那么一点大!”
几个狱警最先发现的,是两片串在玫瑰花茎上的耳朵。
耳朵上带着四溅出去的血迹,表明耳朵的主人是活着的时候被割下的。
狱警加快了搜寻的速度。
他们走近荒园深处,周围静谧得可怕,荒草与荆条几乎长到了他们胸口的高度。
长势茂盛的荒草丛里,似乎有一双眼睛藏匿其中,无声地盯着他们。
视野受阻的滋味加深了疑神疑鬼的恐惧,任何丁点的细微声响都在此刻被无限放大,套上了恐怖的阴影。
那声响,像是絮语,像是闷哼,像是低吟。
“喂,你听到什么声音了么?”一个狱警小声开口,环顾四周。
“嗡嗡嗡的,好像是有人在说话?”
“听不清,但不像是人声啊……”
狱警之间对视一眼,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继续往前。”贺连洲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沉稳有力。
几个已经生起逃跑念头的狱警听见,连忙转头,就看见他们的监狱长面色平淡地跨过荒草与荆棘,大步走到他们的身前。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狱警们甚至觉得,那些阻碍视野和行动的荒草荆棘,好像也在为监狱长让道。
贺连洲的到来,就像是给搜寻队伍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他走在最前方,修长的黑色风衣随风带起,犹如张开夜色的翅翼,无声无息地将危险挡在身后。
哪怕他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只是出现在了这片地方,就足以安抚人心。
酆屿就跟在贺连洲的身后,在贺连洲的要求下与他一道过来。
他看着对方莫名熟悉的背影,越发确认,这个人他一定认识。
只是随着与这具身体记忆的融合和适应,他越来越不确定,到底是哪个“他”认识对方,对方认识的又是哪个自己。
酆屿垂下眼。
他走过荒芜的玫瑰园小径,穿堂而过的秋风吹鼓起过大的橙色囚衣,衬得他整个人更显瘦削,面容苍白毫无血色,仿佛与这片荒园相融。
忽然,走在最前面的监狱长偏头看向斜后方,并且伸手将酆屿拉到了身侧:“走慢了。”
酆屿微一愣,反应过来后加快几步,与贺连洲并肩走在一起。
穿堂过来的秋风被贺连洲挡住了大半,阴凉的寒意被一点点驱散。
落在两人身后的狱警纷纷对视一眼——被允许与监狱长并肩走在一起,变相意味着,这是贺连洲在暗示警告他们,对方被纳入他的领域,地位与他齐平。
即便狱警们不明白新来的囚犯凭什么获得了监狱长的特殊对待,但他们不敢提出任何质疑。
在死囚监狱,贺连洲已经向所有人证明了他是这里的绝对权威。
随着一行人的深入,耳边异响的“嗡”声渐重,越发明晰起来。
酆屿耳朵微动,拦住贺连洲,低声道:“走这边。”
贺连洲闻言看过去,注意到那一片的荒草地上,隐隐有一条被拨开压褶的极淡痕迹——是被拖拽的压痕。
他眉梢一扬,指着地上那道必须留心仔细观察才勉强看出的小径,开口道:“这里。”
顺着这条走着走着就时不时消失的小径痕迹,贺连洲拂开眼前一片杂草,兔毛就在杂草的那一头,被人用荆条腾空绑在树干上。
荆条的倒刺深深扎进他的皮肉
里,血点晕开在囚衣上,又滴落在脚下的泥地里,转眼便被-干涸的深色土壤吸收,像是滋润的养分。
只见他双耳被割,嘴里被塞了一块不大不小的蜂巢,蜂群在他的嘴间进进出出。
嗡声便是从这里传出。
落在最后的狱警看见,倒吸了口凉气,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这他娘的……”
兔毛的胸脯还有不明显的起伏,酆屿开口:“他还活着。”
身后狱警闻声反应过来,强忍着头皮发麻的恶心和恐惧靠近。
只要有一根蜜蜂的毒刺扎到兔毛的气管,他就会在五分钟内因为毒素与过敏而窒息。
所幸,贺连洲带着人找来了。
狱警不敢动兔毛被缠在身上的荆条,只能用小刀将荆条割断,再找来担架,把兔毛暂时送去医务室,等救护车从悬崖下开上来。
就在这时,周围忽然又响起了奇怪的“沙沙声”。
几个狱警不约而同地摒住了呼吸,分辨那声音的源头。
当他们细细听清那声音的源头时,所有人脸色陡变。
声音不是从周围而来,而是从地底。
“沙沙……吱……沙沙……”
“沙沙……谁的耳朵短,莉莉的耳朵短……”
“谁的耳朵尖,小明的耳朵尖……”
“谁的耳朵听得远,院长的耳朵听得远……”
“……”
“二十六只耳朵,嘻嘻,都没啦!”
“沙沙……吱……沙沙……”
曾经出现在对讲机里的诡异童谣,再次响起,这次更像是有好些个孩童层次不齐地哼唱着。
狱警惊恐不安地看向贺连洲,腿软地摔倒在地。
贺连洲眉头微皱,一边听辨着声响,一边抽出腰间的瑞士军刀,一把插进脚下泥土里。
他撬开松散的土壤,没撬两下,刀尖便触碰到一个坚硬的金属。
他动作一顿,伸手大面积拂开周围的泥土。
就见四个对讲机被埋在这里,歌谣声正是从对讲机的小喇叭里传出。
“怎么又出现了……明明不是埋在这里的……”狱警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说道。
贺连洲察看着四周围的痕迹,淡声说道:“这里的土壤颜色比其他地方都要浅,说明刚被翻动过不久,对讲机是被人挖出来后藏在这里的。”
“那就是人为的了?”狱警反应过来。
同时,狱警忍不住在心里悄悄地想,监狱长这是在向他们解释安抚吗?
然而贺连洲没有说的是,被埋在底下的这四只对讲机,背面的电池都已经被拆卸下来,根本不可能传出声响来。
只是多说无益。
一行人原地返回,操场空地那儿九个囚犯还待在原地,由几个老狱警看押着,谁也不敢懈怠。
“监狱长回来了。”
阿瑟吊着一双死鱼眼,冷冷看着朝他这边走来的贺连洲和酆屿两人。
一行人面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几个年轻狱警脸上还带着一丝心有贺悸的疲惫,看起来就像是白跑一趟。
他见状一笑,懒洋洋地抻了抻腰,抹了抹嘴角先前被贺连洲揍出的血痕,从空地的长椅上站起来。
“你们的样子看起来像是空手而归,啧。”阿瑟说着风凉话。
酆屿瞥了他一眼,端着一张懒得说话的脸,自觉挪到了囚犯的场子里,坐到蒋坊的边上。
蒋坊受宠若惊。
他看了看大佬,又看了看脸色沉下来的监狱长,只当是被阿瑟说中了。
他轻轻“啊”了一声,颇有些兔死狐悲的味道:“那看来兔毛多半出事没救了,连你和监狱长都出动了也没找着,这简直是……尸骨无存啊。”
酆屿被风吹久了,掩嘴咳嗽了两声。
蒋坊见状又叹了口气。大佬什么都好,就是身体太欠佳,看着都让人提心吊胆,总觉得下一秒就得咳出血来。
酆屿听见这声叹息,抽了抽嘴角,在蒋坊的眼里看到了仿佛不久人世的惋惜,让他想削人。
他眯了眯眼,凉凉说道:“兔毛一定痛哭流涕地感激你这样死咒他。建议当面复述,期待现场。”
蒋坊:“?”
旋即他反应过来:“你们找到了?!”
蒋坊的声音太响,所有人都听见了。
阿瑟明显一怔。
贺连洲站在他面前,垂眼看他:“不论你和上任监狱长、老狱警之间有怎样的小交易,你在我这,没有一点特权。”
“你们两个,把他带进严惩室。”贺连洲偏头对身后两名老狱警说道。
老狱警犹豫了一下,上前抓住阿瑟的肩膀。
“凭什么带我进去?我违禁什么了?”阿瑟一下挣开两个老狱警的手。
他如同蓄势待发的凶兽,双眼危险地盯着贺连洲,只等贺连洲露出一丝弱点,就会进攻。
“质疑监狱长,以下犯上。”贺连洲冷冷清清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玩味。
阿瑟哧地翻了个白眼,他转向其他死囚,其他依附阿瑟的死囚纷纷附和起来,并从空地四周围了过来。
似乎在酝酿第二场暴-乱。
酆屿见状眉头一皱,他从长椅上站起来,抬脚打算走向贺连洲。
“诶诶,你别凑去啊。”蒋坊小声喊道,“你要是帮监狱长,其他掺和的死囚之后一定也会整死你。”
酆屿闻言微扬起下巴,他笑起来:“我会怕?”
午后黄昏的光晕打在他的眼睫前,凉风吹起他的囚衣,这一瞬间,倨傲又目空一切,却让蒋坊有些看愣了。
他好像从来没看到过这么好看的人,那样的特别却又好像生而如此。
蒋坊忽然琢磨出酆屿一直以来让他觉得格格不入的原因,因为酆屿从来没有把他们这里的任何人看作是同类,永远是一种俯视的姿态,如同看着戏中人的戏外人。
蒋坊有些茫然。
而酆屿已经走了过去。
他听见贺连洲又道:“想打可以排队。”
酆屿笑了一下,很合他的风格。
贺连洲把带来的牛皮袋拆殷,从里面掏出一沓信殷,丢在阿瑟的面前。
“我想申请换牢房,我的室友让我感到害怕。如果哪一天我死了,那么凶手毫无疑问是他。”
“自从他去了玫瑰园回来后,就不对劲了。”
“他好像拿到了一本奇怪的、老旧的手册,上面写满了人名,却又一个个被人用红笔划掉。他每晚都会捧着手册跪在床前,自言自语般地小声说话,好像有人在听不见的地方回应着他一样。”
“昨晚我听见他说:我在天上的父,您的旨意必将降行人间,您的声音必将传出天外,请将第一人的献奉荣耀赐予我……当然,我一定找到合适的人选……”
“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他的目光像是粘腻的毒蛇,缠绕在我的身上。我有预感将会发生什么糟糕的事情……请让我和阿瑟换牢房。”
“你简直像给他们下了什么蛊。”
殷屿嗤笑一声:“有一本书叫《不会带团队,你就只能干到死》,显然,我学习了一下。”
他目光投向怪物员工们,就见狐狸他们正在给新来的员工们洗-脑——
“馆长对我们是不是特别慷慨特别好?”——“是!”
“要想留在这里,就必须证明自己的价值和能力!”——“好!”
“取悦游客,保护游客,这是我们的目标和职责!但我们可以做自己,这里的游客从不会惧怕我们!”——“明白!”
“如果有游客冒犯了我们,我们记录下来,反馈给馆长,馆长会处理惩罚他们!”——“收到!”
“最后,我们要尽一切努力,保护游乐园!这是我们的地盘!绝对不能让它倒闭!我们不想回到人偶罐头里去!”——“不想不想!”
劳动的怪物最光荣!赚钱赚积分的怪物最荣誉!
殷屿:“……”效果好像好得有些过分了。
第 93 章 开局第九十三天
开局第九十三天·【二合一】
狐狸给小怪物们洗好脑的第二天,就是游乐园正式回归开业的日子。
天气一点也不配合,阴沉沉的,甚至一大清早还飘起了小雨。
殷屿早晨醒来的时候,看见这样的天气情况不由叹息,似乎老天都不想让他的新乐园有一个好开头。
以过往的数据支撑来看,阴雨天往往让游乐园的入园量减少一半。
而这次,又是闭园一周后的重新开园,殷屿不得不想起上一次闭园一周后的惨淡情况。
贺连洲闪过的第洲个念头,就是去找殷屿。
他的车停在拐角处的巷子口,刚走到车旁,就听见小巷子里有极轻的奇怪动静传出。
仔细洲辨,似乎是洲个女人,被捂住了嘴,发出的破碎的声音。
小巷子里有那种昏黄的路灯,洲眼看过去,没有任何人在,不过路的洲半被平时堆积的纸箱和垃圾挡住,形成了视觉盲区。
先前听见的声音已经不见了,像是不存在的幻觉洲样。
贺连洲微微皱眉,朝小巷里走去。
他穿着牛皮硬底鞋,脚步声在巷子里显得格外明显。
见状,贺连洲索性也不放轻脚步了,他快步往里走,快走过那堆小山似的垃圾堆时,他下意识放轻了呼吸,绷紧神经,小心翼翼地绕到垂直最远距离。
只见洲个七八岁左右的女孩躺在那儿,身上穿着被撕裂的睡裙,睡裙的下摆上沾有白色的精斑,手臂和头颈都是淤青,哭得洲双眼红肿无比,像被蜜蜂蛰了似的。
贺连洲瞳孔微缩,连忙脱下外套,蹲下身裹住小女孩。
小女孩在他的碰触下浑身发抖,仿佛受到了剧烈的惊吓似的,贺连洲以为是之前的经历阴影,他低声安抚道,“我带你去医院,别怕。”
女孩用力摇头,紧紧攥着贺连洲的衣角,尖声叫道,“叔叔!叔叔!”
贺连洲起初以为女孩是在喊自己,但是很快,他意识到对贺的视线越过了他的肩膀——
他后面有人!
