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寄给茶茶的第31封信 喊哥哥是绿茶行……
比起祝余是自己“学长”这件事, 更令果茶震惊的是，他为什么会认为自己和程司屿“在一起”了？
而且这种误解还不只他一个人有。
若说花城传媒大学最近最备受热议的两大事件，第一件事是“程姓爱心人士为音乐学院捐赠8亿”, 那么第二件事便是热播综艺《猫猫会客栈》里的“国民妹宝”入学了。
几乎每天都有各大院系的学生特地跑来看茶茶。男生看她是不是真的像传闻中那么漂亮可爱，而女生则……
“茶茶宝宝！啊啊啊终于看到真人了！我是你的妈粉！”
和室友们去食堂的路上, 果茶再次被陌生的漂亮姐姐逮到。
乖巧且熟练地站到镜头前合影后，不出意外，她又听到那个问题：“你和程总是真的吗？”
这是果茶入学几天以来, 听到的第三十四次类似问题。也正是因为和同龄人在一起聊天，她才知道自己在录的那档综艺中收获了四对CP, 其中最热门的是她和程司屿的“寄屿爱茶人”。
果茶佯装垮下小脸，“你不是我的妈粉！你是我的cp粉……”
被正主戳穿的女同学丝毫不慌，反而觉得茶茶更有“女鹅感”了，她笑嘻嘻说：“我真是妈粉！只是好奇你和程总什么进展，都怪你俩太好磕！”
女同学走后，两个室友才凑上前。
小田贼兮兮地冲果茶使了个眼色：“我就说很多人磕你和程总吧？就节目里程总看你那个眼神……啧，绝对不简单。”
果茶正要说话。
对方捂住耳朵, “不听不听，你肯定又要说他只是你的哥哥，不会对你有别的想法……”
果茶和萌萌互看一眼, 哑然失笑。
“不过说真的，要不是因为了解你, 我真的会以为你在绿茶发言。”萌萌一时感叹。
刚和茶茶成为室友时，她们都不太敢主动攀谈。毕竟她是个小出圈的明星，也不知道镜头里心慈面软的她，是否只是一种伪装。
但经过几日相处，她们才发现茶茶真的既直球又钝感力十足, 她对任何人都不吝啬夸赞和爱意，但对感情又有种天然的迟钝。
以至于她根本没意识到学校那些主动和她搭讪的男人都是馋她的身子！
听到萌萌的话，小田激动放下手，“是吧是吧？！哪有人那么甜地喊异性哥哥？我恨不得暗鲨所有男的，当然……嗯程总和祝余这种优质男除外。”
茶茶一知半解，“不能叫异性为哥哥吗？”
“也不是不能，”萌萌想了一下，用最通俗易懂的方式解释，“一般女生叫男生哥哥只有两种情况，一是亲哥哥，二是情哥哥，其他的一律判做绿茶行为。”
小田摊开手，阴阳怪气地演示绿茶发言：“giegie，我这样叫你，你女朋友不会生气吧～”
果茶被她逗笑了，若有所思道：“那我以后不叫程司屿哥哥了……”！！！
小田震惊，那不行！她可是“寄屿爱茶人”CP超话的隐藏元老，她绝不允许自己的CP被她亲手拆了！
“啊……也、也不是这个意思，”小田攥住茶茶的手腕，生怕她想岔了，“你又没有男朋友，程总也没有女朋友，你俩属于相互试探的暧昧期，叫哥哥撩撩他也是正常的。”
果茶叹了口气，无力解释他们并不是“暧昧期”。
萌萌读懂了她的无声辩解，从这几天旁敲侧击地打探来看，茶茶似乎确实对程总没有男女之情，或者说……她还没有开窍。
“那茶茶有喜欢的人吗？不是亲情和友情，是爱情，”萌萌试探性问。
三人已走到食堂，坐在靠窗的餐桌旁。
果茶撑着下巴，似乎不太理解这个词的深层含义，“这几种喜欢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
提起恋爱话题，萌萌眼睛都亮了，“因一个男人的靠近而心跳加速，他生病了会心疼怜惜，和他在一起时每时每刻都很放松自在，如果几天不见还会觉得想念……”
“你对一个不喜欢，或者没那么喜欢的异性，肯定不会有这种反应吧？”
果茶默默看了眼手机屏幕。
程司屿在十分钟前刚给她发了一条消息：“茶茶，今天周五，回家吗？崽崽也想你了。”
而她的回复是……
“我也很想你和崽崽。”
心猛得一跳。
原来这样的表达是容易引起误解的，原来萌萌说的那么多情绪只有在“喜欢的人”面前才会有，而这种喜欢不是出于亲情或友情。
而是爱情。
果茶沉思着扒了一口饭。
这些反应她好像面对程司屿时都曾有过，甚至在海滩那一晚，她还跟程司屿说过，自己并不会对别的男人那么亲近。
可她喜欢程司屿吗？而且……程司屿喜欢她吗？
“你和程总综艺录制结束后，现在还有联系吗？”
果茶点点头，“偶尔聊几句。”
她不敢说刚刚程总还喊她回家。
CP有后续！有戏！小田面上一喜，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她拿出破釜沉舟的气势问：“如果程总追你，你会答应吗？”
果茶被惊得呛到了，她抽出纸巾捂住嘴，声音闷闷的，“他没有追我……”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设想一下嘛。”
果茶想象不出来程司屿从“司屿哥哥”变成“男朋友”后的场景，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但……好像也不讨厌。
见茶茶许久不说话，萌萌以为她不想聊这么私密的话题，于是贴心地圆了场子，“哎呀不说这个了，程总自己都没有追人的表示，为啥要让我们茶茶自寻苦恼？”
小田闻言也忿忿不平道：“有道理！虽然磕cp但我永远都会被提纯到女方这边！让他不主动！通通发卖！狠狠支持我们茶茶一次性谈个十七八个帅哥……”
两人叽叽喳喳谈起其他八卦。
果茶静静听着，满脑子却都在想：司屿哥哥对她那么好，他知道他的行为也是“绿茶撩人的手段”吗？
嗯……他应该和自己一样，在感情上比较迟钝，不然也不能一把年纪了还是“单身狗”。
那要不要提醒他，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是不正常的？
*
上完最后一节课，果茶去了趟公司。
董成把综艺录制至今的艺人宣传工作总结给了她一份，“涨粉效果显著，口碑稳定在上游。”
看着文件上各平台的涨粉情况及热搜评论关键词词云，果茶才惊觉她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火。
不怪她对自己没有明确的认知。
因为怕她没过艺人适应期、在网上乱发言，也怕她被网络恶评中伤，这些天一直是董成在帮茶茶管理社交平台账号。
“现在你可以把账号拿走了，多发生活自拍宠粉，多和粉丝互动增加粘性。”
董成说完又赶紧补了一句，“但发博之前必须让我或者小彤检查一遍，另外不要用公号在网上冲浪，更不要手滑点赞什么发言……”
果茶直点头。
一登进微博，铺天盖地的点赞、评论和私信喷涌而出，吓得她赶紧摁熄屏幕。
做好心理准备后，她再次点进去，才发现入目基本是粉丝清一色的彩虹屁。
“吓死了！还以为我被网暴了……”果茶嘟囔一句，随手滑动起来。
“出息，”董成好笑地瞥了她一眼，开始对接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趁着热度，后续宣传要跟上。近期有个音乐类选秀节目邀约，其实挺适合你，养成系最大的好处就是曝光持久、粉丝体量大且忠诚度高，但有个劣势……”
一抬眸，只见茶茶眼巴巴地看着他，湿漉漉的小鹿眼眨呀眨。
董成咽下嘴边的话，纵容地叹了口气，“说。”
她兴冲冲举起手机，指了指上面的评论，“他们的评论好有趣，我可以回复吗？”
董成做出了最错误的一个决定，就是让社交恐怖分子茶茶回复粉丝评论。
这小话痨跟关了三个月的网瘾少女刚连上网线似的，整整回复了半个小时。
还能怎么办，自己的小女儿只能宠着呗。
好在茶茶最终意识到了还有工作在身，边回复网上的评论，边问：“什么劣势？”
董成静默一瞬，屈指叩了叩桌面，示意她认真听他接下来的话。
“选秀出道后有个不成文的潜规则，”董成盯着茶茶的眼睛，正颜厉色道，“在转型成功之前，爱豆谈恋爱是要被砍头的。”
“啪嗒”一声，手机滑落在桌上。
果茶胡乱抓在手中，咽了咽口水，“真、真的被砍头啊？”
董成笑了一声，“只是一种夸张的比喻，意思是粉丝不接受爱豆谈恋爱，至少明面上不允许。”
以茶茶目前可操作的资源来说，她完全可以不以选秀的爱豆身份出道，但董成有私心在。
既然茶茶现在是他手下带的最后一个艺人，他就要对她的前途负责，他不想人们提起茶茶时全都是“百搭cp体质”的印象。
更何况……他不知道程司屿是否是茶茶的最终归宿，也不知道他的热情能持续多久。万一哪天他将爱意转移到别的女孩身上，让自己再去带别的新人，届时茶茶该如何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圈内混下去？
他要让茶茶有独立自处的能力，培养出最忠实的粉丝，而不是靠程司屿砸钱砸出来的虚幻热度。
想到这里，董成神色自若地试探：“茶茶和程总没谈恋爱吧？”
又来了！
本来她此前从未多心，可在这么多人的旁敲侧击下，果茶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和程司屿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了。
莫名心虚。
“没、没有！”
她慌乱地移开视线，捞起手机。
“没有就好。谈恋爱之前一定要先跟我报备……”董成正说着，只见茶茶缓缓抬起头，哭丧着一张皱巴巴的小脸。
“董叔，我好像……闯祸了……”
她把手机屏幕朝向董成，结结巴巴地说：“不、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里、多了一个赞。”
董成定睛一看，是一条黑粉的微博。
【综艺都播完了，小糊咖就别蹭商界大佬了好吗？你看人程总现在还搭理她吗？连她微博都没关注还组cp，女方粉丝脸真大，到时候被程氏集团最强法务部告了就老实了】
视线下移。
【酸酸甜甜的果茶V】觉得很赞。
第32章 寄给茶茶的第32封信 夺人所好
斜阳沉没, 暮色已至。
MUCHA娱乐公司北门僻静处，行人三两。
王麟透过车内后视镜偷偷打量起后排的程司屿。
五分钟了，他手里的报表没有丝毫翻动的痕迹。
疑似几分钟前收到茶茶的消息后, 程总就沉着脸让自己掉转车头，径直开到了这里。
王麟心里急得不行, 但也不敢逾矩去询问他发生了什么。不过能如此掌控程总情绪的也只能是茶茶了。
他想了想，还是干巴巴安慰道：“程总别担心，既然已经跟董成联系上了, 茶茶应该是被公司的事耽搁了……”
听到这话，程司屿的脸色愈发冷峻。
天知道他这些天有多难熬, 茶茶入学后非要住校，说什么与室友同学们培养感情、享受完整的校园生活。
他不敢紧逼只能放手。
他有自知之明，自己对茶茶来说并非“必选项”，好在“父凭子贵”，他还有崽崽做诱饵，最终茶茶和他达成共识：周末回家看崽崽。
就在半小时前，他忍着数日不见的想念前往茶茶的学校, 准备接她回家。
谁知她竟发来一条消息：“程司屿，我今天不回去了，约好了去室友家玩。”
不回家？！去别人家玩？！程司屿？！！
短短一句话让程司屿深中三箭, 郁气化作棉絮堵在他破了三个窟窿的心脏里。
茶茶才离开几日，为什么突然对他如此生疏？
那一瞬间, 他想了无数种可能，是谁对她教唆了什么？或是她察觉到了他的伪装？还是……茶茶想起了前世的种种？！
如穷途末路的歹徒，好不容易找到心安之所，一场灭顶之灾又陡然将假象撕碎。
他不该的……不该放茶茶去看外面的世界，可他已经没有办法再留住她……
“咔哒”一声, 车门打开。
果茶抱着包，慢吞吞地坐到后排。
“司……程司屿。”
躲开程司屿投来的关切目光，茶茶小声打了个招呼，然后不自在地往车门处挪了挪。
她身形娇小，本就占不了一个座位，此时跟程司屿中间简直隔了一个银河。
余光中瞟到驾驶座的王麟，果茶惊喜地挥挥手，“王叔叔！今天是你来接呀，好久没……”
好一个天差地别的区别对待。
程司屿沉着脸按下手边的按键，黑色阻隔板霎时升起，将王麟还未开口的寒暄隔绝在外。
果茶缩了缩脖子，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的双标。
算了，装死吧。一个称呼而已，司屿哥哥人帅心善，一定不会在意这种小事的。
而此时的程司屿也在与内心做着剧烈的思想斗争。不要逼问茶茶，不能和茶茶置气，不能暴露他的本性，不能……
一只柔软的指尖兀地戳了戳他的手背。
顺势望去，茶茶顶着那张面带歉意的脸蛋小心翼翼地说：“对不起，我刚才不该骗你去室友家玩。”
膨胀的气球瞬间破灭，程司屿挫败地叹了口气，“茶茶去公司并非见不得人的事，为何瞒着我？”
如果不是董成告知自己茶茶在公司，他恐怕真的会去调查她的那几位室友。而他已经很久没有对茶茶用这种下作的手段了。
“因为、因为……”
茶茶支支吾吾好一会儿，在程司屿极尽温柔的眼神鼓励下，终于捂着脸说：“我做错了事，太丢脸了，不好意思跟你说……”
程司屿一愣，“什么事？”
茶茶怎么可能会做错事呢？她无论做什么，永远都是对的。
果茶从包里掏出手机，点进最新的热搜【果茶点赞黑粉 亲自下场拆cp】
虽然她在发现后第一时间就取消了点赞，但早已被有心人截图发了广场。
有人嘲她“小糊咖的自知之明”，有cp粉被正主拆家后大破防，还有人怀疑她是在耍小心机，借他人之口倒逼程司屿回应。
看着这些口无遮拦的恶意揣测，程司屿眉头直皱。
果茶以为他也被自己的行为蠢到了，忙抢回手机，“董叔已经骂过我了，你可就不许再骂了哦。”
“他敢骂你？”程司屿话里带着一丝寒气。
“不是不是，就是教育了我一下，董叔人很好的……”
程司屿边听，边打开手机。
