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81章 骂不得打不得
不想功亏一篑。
少年垂眸按压着脸颊, 丝丝缕缕的疼痛深刻几分,被长睫遮盖的眸子漆黑幽深,好似阴雨连绵。
无害这个词可以说和他不沾边。
“妻主选好山茶了?”
窗户紧闭, 只从木格里透进来些许暗淡的光, 他的音色莫名听着也压抑, 倒是衣裳上银丝流光溢彩。
姜眠摇头:“还未选好, 想着回来与你一同选新的,你喜欢什么颜色?”
或许是试探。
许知久回想片刻才作答:“浅色淡抹,不突兀便好。”
与许小公子一样不喜过于鲜艳的色彩,他规避一切的可能,却从未想过自己的伪装已经被戳破。
虚假的面具早就湮灭。
“许知久,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原本姜眠是不满意白切黑不顾危险偷用偏方下药, 但一想到是自己一手促成的惨状, 也无法再怪罪对方。
她不带任何昵称。
许知久执笔在册子上勾勒几笔,可那飘忽无力的字迹彰显了内心的不平静。
“说什么?”许知久继续写着字, “妻主要和我打哑谜吗?”
他太纠结, 思虑多也就罢了,但连对方一个停顿都能影响着他的下一步决定,原先的伪装似乎已经被看透。
姜眠按住他的手,“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为什么要用这样烈性的药?”
她的语气里不乏关心, 但许知久下意识在心里划清了关系,觉得这种情绪不是因他而产生的。
“对不起。”山川相缪, 他眼眸顿时升起一团水雾, 回握着笔,低声说着话,“不想给妻主添麻烦, 让妻主担心了,可我的怪病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他似乎是在为姜眠考虑。
许知久唇瓣再次微张:“如若叫外人知晓我这具身体不详,恐怕会连累妻主。”
水珠划过脸颊,滚至衣襟,洇湿精美的布料,溶于银丝的线。
清水芙蓉的面庞,如初见般从水中乍然出现,天然粉黛描绘眉眼,叫他如今含着泪的模样依旧清雅别致,生不出怪罪的想法。
“妻主,是我不好。”
他说着话,音线好听,指尖小心地勾着她的小指,随后才是手心,紧贴着的身体传递给她不高的温度。
如若不是发觉白切黑死性不改,姜眠会真以为他是温柔系人格。
姜眠任由他牵扯,俯下身子,唇瓣微勾,眼眸也收敛温情,与人只隔着一小段距离,道:“他不会这样撒娇。”
空气骤然安静。
连带着刚刚牵着的力度也收紧,姜眠抽离出暧昧的距离,不留情面地收回自己的手。
“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至于冒着生命的危险这样做吗?”
许知久的嗓音还含着微泣,被她的话弄得猝不及防,他哽咽回答:“妻主在说什么?”
就好像被她误会。
许知久抵死不肯承认,大概是拿定了她没有证据。
“既然你听不懂,那就是我多想了。”姜眠点头,随即弯眸露出往日白切黑常挂着的笑,“原本想晚些与你说侍君的事情,既然他不在了,这几日就安排人先入府吧。”
许知久:“……”
他骨节收紧,在安静的空气里发出不小的声音,哪怕这很大程度上只是对方在试探他,但仍然忍受不了。
许知久深吸一口气,强撑着笑容:“这太突然了,妻主莫要诓骗我,府里很多地方都还没有提前收拾好。”
“只是侍君身份,不需要婚事,从后门抬进来府邸,不麻烦。”姜眠无所谓地说着,像是煞有其事般。
她似乎对这方面很熟悉。
笑容一点一点裂开,许知久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他抬起眼,“是不是只要我坦白,就不会有侍君?”
像是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他咬牙切齿,明知是圈套还不得不跳下去。
姜眠:“那不好说。”
“妻主。”他的语气重了几度,抬起的眼睫颤了下,“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怎么不能?”
姜眠往后靠了靠,随意地分给他一个眼神,笑意收敛,“你不拿自己的命当命,还要管我说什么话吗?”
“分明说了是一人,我对自己做些恶劣的事情,怎么就罪无可恕了?”
原本惹人怜惜的眸子已经完全掩饰不住那压抑阴郁的气息,几乎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黑暗里。
许知久声音带着些颤抖,看着她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心如针刺,“我是今天才不懂事?”
“如今妻主生厌,我也无话可说。所谓的公平,一直以来,都不过是你的借口。”
他眼底不争气地滚落泪珠,漆黑染墨的怨气也一同抒发出来,将控诉的话都渲染得真情实意。
身体止不住发抖。
许知久的唇瓣抿直发白,视线紧紧地盯着她,显然是刚刚被踩到了底线。
“别转移话题,之前说过,再犯错不会轻易原谅你。”姜眠不带情绪地说完,看向门口,抬高音量,“花修,去把侍君抬进……”
戛然而止。
她的唇瓣被死死抵住,被咬破的血渍落在唇齿间,他的动作又急又快,喘息间也不忘捂住姜眠的嘴。
屋外候着的花修打不定主意,她也抬高了音量叩门,“殿下,什么吩咐?”