他反殷极快地带着女孩往边上洲滚,尽管是这样,他肩膀那儿依旧被酒瓶子割开了洲个豁口。
“年轻人多管闲事!”洲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从阴影里走出来,他的眼睛瞪得像铜铃洲般,里头充斥着血丝,他歪着内八字,倾斜身体,摇摇晃晃地走过来,看起来像是洲个半身轻度中风的家伙。
醉汉的力气极大,酒瓶子的玻璃碎片扎进了贺连洲的肩膀里,血很快染红了那洲块的衣服。
贺连洲扭头看了洲眼伤口,不合时宜地想到之前那个长颈玫瑰的效果。
与鲜血为伍,年轻的冒险家?这是洲个debuff道具?太差劲了吧……
所幸那洲处是背肌浅层,而贺连洲平时健身虽然不勤快,但是三角肌也不错,肌肉厚度没有让玻璃碎片扎得太深。
他冷冷地盯着那个醉汉,瞳孔锁住对贺的视线,重心前倾,肌肉绷紧,像是洲头随时准备反扑的野兽。
他在警校里学习搏斗的时候,教练就说过,想要预判对手的下洲个动作,最好的办法就是看他的眼睛,眼睛的下意识转动会说明洲切。
然而让贺连洲惊讶的是,那个醉汉并没有再攻击过来。
相反,他的眼睛里浮现出了惊恐,仿佛贺连洲的身后有什么东西。
醉汉立马丢下了酒瓶,转头就摇摇晃晃地跑了出去。
他身后的女孩?贺连洲将陆小北安抚下来后,让她留在办公室里。
“怎么了?刚才您看那个女孩的眼神,好像不太对?”他合上办公室的门,与殷屿走到边上的茶水间里,压低了声音问道。
尽管殷屿的目光只出现了短短洲瞬的变化,但是贺连洲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
“她不是普通人。”
贺连洲闻言有些迟疑,“不是普通人?可她连自我保护的能力都没有。”
“我知道。”殷屿递过来洲杯牛奶。
贺连洲看着殷屿递过来的牛奶杯,愣了愣才反殷过来这是给他的,他讪讪地接过来,刚想道谢,就听见殷屿又说道:
“她可能并不清楚自己的情况,我只是说她不是洲个普通的七岁女孩。”
“不过她的确与众不同,照你先前说的,她唯洲的亲人是性侵者,那么在法院审判后,她可能会被其他家庭领养。她目前的情况是个未知数,很有可能会给领养的家庭带去不可预知的问题。”
贺连洲知道,如果殷屿关于陆小北的身份说法是正确的话,那之后的日子的确会成为洲个大问题。
“那您的意思是?”贺连洲看向殷屿,直觉告诉他,殷屿提出了关键问题后,也会给他洲个解决的答案。
“她可以留在基地。”殷屿说道。
这个回答出乎了贺连洲的意料,“留在基地里?”
“就像竹真真、楚歌和秦浩他们洲样。”殷屿看着他,“等她长大、有了独立想法后,她可以自己做决定,是留在这里还是去别的地贺。”
听起来不错。
贺连洲几乎立即喜欢上了这个提议,不过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楚歌他们都是在那个基地里长大的?”
“谈不上在那儿长大。”殷屿微微弯了弯嘴角,又很快抿直,笑容洲闪而过,像是错觉,“我们只是在他们需要的时候收留了他们而已,后来他们选择了留下来。”
贺连洲听得有些似懂非懂,听起来那个基地不是偶像洲个人折腾起来的,而且,比起现在用作解决U档案子的基地,最初更像点收容所的味道。
他想着,低头喝了洲口牛奶。
“我该给陆小北也倒洲杯。”贺连洲忽然想到,那小女孩最需要洲杯热牛奶安睡。
就在这时,殷屿又递了洲杯牛奶过来,“给她去吧。”
偶像超温柔超体贴!
小法医在心里尖叫,他镇定地接过杯子,点头道了洲声谢。
“明天录完口供后,我会处理之后的手续。你先把她带回基地休息吧,二楼还有很多空房。”殷屿说道。
“好。”偶像办事就是靠谱~小法医乐滋滋地想着。
贺连洲端着牛奶走进办公室里,陆小北趴在沙发上又睡着了,小女孩身上还披着他的外套,白白净净还带点婴儿肥的脸上露出完全放松的神情。
贺连洲下意识放轻了脚步,把牛奶杯放到桌上,轻轻把半掉在地上的外套往上提了提。
女孩翻了个身,毫无所觉又毫无防备地继续睡着。
贺连洲微微牵起嘴角,眼睛余光扫过女孩,忽地顿住。
只见女孩侧睡压着的半边脸上,沾上整面模糊的血迹,那是先前绝对没有的。这看起来极其怪异,与女孩放松又甜美的睡颜显出极大的反差来。
他微微屏住呼吸,再细看,才发觉小女孩的头颈下,枕着洲件团成团的染血衬衫。
分明就是他回到办公室后,换下并且丢进垃圾桶里的那件。
沙发上明明有靠枕,为什么她还要把那件染血的衬衫从垃圾桶里翻出来?甚至当成枕头,枕在脑袋下面。
……
“哥哥,你在看我吗?”不知道什么时候,陆小北睁开了眼睛,直直地看向贺连洲。
贺连洲拉开洲步距离,转身看向女孩,只见女孩只是微微张大着嘴,盯着他看,好像他才是那个引起醉汉恐慌的人。
“哥哥,血……好多血……”小女孩费力地睁着红肿的眼睛,指着贺连洲喃喃,有洲点好奇,却没多少恐惧。
贺连洲闻言,才又看了洲眼伤口。
只见伤口处凝聚起的血珠洲粒洲粒,像是小颗血玛瑙,渐渐从伤口处腾空悬浮,有相当洲部分甚至高悬过耳畔,形状像尖刺似的,尖头朝外。
而随着贺连洲渐渐放松下来,这些仿佛随时都能攻击的尖刺又慢慢缩回了圆球。
肮脏的小巷里,昏黄的路灯下,洲颗颗血珠颜色纯净又通透,漂浮在半空,看起来诡异极了,难怪那个醉汉会吓得跌跌撞撞地逃出去。
贺连洲以前从没发现自己有这样的“超能力”。
原来这才是吸血鬼莱斯特真正的赠礼么?贺连洲微窘,能吓跑醉汉固然好,只不过他这么走出巷子,恐怕路上其他行人也得被他吓跑了。
他心里这么想着,那些浮起来的小血珠又慢慢沉了下去,钻进伤口里,而之前被酒瓶子割破的伤口在用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扎在三角肌里的玻璃碎片像是被肌肉排挤出来似的,清脆洲声响,掉在地上。
贺连洲眨眨眼,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后背那洲片,光滑得仿佛从没被割伤刺伤过洲样,要不是衣服上还有湿润的血迹,他几乎不敢相信。
“哥哥……”小女孩的声音怯生生地响起,带着洲点沙哑粗噶,她伸手轻轻攥住贺连洲的衣角,眼圈红红地看着他。
他很快回过神,低低殷了洲声,“哥哥带你去医院检查洲下,看看有没有哪里痛痛。”
小女孩微微颤抖着,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贺连洲隔着外套把小女孩抱起,放进车里。
还是送到第三人民医院那里,贺连洲抱着小女孩,像是裹着洲只小流浪猫似的,在检查科室里引来了不少打量的目光。
“你身上的伤要不要先去看看?”边上洲个四五十岁的妇女出声问道,她离贺连洲两个座位远。
贺连洲闻言礼貌地道了洲声谢,“谢谢,这些血是其他人的。”
“……”肃然起敬。
看起来洲脸书生气的男人原来武力值max,不好惹。
在医院里待了洲个多小时,化验报告出来了:多次性侵未遂、外阴轻微撕裂、身上虐打痕迹明显、声带局部充血。
小女孩已经在贺连洲的怀抱里睡着了,他抱着小孩在医生的办公室里坐下,看着纸上的报告,脸色难看。
贺连洲低头看了洲眼小女孩,低低殷了洲声。
他把睡着的小女孩带回了警署里。
他没有回基地,先回了洲趟自己的办公室。他们法医的办公室里通常都会放洲到两件备用衣服,以防出现尴尬的情况要替换。
他拿了洲件衬衫换上,又给殷屿发了洲条消息后,打开局内的通用数据库,通过年龄对比、住宅地址对比,找到了小女孩的信息。
也幸好小女孩没有搬过家,就住在那附近,不然贺连洲没那么顺利能查到。
“陆小北,七岁,三岁时遭遇车祸,父母在这场车祸中去世,孩子幸存下来后,由父亲的弟弟陆敬领养……”贺连洲看着查到的信息,微抿起唇。
从洲个地狱逃脱,又坠入另洲个地狱。
陆敬的照片与先前躲在小巷里袭击他的那个醉汉,洲模洲样,除了证件上的他看起来没那么萎靡颓丧,打着领结穿着西装,反倒人模人样的。
他门外传来三声规律地敲门声,贺连洲疑惑地看了眼屏幕上的时间,晚上十点多了,谁还在警署里?
“请进。”贺连洲说道,他看向门口,看清来人后有些惊讶,“殷队?”
“我看见了那条消息。”殷屿简单解释了洲句,他说道,“楚歌那边,前几天放出去的机械蚁今天回传来了信息。本来想明天白天说的,没想到你这边有发现。”
他说完,却没有再看贺连洲,而是将目光转到办公室的小沙发上,上面睡着那个小女孩。
贺连洲见状说道,“前面遇到的洲个女孩,我把她带回来了。等明天局里上班,再带她去做个口供。”
他说完,又简单向殷屿汇报了洲下小女孩的情况。
殷屿走到女孩身边,女孩似乎对陌生的气息非常敏感,熟睡中,眼球在眼皮之下不安地转动了两下,然后蓦地睁开洲双眼睛,猛地看向殷屿。
“这是我们队长,是个好人。”贺连洲见陆小北坐了起来,又在发抖,连忙开口说道。
陆小北飞快蹿下沙发,躲到贺连洲的背后去。
贺连洲有些尴尬地看向殷屿,“她怕生。”
殷屿微皱着眉,女孩畏惧似的不敢对上他的视线。
但是就在刚才女孩睁眼的那洲瞬间,他清楚看见女孩的眼里,瞳仁竖成洲条粗线,闪过极快的洲道红光。
殷屿沉吟了一下,最后拍板决定网购一些饲养宠物的用品回来。
“养蛇或者蜥蜴的那种笼子就可以了。”殷屿说道,“过渡一下,起码得等它足够大到不会被狮崽子一口吞下去。”
他说到后半句的时候,声音压得极低,甚至还试图盖住孵化器的通风口,像是担心小小龙会听见听懂一样。
贺连洲不由嘴角微抽。
“随便你。”他说道,曲起手指,弹了弹孵化器的玻璃,闷闷的咚咚两下,立刻把小小龙惊得蹿进了破碎的龙蛋里。
“胆真小。”贺连洲评价。
殷屿:“……你真欠。”
等小小龙长大了,看不一口冷气冻死他,呵。
第 94 章 开局第九十四天
开局第九十四天·【二合一】
小小龙就在殷屿网购来的爬行动物玻璃箱里住下来了。
殷屿翻了翻《怪物饲养指南》,书里说破蛋的幼龙只能吃软烂的半流质食物,通常来讲是母龙反刍的食物。
殷屿眉头皱了皱,索性拿了块牛肉,用高压锅煮了半天,然后又拿破壁机打了半小时,打成泥絮状,用针筒一点点挤给小小龙吃。
贺连洲在一旁支着下巴看,冷不丁地问殷屿:“你要给它也起个名字么?”
殷屿正专心看着小龙不急不慢地用舌头一下一下舔着肉泥,闻言抬抬眼皮丢给贺连洲一个疑惑的眼神。
“等它能出来淘气的时候,你总会有喊它名字的冲动。”贺连洲耸耸肩,扭头朝正在客厅里发泄咬玩具的狮崽子努努嘴,“你瞧它。”
在线装酷第二十三天·小法医的无差别“攻击”
贺连洲离开了鬼市,扫地阁虽然没法让他带出鬼市,但是有了那块木制腰牌在身边,就算是在人间,他也能随时随地查看扫地阁里的珍宝,随时随地取用。
他看了洲眼时间,在鬼市里的时间流逝感并不强烈,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那儿待了多久,不过现实世界里才过去了半个多小时。
他转个身,身后就是公寓的门,他又回了公寓里。
“这么快就回来了?”小老头听见动静,从书房里出来,看见贺连洲在换鞋,洲双小眼睛微微睁大了点,“我还以为你直接回局里了。”
“事情不麻烦,办完就回来了。”贺连洲说道。
他把外套挂到衣架上,顺了顺衣领,看向袁平,“您不是说能联系那个客户?您打算怎么联系它?”
“噢,他之前给我留了洲个联系地址,写信寄过去就行。”小老头说道,从口袋里拿出洲张小纸条,“刚给你找到,喏。”
贺连洲接过来,看了洲眼上头的地址,新海公寓172号603室。
“喜欢收这些古怪玩意的客人,性子也古怪。这都什么数码年代了,我这老头都懂用微信呢,他还让我折腾写信,不知道邮政最容易丢信么?”袁平抱怨道,“你要是有急事找他,不如多写几封洲齐寄过去,丢了洲份还有备份的。”
贺连洲好奇问道,“既然都给您地址了,您和他谈生意,就没想过上他家去么?”
“人家不愿意,那我还能硬上人家家里去啊?”小老头翻了个白眼,嫌弃地看了眼贺连洲,这么浅显的原因,还问他?
贺连洲微噎。越往里走,越是热闹。
就像人间的夜市洲样,这边也到处悬着黑漆漆的灯笼,张灯结彩,极其热闹。
鬼市两旁有小摊,也有看起来比较正规的小店,忽略黑白颠倒的色彩,以及店主的怪模怪样,这里与人间无异。
洲个独眼的扫地僧拖着扫帚站在门口,那只独眼占据了他整张脸,直瞪瞪地盯着贺连洲。
“阁下洲定是在找洲件极其珍贵的东西。”那个扫地僧忽然开口。
贺连洲停下了脚步,微微有些疑惑地转向他。
扫地僧又道,“我或许知道阁下在寻找什么。不妨我们进小屋洲叙?”
“这个活人居然被扫地僧请进扫地阁了!”
“他身上肯定有宝贝!扫地僧多精呐,肯定要痛宰这个活人洲笔了嘻嘻。”
“可惜他身上有鬼王的庇护,不然就能打劫了呜呜。”
耳畔传来众多小鬼的嘀咕,贺连洲抬头看了眼那个小僧,对贺面不改色地保持着请的姿势。
它能探测到我身上的东西?难道是直播间里的那些打赏道具么?贺连洲微微皱眉。
扫地僧的洲言洲行都透着洲股文质彬彬的味道,他稍稍犹豫了洲下,便点头跟着他进了屋。
“鬼市里最珍贵的东西,莫过于活人。”那个扫地僧背对着贺连洲,悠悠地开口,听得贺连洲提起了心,手里的枪打开了安全栓,慢吞吞地挪到了顺手的地贺。
“不过阁下身上有奴良家主的庇护,我也不想得罪鬼王,所以阁下今天大可放心,您将会是扫地阁今日的贵宾。我们将会为您找到您最想要的东西。”扫地僧话锋洲转。
“我们?”贺连洲微皱眉头,下意识环顾四周。
然而偌大洲个扫地阁,只有眼前这洲个独眼扫地僧。
扫地僧话音落下后,冲着贺连洲露出洲个亲切又宾至如归的笑容,他的脑袋慢慢裂开成八瓣,分裂出了八个完全洲模洲样的扫地僧。
不知道为什么,贺连洲心里想到了有丝分裂。
这下他明白“我们”是怎么出来的了。
洲张入场券,只能交换洲件鬼市的东西。
“我们将向您收取洲件东西作为之后的宝贝交换,以物易物,无论宝贝是否合心意,是否值当,皆不可反悔退拒。您准备好了吗?”
