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注意到路迦宁的失神, 贺祈风问:“你有发现?”
“嗯,我好像知道凶手是谁,”路迦宁点头, “但是我没证据。”
“需要我怎么配合你?”贺祈风直白地问。
路迦宁饶有兴趣地盯着他,嘲讽技能再次没忍住释放了出来, 她欠欠地说:“贺队, 挺上道啊。”
贺祈风:“嗯?”
赶在贺祈风爆发之前,路迦宁见好就收。
她轻咳一声, 表情一秒严肃:“贺队, 过会儿, 我把毛发信息给你,你拿去给蒋星野检验。要是符合,基本可以实施抓捕了;要是不符合,就当是我推理失误。”
“你要调查的人叫什么名字?”贺祈风说,“我让唐婉他们在外面先进行背调。”
“时盈盈, ”路迦宁直截了当地说, “但是我不确定是不是他真实的名字。”
“没关系,”贺祈风说, “不管是不是真的,先查着。”
路迦宁爽快答应:“行。”
随他, 反正不是她出力。
贺祈风低眸:“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当然是去挑事了, ”路迦宁仰头盯着他, 不自觉挑了下眉,“别说一晚上没气人,心里还挺痒的。”
“只是, 贺队, 这次我可能需要你的配合。”
贺祈风沉默片刻:“嗯?”-
路迦宁在前面领着路, 在走到齐梦瑶面前的时候,她才将脚步停下。
她端起旁边的高脚杯,随手晃了晃,让里面的红酒沿着杯壁转了一圈。
路迦宁:“齐大小姐。”
想离开,但是被门口辅警拦住的齐梦瑶本来就不是很开心。
如今,她刚在角落里平歇下自己的脾气,讨厌的路迦宁又一次主动地凑上来,这跟主动找骂有什么区别!
齐梦瑶白了她一眼:“路迦宁,你来这里干嘛。”
“门口的警察,说我没录完口供,不让出去。”路迦宁随口撒了个谎,“我也懒得出去,只能来找你聊聊天了。”
“路迦宁,别扯了,谁不知道你刚才在门口说有人砸庚礼哥哥的场子,所以主动找了一群壮汉一起,配合警察调查啊,”齐梦瑶说,“我看你不是懒得出去,你是怕自己现在出去,后续这群警察镇不住场子吧。”
说完,齐梦瑶不屑地“切”了一声:“装什么大度啊。”
“那你出去啊,”路迦宁说,“我不记得帝都鼎鼎有名的齐大小姐,是个会听我话的人啊。”
“我是配合庚礼哥哥,才不是为了顾全你的面子。”齐梦瑶骄傲着说,“别自作多情。”
路迦宁轻笑着附和:“是。”
路迦宁刚回答完,生气中的齐梦瑶抬眼看到她身边站着的贺祈风。
前几天,她见过贺祈风,也是在这里,不过,当时他和路迦宁好像是来办事的,行色匆匆。
她都没有来得及好好看看眼前这位“新人”。
齐梦瑶没客气,直接道:“路迦宁,他怎么还在给你当保镖啊,你还让他穿着服务员的衣服,你们在玩什么角色扮演吗?”
“是啊,”像是故意逗她,路迦宁反问了句,“与我的前秘书相比,你觉得怎么样?”
齐梦瑶毫无防备地说:“长得确实比江秘书好看……”
话到一半,齐梦瑶眸子倏地睁得老大:“路迦宁!你不会因为他长得好看,就把兢兢业业给你打工的江秘书开了吧。”
路迦宁觉得她的反应很有意思,她环胸,故意气她道:“不行吗?”
“你……你个花心的女人,你看人怎么只看他的脸呢。”齐梦瑶气到不行,她说。
“我不看脸的话……”路迦宁伸手故意挡住贺祈风的脸,然后转头打量了贺祈风的身材好几眼,说,“这具身材,好像也挺有料的哈。”
路迦宁的目光不加约束地落在贺祈风的肚子上:“这里的肌肉,我都不敢想象有几块……”
说着,路迦宁故意伸手,在即将要摸上去的时候,贺祈风一把抓住了她不怎么安分的手。
俩人对视着,路迦宁笑得一脸嚣张又恣意,每一个表情都仿佛在挑衅,她冲着贺祈风小心晃了几下脑袋。
可偏偏,贺祈风又拿她无可奈何。
几乎在同时,齐梦瑶尖叫出声:“路迦宁!你干嘛!”
察觉到她终于又一次把齐梦瑶惹毛了,路迦宁不着痕迹地笑了下。
她收回手,转头正对着齐梦瑶:“怎么了?”
齐梦瑶的脸通红,仿佛刚才对着贺祈风耍流氓的不是路迦宁,而是她。
“你都不会害羞的吗?!”齐梦瑶羞恼着说。
“我干嘛要害羞,”路迦宁大大方方地说,“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不好色好什么?how are you吗?尤其,我旁边站着的这位还是个绝色大美人。”
齐梦瑶讪讪地抿了抿唇。
有道理啊。
反正路迦宁一向没脸没皮,就算做出再过分的举动,也是正常。
齐梦瑶犹豫了犹豫,说:“那……那你和这个小服务员在一起了,庚礼哥哥怎么办?”
路迦宁目光一下子变得十分欣慰。
大小姐,终于想到这一层了,她铺垫了这么久,真不容易啊。
齐梦瑶嫌恶地看着她:“你用这黏糊糊的眼神看着我干嘛?怪恶心的。”
“我以前就和你说过,我不喜欢宋庚礼,”路迦宁将贺祁风向自己面前拉了拉,“我喜欢这样的。”
“这样的?”齐梦瑶惊讶着打量了贺祈风好几眼,才凑到路迦宁面前,她一边瞄着贺祈风,一边小心翼翼地问,“路迦宁,你喜欢老男人啊。”
瞬间,贺祈风仿佛被什么一刀戳进了自己的心。
路迦宁差点嗤笑出声,她也学着齐梦瑶的样子,偷偷摸摸地回答:“老腊肉,越老越香。”
齐梦瑶再次偷瞄贺祈风好几眼,才确定地回答:“你说得很有道理。”
贺祈风:……
“我听得见。”贺祈风严肃地说。
“我们又没故意背着你,”路迦宁吊儿郎当地说,“你听到就听到呗。”
贺祈风一噎。
看到两个人的互动,齐梦瑶有一点相信了。
她双眼放着光,她再次确认了一遍:“你真的不喜欢宋庚礼呀。”
“不喜欢。”路迦宁肯定地摇了摇头。
“所以你这次过来……”齐梦瑶表情难掩激动。
“跟你官宣的。”路迦宁立刻回答。
齐梦瑶:“!!你没骗我吧。”
路迦宁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道:“我要是喜欢宋庚礼,我就是小狗。”
齐梦瑶:“那你以后也不许喜欢宋庚礼。”
“好。”路迦宁利落地答应。
“路迦宁,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够义气。”齐梦瑶不记仇地说。
“我们不是仇人了吧,”路迦宁说,“下次见面,应该不会故意挑我刺了吧。”
“不会了不会了,我们本来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齐梦瑶说。
路迦宁举了举自己的酒杯:“为了庆祝这一开心的时候,要不我们喝一杯?”
“我不喝红酒。”齐梦瑶说。
路迦宁用另一只空闲的手从旁边拿起一杯果汁,递给齐梦瑶:“你们喝果汁,我喝酒。”
“好。”齐梦瑶亲自递给身边的时盈盈一杯果汁,“盈盈,难得我开心,我们就陪一个吧。”
“好。”站在一旁不吭声的时盈盈接过果汁一饮而尽。
默默观察着她的路迦宁和贺祈风全程几乎都在盯着她的脖子。
可是她好像提前料想到了一般,不管是仰头,还是晃动,她都用一种极其淑女的姿态拿手盖在自己的脖子面前。
够谨慎的啊。
路迦宁蹙紧眉头。
一饮而尽的齐梦瑶,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对劲,她疑惑地看着路迦宁:“迦宁,你怎么不喝啊。”
“啊……我喝了,”路迦宁立刻回答,“就这个红酒味比较冲,没有饮料舒服。”
“那就别喝酒了,女孩子在外面喝酒很危险,”齐梦瑶重新递给她一杯橙汁,“你喝这个。”
“好,”路迦宁看着旁边再次安静下去的时盈盈,“盈盈一直不爱说话吗?”
“对,”齐梦瑶说,“她前几天感冒,嗓子一直不舒服。”
“那她脖子上的红色是……”路迦宁继续问。
“啊——”齐梦瑶尖叫着打断她的话,“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问这种事。”
路迦宁委婉着说:“我就是觉得她男朋友是吸盘,这种痕迹没个十天半个月消不了。”
“是啊,”齐梦瑶像是在给时盈盈鸣不平,“盈盈的男朋友真不懂心疼人,吸得满脖子都是,弄得盈盈想出来玩都得带丝巾。”
“那她为什么要出来呢,好好在家里养着不好吗?”路迦宁说。
“盈盈说这么大的聚会,她的未婚夫可能会来参加,所以她想来找到他退婚。”齐梦瑶替时盈盈回答道。
路迦宁盯着时盈盈,问:“那为什么不直接去找当事人呢。”
“路迦宁,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这种富家子弟,从生下来就注定要进行商业联姻的,”齐梦瑶说,“私下找人,人家就算愿意见她,碍于家长的面子也不一定能愿意悔婚啊。”
“有男朋友了都不介意?”路迦宁又问。
“没有感情基础,就算在外面乱搞,也没什么,”齐梦瑶说,“只要搞不出来孩子就行。”
路迦宁的问题,齐梦瑶一个又一个替时盈盈解释了,她还能说什么!
路迦宁无奈:“挺变态的啊。”
“谁说不是!”毫不知情的齐梦瑶附和道。
路迦宁伸手:“我敬你一杯。”
“嗯。”
久久不说话的时盈盈和话不停齐梦瑶皆一饮而尽。
路迦宁重新给俩人斟满,像是共情了时盈盈的经历,她举起酒杯带着微醺感说:“愿自由!”
自由两个字正是齐梦瑶所追求的,她碰上路迦宁的酒杯:“敬自由!”
时盈盈陪着一饮而尽。
这次,识破路迦宁意图的贺祈风主动帮三人斟满。
路迦宁:“愿我们无灾无难,早日找到良人!”
齐梦瑶逐渐上头:“愿我们得偿所愿。”
时盈盈继续陪着一饮而尽。
路迦宁祝酒词一停没停,偏偏她每一句话都直戳齐梦瑶心窝窝。
所以,迷糊到忘形的齐梦瑶不仅自己上头,还要连带着时盈盈一起喝。
终于,在第5轮劝饮料后,时盈盈憋不住了:“我去趟厕所。”
“好,去吧。”齐梦瑶说。
路迦宁晃着自己的酒杯,目送着时盈盈逐渐消失在转角。
她侧头,冲着贺祈风比了下桌子上时盈盈用过去的杯子。
然后,才转头对着齐梦瑶说:“梦瑶,我也想去厕所,你等我回来。”
“好,你慢点啊。”齐梦瑶继续喝着饮料说。
路迦宁跟在时盈盈后面到了厕所,她刚走过转角,就看到时盈盈在空无一人的门口惆怅。
左侧是男厕,右侧是女厕。
她环胸倚在墙面上:“上个厕所而已,什么时候也会造成选择困难症爆发了?”——
第42章
时盈盈惊恐着回神, 在看到路迦宁的那一刻,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颤抖着嗓音道:“迦宁,你也来上厕所吗?”
“是啊, ”路迦宁浅笑着,“刚才一个上头, 喝饮料喝多了。”
说着, 她将旁边“卫生清洁,请勿入内”的牌子摆在路中间。
像是在阻止什么人靠近。
一切摆好后, 站直身子的路迦宁提了一嘴:“盈盈, 你怎么只站在门口, 不上呀。”
“你不会到了这个年纪,都分不清楚自己的性别吧。”路迦宁说。
“你说得哪里的话,”时盈盈尴尬地笑着,“我只是突然想到有什么事情忘记做了。”
路迦宁不急不慢地说:“人有三急,什么事比这三急重要?”
时盈盈尴尬了一瞬:“我其实没那么着急上厕所。”
“唉, 一起上, ”路迦宁说,“我以前上学的时候, 就喜欢和朋友手拉手去厕所。”
说着,路迦宁上前拉住时盈盈的胳膊就要往旁边的女厕拽。
刚走了几步, 路迦宁猛地停住脚, 像是疑惑, 路迦宁说:“盈盈,你的胳膊有点粗糙啊。”
时盈盈愣了愣神。
路迦宁:“不过,没关系, 等我过会儿差人送你一套护肤品就好了。”
路迦宁热情道:“我最近用了一款护肤品, 超级水润……”
话到一半, 路迦宁瞥眼看到她手上的美甲。
她的美甲是纯色且鲜艳的红色,在厕所灯光的照射下,还能看到上面泛着的白色高光。
显得十分晶莹透亮。
路迦宁随口道:“盈盈,你的美甲刚做的啊,挺亮的啊,真好看。”
“是啊,”时盈盈回答,“前几天刚做的。”
路迦宁拿着她的手仔细端详着:“你这是在哪个店里做的啊,你这是猫眼还是纯色,还是跳色啊。”
“厕所灯光有点暗,我还真看不出来。”
猫眼、纯色还是挑色?
“啊?”时盈盈惊了一秒。
察觉到不对劲的路迦宁,微微抬头盯着他说:“你不会不知道吧,可是这难道不是所有女孩子都知道的事情吗?”
“啊……我知道……”时盈盈说,“只是我刚才在思考。”
路迦宁没说话,只是盯着她,像是在期待她回答自己的问题。
时盈盈犹豫了犹豫,说:“我挑的色。”
“跳色?”路迦宁担心她没听清楚自己的问题,她重复了一遍。
“嗯,挑色。”时盈盈说。
像是故意逗她,路迦宁松开她的手,她双臂环胸,说:“跳的哪两个色。”
“只挑了深红……”时盈盈说。
“一个颜色跳的?”路迦宁说,“哪有人只用一个颜色跳啊。”
“而且,我看着你的指甲每个颜色都一样,”路迦宁举了举她的手,说,“你这不属于跳色,属于调色吧。”
话到此,时盈盈也没了纠正的机会,他只能硬着头皮说:“是调色。因为美甲师说,她把两个颜色调成了一个色。”
路迦宁暗自嘲讽了句:“你找的美甲师还真有功夫。”
已经慌神了的时盈盈只能附和道:“嗯,她做的十分用心。”
“可是——”路迦宁眸子一凌。
“就算再用心,也没有美甲师亲自给你调色的吧,”路迦宁说,“美甲的颜色有很多,都是是美甲厂调好的,美甲师只负责选择你喜欢的颜色,并且给你涂上去。”
“根本没人会在现场费力气给你调色。”
时盈盈心一沉,没有说话。
路迦宁不瞒他:“刚才的对话里,我给你挖了三个坑,而你每次都准确无误地跳进去了。甚至,我在每个坑后面,都会多问你一句,让你确定一下自己的答案,可是你每次都坚定不移的坚持自己的答案”
说完,路迦宁还不忘补充一句:“是你自己只愿意呆在坑里不出来的。”可不关我的事。
“哦,对了,给你普及一下美甲知识,”路迦宁指着他的手指。说,“你的这款美甲属于纯色,且属于酒红色,根本不是什么跳色和猫眼。”
路迦宁总结道:“自己做美甲,却不懂美甲知识,所以你根本不是女孩子吧。是男生?”