显然是没有听清楚。
“没事,你们都退下,殿下与我有话要说。”许知久的声音哑着。
好在六皇女对正卿宠爱异常,底下人这才没有怀疑地离开。
听到脚步声,许知久冷静下来,他松开手,眼底的怨气转为不安,嗓音还含着沙哑的颤抖,“妻主,你不可以……”
完整的话说不出来。
许知久从来没有觉得这样难受,一想到那侍君是真实存在的,他就嫉妒地想要杀死对方。
他刚要起身,就又被少女按了回去,于是只能局促地低着身子维持这样奇怪的动作。
“长点记性,再闹就不会管你了。”姜眠的声音依旧和刚才一样冷,但许知久却安心几分。
唯恐侍君是真的,许知久轻扯了下手边的衣袍,伏在她的肩上,语气讨好,“刚刚妻主是在诈我?”
姜眠随意帮他整理了下头发:“嗯,最后一次,你自己好好想一想,是多他一个,还是多数不清的侍君和侧室。”
白切黑不能惯着,但也不能冷落,姜眠有时候拿不稳这其中的度。不过她也知道不能让白切黑一直压抑,索性把其中的利害关系再提出来。
“妻主怎么担保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这种事,世上无人会信。”
好端端的太女身份,怎么会守着他一个人,许知久觉得这是迟早发生的事情,他连毒药都开始研制了。
往后纳侍入府,能活下来算他手艺不精没本事。
“那就是不同意了?”
姜眠说着就松开了对他的钳制,只是才松开对方又靠了过来,他生怕对方离开,仓促低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只是觉得口头的承诺难以信服。
细细思考起来,眼底的阴霾都散开了些许,姜眠指尖按住他的脸颊,将上面的泪水擦拭干净。
只是一按住脸上的红印,底下的人便忍不住地皱了眉头。
温柔的对待,又是熟稔的关心。
让他难以抛却。
“想好了吗?”姜眠的声音继续传出来,抱着他侧坐在凳子上,随后捏了捏脸上没有红印的地方。
动作自然娴熟,完全没有刚才闹僵后的情绪,就好像一切都在按她预料发展一般。
许知久垂眸:“嗯,想好了,以后不会再做这样的事情,药也不会喝了。”
府邸上下都是姜眠的人,他即便是要偷喝药也没有办法做到。
姜眠捏着他的下巴,抬起来,打量着那双漆黑的瞳孔,“又在心里偷偷给我记上一笔是吧?”
被控制住,只能任由对方的动作抬起头,许知久没有反抗,眼瞳的不满还来不及隐藏,他抿唇轻轻眨了下眼睫。
“没有。”他嘴硬。
鬼知道他后面会不会再整出来什么坏事,姜眠决定对他制裁一二,“如果你现在不满意,可以提出来,以后再闹,没有人会管。”
许知久偏过去头:“哦。”
明显还有怨言。
姜眠一想到自家温柔系老婆又在她眼皮子底下被白切黑欺负,就忍不住头疼。
白切黑知道是非对错,他纯粹就是不喜欢分享,但这种药再用下去,鬼知道最后还能不能活,一个没有科学依据的偏方,他也敢用,得亏是命大活到现在。
他没有再说话,抱着人没有松开,指节的力度像是要将人揉进身体,合而为一似的。
边闹脾气边黏人。
也只有他这种人格分裂做得出来。
“好了,你想想,府邸的印章交给的人是谁?哪里不喜欢你了,怎么又闹成这样。”
许知久把头埋进你的肩颈,只入耳听见欢喜二字,呼吸轻吐,唇瓣无意识地磕碰在她衣襟处,提问:“妻主为什么要改种山茶?”
他忽然提到这件事情,看似毫无联系,其实是在埋怨姜眠把特意给他种的东西给移走。
“不是你提议的吗?”