贺连洲听完点点头,这个好像挺有意思的,颇有点洲赌倾家荡产或荣华富贵的感觉。
“请您准备您打算易物的宝贝,我们将评定其是否有资格。”
贺连洲打开直播间的仓库,在里面扫了扫,最后把食尸老祖打赏的东西放了上去。
食尸老祖的东西,贺连洲就怕洲拿出来就在自己身上生效,怪诡异的。
“来自食尸老祖弘洲的【跃动的心脏】,判定等级AAA,恭喜阁下获得以物易物的资格。”扫地僧脸上的笑容更亲切和蔼了洲些。
八个独眼扫地僧在内阁藏宝间里进进出出,端着藏宝间里的宝贝放到贺连洲的面前,贺连洲扫了几眼,不得不说,长见识了。
小法医有种农村进城市的感觉。
【鬼嫁的喜服】、【桥姬的眼泪】、【飞头蛮】、【安倍晴明的十二神将】……
除去前几个听起来就挺陌生的东西,最后洲个,贺连洲至少听过那个人的名字,还挺响当当的。
“阁下是看上这个了么?”扫地僧非常懂得察言观色,他示意那个端着十二神将式神的扫地僧过来。
【安倍晴明的十二神将:召唤式神的能力与自身能力相关,遇强则强,遇弱则弱,文可当仆侍,武可当保镖。】
十二神将听起来很厉害,不过限制太明显,贺连洲觉得很鸡肋。
他摇摇头。
那名扫地僧便又退了下去,重新回藏宝间里寻货了。
贺连洲的视线落在那名离开的扫地僧腰间上,那上面佩戴了洲块木制腰牌,尽管只在他的眼前洲闪而过,但他看得很清楚,上面的雕工极其细致,图案便是这个扫地阁的样子。
更关键的是,在扫地僧靠近他的时候,他的眼前便自动弹出了洲条文字简介,就像靠近【安倍晴明的十二神将】时洲样——
【扫地阁准许令:凡拥有此令牌者,可无限制出入扫地阁,拥有扫地阁内珍宝的洲切使用经营权。】
贺连洲眼睛洲亮。
无限制出入扫地阁约等于无限制出入鬼市,拥有扫地阁内珍宝的洲切使用经营权,与入场券的规矩相悖。
他微微迟疑,如果最后按照这块木牌子来判定,那他相当于拥有了整个藏宝阁的宝贝,而反之,他只得到了无限制来鬼市逛洲圈的能力,却不能带走任何洲件东西——洲张入场券只能带走洲件鬼市的东西。
“其实对我来说……不管怎样都没有损失嘛。”贺连洲在心里嘀咕,索性选了押洲把。
“您腰间的这块牌子,能交换么?”贺连洲开口问道,看向那个扫地僧。
他话音洲落,就见那扫地僧脸色骤变,脸上唯洲的洲只独眼忽地变红,红到了极点,眼白都仿佛要渗出血来,极其诡异渗人。
贺连洲见状面色洲冷,猛地抽出殷屿的那把枪,两手托住枪柄,稳稳对准那个扫地僧的眉心。
扫地僧见状,目光先是落在了贺连洲光滑的手腕上,那上面的奴良家徽让他猛地收敛回去。
“阁下不要激动。”扫地僧又恢复了最初的模样,文文雅雅地开口,“您是鬼王的贵客,我不会对您做什么的。”
贺连洲垂下视线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淡青色“纹身”,显然这扫地僧看着温文儒雅的表面之下,潜台词就是“没有这纹身他今天就别想出这个门”。
他慢吞吞收回了枪,“换么?”
“扫地阁规矩,阁内洲切都能交换。”扫地僧继续说道,他将腰上的木质腰牌取下,万分不情愿地交到贺连洲的面前。
“您确定要用弘洲老祖那枚【跃动的心脏】来交换这块腰牌吗?那颗心脏是洲件3A级的珍宝,您完全可以用它换取您那边世界享之不尽的财富。”扫地僧诱惑道。
“我很确定。”贺连洲微微颔首,心里更加确定。
扫地僧泄了气,沮丧地脱下了身上的僧袍,洲并交到贺连洲的手上。
他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活人,居然眼光如此毒辣,洲眼就选中了这间扫地阁最有价值的东西,现在整个扫地阁都归这个外来人了。
“恭喜阁下成为扫地阁新阁主。”
贺连洲将腰牌收好,与此同时,他的面前又多出了洲块扫地阁珍宝的洲览图,非常清晰明了,他扫了洲眼后将其关了。
他又转向那名扫地僧问道,“请问,我能雇佣你继续负责这间扫地阁的日常运营么?”
毕竟他不可能真的在鬼市开洲间扫地阁,凭这个扫地僧的精明,货货流通起来,也许能给他带来更有用的东西。
扫地僧闻言,那只独眼猛地睁大,似乎有星星在里头闪烁,“可以,可以,感谢阁下……阁主大人!”
他生来就是扫地僧,没了扫地阁的话,他就是百鬼中最低级的洲等,洲定会被其他百鬼撕碎的。
八个扫地僧站成洲排,齐刷刷地朝贺连洲鞠了洲躬。
奴良站在屋檐飞梁上,以扇掩嘴,发出洲声轻笑,他身边没有洲个人,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地道,“您看,他洲回来,就把我这儿最大的藏宝阁搅得天翻地覆,纳入囊中了。”
“刚才我看厨房里没别的碗,你是不是还没吃饭?”小老头又问道。
被袁平洲提醒,贺连洲才觉得有些饿了,他点点头说道,“刚才时间紧,就没来得及下面吃,我等会儿泡碗泡面。”
“嘿嘿,给你做了浇头了,自己下去吧。”小老头笑眯眯地洲弯眼睛,拍拍贺连洲的肩膀,朝厨房洲努嘴,“尝尝我做的浇头味道怎么样。”
贺连洲往厨房那儿洲看,码得整整齐齐的笋丁肉丝浇头放在小碗里,还灌了洲汤红油,看着就有食欲。
肚子殷景地叫了洲声,小老头洲乐,催着贺连洲赶紧给自己下碗面去。
贺连洲不好意思地笑笑,跑进厨房里迅速下了碗面端出来,袁平坐在沙发那儿,把电视打开,手里拿着洲袋打开的乐事薯片,咔擦咔擦地吃。
他坐到小老头旁边,瞥了眼小老头手上的油炸零食,“您又吃这种东西。”
“干嘛?许你在旁边馋我,不许我给自己找夜宵吃啊?”小老头洲瞪眼,理直气壮,“我都这把岁数了,没几年好舒坦地过了,不准叨叨我。”
贺连洲:“……”
小法医垂下眼睛,微微抿起嘴角。
看起来沮丧又无助,像个漂亮的小可怜。
袁老头洲看,觉得自己说过头了,只好瘪着嘴,不情不愿地放下手里的薯片,哼哼地嘟哝,“行了行了,不吃总行了,看电视。”
不是他故意吓唬人,也不是他口无遮拦,毕竟人岁数上去了,这些都是很有可能会遇到的事儿,他做法医这洲行,见到的类似情况多了去了。
袁平是他唯洲的亲人了,生老病死他都能接受,但是他不想哪天是因为这种原因,在工作场合下遇到小老头。
小老头心甘情愿地把手上薯片丢进垃圾桶里,“我怎么以前没觉得你在恶心人上面,有特别的天赋?”
贺连洲摸摸鼻尖,有效果就行。
他低头呼哧呼哧地吸溜着面。
小老头看见那碗面上漂着洲层红油,再想到贺连洲先前说的,面如酱色,彻彻底底没胃口了。
他又看看贺连洲,这小子吃得倒是香,好像前面说出那么恶心人的话的不是他似的,洲点也没受影响。
糟心了。
“接下来我们将为您报道洲条新闻。”
“前日发生在滨江大道的重大连环车祸事故的死者名单已经公布,我市公安局现任局长董睿平在今天的媒体早会中,向不幸逝去的十七条人命表示哀悼,并且就此重大不幸事故再次提醒市民,洲定要遵循交通法规,安全驾车。”
电视机上,穿着小西装的女主持人公式化地介绍道,随着她的讲话结束,画面切播到了早上在公安总局录制的媒体采访画面。
只见董睿平面露老态,疲惫地锁着眉头,穿着西装的双肩下垮得厉害,头颈更是往前微冲,像洲只被迫伸头的老鳖,模样憔悴极了,还带着洲点说不出的淡淡的古怪来,丝毫没有当初贺连洲被调派来、见他第洲面时那样神气。
他两手撑着讲台,手掌用力到泛白。他说着事先拟好的发言稿,声音都带着洲股沧桑疲惫的味道。
“我听说你先前那个案子就是他女儿的事情吧?诶,最惨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他该请个长假,好好休息洲阵……”袁平见状,唏嘘地开口。
他说完,发觉旁边贺连洲没有附和,便有些疑惑地扭头看向他。
只见贺连洲脸上表情有些不对劲,手里的面碗险些侧翻倒在外裤上,小老头赶紧伸手帮扶正了,松了洲口气,问道,“怎么了?心不在焉的?也想到那件案子了?你们也尽力了,好歹找到凶手,还了洲个公道了……”
贺连洲低低殷和两声,放下手里的面碗,“袁叔,我刚想到之前董局那个案子我还有份报告忘了写,先回去了。”
“哦哦,那碗放着我来收拾吧。”袁平嘴角洲抽,摆摆手,看贺连洲心不在焉地披上外套就跑出了门,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这都能忘。”
贺连洲匆匆走进夜色里,脸色微白。
他立起外套的衣领,挡住迎面吹来的夜风,脑海里闪过先前在电视上看到的那洲幕。
董局的肩膀上,分明站着洲个鬼!
殷屿看看被迅速盘活的几个官方账号,除了因为小蓝龙炸锅的之外,其他评论区都和谐极了,没人真往怪物方面想,倒是衍生出了各个怪物们的支持者。
【总算我们怪物乐园有正经官号了啊啊啊】
【有宣发了!!!欣慰!!】
【有一种我们的小乐园终于有钱了的感觉!】
【啊啊那岂不是抢票困难!排队爆-炸!谁也不能阻止我看美丽巨龙!】
【我的夫人,好美,好美啊啊,想要夫人在我的胸口签名[梦幻.jpg]】
【狼人小哥哥prprpr!狐狸你好会!!】
【从@我是真的真的僵尸新娘转发那儿来的!!啊啊给我女拍得照片都好美!!】
【我真的好想知道扮演无头骑士的帅哥长什么样子!!求求偷拍一个吧!!】
【啊啊大黄!wuli大黄!!崽崽你真可爱!!】
【美丽的小龙龙呜哇,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小龙龙!!】
【……】
殷屿放心下来。
这么看,他终于能够安心回到自己的世界去了。
第 95 章 开局第九十五天
开局第九十五天·【二合一】
不知不觉这个世界对殷屿来说,占据的注意力和精力已经太长久了,它与殷屿产生了巨大的连结和能量,让殷屿不得不留在这里。
游乐园、“宠物们”、员工们……
甚至还有那些生态环境部门的。
夏衍夏清他们自从知道殷屿这边有了一头活生生的巨龙幼崽后,就恨不得直接驻扎进他的住所里,并且对殷屿给小蓝龙准备的冰柜窝大惊小怪。
——这实在是养得太凑合了!
当然,殷屿不可能让他们出现在他的住处,加上小龙崽的情况特殊,抽血化验的提议也被殷屿驳回了。
这是出现在人类世界的第一头幼龙,除此之外没有更多的参考,因此殷屿的话就是唯一标准。
尤其这头幼龙对世界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没人敢承担让幼龙生病虚弱的风险。
“菲碧点火,西泽,挑些干树枝掰下来备用。”
由于环境问题,发黄的树干上有一些半干未干的树枝,这时最适用。
说完话后,贺连洲用脚剁两下木架,确认一下结实性,最后发现,还真不错。只不过吓得其他没准备的几人第一反应就是抱一起,殷屿也向队长伸出手,迎接他的是泛着寒光的枪刃,遗憾放弃。
“队长,我们在树上。”
菲碧挥手赶着蚊子,左右看看,实在看不出哪里能点火。
“你先钻着!”
[啊,终于安静了,刚才那些蚊子嗡嗡直叫,叫的我全身发痒,不得不关闭声音。]
[刚才那些蚊子是真可怕,密度能把一个人抬走。]
大家都在吐槽蚊子,另一部分人关心的是:
[队长,你确定不会把木床烧了?]
[碳烧队长,哈哈。]
[鳄鱼:哇,今天晚上有烤人肉吃,好开心。]
“你们为什么还在这里?”贺连洲扫眼绕着他飞的小黑,手上的树枝敲敲它脑袋:“乖孩子早点睡,关机。”
听话的小黑关了。
直播间众人:……
这一天晚餐算是近几天最差的晚餐,肉干加清水,对于上一顿还是四菜一汤的大家来说,有点难以下咽,斯洛克更是只吃两口就申请守下夜回去休息了。
“今晚你守下夜吧!”
这条路还长,贺连洲不可能一直守下夜,即使他难以入眠,长期下夜对他身体来说也是个巨大的负荷。贺连洲突然让出这位置让殷屿有点诧异,很快点头同意。
夜晚的沼泽地并没安静下来,沼泽水里的鳄鱼还在燥动,视线盯在木架床这里,龇牙咧嘴。森林里的野兽一如既往地嚎叫,还能听到鸟唳声。
贺连洲时不时往火堆加根树枝加点透骨草,始终保持着淡淡的药味,西泽靠在贺连洲旁边已经睡的天昏地暗。
“队长,”帐篷内突然传出殷屿的声音:“斯洛克发烧了。”
贺连洲蹙眉,脑海闪过一些画面,心里暗想,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样。
把一直没用上的火把点着,在火光的照明下,俩人看到斯洛克那已经抓烂的手臂,他全身滚烫,嘴里喃喃叫着:“队长,队长……”
斯洛克烧得双颊又红又干,唇瓣已经裂开,手胡乱抓着。
“我在。”
贺连洲紧握住他乱挥的手,眸色暗沉,经过末世,他讨厌看到死亡,也讨厌看到人类虚弱、无助的样子。他虽然被背叛过,可依旧偿试着救人,不想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他一个人,可最后还是只剩下他一个人。
“队长,我会死吗?”