时盈盈继续不吭声。
路迦宁倚在墙上,眼睛打量着她脖子上的丝巾:“这是你用来挡喉结的吧,摘了吧,你不热嘛。”
话到此,时盈盈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瞒不下去了。
他认命般摘下自己脖子上的丝巾,嘲讽般轻笑了下:“你怎么知道的?”
路迦宁不可能告诉他真正的原因,她随口道:“猜的。”
时盈盈双目无神:“明明我都做的这么细节了……”
我以为不会有人发现。
“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做过了,就会有疏漏。”路迦宁平静地说。
“其实我刚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注意到了你的脖子,只是碍于上面红色吻痕,我没有多观察。”
路迦宁继续说:“其实我也知道,你制造这种暧昧的痕迹,是为了让人的目光和意识自动避开你的脖子。”
“因为你自己遇到脖子有吻痕的女孩子的时候,会为了避免她们尴尬,而刻意避开自己的目光,所以你觉得其他人也会。”
时盈盈自嘲道:“可是,还是被你发现了。”
路迦宁目光盯着他片刻,随后没头没尾地说:“我觉得你是个好人。”
时盈盈愣愣神,他不明白路迦宁怎么会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路迦宁继续说:“所以如果你真的杀了两个人,我希望你去自首。”
时盈盈尴尬地扯动着嘴角,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你……你在说什么啊,我只是想男扮女装来参加晚宴,不能因此就判定我杀人吧。”
路迦宁没搭理他无力的辩解,她说:“时盈盈是你的妹妹?”
时盈盈蒙了。
路迦宁猜到自己的推理方向是对的,她继续说:“卢凡和李理曾经拍过她的隐私视频?”
时盈盈不吭声。
又猜对了?
路迦宁盯着他许久。
最后一个问题,她不知道该不该问,毕竟那算是把时盈盈极力掩饰的伤疤撕开了。
可是……作为一名刑警,这种涉及案件线索的问题,不问又不行。
路迦宁:“你冒充时盈盈的身份杀人,难道是因为她已经……”
这次,时盈盈情绪彻底失控了。
他双目通红,眼白上,跟跟分明的血丝充满整个眼球。
时盈盈张狂地嘶吼着:“是,她死了,在卢凡和李理用视频威胁她的时候,她就跳楼自杀了!”
路迦宁长叹一口气,果然她还是猜对了。
她没有说“那你也不能杀人啊”,也没有说各种不能触犯法律的大道理。
她只是简简单单的说:“其实你可以相信我们警察的。”
“我相信什么?”时盈盈情绪失控着说,“你们警察按照法律走,卢凡和李理这两个害我妹妹身亡的罪魁祸首,他们也顶多判他们几年,最后还会放出来,祸害其他女孩子。”
“而现在,他们死了,”时盈盈笑得极其张狂,“再也不会有女孩子受到伤害了。”
再也不会了。
“虽然我很想替那些即将受到伤害的女孩子们谢谢你,”路迦宁的话突然一顿,她继续说,“可是你终究是触犯了法律,你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
“路迦宁,你要带我走吗?”时盈盈嚣张地说,“你是什么人?凭什么带我走?你有什么资格带我走?”
路迦宁没说话,她平静地盯着他许久。
质问完的那一刻,时盈盈像是想通了什么,他的心理防线在路迦宁一声不吭中瞬间崩塌。
“你……你刚才说什么?”时盈盈颤颤巍巍地问,“你……你们警察?”
“嗯。”路迦宁快速应了声。
你们警察……难道是……
“所以……你是……”时盈盈震惊地问了句。
“临江市刑警支队二队队长——路迦宁。”路迦宁做着自我介绍。
“你是警察,还是队长?”时盈盈震惊着。
“是,”路迦宁说,“不像吗?”
“像……”时盈盈弱弱地回答。
路迦宁自然地掀开裙摆,将早就藏到腿上的手铐拿出来:“时某,充分证据表明,你有充足的杀人的动机,并且刚才你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所以我代表临江市刑警支队对你实行逮捕,希望你配合。”
虽说时盈盈刚才已经将自己的所有罪行都坦白了,但是基本流程还是要走一下的。
路迦宁说完,刚解开手铐打算给时盈盈带上。
结果时盈盈推拉她拔腿就跑。
路迦宁是经过警局和专业教练培训过的,速度和发力点都比普通人不知道好多少倍。
哪怕是穿着十厘米高跟鞋也能健步如飞。
所以,常年不锻炼的时盈盈在她面前,基本和逮宠物没啥区别。
一抓一个准。
果然,就在时盈盈冲进大厅的那一刻,路迦宁稳稳地抓住了他。
冰冷的银色手铐随之带到了时盈盈的手腕上。
他不听话地奋力挣扎了片刻。
弄得擒住他的路迦宁废了不少力气。
她拍了下时盈盈的肩膀,威胁道:“别乱动,我告诉你啊,我师爷学过卸胳膊。”
“很荣幸的是,鄙人曾经跟她学过几次。”
她话音刚落,还没收神的空儿贺祈风从正厅推门走了进来。
跟明显,她的话,贺祈风都听到了。
警察威胁犯人是大忌。
可偏偏刚才她口嗨,又没个把门的。
路迦宁立刻端正身子,她解释:“师叔,我没恐吓他,我只是陈述了个事实。”
隐含之意:别跟别人举报我,我不想写检讨……
反倒贺祈风没有多在意,他看了眼时盈盈说:“别担心,我什么都没听到。”——
第43章
贺祈风既然能在这个时候出现, 说明证据已经掌握得差不多了。
路迦宁随口问:“贺队,DNA检测结果怎么样了?”
贺祈风将手里白郁南刚检测出来的报告递给路迦宁:“经过检测,李理指甲缝里的男性DNA信息和刚才时盈盈用过的杯子上的DNA信息一致, 可以确定,李理指甲缝里的氰、化氢确实和时盈盈有关。”
路迦宁随便看了眼结果, 然后重重地拍了下时盈盈的肩膀:“听见没了没, 叫你不老实,现在证据确凿, 你往哪里跑。”
时盈盈不服气地挣扎了几下。
路迦宁对着贺祈风继续说:“贺队, 这个嫌疑人我交给你, 剩下的就不归我管了。”
“嗯。”贺祈风点了点头。
俩人刚交接完。
这个时候,白郁南从门口推门冲了进来,他在看到贺祈风的那一刻,着急地喊了句:“贺队!”
“怎么了?”贺祈风疑惑地问了句。
白郁南催促着说:“你快出去看看,小宋总不太对劲。”
宋庚礼?
路迦宁来不及反应, 她倏地一下冲了出去。
果然, 正厅现场乱成了一锅粥,宋庚礼张牙舞爪地在地上扭曲爬行着。
周围站着一群好奇但又不敢靠近的围观群众。
突然, 弓身上前的宋庚礼猛地匍匐在了地上,身体靠着小臂挪动着前进, 而他的下半身好似没有骨头般瘫软在那里, 随着身体任由挪动。
周围议论声不断, 隐约地还伴随着些嘲笑。
目睹这一切的路迦宁脑子“轰——”的一声愣在原地,她的脚上仿佛被绑上了千斤重的铅块儿,硬生生一步都挪动不了。
“庚礼哥哥……庚礼哥哥……你怎么了?”
人群外围, 齐梦瑶哭得撕心裂肺, 她想冲上去叫醒宋庚礼, 可是像是察觉出此时的宋庚礼很危险,她附近的每个人都硬生生拉住了她的胳膊。
回过神的路迦宁快步上前,越靠近她的脚步越快。
小跑过来的白郁南挡在她前面:“小路总,你不能过去,我们已经叫医生了。”
路迦宁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只是伸手按住他的脸将他从自己面前掰走。
毫无防备的白郁南一阵趔趄,好不容易站稳脚的他刚想继续阻止路迦宁,可是他刚张开口,路迦宁已经走到宋庚礼面前了。
“庚礼,是我,宁宁。”她捧起宋庚礼的脸,小心翼翼地说。
宋庚礼表情狰狞,略有些可爱的虎牙此时也被他呲了出来,一副凶狠的模样。
路迦宁的嗅觉一向灵敏,简简单单几个呼吸的空儿,她就在宋庚礼身上嗅到了一股不应该出现的味道。
奇怪的气味盈入她的鼻腔,路迦宁警惕般眯了眯眼。
她毫无征兆地狠狠捏住宋庚礼的嘴巴,试图强迫他张开口。
她认真观察了一下他的口腔,最后才无力地松开他。
路迦宁压制住自己的情绪,继续温柔地劝道:“宋庚礼,还有几分钟你就又大了一岁,你再坚持一会儿好不好。”
她的安抚好像确实起到了作用,懵懂地盯了她许久的宋庚礼冷静了不少。
他向后倒退了几步,然后,抱起自己的胳膊胡乱地啃了起来。
尖锐的虎牙直戳进小臂里,血迹渐渐渗了出来。
一向指挥若定的路迦宁再也淡定不下去了,她立刻上前阻止他:“宋庚礼!”
她一边将宋庚礼的胳膊从他口里拽出来,一边急促着说:“你别这样……你别这样。”
“宁宁。”
感受到宋庚礼的理智好像恢复了一点的路迦宁急促着抬起头,她的双目通红,隐忍了许久的情绪绷不住了。
强硬了许久的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的声音颤抖不止:“你还好吗?”
宋庚礼没来得及说话,大门古钟的声音沉闷着响起来。
十二点了。
宋庚礼虚弱着说:“我又长大了一岁。”
“嗯,”路迦宁泪眼婆娑,“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谢。”
话音刚落,宋庚礼重重地向右倒了下去。
他微笑着看着路迦宁眸中自己的倒影,他缓缓落地,脸上是一副幸福的模样。
她在看自己……真好……
毫无防备的路迦宁惊恐万分,她慌乱地抱起宋庚礼的尸体:“宋庚礼,宋庚礼!”
路迦宁敢保证,她这辈子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慌乱过。
她立马用自己的专业急救知识,将宋庚礼平放在地上,自己则双手交叠给他做着心肺复苏。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路迦宁每一次按压都有规律地进行着,只是急救进行了许久,宋庚礼依旧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反而身体越来越虚黄。
此时,从外面赶来的医护人员和蒋星野大气都来不及喘,立刻冲上前试图抢救。
几个人慌乱地检查着宋庚礼生命特征。
抢救检查用了足足五分钟。
最终,几人对视了一眼,一种心照不宣的答案在几个人的眼神中相互交换了一下。
蒋星野看了眼旁边一句话不说的路迦宁,他知道作为一名专业刑警,在宋庚礼生命体征消失的那一刻,她就知道结果了。
只是她自己不愿意相信罢了。
蒋星野犹豫了犹豫:“小路总……”
早已经料出答案的路迦宁红着的眸子轻抬:“你要是敢说那个字,我杀了你。”
蒋星野抿了抿唇,知道她在说气话,只是此时绝对不是惹她情绪的时候。
路迦宁重情义,国家的每一个人在她心中摆得比自己都重要。
尤其,宋庚礼还是她为数不多,最好的朋友……
慌乱中,齐梦瑶掰开所有人冲了进来,她撕心裂肺地哭喊着。
可是,她与路迦宁终究不同,她在靠近的那一刻,就被蒋星野以破坏现场之名,给拦了回去。
路迦宁无力地站直身子。
蒋星野担心地仰头盯着她,生怕她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他随着路迦宁立刻起身。
只见她漫无目的地转了一圈,然后精准地在人群里盯上了自己的猎物,她慢慢挪步过去,然后一个箭步冲上前,冲着人群里的冯极就是一拳。
“嘭——”
拳头正中冯极的右脸。
路迦宁的力气很大,且打的毫不留情,让毫无防备的冯极向着旁边直趔趄。
等到冯极站稳脚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嘴角竟然被路迦宁一拳打出了鲜血。
一直在角落里默默盯梢的江逾白见势头不对,立刻从角落里冲出来阻止。
他用自己的身子拦住路迦宁:“路总,冷静。”
江逾白比路迦宁高很多,也宽很多,他挡在她的前面跟一堵人墙差不多。
她根本看不到他身后的任何人。
路迦宁努力从江逾白旁边探出头,在看到冯极的那一刻像是又压不住自己的怒气了,她挣扎着又要冲出去打他一顿。
江逾白极力拦住他。
路迦宁挣扎着威胁:“冯极,回去告诉季如显,就说我路迦宁,总有一天要他的命!”
被威胁了的冯极默默冲旁边吐了口血,然后被一名警察和医生带走了。
来参加宴会的宾客都知道路迦宁和宋庚礼的关系有多铁,所以在她重拳出击冯极的时候,他们自动理解为是路迦宁失去朋友后,控制不住情绪乱打人。
压根没人往她和季如显的私怨那方面想。
见到众人对这一闹剧毫不在意,江逾白才缓缓将路迦宁拖到旁边的休息区。
他将旁边的瓶装水扭开递给路迦宁。
路迦宁顺手接过:“是他吗?”
江逾白肯定地回答:“不是。”
路迦宁情绪再次激动起来,她仰头:“怎么可能!”
除了他,还会有谁会对刚来临江的宋庚礼下手?
江逾白沉稳着说:“全程我都在盯着冯极,他全程一次正厅都没出去过,就连厕所都没去过。”
“你不信可以查监控。”
说完,担心路迦宁会不信自己,江逾白又补充:“而且,在我监视的所有时间里,他从未接触过宋庚礼。”
“放屁!”路迦宁说,“他就是用了什么手段……”
“算了,”冷静下来的路迦宁说,“你跟蒋星野说一声,所有线索第一时间告诉我,这个案子我亲自破。”
“老大,刚才贺祈风下了命令,说不让蒋星野告诉你任何关于这起案件的线索。”江逾白说。
“凭什么?他凭什么说不让查我就不查?”路迦宁脾气继续暴躁起来。
江逾白犹豫了犹豫,说:“他说你作为一名从业多年的刑警,应该明白他这样做的原因。”
“切。”路迦宁不屑地切了一声。
不就是法律规定,侦查人员如果是本案当事人的其他关系人,或者可能影响案件公正处理的关系人,都必须回避嘛。
可是她有什么好回避的!