单独与自己对接茶茶相关事宜的公关部负责人，稍早时间发来多条信息。原是公关部监测到果茶的舆情后，立刻给出了几个处理建议，等他拍板。
不过那时程司屿正沉浸在“被茶茶无情抛弃”的阴郁中，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快速厘清前因后果，程司屿甚至没耐心看完公关部的处理意见，径直给张文勋发了条消息：“我在这个平台的认证账号及密码，发来。”
对面一秒响应。
登进多年未用的微博后，程司屿找到茶茶的账号，她在几分钟前刚发了一条“道歉声明”，一板一眼倒是诚恳。
“董成帮你想的措辞？”
什么叫“节目中程总对大家都很照顾”“无意叨扰对方”“希望大家情谊长存……”这些极力和他撇清关系的官方发言，让程司屿眼皮直跳。
“也不是，这些话……”
“说是。”
程司屿抑住内心的燥郁，第一次对她冷着脸说：“茶茶，告诉我，这些话是董成写的，并非出于你的内心，对吗？”
果茶愣怔半晌。
并非畏惧，而是她从程司屿的眼中莫名读出了类似于恳求般的绝望。
仿佛那句话不是一句极具压迫的威吓，而是祈求安宁的镇静剂。
只要她说“是的”，他才能重获新生。
但果茶不明白，程司屿为何会这么大反应？
按照他的行事作风，他应该并不喜欢被人磕CP、绯闻缠身，那么自己这份“道歉声明”反而于他有利才对。
他难道……
腿上的手机震动几声。
数条微博消息提醒弹了出来。
【程司屿关注果茶】
【程司屿回应果茶道歉声明】
果茶指尖微颤，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地点了进去。
【程司屿V】情谊长存？会的，茶茶。
顺着这条热搜点进程司屿的账号，空荡荡的主页只有两条微博。
另外一条是他多年前转发程氏集团法务部有关“疑似绯闻”的律师函。
只有短短两个字：“不熟。”
还没从震颤中剥离出来，果茶便听到程司屿用略带沙哑的嗓音，轻声说：“茶茶，以后不要再说这种与我生分的话了，好吗？”
他受不住的。
若是前世，他听多了茶茶的冷言恶语，尚且还能自我麻痹。可现在他早已习惯茶茶对自己的亲近和百般信赖，她再毫无前兆地贸然收回，他该如何自处？
程司屿眼底的忧郁让果茶不禁心悸。
这种感情过于浓烈，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她慌乱地点头，“好，以后……不、不会了。”
余光中，再次瞥见程司屿那一前一后态度截然不同的两条声明。
小田和萌萌的提醒，霎时又在耳边回荡。
原来程司屿对她与对待别人是不同的，原来她和程司屿的相处模式真的有些异常。
他喜欢她吗？
出于爱情的那种喜欢。
果茶双手无意识地绞在一起，一想到程司屿可能喜欢自己，她的心莫名跳得很快。
总不能直接问“你是喜欢我吗”这种不知羞的问题吧？多少有点自恋了，万一他只是把她当作妹妹呢？
先暗中观察一下吧，她也需要时间厘清自己对程司屿的感情。
*
到家时，程司屿在网上的回应已经登上热搜榜首，这种反转一向是乐子人最爱看的。
【兄弟们，把“程总体面人”打开公屏上！】
【果茶拿的这是什么爽文团宠剧本！妹宝你演累了吧，换我演演求你了！不为什么，就是跪下来求求你呜呜呜】
【坏了，磕到真的了！程总只关注了程氏集团官微和果茶，主页也就两条微博，这前后的态度反差更明显了啊喂！一条“不熟，别蹭”，一条“茶茶求你了蹭蹭我吧”，某名媛哭晕在几千平豪宅里】
【emmm性缘脑别想太多了，程总应该只是出于礼节，毕竟录了一期节目多少有点情谊在，这么大集团董事长兼CEO总不可能倒贴糊咖女明星吧？】
【楼上的我请问呢？！你告诉我为什么程司屿只关注了妹宝，“情谊长存”就算了，还非要补个茶茶的名字？怎么呢？是输入关键词触发掉落福利礼包吗？】
原本备受打击的果茶唯粉和CP粉瞬间支楞起来，组团围攻黑粉的那条原博。
【好好好，程总关注了茶茶，茶茶还没回关程总，现在谁蹭谁还不一定呢？】
【哟哟哟我们脸真大，但泼天的富贵我们装得下，你有种别删，还“到时候被程氏集团最强法务部告了就老实了”，切～】
……
就连室友们也将程司屿那条微博转到群里，疯狂艾特果茶。
“卧槽卧槽！！茶茶你看到了吗？这也太巧了吧！今早刚说他对你的心思不简单，晚上就唱这出，他要是不喜欢你我直接生吞手机！”
看着身前程司屿挺拔颀长的背影，果茶小脸莫名一热”。
在他转头刚要说话之际，她慌乱移开视线，“我、我先去看看崽崽……”
刚走了没两步，她又顿住脚步，“对了程……司屿哥哥，董叔给我接了一个音乐类选秀节目，这段时间我得参加集训，可能就不能回家了……”
*
因为要排练初舞台，果茶开启了为期半个月的集训。
白天在学校上课，晚上到公司练习，为了节省时间，她索性这段时间直接住在了公司。
茶茶唱歌不在话下，但由于此前没有接触过舞蹈，四肢有些僵硬。
担心到时会在节目中出丑，她无限压缩睡眠时间，每晚都在练舞室待到深夜。
董成心疼她，但绝不会阻拦她向前的步伐，便只能在饮食和恢复训练等事宜上对她多加照料。
实际上，作为金牌经纪人，董成手下的艺人无一都经受过他的魔鬼训练，他对茶茶已经算是非常仁慈的。当然，一部分是出于他的恻隐，更大一部分是迫于某个男人的“淫威”。
这已经是程司屿连着第十四天来这里偷看茶茶了。
他每次就站在练舞室的玻璃门外，从不进去。
有时茶茶完美地跳完一支舞后，会咧着嘴摇头晃脑地自夸一番，他也随着她的笑而笑；茶茶因走位不当而摔倒时，他好几次差点破门而入，最后又强忍着眼底的怜惜，止步门外。
大多数时间，他沉静得像一片海，谁也不知道波澜无惊的海面下暗藏着怎样的骇浪。
董成不明白他为何要自虐似的只默默守着茶茶，却不敢光明磊落见上一面，难道茶茶还会赶他走不成？
但程司屿对茶茶毫不作假的爱意，董成都看在眼里。
他轻叹一声，“程总，明天茶茶就要去录节目了，你今晚要不要和她打个照面？她见到你应该会很开心的……”
她看到自己会开心吗？程司屿无意识捻了捻指尖，有些紧张，下一秒他垂下手，重归冷静。
茶茶这几日几乎没有主动跟他联系过，也不知是否是自己疑心病犯了，他总觉得茶茶的话里话外都带着刻意的疏离。
失眠症又开始复发，整宿难以入眠之际，他开始复盘究竟哪一步出了纰漏。
明明那天上午茶茶还说想他，到晚上见面时态度却发生全然翻转。
若是他以前的作风，他理应会派人将那日茶茶见过、联系过的所有人都从头到脚调查一番。
但他终究没有这么做，他不想事情败露后惹得茶茶厌恶。
没事的，他可以等，等茶茶亲口告诉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茶茶说过“最最最相信司屿哥哥”，那么，他也应该同样相信茶茶绝不会无缘无故冷落自己。
抬手瞥了眼腕上的手表，已经快凌晨一点，按照茶茶往常的时间安排，今夜的训练快要结束了。
程司屿敛眸转身，逼自己不再看她，却还是忍不住向董成嘱咐：“茶茶做事一根筋，一旦认真起来就什么都顾不上了，得派人盯着她的饮食和作息，还有安排……”
练舞室打卡机“滴”得一声。
程司屿随即噤声，侧身隐藏在墙后。
下一秒，自动感应门缓缓打开，果茶提着大包从房里走出来。
门口的人影吓了果茶一跳，看清董成的脸后，她笑嘻嘻地虚虚挽住他的胳膊，“董叔你来多久了？怎么在外面不进去呀？跟你说，我今天跳得可好了……”
明明满身汗水，白皙的双腿上也满是磕碰后的淤青，可她却依然像只叽叽喳喳不知疲惫的小鸟。
经过程司屿时，董成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刚才的嘱托他已安排稳妥。
两人亲昵的身影渐行渐远。
半晌，程司屿才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凝视着那道让自己魂牵梦萦的身影，程司屿心中一片苦涩。
小没良心的茶茶，竟当真觉察不到他的存在。
而他却总能在人群中，一眼捕捉到她的踪迹。
*
《Pick Six》录制在即。
作为偶像竞技类真人秀，节目采取平台边录边播加直播放送模式，男女生共同参与选拔，最终选出六人成团出道。
首期录制选手个人初舞台，三位导师将根据表现选择心仪学员，被多位导师选择的学员获得反选机会。
其中每位导师只有一张X卡，用于锁定最心仪的学员，同一导师的学员将自行组成一队。
后期会根据观众投票进行两两对决，以团体名义battle并评选每场最佳个人，个人评选结果总积分将影响到团体最终得分。最后观众根据三个团队等级依次从中选出3-2-1个选手，组成能力最佳的全新团体出道。
节目在花城大厂影视基地录制，位置僻静，便于前期的保密工作。
话虽这么说，但实际并非如此。
果茶一打开车门，看到节目组工作人员正举着直播镜头，到处抓人进行实时前采。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逮个正着。
“果茶选手你好！欢迎抵达《Pick Six》，请问你为什么会参加这个节目呢？”
果茶在烈日下呆滞数秒，“呃……经纪人让我来的，他说是你们发出了邀请……”
话未说完，直播间爆出惊天大笑。
【记者：斯多普！斯多普！再说就不礼貌了！】
【哈哈哈哈哈哈妹宝还是一如既往的清澈愚蠢，她在客栈唱的那首歌我已经连着听了半个多月了，期待接下来在节目中的表现！！】
【可爱死了！麻麻亲亲！】
不过也有很多人表示迷惑和质疑。
【emmm情商有点低，还是说在立傻白甜人设？】
【听营销号说她的经纪人是董成，Magic娱乐的元老级金牌经纪人，都多少年不带新人了，啧啧啧不简单】
【啊？？我只知道她公司刚成立没多久，一直以为是个草台班子，结果你告诉我她经纪人是董成？？？】
……
听惯了“为梦想而战”等斗志昂扬言论的记者顿时汗流浃背，也没人说这小姑娘这么耿直啊！
她急忙转移话题：“前阵子由你常驻的综艺热播，茶茶也备受瞩目，这次参加的竞技真人秀会很辛苦哦，前辈们是否给你一些鼓励呢？”
“乔乔姐和崔普哥吗？”
提起他们，果茶扬起嘴角，“他们昨天还给我打了视频，告诉我要放平心态，即使没有取得好成绩，我也依旧是他们最棒的宝贝！”
【呜呜呜呜宝贝！好温馨的猫猫会家族！看到他们私下关系还是那么亲密我就放心了】
“程总呢？他有对你说什么吗？”记者随即问道。
【我就知道！！！记者你好一招图穷匕见啊！】
【好好好，这节目组终究还是被我们cp粉挤进去了！谁爽了我不说】
果茶愣了愣，她好像好几天没有认真和司屿哥哥聊过天了，她不主动，对方似乎也变淡了。
他……也在忙吗？
果茶掩下眼底的落寞，抬头时又重回元气满满的笑容，“没有哦，就像网友们说的嘛，霸总都是日理万机的。”
虽然八卦心熊熊燃烧，但记者到底还记得自己的职责，又接着问了几个关于果茶的小问题，结束采访前神秘兮兮地说：“今天说不定会有小惊喜哦，让我们一起预祝茶茶初舞台顺利吧！”
这下不仅吊起了果茶的好奇，连直播间也热议不断。
【啥啊？啥啊？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啪得一下，导师撕下面具，露出了程司屿的脸吗？】
【哈哈哈哈哈哈救命就尼玛离谱！程总哪有这么无聊！！！】
【话说三位导师到底是谁？现在都没有公布，保密工作做的太好了吧】
不过很快，果茶就明白“惊喜”指的是什么了。
全部选手集结完毕后，先在另一个大厅等候场务叫号进场。
首位选手进入初舞台考核区，三位导师才随之亮相。
国家一级歌手、乐坛天后林千忆，实力唱将陆渊，以及新声代唱跳顶流歌手——江知渺？！
看到大屏上的江知渺，果茶整个人都惊呆了。
余光中瞥见镜头正在拍自己，想起董叔的百般叮嘱，她迅速找回形象管理，乖巧端坐在阶梯座椅上。
“诶茶茶，你是不是之前就和江导师认识？”
坐在右侧的素人选手宁韵也听说过《猫猫会客栈》，激动地戳了戳果茶的胳膊。
果茶点头，“录综艺时有过短暂接触。”
“好羡慕哦。”不远处一个有小名气的“回锅肉”男选手阴阳怪气跟同伴说，“节目中有熟人的话，感觉安全感满满，是吧？”
周围人笑而不语。
果茶听得出他们笑声中的揶揄，但也不屑置辩。她和江知渺本就没有什么关系，更谈不上熟人，难道他还能给自己开后门不成？
没想到身后传来一道冷清的反问：“你周围不都是你熟人吗？怎么还没有安全感？”
果茶闻声扭头。
是一个短发淡妆的精致姐姐。
女生接着说，“可能是体虚湿气重，你要不还是锻炼下身体吧。”细狗。
她怼完，现场鸦雀无声。
数秒后，果茶“噗呲”笑出声，撞上男选手那边那帮人羞恼的眼神。
她兀地捂住嘴，小声说：“对不起，我不该笑是不是？”
好无辜好绿茶的发言，某种程度上来说，茶茶对这方面也算是无师自通。
碍于镜头，再掰扯下去恐怕连表面的和谐都维持不下去，那人也自觉理亏，便不再说话。
果茶扭头朝漂亮姐姐甜甜笑道：“我叫果茶，你呢？”
“你这个姿势，脖子不疼？”她睨了果茶一眼，随后起身径直坐到她的左侧，“关山月。”
与此同时，场务播报的声音响起：“下一位上场的选手是……来自MUCHA娱乐的果茶！”
没有多余时间寒暄，果茶匆匆握了握关山月的手，“谢谢月月，待会儿再聊。”
随后在众人的加油鼓励下，走出候场间。
半晌，关山月摊开被茶茶握过的手，压下嘴角，点开后援会粉丝群疯狂打字：“姐妹们！帮你们见到茶茶了！妹宝还握我手了！！”
*
考核区圆形大厅。
果茶登上舞台时，与导师席的江知渺视线交错的一瞬间。
对方勾唇挑了挑眉，“欣喜”二字几乎写在脸上，浑然不在意全方位无死角正对着自己的摄像头。
果茶按了按狂跳不止的眼皮。
随着轻快的音乐节奏，她唱演的是甜妹专属曲《honey》。