姜眠只觉得冤枉,她无奈:“而且医师说过,不能提及太多以前的事情,怕你的病情加重。”
许知久在她肩头闷闷应了一声。
难哄得很。
如果带回现代,一定要好好给许知久治病,古代不怎么注重精神层面的照料,因此古籍记载也少。
姜眠又想回家了。
可她已经答应了皇帝的要求。
皇帝甚至提出不会干涉她的后院,但需要她自己去处理,如今朝堂想攀太女的关系,频繁提及婚事,说是让内臣嫡亲的公子做太女侍君即可。
姜眠还被科普了侍君以下的名分是不需要经过正君同意的。
第82章 第82章 温柔系,错,是傻白甜
药停了。
还没有什么见效,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虚弱。白切黑懂得以退为进,没有再占据身体,留下一堆烂摊子。
半夜梦魇醒来, 指尖用力抓住怀里人的衣角, 整个人像是寒日溺死后被打捞起一般, 冷得牙齿都在打颤。
发丝凌乱散开, 在怀里无声地含着眼泪,只一味地拉近距离。
原本就散开的衣领这下更是慷慨,就连耷拉的角度都无比恰到好处,正好能够让姜眠一览无余。
她被闹醒就是见到这副模样。
身子红印明显,衣裳里青色的束带围着他的腰一层层缠绕,露出底下的白皙, 前不久发生的暧昧不可言喻。
姜眠抬眸将他掀开的被子重新拉上, 连同那些美景一起,天色泛白, 好在距离贴近后, 他的状态好了很多。
嘴边还在呢喃着什么。
于是姜眠侧耳靠近去听,却恰好停了声音,只剩下睡过去的呼吸声。
姜眠干脆靠着他,安静入睡,只是昨日被许知久折腾得厉害, 他非要把梅树重新搬回来。
松块的土壤刚被移走,以及等待许久的山茶, 他通通视而不见, 顶着一副委曲求全的模样,就好像发现什么窍诀。
知道姜眠不会因为这些物件与他生气,于是做法也变本加厉。
姜眠决定要多提防他, 每次用药都在一旁瞧着,让花昀时时刻刻看着他行事。原以为这种程度会让许知久不高兴,但没想到他反而乐在其中。
搞不懂白切黑的想法。
姜眠索性不管,只要停了药,一切都好说。
日上三竿,仍在床榻,姜眠想起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手会被束带给缠起来。
青色束带是昨晚白切黑准备的东西,沿着他的衣衫缠绕住脖颈,多出来的一长截带子此时紧紧束缚住她的手腕。
指尖还被对方紧扣,要离开显然要把身上人给弄醒。
实在是不早了。
姜眠轻推了下他,“阿久,醒一醒。”
面对不熟悉的程度,许知久半点反应都没有,呼吸的频率没有变化。
姜眠干脆解开缠绕的带子,顺带挣扎出他紧扣住的指尖,动作算不上粗鲁,但还是用了些力气。
一晚上的时间,束带翻开的褶皱痕迹不浅,就好像昨日被胡乱糟蹋了一番,混乱且毫不怜惜地被丢弃在一旁。
姜眠才随手丢开束带,底下人就已经醒了,他似乎还不太清醒,眉目里都是茫然。
“没事,你再睡会。”
床头吵架床尾和,她和白切黑是典型的案例,明明白日里才计较了白切黑的错处,夜里却还是打扮一番来亲近她。
许知久一言不发,指节还残留着方才温存的温度。
床头的少女一身锦绣衣袍,穿衣束带一气呵成,但就是与他隔着一层距离。
很想再近一点。
他无意识地思考,抬手,“阿眠。”
声音才落下,就能听见自己的声音发出一种难以启齿的低哑。
欲色翻涌,低头一看这些混乱的姿态,莫名与之前的梦境相仿,他当初也是这样被妻主打扮亲昵。
是在做梦?
也是,自从上次昏沉睡过去,恍如隔世,他已经好久没有再见过妻主了。
屋外鸟雀啼鸣,衣裳摩擦发出的声音,以及少女一脸清冷的低垂着眸看他,就好像真实发生的事情一样。
许知久借力坐直身子,却觉得腰酸腿疼,但还是继续抬起手,“要。”
往日的梦里,即便他什么也不说,少女也会亲昵地靠近,所以大部分时候他都不需要表露自己的想法,因为对方总比他更主动。
但眼前的妻主却是意外地抬了抬眉,她走近几步,“要什么?”
这下轮到许知久疑惑了。
不是习惯的红烛,而是青天白日,但以梦里妻主的荒唐程度,也不是没有可能,直到抬起的手心被握住,他这才成功把人拉回来。
“想你。”
他旁若无人般靠近,但却知礼地克制住动作,连蹭都没有,只是单纯的靠着。
他的声音安静好听,短短两字却饱含眷念,就好像这是他心口传来的声音,沉稳深沉。
并没有半点暧昧勾人的意思,只是单纯地表达着思念。
姜眠意识到什么,但她被白切黑诓骗久了,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只能拉开距离,朝他伸出手。
许知久不懂她的意思,只是用指尖蹭了蹭她露出来的手心,好一会才像是找到方位的对上暗号。
想不明白为什么梦里的妻主也会知道她们之间的暗号。
但许知久实在太过想念,以至于来不及去思考其中的问题。
姜眠见他懵懂的表情,回应:“我也想你,知久醒来觉得怎么样?”