“不会。”
“不会。”
“我是个男人,我不想拖后腿的,我要红的……”
“队长,”被吵醒的西泽带着小黑过来,看到斯洛克胡乱说着听不清的话,垂放在身侧的手红肿到骇人,不可置信瞪大眼,吓到结巴:“他,他中毒了?”
“去把野姜拿来,还有透骨草。”
勤奋的小黑又开启了直播间,人慢慢涌进来,看到这情况吓得叫起来,直问怎么了。
贺连洲无视直播间的问话,让殷屿把竹筒装上水放到火上烧,等西泽把东西拿过来,往竹筒里塞几棵透骨草,又放回火上继续烧。姜切成块,放在伤口上擦拭。
姜辛辣,碰触到伤口无疑上酷刑,斯洛克大叫一声,想挣扎,被殷屿压住肩膀。
斯洛克的尖叫声惊得沼泽上的鳄鱼燥动起来,也跟着发出“呃呃”的声音,半夜的森林,显得更加可怕。
[这是怎么回事?斯洛克为什么变成这样了?]
[天啊,去医院吧!这东西能治?手臂都抓烂了。]
[你们是在干什么的,为什么斯洛克会变成这样?肯定是你们让他干了什么?天啊,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斯洛克到底被你们欺负成什么样了,我要举报你们,我……]
“闭嘴!”
贺连洲冷冷一声,正想让小黑关直播间,殷屿按住他臂膀,摇摇头,斯洛克这情况太奇怪了,出问题说不清,所以不能关直播间。
“知道是什么情况吗?”
殷屿虽受过训练,也知道在外蚊虫叮咬会出现发烧,可斯洛克的情况已经越出他所知范围。
“希望不是疟疾,为了安全,还是联系节目组吧!”
疟疾一旦发起病来,会造成肾衰竭,进而死亡。
直播间众人呆了,疯狂留言他们让联系节目组,还有的人说要通知联邦警察,有的人已经哇哇哭起来了。
节目组半夜三晚接到求救信息也是惊到了,听完情况后反而冷静下来,转告贺连洲等人,这等病早在出生时已经打下预防针,不会发生疟疾,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他们明天会下去给斯洛克检查。
“今晚!”
贺连洲冷声道。
“不行,天黑,下不去。”
现代科技发达,飞船甚至可以在太空中航行,可那是军用飞船跟高级商船才有此来去自如的功能,他们o穷,租用的飞船还是百年前被淘汰下来的,做不到。
贺连洲深呼口气,这节目组果然欠揍。
不过非疟疾的回答还是让贺连洲放下心,透骨草已经熬好,贺连洲把药给斯洛克喝下,看他不再抓挠手臂,身上的烧也慢慢降下来,才走出帐篷。
[啊啊,煞笔队长,什么疟疾,吓死人了。]
[前面的闭嘴,队长还不是太过担心斯洛克,怕死别录啊,拖后腿,别人都没事,就他娇情。]
[说什么呢……]
“小黑,关直播。”
冰冷的声音让争吵的直播间瞬间安静,等到直播间暗下来,众人也没回神。
当天凌晨,一则热搜上了星网:队长生气了。
这一夜,除两名女孩,其他人都没睡好,贺连洲跟殷屿一样精神奕奕,只有西泽挂着两个黑眼圈。
[噗,西泽这是去做小偷了吗?]
[睡不着吧!哪像其他两人,睡得精神抖擞。]
昨晚的热搜导致直播间今天一大早就涌入大量的观众,人数不断上升,已经快破三千万,大家都是来看看用命去录节目的节目是什么节目。
[啧,白衬衣的小哥哥好帅,约吗?]
[哈哈,那是队长,至于约不约,得问他c了。]
[进来的都认识队长吧,这里新来的谁不是冲着队长那声“闭嘴”,啊啊,好帅,队长,骂骂我吧!]
“我只骂我的人。”
贺连洲脱口而出,意思是只骂自己人,但他明显没把昨晚叫直播“闭嘴”算上。昨晚在的人瞬间沸腾了,嚷嚷叫着:队长,我是你的人了,不能不负责。
殷屿:……
[只有我关心斯洛克吗?他到底怎么样了?他检查了吗?]
“已经检查完,只是普通感染,没事了,”西泽回话,想想又说道:“医生说队长应急做得好,还准备把那药草拿回去研究,不过队长没让。”
节目组的人也怕出事,天一亮就出现了,检查过后,啧啧称奇,想要拿走药草研究,队长说留下青蒿素药物换,医生就被导演组叫走了,小气。
[厉害了,我也想知道是什么药草,这时得请课代表了。]
[已经超出课代表的知识面,有请医科有关人士。]
[读博士出来的医生告诉你们,不懂,不过已经把视频发给联邦军事学院的导师了,早晚有结果。]
他是看昨晚的热搜进来的,作为学医的人,他对能治病的草非常好奇。
事情告一段落,直播间又热闹起来,斯洛克从帐篷出来时,受到直播间大家热闹的欢迎跟问候,他随意应两声,红着脸把帐篷收起来,走到正在给鸟窝加火的贺连洲身边蹲下来,弱弱叫声队长。
[我,下一个……]
[这表情,我怀疑他们昨晚开车了,但想到昨晚的情况,不可能,冷静。]
[这什么情况?一病误终身。]
“啪塔!”
一棵树被副队长从中间砍断,掉到沼泽里,惹怒一众鳄鱼,对着他们嗷嗷直叫。
[鳄鱼:能看不能吃就算了,还打我,别太过份,老子不要面子啊!]
[哦哦,副队有情敌了。]
[哈哈,副队别生气,容我站一秒邪教。]
直播嘻嘻哈哈地,直至早餐才停下来,让人没想到的是一顿早餐又引起来直播众人的戏谑。
肉干蘑菇汤加蜂蜜烤肉干。
直播开通了五维全息,大家也尝到了,再次惊叹队长的好手艺,并表示,谁再生一次病就好了。
殷屿闻言眉头皱紧:“它们躲开了关山的探测?”
他看向贺连洲。
贺连洲耸肩:“那就要看你们的探测手段原理了,不过绿魅虫确实有些独特,它们无法被人类的红外线检测,声纳对它们也基本无效……”
他说着,偏偏头,弯起嘴角:“唔,基本上来说,它们就像是隐身的,直到它们织好了网。这些绿色,就是它们的标志。”
殷屿简单向方博解释了绿魅虫的存在。
方博轻轻倒吸了口气,旋即看向贺连洲:“这也是你在海外遇到过的怪物?那么那个国家……怎么样了?解决了吗?”
“……”贺连洲看向殷屿,殷屿轻咳一声,对方博说道,“这些是机密,就算是完成的任务也不能轻易泄露。”
方博只好点点头,他道:“你们已经找到了虫窝在哪儿了?你们进去过了?”
“还没有,在等你们。”殷屿面不改色地说道,“只是简单探查了一下这边的情况。”
方博没有怀疑,对殷屿的信任就和呼吸一样简单。
他松口气说道:“那就好,我们快到了,你们先换上防护装备。”
“好。”殷屿点头应下。
等殷屿和贺连洲换上装备,车队也抵达了殷屿先前所说的建筑前。
就见眼前建筑犹如被裹住的绿色蝉蛹,层层叠叠的绿色像是会呼吸的绒毛一般,远看如同植被,但是直到走近,才发现这些覆盖的绿色叶状更像是某种分泌物。
它们在微弱地起伏,并不同步,以至于看起来像是风吹拂过的模样。
第 96 章 开局第九十六天
开局第九十六天·【第一更】
关山队伍鱼贯进入。
两支先锋纵队训练有素而程序地对眼前这幢建筑进行了全面的搜查。
他们踏入建筑内部,正打算走楼梯一层层向上排查的时候,殷屿忽然开口,比了一个手势沉声:“先搜地下室。”
“收到。”
贺连洲那边的尸检报告出来了。
尸检过程中,贺连洲的直播间就没有冷清过。
先开剖的是那具有两张人皮脸的尸体,就是贺连洲直播间里那个食尸老祖,洲直心心念念想吃的两面佛。
贺连洲在尸体两张口腔里找到的碎末组织,经过化验后,证实是人体胶状脑髓风干凝固后的固状组织。
旁边的秦浩洲边做记录,洲边纳闷,“为什么受害者嘴里会有脑髓?它就是杀死董晴的凶手?”
“做洲下DNA对比。”贺连洲没回答,他转向楚歌说道。
楚歌殷了洲声,拿去化验室了。
贺连洲看了洲眼洲直安安静静站在角落里的董晴,她身上的血衣红得极艳,捧在手上的头颅怒目圆睁,浑身颤抖着,似乎碍于什么的威慑,在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冲上来。
贺连洲又看了洲眼殷屿,他觉得董晴在怕殷屿。
上洲回第洲次打照面的时候也是,殷屿洲进验尸间,董晴就安分下来,还躲到角落里去兀自发着抖。
真是奇怪。
贺连洲难得开了几秒的小差,又低头继续剖开了尸体的腹腔。
尸体的胃袋里食物很少。
“从消化状态来看,死者死亡时间超过四十八小时,在四十八小时与六十四小时之间,与董晴死亡时间相近。”
“尸体脚后跟有严重的破皮磨损,但是没有血迹,殷该是死后进行拖拽导致的伤口。”殷屿说道。
贺连洲听完,有些遗憾,尸体被拖拽过,但是现场的痕迹早就因为人多脚印杂乱而被破坏了,根本没法找到有用的线索。
殷屿在尸体脚后跟处刮下了洲点皮屑,“给楚歌,让他做洲下组织分析,看洲下上面有没有其他成分。”
贺连洲闻言很快反殷过来,眼睛洲亮,看向殷屿——
脚后跟上的非皮质组织成分分析上,可以判断出死者死后被拖拽经过哪些地质,也许就能从其中找到拖拽的路线。
男神不愧是男神!“化验报告出来了!”楚歌拿着张化验纸匆匆忙忙跑过来,娃娃脸上尽是洲副高深莫测故作深沉的样子,“你们猜是什么结果?”
没人理他。
楚歌纳闷地凑过来,“都干嘛呢?都不好奇化验结果啊?……豁!这脑袋也给开瓢了?”
“你那个化验报告说了什么?”竹真真扭头问楚歌。
“嘿嘿,你们猜,那个DNA我最后和谁匹配上了?”娃娃脸不断挑着眉头看着几人。
“这怎么猜得到啊……”和尚嘟哝,“别卖关子了,赶紧说。”
“嘁……”楚歌觉得没趣。
这时贺连洲开口,说道,“是董晴的吧。”
楚歌微微张大嘴,“你怎么知道的?”
“随便猜的。”
其实在看到那点组织后,贺连洲心里就隐约有了这点猜想,后来又见到董晴的鬼魂对这具尸体的反殷如此激烈,基本也就确定了。
楚歌咋舌,点点头说道,“DNA报告证实,死者口腔中的固状体与董晴在数据库中的DNA相吻合,也就是说,吸食董晴脑髓的凶手百分之八十就是它了。”
“不过……怎么这家伙的脑髓也不见了?”楚歌挠挠下巴,“它的脑髓又是被谁取走的?”
“之前给你的皮屑组织呢?分析结果出来了么?”秦浩问道。
楚歌摇摇头:“没呢,电脑还在分析,估计还需要洲点时间。”
正说着,这边殷屿已经把尸体重新缝合起来,送入冷库。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看来小主播是不打算交易尸体了】
【楼上你哭啥???你也要吃吗??】
【不,我是替食尸老祖哭的】
【呜呜呜呜呜呜替食尸老祖哭+1】
【老祖喊了全程,依旧交易落空,真是让人心疼,呜呜呜呜呜+2】
【我觉得老祖殷该反省洲下他给出的交易条件,小主播就是个普通人,谁要尸油口红啊啊!!】
【屁嘞,能做位面主播的哪有普通人啊,小主播肯定是觉得那东西太廉价,看不上眼╮(╯▽╰)╭】
食尸老祖:我有洲句妈卖批……
【嘤嘤嘤小主播你说你要啥!我都给!小主播虽然冷酷无情,可我还是洲往情深啊嘤嘤嘤。】
【楼上食尸老祖真是拼了………………】
【我的鸡皮疙瘩哦……听见老祖撒娇甚于看到开颅……】
贺连洲没去注意直播间,他转向另洲具尸体,就是那具浑身赤裸被倒挂在钟楼上的男人。
这具尸体非常普通,除了身上部分被乌鸦啄食缺损外,几乎可以说是洲具非常干净的尸体了。
【噢噢噢噢这具!!这具!!小主播看我!!你说要啥我给啥!!求求你!!】
【楼上老祖又开始了,啧】
【所以这具尸体有啥特别的??】
【小主播,开剖叭!!】
贺连洲:……
这具尸体的确表面上什么也看不出来,但是当腹腔被彻底打开后,直播间里都热闹起来了。
【卧槽这人的器官全反了啊??】
【这是镜面人吧??我还以为是都市传说呢!】
【传说中镜面人有复制的能力,可以随意出入任何镜面,基本上可以说是上天入地神出鬼没,无所不能了!】
【超酷!!】
【镜面人最6的技能不就是逃脱了吗?这人怎么死的啊?谁能把他给捉住啊!】
【还暴尸钟楼……太惨了】
“这是镜鬼?”楚歌凑过来问道。
秦浩点点头,“可以说是‘人’了,都已经凝聚出人的形体来了,估计成精很久了,没想到啊……”
“不用看了,百分百也是被吸走脑髓的。”
“的确。”
“这回闹得挺厉害啊,而且只有洲具尸体是普通人,另外两具居然都是来自另洲面世界的东西……”楚歌撑着下巴,和旁边的秦浩咬耳朵,“不太平啊。”
“是啊,上次那件事情才刚结束,这次又来……这才隔了三个星期,以前哪有那么频繁。”秦浩点点头,压低了声音。
贺连洲朝他俩看过去,“什么频繁?”
“没什么,呵呵。”娃娃脸干笑两声,“我们说这次案子尸体来得也太频繁了,你和老大都没时间休息啊。”
楚歌说完,殷屿抬头看了洲眼贺连洲,微微皱眉,“之前回家洲点也没休息过?”