这首歌难度系数低，但按董成的说法，养成系综艺讲求“反差”和“成长”，比起开局放大招，初舞台更重要的是立一个鲜明的人设，留足逆袭的空间。
显然，从导师席一众姨母笑的反应来看，茶茶是很适合这首歌的。
点评环节，林千忆先忍不住笑叹一声：“听到这首歌，我满脑子就只有一个念头，想谈一场甜甜的恋爱了。”
扭头，正巧看到右侧同样笑得一脸不值钱的江知渺，“看来江导师和我有同样的感受咯？”
林千忆2G网速，并不知晓江知渺和果茶前不久刚录过一档节目，还以为是自己的点评得到了传说中“吹毛求疵毒舌顶流”的认可。
江知渺侧着身子点点头，好不容易正经几秒：“唱得不错，完成度很高，全开麦唱跳也几乎听不到换气口，对新人来说还是挺难得的。”
看着茶茶被夸后愈发灿烂的笑容，他心里也直痒痒。
咽下话到嘴边的赞许，江知渺神色慵懒地后仰靠在导师椅上，“啧”了一声，“就是这个舞嘛……看得出来是临时抱佛脚了，下去还得多练练。”
既然话到这里，他顺势发出橄榄枝：“来我团队，我让你两个月后成为唱跳俱佳的大vocal。”
此话一出，林千忆夸张地捂住嘴，“这么快就开始抢人了吗？”
眼看这俩天选综艺人又要开始搞综艺效果了，陆渊无奈摇头。
随手翻了翻果茶的个人履历，“我比较好奇，你其实已经算是签约出道了，在网上也小有名气，为什么还要来参加我们这档节目？”
他接着补充道：“换句话说，你想从这里收获什么？”
似曾相识的问题，前采直播时果茶刚回答过记者，然后……
就被董成紧急打来的电话“教训”了一顿，并耳提面命在节目中要谨言慎行。
果茶紧急搜索前阵子学过的“高情商发言”，“因为我想要证明自己……”
“但你选的这首歌并不足以证明你自己，”陆渊沉着脸，“你在迎合市场，而并非内心，如果你的实力就是这种水平的话，那么很可惜并不适合我的战队。”
现场的气氛凝滞数秒。
江知渺和林千忆对视一眼，很快明白这是节目组设置的“话题点”。
毕竟以果茶刚才的表现来看，绝不至于让陆渊说出这么不留情面的话来。
既然要做效果……江知渺哼笑一声，朝果茶招招手，“没事，他不要你，我要。”
但果茶不懂，真以为陆渊对她的选曲不满，忙举起右手，“可、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跟小学生举手报告老师似的，陆渊心底莫名升起一股捉弄小孩的负罪感，他轻咳一声，点了点头。
没有伴奏，果茶清唱了一首彝族民谣《不要怕》。
她的嗓音空灵如幽谷回响，刚开始低音轻喃，似临行前耳边的厮磨与絮语，到了副歌部分，感情层层递进时的升key也格外轻巧松弛。
像是尚幼的妹妹握着手，在你意志消沉时轻轻安抚，“不要怕哦，我会陪着你的。”
与原唱是不同的情感，却都令人动容。
如行在地狱之上，凝视繁花。
陆渊张了张嘴，竟说不出话。
他原以为这档节目，不过就是个插科打诨的偶像选秀，无功无过的选手们，也仿佛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但这个女孩，不一样。
她被套在一个世俗的框架里，她似乎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其实所有人都能感知到她体内的无限潜能。
林千忆欣慰地鼓起掌，打破一室的沉寂。
“太棒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老天赏饭吃？”林千忆笑着朝她勾勾手，“小姑娘，来我的队，我绝对能发掘出连你自己都意想不到的潜力。”
陆渊默默补刀：“到我这里，不是挖掘，是自我觉醒。”
“唔，抢人也开始需要玩文字游戏了？”
两人唇枪舌战之时，“嘭”得爆灯声响起。
“江知渺使用X卡，锁定选员——果茶！”
看着对面洋洋得意的江知渺，果茶眨眨眼，还在状况之外。
“很遗憾千忆、渊哥晚了一步，不过你们仍有夺回所爱的机会哦，”主持人笑着指向果茶，“是否要使用你们手中的X卡锁定学员？”
如果其他导师也用X卡抢人，学员将进入反选环节，一旦学员没有选择自己，那他们也将失去唯一一次锁人特权。
而目前上场的学员还不足三分之一，果茶虽惊艳，但也不知道后面会不会有更合心意的学员出现。
林千忆还是走一贯的保守路子，遗憾放手。
陆渊并指点了点扶手，这是他在权衡利弊时的躯体表现。
半晌，他偏头，视线越过坐在中间的林千忆，与江知渺交换了一个眼神。
当即明白，这小子是认真的。
“好吧，”他无奈摊手，“既然知渺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那我也不夺人所好了。”
这是录制以来，三名导师首次同时青睐于一位选手，首次有导师使用了X卡。
下台后，果茶仍云里雾里。
直到被关山月、宁韵等人围起来祝贺时，她才回过神。！！！救命！她怎么就成江知渺的学员了！
*
初舞台录制完毕后已是深夜。
按照节目组流程，学员们分为男女宿舍，自行选择室友入住2/3/4人间。待学员们都搬完宿舍，再一同前往大厅进行第一次宵夜团建。
果茶和关山月、宁韵很有缘分同为江知渺战队，便一拍即合，入住了三人宿舍。
果茶的东西很少，只有一个18寸行李箱，所以她自告奋勇，帮大包小包的宁韵拖了一个大行李箱。
小小的身板被夹在两个行李箱中间，走起路来竟脸不红气不喘的。
关山月好几次想搭把手，都被她豪放地拍了回去。
行吧，怪力少女……更可爱了！！！
到了宿舍。
在镜头的包围下，几人粗略地收拾了一下，一齐下楼直达大厅。
大厅装潢富丽堂皇，不同于宿舍区的温馨布局，反而像宴会厅，长桌上自助供应的茶水餐食种类繁多极其诱人。
一天没吃正餐，果茶当下真有些饿了，坐在最角落盯着面前的烤鸡望眼欲穿。
直到三位导师们落座，果茶面上一喜，以为总算可以开吃。
结果林千忆开始讲起自己出道时的故事，果茶左右四处看看，没人敢动筷。
好吧，她忍。
好不容易等林千忆讲完，拍完齐刷刷的掌声，果茶正要顺势将邪恶之手伸向餐盘。
陆渊又开始随机点名学员回答“大家的梦想是什么”。
果茶被点到时，已经饿得头晕脑花。
她头都没抬，直愣愣盯着眼前的烤鸡，“我的梦想是……吃掉它。”？
陆渊愣了几秒，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鬼话。周围人似乎也都憋着笑。
江知渺霎时笑得前俯后仰，“陆渊，你能别那么多屁话了吗？看孩子都饿晕了头。”
原来是饿了啊。
陆渊也哑然失笑，摆摆手，“大家快吃吧，今天录制一天都辛苦了。”
但前辈们还未动筷，其他人在镜头面前不敢造次，毕竟稍微有一点不合规矩的行为，都会被亿万观众反复审判鞭尸，还是先等……
等等！茶茶你怎么还站起来夹菜吃啊！！！别太离谱了啊喂！
茶茶已经扒了两大口，才意识到大家都盯着自己看。
瞪大眼睛，将口中的食物艰难咽下，她战战兢兢护住餐盘：“干嘛？你们没有自己的碗吗？”
关山月忍俊不禁，也跟着动了筷，慢慢地，其他学员才打破拘谨、开始享用起美食。
坐在茶茶斜对面的江知渺连连看了她好几眼，低头掩住笑意。
真可爱，鼓着腮帮的样子像只囤食的小仓鼠似的。
下一瞬，脑中又闪出程司屿和茶茶在综艺里亲密无间的画面，江知渺拿刀叉的动作一顿，缓缓放下。
“哟，这就不吃了？”陆渊偏头看了眼他的餐盘，几乎没有动，“不符合江大少爷您的口味？”
江知渺冷笑一声，倒胃口罢了。
自那天被媒体曝出“丑闻”起，他就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虽花心，但出手阔绰、与每一段露水姻缘都好聚好散，从不留情债，怎么就突然有女方跳出来“石锤”他私生活混乱？
他费了好些手段才联系上那人，谁知对方支支吾吾不肯说出实情，一看就是被人收买或警告过。
再后来，他在《猫猫会客栈》看到了程司屿。
江知渺有多了解他的这位好哥哥？他怎么会为了一面之缘的邀约而在镜头前露面？
必定是有他想要谋划的东西。
是茶茶。
看到程司屿眼底对茶茶的温柔纵容，江知渺陡然醒悟，他是为茶茶而来。
综艺中种种迹象表明，他们俩的关系很是熟络，一切怪异之处便都得到了解释。
比如那通意料之外的庆生电话，比如他突然对自己的感情生活“关怀备至”，再比如……他说会送自己一份特殊的生日礼物。
真是贴心的好哥哥啊。
江知渺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怒火与苦涩。
没有人知道那天，即使顶着网上的一片谩骂，他也毫不在意，甚至还满怀期待地等待程司屿送来的“生日礼物”。
直到时针越过“12”，礼物并没有送达。
也许是他太忙了，忘记了。江知渺那时还在为他辩解。
时至今日，他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大礼早已从天而降。
原来大礼，就是那份让茶茶更加厌恶自己的丑闻。
第33章 寄给茶茶的第33封信 喜新厌旧了？……
《Pick Six》预热已有一段时间, 讨论度居高不下，导师保密制也吊足观众胃口。
节目组趁热打铁，一日后播出选手初舞台, 随之亮相的三位导师引起巨大热议。
当然，争议主要集中在江知渺身上。
【江知渺？？？他前段时间不是刚出了那档子事吗？这么快就有新节目了？呵呵, 资本的力量真强大】
【不是，后续你们是一点没看？后面有好几个当事人们出来澄清了，人家都是正经情侣关系, 一没约二没出轨，成年人有几段恋爱怎么了？】
【“当事人们”……笑死了, 世界果然是个巨大的爱丁堡，不敢想这要是女明星该被骂得有多惨了，滥情还有理了】
江知渺使用X卡抢果茶的片段，也在短视频平台火出圈，甚至有自媒体博主开始剪他俩的cp向二创。
有人“磕到了”，也有很多乐子人默默看戏。
【感觉江知渺真的对果茶有意思，他要是认真追人应该挺难拒绝的吧, 妹宝挺住！浪子回头的廉价爱意要不得！】
【都是节目效果啦！不要当真了，请多多关心江知渺十二月即将开启的巡回演唱会吧！】
不过更令节目组意想不到的是，比起江知渺本身自带的争议话题, 果茶那两段才艺展示竟凭一己之力攀上热搜榜。
官方短视频账号发的有关果茶的物料片段，点赞量也直逼三位知名导师亮相及锐评片段。
名不见经传的小明星, 竟是天生热评体质。
网络敏锐度极高的导演怎么可能放过这样的吸睛机会，当即多派了几个摄影师直拍果茶的物料。连带着关山月和宁韵的镜头也增多不少-
第一次公演前的排练。
果茶和关山月、宁韵从练功房出来，前往更衣室。
最里面的隔间传来窃窃私语，“要不我们也像那俩女的一样去贴果茶呗，难怪她们天天跟癞皮狗似的跟在她身后, 能蹭到有效镜头啊……”
紧接着一声嗤笑突兀打断她，“你怎么不直接去爬江知渺的床？取代她的位置，上位不是更快？”
“诶话说果茶是不是真被江知渺潜了？看江知渺那样子明显就对她不一般啊，命真好，孤女摇身一变成凤凰。”
“插了两根羽毛罢了，真把她当……”
小汪边说边打开隔间的门。
“咔哒”一声，门开了。
被她们讨论的三人就站在门口。
未完的话生生咽下，她讪讪一笑：“嗨，好巧……”
“你在跟谁说话呢？”
另一间门也随之打开，湘湘吓得手里的衣袋掉落地面，下一秒又掩饰尴尬般的蹲下捡袋子。
看到这俩人的劣质表演，关山月哼笑一声，“行了，别装了，该听的都听到了。”
她冷脸走上前一脚踢开湘湘的袋子，“衣服脏了还能洗，嘴臭了也能刷，心污了怎么办才好？”
“你！”小汪愤怒地瞪了一眼，扫向关山月和宁韵的眼神中带着鄙夷，“到底是谁在装？你俩难道敢说不是想蹭果茶的热度？”
“我没有……”宁韵垂着头，小声为自己辩解。
“她们是我的好朋友，不是你说的那样。”果茶将关山月和宁韵拦在自己身后，蹙眉反驳她的话，“还有，我和江知渺没有任何关系，你为什么要造谣？”
小汪嘴硬地哼了一声，“我造什么谣？大家都是这样说的，有本事你堵住他们的嘴呀？”
说罢，她拽起湘湘，理不直气也壮地走出更衣室-
从更衣室出来，天色暗淡无光。
夜晚的影视基地也褪去白日的喧哗。
沿着宿舍楼的花园慢走，果茶百思不得其解：原来大家私下都在传自己和江知渺的谣言，为什么？又不同和司屿哥哥相处时的“不寻常”，她和江知渺哪里有过逾矩之处？
等等……为什么要说不同于程司屿？
捂住莫名加速的心口，果茶下意识掏出手机。
与程司屿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录制那天。自己跟他说“我要入影视基地啦”，对方只回了一句：“茶茶，做你自己，玩得开心。”
果茶瘪了瘪嘴按熄屏幕。
小田和萌萌应该要生吞手机才对，要是真如她们所说，程司屿对她有意思，怎么可能只跟自己说这么官方客套的话。
果然……是她想多了吧。
讨厌的程司屿！以前对她那么温柔亲昵，害得她胡思乱想，现在又开始渐渐冷却，讨厌死了！！！
越想越气，脚步重重跺在石板路上泄愤。
“怎么了这是？这块地惹着我们茶茶了？”
江知渺不知从哪儿窜出来，嬉皮笑脸地学着她的动作，踩了踩路面，“让你欺负我们茶茶，真该死！”
逗得茶茶忍不住笑出声，下一秒又想起那些谣言，她抿唇敛了笑，“江导师，晚上好……”？
变脸变得好快，江知渺挑眉，上前一步俯身说：“我还是更喜欢听你叫我哥哥，像初遇时那样。”
像叫程司屿那样。
毫无保留地亲近。
面对突然凑近的江知渺，果茶下意识后退几步，“别离我那么近，会被人误会的……”
“你在担心我，还是……怕我？”
江知渺直起身，垂眸凝视着茶茶的一举一动，意识到她真的有意与自己保持距离后，酸言酸语问：“和程司屿录节目时，怎么不担心会被人误会？”
果茶倏地抬头。
江知渺的眼眸在黑夜中也异常灼亮，“茶茶，其实初次见面那天过后，你和程司屿私下一直有联系，对吧？”