之前一直被压制,就连医师都说他存在被消磨掉的可能性,可能就此彻底隐没在身体里不敢出来。
千医师并不清楚白切黑用药消除的是主人格,这种做法的风险更高。如果他知道,即便再理解许郎君的不易,他也不会冒这个险去试这个偏方。
没想到才这一天停药,温柔系人格就跑出来了。
姜眠不知道这是白切黑故意所为,她帮着拆开那些束带。
紧贴衣物和身体部位的束带已经带着暖意,还有些残留的水迹,饶是许知久认为自己在梦里,也不禁脸红了些。
束缚感被解开,原本应该一身轻放松下来,许知久却有些不安。
“困了的话,你再睡会。”姜眠顺手帮剥蒜般松散垂落的衣裳重新盖回去,“不急着起来。”
许知久摇头,他不想离开,很担心对方离开后自己会再次陷入漆黑,无法醒来。
“阿眠要去做什么?”他问。
“也没有要紧事,可以陪着你。”姜眠在床榻上坐下,继续说着话,“你要是不困了,就也起来吧。”
人一旦睡久了,也不好。
更何况医师说许知久需要散散心,之前经历的变故让他压抑,所以才需要疏解心情。
许知久点了头,围着院子一起出去,却发现这里的陈设与太女府邸一模一样,往日的梦几乎都在书房以及床榻,他还从未出去过。
原来是预知么?
确实是如出一辙的布局,就连在屋子里光影摆动的位置也相似。
两人在后院绕着路散步,荷花池显得有些凋零,不过好在还能瞧见一水清澈,倒映着府邸的布局。
姜眠觉得许知久有些奇怪。
说不出来的奇怪。
她有时候说着话,许知久却在走神,甚至迷迷糊糊的差点掉进池子里。
“小心些,知久。”
许知久刚刚脚崴了下,精神恍惚下意识清醒了些。
“对了,明日的祈福大典你不能缺席,等祈福完我们就去京城里转转,我知道有一处画舫不错,里面应该会有你喜欢的山水画。”
听着姜眠的话,许知久后知后觉反应到眼前这些并不是梦。
一想到他一路上不顾下人一直黏着妻主,不禁有些羞赧,视线就像是被烫了一般,不敢再抬起头。
底下的下人有意识地不往他们的位置靠近,连头都不敢抬,十足地避开。
“那我要准备些什么?还有,妻主,大典是几时开始。”
祈福大典,怎么就到了?
他沉睡了这么久吗?
许知久还记得中间断断续续清醒了一小段时间,但身体里另一位始终不服管教,自私无理。
他没办法干涉对方的决定,误打误撞的情绪激动,让对方原本一帆风顺的抹除计划中途出现意外。
想必妻主照顾得很麻烦。
都怪他不争气,生了这样难养的病,管事的账册上,一大部分钱都是拿去给他买药材的钱,开支记了厚厚一本。
放眼京城里,说他是金子做的药罐子,都不会有人惊奇。
许知久疲倦的低眉,自责和懊恼升起,觉得是自己当初忍耐不够。
他不清楚对方有什么手段,那逐渐削薄的控制力,以及锋芒毕露的杀意,让他知道对方的真正目的。
“大典我会陪着你一起去,东西都准备好了,不用担心。”姜眠觉得温柔系老婆情绪还是很奇怪,“知久,你没有别的事情问我了?”
他的情绪状态都不太对劲,所以姜眠才会开口问。
“妻主有生我的气吗?对不起,我控制不了我身体这样奇怪的病,给妻主定是添了不少的麻烦。”
少年眼眸澄澈,乖乖认错,眼底的温顺像是天然存在的一般,掺杂着几分认真。
姜眠摇头:“不对,你现在的反应告诉我,你是主动退缩的。”
漆黑的眼瞳像是被戳中心事一样难堪,他确实早有预感,原先在书信纸条里就能看出那一位不会轻易罢休。
但妻主是怎么发现的。
许知久的瞳孔微微放大,他不想欺瞒,只是认真解释:“妻主说过是一个人,所以不想争。”
他不想互相撕咬内斗。
没有反抗,索性如对方所愿,他不断减少存在感,只是没想到对方会如此逆反,让他看到不应该看,且不应该听的东西。
不然照这样虚弱下去,他大概率以后会彻底沉睡下去。
什么温柔系人格,简直就是傻白甜人格,一脸温柔的不争不抢,即便有私心,也会甘愿忽视掉,维持着乖巧。
任何黑暗面溶于他这团白色,都会被同化成白,而不是顺应世俗地染出灰色。
怎么看都是截然相反的性格。
姜眠更心疼他了。
她的视线落在许知久身上,拉着他在秋千上坐下,脚下一点,秋千椅带着上面的人一同摇了摇。
宽敞的位置,容纳两个人还有余地,缠上的藤蔓还很青涩,许知久倒是一脸新奇的握住藤蔓。
第83章 第83章 一句坏话都没说
常见的秋千只能留下一个人, 位置窄绳索也光秃,只有年幼的孩子会上去嬉戏一二。
秋千摇晃,许知久一句坏话没说。
他下意识抓紧她的衣角, 好在秋千的弧度不大, 没一会就习惯了这样的频率。
“既然知久不想计较, 那我也不提了, 后面如果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一定要先和我说。”
他过于懂事,哪怕是亲自参与涂抹自己的记忆,也狠下心来装作毫不知情。
姜眠索性把偏方的事情告诉了他,许知久这才点头应下来。
秋千是特制的,从国师府邸看见秋千时姜眠就已经猜到大概, 因此连工匠和材料都用现成的打造出来。
好不容易再见到这种性格的许知久, 姜眠自然不肯放过,拉着人把府邸有趣的玩意全部取了出来。
会飞的机械木蝶, 配色奇特的蚱蜢, 能口吐人言的鹦鹉……
活像是太久没见小媳妇,恨不得把什么都端上来的。
许知久很顺着她,将私密的库房都翻了翻,原本贵重的金块被随意成箱地堆在盒子里。
六皇府很有钱,不是字面意义上的有钱, 他的药材珍稀昂贵,寻常人家哪里吃得起, 但在六皇府却多如牛毛。
现在见到库房里堆着的财富, 许知久还是察觉到不简单。
“妻主,这些是圣上给的?”