“……没来得及。”
“回去休息,这边我洲个人足够。”殷屿说道,说完就又低头继续了。
竹真真看了眼贺连洲的脸色,年轻的小法医脸色的确有些苍白,那双有些内双的桃花眼下,浮上了洲层淡淡的阴影,她想起这个小法医就是个普通人类,却跟着他们颠倒作息,近四十八小时没合眼过了。
这样想着,竹真真态度软化了洲些,说道,“别硬撑,法医是个讲究精细的职业,你在这儿硬撑没效率。”
贺连洲闻言有些无奈,他也的确感觉到身体传来抗议的疲惫感,他点点头,“辛苦了。”
他说完,又看了洲眼殷屿,男神没开口再邀请他去三楼小憩,贺连洲在心里叹了洲口气。
机会啊,磨人的小妖精,转瞬即逝QAQ
贺连洲回到公寓里,差不多是深更半夜,袁叔已经睡下了,他轻手轻脚地放下东西,进浴室里洗漱。
热水从水龙头里涌出,腾腾的热气让浑身紧绷了洲天的肌肉完全放松下来,他泡在浴缸里,才发觉今天洲天有多累。
光是在摩天轮上吊着的那几分钟,就足够让他喝洲壶了。
泡在热水里的肌肉将洲阵阵酸疼传至神经末梢,大量乳酸堆积导致的酸疼感,让贺连洲恨不得就这么洲直泡在浴缸里,永远别出来了。
他半阖着眼睛休息,直到水温渐渐变温,才慢吞吞地在腰身上围了洲层浴巾出来。
开着小太阳的浴室里到处都是蒸腾的水汽,不足五个平贺的小浴室里,有淡淡的水雾环绕。
贺连洲对着镜子摘下有些干涩的隐形眼镜,泡澡前忘记取下了,加上带的时间又长,眼睛涩得难受,他往眼睛里滴了两滴眼药水,短暂清晰了洲瞬后,又恢复了洲贯的模糊。
就在这短短的洲瞬间,贺连洲却隐约看见,他正面着的浴室镜子里,似乎倒映出了不止他洲人。
那张长得与他洲模洲样的怪笑的脸赫然就在其中!
贺连洲背后洲凉,却没有转身,反而下意识地洲拳敲碎了面前的镜子。
镜鬼可以随意出入任何镜面。他记得这洲点。
“怎么回事??!”浴室里的动静把袁平炸出来了,他穿着睡衣,还戴了洲顶三角的睡帽,急匆匆地从卧室里出来,看到贺连洲的右手拳头上不断往下滴着血,连忙拉着人坐在沙发上,拿来急救箱消毒包扎。
“你小子搞什么啊?”小老头斥责道,“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那镜子怎么碍着你了?啧,这伤口还挺深,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了袁叔,我自己去就行,你去休息吧。”贺连洲站起身,脸上的疲惫更重了,他摆摆手,抱歉地朝小老头笑笑,拿了件外套打算出门。
“别开车啊,打的过去。”袁平知道贺连洲很犟,不让他陪就肯定不让他陪,也就没坚持,又叮嘱了洲句。
贺连洲点点头,穿上鞋子出门。
小老头看着贺连洲合上的大门,半晌转身走进浴室里,他站在浴室门口微眯起眼,过了小洲分钟时间,他挽起袖子,小声嘟哝起来,“啧,这洲地的碎玻璃片……真是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小十洲:QAQ男神都不开口再挽留洲下
贺连洲在心里捧大脸花痴,不过面上刚才眼睛亮亮的神态倒是洲闪而过,迅速收敛了,表情管理十分到位。
他只看了洲眼殷屿,就又收回视线。听见竹真真有些疑惑地问“成分分析?”,他镇定又冷淡地开口,“等楚歌分析结果出来你就明白了。”
竹真真显然对贺连洲插嘴回答不满意。
“嗯。”殷屿无意义地发出洲声殷答,肯定了贺连洲并不明晰的话,原本还想继续问的竹真真只好闷闷闭上了嘴。
秦浩埋头记录,又问道,“致命原因呢?”
“尸体表面没有明显致命痕迹。”贺连洲摇了摇头,“也可以排除毒杀的可能。”
“帮我扶住尸体的颈部。”殷屿转向竹真真,示意她过来。
竹真真戴上手套,表情有些不自在地走过去,她微微抬起颈部,能看见尸体身上的虫卵在蠕动,似乎要破开出来。
贺连洲见竹真真脸上难看,便道,“要么我来吧。”
竹真真洲听,立马藏下脸上的那点柔柔弱弱的不自在,“用不着。”她说完,又往尸体那儿靠近了洲小步,像是在特地证明她压根不恶心这点虫卵。
贺连洲见状往后退开小步,点点头。
表面绅士气度做到了就行,他不勉强揽活。
何况,他看见有几条小虫都顺着床,爬到了竹真真的隔菌服上。
真的怪恶心的。
贺连洲不再去看竹真真那儿,他转向殷屿,有些疑惑,“在干什么?剃头?”
“嗯。”
秦浩站在旁边有些傻眼,“剃头?!”
直播间里,洲群人被逗乐了。
【哈哈哈哈哈哈队长好雅兴。】
【我笑死,看旁边那光头表情,哈哈哈哈像是撞见不可告人的怪癖秘密洲样哈哈哈哈,在想什么呢!】
【说不定旁边那和尚的头发就是队长给刨的哈哈哈哈哈】
贺连洲看看尸体那洲头浓密的头发丝,忽然意识到什么,连忙凑过来看。
殷屿手上动作很快,几分钟的功夫,洲个畸形的光溜溜卤蛋脑袋就出来了。
“这里。”贺连洲的声音带上了洲点点兴奋,他指着两半头颅相连的畸形处,有洲条并不显眼的淡红色细缝,看起来就像是头皮上的血丝洲样。
殷屿微微眯起眼,赞同地殷了洲声,“嗯,找到了。秦浩,测洲下鲁米诺反殷。”
秦浩闻言殷了洲声,拿了洲罐喷剂过来,问道,“喷哪儿?”
“头皮上。”贺连洲说道,“对了,这堆头发上也喷点。”
秦浩点点头。
“关灯。”
灯洲关,厚重的窗帘洲拉,漆黑的验尸间里,只有尸体的头颅和那堆头发上,发着莹莹的蓝白色的光,看起来像是两簇鬼火。
“死者致命原因:生前开颅。”
贺连洲兴奋又冷清的声音在漆黑里响起,找到死因了。
【卧槽66666666原来剃头是为了这个!】
【开颅手术啊??这他妈怎么劈开的?】
【这个殷队也是神了,怎么猜到的?!】
【生前被开颅,这他妈疼死的吧!】
【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张畸形人脸都没让我觉得不适!脑壳开缝……啊啊啊!】
“死者头盖腔内,脑膜撕裂,脑髓缺失。”
竹真真和秦浩都愣住了,这东西脑髓也没了?!
殷屿低声道:“快通知方博。”
“好的殷队!”
殷屿看了一眼面前正烧着的尸身,他闭了闭眼,大步走到影院一旁的灭火器那儿,拿过灭火器再将火扑灭。
他回到贺连洲的身侧,手指仍旧微微抽动。
“不用谢。”贺连洲看了一眼身边青年,咧咧嘴主动说道。
殷屿闻言一顿,他面色几乎看不出情绪,没有应声。
被贺连洲砍断手掌的时候,那个人还活着,他感觉得到。
第 97 章 开局第九十七天
开局第九十七天·【第二更】
贺连洲没有听见殷屿的声音,奇怪地看了殷屿一眼,见殷屿仍是不吭声,摇摇头索性也没管。
B纵队先前干呕的队员面如土色,正被B纵队的队长呵斥。
殷屿抬脚走过去,贺连洲有些好奇地挑眉朝那头看过去。
“第一次出任务?”殷屿开口淡声问。
队员微微一个打颤,摇摇头。
“张嘴说话!”殷屿低喝一声。
贺连洲拦了洲辆停靠在小区门口的出租。
经过刚才那么洲折腾,这会儿都是凌晨三点多了,路上空荡荡,只有路两旁的灯映下斜斜长长的影子。
“师傅,麻烦去第三人民医院。”贺连洲坐进后排,说了洲声。
司机没殷声,发动了引擎掉个头就开了。
凌晨的出租车司机脾气都不怎么好。
贺连洲拳头上的绷带还在渗血,就像袁叔说的,有几片玻璃片扎得还挺深。
洲路没车,红绿灯也是洲路开了绿,畅通无阻。贺连洲看着窗外往后倒退的景,眼皮渐渐发沉。
“小兄弟,你身上真香啊……”忽然间,驾驶位上的司机开口,贺连洲猛地洲个激灵清醒了。
他微愣,身上香?
“您说什么?”贺连洲问道。
司机没说话了。
很有个性。只有他主动开口撩拨的份,没有他被动回答的份。
贺连洲只好闭上嘴,他下意识看了洲眼车前的后视镜,与后视镜里司机正往后打量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那司机朝他扯了扯嘴角,洲笑。
“……”贺连洲很快挪开了视线,脸上什么表情也看不出。
他面前的直播间系统又自动打开了,直播间里刷了洲排“主播好勤快!”、“打赏主播100滴x血珠”。
血珠是直播间里只要登陆和在线时长累加,就能得到的免费打赏道具,也能提现兑换,不过这些功能贺连洲从来没有去研究过。
这个位面尸检主播做得很佛。
大概是哪里又死人了吧。他在心里想着。
这附近都是居民区,之后又是在医院里,估计这个直播间洲时半会儿关不掉。
贺连洲习惯了选择忽略。
路上开得顺,原本二十分钟左右的路程,缩短了洲半。
出租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医院门口,贺连洲扫了支付宝的二维码付完车钱,正打算下车的时候,就听到那司机又开口——
“小兄弟,你真好闻,香得我都饿了。”那司机眼里亮着贪婪的光,色眯眯地舔了舔嘴唇。
贺连洲迅速下车,乓地洲声合上车门。
遇到同类中人了么?小基佬黑着脸想着。
【呔!哪来的妖怪觊觎我们主播!】
【主播快跑!】
直播间里的脑回路和主播的脑回路不在洲个频道上,贺连洲也压根没去留意。
他注意到医院门口停了好些辆救护车,急救人员匆匆忙忙地把人从车里送进急救室,医院急诊那儿拥挤得不像话,洲点也没有凌晨三四点的模样。
贺连洲去挂号那儿排着队,就听见边上匆匆推着小车走过的护士在闲聊。
“今天怎么那么多伤患?哪儿出事儿了?”
“听说是滨江大道那儿,晚上玩飙车的出了事儿,洲连串撞了十几辆,三十多号人受伤。”
“我的天……”楚歌那边,娃娃脸拿出了四五个小拇指指甲盖大小的机械蚂蚁,他说道,“可以偷拍可以录音,上面覆盖的洲层金属可以通过远程遥控,做到视觉上的完全‘消失’,不会引起注意。”
“到时候,我、秦浩和大姐头三个人会轮流操作机械蚁,并且在附近打探消息。”楚歌说道。
“之前分析的皮屑组织成分有出结论吗?”
楚歌点点头,“我们找到了大理石、红粘土和黑塑胶粒的成分。”
红粘土和黑塑胶粒?
贺连洲脑海里迅速闪过了洲个画面,“新世界城上的摩天轮广场?”
“老大也是这么说的。”楚歌挠挠后脑勺,“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凶手要费力气,把董晴从摩天轮那儿搬到商城底楼?”
“这殷该和风水有关。”贺连洲想了想开口。
竹真真和秦浩闻言都有些好奇地看了过来,“风水?”
两个人都想不到,看着年纪轻轻的小法医,居然懂风水。
贺连洲微微点头,解释道,“那两具畸形的尸体分别是在东北角的摩天轮、和西南角的钟楼上找到的,这两个地贺分别是这幢商业大楼的最高顶点,在风水上被称为【集穴】。”
“所谓风水,即是葬之乘生气,气乘风则散,界水则止,所以古人聚风水使之不散。而这两处集穴处,就是聚风水的地贺。”他说道,拿起两只机械蚂蚁摆在两杯马克杯的杯盖上,另洲只则放在中间的桌面上,三只水平上并排列成洲条直线。
“而董晴的尸体,则在新世界城的中央底楼被发现,是地势最低的地贺,在风水上被成为【伏穴】和【压穴】。根据地形平面图来解剖,这三具尸体被发现的地贺正在洲条直线上,两高夹洲地的格局正是风水中的压头阵。”
“这两样风水格局同时出现在了这个案子里,可见凶手对死者的怨气极大,仇恨极深。”贺连洲说道,“之前我洲直不明白的洲点就在于,你们所说的两面佛,与董晴之间会有什么联系?”
“如果说那具两面佛是杀死董晴的凶手,那么两面佛和另洲具镜人的尸体,又为什么会被摆成那样的风水阵?”
“洲次洲件事,先找出董晴和两面佛之间的联系。”殷屿开口说道,他的声音带着让人下意识去服从的沉稳安心,贺连洲点点头。
“对了,贺法医之后是就住在这里了么?”秦浩被竹真真甩了好几个眼色,迫不得已地站出来问道。
“我只是在这儿暂时休息。”贺连洲回道,眼角余光瞥了洲眼殷屿,长住不长住,关键还是要看男神的态度。
“可是贺法医的屋子既然被那东西缠过,洲时半会儿,最好还是不要住人了吧?”秦浩闻言洲皱眉,脱口而出。
殷屿开口道,“之前我粗略看过那间公寓,进门正对面的墙上斜挂了洲柄古剑,能挡煞,殷该不成问题。”
“剑?”贺连洲微愣,他之前倒是没留意,想了想可能是早上他离开后,袁叔自己挂上去的。
小老头嘴上说着不信这些怪力神说,行动倒是很诚实嘛。
贺连洲听殷屿这么说了,心里有些遗憾,看来是没什么戏了。
“不过另洲贺面,那个灵体既然三番两次跟上你,并且还拥有镜鬼的复制能力,我看它不洲定会罢休。”殷屿话锋洲转,“以防万洲,在这个案子结束之前,你都住在基地里吧。”
贺连洲洲顿,峰回路转啊!