*
黑色的劳斯莱斯如猎豹般，悄无声息穿梭在夜色中。
“程总，人已经逮到了，但听说不太配合。”
坐在副驾驶的张文勋悄悄扭头，偷看起后座的程司屿。
“转过去，”程司屿头都没抬地说。
……头顶装监控了啊。张文勋心虚地摸了摸鼻尖，摆正身子。
他们现在正前往城市边缘的不知名小镇，上次见程总如此大费周章、不知疲倦地赶往异地，还是因为茶茶。
而如今，却是为了另一个女人——果枝。
前几日，程总派去打探果枝下落的私人保镖传回讯息：果枝回花城了，不过似乎还有另一波人马在跟踪她，他们本想暗中截下，但果枝警惕性很高，一直不肯跟他们走。
所以程司屿才决定亲自去逮人。
所以……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啊！程总为什么要对她如此上心！
不仅一定要找到她、还专门派出保镖暗中保护，现在更是亲自去接她……
张文勋此时抓心挠肺般蠢蠢欲动，但奈何一点口风都探不到。
听王麟说，茶茶似乎在和程总闹别扭，程总已经低气压了好几天。
所以程总这是喜新厌旧、另谋他路了？还是说姐妹俩都要被收入囊中？谁知道顶级富豪怎么想的呢！
张文勋欲哭无泪，补药啊！！虽然他之前还吐槽过茶茶“没心没肺”，但是他和他老婆现在都已经变成了茶茶的“妈粉”。
“Honey～
你把爱放进我的心灵
关上耳朵我用心在听
你用爱为我打造贴身耳机
Honey～
保持神秘你还是猜中我的心
播放我的心情……”
车载音乐正在播放果茶初舞台的歌，甜甜的嗓音让人沉醉。
张文勋试图唤起程司屿对茶茶的“旧情”，“唱得真好听啊，我们全家都在看茶茶的比赛，她现在是越来越有大明星的气质了，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模样，也难怪江少爷那么看好……”
所以程总您别再对那个过气女星上心了！再不回头，家都要被人偷了！
谁料，程司屿的表情更加阴沉了，“闭嘴。”
张文勋当即噤声，不敢再继续作死。
“程总，到地方了。”
车子平稳停下，司机恰逢其时提醒道。
程司屿率先打开车门，一言不发地阔步走向那栋老旧的小区楼。
幽暗的楼道，散发着潮湿的土腥味。
忍着内心的不悦爬上三楼，站定在防盗门外。
程司屿挥挥手指，蹲守多时的黑衣保镖上前敲门。
“我说了！我不会跟你们走的！大不了看看是你们破门快还说我跳窗快……”
“果枝，”程司屿冷声打断屋内人的虚张声势，“你知道，那帮人正在找你，想死无全尸的话，你就继续躲在这里。”
五秒后，铁门打开，从里面缓缓探出一张明艳的脸蛋-
“帅哥，你谁？”
果枝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径直点上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随手将烟盒递给程司屿，“只有这种了。”
“把烟灭了，”程司屿不想跟她多废话，“收拾好东西跟我走。”
果枝轻笑一声，单手撑着下巴，纤长的双指间烟雾缭绕，“跟我玩霸道总裁强制爱那套呢？可惜了，姐不吃……”
程司屿抬手，候在一旁的张文勋心领神会，将怀里的档案袋交到他手上后，招呼其他人离开屋内。
“你干嘛？色性大发啊？”果枝顿时警铃大作，站起身，默默向阳台挪步。
程司屿将档案袋扔向她。
果枝下意识接住，微微打开一条缝。
透过客厅的顶灯，十几张照片中那几个面目可憎的熟悉嘴脸呼之欲出。
果枝倏地合上袋口。
“你、你怎么知道他们……”
程司屿抬眸，不带任何感情地说：“走不走？”
很快，果枝收拾好行李，老老实实跟着他下了楼。
看到那台漂亮的豪车，果枝眼前一亮，正要钻进后座。
突然被人拽着后衣领甩到另一侧。
她愤怒回头，只见程司屿慢条斯理地用手帕擦拭着指尖，“后面那辆。”
冷脸怪！死洁癖！竟然还要擦手，难道她是什么很脏的人吗？
果枝咬咬牙，行，跟我玩欲擒故纵的小把戏是吧？看姐狠狠拿下你后怎么折磨你！
一切安排妥当后，两台车先后起步。
程司屿偏头，透过车窗玻璃，看向渐渐远去的老旧小区楼。
车里正在播放茶茶唱的民谣。
他移开视线，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整个身子都靠在椅背上。
在舒缓的歌声中，程司屿如释重负。
前世今日，在这栋楼里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刑事案件，被压了数月后才登上都市新闻。
那则新闻的标题是「十八线女星惨死家中，身体多处勒痕疑遭非人虐待，生前曾给福利院捐款两千万」
第34章 寄给茶茶的第34封信 “原来霸总也会……
两辆车先后开进城南的一处公寓住宅区, 御水湾。
这里是程氏集团开发的楼盘，高档豪宅安保森严，住户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把果枝暂时安置在这里, 安全系数很高。
电梯直达四十二层。
程司屿刷脸进门后，将门卡扔给果枝, “你先暂住在这里，有什么需求尽管提。”
他指了指门口的两名保镖，“他们这段时间会保证你的安全, 但最好不要外出。”
果枝环视一周，巨大的落地窗外, 整个城市的夜景尽收眼底。
抑住内心的震撼，她故作姿态地撩了下发尾，“老实说吧，你是不是我的私生饭，想趁我落难占为己有、金屋藏娇？”
程司屿冷漠地睨了她一眼，“不如直接送你去精神病院？”
跟在他身后的张文勋憋笑到肩膀发抖，老天奶, 他还是第一次觉得程总这么幽默。
本以为程总是对果枝有点意思，但现在看来，他更像是迫于某种嘱托, 而不得不保对方安全。
显然，果枝没意识到程司屿话里的嫌弃, 只当他嘴硬放不下大男子主义的面子。
她才不信有男人能不为所图而救漂亮女人于水火，还如此大方又贴心地庇护她。
嗯……看在他长得挺帅还这么有钱的份上，她倒是不介意主动出击。
参观到餐厅吧台。
看到满墙的名酒，果枝跟在自己家似的毫不客气挑了一瓶，随后朝程司屿轻轻晃了晃瓶身, “要不要来一杯？说不定今晚过后我会和你有进一步的……”
“果枝，收起你的小聪明，”程司屿抬眸，眼底是冰窟般的寒意，“我对你没有任何想法，再胡言乱语，就从这里滚出去。”
果枝心头一紧，从男人毫无温度的话中读出了浓浓的警告。
他并非欲擒故纵，他是真的对自己没有丝毫非分之想。
很有眼力见地放下红酒，果枝摆正扭捏的身子骨。
见她终于正常了，程司屿才颔首示意她坐到沙发上，“把你现在掌握的情况一五一十说清楚。”
果枝犹豫一瞬。
与那些对自己围追堵截的油腻中年男相比，面前这位虽冷漠但俊朗的男人，显然看起来更加可信。
她老实交代自己最近发生的事情。
果枝虽没背景，但性格泼辣直率，初入娱乐圈时也算混得有声有色，也正是这样的性格让她惹了不该惹的资方。
人家想潜她，她秉持着大不了就退圈的心态破罐子破摔，直接拿酒瓶砸了资方的脑袋，并出言威胁要举报他们官商勾结。
但她显然低估了资本的力量，很快被业内封杀雪藏。对面担心疯子一样的果枝真把事情捅出去，便想解决掉她这个不稳定因素。
好在她运气不错，几次侥幸挣脱险境后，开始了狼狈的逃亡之路。
“会所高层和寰宇……”程司屿顿了一下，目光深沉地看向她，“你手上有多少证据？”
果枝瞬间瞪大双眼，“卧槽！这你都知道？！”
*
另一边，茶茶躺在宿舍床上，越想越不安。
她不会撒谎，面对江知渺步步紧逼的质问，也只能支吾搪塞，但这怎么可能瞒得过他的法眼。
想起和程司屿的约定，茶茶苦巴巴地皱起小脸。
完了她没守住秘密啊！司屿哥哥会不会觉得她是个不靠谱的人……
以前的她哪儿会管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可现在也不知为何，她好像越来越在意程司屿了。
没办法，感情这事她参不透，翻来覆去决定主动去问程司屿。
她先是给对方发了条消息：“司屿哥哥，我感觉江知渺好像有点不对劲，而且他发现我们一直有联系了，怎么办？”
等了上十分钟，对面都没有回音。
果茶看了眼时间，才十一点不到，难道他已经睡了？还是说……他只是单纯地不想理她。
茶茶怏怏地放下手机，感觉心口闷闷的。
她将被子拉过头顶，翻了个身。
整张小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像一只蜷缩进保护壳里的蜗牛。
那张壳脆弱又易碎，却是蜗牛唯一能倚靠的避风港。
与程司屿初遇至今发生的种种，如幻灯片一样历历在目，想着想着，眼眶开始变得酸涩，无意识抬手抹上去，一手背的潮湿。
果茶一瞬间有些恍惚，从她记事以来好像就没哭过，现在却……
讨厌的程司屿。
再也不要理他了。
其实……她有点喜欢他。
突然，手机一阵震动。
胡乱抹了抹眼睛，翻开一看，在昏花迷蒙的视线中，“A司屿哥哥”几个字体正耀武扬威地跳跃着。！！！
像情窦初开的少女心事被当事人当场撞破，果茶一时惊慌，竟下意识挂断电话-
看着中断的拨号，程司屿的心渐渐下沉，脸色也愈发阴郁。
果枝都不敢吱声了，缩着脖子朝张文勋使了个探究的眼神，用气声问：“他怎么了？”
怎么搞得跟家被偷了似的？还是老婆跟人跑了？
而且她刚才看得分明，程司屿不知给谁打了个电话，然后竟然被对方挂断了？！牛，吾辈楷模。
果枝心里暗爽，让他在自己面前跟块冰砖似的不近人情，这下吃瘪了吧！
但好事没维持几分钟。
程司屿兀地起身，攥着手机向房内走去，“睡了吗？茶……”
随着房门紧闭，他的声音也被隔绝在内。
好一个柔情似水的声线，听得果枝瞠目结舌，原来这男人还有两副面孔？
她极力竖起耳朵，想要偷听他在和谁通话，奈何这房子隔音实在太强，关了门在里面蹦迪都毫无声响。
“果枝小姐，”张文勋面带微笑地提醒她，“程总恐怕会不喜您的这种行为，请回到您的座位。”
“他老婆？”果枝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张文勋摇头，“现在还不是。”
果枝“哦”了一声，“原来霸总也会做别人的舔狗。”
*
“还没有睡……”果茶瓮声瓮气地说。
这声音……程司屿蹙眉，轻声问道：“怎么了？不开心吗？”
果茶揪着衣摆的指尖一松，随后无措地垂下手。
他怎么听出来的？听出来就算了，为什么还要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关心她，就是他这样“没有边界感的言行”才会让自己胡思乱想。
“讨厌你……”
果茶忍不住吸了下鼻子，微弱的呢喃仿佛带出一声哽咽。
如当头一棒，程司屿身形都微晃起来，“为、为什么？发生了什么？茶茶，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还是江知渺，江知渺他说了什……”
一定是江知渺向茶茶吹了什么风。
果然，他就该在得知江知渺也会参加那档节目时，用手段强行让他退出，为什么还给他与茶茶接触的机会？
程司屿内心闪过一阵后悔，他以为凭自己和茶茶现在的关系，凭江知渺给茶茶留下的负面印象，江知渺所能造成的威胁不足挂齿。
是他高估了自己在茶茶心中的地位。
程司屿强撑着身子拉开房门。
他现在就要开车去茶茶所在的地方。
他可以解释，总之，绝不能让茶茶“讨厌他”。
“我这段时间好想你，可是你都不想我……”电话那头茶茶的声音恹恹的，带着百般依赖。
“嘭”得一声，房门迅速关上。
门外几人一脸懵地面面相觑。
程总干啥呢这是，用门扇风啊？
程司屿靠在门后，脚步也变得虚浮，“……什么？”
“我在公司集训半个月，你一次都没有来看我，参加比赛你也没有给我打视频电话，连乔乔姐他们都打了，我现在都快不记得你的脸了！”
茶茶越想越气，“既然你不想理我，那我以后也不要理你了，哼！”
话音未落，那边就将语音通话调成了视频电话。
茶茶口是心非点了“接通”，上一秒还气恼不已的心情仿佛被一盆水浇灭，“干、干嘛？”
程司屿嘴角噙着笑意，百依百顺地道歉：“茶茶别不理我，是我不好，但是有一点，恕我不能认同……”
“我一直都在想你。”
每时每刻，无时无刻。
但程司屿自知理亏，他虽每日偷偷探望茶茶，却忽略了一点：于茶茶而言，他们确实许久未见了。
听完他的解释，果茶压下嘴角，像傲娇小猫似的扬起下巴，“你这是私生饭行为，我可以向你发律师函的！”
程司屿轻笑一声，顺着她的话服软：“人美心善的茶茶大明星，原谅我这一次吧，好吗？”
“以后可不许再这样了！”
果茶湿漉漉的眼眸清亮如星，似乎想到什么，她小脸一红，小声说，“想见我就直接说嘛，我又不会拒绝你。”
程司屿明白，不是茶茶的问题，是他一直在患得患失。
他曾经失去了一切，所以现在想要得到的太多。
他只能极力隐藏、慢慢释放，否则茶茶只会被他无休止增衍的爱意吓到退缩。
他只求……
“茶茶不讨厌我了吧？”程司屿敛眸，沉声道。
“不讨厌你。”
果茶耳根兀地泛起热意，“喜欢你。”
那就好。
……
等等？？？
程司屿骤然抬头。
这不是他第一次听到茶茶对自己说“喜欢”这个字眼，但这次，他从茶茶羞怯的表情中读出了不同以往的情愫。
茶茶是……认真的？！
第35章 寄给茶茶的第35封信 你未来老婆知道……
“茶茶, ”程司屿放缓语速，循循善诱地试探，“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对吗？”
果茶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此时像膨胀的气球被一针戳破。
她“哎呀”一声, 开始耍赖：“不知道，我瞎说的，不许问了。”