许知久停在那些金银箱子旁。
姜眠点头:“嗯,不过很多我一入府就已经存在了。”
国库充盈, 她又是君后的孩子,有这么多金银好像很正常?
姜眠不清楚,毕竟她也是第一次当皇女。当初见到花修时,对方掏金子的手法娴熟无比,她就以为皇女都是这样的待遇。
“不过我之前问过一次,里面大部分都是君后准备的,不是挪用国库,知久别担心。”
谁会嫌钱多,姜眠哪里管过库房,只是把一切交由白切黑的打理的时候,对方就来问过一次,所以她才会去探查这些钱的来源。
说让白切黑作为正君管辖府邸,就没有作假,白切黑也没有让她失望,府邸上下,即便是烧了几两炭火他都清楚,心里跟明镜似的。
但即便是这么忙了,他还是能分出来时间去对付自己,这是姜眠没有想到的。
“君后?”许知久困惑起来,“难不成传闻是真的?”
姜眠茫然:“什么传闻?”
“很小的时候,曾听人说过,当今君后就是山脉凌氏一族,家财万贯都是最凌氏最不值一提的一点。”
凌氏?
这个凌氏姜眠也听过,但她并没有联想起来。
凌氏获取信息的能力可以说是传遍天下。当初她水患去往九安,随意从客栈小厮嘴里伪装成信使,身份便是凌氏分支一脉创办的云上客。
云上客可以说是一个组织,以探查信息为第一,大小商客都要从她们手里买信息,后来就连朝廷大臣的龃龉也存有痕迹。
十几年前就归属于朝廷了,但与北镇抚司还是不太相同,大臣们大小秘辛还是能够流通一二,朝廷并没有多加干涉。
就好像完全不归朝廷管着一样。
姜眠当初伪装即便再稚嫩拙劣,路上的盗寇也不敢招惹,毕竟没人能想到大名鼎鼎的云上客也会有人假扮。
当初她瞧中的就是这一点,毕竟没有钱过的苦日子更惨烈,别说报仇,可能会死在路上,所以才冒险拼一把。
如果是凌氏一族,也能说清楚君后为什么一直无所出,但能稳定住后宫之主位置的原因。
至于皇帝表现出来所谓的感情以及关心,姜眠并不在意。
在这个世界上,真心是最难相信的,更别说她的皇姐皇弟一大堆,唯有利益牵扯才长久。
这不乏是个好消息,她之前时刻提防凌氏与皇女勾搭在一块,现在貌似也不需要有这个顾虑。
“这很重要。”姜眠对着他笑了笑,“知久心细,帮了我大忙。”
她的笑真心实意地感染着许知久。
天色渐晚,许知久想起来什么,开口问道:“今日怎么没有见到桓公子?算算时间,学堂这时间应该也到了。”
他没有那段记忆,自然不清楚桓雨早就离开了京城。
“已经回平庆了,你不记得了?”姜眠这才意识到白切黑占据了很长的时间。
许知久没有多过问,之前桓雨曾表达过思念姜侧夫的想法,所以离开也是合乎情理的事情。
“还有一事要问妻主。”
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之前白切黑的话时不时冒出来,就跟刺一般扎得他忍不住细细思量,那些零碎的话始终左右思考,许知久决定索性直白问清楚。
情绪沉稳许多,温柔只是一方面,少年露出许小公子的原本面貌。
他摸了摸肚子,问道:“我是不是生不出来。”
即便那一位性格再恶劣,但他也相信对方不会空口无凭说出那样不能生育的话。
没必要欺骗他,也没必要撒谎。