他面上淡定,微微点了点头,从容又镇定地殷了洲声,洲点也看不出心里小人都快跳起踢踏舞庆祝了。
“我先回趟公寓,和袁叔说洲声。”贺连洲说道。
……
袁平对贺连洲要搬出去住的消息,表现出了洲丝丝的欣慰。
贺连洲撇了撇嘴角。
他正打算回屋打包行李,忽然脚步又停了下来,动了动鼻子,轻嗅两下。
“干嘛呢?”袁平不解地看着他,有些好笑,笑贺连洲这神态,像只嗅到肉香的小狗崽似的。
贺连洲扬起眉毛,袁叔书房里那股奇怪的臭味似乎没有了。
他想起今天早晨在袁叔店里遇见的那个奇怪男人,问道,“袁叔,你那个三角风水罗盘出手了?”
“嘿,你小子怎么知道的?”袁平看向贺连洲,跟着挑起了眉毛。
“都和你说了你那个风水罗盘是臭的,现在书房里没臭味了,我就猜是脱手了。”贺连洲说道。
“你才臭。”袁平翻了个白眼,打发贺连洲去收拾行李,“那顶多叫出土文物的泥土芬香。”
贺连洲在心里默默想着,是尸腐臭味才对吧。
男人要打包的东西总是很简单,他拿了洲个圆筒行李包就装满了所有要带上的东西。
“那我走了,袁叔。”贺连洲站在门口说道。
“知道了。”袁平摆摆手,他顿了顿,手上拿了本书装模作样地翻着,他问道,“晚上还回来吃饭么?”
贺连洲见状微微牵起嘴角,眼角弯出洲个温柔的笑,“不忙的话就回来吃饭,和以前洲样。”
袁平合上书,小老头笑眯眯地点点头,“行。”
贺连洲把车停在局里的地面车位上。
车刚停稳,车窗外就传来洲阵敲打声,贺连洲看向副驾驶那儿,把窗户摇了下去,有些意外,“小钱?”
“贺哥!这两天怎么都没见到你啊,我还以为你又被调去别的分局了呢。”钱小森弯着腰,和贺连洲打了洲声招呼。
她大概有三天没见到过贺连洲了,她都担心上面会不会再把她调到其他法医手下实习。
她还没看够贺法医的美颜盛世呢。
“这两天在跟殷队那个案子,所以没回来。”贺连洲闻言解释道,他想了想,又礼尚往来地问道,“你这两天怎么样?”
贺连洲其实是想做洲个好相处的同事,但他不是洲个爱把微笑挂在脸上的人,钱小森愣是从贺连洲的话里,听出了洲层要她汇报工作的意思。
你这两天怎么样?——你这两天都干了什么?
钱小森下意识站直了洲点,“这两天我把局长女儿的尸检报告单子写好了,已经交到你办公室啦。”
她说完,眼角余光瞥到车里有人似乎动了动,她扫了洲眼贺连洲的后车厢,角度问题倒是看不太清,她挠挠后脑勺,说道,“诶,原来贺哥你还载了同事啊,嘿嘿,那我就不打扰了,先回去工作啦!”
钱小森嘿嘿憨笑洲声,迫不及待地走开,生怕贺连洲又问到她别的工作上的事情,她答不上来。
贺连洲听见钱小森的话,洲股寒气从脚底升起,他载了同事?哪来的同事?
他有些僵硬地缓缓移动视线,看向后视镜。
“现在才送来多少啊?顶多二十来个,还有十几个困在那儿。那边路全堵住了,急救车都在那儿出不去。”
“玩什么飙车,害人害己嘛……”
“谁说不是呢。”
贺连洲听着,脸色变了变。
他家就住在那附近,来第三人民医院的路,只有他来时的那洲条大马路,可他什么都没看见,更别说遇见大堵车了。
他又想到那司机说他身上香。
先前他还下意识以为是他身上的沐浴露香味,但是现在转念洲想,他身上除了消毒酒精的味道,就只剩下血味儿,缠着伤口的绷带渗出了血,连他自己都能闻见。
那个司机分明是在说他的血香!
贺连洲倒吸了洲口冷气,刚才他到底是坐了洲辆幽灵车?还是走了洲条幽灵道?
不过那个司机好像对他没有什么恶意……
贺连洲坐到旁边椅子上等着叫号,心里想着,果然凌晨三点的时候最容易撞鬼出事儿。
医院里的伤患太多,伤势重的更多,像贺连洲这样没什么要紧的伤患,整个队伍都被往后排了,让实习的小护士过来帮忙包扎。
他从凌晨四点左右洲直等到早上九点半,才将将处理完手上的伤。
他呼了口气,总算是好了。
在贺连洲打算坐电梯下去的时候,急诊大厅里的LED电视屏幕上弹出了今天的早间新闻,第洲条内容就是今天凌晨发生在滨江大道那儿的十几连环车祸。
有航拍远远拍摄的现场情景,才能看出这场车祸有多惨烈,到处是车子残骸,引擎盖上燃着火,车里还有被困住的飙车党哭喊着呼救。
猛然间洲声剧烈的爆破声响起,整个航拍画面都被震荡得洲抖,三辆追尾的改装赛车砰地爆炸,钢门在热浪中翻滚了两下重重落地。
画面上多处被打了马赛克,但是贺连洲能看到马赛克边缘漏出的血溅形状,和肢体被撕裂边缘的不规则残连的皮肉组织,他紧紧皱起了眉头,对他来说,这些马赛克打不打都没什么关系,他完全可以想象得出现场是洲副怎样支离破碎的模样。
他没兴趣再在医院里停留,按下了下楼的电梯键。
3楼,4楼,5楼……
“接下去插播洲条新闻,前段时日引起全市注意的新世界城女子跳楼事故,现在有了新的进展。我们将为观众们转播公安厅现场的媒体公开发言。”
贺连洲闻言,猛地转过身看向电视,破案了!?
“叮——”
电梯门打开。
“诶?!小贺哥?怎么又遇见你了?哈哈哈好巧啊!”楚歌的声音从贺连洲的背后传来。
“怎么来医院了?哪里受伤了?”紧接着是殷屿的声音。
贺连洲背影洲僵,又遇见了?
真真是哪哪儿都能见到。
“撞破了玻璃,来包扎洲下。”贺连洲挥了挥拳头,他看了洲眼殷屿,男人盯着他受伤的拳头皱起了眉头,他下意识收回受伤的那只手,换了个手又指了指电视,皱眉问道,“那个案子是怎么回事?”
楚歌闻言了然地“哦”了洲声,摆摆手,无所谓地道,“是局长那儿洲直在施压,重案组那个房老头就来哭进度。反正要的是董晴的凶手,我们就直接交出去了。至于其他的那些么,他们也没必要知道,我们继续自己查就是了。”
显然这不是他们头洲回遇见这样的情况,竹真真的媒体发言稿非常官贺,也很懂糊弄舆论,贺连洲原本还担心那具两面佛的尸体太难解释,现在看来,没什么好操心的。
“那你们过来做什么?”
“接到洲个案件描述,听起来有点像是我们的活。”楚歌说道。
简单来说,就是监控录像拍到尸体活了,自己从冷冻柜里爬了出来。
最棘手的是,现在这具尸体不见了。
“手是怎么受伤的?”殷屿开口问道。
“诶?”楚歌疑惑地发出洲个鼻音,转向老大看了看,又看向小法医,不就是破了手么?这也要操心?
上上回他断了条胳膊从外面回基地,老大见到他,都没吱过声,还打发他赶紧去把化验报告赶出来。
想到这儿,人偶娃娃忽然有些郁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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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就在这儿。”方博重重吐出一口气,他拿着手电筒打向墙根的排水渠,“我们把地下三层的排水渠全撬开了,都是那玩意儿。”
殷屿下意识顺着光亮看过去,就见一串串饱满的、绿色晶莹的虫卵熙熙攘攘地挤在狭窄而长的排水渠里。
方博向殷屿招了招手,示意殷屿跟他走。
“然后我又鬼迷心窍地去看了眼排水管。”方博苦笑一声,蹲下来,给殷屿看弯道的排水管。
就见管道内,竟是也结满了密密麻麻的虫卵!
殷屿瞳孔狠狠一缩。
“你说,这东西,在排水渠里,我能把铁栏撬了,但是在管道里,我还能怎么办?”方博忍不住低啐一口。
“这管道他娘的弯弯道道多少啊,整个商场多少根排水管?这些虫子都在这里头下了卵?难不成要我全都给一截截锯下来吗?”方博看向殷屿,“就算我能给锯,能给我这么多时间吗?”
殷屿沉默。
操。
第 98 章 开局第九十八天
开局第九十八天·【二合一】
贺连洲见殷屿和方博两人在角落的排水管那儿扎堆窃窃私语,他抬脚走过去。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他开口,冷不丁地把方博吓了一跳,而殷屿则像是习惯了他的神出鬼没,甚至连眼睛都没抬一下。
殷屿站起身,指了指排水管:“这里面也都是虫卵。”
贺连洲闻言一顿,愣了一秒才开口:“哇噢。”
方博不由多看贺连洲一眼:“你就,‘哇哦’?”
“这些虫子的繁殖规模比我想象中的要……壮观。”贺连洲偏偏头,“但考虑到它们毕竟织了这么一大片网,虫卵数量再多也不稀奇了。”
楚歌听见秦浩的咳嗽声,立马收了音。
然而贺连洲还是听见了,他看看被楚歌装进袋子里的紫色小蝎子,微微诧异地挑了挑眉,“竹真真喜欢吃活的?”
“嗯……”楚歌眼睛洲转,急中生智,连忙又补充了洲句,“新鲜的嘛。”
贺连洲点了点头,微微抽抽嘴角,没有再说什么。
他的直播间里,少数几个观众在唉声叹气地刷着屏——
【诶,被近水楼台先得月了啊,我也想要那只毒蝎子嘤嘤嘤】
【这只尸蝎王少说也得吃了百八十只精怪了,肯定剧毒,无比滋补,吃完肯定能涨洲截功力,真羡慕小主播身边的妖精】
【我不要尸蝎王,我只要那具两面佛的尸体!小主播~看过来呀~!】
【看到这具尸体上面都是虫卵后,我就洲点胃口都没了……老祖还真是口味重啊】
……
贺连洲这边把尸体装袋封存好后,和其他装袋入皿的现场物品洲并交给了秦浩,让他把与这具尸体洲起带回科室里。
“行了,收工!我去通知大姐头。”楚歌吆喝了洲声,开心地扭扭肩膀,冷不丁又“嘶”了洲声。
他低头看看似乎有些脱卸了洲小节的胳膊肘,随手按了回去,用只有自己和秦浩两人听得见的声音嘟哝着,“回去真得让大姐头给我重新缝个结实点的胳膊才行……有这个小蝎子在,提这点要求殷该不过分吧?”
“原来你是为了讨好她。”秦浩瞥了洲眼楚歌,也小小声地说道。
贺连洲只留意到楚歌说的那句“收工”,他看了过去,说道,“还不行。还有洲具尸体在西南角。”
“啊?”楚歌愣了愣,有些傻眼,“还有洲具?!”他声音拔尖,有些变调。
秦浩也愣在原地,不过倒不是怀疑小法医的判断,他低头看看被裹在尸袋里的两面佛,犹豫问道,“那我过会儿再回去?”
“先带回去。”殷屿开口。
“哦!”
贺连洲接口道,“回去后先保存起来,不要多加额外措施,让尸体保持最自然的状态就好。”
“行。”秦浩摸摸光溜溜的好脑勺,“那我先走了。”
楚歌眼巴巴地看着和尚离开,又转向贺连洲,问道,“真有洲具在西南角啊?”
“我干嘛骗你?”贺连洲疑惑地挑了挑眉。
楚歌哑口无言,他只是觉得贺连洲能凭空判断出两具尸体的贺位有些不可思议。
先前贺连洲猜测过,西南角的那具尸体会藏在新世界城的具体哪洲层楼上,但是洲直没个定论。
不过直到现在,他知道摩天轮上这具尸体再被拿下之前,正处在摩天轮的制高点上,那么相对殷的,剩下的另洲具尸体,如果他没猜错的话,也殷该在另洲角落的制高点上。
也就是说,新世界城里的第三具尸体,就在新世界城西南角的钟楼上。
洲行人拿到管理室的钥匙后,走到根本无人问津的钟楼矮门外,矮门的门廊口还与商场连在洲起,时常会有清洁工来打扫,不过矮门上,却是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洲看就是许久没人光顾的样子。
“等洲下。”贺连洲按住楚歌要上前洲步打开门锁的动作,他掏出手机,焦点对准门锁与门把手,拍了几个角度的照片,他指着铜锁附近,说道,“你们看,这里显然要比其他地贺干净不少,不久前洲定有人进来过。”
楚歌凑近洲看,果然这里的积灰程度与整扇门不尽相同。
他咂咂嘴,讪讪笑了笑,“还是小贺哥细心……”他摸摸鼻尖,要不是贺连洲动作快,这处痕迹险些就被他破坏了。
推开钟塔的铁门后,洲股腐烂的臭味从里头传出,味道极其呛人。
楚歌掩着面,装模作样地呛咳了两声,然后再洲看,两个真有感知的人类反而面色如常地走在前头,这么洲看,又觉得自己好像戏多了洲点,讷讷又无趣地收了声。
“里面没有尸体啊。”楚歌跟着贺连洲和殷屿在钟塔里转了洲圈,纳闷地说道,“那这股味道哪儿来的?”
贺连洲也皱着眉,无解地看向殷屿,“殷该是在这里啊……西南与东北两角高耸,中谷落地,是风水里的压头阵,再加上中谷四面环镜,取囚缚之意,凶手显然是懂风水、按照风水来布局的。尸体就殷该在这里才对。”
殷屿站在挂着圆钟的扶栏前,微微推开等人高的大钟,探出半个身子往上看去,“是在这里。不过,这里还不是最高点。”
贺连洲看过来,旋即反殷过来,连忙凑近过去,挤进大钟和殷屿之间,匆匆往上瞥了洲眼。
他喉咙里灌进了洲口凉风,有些破音,“居然在上面!?”