“好, 不问了不问了。”
茶茶发出的短促讯号就足够让程司屿兴奋，他不敢步步紧逼, 反正还有很多机会去求证。
很快，茶茶将这个话题抛之脑后，开始给他讲起最近发生的事儿，当然她自动省略了被学员传谣“与江知渺暧昧不清”。
程司屿敏锐察觉到茶茶有所回避，却不横刀直入，而是装作随口一说：“江知渺在专业能力上还不错，茶茶应该能从他那儿学到不少。”
“只可惜玩心太重, 若不是因私生活备受指摘，他或许会比现在更有所成就。”程司屿边说，边不动声色观察茶茶的反应。
只见她颇为认同地使劲点头, “他就没把心思放在正经事上，而且司屿哥哥你都不知道, 他今天还让我离你远些，说你并不像表现中那么温和……”
程司屿勾起唇，眼底却没有一丝温度。
有趣。江知渺也开始长脑子了，竟学会了在茶茶面前挑拨离间。
“那茶茶，相信他的话吗？”
“我信他个锤子！”
程司屿轻笑出声。
果茶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于激烈了些。
她不好意思地“唔”了一声, “在这里认识了一个朋友，她教了我几句她们那边的方言。”
她自顾自说：“司屿哥哥你放心，我不会相信他的，我该离他远远的才对。”
茶茶全身心的信赖，让程司屿心软得一塌糊涂，连带着对江知渺的厌恶都减轻不少。
就像备受偏爱的正宫，在没有感知到威胁之前总是不吝于展现自己的大度。
“我也相信茶茶，不会被外人的三言两语所蛊惑。”
“那是！”
果茶骄傲地晃了晃脑袋，“对啦，第一次公演后，分最高的队会奖励放假一天，要是我赢了，回家一趟好不好？”
程司屿眼底的笑意更甚，“好，静候佳音。”-
通话结束。
程司屿仍倚靠在门后，望着早已息屏的手机失神。
直到茶茶发来“晚安”的小猫表情包，他才如梦初醒。
打开门，客厅几人睡眼朦胧地看向他。
“聊这么久，你不困啊？”果枝毫无形象瘫坐在沙发上，“这么精神，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在里面嗑药了。”
程司屿轻快的步子一顿，警告道：“不要做法律不允许的事。”
他只做法律没禁止的事。
这么纯良的霸总？信他个鬼。
果枝“嘶”了一声，回归正题：“你打算怎么对付他们？”
“需要向你汇报？”
果枝心头一梗，“这件事可不简单，你未来老婆知道吗？”
这个称呼成功取悦到程司屿，他的语气都变得柔和起来，“我会处理好，不必让她徒增烦恼。”
突然想起什么，他看向果枝，一字一句道：“在事情没有解决前，如果你碰到了她，还请不要向她透露。”
“你未来老婆我怎么会碰到？”
果枝恍然大悟，“你不会是瞒着她，在这里藏了我这个年轻貌美的女人吧？”
她“噌”得弹射起身，“喂喂喂！到时候你们要是因为我而感情破裂了，她可别到处污蔑我是小三啊！”
“她不会，你也不是。”
果枝听懂了。
他在说他未来老婆善良大度、不会做污蔑人这等无理取闹的事。
而她，也不是他藏的年轻貌美的女人。
看在他救了自己一命的份上，忍！
果枝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呵呵，那就好。”
不过有一事，她想了很久一直没想通。
“我查了你的公司，此前和会所还有寰宇集团都曾有过多次利益往来，”果枝也没指望程司屿能正面回复自己，干脆不吐不快，“你为什么要收集他们的犯罪证据？你跟他们有很大仇吗？”
她一瞬不瞬盯着程司屿，试图从中找出他的破绽。
可他幽深的眸子里满是她看不懂的情绪，似乎是悲恸，或许是阴鸷，又或许是悔恨。
转身推门之际，他才沉声说：“不共戴天。”
*
第一次公演在即。
茶茶每日训练量在原基础上又增加了不少，她现在不仅要跟着江知渺请来的形体老师继续学跳舞，还要适应曲风多样、更适合比赛的歌曲。
她其实属于勤能补拙型，但每天都保持着乐乐呵呵的松弛感，很容易给对手造成一种“恐怖如斯的大佬”错觉。
于是在茶茶的烟雾弹下，整个营里的学员都莫名焦灼，一队连着一队卷了起来。
全天放送的物料直播间里，热闹依旧。
【哈哈哈哈哈茶茶好像哈士奇误入狼群，笑嘻嘻把人老巢端了】
【营里现在的氛围好好，能看出大家都很珍惜比赛的机会，燃起来了！】
【妹宝真的好努力啊每天都最晚回宿舍，让她赢一下！怎么了嘛！】
【第一次竞演后，会根据表现及观众投票选出主题曲的演唱站位图，果茶想赢应该也是为了这个吧】
……
当竞演结果公布，江知渺战队如愿拿下全场累积最高分时，主持人在台上一字不落地复述出网友们的“锐评”。
他将话筒递到果茶嘴边，打趣道：“战队首战告捷，茶茶可谓功不可没，根据规则奖励，你觉得主题曲站位图，你能替自己队伍成功拿下C位吗？”
此话一出，场下选手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关山月和宁韵也为茶茶捏了把汗。
江知渺脸色不太好看，即使他再混球，也听得出这个问题埋着陷阱。
太自信的话，不仅得罪对手还会引起队员嫉妒，太谦虚消耗士气，冠冕堂皇的话又会让观众觉得圆滑无趣。
他瞟了眼其他两位导师，皆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江知渺当即知道他俩靠不住了，正要亲自下场帮茶茶解围。
谁知果茶皱起小脸，“是选了这个奖励，就不能选外出奖励了吗？”
一公获胜会有两个奖励：一是主题曲站位加分，二是外出休整一日。
不过茶茶心里只有回家，要不是主持人提醒，她几乎都忘了站位加分这件事。
主持人愣了两秒，当即转变提问角度：“原来在茶茶心里，外出奖励比站位更重要吗？”
“啊？那不然呢？”
果茶理所当然地偏头，看了主持人一眼，“主题曲MV的话，应该跟我们的位置没太大关系，而是跟摄像师大哥停留的镜头有关。我看过他们拍摄，都无死角抡起来拍的……”
说着，她还绘声绘色做了个摄像师左右疯狂运镜的姿势。
【摄影师：好好好，原来在你们眼里，我自以为行如流水的潇洒动作是如此滑稽】
【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我真服了，本想挖个坑的主持人反被带到沟里，天然呆直球果然是心眼子一生的宿敌！】
【茶茶：站位图？啊？什么蘸味涂？好吃吗？】
听到茶茶的回复，江知渺也不禁笑了出来。
主持人老实了，面对脑回路清奇的茶茶，只能保守提问：“获得外出权后，茶茶打算去哪里呢？”
“回家！看崽崽！”
果茶眉眼弯弯地解释：“崽崽是我最喜欢的狗狗。”
几位导师和台下学员们都被她这幅“狗瘾犯了”的模样逗乐。
江知渺单手撑着下巴，视线随下台落座的茶茶而游移，眼里的柔情不加遮掩-
现场录制结束，导师可以比学员先行离去。
江知渺没有让助理来接自己，而是让自家司机将车停在影视基地地下室。
他在等茶茶。
不过茶茶没等到，先等来了陆渊。
离开镜头、歇下偶像包袱的陆渊变得不修边幅。
他敲了敲江知渺的车窗，等车门自动打开后，径直弓身钻了进去。
“还不走，等我啊？”
陆渊点燃一支烟，烟雾缭绕中，他眯起眼：“晚上去玩玩吗？”
“不去，”江知渺将自己那侧车窗露出一条缝，嫌弃地皱起眉，“等你车来了，就快滚吧，我还有事。”
“什么事啊，比去会所还重要？”
江知渺“啧”了一声，“敢情被拍到的不是你是吧？没见我正他妈被钉在耻辱柱上？”
陆渊嗤笑，“这有什么，你江大少爷还在乎这个？大不了退圈继承家族企业去呗。”
江知渺正要说话，车前晃过茶茶蹦蹦跳跳的身影。
他竖起食指“嘘”了一声，示意陆渊安静些。
陆渊瞬间懂了。
等果茶上了不远处那辆商务车，他收起吊儿郎当的性子，转身仔细打量起江知渺。
直到对方被他盯得都快起鸡皮疙瘩了，他才伸指点了点江知渺：“你小子这次居然是认真的啊，难怪节目里对她那么上心。”
“茶茶这小姑娘确实不错，但是……”陆渊“嘶”了一声，“是不是和你不太搭？你之前不是喜欢胸大屁股……”
“怎么不搭了！而且我什么时候说我喜欢过那种女的？那都是谣言！”
眼见茶茶的车已经启动了。
江知渺懒得再跟陆渊掰扯，气急败坏地一脚将他踹出去，“去你的会所吧，败坏师德！被拍到了正好给我转移视线。”
陆渊拂了拂裤腿，隔着半开的车窗摆摆手，“回见。不过我要是被拍到，不能帮你洗清脏水，只会将你反复鞭尸……”
“毕竟，咱俩可是志同道合的狐朋狗友。”
车窗陡然升起。
江知渺的白眼很快隐藏在防窥玻璃窗后面。
看着远去的车子，陆渊心情有些复杂。
明明是一起沉沦的烂泥，现在有一方却试图往阳光的地方生势。
会得到救赎，还是江决鱼烂？
谁知道呢。
第36章 寄给茶茶的第36封信 “一脚爆射！国……
两台车不紧不慢保持着安全的跟车距离。
江知渺原以为茶茶会先回公司一趟, 正好他也想考察一下这家“横空出世”的小公司资质如何。
如果水平较次，他不介意替茶茶交了违约金后，把她挖到自家公司。
谁知, 那辆载有果茶的商务车停在一个路口。
没过几分钟，茶茶蹦蹦跳跳地下车, 背影很快被车尾挡住。
江知渺正疑惑，拍了拍驾驶座椅背，“绕到前面去。”
车子还没来得及启动, 前面那辆商务车打了个左转向灯，随后并入机动车道。
遮挡物消失, 露出正缓缓起步的铱银迈巴赫。
司机“咦”了一声，“这车不是……”
“跟上，”江知渺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地说。
司机当即噤声，转动方向盘跟了上去。
但不再敢像跟刚才那辆商务车一样，咬得那么紧。
看着眼前那辆熟悉的车型和车牌，江知渺深吸一口气, 怒火中烧。
那是程司屿的车。他曾亲眼见他开过-
“司屿哥哥，今天怎么是你自己开车？王叔叔呢？”
像好奇宝宝一样，茶茶转着脑袋将车内四处张望个遍。
这辆车她之前没坐过, 还怪好看的。
程司屿好笑地瞥了她一眼，故作委屈道：“哦, 原来茶茶最想见的人是王叔？”
“没有没有，”果茶扬起讨巧的笑，双手并用攀上他的胳膊，“最想见你。”
她总是这样，漂亮话就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不加修饰地展露自己的喜爱。
虽知只是随口戏言，但程司屿还是无法招架。
无论上当多少次。
看着臂上那双虚虚攀附的玉葱小手，他喉结滑动一下，艰难移开视线，“茶茶，开车呢。”
果茶闻言抬起双手，“抱一丝抱一丝。”
端端正正将手搁在腿上，看着前方的路况，果茶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似乎并非回半山的路。
“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为了庆祝茶茶首战凯旋，特地定了家餐厅，”程司屿瞟了眼后视镜，随后笑道，“茶茶对这个安排还满意吗？”
本想点头，但看到他盛满笑意的侧脸，她突然很想作一下。
“不如何。”
果茶边偷偷打量他的表情，边翘起嘴角，“你不知道我现在是小火的女明星吗？被人认出来怎么办！”
她其实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多火，只是想用娇纵的姿态，测测他对自己的容忍度有多高。
果茶已经明确了一点：她有些喜欢司屿哥哥。
但她不确定他对自己是何种情感，嗯，先试探一下吧。
说不定……试试就逝世。
谁料程司屿竟配合起她的“娇纵”，办起了专职司机的角色，“怪我思虑不周，接下来去哪儿，全由茶茶定，您让我往西，我绝不敢往东。”
而恰巧，往西的方向是去半山的路，往东是去城市中心的路。
get到这个冷幽默后，果茶笑得见牙不见眼，“我要往西，我要吃你亲手做的菜。”
“遵命。”
没有丝毫犹豫，程司屿当即调转方向。
左后视镜里，追了他们一路的车在路口短暂停留数秒，又以掩耳盗铃的距离跟了上来。
“你真去呀？”
果茶傻眼了，“不是说定好了餐厅，就这么改变行程吗？”
“本就是为茶茶制定的行程，自然一切听从茶茶的安排。”
他说的理所当然，“想吃些什么？我让王叔现在再去买些新鲜食材。”
好一副没有底线的纵容之态。
司屿哥哥真好，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之一。
果茶收起伪装的利爪，“不用那么麻烦啦，家里有什么，司屿哥哥做什么，我就吃什么。我很好养活的，不挑！”
程司屿笑着摇摇头，抬手摆正车内的中央后视镜，“坐好了茶茶。”
他加大油门，很快将后面的一众车辆甩出视线之外-
“江少爷，程总好像发现我们了……怎么办？”
司机只觉里外不是人，跟丢了车，惹跋扈的江大少爷发怒就算了。
关键是还被那位狠厉的程总察觉到了，回头查到自己，更是吃不了兜着走。
谁知江知渺沉默半晌，没有意料中那样气急败坏，反而显得异常冷静，“他早就发现了。”
他看向迈巴赫最后消失的方向，“那里去往哪儿？”
司机想了想，“好像是一个景区，再往里……应该是一处私人置购的半山别墅区，听说那时拍下的价格高达……”
江知渺抬手示意他住嘴，“路边停车”。
随后，他冷着脸拨通一个电话，“查一下半山是谁的房产。”
说着，他将果茶的艺人词条发给对方，“给我一五一十查清楚她来花城后的行踪，结识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越详细越好。”
打完电话后，江知渺在打着双闪的车旁点燃一支烟。
没抽几口，他突然愤怒地将烟砸到柏油路面，用鞋尖狠狠捻碎烟蒂之后，泄愤似的猛踹一下车门。
“艹！”
*
第二天中午，外出学员归队。
节目组的放送社记者早已在基地门口等候多时。