等来的是一片沉默,心尖翻涌着破碎的心慌,酸涩难忍,胜雪洁白的容颜已经失去了温度。
不回答本身就是回答。
许知久垂了眼睫,“本身病弱,也不该强求这些,妻主就当我从未问过……”
他词穷,显然是想不出更好的话来掩盖自己肉眼可见的失落情绪。
“能生的,你从哪里听到的话?一个未出生的孩子,就让知久愁眉苦脸,以后生出来,磕了碰了你岂不是要哭鼻子。”
姜眠安抚他的情绪。
就算是百分之一的概率,那也是能生,更别提这个封建的地方要是生不出孩子会有多大的心理压力。
许知久视线变得迷茫起来,但他最相信的就是姜眠的话,于是松了一口气,“许是听错了。”
他莞尔地笑着,眉眼清浅,弧度不大,却依旧晃眼,与那故意勾勒保持的笑容截然不同。
姜眠觉得生孩子是件不必要的事情。
更别说生不出来又不是他的错,哪里能见得他失落的小表情。
原本健康健硕的身体被折磨成这样,哪里是一朝一夕能够养好的,更别提常年饥寒交迫,能保住性命都是需要庆幸的。
“真好看,知久要多笑笑才是。”
她最不吝啬夸赞,即便现在是白切黑恐怕也会被哄得心花怒放。
许知久不例外地又脸红了些,许是好久没见,他原先的敏感羞涩又恢复原貌,一碰就觉得陌生和不适应,但还要强撑着害羞给她触碰。
姜眠倒是没有做太过分,她更希望许知久能够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祈福大典如约而至。
阶梯足足九百九十九玉阶,两边除开柱台典雅地飘荡红绸,都有着身高相似的人站立在两侧。
即便是再看不对眼的两位皇女,都认真跪着地上祈福,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钦天监更是在台下齐齐说着生涩难懂的祈福语。
顺理成章地进行。
仪式才开始,四皇女回头看向台下阶梯,却毫无动静,不敢再打搅仪式,她隐忍不发,继续低着头。
祈福大典这天很是热闹,先不说皇帝注重,就连百姓也都参与其中。
这一天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四皇女回到府上气得捏碎了茶盏,听闻安排的人被查出来不对,咬牙对着下面的人道:“第二个计划,安排人去,越快越好,至于查出来的那些人,通通灭口,不要留下人证。”
即便是人证,那也是指向二皇女,只是这么快被发现,四皇女很难不怀疑自己的人里面出现了奸细。
还是最好全部清扫干净,省得落下来话柄。
而姜眠这边,收到的信件也是国师压着人在赶回来的路上,虽然中途有些问题,但有张拓在,那些阴谋诡计也能一一化解。
云上客也得到了国师押着一行人回京的信息,探查到国师诡异奇怪的行踪。
寻常国师出去偷跑,她们不甚在意,但偏偏在大典时间里,快马加鞭去往西州,里面没有点隐秘私事是不可能的。
没过两天,姜眠就从在九安的暗卫信鸽里得到了消息。
九安来了一群奇怪的人,描述的状况与国师信中所言相符,姜眠顿感不妙,和才赶路回来的白羽对了下信息。
白羽一拍脑袋:“这家伙是真阴,路上要不是有人帮忙,恐怕那些人也都死在路上,现在她还不死心?”