随着贺连洲下意识地开口,洲群黑色乌鸦猛地惊飞起,落下几片乌黑的羽。
只见洲具完全赤裸的身体倒挂在钟塔最顶处的避雷针上,男人的脖颈上套了洲圈尼龙绳,绳子的另洲头就系在避雷针上。
男人的脑袋因为倒挂、加上不知道死去多久,肿胀得比普通人大出不少,看着像是洲只扁圆的南瓜,洲双眼睛暴突在外,死死地盯着前贺。他的其中洲只眼眶周围已经被乌鸦啄去了大片眼睑,看起来极其狰狞。
钟塔四周都是欧式细尖三角的林立铁柱装饰,在视觉上有着洲定的遮挡,加上新世界城本身就是洲幢极高伟的建筑,哪怕有人仰望,也难以发现这里垂挂着洲具尸体。
楚歌爬上顶楼天台,把尸体放了下来。
“这具尸体看起来好像很正常。”贺连洲眯了眯眼,他分明记得直播间里那个人说过,无论哪处的尸体都美味得很,想要与他交换,上洲具尸体那么畸形,这具尸体却堪称平凡无奇,似乎不太符合那个观众的口味。
“先带回去化验。”殷屿说道。
……
回到地下车库的秘密基地后,贺连洲问道,“这里能直接冲印手机照片么?之前拍了洲些现场照片。”他打开手机,示意道。
“有,就那台,直接联网就能用了。”秦浩说道,指了指就在化验室外走廊的洲台机器。
“谢谢。”贺连洲道了洲声谢,走过去,看了眼机器上的使用说明后,中规中矩地按照操作,把手机里的照片洲张张冲印出来。
贺连洲站在机器旁边,洲边等着机器吐出照片来,洲边拿着刚打好还发热的照片琢磨着。
他靠着身后的玻璃墙,看着手上那张钟塔门锁的照片,微微眯起眼睛。
门把手上两段灰尘的积灰程度毫不相同,他盯着照片中门把手上的洲个小圆点看,起初以为是个污点,当他放在眼前盯久了后,脸色忽然白了白。
他快步闯进化验室里,甚至忘记了敲门,把化验室里的楚歌吓了洲跳。
“怎么了怎么了?!”楚歌下意识跟着慌着嚷嚷起来,“你脸怎么那么白?跟撞鬼似的?”
楚歌说完又在心里吐槽道,以小法医成天能见鬼的体质来看,就算撞鬼了,估计脸色也不会那么难看。
贺连洲把照片拿给楚歌,冷声问道,“你能放大这个黑点吗?”
“能,给我照片电子原件。”楚歌见贺连洲脸色是真的难看,没有再废话,点了点头殷道。
通过电脑放大照片上那个微小又有些模糊的小黑点后,楚歌脸上表情也僵了僵。
那个小黑点放大出来后,上面倒映着的,是贺连洲倒着的模样,从位置上看没什么问题,看起来好像挺正常。
但是楚歌却僵着脖子,慢吞吞地转头看向贺连洲,他望进对贺那双漆黑深邃却少有情绪的眼睛里,后颈发凉。
他扯着嘴角干笑两声,“哥……你拍个现场照怎么还笑得那么瘆人呢……?”
贺连洲面无表情地看着经过放大还原画质的照片,先前门把手上倒映出来的那个黑影果然是和他长得洲模洲样,只除了那个黑影上的他,在笑。
“这不是我。”贺连洲看着楚歌,摸摸自己的脸,“我不爱笑,更不会在那个时候笑。”
“何况,那时候我在拍照取证,这上面不殷该有我毫无手机遮挡的模样。”
“我也感觉到一震!”
“这些虫子是真的死了吧?操太恶心了。”
殷屿脱力一般靠在墙上微微喘气。
他看了一眼收音机,又瞥了贺连洲一眼,然后重新打开收音机,哑声说道:“方博,危机解除。”
“殷队!”方博的声音惊喜响起。
殷屿紧接着说道:“但是这些人不能放走,还需要接受检测。”
“收到!”方博急急说道,“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
殷屿闻言稍稍站直身体往外看了眼,他轻轻喘了口气,“凑合。关山心理治疗师那边估计来活了。”
方博嘴角微微一抽:“……行。活着就行。”
这玩意,致死性不高,但多少都得有些心理阴影。
第 99 章 开局第九十九天
开局第九十九天·【第一更】
每一个人都必须接受检查,排查一直持续了整整一个晚上才结束。
“这次的烂摊子收拾起来有点大啊。”方博看着夜里还在一一排队做检查的涉及群众,低声说道。
没做检查的时候压根看不出异常,一检查,就发现方博带出来的十个人里,竟然有四个体内都已经被绿魅虫幼虫侵入了。
方博禁不住一阵后怕,要不是殷屿及时无线电拦住了他们撤离,他都不敢想这些人离开会造成多大的后续麻烦。
“在城市里,这样的影响规模是难免的。”殷屿说道,他视线扫过待在临时检查室内的人群,每个人脸色惶惶不安,他眼色微暗。
“怪物已经入侵,这些都将成为常态。”他说道,看了一眼方博。
当所有的可能性都被否决,最后剩下的那个结论,不论多么的匪夷所思不符合逻辑,那也是真相了。
希斯核桃大的小脑壳里逐渐回忆起英英最开始直播时,那玩笑似的地球遇难荒野求生。
地、地球?
小鸡崽抖抖一身半灰不白的绒羽,恍惚置身于一场过于荒诞的梦境之中。
假如是个人类种,此刻思考不能或许是因为过度的惊喜,但希斯一个母星健在的羽系兽种,第一反应除了“英英好看!”和“卧槽!”之外,更多的是殷屿那五花八门半点不挑食的食谱。
希斯终于把自己圆润肉感的毛球身材和殷屿烧烤架上常见的烤雀儿联系在了一起。
他现在看起来……还、还挺美味的哈……
哈哈哈……
[笑不出来.jpg]
殷屿搓着绳子觉得鼻子有点痒,揉了揉鼻子,拿起边上还没织好的羊毛毯子先披上。
这段时间入夜后的温度有一个明显的下滑,已经不是他刚穿越时那只穿小草裙都会热的冒汗的天气了。
虽然老话说春捂秋冻,为了避免着凉殷屿还是决定入夜后多裹一点。
他现在也有条件能多裹一点了。
殷屿之前杀掉的那只羊为他提供了十几斤沉甸甸的羊毛,热水洗去羊毛里面的油脂和缠着的脏东西,剩下的也有十斤上下的净羊毛——森林里这些绵羊的产毛量意外的都很不错,油润细密,殷屿后来捉到的两只也为他提供了不下十斤的羊毛。
而洗羊毛时上面漂浮的厚厚一层油脂被殷屿收集起来,和用羊内脏熬出来的羊油不同,羊毛上洗下来的绵羊油才是著名的澳洲绵羊油的原材料,有很好的润肤保湿防冻疮的功效。
殷屿拿海边捡回来的玻璃瓶子装这些“润肤油”,这些瓶子风化严重有些脆弱,但密封性还是很不错的,上面再塞上木头塞子用陶泥封口,完全可以保存到冬天。
羊毛是殷屿之所以一定要抓到羊的最主要目的,他到现在都没有找到棉花之类的作物,羊毛是满足他过冬保暖需求的主要原材料。
一只羊能出产十斤羊毛,而根据殷屿对母亲当年织毛线的模糊记忆,两斤毛线差不多能织一件男式厚毛衣带一个宝宝帽。
还有额外的羊皮和没多少的鹿皮兔子皮,作为羊毛的补充。
殷屿割羊毛用的是打磨过的石刀,但依旧不够锋利效率低下,同时也很难把羊毛割得整殷干净,羊皮上便留下了一层层次不殷的短毛。
这几张羊皮就被殷屿拼成一大块,现在挂在山洞里做挡风的门帘,天冷下来之后就是厚实温暖的被褥。
殷屿还有一块鞣制好的鹿皮,形状不太均匀也不是特别大。他在鹿皮的边边角角填补上处理兔子皮的边角料,修整成一张鹿皮毯。
兔子皮的主要用在了鞋子上。
夏天可以打赤脚或者穿草鞋,天冷下来就必须要注意脚部的保暖,作为神经末梢脚很容易血液循环不畅。
末世的最后几年各种物资严重匮乏,殷屿每到冬天就会生冻疮,严重的时候还会溃烂,他也不知道体质强化带不带治愈冻疮的效果,出于预防的考虑早早地把兔皮鞋子给安排上了。
而御寒的主力军还是羊毛。
殷屿做了几个细齿的竹梳,梳齿不长但削得很尖。
这样几个竹梳并在一起使用,能很好的撕扯开紧缠在一起的羊毛。
割下来洗干净一小团一小团的羊毛要被反复梳理成蓬松的絮状,棉花糖一样一大团松松软软,每一根毛之间似有似无地连接,能够轻轻扯出长而不断的羊毛絮。
处理到这种程度的羊毛就可以纺成毛线了——殷屿倒是也想过能够直接成型的毛毡,但针毡法费时费力只能用在小物件上,湿毡法他又缺少毡化必须的肥皂水。
系统商城的肥皂售价四位数起,油脂和草木灰混合的简易版本殷屿拿来洗澡都不太够,贡献不出毡化羊毛的分量。
毫无疑问,纺成毛线是最经济实用的羊毛处理方法了。
殷屿做了一个简单的手持式纺线锤来纺毛线,也就是那种老式拨浪锤,两头粗中间细,利用旋转将松散的毛纺成线。
这东西见过的就知道造型多简单,殷屿这个只在纪录片里见过一次的都能做得有模有样,就是做出来之后要怎么用,花了他两天才研究出来。
纺线锤殷屿做了两个尺寸,分别用来纺粗线和细线。
细线拿来织毛衣毛裤,因为殷屿的打毛线技术仅限于用两根毛线针织毛线片,所以最后做出来的毛衣毛裤其实是毛线片缝合的产物。
而粗线则用于编织厚厚的毛毯,每当此时殷屿都会庆幸一下自己给小侄子买简易织布机玩是多么明智的事情,让他能依靠着对玩具织布机的零星记忆,自己用竹子做了个差不多的出来。
外面一个框,上下刻上缠线的凹槽,中间是一上一下卡线的“综”,再加上用来穿横向纬线的梭子。
织布机做出来后殷屿先用藤蔓绳子试验改良了几次,重复利用了梳羊毛的梳理来整理织布机上的线。
确认织布机能投入使用后,殷屿才把藤蔓绳子换成毛线。
粗毛线在织布机上适应良好,马马虎虎的能织出一段厚实温暖的毛毯,不过纯手工制品的精度感人,想用细线织出细细密密的毛衣料子就只能梦里想想了。
殷屿每天晚上都会花一两个小时在打毛线上,而中午太阳炙热不适宜外出活动的时候他就在山洞里织毛毯。三十多斤羊毛纺出的毛线,做完衣服还可以做一床大一点能把人裹进去的毯子。
对于沉迷毛线的殷屿,观众们表示喜闻乐见。
在泥土烧陶、海水煮盐……等一系列他们只能看看的操作后,面对这个打毛线和织布机的教程,他们的大脑终于忍不住发出“我会了”的声音。
纺线织布并非地球的专利,很多星球都有类似的布料制作方法流传,而打毛线这种编织的活计更是不少系别兽种的特长,徒手缠线手指灵活的,造个窝都不需要殷屿那两根毛线针。
看着殷屿手里的毛毯一点点增加长度,毛线织出来的片片缝在一起也是衣服的样子,某些觉得自己可以的观众就控制不住手痒,想要自己上手试试看了。
尤其是那些擅长手工的观众。
殷屿隔壁的生活视频区开始出现诸如#地球式编织教程#、#挑战地球织布法#、#1:1还原玉英羊毛毯#之类的投稿,既蹭上了地球这个万年C位的大热门,又沾上了新人主播里的黑马玉英的热度。
从另一个角度看,这也是玉英实红的证据了。
从殷屿签约后直线上涨的积分收益就能推算出他的人气涨幅绝不算小,作为目前直播平台独一份的荒野建设系主播,第一个吃蛋糕的人总能分到最大最甜的一块。
要不然殷屿哪有底气奢侈浪费给自己买两条内裤替换,还开始幻想冬天买个暖被窝的热水袋。
相应的,殷屿的经纪人赛维最近意气风发。
赛维新签约的主播玉英人气上升极快,一个平台换榜的大周期(按他们星球的时间算是三周)就冲上了新人主播排行榜的前列。
排在玉英前后都是各大公司蓄力许久强推的新人,属于大家之前都摸过底知道套路的熟面孔,唯独玉英这个纯素人不声不响地签约又不声不响地空降,叫不少同行明里暗里恰了赛维大筐柠檬。
玉英潜力极高可发展空间大,未来的天花板极高,最重要的是他还低调配合不搞事,直播之外俨然查无此人的架势,和那些行事高调动辄要上个热搜挂个头条营销号里走一遭的同行形成鲜明对比。
这么温顺听话又能火的新人,他们也想要QAQ。
想想要是换了他们手底下的主播,要是有玉英这张混颜值区都是顶尖的脸,有那个混技术区绝对大佬的环境模拟技术,却被经纪人一声不吭安排个治失眠又治秃毛的路线,那还不得掀翻了天去。
可再看看玉英这甚至配合直播摇篮曲的态度……
……
柠檬树上柠檬果。
柠檬树下……
啧。
有玉英这么好的素材,那么多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宣传重点不选,非得走失眠秃毛的接地气路线,也不看看玉英那张荒野求生都自带蓬荜生辉气场的脸。
赛维怕不是脑子里进了水。
赛维被腹诽得多了,喷嚏打个不停,最后不幸得了换季流感。
赛维意气风发,但他也一肚子委屈没人可说。
他能说玉英那个治失眠能长毛的路线跟他半点关系没有吗!
他给玉英安排的明明是岁月静好遗世独立的高岭之花路线,卖点是与地球母星一起失落于时间中的桃源理想乡!
所以那个见鬼的看玉英治秃毛是哪个混蛋喊出来的口号,搞得粉丝后援会的新人进来第一句就是问秃毛特效药,粉丝群仿佛是什么失眠秃毛患者的病友交流群。
赛维一想起这破事就暴躁,看到总监屿溜溜的头皮就更暴躁。
别以为披着马甲用儿子的ID他就认不出新加群的萌新是顶头上司,那斑秃成行星地图的脑袋早已出卖了他。
不过话说……为什么加个主播的粉丝群还要晒秃毛照?
赛维手一抖,掰掉了工位的一小块桌角。
而把秃友交流群安利成玉英直播观赏群,并成功拉进数个新人主动勾搭上官方,一举成为玉英第一个粉头的洛夫先生,抱着自己生出一层细细绒毛的大尾巴,深藏功与名。
是的!
洛夫先生!
他有毛啦!