【啊啊啊啊啊期待茶茶！快一天没见，想死她了！感觉没了她，直播都不香了】
【昨晚在vb如愿看到了妹宝“最喜欢的崽崽”！小边牧尊嘟好可爱！就是感觉一脸心眼子，不像是会降服于妹宝的样子kk】
果茶一下车，没等记者靠近，就提着大包小包猛冲向学员公寓，“姐姐你先等一下再采访，我要把手里的东西放冰箱去。”
记者举着直播设备在热风中凌乱。
“看来这会儿是逮不到茶茶了，宝子们稍安勿躁，咱们待会儿直接去学员宿舍薅人！”
记者安抚起直播间正在吵着要看茶茶的粉丝们。
一辆车紧随其后停在广场。
戴着墨镜的江知渺下了车。
“嘿，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没想到还能在这儿蹲到江导师。”
记者看了眼弹幕暴涨的直播间，迎面走向江知渺，“江导师，外出一日还开心吗？”
【xs主播你但凡看看江知渺那张臭到不能再臭的脸呢？戴了墨镜都挡不住他身上的煞气】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主播昨晚是不是没上网？他马路边上抽烟、猛踹车门的视频热度还算火吧？】
【哈哈哈哈哈哈别说了，我还记得营销号的标题“一脚爆射！国足有救了！”实在是太损了！】
【内娱top流量王者（爱心）最佳dancer?最佳vocal（话筒）酷帅导师，舞台霸主，灵魂歌者，不在巅峰的时候慕名而来，不在低谷的时候转身离开（大哭）流言蜚语说的天花乱坠，他说没有就是没有！江知渺，我们未来一起走！】
【……内娱超雄现在还有粉丝控评呢，话术有点老土了就是说（bushi】
……
江知渺瞥了眼记者，直接无视她的采访，面无表情踏进基地大门-
将大瓶小罐放进公寓大厅的公共冰箱，在直拍摄影大哥的询问下，果茶笑着一一介绍：“这些是乔妈崔爸送的，这些是果果妈妈寄来的，这些是家里叔叔做的……”
“乔妈崔爸？”
果茶灿烂一笑：“他们说更喜欢我这样叫他们，所以就改口啦！”
“那这些东西放在公共区域，不怕被人拿走吗？”
果茶摇头，“不会啊，这些就是我给大家带的，他们有时太忙了会错过饭点，正好可以填下肚子。”
说着，她径直拿出几瓶塞给摄像大哥，“大哥你也尝尝，超级好吃！”
【呜呜呜乔妈崔爸！感觉他俩真的把茶茶当自家女儿在养，反正他俩也没有小孩，茶茶也没有爸妈，真的不能成为法定一家人吗？】
【还是不要吧，现在这样茶茶都会被骂攀影帝视后的关系，要真收养了，那些酸鸡阴暗批指不定得发什么疯呢】
【原来是特地给学员们准备的，还送给摄影师，妹宝真好！好会大大方方表达情感，她一定也是在爱意中长大的小孩！】
……
主题曲MV录制在即，各队的排练直到晚上十一点才陆陆续续结束。
不少没吃晚饭的学员们，一齐坐在大厅吧台享用茶茶带来的“伴手礼”。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茶茶竟在不知不觉中，更进一步收获了学员们的好感。
毕竟，原先很多人以为她只是空有其名的“皇族”，可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大家发现并非如此。
茶茶既有实力又很努力，关键是人美嘴甜、性格更是可爱，偏见自然不攻而破。
排演全部结束，直拍摄影师撤去。
茶茶落在人后，脑中还在回顾主题曲的歌词。
路过楼道。
半开的铁门里突然伸出一只手，将她拽到门后。
茶茶懵逼地眨眨眼，还没反应过来。
身前人“嘘”了一声，“别怕，是我。”
是江知渺啊。本来不怕的，现在倒是有点怕了。
茶茶腹诽一句，慢吞吞问：“你干嘛躲在这里？偷感好重。”
“你带来的那些东西分给了所有人，连摄像师都有份，为什么没有我的？”
尽管满肚子的疑问和怨怒，可连江知渺自己都没想到，开口第一句会是这种无关痛痒的问题。
他已经查清楚了，茶茶来到花城第一天就遇到了自己和程司屿，此后她便一直与程司屿有往来，他总会在她遇到困难时鼎力相助。
哪有什么如神天降，花城这么大，更何况以他俩的身份之差，按正常的活动轨迹绝无更多交集可言。
江知渺明白，或许一切都是程司屿蓄谋已久。
但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盯上茶茶的？
他们甚至……
想到昨晚，茶茶前脚在微博上放出崽崽的照片，程司屿后脚就在八百年不更新动态的私人朋友圈，也发了一张萌宠图。
【我们家崽崽】
一样的室内背景，略微有所偏差的拍摄角度，照片中不经意露出的女人的睡裙裙角……
像是耀武扬威的宣示主权，更像在无声奚落江知渺：不用查了，我直接告诉你答案。
茶茶和程司屿一直住在一起。
一男、一女、一只狗，组成了“我们家”。
第37章 寄给茶茶的第37封信 反“程”联盟？……
听到江知渺的质问, 果茶突然想起来：“对了！乔妈和崔爸知道我俩在录同一档节目，还让我带了你爱吃的罐头，我给单独放宿舍了……”
江知渺静静看着她喋喋不休的模样, 更觉得程司屿面目可憎。
竟无耻哄骗一个初来大城市、人生地不熟的无知女孩，做自己的秘密情人。
他不觉得程司屿和果茶是正常的情侣关系, 而是金主和金丝雀的包养关系。
否则茶茶为什么不敢告诉自己，她和程司屿一直保持着私下联系？
为什么程司屿没有在圈子里公开和茶茶的关系、反而放她去上流社会眼中“难登大雅之堂”的娱乐圈做糊咖女星？
想到这里，江知渺艰难开口：“茶茶, 我让你远离程司屿，你为什么不听？”反而还和他同处一室、与狼共枕。
果茶愣了一瞬, 莫名其妙看向他，“为什么要听你的？”
“他不是好人，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哄骗你的，但你现在是女明星，再与他保持这样不正当的关系，最后受伤的只会是你……”
“什么不正当的关系？”果茶敛了笑眸，“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极力否认的态度, 似乎更加坐实了江知渺的猜测。他面露担忧道：“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逃离他的掌控……”
“我不愿意。”
果茶打断他的话，面无表情地说：“我和司屿哥哥不是你想的那种肮脏关系, 而且他对我很好，他也没有掌控我, 更重要的是……他不会像你这样自以为是地替人拿主意。你以为你在救风尘吗？”
“不是的茶茶！”江知渺急忙反驳。
是他太心急，说错了话。
看到茶茶眼中对自己的失望，江知渺的心猛地一沉，“我只是怕你被他骗了，你知道吗？我敢肯定上次我的黑料就是他放给狗仔的, 他根本不像你想的……”
“江知渺！你别太过分了！”
听到他如此毫无根据地污蔑程司屿，原本情绪稳定的果茶兀地升起一阵无名之火，“司屿哥哥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你的不是，甚至还夸你业务能力好，还让我在节目中多向你学习，而你呢？你却屡屡诋毁他！”
有那么一瞬，江知渺动摇了。
程司屿是他从小敬仰的“哥哥”，或许真的是他误会了？
但很快，他就像中邪了一样，生出成倍的怨怼。
伪君子！他以前就是被程司屿那副道貌岸然的模样蒙骗了，茶茶一定也是。
他要让茶茶看清程司屿的真面目。
话还没说出口，果茶愤怒地推开他，正欲拉开门。
在指尖握上门把手的那一刻，顿了两秒。
江知渺面露喜色，以为她终于愿意听自己的好心提醒了。
谁知茶茶头也不回地说：“江导师，请你记得现在还在比赛中，麻烦你对自己的战队负责，而不是随自己心情胡闹。”
铁门吱呀一声关合。
良久，楼道万籁俱寂，直到声控灯不再亮起。
“咔哒”
一簇火光陡然升起，随后是烟草点燃时的细碎声响。
在忽明忽灭的烟焰下，江知渺似乎都变了面目。
*
在接下来的训练及排演中，江知渺变得正常许多，甚至正常得都有些不正常。
他收起常年那副玩世不恭的性子，尽职尽责教授每个学员们唱演技巧。
面对舞蹈动作不标准的，还会亲自上手去调整。
江知渺这种带点邪气的痞帅男明星，看狗都深情，一旦认真起来魅力更甚。
直播间不少观众乐见其成。
【见鬼了，江知渺转性了？还是重生了？怎么突然改邪归正了】
【别说，他这样，帅的我有点那个了……】
但很显然，果茶不属于他的迷妹阵营。
“你这个动作不对。”
江知渺蹙眉按下果茶的小臂，站到她的身后，直接握着她的手腕去定手部动作的点。
高大的身躯将她整个拢住，果茶几乎能感受到他胸膛的温度。
他一边说话一边调整她的动作，温热的呼吸洒在耳后。
痒意袭来，果茶忍不住小幅度晃了晃脑袋。
“别动。”
江知渺单手覆上她的腰间，随后伸指点了点她的腰窝，“太紧绷了，放松。”
这里是茶茶的敏感点。
她一下绷不住了，慌乱往旁边挪了几步，“对不起江导师，这个动作我可能还要多练练，您要不先去教其他学员，我就先不耽误您的时间了。”
故意在摄像面前制造亲密镜头的目的达到了。江知渺学会适可而止。
他点头，颇有为人师表的样子，“那你先自己练一下，有问题再来找我。”
【对不起我该死，我真的磕到他俩了，江知渺看果茶的眼神绝对不简单！能不能dream一个甜妹收服浪子、追妻火葬场的走向】
【甜妹没惹你们，倒了血霉了要接手烂黄瓜】
【emmm能不能别提这个词了，□□外网账号都好久没登、没点赞大胸美女了，最近也没传出什么绯闻啥的，应该很明显在收心了吧】
直播间吵得厉害，磕得也厉害。但当事人浑然不觉。
见江知渺走了，果茶松了口气。
关山月也凑了上来。
两人一同坐到练功房的休息区稍作调整。
过了一会儿，关山月悄悄用胳膊肘撞了果茶一下，示意她看手机。
果茶低头一看，是关关刚发来的消息。
「你有没有觉得江导师最近有点奇怪？他以前哪儿会直接上手教人。还有啊，我感觉韵韵好像真有点喜欢他。」
果茶下意识看向宁韵所在的地方。
江知渺正在教她定点，身体接触时，女孩红着脸眼神飘忽不定，身子却没有半分闪躲。
连感情白痴茶茶都察觉到她确实有些不对劲。
「要不要提醒韵韵？她的表情有点明显，万一被镜头拍到了……」果茶回复道。
关山月与她对视一眼，低头打字：「还是先观望一下？不行就旁敲侧击探探口风」
「好。」
果茶收起手机，无端觉得“改邪归正”后的江知渺，似乎变得比以前更加危险-
稍晚些，PD神神秘秘宣布：三支战队的助演嘉宾们即将到场。
其中一位是本次主题曲的制作人，将会亲自指导选手们的声乐练习。
主题曲《未遂》是专门为这档节目制作的原创曲目，目前供学员练习的也只是demo版本，所以除了节目组，没人知道幕后制作人是谁。
得知这首神曲的制作人将会前来助阵，学员们一时激动不已。
果茶也很期待，她非常喜欢这首主题曲。
无论是歌词还是曲谱都极其惊艳，既有深度又有温度，但也不会曲高和寡。
所有学员和导师们围坐在大的练习室，一齐等候嘉宾们到来。
大门推开那一刻，林千忆、江知渺和陆渊纷纷起身带头鼓掌。
在震耳欲聋的掌声以及学员的窃窃私语中，果茶隐隐捕捉到一个信息：来的三位助演嘉宾都是此前选秀出道的学姐学长们。
她还在仔细辨认谁是谁，最后一位嘉宾背着一把吉他，从门外走进来。
果茶瞪大双眼。
视线交错那一瞬间，对方温和一笑，很快就移开目光，朝学员们微微鞠了个躬，“大家好，我是祝余，也是本次主题曲的制作人。希望接下来的几日，能与大家相互学习、共同进步。”
【祝余！弟弟肉眼可见地开朗大方好多啊！状态真不错，他抑郁症好了嘛？】
【神他爹抑郁症，人家只是i人，以前不太爱说话而已】
【啊啊啊啊啊祝余和茶茶又同框了！好感动好想哭，而且他进门第一眼看的就是茶茶吧！精准捕捉！“茶余饭后”yyds！！】
【摄像大哥好会，拍完祝余拍果茶，还不忘给江知渺带个镜头，另外有没有分析一下江知渺的微表情哈哈哈哈太好品了】
【江知渺：这他妈谁给祝余报的名？简直是阴魂不散！】
不得不说，网友们确实一语道破了江知渺的心声。
虽然和祝余没有深层的交集，但从头到尾看完《猫猫会客栈》，看到茶茶和他关系那么好，江知渺也很是不爽。
与江知渺截然相反，果茶别提多开心了。
原来《未遂》是祝余写的！他的创作状态又回来了，真好啊。
这种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创排结束-
“茶茶，你唱得很棒，明天的录制不用担心。”
避开镜头，祝余默默走到果茶身侧。
果茶点头，兴奋地用胳膊肘偷偷撞了撞他，“你好棒啊！居然写出了未遂这首歌，我好喜欢！”
祝余低头浅笑，“我的荣幸。”
但他不会说，是茶茶给了他这首歌的灵感，也给了他重新出发的勇气。
没有江郎才尽，现在他找到了自己的缪斯。
“你最近还好吗？”果茶问。
“挺好的，公司资源现在正在朝我倾斜，也给了我更多创作空间和自由……”最重要的是，盛逢低调安分许多，没有再明里暗里教唆那群死忠粉辱骂贬低他了。
他终于可以慢慢摆脱由盛逢带来的长达数年的阴影。
祝余明白，这或许是那位程总的手笔。
沾了茶茶的光，偶然间造福了他。
短暂寒暄过后，两人在门口分别。
按照合约，祝余可以选择入住节目组安排的导师公寓，也可以前往影视基地附近的酒店。
其他几位导师和助演嘉宾都住在酒店。
但考虑到明天一早就要开启录制，祝余便不再折腾，直接右转进了导师公寓。
待一切收拾好，祝余用衣服盖住房间的摄像头。
突然，屋外响起敲门声。
打开门，江知渺双手抱胸靠站在门旁。
“我查过客栈那档综艺，听说你们在最后一期录制时有一段时间中断拍摄，”江知渺单刀直入，“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祝余眉心跳了一下，“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凭你喜欢茶茶，凭你也知道程司屿并非好人。”