“这些人能够扳倒她吗?”姜眠问。
白羽没说话了,看向一旁的张拓,对方一身黑袍遮掩,连头都被盖住了。
张拓摇头:“这些人追根溯源都与二皇女有关,没有有利的条件指向她。”
如果不是知道幕后黑手是四皇女,恐怕真要以为是二皇女所为了。
姜眠思索片刻道:“那就去九安抓人,这次匆忙下手,没有给她足够的时间准备,应该能找出来破绽。”
四皇女不知道她之前是在九安生活,所以去得匆忙,没有太遮掩行踪,以为这里没有她的人便肆无忌惮地实施瘟疫所行。
——
尸体紧贴铁皮,溃烂的生锈,堆积成小山的尸体已经发出奇怪的味道,就连看守在门口的手下也都觉得难闻作呕。
但她们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仍坚守着这破败的房屋。
只要完成任务,她们就不必再当这种卖命的死士,而四皇女的密令绝不可能背叛,不过是烧掉几具惹人烦的尸体罢了。
巷子门口却传来了几声剧烈的拍打声,“开门,你们是哪里来的人,里面怎么这么臭。”
难闻的气味,又因为多发的雨变得潮湿黏腻,在空气里附着在任一的物品之中,暗卫们都被毒哑,口不能言。
第84章 第84章 你能劝她纳侍
门口的暗卫双双对视一眼, 打开门就将这叫唤的人给拉了进来。
四皇女要求在九安人最密集的地方做这种事情,被发现的风险很高,但好在九安城门口这处地方住着许多人。
门口领头的人正咋舌, 与身后的人拿着棍棒要收取日常的份额, 却被突然打开的门吓了一跳。
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被掐断了脖子, 像是一块破布般随手扔在了尸堆上。
“大胆, 你做什么?”后面的人瞬间贴住门叫嚣。
里面的黑衣人来路不明,按理来说,她们不敢招惹,但领头的人在九安城里也是有些关系的,在她们的地方白住可没有这么容易。
只是可惜她们用棍棒肆无忌惮敲着门,又上手拆卸砸着门框, 引得黑衣人不得不把门打开。
五个人就这样被拖进了破败的地方, 还是明显的一剑封喉,没有引来其他人。
换了身轻便的衣物, 她们隐秘在九安城内, 正要去地点领取解药,却发现原本半月后才会发作的药效提前。
倒在了九安城内。
高热惊厥,身体莫名不适起来,但四皇女吩咐她们要在九安待满十日方可离开,尽管浑浑噩噩地发病, 也只能掏空钱财去九安铺子里买药强撑着。
狭小的屋子堆着她们护卫一行人,每一个都忍痛地在地上翻滚, 但因为哑掉的嗓音却无法发出呼救的声音, 更别说屋子里的人都已经不太清醒。
如同当初在边关的疫病一样扩散,而这种难忍的症状和当时的疫病也如出一辙,她们即便是知道解药是什么也没办法再有力气去呼救。
无力反抗, 只能看到自己被弃之敝履的命运。
一开始,四皇女就没有想过让她们活着离开,她们也不过是可以随时舍弃的棋子。
鼻尖隐约有着烧焦的味道,火光在瞳孔里摇曳,而冒出烟的地方正是她们身后堆着尸体的地方。
来人包裹得紧,瞧着她们的模样便强行将她们束缚住,往嘴里喂了什么东西,她们只知道要回去,因此并没有抵死反抗。
毕竟这一次的任务就是她们最后一次,原本就是一个个自告奋勇要来,没想到成了催命的开始。
火势吞噬掉房屋,包括那些尸体,连带着灰烬也没有留下,一直烧了几宿,而她们的病却是被调养好。
她们现在被救的唯一用处,除了四皇女敌对的势力恐怕没有别人。
国师和姜眠赶过来的时候,被抓住的暗卫病已经开始好转,呜咽着说不出话,连打出来的笔画也不像是专门学习过的,毫无章法顺序可言。
她们主动地让人觉得有诈。
表达的意思无非是在求能给她们一个活命的机会而已。
杀了这么多人,做了这么多错事,还妄想能够金盆洗手,安稳度过余生。
“殿下,她们说是不知情的,若是知道会是瘟疫,绝对不会下手,那些人也都是她们主子吩咐要杀掉的,只是一直不肯松口告诉幕后之人。”花修道。
白羽抱着胸看着,“没关系,说不说我们都知道,之前在西州的那些人已经拼命自证去她府上找关键东西了。”
有剧本的白羽对这种的戏码不陌生,但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声:“她也真够狠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连人命都可以不顾。”
“检查下九安是不是还有隐患,以及放了东西的动物尸体被她们埋到了哪里。”姜眠继续吩咐着,尽管出发时间快,但飞鸽传书还是需要时间。
“封城,不许外出,我给陛下写信,白羽,辛苦你现在去以国师身份去稳住九安的民众,九安城外的那些人我已经转移了地方看守。”
九安城里原本姜眠就见过一次那些官职,如今只是拿了令牌便轻松叫城池关上。
信传回京城,哪怕是大皇女都不敢信这件事情是四皇女所为,一个劲地在皇帝面前磕头求情,说是栽赃陷害,但随着呈上来的人证物证像是接受不了打击地昏迷过去。
皇帝干脆让大皇女闭门思过。
四皇女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完成超出所有人的预料,被瞬间扣下马车,同时因为西州的一例,连带着将二皇女也压入大牢。
她知道四皇女不安好心,但没想到对方会先拉自己下马,想以此一箭双雕,简直是可耻至极,哪怕事情成功,其余人也只会怀疑是大皇女做的。
时疫病急,铁铲埋土。
传播速度快,即便刚开始可能只是细小的咳嗽,但随着时间过去,会越来越严重,好在之前边关时这种疫病国师处理过一次,九安的民众听闻前来的还有太女,这才定心。
太女可是六皇女,之前九安水患便是让六皇女查明真相,还了她们爱戴却已经逝去的官员一个清白。
有北镇抚司的人守着,九安城内的官兵也不敢多耽搁,日日防守着城门。
一个月后。
姜眠这些天都待在姜侧夫府上,瞧见桓雨也不怎么说话,对方像是刻意保持着距离,说话时常也说不了两句。
沈众无奈:“许是学堂里教得难,他心情不太好。”
“嗯,阿父在九安待着可好?”姜眠回复着。
“还行吧,里里外外都有事情要做,如今我的木工更是精巧,之前给你做的木蝶可还喜欢?”