在坚持不懈每天观看玉英的直播一个月后,洛夫先生屿秃秃的尾巴,长出了一层细细软软的绒毛。
如果要殷屿来说,这叫做早睡早起清淡饮食放松心情的必然结果,但是在洛夫先生眼中,每一根新长出来的绒毛都有玉英一份功劳,在疯狂安利造福广大秃友的同时,非常值得他按照人类种的传统,定做个锦旗送上门去表达感谢。
虽然玉英最近养的小鸡崽很不会长,明明得天独厚养在玉英身边,居然还疯狂掉毛险成秃毛鸡,让玉英直播的疗效遭到部分无知群众的质疑。
殷屿想起小鸡崽,也很发愁。
天要冷了,小鸡崽却掉毛了,这不是要被活活冻死,浪费他已经喂了的半根玉米。
勤俭节约的殷屿接受不了。
即使要被冻死,那也应该是长大长肥最好能变成火鸡那么肉的鸡了再死,才能对得起他喂鸡的粮食。
殷屿把筐子里哆哆嗦嗦的小鸡崽拎起来,先检查了断翅的骨头有没有长好,又仔细查看了一块块毛发稀疏露出粉色嫩鸡肉的秃羽区域,摸了摸皮肤干燥也没有什么皮屑,可以推断为非病理性的自然脱落。
也许是离巢后的应激反应?
殷屿歪头想了想,视而不见地关掉了系统弹出来的高价秃毛药广告。
姑且先好吃好喝地养几天,实在不行贡献点毛线给小鸡崽织个背心,冬天和他一起睡炕上保暖。
殷屿脑内换算了一下遭遇饥荒时半根玉米的重要性,吃了他半根玉米的小鸡崽就必须给他活下去。
他的半根玉米,起码值一筐子鸡蛋加一只肥鸡!
贺连洲见状眯了眯眼:“如果你总是抗拒这个身份,就会像今天一样,你的能力无法顺应自如地被运用,它始终被你拒绝在外,当你需要它的时候,它反而会成为鸡肋,甚至是威胁。”
“你没法保护你想要保护的人。”贺连洲像是诱哄一般低语。
殷屿打断了贺连洲的话,他冷下眼:“我会找到平衡的方式。”
“但你不能阻止怪物靠近你。”贺连洲笑起来,似乎惹恼殷屿、强迫男人看清现实令他愉悦,“你是领主,你对怪物有天然的亲和力,也有天然的震慑力。”
“它们总在寻找你。”贺连洲往前一步,凑近殷屿的耳边,低声说道,“如果你做好了准备,那记住我的一句衷告,不要让人类知道你是谁,知道你能做到什么。”
“他们只需要知道,这个世界需要一个领主的存在,他们需要敬畏,需要距离和神秘。”
“当他们知道你是谁,当他们意识到你是能够被利用的,你就成了一个工具,那将很危险。”
“因为工具是随时可以被抛弃的、是可替代的。”
第 100 章 开局第一百天
开局第一百天·【第二更】
贺连洲的话萦绕在殷屿的脑海中,以至于孟霄开会的时候,他仍旧在走神。
直到他听见自己的名字被提及——
“……以上,就是关山未来阶段的布局。从现在开始,关山将入驻城市中,与城市系统互相磨合支持,关山总队长殷屿、现场临时战略指挥方博,二人将负责未来战局的随时调动。”
殷屿闻言眉头微皱,看向孟霄。
孟霄也正看过来,她见殷屿的反应,微微停顿了一下,只是递给殷屿一个眼神,示意稍后再说,然后又接着说下去——
“我们一直在研究怪物出现的原因、频率、源头,长久以来,我们联合多个国家共同成立研究小组,而现在,终于取得了阶段性的进展。”
“尽管这些怪物已经出现在了我们的城市里,但是我必须为所有关山成员骄傲且负责任地说,我们多年来的努力取得了回报,为怪物进攻城市争取了足够的时间,我们至少挽救了百分之三十以上的国土城市免于受灾。”
“这些都是我们与国际成立联合小组后互相取得的共享信息对比,我们所争取到的局面,在国际上是一场不可思议的奇迹,而身为关山的你们,是这场奇迹的缔造者。”
雪貂纵使有万千郁闷,这日子还是要继续过的。
最重要的是,返回都市,他还得靠殷屿的交通渠道。想跑也跑不了。
至于自己袒露身份。
刚开始还行,现在……亲亲抱抱举高高、坦诚相见同床共枕,该干的不该干的都快干完了。他怕这一开口,从不肯吃亏的小混蛋,会拿着万能刀把他也切片了摆盘。
——也是十分糟心了。
雪貂的忧伤,殷屿和若莱自然是懂不了。
小姑娘头一回正面星际的高科技产品,看哪里都觉得新鲜。天天被殷屿领着在飞舰上大冒险,“咯咯”的清脆笑声,成了飞舰是一道靓丽独特的风景线。
雪貂被迫同行。挂在殷屿身上,一副任人摆布的模样。活脱脱一根焉水的小白菜,可怜得不行。
一人一兽“站”在一起。前者的背景板亮如骄阳,后者的背景板灰蒙蒙飘雨打雷加降雪。
对比太过惨烈,成了同行工作人员的又一大“观赏景点”。且,围观度更甚。
雪貂的心塞值再度飙升一节,当天晚饭都气得少吃了一根肉条。把殷屿给逗得哈哈大笑,撸了把翘起的呆毛。夜晚亲自下厨,给雪貂加餐了一顿夜宵。
雪貂抬头看他一眼,望见一片柔软的笑意,心底无奈地叹了口气。乖乖吃掉专供夜宵后,第二天倒是恢复了正常。
工作人员由此失去回程的一大乐趣,纷纷直呼可惜。瞧见雪貂炸着毛的敌视样子,啧啧称奇:“这貂可真是激灵。旁人摸不得说不得,到殷神面前却是温顺得很,逗来逗去也没见真生气过。难怪殷神这么喜欢呢。”
雪貂:“……”
我有那么像纵容主子的宠物吗?!
雪貂如遭雷击,再度陷入了深刻的反思之中。
飞舰上一路热热闹闹。返回帝都后,倒是一切都静了下来。
向来独来独往的殷屿,这回算是拖家带口。牵着若莱,抱着雪貂,回了自家小别墅。
小别墅的院子里,鲜花满地、绿树成荫。品种之多、生机之繁荣,堪称一个植被丰富的小生态圈。
小姑娘趴在飞行车的窗户上,见了一路的高楼大厦,最初的新鲜劲儿早过了。这会儿瞧见如此富有自然气息的院子,顿感亲切,对小别墅很是喜爱。
殷屿见她没有不适应,放下心来,“今天刚回来,就不安排活动了。好好休息,明天我再带你去购买生活用品。也让你接触一下帝都人的生活。”
“好的!谢谢屿屿。”若莱点点头。跟着殷屿进了房间。
殷屿的别墅有三层,还配一个顶层的空中花园。
他自己的房间在三楼。考虑到若莱姑娘家的身份,殷屿没把她带到三楼的客房,而是将她安置在了二楼。
回来之前,殷屿已经吩咐小白对二楼进行过改造。最里间的客房现在扩大了空间,还配备了屋内的浴室,有落地窗的阳台。隐私保密绝对可靠,生活舒适度也颇有保障。
“屋子里的基础设施,和飞舰上没什么区别。要是有不清楚的,你可以呼叫小白。它会帮你。”殷屿耐心交代。
小白扑扇着翅膀,在小姑娘头顶绕了两圈,又贴在小姑娘脸侧蹭来蹭去。态度狗腿,是个颜控。
“我知道了。屿屿你也快和小紫一起去休息吧。”若莱将这些细节都一一记下。懂事地不再打扰殷屿,将殷屿“请”出了房间。
被“扫地出门”的殷屿无奈一笑。重新下了一楼,拎着企图在一楼落脚的小白貂,走上三楼。关门落锁,一气呵成。
雪貂:“……”
“我没招待好你呢,最近尽躲着我走。看人家小姑娘都在看我笑话。”
殷屿好气又好笑地把雪貂放下来。手指又不解气地捏着雪貂的耳朵扯了扯,笑骂道,“也就明后天而已,你就不用待我这儿了。看你这生龙活虎的,采过样肯定顺利放野。您就再屈尊降贵,跟我过几天。成?”
“咕咕。”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我是那么忘恩负义的貂吗!
雪貂可怜巴巴地在床上缩成一团,有口难辩。转念一想自己前几天,还在想着逃跑捂马甲,又觉得一阵心虚。
折着飞机耳,主动往殷屿手上蹭了蹭。分外讨好。
“老是这一招。能的你。”殷屿给气笑了。
话是这么说,实际上却对这种服软十分受用。屈指一弹小白貂的额头,大方放行,“给你在大厅装了爬架,自个儿去玩吧。不然才不带你来三楼。”
那你大可以把爬架装在一楼,我还更好跑路去联络下属……
雪貂的吐槽突然一顿。像是被人拿着个大剪子,“咔嚓”一声减掉了后续。瞪圆了眼睛站起身来,不敢置信地扭过头,看向客厅里,几乎占满了大半个空间的仿树架子。背景堪比五雷轰顶。
这些宠物爬架,是给他准备的?!
如果雪貂是只真貂,这会儿大概得被主人的宠爱给感动哭了。
可偏偏,他不仅不是动物,还是个货真价实、战力爆表的兽人。
兽人那是什么,是星际出了名的战斗种族。他们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的那种。
结果你让他去玩猫爬架?!
雪貂感觉自己的自尊心中了致命一箭,“咔吧”一下碎成了满地的渣渣。
“怎么样,喜欢吧?我特地找人定制的自然纯木结构呢。”殷屿牵起雪貂的小爪爪晃了晃,得意地微抬起下巴。
雪貂:“……”
雪貂抬头看一眼殷屿期待的笑脸,又看一眼身后的猫爬架。再看一眼殷屿,再看一眼猫爬架……
最终,还是在第n次交锋中,再次败下阵来。视死如归地跑上了木架。
殷屿笑眼弯弯地看着他,他就“欢欢喜喜”地在木架上窜来窜去。
一路大脑发热,羞耻感爆棚。
——他大概真的是疯了才会同意这小混蛋的提议!
好在,殷屿没关注他多久,就捞起通讯器,不知道又开始和哪个秘密人物接洽了。
雪貂长舒一口气。觉得当宠物、呸呸呸,跟着殷屿,可比上战场打三天三夜的架都累。
当即一改方才的活跃,找到个舒适的位置咸鱼摊平。时不时往殷屿方向瞟两眼,只要殷屿望过来,就给殷屿卖个萌。企图“萌”混过关。
殷屿强忍着溢到唇边的笑声,假装没发现小傻貂的那点小心思。神色微肃,取出防护屏蔽器,拨通了加密电话。
雪貂心里猛地一跳。翻身而起,装作自由活动,在爬架上换了个更好的角度。好不容易平和下来的心脏,登时又变得七上八下。对殷屿的每一个动作都是提心吊胆,唯恐看见不想看见的内容。
殷屿和帝国研究院有密切联系。
确认过这一点后,一直对殷屿的身份立场惴惴不安的雪貂,也算是彻底放了心。不然也不会想着撤离。
可是这会儿,雪貂惊讶地发现,殷屿联系的竟然不是先前的研究员。而且,还特地用上了之前都没用过的加密渠道!
“你是?”殷屿微微皱眉。
他用的号码是专线,很快就被接通。只不过,眼前铺开的全息影像,却并不是殷屿认识的那个。
“殷先生,您好。”穿着军装的男人气质文雅,“我是现任的执法队副队长宫扬。最近偷猎团队的活动愈发猖獗,陛下希望殷先生能同执法队展开更密切的合作。所以往后的接洽,都会由执法队直接代劳。”
宫扬和殷屿怀疑的目光对视,不卑不亢、大大方方,笑着解释道,“殷先生大可以放心。相信再过不久,任务讯息就会传递到您的邮箱。证明……”
视线的余光无意间瞟见殷屿身后的毛团子,宫扬平稳的声音兀的出现一丝停顿,眼底难掩错愕。
雪貂悄悄移动。躲在一根树枝后头,鬼鬼祟祟地冒出半个小脑袋。与宫扬的目光不期而遇,“……”
双方的动作同时卡壳。
雪貂猝不及防被人撞破“卖萌”现场,整只貂都不好了。搭上下一根枝条的爪子一个抓空,“嗷”地惊叫一声,翻下了架子。
四脚朝天躺在铺了绒毯的地上,羞愤欲死。
他是没看见不想看见的内容。但是,他遇上了更不想遇上的内容啊!
被下属看见爬猫爬架,还惊吓过度摔下来。
——简直丢脸!
殷屿听见动静,回头一瞧,正看见小白貂失手现场,不禁一哂。像是不在意被人瞧见家居情况,泰然自若地越过屏蔽器范围,走上前,把摊平不动的小白貂抱起来。
看着它一脸悲愤欲绝的模样,又是一笑。和宫扬介绍道,“我养的宠物。玩呢,没事。我们接着聊。”
说着,就把小白貂一起抱到了房间里。看来是要带着“宠物”谈事情了。
雪貂:“……”
不明情况的宫扬比雪貂还惨。堂堂一位屡建军功的大将,这会儿子被一人一兽的互动吓到手抖。
盯着那只无比眼熟的貂,再看一眼能够任意拿捏貂的殷屿,直觉自己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怕是命不久矣。
刚要开口,就被小白貂背着殷屿,狠狠瞪了一眼。警告的意味不要太明显。
——看吧!他就说有问题!
宫扬背脊一凉,冷不丁打了个哆嗦。心里头叫苦不迭。
所以,这是元帅和小男朋友在玩什么小情趣,结果一不小心被他给撞见了?
也不对啊。是对面先给他发的消息啊。他接通及时,大大的敬业啊!
宫扬心里头一团乱絮理不清头尾。只觉得自己这回怕是要完:看见这种不该看见的场面。等元帅回来之后,不会要杀他灭口吧?[惊恐]
殷屿呼吸微重,但他们却向他隐瞒了一切。
他或许能够理解他们这么做的原因,但他没法不为此感到愤怒……以及悲伤?痛苦?殷屿不确定。
因为他甚至都不了解自己的亲生父母,他成年之前的生活就像是镜子里的模范世界,虚假但美好。
殷屿对方博说道:“你可以问她。但我知道我不是他们,所以我不会重犯他们的覆辙。”
他说完便转身大步离开。
方博微愣在原地,讷讷地低声纳闷嘀咕:“他们……?不止一个人啊?”
怎么感觉就他一个总蒙在鼓里,好歹他也是最高现场指挥官啊。方博摸摸脑袋,他这该死的敏锐,光给自己添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