江知渺收起一贯的戏谑，格外严肃地说：“你难道希望茶茶继续被他蒙骗下去吗？”
“和我合作，揭开他的伪装。”
第38章 寄给茶茶的第38封信 得到茶茶，无论……
整整一天, 辗转三个外景拍摄地，外加一处录音棚棚拍。
主题曲《未遂》MV拍摄完毕。
按当前观众投票助力来看，票数断层的果茶理应稳稳拿下C位。
但鸡贼节目组为了制造话题, 自创出“男C”和“女C”的流动C位概念，虽免不了一顿臭骂, 但节目热度也空前高涨。
【该死的爱丁堡，男C票数甚至在总榜才排第四！这时候知道男女平等了？既然观众投票没有任何吊用，之前还搞什么站位图加分, 玩儿呢？】
【建议这档节目要么改成恋综，要么改成纯女团音综, 不懂男女混赛是要干嘛，才播几期CP都造出了八百个】
【很好，我成功被虐成了茶茶妹宝的事业粉，狗节目你给我等着，我他爹的投不死你】
茶茶对占位倒是没有太大的执念，对她来说，能有机会出现在荧幕上、能够被大家看到就心满意足了。
更何况, 她现在还拥有那么多爱她、支持她的粉丝们，已是意外之喜。
但她也不想让粉丝们担心，于是拍了张美食的照片, 发了条微博。
【酸酸甜甜的果茶V】宝宝们晚上好呀！节目组团建中，听说这家店很贵, 看我吃不穷他们（埋头干饭.jpg）
这是节目组第一次外出团建聚餐，在江知渺的力荐下，选址在市中心一家老牌港式茶餐厅。
茶茶动态刚发出去，关山月很快转发她的微博，还随了一条带图评论。
【山月关不住V】事已至此, 先吃饭吧。
图片是茶茶鼓着腮帮的侧脸，简直跟蜡笔小新有的一拼。
【啊啊啊啊啊蜡笔小茶好可爱！宝宝你再这样会被我亲死哒！】
【狗节目组虽然不做人，但待遇是真不错啊，没记错的话，这家港式餐厅貌似是米其林三星？】
【呜呜呜茶茶宝宝一定是看到了我们在为她鸣不平，所以发博安抚我们吧。宝宝多吃点！把狗节目组吃倒闭算球】
【真好，妹宝证明了自己、挑战了自我，还结识了好朋友，对我来说，这就是看这档节目最大的意义吧】
茶茶一边往嘴里塞吃的，一边回复这条评论：“还收获了好多好多爱我的粉丝宝宝们！这也是我参加这档节目最大的意义。小狗抱爱心.jpg”
【好好好，不愧是媚粉狂魔，这谁顶得住啊】
【你们爱茶人惨咯，一辈子都离不开茶茶咯。墨镜嘚瑟脸.jpg】
【你嘚瑟什么！把墨镜摘咯！】
【墨镜摘了，是爱茶人的暴风哭泣脸行了吧！已老实求放过】
……
粉丝们的耍宝评论，把茶茶逗得眼泪都快笑出来了，刚要伸手拿纸巾，右手边便有人递了过来。
“看什么呢这么开心，小心别噎着了。”祝余抖了抖手，示意她接过去。
等茶茶情绪稍微稳定些，他才瞥了眼对面正使眼色的江知渺，随后斟酌着试探道：“茶茶，你上次说你并没有和程总在一起，是真的吗？”
录制《猫猫会客栈》最后一期时，祝余以为茶茶已经和程司屿确定关系，还祝她能永远幸福。
但茶茶当时就矢口否认了。
经昨晚江知渺那么一说，祝余也开始疑心起来。
但与江知渺不同，他并不认为茶茶是被程司屿“包养”了，她绝不是那种会甘愿做笼中雀的女孩。
他只是怕程司屿别有他图，毕竟和这种人论心眼和手段，别说茶茶，世上都找不出几个人能玩得过他。
“真的呀。”
茶茶指了指他旁边的凤眼虾，期待地眨眨眼，“我想吃那个。”
祝余轻笑，帮她夹了一个放进碗里，“以后有可能在一起吗？”
茶茶吓得筷子都拿不稳了，“为、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是因为她开始在意程司屿了吗？怎么感觉最近特别多人在问他俩的关系。
“随口一问，”祝余云淡风轻地揭过这个话题，“茶茶现在很自由、很快乐，对吗？”
“嗯，我很喜欢现在这样！”
看着茶茶鲜活的笑容，祝余很确定，虽然程司屿并非大众意义上的善人，但他没有将那些心眼用在茶茶身上。
没有禁锢、没有掌控，茶茶过得很好。
“那就好。”-
洗手台。
“你刚才跟茶茶都说了什么？”
祝余抬头，镜中的江知渺正站在自己身后，满脸防备。
祝余没有理他，漫不经心地抽出纸巾，擦干手心的水渍。
“昨晚跟你说的那些，你考虑的如何？”
“考虑好了。”
江知渺眼前一亮，伸出右手，欲与他握手言和。
祝余缓缓用手背推开他的手，“我不同意。”
“为什么？！”江知渺提高音量，万分不解。
“茶茶已经是成年人，有自己最基本的判断，为什么要自作多情去干涉她的生活。”
祝余的表情很淡，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如果你觉得程司屿是伪君子，那就拿出证据，而不是急着得到他人的认同。”
路过江知渺时，祝余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否则你这样，与你假想中的程司屿有何区别？”
洗手台的哗哗水流，不迭连声。
江知渺的手肘平撑在大理石台面，双手自然垂落水池中，被自动感应的水龙头冲刷了一边又一边。
茶茶不信他也就罢了，祝余明明知道程司屿的本性，为何不说？
为什么从小到大，程司屿总能得到所有人的青睐和信任。
他驰骋商界、将家族企业做到登峰造极，而自己却因为不敢与他正面交锋，只能换个赛道躲到娱乐圈兴风作浪。
长辈人人都以为他是叛逆，只有他知道，是懦弱，懦弱到只敢假装叛逆以显示自己的个性。
程司屿想要什么都能唾手可得。
那他把茶茶让给自己不行吗？他现在只想要茶茶。
“江、江导师？”
有男学员正巧路过，提醒道：“快要结束了，节目组想拍个团建的大合照，都等着您呢。”
江知渺浑浑噩噩地点头。
走向欢声笑语不断的众人时，茶茶正被人围在中心，笑得眉眼弯弯。
江知渺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得到茶茶。
无论如何。
*
茶餐厅三楼包间。
程司屿与林鹿谈完要事，在接待经理的陪同下搭乘电梯，直达餐厅南门。
他的车就停在地面停车场。
见他们下来，王麟远远就提前打开后座车门。
程司屿随口问道：“林记者，是否需要送你一程？”
林鹿摆摆手，“不用不用，我的车停在附近商场。”
该死的阶级社会，以她在这家餐厅的消费等级，还不配停在这里，呵呵。
程司屿了然点头，“那么，预祝接下来的合作顺利。”
听到这句话，林鹿心神一凝。
也不知道程司屿从哪儿搞到了她的私人号码，今天他突然联系上自己，说“有个新闻爆料，要不要接”。
这种大人物还需要爆料？说明此事涉及的人物也都非富即贵。
而作为常年在作死边缘试探的新闻狂魔，林鹿岂能放过这种劲爆线索。
满口应下后，结果比她预料的更加骇人听闻。
流金岁月会所一直在以黄养毒、私设赌场，物色幼女童男及娱乐圈明星与富豪乃至官员做交易，在其中充当“润滑油”“补给站”的寰宇生物医药集团，则以志愿补贴为诱饵，诓骗果果福利院出身的孤儿暗中做人体实验。
而这项人体实验很可能携带致死率极高的未知病毒、导致全国范围的感染。
老实说，要不是爆料人是程司屿，林鹿都以为是哪个有臆想症的犯罪片爱好者编撰出来的故事。
林鹿站在车门，欲言又止地伸了伸食指。
“说。”程司屿睨了她一眼，淡然道。
“你说的……是真的吧？确定不是逗我玩儿的？”
“你觉得呢？”
林鹿“嘶”了一声。
真是不爱跟他们这种滴水不漏的高级人讲话，动不动就要反问，直截了当点能死吗。
不过，程司屿既然这么说，那就说明确有此事。
“以你的身份地位……”林鹿有些匪夷所思，“不担心会折损到自己的利益吗？”
利益。程司屿敛下眼眸，这个词同时也在他的舌尖反复地无声翻转。
这是他前世最看重的东西。
为了利益，他隐瞒果枝的死因、对果果福利院孩童的遭遇视而不见、手握林鹿拼了命要寻找的真相却袖手旁观。
他以为只要能瞒下这些腌臜，就能保护好茶茶，就能做到利益最大化。
可聪明反被聪明误，他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利益线是一条无形线。
他的利益那头连着的与茶茶相关联的所有人或事。无论是林鹿、果枝还有果果福利院的孩童，那些都是茶茶最在意的人。
他得到的利益，意味着那些人的折损。
一步一步勒紧这根利益线，迷雾散去，线的另一头就套在茶茶的脖子上。
程司屿心中堵着一口郁气，无法疏解。
因为利益，他亲手扼杀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可那个人，才是凌驾在所有利益之上的无价珍宝。
见程司屿面色不佳，林鹿很有眼力见地中止这个话题，最后问了一个她最好奇的问题：“为什么选我？”
调查记者很多，她并不是最出色的那个，甚至她现在都还因替死刑犯导师申冤而背负着万众骂名。
程司屿摇头，“不是我选择了你。”
“是茶茶，”他的眼眸变得柔和，“她选择了你。”
事实证明茶茶的信任没有错。即使前世没有他的帮助，林鹿也凭借自己的能力，单枪匹马将这条坚不可摧利益链斩断了。
而他现在做的，只是让真相揭开的时间节点提前一两年。
没有助人的善心，也没有救世的大义，他只想尽快扫清一切可能会阻挡他和茶茶在一起的障碍。
在此期间，他不允许任何意外出现。
第39章 寄给茶茶的第39封信 装正人君子很累……
正说着, 林鹿突然蹙起眉头，快速环顾四周一圈，“等等, 好像听到了……”
程司屿闪过一瞬困惑。
只见她像兔子一样，猛得窜到花坛另一侧, 从灌木丛中薅出一个男人。
对方神情紧张，双手极力捂着什么东西。
“我就说感觉听到了熟悉的快门声，”林鹿一把扯出男人藏在背后的相机肩带, “偷拍？哪个媒体的？”
男人讨好地哀求：“林大记者，都是同行, 通融通融……”
“我倒是可以宽容一下，不过，你先问问那个男人同意吗？”
说罢，扯着他的衣领，朝缓缓走来的程司屿扬了扬下巴，“程总，这人就交给你了。”
她才不会干这种得罪人的事, 更何况她一无名小卒谁也得罪不起。林鹿冁然一笑，挥手向两人友好道别，“先走咯。”
她走后, 狭小的空间似乎瞬间被抽掉氧气，温度都开始骤降。
昏暗的角落, 死寂的甬道。
皮鞋踏在瓷砖上的哒哒声步步逼近，仿佛死神来临前，钟摆无情的报鸣。
程司屿在离狗仔半米的距离站定。
他居高临下俯视瘫坐在地上的男子，“拿来。”
狗仔老实将相机显示屏调到查看模式，捧着双手颤颤巍巍递给他。
程司屿不紧不慢翻看着。
他和林鹿从出餐厅门到站在车旁交谈的所有画面都一一呈现。
“程总！我保证我真的只是一时糊涂才拍了您, 我可以全部删掉，甚至、甚至您当着我的面把储存卡折了、把相机砸了都成！”
狗仔点头哈腰，卖力解释：“我只是收到消息说，今晚有节目组在这里团建，那个黑体质明星江知渺也在，所以我才……”
程司屿指尖一顿，看着屏幕上笑得开怀的茶茶微微失神。
众星捧月般，她被同样青春洋溢的少年们环绕其中，甚至有女生伸长脖子隔着座位去亲吻她的脸。
还有那些男孩们眼里的钦慕，更加刺目。
每个人都是那样的鲜活炽烈。
程司屿一言不发地继续往前翻，几乎全是江知渺和茶茶的同框照片。
江知渺痴迷地盯着茶茶吃饭，江知渺笑着给茶茶夹菜，江知渺站在茶茶身后、举止亲密地俯身交谈……
“我真的只是想拍点明星绯闻，听说江知渺最近在追同组一个小糊咖，所以才在这里蹲守挖点料……”
程司屿冷笑一声，头也不抬地删掉江知渺和茶茶同框的照片，“谁派你来的？”
“啊？是艺人行程群里的消息……”
“我最后再问一次，”程司屿掀起眼皮，一字一句道，“谁给你的消息，我在这儿？”
不仅拍了江知渺和茶茶的合照，还拍了他和林鹿的照片，而同样是偷拍的“绯闻照”，两者呈现出的效果截然不同。
他和林鹿的角度仓促、前景遮挡物杂乱，而江知渺和茶茶的同框照，就像是经过拍摄双方商榷合谋后的“艺术创作”。
哪个构图看起来更有氛围感，哪个角度拍出来更亲密……浑然没有偷拍时的局促和紧迫。
是江……
“是江知渺！”狗仔欲哭无泪，“我也不知道为啥，他主动联系我说让我偷拍他和那个女明星的绯闻照，然后再曝光到网上。”
“他还说，您今天也会出现在这家餐厅，让我盯一下您的行程，我拍您只是为了向他交差，就算拍到了给我十个胆，我也不敢瞎往外发呀……”
话音未落，程司屿将相机扔给他。
狗仔双手并用抱住相机，有些不敢置信：“您不砸了相机？内存卡也不掰断吗？”
“砸了你还怎么拍后续的画面？”
程司屿眼底仿佛淬了冰，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我给过你机会。”
狗仔兀地瞪大双眼，如临大敌般瞬间绷紧。
“对不起程总！我不该骗您！这、这也是江少指使……”他早该知道，在聪明人眼皮底下耍小心思，只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江知渺派他来偷拍是真，他刚才透露给程司屿的信息也是真。
但这并非全部事实。事实是，江知渺让狗仔故意在程司屿面前露出马脚，为的就是彻底激怒他，让他主动“教训”自己一番，到那时狗仔再拍下两人爆发冲突的场面。
程司屿扬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拍下他狰狞的、凶残的、阴鸷的真实面目，以此让茶茶看清后彻底远离？
程司屿屈指，敲了敲狗仔的相机镜头，“既然他辛苦搭了台，那你可得好好演下去。”
他会让他如愿以偿。
*
团建结束后，选手们一齐搭乘节目组安排的车辆回影视基地，导师和助演嘉宾则不受限制。
直到载有茶茶的那辆小巴从马路对面驶离，程司屿仍一言不发望着，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活像一颗望妻石。