路迦宁不服气地说:“他最好给我一个让我满意的答案。”
—
另一边,重新进行完各种流程已经接近凌晨了。
除了忙碌的刑侦人员,其他人接受完询问,基本上都回去了。
其中也包括“老实”一晚上的冯极。
他拉开车门,很娴熟地坐上路边停着的蓝色保时捷副驾驶座上。
“小孩下手挺狠的啊。”驾驶座上一个人嘶哑着声音说。
冯极拉开副驾驶的镜子,认真看着自己的伤口:“她果然和那个人说得一样,喜欢横冲直撞。”
“她前面找我聊天的时候,虽然嘴上也没个把门的,但是我总觉得她在试探我。”
“可是经过这一拳,我算是放心了。”
“扑哧——”驾驶座上的那个人嗤笑了声,“你可真贱啊。”
冯极没理会他,他动作停住,岔开话题,责备道:“那种药还没经过实验,你怎么敢在这种场合用在宋庚礼身上?”
夜晚很黑,驾驶座是那个人几乎掩在了驾驶座里。
唯独那一排牙齿雪白锃亮。
他无所谓道:“所以他死了啊,数据这不就来了?”
冯极侧头,问:“你就不怕被那群条子抓起来?”
“有你给我做不在场证明,我怕什么?”那个人说话一顿,随后继续道,“再说,就算他们查,也什么都不可能查到。”
“毕竟我可是,三年前就死掉的人啊。”——
第44章
许是刚发生过血腥, 这一夜安静的要命。
清冷的弯月悬挂楼梢,带着些许白天感受不到的孤寂。
冯极没有立刻搭上他的话,他拉开车窗, 任由冷冽的微风吹进车里。
外面,陆陆续续的人从大厅里出来, 他们分别坐上家里早就停好的车辆, 扬长而去。
黑暗里,冯极冲着车外淡定地点着一根烟。
白色的余烟顺着车框徐徐上升, 烟头上猩红色的火光忽明忽暗。
半响, 冯极启唇打破了这一刻的宁静:“你为什么杀他?”
“我打电话的时候, 他听到了。”驾驶座上的那个人没有丝毫犹豫快速回答。
冯极惊得立刻转了头:“上面只是让你盯着路迦宁,你他妈逼打什么电话!还被宋庚礼听到,你妈的是嫌自己活太长了。是吧。”
那人不屑道:“切,所以我把他杀了啊。宋庚礼一死,我们的消息不就保住了嘛。”
“再说, 你以前不是也常干这种事?大不了, 让老大花钱,再找个人顶罪呗。”
“我们老大又不缺钱。”
冯极将烟头捻在副驾驶车门扶手上, 零散的火花被湮灭在深灰色的皮质纹路上。
“这他妈是找人顶罪能解决的事儿?”
“你他妈逼的杀的是宋庚礼,宋家在帝都和路家是齐名, 你杀他, 舆论都能压死人。”
冯极情绪有点崩溃。
驾驶座上的那位反倒稀松平常:“所以, 我给他注射的是我们新研发毒 | 品。等那群条子查出来他的死因的时候,宋家早就成了网络上的箭靶了,还靠舆论压死我们, 他们宋家能不能活得过舆论还不好说呢。”
冯极没有表达自己的看法, 他继续说:“你盯了路迦宁一晚上, 有什么发现?”
提起路迦宁,他就来气:“老大怎么想的?路迦宁就是个惹事精,她有什么好盯着的?她一晚上除了和别的女的抢男人,就是雇了一群人打人。”
“我看她和我们老大描述的一样,她就是个闲不住的惹祸精。”
冯极没有说话。
驾驶座的那个人继续吐槽:“而且这些也就算了,他妈的,她竟然喜欢上了一个条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就要伸手摸他。”
“我杀人放火干了那么多,唯独没在感情上强迫过别人。”
“路迦宁直接当众耍流氓,玩的比我还花,艹。”
冯极像是抓到了关键信息:“路迦宁喜欢上了一个警察?”
“对,好像还是个刑警。”
冯极:“谁!”
那个人细想了一会儿,然后他将自己的手机拿出来递给冯极:“就是他。”
冯极低头看了眼,表情一瞬间变得十分郑重。
照片上的那个人穿着一身紧身的服务员的衣服,整洁规整的制服将他有棱有角的身材衬托地好似一个衣服架子。
他的模样属于标准的东方浓颜,高挺的鼻梁搭配上深邃的五官,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正气十足。
冯极快速回答:“他是贺祈风。”
那个人收回手机,疑惑地问:“哥,你认识他?”
“嗯,”冯极说,“临江市刑警支队一队队长。”
那个人阴阳怪气道:“哟,官还挺大。”
冯极冷不丁地命令了句:“不能让他们在一起。”
“我跟老大汇报的时候,老大也这样说,”那个人将整个人都倚在驾驶座上说,“不过,照我看,那个嚣张跋扈的小祖宗爱跟谁谈跟谁谈,只要不涉及到我们,管她呢。”
“不行,”冯极当即阻止。
半响,冯极又补充说:“路迦宁是个废物,她未来结婚对象,也必须是个废物。”
驾驶座的那位愣了一秒,他侧头盯着冯极。
虽然他并没有说话,但是冯极却在对视中读出了他的疑惑,
冯极侧头,认真地盯着副驾驶的那个人,他继续说:“是老大给了我们新生,所以我们就算死也必须保证他的安全。”
“而你需要知道,如果路迦宁真的和一个警察扯上联系,那么我们老大——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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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件发生了几日,宋庚礼的家人陆陆续续从帝都赶了过来给宋庚礼准备丧事。
路迦宁作为宋庚礼最好的朋友,在期间,她也主动帮助宋家处理了不少事情。
与她猜想的不错,在宋庚礼死讯传出去的那一刻,所有社交媒体几乎都炸开了锅。
各种阴谋论,以及各种算命师父都冲在了前线对着少得可怜的官方发布的消息进行各种分析解剖。
贺祈风不让她接触这个案子,路迦宁也没得空闲去管,这几日她一直忙着联系公关降热搜和做各种紧急处理。
有的时候直接几宿几宿地睡不着觉,只为了维护宋庚礼在网络上的各种形象。
经过她这几日的努力,宋氏集团的股价倒还平稳,暂时没有崩盘的迹象。
一直等宋庚礼过完头七,警局那边才有了结果。
此时,正在打沙袋发泄情绪的路迦宁刚接起电话,对面贺祈风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
他简简单单只表述了一句话。
——杀害宋庚礼的凶手自首了。
路迦宁表情一瞬间变得郑重:“是谁?”
“唐逡默。”
一个很陌生的名字。
路迦宁没有多问,她挂断了电话,然后开着自己的豪车去了临江刑警大队。
她刚开车驶到门口,门口的保安大爷立刻从保安室走出来:“干嘛来的?”
见到门口的保安没有要拉开伸缩门,放她进去的迹象。
路迦宁二话没说从车里走出来,她冲着保安大爷亮了下自己的黑色证件,然后便大步走了进去。
独留保安大爷在原地摸着后脑勺疑惑。
他刚才没看错吧。
她刚才给他看的是警察证?
而且第三行的就职单位,写的还是他们刑警队。
他们警队什么时候有这号人物了?
—
路迦宁大步走到警队办公室,她“嘭”地一下推开门,里面正在忙碌地众人齐唰唰地看过去。
连续多天加班的白郁南黑眼圈都要耷拉到脚底了,半俯身和其他同事讨论案子的他努力睁开眼皮:“小路总,你怎么来了?”
路迦宁目光扫视了一圈,她毫不顾忌地问:“贺祈风呢。”
“贺队在审讯室。”白郁南如实地回答。
路迦宁没有多说话,在得到答案的那一刻,她直接转身冲着审讯室走了过去。
路迦宁不是路痴,很多路她几乎走一遍就记住了。
她凭借着自己的记忆娴熟地走到审讯室对面的观察室。
果然,她一开门,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环胸观察着单面玻璃对面嫌疑人的贺祈风。
察觉到她来,贺祈风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路迦宁关门走过去。
她学着贺祈风的样子看着对面:“师叔,你有什么发现?”
“逻辑清晰,动力充足,证据确凿,暂时未发现可疑的地方,”贺祈风说,“所有线索都表明,他就是凶手。”
路迦宁:“他杀宋庚礼的动力是什么?”
“宋家在前几年做房地产生意的时候,他的弟弟是里面的建筑工人。后来有一天,他的弟弟在行使高空作业的时候,安全绳松落,意外身亡,”贺祈风沉默了一会儿说,“虽然事后,宋家赔了他们几百万,但是他觉得几百万买不来他弟弟的命,所以才在宋庚礼的生日礼上亲手杀了他。”
“放屁。”路迦宁随口说了句脏话,“且不说这个杀人理由行不行得通。”
“宋庚礼生日当天请的都是临江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果他只是一个工人的哥哥,那么他根本进不去宋庚礼的生日会。”
贺祈风:“他说,他是跟着其他人混进去的。”
路迦宁;“监控有拍到他吗?”
贺祈风斩钉截铁地回答:“有,现场的监控录像里,有拍摄到他的正脸,而且很清楚。”
路迦宁还是不相信:“他和季如显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贺祈风说,“俩人并没有任何交集。”
“我不信。”路迦宁快去说了句。
“我要亲自询问。”
“嗯。”贺祈风不阻止她。
路迦宁走去对面,在拉开审讯室门的那一刻,里面的唐逡默微微抬了下头。
路迦宁向旁边拉开凳子,随后漫不经心地坐在唐逡默对面,她翘上二郎腿,表情严肃又郑重。
她盯了唐逡默许久,盯得唐逡默有些不自在了,他多次避开路迦宁审讯的目光。
路迦宁:“叫什么名字?”
唐逡默躲开她的目光,认真回答:“唐逡默。”
紧接着又是一阵沉默。
审讯室里安静了一分钟,路迦宁瞥眼看到审讯桌上摆着的卷宗,翻开后,她潦草的看了几眼。
审讯室里纸张翻动的声音窸窸窣窣,听得唐逡默不自觉将心提了起来。
路迦宁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你是怎么杀的人?”
唐逡默:“注射药剂。”
路迦宁:“药剂怎么来的?”
唐逡默:“别人给的。”
“谁给的?”
“崔哥。”
“全名。”
“不知道,我们道上的人都喊他崔哥。”
“他给你药剂干嘛?”
“让我们吸的,但我给宋庚礼注射的药剂超出了正常剂量。”
“为什么要用药剂杀他?”
“我要让宋家身败名裂。”
对于唐逡默回答,路迦宁没有表现出任何多余的情绪。
她收拢起卷宗:“最后一个问题。”
唐逡默面无表情。
路迦宁:“你要替他顶罪的人是谁?”——
第45章
唐逡默愣了七八秒, 他颤着声音问:“你在说什么啊,什么叫我替他顶罪的人是谁啊。”
“你不知道?”路迦宁反问了句。
“我不知道,也不认识啊。”唐逡默快速回答。
路迦宁不知道信了多少, 她轻蔑地笑了下,然后起身将自己面前的一次性水杯端到他面前:“别紧张, 喝口水。”
完全没预想到路迦宁下一步动作的唐逡默抿了抿早就干裂的嘴唇, 愣愣地回答了句:“谢……谢。”
路迦宁:“不客气。”
路迦宁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晃着手里的笔。
咚咚咚——
中性笔敲击桌面的声音有规律地在整个审讯室里传荡开。
路迦宁的目光死死地定在对面的唐逡默身上, 像是试图从他躲闪的目光中发现一些前面没有注意到的线索, 她每一个落下的眼神都带足了审视。
冷不丁的, 她突然说了句:“聊了这么久,我还没有做自我介绍吧。”
“嗯?”唐逡默疑惑着抬头。
“我的名字叫路迦宁,是临江市飞鱼科技新总裁,也是帝都路家唯一的女儿。”路迦宁说。
这是路迦宁第一次严肃地介绍自己,单面玻璃那面的贺祈风眉头微微蹙了蹙。
不知道路迦宁那句话戳到了唐逡默的关注点, 他惊讶了一秒抬头, 随后在对上路迦宁目光的一刹那,他又将头低了下去。
仅仅一秒的眼神切换, 还是被路迦宁捕捉到了,她敲了敲左侧耳边的耳机。
她问:“你认识我?”
“不认识。”唐逡默快速回答。
“那你听过我的名字?”路迦宁又问。
“没有。”
路迦宁严肃地说:“想清楚再回答。”
“我确实不认识你。”唐逡默再次重复了一遍。
完全没什么用的对话。
路迦宁觉得自己的忍耐到了极限。
可偏偏没有证据表明他说的是假话。
“认识季如显吗?”路迦宁冷不丁问。
“不认识。”唐逡默快速回答。
“冯极呢。”
“不认识。”
那你他妈认识谁?
路迦宁暴脾气快忍不住了。
她最后问了一个问题:“你是怎么认识我的?”
“刚才认识的。”
漂亮!
又是废话回答。
忍无可忍的路迦宁气得拍了下桌子, 然后扬长走出去。
门口, 早早等着她的贺祈风, 随手递过来一瓶水。
他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路迦宁的反应。
路迦宁的脾气忍耐到了极点,她咕噜咕噜喝了几口水后, 忍不住吐槽:“唐逡默是不是瞅准我们没有证据, 没办法拿他怎么样啊。”
“电话那边的林桉屿怎么说?”贺祈风冷静地问。
路迦宁跟着他的师父学的是传统刑侦, 犯罪心理学那一块儿,学校更是没有深入去讲。
所以在入审讯室的前一分钟,路迦宁就先给她擅长犯罪心理学的师爷打了个电话。
让她帮忙透过耳钉上的针孔摄像头,观察一下唐逡默有没有撒谎。
可是,偏偏,她问了那么多问题。
唐逡默也回答了那么多问题。
她得到的答案都是唐逡默没有撒谎!
这算什么!
难道真的要让她相信,宋庚礼只是因为被一个报复心极强的心理变态故意杀的吗?
路迦宁愤愤地想着,她从左侧耳朵里将耳机拿下来:“你知道了啊。”
贺祈风淡定地回答:“嗯。”
路迦宁一五一十地说:“我师爷只是说他可能认识我。其他的,唐逡默一句话都没有说谎。”
路迦宁有些抓狂,她努力地回想着:“但是我实在想不起来自己认识他了。”
“既然他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并且证据确凿,那么我们就先按照正常流程走,”贺祈风安慰说,“后续这个案子,我会亲自跟,如果有任何线索,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这还是贺祈风第一次和她说这么多话,路迦宁礼貌地感谢道:“谢师叔。”
“不客气,”贺祈风突然转了个话题,问,“后续你打算怎么办?”
路迦宁如实说:“其实,我迄今为止都一个怀疑的对象,所以后续我打算再跟他一段时间。”
贺祈风蹙眉,像是对她的这个回答不是很满意,他又问:“什么时候来警局到岗?”
路迦宁思忖了一下利弊,说:“到岗的事儿,我再想想。”
贺祈风:“我问过王局,他说你和江逾白根本没有接到任何卧底任务。”
“所以你们是在利用转岗交接的空儿,调查一个不归自己管的案子。”
知道的还挺多。
路迦宁仰头,面无表情地盯着贺祈风:“师叔是打算举报我吗?”
一个不置可否,但又能轻松读出她话里深意的回答。
贺祈风没有立刻回答她,他眉头再次皱了皱:“你们到底在查什么?”
“师叔,等我和江逾白有些线索了,一定告诉你,”路迦宁打着商量,“其实,我一直感觉自己和江逾白他们在做无用功,能不能查出我们想要的答案,还不一定。”
贺祈风不多深问,他知道自己再深问下去,路迦宁也不可能真正回答自己。
他说:“王局那边我替你瞒下去。”
没料到贺祈风会这样说,路迦宁愣了愣神。
贺祈风:“但是,我觉得自己最多只能再帮你瞒一个周。一个周后,你要是还没到岗,王局估计会亲自去总局把你的调岗文件重新调回去了。”
“谢师叔。”路迦宁由衷地感谢道。
“嗯。”贺祈风继续没有表态。
这个时候,江逾白从不远处跑了过来。
在见到路迦宁和贺祈风的那一刻,江逾白急忙来了个脚刹。
好不容易稳住脚的他喘着粗气:“老大……你……你果然在这儿。”
“发生什么事儿了?”路迦宁问。
“你的电话怎么打不通啊。”尽量调整好自己呼吸的江逾白抱怨道。
路迦宁从口袋里将手机掏出来看了眼,她按着各种按键,手机依旧黑黑的一片,没有任何要亮起来或者即将亮起来的痕迹。
路迦宁:“抱歉,走得急,手机忘记充电了。”
路迦宁重新收起手机,问:“发生什么事儿了?”
“你哥哥来了。”江逾白快速说。
“我哥哥?我哪有哥哥?”路迦宁脱口而出,“我靠,路迦也?”
江逾白狠狠地点了下头。
“走走走,赶紧走,”路迦宁催促道,“那位活阎王来了,怎么不早通知一下啊。”
“他是突然来的,谁能料到啊。”江逾白跟在路迦宁后面,赶紧快步跟上去。
结果两人还没迈开步,迎面走过来三个人,他们呈三角形方阵缓步向前走着。
西装革履,身形细长,每一个人都是典型的衣服架子。
尤其是中间那一个,他时刻面带微笑,整个人看起来既温柔有和善,让人实在忍不住想和他亲近。
路迦宁和江逾白没有丝毫犹豫,俩人默契地转头往回走。
“小妹,要去哪儿?”身后,路迦也温柔的声音响起来。
路迦宁和江逾白不由得脚步加快。
见他们没有要停下来的架势,路迦也微笑着喊了句:“路迦宁!”
被他提到名字,路迦宁惊得汗毛都立起来了。
路迦宁停住脚步尴尬地转身,她僵硬地笑着说:“哥哥,你怎么来了?”
“听说宋庚礼前几天刚被人杀了,爸爸有些不放心你的安全,所以让我来带你回去。”路迦也温柔地笑着说。
路迦宁打着商量:“我一切都挺好的,你和爸爸说我不需要回去。”
“那你是需要我把这件事如实和路总说一声吗?”路迦也微笑着询问。
明明是商量的内容,但是路迦宁丝毫没有从中独处任何和善的语气。
仿佛每一个字都在警告她——不听话,就和你爸爸告状。
其实,比起自己的爸爸,路迦宁更害怕的是眼前这个跟她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干哥哥——路迦也。
路迦也是她爸爸旧友的孩子。
路迦也的爸爸在年轻的时候没经受住诱惑,在路迦也四岁那年误入歧途,主动进行了各种违法物品的贩卖活动。
后因非法走|私的各类物品数量庞大,被法律判处了死刑。
在他父亲死后,无依无靠的路迦也被自己的二姨妈收养,而他二姨一家自然而然也就成了他代理监护人。
原本路迦也以为自己的人生就要这样平稳的过去了。
可是,在养了他三个月后,他的二姨养烦了,觉得他不能给她创造任何价值,还白吃她家的米饭……有点让他们家的生活品质降低了。
所以在一个下雨天,他们把路迦也丢弃在了一个陌生城市的路上。
也因为这样,路迦也没有姓氏地在外面流浪了三年。这三年里,他和墓碑抢供奉;和乞讨者抢现金;和流浪猫狗抢垃圾桶……
可以说这世间所有的苦,路迦也在那短短三年的时间里,都吃过了。
他原本以为自己的生活也就这样烂透了,后来,他遇到了路峥嵩——路迦宁的爸爸。
他们把他领回了自己家,并给他改了姓氏,取姓路,名字则按照他们女儿的辈分给他取得。
连起来就是——路迦也。
因为路迦也比路迦宁大了五岁,所以他自然而然成了路家的长子,成了路迦宁的哥哥。
虽说不是亲生的,但是路家人待他极好。小时候,路迦宁有什么,都会给他再多准备一份,没有任何的偏心。
再后来,他大学毕业,成功入职路氏集团,成了路氏集团的董事长助理。
也是因为有这一层从小长到大的情谊,路迦也没少约束路迦宁。
关键是每次都能把路迦宁治得服服帖帖的,弄得路迦宁每次见到他都很没有骨气。
路迦宁摇摇头,继续回答路迦也上面的问题:“不需要,不需要。”
路迦也继续慢悠悠地说:“那我需要你给我个解释。”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警局?”——
第4卷 致命比赛
第46章
为什么会出现在警局?
好问题。
路迦宁眼神闪躲着, 试图编个理由蒙混过去,可是她还没等说话。
路迦也的目光穿过路迦宁落到她身后的贺祈风身上。
路迦也:“你来警局是来找他的?”
路迦宁:“啊?”
谁?
路迦宁顺着路迦也的目光看过去,正巧在他视线的尽头看到了依旧表情平淡的贺祈风。
贺祈风慢悠悠走近:“你好, 贺祈风。”
路迦也低眸看了眼他伸出的手:“你好,路迦也。”
不知道是不是路迦宁的错觉, 她总觉得眼前这两个人中间有一股莫名的火花。
贺祈风闷闷应声:“嗯。”
“贺队, 年少有为啊,”路迦也收回手, 客客气气地说, “听说咱俩是同岁。”
贺祈风盯着他, 眸色沉沉,带足了审视:“你调查过我?”
“谈不上调查,”路迦也淡定地说,“只是听说你和我妹妹最近走得挺近的。”
预判到他还有些话没说完,贺祈风问:“所以, 你希望我怎么做?”
“我希望你离我妹妹远点。”路迦也丝毫不遮掩自己的意图。
不知道路迦也的那句话激起了贺祈风的胜负欲:“如果我不呢。”
“没和你商量。”路迦也强硬着说。
眼看着两个人逐渐有些要相互拔刀捅死对方的苗头了, 路迦宁立刻打起了圆场:“哥哥,你说有没有种可能, 是我主动接近贺队的呢。”
路迦也冷不丁对着路迦宁岔开话题说:“宋庚礼的事情,我听说了, 爸爸说他会尽量给宋家帮助, 所以, 你现在可以回家了。”
回家?
“不行,我不能回去。”
对路迦也,路迦宁一向毫不隐瞒:“我觉得这次的案件很奇怪, 那个杀人犯是怎么出现在案发现场的?而且他又是怎么经过层层筛选将药剂带进去的?”
“宋庚礼自己的生日会, 不可能轻易把一个和他有恩怨的人放进去。所以, 我觉得应该是有人帮他,或者说有人在暗中操纵着这一切,这个杀人凶手只是替罪羊。”
路迦也愣了片刻,然后伸手拍了下路迦宁的脑袋。
路迦宁捂着自己的脑袋:“啊——哥,你干嘛。”
路迦也:“这些事不归你管,跟我回家。”
路迦宁倔强着拒绝:“可是宋庚礼是我朋友。”
“你是想让我跟爸爸说把你的婚礼提上日程,对吗?”路迦也不容分辨地说。
“哥,你为什么总是拿爸压我,他在我这里根本没有任何威信,你又不是不知道。”路迦宁不服地说。
“你留在临江真的是为了宋庚礼的案子?”路迦也平视着贺祈风,“不是为了他?”
路迦宁疑惑。
为什么路迦也会觉得自己和贺祈风有关系呢,他是听到什么风声了吗?
路迦宁偏头看向江逾白,只见他疯狂地摇着头,表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路迦宁谅他也不会在自己哥哥面前多说什么。
只是……从帝都跑来临江的路迦也这么笃定她做一切事情都是为了贺祈风的点在哪儿呢。
路迦宁:“哥,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和贺队有关系?”
路迦也步步紧逼:“如果没关系,你跑刑警队来干嘛?”
“我……我就不能是来当刑警查案的吗?”路迦宁回答。
听到‘刑警’‘查案’这四个字,路迦也好像显得尤为激动,他反问道:“你国外的大学毕业了吗?本科文凭拿到了吗?”
“没有。”路迦宁如实回答。
“没有文凭,你还想进警局当刑警?”路迦也严厉地说,“路迦宁,你不会真的觉得,爸爸捐点钱,就能让你一个勉强高中毕业的人,当警察吧。”
“你不听话,祸害咱家还不够,还要祸害社会?”
“我没有。”路迦宁低着头回答。
路迦也的话虽是难听,但确实事实。
小的时候,路家的所有人都在忙,路迦宁作为长女,几乎没人管她,任由她野蛮生长。
唯一给到的关爱就是三天两头给几万零花钱。
所以,他们对她的印象只停留在惹祸精和嚣张跋扈上。
甚至,她从国外学校退学考警校,他们都不知道。
他们只是觉得是她不安分,吃不来学习的苦。
退了也就退了,反正他们自始至终也没指望她这位路家废物给能路家制造出什么效益。
对此,路迦宁也懒得解释,反正她以前说自己想考警校的时候,全家都不同意。
他们不知道、不管自己正好,免得他们阻止她了。
她落得清闲。
像是对路迦宁的反应不太满意,路迦也拖着长音:“嗯?”
路迦宁立刻改了口径:“有有有,我刚才脑子是绝对坏了,我们快走吧,哥。”
“嗯。”
路迦宁推着路迦也快速离开尴尬地现场。
待到路家兄妹和三个保镖走远后,江逾白才无奈地笑了下,准备跟上去。
“等一下。”贺祈风冷不丁叫住了他。
江逾白停住脚步:“怎么了?贺队。”
“路迦宁的家人不知道她当刑警的事儿?”贺祈风问。
“嗯,”江逾白坦白道,“她家里人对她期待不高,他们觉得当个遵纪守法的废物也挺好。”
“反正她家最不缺的就是钱。”
“她为什么自己不说?”贺祈风又问。
江逾白摊手,无奈道:“可能她觉得没必要吧,毕竟她家里人都挺不想让她考警校的。”
“要不是她兴趣和支撑着考警校,估计现在她还是一个在外国大学里无限留级的大学生吧。”
注意到贺祈风一定注意着路迦宁离去的方向,他问:“还有什么疑问吗?贺队。”
“路迦宁这个哥哥,知道你的身份吗?”贺祈风问。
“大概率不知道,”江逾白说,“毕竟,路迦宁给我的设定是一个孤苦伶仃的应届毕业生入职后,幸运被路家千金发掘,成为贴身助理的剧本。”
江逾白笑着说:“估计在他们路家人眼里,我就是个跟路迦宁狼狈为奸、横行霸道的狗腿子。”
贺祈风最后一个问题:“她以前学习不好?”
江逾白:“贺队哪里话,路迦宁要是学习不好,学校怎么可能让我们听她指挥?”
“而且,让我和蒋星野听一个专业能力不如我们的,我们也不乐意啊。”
“行,你走吧。”贺祈风说。
“贺队没有什么要问的了?”江逾白不确定地问了遍,“那我真走了。”
“嗯。”贺祈风点了下头-
另一边,路迦宁乖乖地跟着路迦也坐在后座。
车里很安静,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
路迦也头也不回地说:“我不喜欢你和贺祈风走得太近。”
“哥,你什么时候也开始限制我的自由了?”路迦宁侧头问了句。
“我没有限制你的自由,”路迦也说,“但是,贺祈风不行。”
“为什么?”路迦宁觉得他这个要求莫名其妙的,她立刻侧过身,“哥,你这次来不会是想拉我去联姻的吧。”
“我不联哈,你也姓路,要联你联。”
“我没想让你联姻,”路迦也侧头,“你喜欢谁都行,就是不是能和警局里的人扯上关系。”
“凭什么?”路迦宁脾气也上来了,“高中的时候,我说我想考警校,你们一个两个不同意,硬逼着我报名去了国外的学校,要不是我……”
路迦也眸子突然变得犀利:“要不是你什么?”
“没什么。”路迦宁端坐正了身子。
听到兄妹俩的吵闹,前排副驾驶座上的江逾白透过后视镜看了眼他们。
路迦宁双臂环胸:“江逾白,我要下车。”
对路迦宁突然的闹脾气的行为,路迦也早就见怪不怪了。
他冲着司机命令了句:“继续开。”
路迦宁:“你这是拐卖妇女。”
路迦也:“你要去哪儿?”
“我要去做美容。”路迦宁说。
路迦也:“等会儿再去,先去忙正事。”
刚才只顾着争吵了,此时路迦宁才注意到,他们走的这条路她很陌生,根本不是回她家的路。
路迦宁连名带姓地说了句:“路迦也,你要带我去哪儿?你不会要把我卖了吧。我告诉你啊,你把我卖了,我老爹不会放过你的。”
“你瘦得只剩骨头了,没人要你。”路迦也吐槽了句。
路迦宁在路迦也面前,总是完全放下戒心,她说:“你最好是居心给我好一点。”
“你放心——”路迦也仰在后背上,他闭着眼睛漫不经心地道,“废物卖不了几个钱。”
“路迦也,我掐死你。”路迦宁俯身掐住路迦也的脖子。
她的表情狰狞,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气,可是作为“被害人”——路迦也的表情比她还要放松。
路迦宁显然是没用力。
适才,观察出一切的江逾白说:“少爷,这是去季氏集团的路吧。”
路迦宁动作稍滞。
季氏集团?
季如显的公司?
路迦也什么时候和季如显有业务往来了?
注意到路迦宁的呆滞,路迦也说:“你认识季如显?”