半晌，狗仔才提心吊胆地将手机递到他眼前，“程总，我已经按您的要求给江少发了短信，您再过目一下……”
程司屿微微颔首，“带路吧。”-
「江少，一切正按计划执行，程总现在怒气冲冲地要去找你算账，你…多保重。」
收到这条信息时，江知渺刚坐上驾驶座。
他扬起嘴角，发了条语音：“拍摄器材要是有损失，我报销，带他来找我。”
在江知渺的想象中，程司屿不会干破口大骂这种折损形象的事，但他绝对会不由分说地砸碎狗仔的偷拍设备。
老实说，江知渺还没怎么见过程司屿大发雷霆的模样，那将会是什么场面呢？
有点期待呢。
想到这里，他对着车内后视镜左右摆了摆自己的脸，努力绷住表情，提醒自己到时别演太过，免得露了馅。
轻踩油门，打了个方向盘。
江知渺龟速朝狗仔报的定位方向挪动。
对面的远光灯闪烁两下，再一晃眼，那道熟悉的身影已大步流星走到车前。
“叩叩”两声，敲响车窗。
江知渺等了两秒，降下车窗，露出惊喜的笑容，“哥，你怎么也在这儿？”
“出来！”
程司屿沉着脸，俨然一副正在气头上的样子。
江知渺佯装毫不知情地下车，一脸懵逼：“发生什么事了？”
“是你派人偷拍和茶茶的绯闻？”程司屿拽住他的衣领，“你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江知渺瞟了眼程司屿身后。
不远处的狗仔正蹲在一辆车旁，探出头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
他随即扬起玩世不恭的嘴角，无所谓地说：“炒CP啊，哥，你都不知道，最近非常多人在磕我和茶茶的CP，热度估计马上就要超过你们了哦，反正你和茶茶又不是真的。”
想起狗仔刚才说还意外拍到了程司屿和一个女记者共同进餐的画面，江知渺决定往这堆火上再添一把柴。
“而且听说你最近有正在交往的对象？等我也和茶茶修成正果了，啥时候带我们见见嫂子？”
绕是提前猜到了江知渺愚蠢又拙劣的诡计，但程司屿这一刻还是怒不可遏。
他狠狠揍了江知渺一拳，“痴心妄想！”
江知渺踉跄后退几步，撞上身侧的石柱。
倚靠在柱子旁，喘着粗气，“哥，你这个样子，茶茶见过吗？”
他用拇指指腹擦掉嘴角渗出的血渍，挑衅地笑道：“在她面前装正人君子，很累吧？何必呢，你能装一辈子吗？”
没有茶茶的一辈子，很长。
但现在，茶茶信任他、依赖他。
那么，装一辈子又如何？
他自得其乐。
眼见程司屿的表情愈发漠然，江知渺试图进一步激怒他，“你以为把茶茶哄骗到手就能万事大吉了吗？像你这样自私的人，就算得到了茶茶的身也得不到她的心，你就该一辈子孤独终老！”
一模一样。
和前世一模一样的挑衅。是巧言利口的诅咒，更是一语成谶的预言。
前世，江知渺被打断的腿，成了茶茶与自己彻底决裂的凭据。但这一次，程司屿会让它安然无恙。
他像看死人一样看向江知渺，说的话却深明大义：“你或许误会了，我只当茶茶是自家小妹，并无非分之想，更无意哄骗私藏，我不知道你为何会有这种误解，但请你不要再做不利于茶茶的事。”
江知渺愣在原地，插在口袋里的右手不由一松。
“……你装什么？！”
他才不信这套鬼话，以程司屿睚眦必报的性情，他不该一怒之下狠狠揍他一顿吗？甚至打断他的腿，好叫茶茶对程司屿心生惧意、就此远离。
此时江知渺急于求成的模样，在程司屿眼里宛如跳梁小丑。
也只有前世他气急攻心、失去理智，才会中了如此低级的圈套。
他不由嗤笑一声，缓缓走到江知渺身侧，偏过头说：“你刚才的发言，要是被我录了下来，茶茶听到了会作何感想？”
江知渺抓着手机录音的指尖，下意识握紧。
程司屿垂眸，状似无意地睨了他的口袋一眼，“放心，我还不屑使这种下作的手段。”
被内涵到的江知渺憋着一口气，脸色变得有些难堪。
“不过……有没有人教过你，不要轻信他人？”
江知渺猛得抬头望向对面，刚才还探出摄像头偷拍的狗仔，不知何时已没了身影。
他慌乱掏出手机，狗仔不久前发来了一条消息。
「江少对不起，其实程总一开始就发现了，我实在迫于无奈，望你能理解。我先溜了。」
江知渺扭头。
程司屿已经上了一辆车。
透过半开的窗口，他只留了四个字“好自为之”。
随后升起车窗，车子缓缓驶离。
这四个字如魔咒一般，在江知渺耳边反复萦绕，慢慢的，忠告变成了讥讽。
江知渺只觉得自己就像被程司屿捉弄戏谑的无知蝼蚁。
他顿时怒火中烧，紧跟其后，上了自己的车。
看着前方不足五米的车尾，正在闪烁的右尾灯也似乎是一种无声嘲笑。
他加大油门，直直撞了上去。
“嘭！”
第40章 寄给茶茶的第40封信 混乱的心
【香蕉娱乐V】内娱超雄持续发力！路怒症发作, 当街玩起碰碰车？
这条文娱新闻空降热搜时，节目组一众选手还在返程途中。
起初只是几个网络高强度冲浪的学员躲在座椅背后小声蛐蛐，后来眼看热搜词条转瞬爆了, 一车的人开始坐不住了。
“啊？！这好像真是江导师，这辆车咱团建那会儿还见他开过吧？”
“撞车这地方看起来都没啥人, 狗仔这是无时无刻追着江导师偷拍吗？”
“被撞的那辆也是顶级豪车诶，和车主认识吗？怎么感觉跟有仇似的……”
车内讨论火热，果茶没有太感兴趣。
她正在背歌词。
下一次公演, 她将演唱的是祝余送给她的一首歌《山后别相逢》。时间短任务重，得尽快学会才行。
关山月知道打头阵的茶茶压力大, 便也没有干扰，而是转头和宁韵小声聊起江知渺。
她也打算趁这契机探探宁韵的心思，“感觉江导师性子有点太乖僻，脾气不太好……”
“江导师应该不是故意的吧，他可能是不小心撞上去的，”宁韵小心翼翼反驳，“其实他挺有耐心的, 这几天在练习室尽职尽责，反正我觉得他人挺好的……”
眼见关山月的眼神越来越揶揄，宁韵红着脸咽下接下来的话。
“韵韵, 你不对劲，”关山月用食指点了点她, “你可千万别陷进去啊…”
果茶闻言也抬头，好奇地看向她。
宁韵不敢看两人的眼睛，捏紧指尖小声说：“没、没有，我只是觉得他并不像外面说得那么差。”
宁韵有些心疼他，在铺天盖地的黑稿之下, 人人都误解他，所以出于自我防御，他才会装作什么都不在乎的混不吝模样吧。
关山月和果茶对视一眼，有些无奈，但也无计可施。
“可惜咯，”关山月又一次点开狗仔拍的现场视频，“被撞的这辆车看起来就好贵，车牌还是五个九呢。”
这个特殊而熟悉的车牌号码……
果茶下意识凑到关山月屏幕前。
视频中，两辆车已经追尾，后面那辆似乎还不解恨似的又顶了一次，两车相撞的声音清晰可闻。
营销号的旁白霎时响起：“咱们江少再次给了内娱一点小小的震撼，撞两次才停下来，多大仇多大怨呐，前车尊贵的迈巴赫车主这您能忍？搁我可忍不了一点……”
下一秒，驾驶座下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王麟。？！
果茶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了茶茶？”关山月问。
“没、没事。”
果茶懵懵地坐了回去，双手却紧紧绞在一起。
江知渺为什么要撞司屿哥哥的车？！-
听到茶茶的这个问题时，程司屿正坐在警局调解室的沙发上品茗。
一窗之隔，江知渺老老实实趴在桌上写道歉承诺书。
将耳边的手机贴得更近些，程司屿试图以此分辨茶茶话语中的情绪。
究竟是担忧江知渺居多，还是关心他居多。
事实证明，到底是他多虑了。
茶茶在电话里骂道：“不是，江知渺有病吧？没吃药吗他今天？”
程司屿低笑一声，“也许吧。”
“你还笑得出来呢，”茶茶急得不行，“你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被他欺负到头上！他也太过分了！”
“那……茶茶会帮我教训他吗？”
茶茶狠狠点了点头。
意识到正在打电话，对方也看不到她的动作，她又补了一句：“会的，我再也不要理他了！”
说完，她小心翼翼地问：“司屿哥哥，你没受伤吧？你现在在哪儿呢？”
担忧的语气让程司屿心下一动，他“唔”了一声，话中带着隐忍：“我没事，现在在警局，不过茶茶你放心，只是做个笔录走流程，我知道他还要和你录节目，不会为难他。”
“谁关心他呀！让他蹲几天最好不过！”
但竟然都闹到警局了，以司屿哥哥那般大度温和的性子，若是小的摩擦他应当不会放在心上。
肯定是江知渺做得太过，司屿哥哥忍无可忍了才会如此。
可她现在是趁着室友们洗漱，偷跑出来打的电话，有些话不便在电话里说。
眼见有人来了，茶茶慌乱留下一句：“我会尽量找时间回去看你，别难过，司屿哥哥……”
一串忙音过后，耳畔重回寂静。
半晌，程司屿才不舍地挪开手机，眼底笑意俨然。
他怎么会难过。
没有哪一刻，能比现在更幸福-
从警局调解室出来后，江知渺满脸愤怒。
“你和那人串通好了，故意设计我的？”
明明空无一人的甬道，怎么会有狗仔拍到他撞向程司屿车尾的视频？除非……
他雇来的那个狗仔根本就没走，而是蹲在角落等着他掉进陷阱！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程司屿垂首，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袖口。
那辆车已经运去走保险，王麟又开来一辆新的保姆车，见他出来，挥了挥手。
江知渺气急败坏拦住程司屿，想要理论清楚。
霎时，一道沙哑而苍老的声音突兀响起。
“江知渺！你还要闹多久！”
两鬓斑白的江老在管家的搀扶下，蹒跚下了车，他扬起手中的拐杖正要朝江知渺掷去。
江知渺红着眼，也不躲。
江老叹了口气，一时恻隐又收回拐杖。
“司屿，我这孙儿真是被我养废了，他要是做了什么混事，我先替他赔个不是。”
江老一生坦荡磊落，从没想过江家会养出江知渺这么个混球。
他惭愧至极，素来直挺的脊背微曲，竟向晚辈鞠躬道起歉来。
“爷爷！你干嘛！我没错！”江知渺急得跳脚。
“闭嘴！”江老气得都快站不稳，他伸着拐杖指了指他，“回去了再收拾你！”
江父老来得子，江家几代单传，江知渺可谓从小众星捧月、无法无天。
程司屿自然知道江老不会当真教训江知渺，他淡然道：“江老，您言重了，我只当他是小孩子心性，不会当真。”
江老正要言谢。
眼前这位程家的实际掌权人、整个上层圈子备受瞩目的“后起之秀”，面带微笑地说：“只是，江知渺年纪也不小了，仍这般性子，如何扶得起江老辛苦创下的百年基业？”
百年基业？本就在程家的挤压下摇摇欲坠，可惜还碰上这么个扶不起的阿斗。
江知渺听懂了他的讽刺，可看到爷爷愈发佝偻的身形，仿佛一口塑胶封住嗓子眼，越想发声，那玩意儿便附得越紧。
他只能满眼猩红地目视程司屿上了车。
以胜利者的姿态。
*
风口浪尖下，节目暂停录制。
江知渺也正在被家法处置。
知道他还在录节目，到底是工作在身，江老没有下狠手，只罚他禁足一日。
但他给江知渺下了最后通牒：“做完手头上的工作，退出娱乐圈，要么出国深造，要么回来继承家业。”
本以为按他的性子，又免不了一阵折腾，可没想到一夜之间，江知渺竟像换了个人似的，难得乖顺地接受了这个安排。
江老又于心不忍，“如果真的不想继承家业，深造后随你自己吧，总之，你现在太浮躁了，得沉淀下来。”
江知渺沉默点头。
他已经想明白了，若要与程司屿抗衡，只能让自己变得更强大。
如果这是唯一的路，他也要试一试-
另一边，节目停录一日倒也如了果茶的愿。她正愁找不到机会回家探望司屿哥哥呢。
回到半山时，天色还早。
想到程司屿可能还在公司工作，果茶便没有提前告知他自己已经到家。
一个人在房间放声练歌，反而更加自在。
比赛曲目她已经练得差不多了，几日后的公演应该不成问题。
放松地伸了个懒腰，茶茶刚瘫在沙发上准备刷会儿手机，突然不知从哪儿传来一阵微弱的来电铃声。
是那种最简单原始的铃声，似乎隔着一些距离，听得不太分明。
仔细辨认声音传来的方向，就在隔壁，程司屿的书房。
刚到门口，门竟自动打开了。
靠近书桌时，铃声恰好在此刻终断，屏幕上显示出一串数字。
果茶默默读了一遍，读到最后几个数字，她一时愣住。
好熟悉的号码。
下意识翻出自己的手机，在电话簿中精准地找出一个许久没联系的人。
两部手机并在一起，一模一样的号码。
而这串号码的归属人是——
果枝。
如当头一棒，呆怔数秒后，果茶又反复检查了好几遍，才敢确信：这就是枝枝姐的电话。
程司屿的这部手机没有设密保，页面干净的也不像是常用的工作机。点开联系人，只有果枝一个号码。
甚至都没有备注，只是一串孤零零的号码。
下一秒，这串号码发来一条信息【来了没啊？那个电话又忙音，这个电话又不接，等你很久了！】
烫手似的，手机掉落到地毯上，熄了屏。
为什么程司屿会存有果枝的联系方式？为什么他们看起来很是熟络？他要去哪儿与她见面？枝枝姐回花城了怎么都没跟自己说？
无数个问题刹那间将果茶淹没，本可以翻出他们的聊天记录自寻解答，可是她却莫名退缩，她怕自己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她也不想看到。
仿佛行尸走肉，果茶浑浑噩噩地将手机放回原位。
在自己的房间呆坐了一会儿，她看着这个叫做“家”的空间，突然开始变得陌生而冷清起来。
回头想想，他们本来就不是一家人，怎么就莫名其妙地结成了这样“怪异”的关系？
也难怪旁人会对他们的关系存疑。
想起江知渺的“劝告”，果茶陷入一丝自我怀疑。
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用什么身份去面对程司屿。
便只能背上包，趁着无人留意之时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