“嗯,”路迦宁端正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隐瞒说,“有点过节。”
“我听说了。”路迦也立刻接话道。
路迦宁不开心觑了他一眼:“那你还带我过来。”
“嗯,”路迦也说,“有些误会,必须你们当面解开。”
路迦宁翻了个白眼。
哪有什么误会。
路迦宁不服气地说:“所以,你想怎么解决?”
路迦也:“道歉。”
路迦宁:“谁跟谁道歉?”
“你跟他道歉。”
路迦宁惊讶地就差跳起来了:“我给他道歉,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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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路迦也拿出手机, 头也不抬地回答:“听说你在现场莫名其妙把季如显的秘书打了?”
“是,”路迦宁没有要隐瞒自己行为的意思,“我觉得是他杀了宋庚礼。”
路迦也:“为什么?”
“他是季如显的秘书啊。”
“然后呢。”
“然后季如显前一天给了我的公司内网, 还给我打电话挑衅我。”
路迦也动作停滞了一秒,然后微微抬头:“杀人证据呢。”
路迦宁:“没证据。”
“嗯, ”路迦也淡淡地回答, “猜到了。”
你就是无理取闹。
猜到他后面未说出口的话,路迦宁不服气地说:“路迦也, 你是哪边的啊。”
“至少这件事上, 没有证据, 我不站你这边。”路迦也说。
“路迦也,我以前有没有没说过,你有的时候理智起来真的很讨人厌?”路迦宁说。
“你小时候经常说。”路迦也说。
路迦宁:……
确实,这种话,路迦宁脾气上来没少说。
“可是我却到现在都不反感你, ”路迦宁冷不丁说了句, “可能是小时候你经常给个巴掌,再给个枣?”
“不是, ”路迦也认真地盯着她,“因为我们是家人。”
“没有血缘, 也是家人。”
—
黑色豪车驶进季家别墅, 车子刚停下, 路迦也和路迦宁他们便走了下来。
在门口等候多时的冯极立刻迎了出来。
冯极:“路总,季总听说你们要来,特地让我……”
啪——
冯极的话还没说完, 路迦也的巴掌已经稳稳地落在他的脸上了。
清脆的响声在几人中间传开。
注意力正在神游路迦宁立刻惊醒, 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这么狠?
冯极缓了几分钟, 才逐渐“消化”掉这个巴掌,只是红肿的印记依旧留在他略有些发黄的脸上。
他没有问路迦也为什么没理由的打他,他身体再次弓深了几分:“路总,小路总,里面请。”
他的声音低沉,听不出任何咬牙切齿的情绪。
路迦宁侧头认真观察着冯极脸上的巴掌印。
这都不生气,这个冯极到底是多能忍啊。
江逾白拉住她,他小声询问:“老大,你哥哥和冯极有仇吗?”
“我没听说过啊,”路迦宁小声回答,“我也是第一次知道他和季如显认识。”
江逾白:“这打得,多少有点狠了吧。”脸都歪了。
路迦宁小声警告:“你不想挨打,就不要多问。”
“小妹,我们走。”路迦也招呼了声。
正在观察冯极表情的路迦宁连忙跟上。
季家是座独栋别墅,外观是标准的欧式建筑风格,主楼周围是宽阔的草坪庭院。
路迦宁他们走了近十分钟才走到了季家客厅。
此时,季如显正穿着一身休闲服,在里面和一个建筑师模样的人攀谈。
“现场建造的一定要恢弘,粉色康乃馨一定要有,感谢横幅再制作的明显一点……”
季如显有条不紊地交代着事情。
一直到路迦也他们走近,他才注意到有人来了。
“你先回去吧。”季如显吩咐道。
“是。”那位建筑师模样的人应声后离开。
季如显讪笑道:“路总,小路总,你们来了啊,请坐。”
路迦也一向不喜欢虚与委蛇,他直白地问了句:“听我小妹说,你前几天派人入侵了她公司的内网?”
现场所有人表情瞬间僵住,其中包括当事人——路迦宁。
她在心里默默给路迦也鼓了好几掌。
勇啊,勇啊。
她审讯的时候,都不敢直接问凶手——你杀没杀过人。
路迦也直接就问了?
关键是还在人家家里。
“喝水。”季如显尴尬地倒了杯水,并恭敬地端给路迦也。
谁知,路迦也只是清淡地看了眼,然后拎起杯子摔到了地下。
清脆的瓷器破碎的声音在房间里传荡开。
身后的路迦宁惊得一哆嗦。
她以前就知道路迦也是个情绪稳定的疯批,只是她没想到他能疯成这样啊。
前面,在人家地盘上,呼了人家助理一巴掌。
现在,又当着人家主人的面儿,把人家的杯子砸了。
这搁古代,妥妥的砸场子信号,好吧。
路迦宁感觉下一秒,路迦也身后和季如显身后就要有一群暗卫冲出来相互厮杀了。
路迦也再次问了一遍:“我再问一次,入侵我妹公司内网,是你做的吗?”
“不是,”季如显仰头,快速回答,“我没有入侵过小路总公司的电脑。”
路迦也转头对着路迦宁说:“这个回答,你信吗?”
路迦宁摇摇头:“我不信。”
立刻,路迦也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匕首,他向上一抛,尖锐的匕首在空中轮了一圈,然后笔直地插到了一旁的桌面上。
其意思不言而喻——季如显再不说实话,他就要动手了。
预判到他接下来可能会做的举动的路迦宁立刻瞪大了眼。
江逾白也小心翼翼地晃着路迦宁的衣服,示意她赶紧收回刚才的话。
季如显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小路总,我确实没有入侵过贵公司的内网,你可不能冤枉我啊。”
路迦宁倏地拽住路迦也的胳膊,说:“我信了我信了,哥。”
“嗯,”路迦也侧头,“道歉。”
“对不起。”路迦宁立刻乖乖低头。
季如显好像同样也受到了惊吓,他愣愣地说:“没……没关系,有误会是常有的事儿。”
路迦宁上前一步握住季如显的袖子,毫无感情地吹捧道:“谢谢,是季叔大度。”
“哪里哪里,小路总也不差。”
俩人一人一句,没感情的吹捧,倒让事况外的江逾白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小妹,你和江逾白先去玩会儿,我和季总谈些事情。”路迦也冷不丁命令说。
路迦宁巴不得赶紧逃离这里,她立刻说:“好,好,你们聊。”
说完,路迦宁刚要拉着江逾白跑出去,目光落到江逾白身上的季如显突然叫住他们:“等会儿。”
路迦宁停住脚:“怎么了?”
“你身边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江秘书吧。”季如显不确定地问。
“嗯,”路迦也说,“前些年,他来我们路氏集团面试,被我妹妹一眼相中,当了她的秘书。”
江逾白趁机握了握季如显的手:“幸会。”
季如显认真等着江逾白许久,最后才不确定地问:“江秘书,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俯身握手的江逾白蹙眉观察了季如显五官好一会儿,说:“没有吧,我对你没有任何印象。”
季如显没有过多深究,他道:“哦,可能是我认错了,抱歉。”
江逾白松开他,大度地回答:“没关系,那我们先出去了。”
路迦宁审视着季如显出神。
一直到江逾白拉了拉她,她才回过神来跟着出去。
江逾白:“走了走了。”
外面明显比屋子里的人多,进进出出的工作人员,衬托地整个季家都充满了人气儿。
找了个相对清闲的地方,江逾白停住脚,他倚靠在墙面上,说:“老大,你哥哥一直这么疯,还是……”
“他一直都这样,”路迦宁毫不遮掩地回答,“天不怕地不怕的,要不是我从小认识他,我真觉得他会是什么穷凶极恶的杀人犯。”
“你发现了吗?你哥哥都这么闹了,季如显和冯极都没生气,”江逾白好奇,“他是怎么治住他们的?”
“路迦也有手段,”路迦宁直白地说,“整个商界都挺怕他的。”
“你怎么没学着点一招半式的?”江逾白用胳膊肘戳了下她,“你说你治服那群商界人士,除了用不讲理耍赖那一套,就没跟着你哥哥升级点新招?”
“我看他耍刀挺帅的。”
“你啥时候学过来?”
路迦宁皮笑肉不笑地扯动了下嘴角:“呵,我们涉猎的范围不一样,气质也不一样,所以处理事情的方法也不一样。”
江逾白笑了笑,直接拆穿道:“你直接说你学不来不就行了。”
被江逾白当着面戳破伪装,路迦宁有些尴尬,她扬了扬手,像是准备一巴掌呼江逾白身上。
“我警告你啊,不要乱说话。”
江逾白知道依照路迦宁的性子只会吓唬自己:“喂,老大,你真的相信公司内网不是季如显入侵的?”
“嗯,”路迦宁表情肃了肃,说,“暂时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是季如显指挥人入侵的。”
“但是,我觉得,就算不是他,他也一定认识那个入侵我们公司内网的人。”
所以,季如显他们大费周折的搞这一出是为了什么呢。
真的是为了杀掉宋庚礼吗?
可是为了什么呢,宋庚礼触犯了他们的什么利益呢。
他们要杀宋庚礼,又为什么要先黑掉她公司的内网?还要给她预告?
仅仅是因为她和宋庚礼关系很好?不应该啊。
等会儿……如果说顺序是倒过来的呢。
如果说那个黑掉他们公司内网的人,本来的目标就是为了在宋庚礼的生日会上杀掉她。
而凑巧宋庚礼意外出现,成了“替罪羊”。
那么他们杀宋庚礼,一定是因为宋庚礼发现了什么……
该死,她实在想不出当天晚上有发生过任何奇怪的事情了。
“江逾白,立刻和蒋星野说一声,让他尽快把宋庚礼的验尸报告交给我。”路迦宁说。
“老大,贺祈风不让你碰这次的案子。”江逾白无奈道。
“我和贺祈风是平级,”路迦宁说,“他说的话是圣旨,那我说的也是;他说的话是屁,那我说的……”
路迦宁一噎,后续的话还没说出来,江逾白赶紧补上:“也是屁。”
路迦宁:“……”
半响,她吐槽了句:“其实这句话没必要说这么清楚。”
—
世界静默了几分钟,看着人来人去的院子,路迦宁问了句:“江逾白,你确定以前没见过季如显?”
“没有。”江逾白如实说。
“那他为什么会说见过你?而且看他表情,不像是说谎,”路迦宁想了想,“我们来临江遇到的第一名死者赵摩乾,他的私生子认祖归宗仪式上,季如显去了,他有没有可能是在那个时候见过你?”
“没可能,”江逾白说,“我在现场的时间加起来不超过半个小时,其他时间,我都在外面给你调查死者的人际关系。”
路迦宁:“远远看过一眼,不至于留下这么深刻的印象吧。”
还说好像在哪儿见过……
江逾白注意到现场的气氛有些无端的压抑,他打趣道:“有没有可能是我大众脸?”
沉浸在推理里的路迦宁空出心思抬眼,无语道:“有道理,改天我给你出钱,让你整整容。”
“小路总,直接折现吧,”江逾白说,“谢小路总,小路总大气。”
路迦宁:“去你的,我直接给你一个大逼斗。”
她话音刚落,几个忙进忙出的工作人员说。
“你们几个慢点,这个可不能磕了……那个别放在那里,放前面……架子一定要搭牢。”
路迦宁随手拉了位端花路过的保洁:“你们这是在干嘛?”
“我们季总过几天要在家办一场柔道比赛,我们在忙着布置会馆呢。”那名保洁如实说。
路迦宁来了兴致,她故意阴阳怪气道:“你们季总兴趣可真是广泛,自己懂柔道规则吗?就瞎办比赛。”
凑巧,路迦宁的一番言论被从屋里出来的路迦也和季如显听得一清二楚。
不知道俩人谈了些什么,季如显的表情明显比几分钟前放松了不少,他搭话道:“小路总那里话,我不懂规则,我能主动办比赛?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吗?”
路迦宁无所谓地笑了下:“谁知道呢,万一你就喜欢打肿脸充胖子呢。”
路迦也蹙眉,严厉地喊了句:“路迦宁。”
哦。
忘记路迦也也在现场了,“嘲讽”技能差点没收住。
路迦宁抿了抿唇,不再吭声了。
“不打紧不打紧,这样才体现出小路总的活泼可爱嘛。”季如显说。
“你这几分钟是被路迦也洗脑了吗?”路迦宁丝毫不顾及季如显的面子,她直接撕破脸皮,“当初你打电话嘲讽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
“我当初在我们公司电脑上发现那句预告,也是关心你,所以才给你打了个电话过去,谁知道你误会了,”季如显转而说,“也怪我,是我当初说话不妥当。”
“我跟你道歉。”
路迦宁一脸无语。
可真能装。
当初就差把‘我是来看热闹的’这七个字刻脑门上了,现在搁这儿装白莲花。
真行。
她看,要不是路迦也在这儿,季如显指不定怎么看她热闹呢。
路迦宁皮笑肉不笑地扯开一个弧度:“您老前世白莲花吧,真够洁白无瑕的啊。”
季如显尴尬地笑了下。
路迦也像是早就习惯路迦宁阴阳怪气地说话了,他没有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只是说:“小妹,我们走吧。”
路迦宁警惕地问:“去哪儿?”
“帝都。”路迦也简短地说。
“我不回去。”路迦宁当即拒绝。
临江警队她都还没正式入职呢,就回帝都,那岂不是成擅离职守了?
尤其,她还一直处于休假状态。
“我没和你商量。”路迦也说。
“我也没征求你同意,”路迦宁当即反驳,“我的飞鱼科技才正式运行几个月啊,你就让我回去,本都还没回呢。”
“上个月,你的飞鱼科技,整整亏损一千万,”路迦也不留情面地说,“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我们路氏集团的营收都盖不住你的亏损。”
“你们为什么赚钱,不是你们压榨底层劳动者吗?”路迦宁说。“我为什么亏损?不就是因为我的公司福利待遇好吗?”
“可是只要你相信,只要我们对底层员工好,将心比心他们也会主动给我们的公司创造营收的。”
“我们营收多了,公司才能长久的运营下去。”
“路迦宁,你做什么梦?”路迦也淡淡地说了句。
好吧。
路迦也的一句话,直接将路迦宁一切畅想全都给否了。
她抿唇不说话。
半响,她撇眼看到忙进忙出的工作人员,她灵机一动,说:“哥,听说季叔叔过几天要举办一场柔道比赛,我挺感兴趣的,我想看完比赛再回去。”
“行啊。”季如显爽快答应,“小路总,能来参加,真的是让我们的活动蓬荜生辉啊。”
“行吗,哥?”路迦宁耐下性子询问。
路迦也没有给出肯定或者否定的回答,路迦宁继续说:“毕竟我小时候就一直很喜欢柔道,当初你也是知道的。要不是你觉得危险不让我继续学下去,说不定我现在也是全国柔道冠军了。”
先晓之以情,再推卸责任,她就不信,路迦也能忍心不让她继续待在临江。
思忖完这些,路迦宁默默给自己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终于,路迦也被她说得动容了,他点了下头:“嗯,看完,早点回家。”
“行!”路迦宁答应。
“我帝都还有个合同要处理,不能待太长时间,先回去了,”路迦也安排道,“过会儿让季如显派车送你和江逾白回你家。”
“不用,我和江逾白可以打出租车回去。”路迦宁拒绝。
“行,”路迦也不为难她,“随你,到家给我发个消息。”
“好的,”路迦宁冲着路迦也的背影招手,“哥,路上慢点,一路平安。”
路迦宁的客套话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也不气馁,反而表情变得十分严肃。
一直到路迦也坐上一辆黑色的兰博基尼,她才逐渐将目光收回来。
她审视般看了眼周围,然后转头握住一旁季如显的手,客客气气道:“多谢季叔给我这个近距离看比赛的机会,我一定认真学习。”
路迦宁突然对他又握手又感激,季如显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是偏偏又说不上来,他只能说:“小路总言重了。”
路迦宁的声音平缓,不同于平时的阴阳怪气,话里带刺,这次她更多的是沉稳。
“那我便不再打扰您了,先走了。”
说完,不等季如显反应,路迦宁就率先转身走了。
江逾白跟上路迦宁,注意到她一秒落下去的脸色,他问:“你没事吧。”
路迦宁观察了一番环境,确定四周无人后摊开手。
里面,一个碎得露出红色传输线的纽扣躺在她手里。
江逾白惊了一秒:“纽扣录音器?你把它按在哪里了?”
路迦宁如实回答:“季如显的袖口上。”
江逾白恍然:“难怪你刚才一直握手假客套呢,原来你是把这玩意儿安他身上了。”
“嗯,”路迦宁目光严肃,“但是,但是我没想到,它被人发现了,还弄碎了。”
江逾白:“季如显的警惕心挺高的啊。”
“不一定是季如显。”路迦宁快速回答。
“不是季如显那是谁?”话音刚落,一个恐怖的猜想跑进了江逾白的脑子里,他的表情一秒严肃,“你不会想说,警惕心这么强的人,不是季如显。”
“是路迦也吧。”
“他是你哥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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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路迦宁不置可否, 江逾白一时间也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了。
“剩下的事儿以后再说吧,”路迦宁冷不丁说了句,她将手里破碎的纽扣录音设备放到江逾白手里, “下次记得换实时监听器。”
江逾白建议:“需要让蒋星野提取一下上面的指纹吗?”
“不需要,”路迦宁说, “既然那个人能发现这个纽扣录音器, 那么在捏碎他的时候,肯定不会留下指纹。”
“况且……”路迦宁盯着前面有点出神, “没有录到有用的信息, 知道是谁捏碎的它, 没有任何意义。”
沈君竹的失踪案到现在都还在原地踏步。
宋庚礼的案子虽说捉到了凶手,但是她总感觉事情还没完。
她的哥哥又和她怀疑的嫌疑人不知道达成了什么交易……
所有事情几乎乱成了一团麻。
想着,路迦宁停下脚步,痛苦般捏住自己的眉心。
江逾白顺着她停下脚步:“老大你没事吧。”
路迦宁:“没事,就是感觉最近有点累。”
“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几个案子连轴转, 是谁也受不住。”江逾白说。
“行,”路迦宁长叹一口气, “最近,这几天我理理思路, 公司和警局的事儿就交给你了。”
江逾白:“嗯。”
“对了, 季如显以前有开比赛的习惯吗?”路迦宁问了句。
“有, ”江逾白说,“据我了解,他每年都会在春天的时候, 办一场比赛, 涵盖跆拳道、柔道、散打等。”
“春天?”路迦宁问, “今年春天,他也办过一次吗?”
“嗯,办过,不过是跆拳道的。”
“刚办过一次,再接着办,”路迦宁调侃了句,“季如显今年挺有钱的啊。”
江逾白:“需要我再深入调查一下吗?”
“不需要,”路迦宁说,“季如显不是要办柔道比赛嘛,那我们过几天就去凑凑热闹。”
—
夜晚,路迦宁端着一瓶红色的罐装可乐,从浴室出来。
她穿着一席香槟色吊带睡衣,顺滑的丝绸质感若有若无地贴在她的肌肤上。
她将可乐倒进床头柜上的高脚杯里。
顺滑的深红色液体顺着杯壁晃至杯子底部,略有些呛鼻的可乐味一股脑冲进路迦宁的鼻子里。
她思忖了片刻,然后举着高脚杯悠悠地拉开卧室的柜门。
立刻,一整面照片墙在柜子里面显现了出来。
各种照片、报道以及卷宗杂乱交织,仿佛形成了一张巨大的网,将所有的线索都联系了起来。
其中最显眼的莫过于上面用红色打印出来的三个数字和五个汉字——615大型杀人案。
提起这个案子,路迦宁第一印象就是黑暗。
四年前,路迦宁还在读大学的时候,帝都就持续出现了多起连环杀人案。
当时是年初,正是人员流动最多的时候。结果在各大商场、地铁口、以及火车站等各大人流密集的地方,均发现了不同程度的死者。
他们有烧死的、有窒息死亡的、还有凌虐致死的……
可谓死法不尽相同,各有各的惨法。
警局所有人加班加点,都忙到焦头烂额,就是为了尽快侦破案子。
结果都一无所获。
最后,还是她的师爷林桉屿发现了一些线索,最终锁定了一个杀人团伙。
那是一个心思极为缜密的犯罪团伙,他们处事干净利落,几乎让人抓不到任何把柄。
就连观察他们多日的专业刑警们都拿他们没有任何办法。
后来,经过几个局内高层的商量,他们决定派一个生面孔潜入团伙内部,主动发现线索。
这个人要求不仅要面孔生,还要会演戏,更要有临危不乱的心理素质。
凑巧,当时正在总局实习的路迦宁完美地符合了这一条件。
经过她一整年的不懈努力,最终她和江逾白、蒋星野和沈君竹他们四个人默契配合,直接将那个杀人团伙连锅端了。
就连他们的“首脑”都难逃法网。
路迦宁作为本次案子的主要负责人,她自然而然被授予了出色个人和杰出团队等奖项。
一时间,各大警厅都纷纷传起了她们的传说,都说帝都总局刑警队有一个没毕业就荣获三等功的牛掰新人。
尤其她还是个女生,她的三等功的消息便更具震撼力了。
当时她各种乱七八糟的传说占据了警局头条好几天,所有人都好奇她到底长什么样子,她到底是如何破案的。
可是无果,任由他们如何调查,都查不出任何结果。
唯一能得到的线索,是她是警校秘密培养的人才——名唤“武佳佳”而已。
这“武佳佳”,自然是她为了掩盖自己身份,取得假名字。
目的只是不让她爸爸和哥哥路迦也发现,自己已经退掉国外学校,从而报名警校的事实。
因为他们自始至终都不赞同她考警校。
路迦宁看着柜子里的这一切,手里的高脚杯不自觉晃了晃。
她的这些传奇荣誉都几乎停在了三年前。
在她获得三等功的一个月后,警局收到了一封信。
上面写着真正的主谋正在逍遥法外,如果想真正抓到凶手,需要到指定地点去见他。
并且他点名,一定要那位叫“武佳佳”的刑警去。
偏偏不巧的是,在收到信的前一天,她的父亲突然晕倒,当场没了意识的他被强行送去医院急诊抢救了。
虽说问题不大,急诊一个小时后,便“捡”回了一条命。
可这是路迦宁第一次遇见生死大事,她有些心有余悸。
哪怕她爸爸身边有保姆和贴身陪护看着,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
但为了妥当,路迦宁还是毅然决然地跟警局请了半个月的假,专门照顾她病重的爸爸。
就在她“撂挑子”专心照顾病人的半个月假里,沈君竹顶着“武佳佳”的名字,替她去参加了这场所有人都觉得是鸿门宴的邀请。
也是因为那一次赴宴,沈君竹好像突然就凭空消失了,活也没见人,死也没见尸。
与她相关的一切,也仅仅只有突然出现在警厅门口的录像带。
那卷录像带里,沈君竹被悬挂在一个黑暗的库房里,身上裸露的皮肤被折磨到早就不成样子了,她面色煞白,不带有任何活气儿,鲜血顺着她脸上的伤口留下来,在空中形成一滴又一滴血滴。
后面,等到路迦宁陪床回来后,他们不是没有查到那个仓库的具体位置。
只是任他们如何调查,所有的证明都只能证明沈君竹曾经在那里被虐待过。
至于她的尸体在哪儿,她是否还活着,他们都一概不知。
这也就成了他们警局一直未破的悬案。
路迦宁曾不停地想,如果当初她的爸爸没有生病住院,那么一切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去见报案人的人,是她;被绑架生死不明的人,是她。
至于沈君竹……她会不会也不用下落不明了?
路迦宁端起高脚杯猛猛地喝了一口,清凉的可乐顺着脖子,流向了身体内部,气泡感从胸腔的四面八方穿了过来。
路迦宁捂了捂鼻尖,打了个嗝。
再后来,她没日没夜地寻找线索,终于半年后,她在一个深山老林里发现了那名给警厅送信的报案人……
等到她带着人赶到的时候,那名报案人已经死了,至于死因则是服药自尽。
人没问到,不过路迦宁在他家发现了一张临江的地图,上面清清楚楚地标记个各种路径。
虽说她不明白上面画的弯弯绕绕到底指的是什么意思,但是她敢肯定的事,这件案子源头一定在临江。
绑架沈君竹的人,也一定与临江的某个人有关。
所以她瞒着所有人,主动调岗到了这里,就是为了调查事情的真相。
刚来临江落脚的时候,她就像一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参加宴会,就是为了能够立住自己的人设,让自己不务正业的名声打出去,然后让对她放松警惕,从而获得案子的线索。
可是整整一个月,她没有得到任何可以用的线索,依旧是在原地踏步。
一直到她在赵摩乾的宴会上闻到了一个名叫Eleanor(暗夜玫瑰)的红酒,才逐渐唤醒了她的记忆。
许是她从小娇生惯养惯了,所以,她自小就对各种气味有着独一份的敏感力。
很多气味她都是闻一遍,就能在她的脑海里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
尤其Eleanor(暗夜玫瑰)有一种极容易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红酒香。
所以她极可以确定的是这款红酒——她只在那个报案人的家里闻到过。
并且那名报案人应该是经常喝他,以至于就算全屋都找不出任何一个红酒瓶,Eleanor(暗夜玫瑰)的浓香都经久不散。
也因为这样,路迦宁总有种直觉,她觉得这款红酒一定是侦破沈君竹失踪案的重要线索,顺着这条线索继续查下去,就一定可以找到沈君竹。
如今,这款线索又指向了季如显,那么他一定和沈君竹的失踪案脱不了干系。
而前几天刚发生的宋庚礼的案子,同样有季如显参与的痕迹。
哪怕他本人不到,他也一定有办法,直接参与犯罪。
因而,综上所述,她觉得——季如显才是侦破这两个案子的关键。
铃铃铃——
突兀的手机铃声打破的夜的寂静,刺耳又尖钻的响动在路迦宁的房间里传荡开。
路迦宁晃着手里的高脚杯,然后淡定地侧目看过去。
沙发上躺着的手机屏幕上,明晃晃地显示着一个人的名字——贺祈风。
路迦宁没有搭理他,她淡定地收回目光,继续看着柜子里面各种照片。
她灿然一笑:“Eleanor(暗夜玫瑰),好名字。”
说完,她举了举手里的高脚杯,自顾自地说了句:“只是玫瑰带刺,有时候也会伤到自己的。”-
季如显举办的宴会在一周后。
大清早,阳光穿过薄薄的白色窗帘笔直地照进来。
和煦的日光照在路迦宁的脸上,感受到阳光的“呼唤”,蜷缩在沙发上睡着的路迦宁被惊扰,她伸了个懒腰,手里没拿稳的高脚杯顺手落到了地上。
干净的地面上,纸张散落一地,上面画着各式各样的符号,活像一堆毫无章法的鬼画符。
从屋外慢悠悠走过来的江逾白看到这一切,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俯下身子,将散落在地上的纸张一一捡了起来,一边捡起来一边吐槽:“老大,你平时就喝个可乐,学什么高雅人士,用什么高脚杯啊。”
路迦宁迷迷糊糊间问了句:“季如显的比赛准备的怎么样了?”
“按照你的吩咐,我已经给你报名了,”江逾白说,“不过用的是化名。”
“叫什么?”路迦宁问。
“武佳佳。”江逾白说。
听到这个名字,路迦宁立刻清醒了不少,她睁开眼哧笑了下:“你用这个名字报名,是打算吓死季如显他们啊。”
“试试看,万一季如显真的心虚露出马脚了呢。”江逾白无所谓说。
“行,”路迦宁猛地一个起身坐了起来,“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如果沈君竹真的是他们杀的,武佳佳这三个字,足够先吓死那群杀人犯了。”
“嗯。”江逾白应了声,“我的目的也是这个。”
“小路总,给您准备的高定已经到门口了。”一个中年男人从门口走进来说了句。
“给我推上来吧。”路迦宁说。
“是。”中年男人刚应完,两个保姆穿着的年轻姑娘从旁边推着衣服架子走进来。
架子上的衣服很多,各式各样颜色的衣服,几乎都包括在了里面。
路迦宁随手指了指:“这些都是我定的对吧。”
“是的,小路总。”中年男人快速回答着。
路迦宁起身在衣架,她一边看着衣服,一边闲散地说:“行,这些我全要了,钱从我以前在你们公司充值的卡里扣吧。”
“好的,谢谢小路总,”中年男人半鞠躬,说着客套话,“祝您生活愉快。”
待到中年男人和他带来的几名小姑娘消失在转角,江逾白才说:“你这样让品牌方随意进出,就不怕里面混着季如显的卧底。”
“怕什么?”路迦宁翻看着衣架上的衣服,“我从来到临江,我家外面没少蹲着狗仔和各大同行的人工监视器。”
“我要是不让这些合作商随意进出,会显得我家管理很森严。”
“他们反而会觉得有猫腻。”
江逾白走到窗户前,他微微侧身,借着墙壁挡住自己的身体。
目光在窗户的视线范围内扫视了几圈。
果然正如路迦宁所说,她家外面的高树上“人头攒动”,确实像长了不少人。
“这么多人监视你,你就没觉得别扭?”江逾白漫不经心地说。
“别扭啊,我恨不得一拳一个,把他们锤下来,”路迦宁不客气地说,“我的八卦都敢放出去当别人的谈资,他们是觉得我的脾气有多好,才能忍下来啊。”
“那你为什么忍了?”江逾白双闭环胸,身体微微用墙壁支撑着,“这不像你性格啊。”
“这不想着抓个大的嘛,”路迦宁无所谓道,“等他们积攒的素材够多了,我直接一个举报,能赔不少钱呢。”
江逾白淡淡地笑了下,没有对路迦宁的话做出任何评价。
谈话间,路迦宁拎起意见浅绿色的长裙:“这件怎么样?”
江逾白盯着衣服看了看,反问:“你想要起到什么效果?”
正常人在选衣服的时候,最先关注的是衣服的款式以及衣服的颜色等各种表面上的问题。
而江逾白问的反而是衣服的作用。
路迦宁扑哧笑了下。
像是在说——还是你懂我。
路迦宁毫不顾忌地说出自己的需求:“我需要一个张扬、显眼又不羁张狂的衣服,最好能让人一眼就记住的颜色。”
江逾白随手指了件鹅黄色的长裙:“那个怎么样?”
“眼光不错啊。”拎起裙子的路迦宁随口夸了句。
江逾白饶有兴趣地盯着她:“等会儿,老大,你选这么显眼的衣服,不会是想搞什么事情吧。”
路迦宁将衣服从衣服架子上拿下来,她保证道:“只要季如显不搞事儿,我保证今天平安无事。”
江逾白也不知道相信了多少,他绕道门口:“你先换衣服吧,我把车开过来,在门口等你。”
“行。”路迦宁应下-
路迦宁换衣服拖延了一会儿,等到她和江逾白到的时候,季如显请的嘉宾已经来的差不多了。
他们在两个人后面乖乖排队进入。
轮到他们的时候,路迦宁才发现门口检票的是冯极。
季如显的秘书。
季如显还真是信任他啊。
冯极客气道:“小路总您来了。”
“嗯,”路迦宁难得客气,“是啊,我听说季叔叔要办比赛,我想着来凑个热闹。”
冯极多问了一句:“小路总也懂柔道?”
“略懂,当初我上学的时候,跟着老师学过,我哥哥知道的。”路迦宁说。
“后来为什么不学了?”冯极又问。
“太苦了,我这人天生就是来这个世界享福的,”路迦宁浅笑了下,“吃不来一点苦。”
冯极显然是信了,他测了测身子:“小路总,请——”
路迦宁顿了几秒钟,像是在观察,她说:“是我感觉错了吗?副秘书在被我哥哥打了一巴掌后,好像对我客气了不少。”
冯极低头,恭敬道:“我只是个秘书,代表的是季总的脸面,自然对任何人都客气了一些。”
路迦宁说:“我哥哥行事冲动了些,我替他向你道歉。”
冯极立刻说:“哪里话,道歉这可不敢。”
不知道是不是路迦宁得错觉,她总觉冯极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显带了些害怕……
他在害怕什么?
她哥哥吗?
路迦宁没有结果,她只能点了下头,说:“谢谢。”
冯极:“不客气。”
倒完谢,路迦宁拎着裙子缓步走了进去。
季如显的院子很大,绿色植被也很多,各种绿色植被和各种颜色的红花相□□缀,抬眼望去,一片生意盎然。
江逾白观察着来往宾客的打扮,他们每个人都穿着干净利落,几乎没有像路迦宁这样花里胡哨打扮的。
江逾白问:“老大,你好像过于现眼了。”
“还好,”路迦宁说,“这才符合我的人设。”
瞥眼看到不远处那两抹熟悉的面孔,路迦宁蹙了蹙眉:“贺祈风怎么来了?”
江逾白顺着路迦宁的目光看过去。
还真是贺祈风。
“老大,需要我去问问他们为什么会来吗?”江逾白问。
“不用那么麻烦,我自己过去问吧。”
路迦宁刚走过来,正在和别人说话的贺祈风抬眼看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贺祈风问。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路迦宁淡然地微笑着,颇有一种反客为主的意思。
“季如显邀请了我们全警队的人看比赛,”贺祈风如实说,“还说我们来这里不仅可以看一场无与伦比的柔道比赛,还可以维护治安。主打一个资源不浪费。”
“老狐狸,”路迦宁默默吐槽了句,“还挺会精打细算,薅羊毛都薅到刑警队头上了。”
“你们来干嘛?”贺祈风反问。
“凑热闹。”路迦宁一五一十地说。
像是在翻旧账,贺祈风说:“我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
路迦宁:“抱歉啊,我这人一般不接陌生电话。”
她才不说她不接他电话,是为了躲他的训斥呢。
贺祈风盯着她没来及说话,一旁的白郁南率先惊喜地问了句:“小路总,江秘书?好巧啊,我们又见面了。”
江逾白温和地微笑着说:“是啊,真的好巧啊。”
白郁南没心没肺地说:“我们见过几面,每次都是在案发现场,这还是我们第一次在非案发现场见面唉。”
“你是想说什么?”路迦宁先一步说,“你是想说你和你们贺队不吉利吗?”——
第49章
白郁南尴尬地笑了下:“我……我怎么可能会这样觉得?”
“这样觉得有什么不对吗?”路迦宁反问了句, 说完,她还不忘低头认真掰着自己的手指头,细数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和你们刑警队总共见面……一……二三四……五次吧。 ”
路迦宁仰头, 她生怕白郁南他们听不清, 她一字一句道:“死了4个人。”
所以,真不是我冤枉你们, 真的是你们克人, 不吉利。
后面的话, 路迦宁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是白郁南很轻易地在她脸上读出了这层意思。
那种既惋惜又难以启齿的表情,让白郁南有一种想怼回去,但又不知道应该从何处开始怼起的无措感。
她这副模样,是不是还觉得自己挺口下留情!
“小路总!”白郁南只能无奈地小声咆哮了句。
路迦宁不在意地捂了捂耳朵:“我没聋, 你可以小点声。”
白郁南像是觉得对路迦宁生气无用, 他长舒一口气,表情无奈着解释:“小路总, 我们是刑警,你在案发现场见到我们, 不是很正常吗?”
“是很正常, 但是你们出现的顺序错了, ”路迦宁继续说,“正常情况下,应该是先发生案件, 你们才能出现。”
“而先前几次的情况是, 你们先出现在了现场, 案件才出现。”
白郁南:“……”
好像确实是这样,他无法反驳。
见白郁南无言,路迦宁冲着旁边的江逾白伸了伸手,瞬间明白她意思的江逾白赶紧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他恭恭敬敬地将名片放在路迦宁手里。
“所以,追根到底,还是你和你们贺队的原因,”路迦宁继续说着,她将手里的名片夹在两个指头中间,“这是临江很有名的一个改命师父,建议你们有时间去看看。”
白郁南犹犹豫豫着接过。
“小路总,”白郁南为难着说,“你怎么还信这个啊。”
像是觉得他挺莫名其妙的,路迦宁懵懵地盯着他。
许久,路迦宁真诚地问:“你不信,干嘛接过去?”
白郁南:“……”
他能说顺手了吗?
从白郁南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他憋屈得不轻。
路迦宁也不打算继续逗他了。
她说:“玄学这种事,我确实不信。”
“但是我总觉得改命这件事,跟信不信没有关系。”
白郁南:“那跟什么有关系?”
“跟钱啊,”路迦宁想当然地说,“只有我们给钱了,那些靠着玄学吃饭的老百姓,才能靠自己的手艺吃得上饭。”
“他们靠自己的手艺吃上饭,我们的传统文化才能延续下去。”
“我这叫保护我们的传统文化。”
白郁南干笑着,奉承道:“小路总果然大爱。”
路迦宁盯着他沉默半响:“我觉得你在嘲讽我。”
“怎么会……”白郁南当即否认。
“那为什么我觉得你这么不真诚?”路迦宁面无表情地说。
白郁南心虚地说:“你感觉错了吧。”
带着威胁,路迦宁警告道:“你最好是。”
“聊完了?我们走吧。”贺祈风冷不丁道。
“等一下。”路迦宁阻止了一下。
刚准备走的贺祈风停下脚步:“嗯?”
路迦宁好奇:“多嘴问一句,你们警队今天来了几个人?”
“就我们两个,”贺祈风如实说,“我们是以个人身份来的,不牵扯警局。”
“行,知道了,”路迦宁浅浅地笑了起来,她没头没尾地补充了句,“祝你们看戏愉快。”
说完,不等白郁南他们反应,路迦宁就率先和江逾白离开了。
一脸懵的白郁南看着俩人离去的背影:“贺队,路迦宁说什么呢。”
贺祈风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可能是说让我们好好欣赏比赛吧。”
“啊?”白郁南满脸疑惑,他下意识地说了句,“她会这么好心?”
白郁南话音刚落,贺祈风一个目光扫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贺祈风的眼神,让白郁南有种背后说会话被抓包的错觉。
他立刻捂上了自己的嘴,下意识道歉:“不好意思贺队,刚才口快了。”-
另一边,江逾白瞅准一个没人的空儿,问:“老大,你说季如显到底什么意思?他怎么会突然邀请警局的人?”
自贺祈风他们面前离开,路迦宁的表情就不自觉带了几分凝重,她纠正道:“严格来说,季如显明知道季耀是被贺祈风他们抓的,为什么他还要办一场比赛,特地邀请自己的仇人。”
江逾白:“你是怀疑季如显憋着什么坏屁?”
“嗯,”路迦宁闷闷地应了声说,“贺祈风这人一向不喜欢这种活动,我想这次他能来,也是因为怀疑些什么。”
江逾白:“季如显要替他的儿子报仇?”
“如果想报仇,他只邀请警局的人就好了,为什么要邀请这么多无关紧要的人?”路迦宁看向周围相互攀谈着的众人,“而且,这邀请的名单里,有很多连我都不认识。”
江逾白没有说话。
路迦宁突然想到什么,她问:“季耀的案子,法院怎么判的?”
“他涉及的案子太多了,从□□,到限制人身自由,再到非法组织卖|淫,再到买卖人口,数罪并罚,”江逾白说,“最后得了个死刑。”
路迦宁冷笑了下,她嘲讽了句:“还真是活该。”
“是啊,”江逾白说,“前几天蒋星野告诉我这件事的时候,他也这么说了一嘴。”
“死刑几天了?”路迦宁继续问。
“七天了。”江逾白如实说。
路迦宁感慨道:“头七啊……”
担心会打扰到路迦宁查案的思路,江逾白没有说话。
像是觉得逻辑上有点奇怪,路迦宁嘲讽般说了句:“儿子头七,老爸大办特办比赛,心态接受地挺好的啊。”
江逾白说:“憋着坏呢吧。”
“谁知道呢。”
说完,路迦宁冷不丁想起什么,她的目光在现场周围看了看。
她问:“今天,在这里,我们是不是都没见到过季如显啊。”
江逾白认真搜索了一秒自己的记忆,快速说:“没有。”
江逾白继续说:“有没有可能,他是想压轴出场?”
“不知道,”路迦宁说,“我们找找看。”
说着,路迦宁和江逾白在现场转了一圈,全场没找到季如显的影子。
反倒是奇奇怪怪的比赛场地吸引了路迦宁的注意。
她在外围绕了一圈。
这里是季如显临时搭建的,借用的是他家院子后面的私人健身馆。
从外面看,是有些年岁了,但是里面整洁到可以清晰地看到新装修的痕迹。
路迦宁顺着边缘的墙壁敲了几下。
“小路总,你怎么来了?”冷不丁,身后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
路迦宁停下动作,抬眼看了过去,她的面前是一个略有些胖壮的男人,他皮肤黝黑,紧身的上衣将他异常健硕的肌肉完美的勾勒出来。
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他继续惊喜地说:“小路总,我还以为我认错了呢,还真是你。”
路迦宁显然是认识他的,她面色平静地问:“你怎么来了?”
“我来参加比赛啊。”男人和善地笑着说。
眼前这个男人,路迦宁并不陌生,他便是她经常请去家里陪自己训练的柔道教练——唐塔显。
“你不是取得了国内很多比赛的大奖了嘛,”路迦宁好奇问,“这种私人举办的比赛,对你来说诱惑不大吧。”
“小路总,你说得对。我确实没必要,在这种私人比赛上提高自己在柔道比赛上的职业价值 ,”唐塔显解释道,“但是这场比赛的主办人给的钱实在是太多了,我真的无法拒绝。”
“多少钱?”路迦宁好奇问。
“九千万。”唐塔显快速回答。
九千万?季如显好大的手笔啊。
路迦宁吐槽了句:“季如显这是办一场比赛,把自己的大部分钱都给投进去了吧。”
“怎么可能,季氏集团在我们临江也算是多年老企业了。九千万,对季总来说应该是轻轻松松就能拿得出来的吧,”说完,唐塔显还不忘给自己的话做个解释,“毕竟,谁会想不开把自己全部身家投到一个没什么名气的柔道比赛上啊。”
话这么说,确实有道理。
但是这场比赛的主办人是季如显啊。
别人不会为了一场私人比赛赌上自己全部身家,但是季如显会啊。
路迦宁不打算在外人面前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她敷衍地回应了句:“你说的有道理。”
路迦宁算是唐塔显的大客户,唐塔显对她一向很重视。
尤其这位大客户还是钱多事少,一言不合就给小费的主儿。
唐塔显关切地问:“小路总,最近你在忙吗?怎么都不见你找我约训练了?”
“嗯,”路迦宁说,“家里出了点事。”
“那你还好吧。”唐塔显关切地问。
“嗯,这几天有调整过来。”路迦宁回答道。
唐塔显说:“您一定要保证身体,身体才是本钱。”
“我知道。”路迦宁敷衍地回了句。
唐塔显继续说:“小路总今天没想过要参加比赛嘛?以你的实力,拿个前几名不成问题吧。”
“我就算了,”路迦宁说,“我今天来‘亲戚’了,不方便。”
唐塔显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今天来例假还真是可惜,我刚才看到你的第一眼,还以为我们能一起听到半决赛呢。”
“下次有这样的机会再吧。”路迦宁敷衍地回复道。
“嗯,”唐塔显说,“小路总,您也别觉得错过这一场比赛可惜。说不定,我也只能勉强蹭个参与奖呢。”
“嗯?”路迦宁语气疑惑道,“为什么这么说?”
唐塔显:“我听说,今天来参加比赛的,有四年前神级选手——武佳佳。”
“当初,她仅凭一己之力,横扫全国各大中小型柔道比赛上,所有奖项直接拿到手软。”
“可谓是风光一时,毫无败绩。多少人是冲着喜欢她才来学习的柔道啊。”
路迦宁恍惚了片刻。
一旁不吭声的江逾白看了眼路迦宁,问:“女的?”
“嗯,女的,”唐塔显继续说,“虽然每次参加比赛,她都带着面具,但是从她的身形上不难看出确实是女的。”
江逾白装作不知情地继续问:“柔道比赛都可以带面具啊。”
“嗯,那位大神参加的都是中小型比赛,不需要实名制,图个乐呵的那种,”唐塔显说,“所以主办方也没要求必须真面目比赛。”
江逾白笑了下:“那这些有含金量吗?”
“有啊,”唐塔显解释,“你别看这种比赛规模小,但是他奖金高啊。很多大神为了这些高额奖金,拼死都要来参加比赛。”
“所以,哪怕是哥中小型柔道比赛,现场也是大神云集的。”
唐塔显:“更何况,当初武佳佳闯的可是男人组,那含金量更不用说了吧。”
江逾白坏笑着说:“那确实挺厉害。”
“必须的,”唐塔显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纸和笔,“签名的本子我都准备好了,就差见我的女神了。”
“你加油。”江逾白敷衍地回。
“嗯,借江秘书吉言,”说完,唐塔显又说,“那我先去后台热身去了。”
“嗯,”江逾白热心道,“我和小路总全程都在现场,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及时和我们说。只要不影响比赛的公平公正,我都可以帮你。”
唐塔显被江逾白一番话感动地热泪盈眶,就差给江逾白跪下了。
有钱还热心,这世界上上哪里找这么好的甲方啊。
唐塔显连忙道谢:“谢谢江秘书。”
“不客气。”
待到唐塔显走远。
江逾白调侃道:“老大,你以前的名气还挺大。”
路迦宁知道他在消化她,她不爽地吐槽道:“你多嘴问这么多干嘛?”
“这不是看你脚趾扣地了,想着多问几句话缓和一下气氛嘛。”江逾白立刻说。
路迦宁:“再缓和气氛,等我转职成功,先把你安排进宣传部。”
“行啊,”江逾白说,“哪里不比一线轻松啊,也该让我享受几天清闲日子了。”
“我一毕业就陪着你到处演戏,要是中途涉足个娱乐圈,现在高地也是个奥斯卡金像奖得主吧。”
“需要我给你颁个?”路迦宁继续检查着墙壁,说。
“你别给我颁奥斯卡金像奖了吧,”江逾白不要脸地说,“你还是直接给我现金吧,还实惠一些。”
检查完毕的路迦宁站直身子,说:“想法很好,但是只是很好的想法。”
江逾白嗤笑不计较,他问:“有什么发现?”
“暂时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路迦宁严谨地说,“可是,我的直觉告诉我,没有任何不对劲,反而是最大的不对劲。”
“那我们现在去哪儿?”江逾白问。
路迦宁:“你在这附近检查着,我去别墅里面看看。”
“行。”江逾白应下-
路迦宁和江逾白分开后,便自己一个人光明正大地走进了季如显的别墅里。
布局和前几天来看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区别,整个得布置风格偏向欧式简约,深灰色的沙发,搭配上浅灰色的墙面,整个空间给人一种很压抑的感觉。
地面一尘不染,低头,好似都能从地砖里面看清楚自己的倒影。
路迦宁拎着裙子漫步在别墅里。
别墅内部很安静,路迦宁走了半天,一个人都没见到。
季家,包括保姆、保洁等原本雇佣来的工作人员此刻好像都在外面忙着柔道比赛的相关事宜。
路迦宁漫无目的地在别墅里走着,直至她顺着螺旋楼梯走到一间豪华的房门前面,她的脚步才突然愣住。
黑棕色的房门口,夺目的摄像头丝毫不遮掩地出现在了她的瞳孔里。
白色的塑料壳里面黑漆漆的一片,若隐若现的红色小点在黑暗中不停闪烁着。
像是在告诉所有人,此时此刻,它正在监视着这个世界的一举一动。
路迦宁的目光突然收紧。
按照季如显的性子,既然他能想到在自己房间的门口安装监控摄像头,那么在别墅内部的其他地方,他也肯定会安装上……
所以从她进入别墅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在监视她了?
可是,如果季如显真的发现她在他的别墅里面了,那么他为什么不冲进来阻止她?
正在路迦宁思考的空儿,身后逐渐想起一阵稳重的脚步声。
咚咚咚——
她的脚步很稳,每一次换脚落地,都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声响。
路迦宁认真听了好一会儿。
从声音的厚重程度判断,来的人应该是女性,身高大约166,体重大概在140-160之间,穿的应该是平底鞋或者运动鞋。
鞋子很合脚,没有空荡的感觉,说明正在上楼的这个人鞋码正常,并且不需要买大一码的鞋。
可以判断,有很大可能是成年女性。
最有可能的是来别墅内部拿东西的保姆之类的。
路迦宁无法判断,来的人究竟是谁。
她只能想装成找厕所的样子,顺着原路回去。
结果路迦宁还没迈开脚,身后突然快速冲出来一个人。
他以极快的速度捂住她的嘴,顺便将她拽进了一间房间里。
在陌生的手捂在自己嘴上的那一刻,路迦宁想过挣扎,可是在一股熟悉的味道传入自己鼻腔后,她放弃了抵抗。
任由那个黑影将自己拽进房间里。
等到路迦宁恢复点意识后,她才逐渐审视了一下环境。
周围很黑,但是借着手机手电筒发出来的光亮,她才勉强可以看清楚一点周围的情况。
这是一间极为干净的收纳间,地方很小,勉强只能挂一些平时用得到的清洁工具。
他们两个人挤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几乎都要相互紧贴着。
路迦宁缓缓抬眸,略有些怨气地对上那个突然捂住自己嘴的“小黑”的眼睛,并且用眼神示意了下,意思是赶紧放开她。
立刻,明白她意思的“小黑”缓缓松开束缚住她的手。
一直到门外脚步声走远,路迦宁才笑着说了句:“贺队还真是——永远会出现在我想象不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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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贺祈风像是对路迦宁的垃圾话免疫了, 他开门见山地说了句:“你在怀疑季如显?”
“显而易见吧。”路迦宁满不在意地说,“你不也是嘛。”
杂物间狭小,两人几乎将身子紧紧贴在了一起。
路迦宁用眼神示意了下:“贺队, 你不觉得我们现在有点暧昧了吗?”
贺祈风表情上依旧看不出任何起伏,仿佛路迦宁直白且不加约束的话并没有让他感到任何尴尬。
他建议道:“我们先出去吧。”
说着, 贺祈风推开门, 走到了屋外。
路迦宁并没有从杂物间里出去,她闲散地将自己的头发拦到一边, 然后身体半倚在门上。
她缓缓启唇道:“贺队今天来, 应该不是真的只是为了看比赛的吧。”
“嗯, ”贺祈风不打算瞒她,“早上刚接到了一个报案。”
说着,贺祈风将口袋里的一张折叠规整的纸递给路迦宁。
接过纸张的路迦宁肆意地笑了下:“贺队这是随身携带卷宗?”
“不是卷宗,是派出所的失踪人口报案登记,”贺祈风低头如实说, “我觉得可能会对你有帮助。”
路迦宁没说话, 自顾自地翻开纸张查看里面的内容。
这张报案登记的案件是一个简单的失踪案。
失踪的是一个20多岁的小姑娘,本地姑娘, 目前在临江大学读大四,报案人称七号早上八点, 也就是昨天八点, 返家的失踪者说了句跟同学有约后, 就从家里离开了。
整整一天,家里人都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对劲,一直到晚上九点, 一向安分守己、乖巧听话的失踪者突然联系不上了, 家里人打遍了所有可能与失踪者有直接关系的同学的电话, 可得到的回答都是——最近两天都没有见过她。
最终,家人在疯找一夜后,决定报了警。
路迦宁认真将报案信息看了五遍,确定消息无误后,她才疑惑着抬头盯着贺祈风:“这次案件,既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拐卖妇女,又不属于儿童和未成年失踪的范畴,所以应该属于派出所管辖的范畴吧,派出所怎么会把案子交到你的手上?”
“当事人失踪前曾经在醉梦酒吧门口出现过。”贺祈风如实说。
“季耀的酒吧?”路迦宁蹙眉,“她去哪里干嘛?”
“不知道,但从监控上显示,她在门口呆过几分钟后就离开了。”贺祈风说。
“醉梦酒吧涉及重大妇女拐卖案,早就被我们警方强制停业调查了,相关负责人要不是在监狱里蹲着,要不就是魂归地狱了。”路迦宁说,“失踪者去那么不吉利的地方,怎么想的?”
说完,路迦宁问:“除了在醉梦酒吧,你还调查到其他证据了吗?”
贺祈风:“据报案人称,他们在失踪者的房间里找到了一张写着失踪者生辰八字的红纸,旁边还附着一块儿金条,就像是某个人下的某种聘礼。”
“金条?”路迦宁重复了一遍,“有没有可能是失踪者自己买的?”
“报案人说没可能,”贺祈风一五一十地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信息全数告诉路迦宁,“失踪者生前处于待业状态,其本身没有任何可以赚钱的途径。平时家里人更是没有人给她多余的钱财,所以自己购买金条的能力几乎为零。”
那那块金条哪来的?
路迦宁细想了一会儿,问:“你有取证照片吗?”
“有。”
贺祈风说着将自己的手机翻转过来对着路迦宁。
手机屏幕上,正是一张用黑色毛笔字规整写着失踪者生辰的红宣纸。
路迦宁摸着下巴认真观察着图片上的异常。
可是无果。
照片上,除了字体规整到不像是人写的外,其他的好像没有任何不妥。
路迦宁又问:“报案人还说什么了?”
贺祈风说:“报案人怀疑他们的女儿,是被一个男的骗去结婚去了。”
路迦宁细细地想了一会儿,问:“所以……报案人他们是有阻止过失踪者的恋情吗?”
“这也是报案人怀疑的点,”贺祈风平静地说,“她们说失踪者在失踪前,并没有跟他们提起过关于恋爱对象的任何信息。”
“根据派出所民警的走访,跟失踪者相近的人,也都统一口径称失踪者并无任何男朋友。”
“那这就奇怪了啊……”路迦宁说着,她像是突然发现了奇怪的地方又问道,“所以,你们又为什么会来季氏?单纯一个从醉梦酒吧路过,不足以让你们来一趟吧。”
“失踪者失踪前几天,曾去季如显的公司面试过,”说完,贺祈风补充,“据知情人透露面试的人正是季如显的秘书冯极。”
“啧——”路迦宁长长地发出了一个声音,“这个冯极,怎么哪里都有他?”
贺祈风没有说话。
路迦宁继续问:“刚来这里的时候,你应该就盘问过冯极了吧。”
贺祈风:“嗯,他说失踪者失踪前确实曾经到过他们公司面试,但是他觉得失踪者并不符合他们公司的招聘条件,就给婉拒了,之后便再也没见过。”
招聘、八字……
这怎么看都觉得联系不到一起去。
八字问得详细的好像只有……结婚了……
可是失踪者又没有男朋友,结婚更是八字没一撇的事儿。
那么最大的可能是有人希望她跟某人结婚……
路迦宁心头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她掏出手机,快速翻找了一下手机的通讯记录。
结果找了半天,依旧没有找到自己想找的人。
路迦宁:“贺队,早上我给你们的玄学师父的名片,你有吗?”
“嗯。”说着贺祈风快速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她。
路迦宁快速输上数字然后拨了过去。
很快对面便接通了:“小路总,有什么事儿?”
路迦宁是他们家的常客,他们店里从学徒到师父,无一不把路迦宁的手机号背得门清儿。
哪怕是当事人路迦宁没有任何他们的联系方式,他们也能准确地知道这通电话是路迦宁打来的。
路迦宁说:“我刚才短信发你了一张生辰八字,帮我算一下命格。”
对面沉默半响,说:“这组生辰这几日大凶啊。”
路迦宁没时间和他们磨合,她说:“我没有让你算这个,我想让你算的是,和她八字最匹配的生辰是什么。”
“从八字上看,这个人性格温善,紫微星明亮,应该和大多数人都能匹配得上。”对面说。
“我要的是‘最’,”路迦宁纠正道,“意思就是唯一一个,最为准确的一个。”
“那我得起卦,求挂才能准,所以需要花点时间。”对面说。
路迦宁没了耐心:“多长时间?”
“五分钟。”对面快速保证道。
“行,”路迦宁面色严肃地说,“我等你把电话给我打过来。”
说完,路迦宁率先挂断了电话。
贺祈风说:“你在怀疑什么?”
“五分钟后就知道结果了,”路迦宁表情严肃道。
贺祈风应了声。
路迦宁顺道抬眸看了眼远处门框顶上的监控摄像头。
只见上面的红色录制灯依旧闪烁着,像是一直处在工作中。
她和贺祈风都在监控底下聊天这么久了,季如显都不派人过来查看。
是没发现呢,还是发现后,觉得他们的出现根本没有在意的必要呢?
还是说这个监控摄像头现在只是个摆设,实际的监控者另有其人呢……
显然,最后可能的答案是后者。
路迦宁浅笑着:“贺队,你们刑警队果然人才辈出啊,季如显家里的监控摄像头都能掌握在你们手里。”
“没掌握,只是暂时关了几分钟,”贺祈风解释,“季如显家里的监控连着网,所以我们警方控制起来更简单。”
“江逾白应该也会。”
“确实,”路迦宁没有否定他,继续说,“贺队,既然你们能悄无声息地关掉人家的监控录像,那么也能反向监看吧。”
“可以。”贺祈风肯定回答。
“我需要调取一下季如显房间的监控录像。”路迦宁说。
贺祈风没有说没有搜查令不能擅自监控之类的话,反而说:“先出去。”
“好。”路迦宁率先应下。
整个季家的人都在外面忙活,根本没几个人进到房间里。
路迦宁和贺祈风光明正大地向楼下挪步着。
走到一半,贺祈风猛地停下脚步转头向后面看着。
注意到贺祈风的不对劲,路迦宁问:“你没事吧贺队。”
“没事。”贺祈风收回目光,“可能是我想多了。”
贺祈风说完,便径直走了出去。路迦宁顺道学着他的样子看了眼身后后,也出去了。
俩人并没有选择正门,而是选了一个偏僻的窗户。
见路迦宁站在屋内,没有任何下一步动作,站在屋外的贺祈风催促道:“你在想什么?”
路迦宁如实说:“我在想,我要不要再嚣张一点。”
“嗯?”贺祈风不明白她的意思。
路迦宁也不解释,她双手拉上了窗户,将贺祈风隔绝在了外面。
而自己则迈着四方步,光明正大的走到门口,拉开大门。
一瞬间,在院子里忙着应酬的所有人很整齐地看过来,其中也包括比赛的主办人——季如显。
只见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取而代之地是怨怒和气愤。
路迦宁不知道他怒从何来,可能这栋房子里真的有不能被她发现的秘密?
路迦宁丝毫不顾及地轻笑了下。
看这表情,她和贺祈风的调查方向应该没错。
路迦宁稳了稳心神,随后冲着季如显的方向大声喊:“季叔,你家厕所在哪儿啊,我要上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