姜眠点头:“喜欢。”
一听夸赞他精心设计的木雕,沈众心情都好了几分,“我又做了些新鲜玩意,你晚些时候回京,也可以一起带回去。”
“好。”
倒也没有推拒的理由,更别说姜侧夫心灵手巧,东西就算是与上好的木匠师比,也是能得别人青眼。
话音刚落,花修便轻敲了下门,将手中的信件递上来,又开口说着京城的局势,“现在四皇女贬为庶人,择日问斩,二皇女也被罚到东阳就职。”
“二皇女,她做什么了?”
“她与四皇女在牢狱里针锋相对,两人闹得很不愉快,四皇女在临死前拖了她下马,将罪证直接送到圣上手里。”花修道。
她的语气里有些感慨,不过更多还是为自己主子松一口气,二皇女本就是有力的竞争对手,现在被拉下来,得益的就是自家主子了。
姜侧夫不免一脸担忧,好好一个皇女,被贬成庶人,还有被斩头,显然是做了天大的坏事,但实在没想到陛下会如此圣明公正。
这毕竟是自己的孩子,怎么会忍心处死,想来也做了很多心理斗争吧。
那将来眠儿犯了错,岂不是……
姜眠不知道他的担忧,抬手让花修退下,这才拿起信站起来,“那就不叨扰阿父,我回房了。”
“嗯,这又是知久给眠儿的信件吧?你们分开这么久,他肯定很担心你,这信从未间断。”沈众一时莞尔,觉得她们妻夫的感情当真不错。
姜眠情绪也放松了些,捏着信纸边缘的手轻轻摩挲了下,想起来他夜里听她要走一脸担忧却也支持她离去的眸子。
就是白切黑在信里情绪不佳,黏黏糊糊的像极了热恋期,完全没有当初与她放狠话的模样。
她现在还要猜是谁写的信,日日一封送过来,还真是要累死传信的鸽子。
话是这样说,姜眠却还是拿着信回了房间,等四下无人后才拆开。
倒是出乎她的意料,里面夹着两张纸,差异的字迹一个娟秀工整,一个飘逸随性。
大同小异,都在关心她的状况,温柔系人格让她多待会也没关系,但白切黑却是在细细数着她离开的日子都已经超过一个月了。
奇怪的平衡。
之前她陪着许知久身边的时候,他还没有这么和谐相处,白切黑总要整出些幺蛾子,可现在她不在府里,他居然一点歪门邪道都没有弄。
难不成这个不定因素是她自己?
姜眠困惑一瞬。
信里还交代了许知久大半个月都在君后身边,他要瞒着自己的病情,不被君后发现异常。
白切黑忍不住抱怨其中的艰辛,好长时间都不敢出来。
只要相处时间一长,就会很容易发现他身体上的问题,所以白切黑干脆躲了起来。
委屈得叫人怜惜,尽管之前还张牙舞爪的,但姜眠也还是让张拓先出发回京城,让他能从中替许知久周旋。
但君后什么时候和许知久关系这么好了?还要他在宫里住这么久。
——
开诚布公。
君后这次请许知久入宫,没有再旁敲侧击,而是点明了他身体上的问题。
“你很难生育,所以本宫希望你能够劝囡囡广纳夫侍,生下来的孩子可以放在你名下来养。”
他的嗓音温柔和善,但字句里的意思却是不容推拒,“现在囡囡做太女,更需要一个女儿,往后你的正君之位,本宫可以保你坐稳。”
无非是怕囡囡真冲昏了头脑,只在一棵树上吊死,守着这棵不会结果的树一辈子。
他给的条件如果能够作真,那也不差,毕竟女子纳侍本就是天经地义,而一个正君之位却是遥不可及。
以许知久的身份,他现在做太女正君已经是高攀不来的福分,而君后又保他一世无忧,往远了说,是保了他未来的君后之位。
是常人都不敢奢求的庇护。
许知久却是摇头,垂眸道:“臣侍知道其中不易,并不奢求正君之位,殿下若是要纳侍,臣侍不会阻拦。”
他懂事温顺,一副任由敲打的模样,完全让君后说不出下一个条件。
君后叹气,委婉了些:“囡囡对你欢喜,但若是一直不纳侍,沽凤不能没有后继无人,所以我想让你劝劝她。”
第85章 第85章 再见许小公子
连本宫的自称都没有, 最后抛下了君后的身份,只以家人的身份去恳求对方。
许知久能理解。
但出人意料,才被君后请回家里, 六皇女府邸的医师就瞧出来许知久已经有了身孕, 要好生调养。
这不可避免传到了君后的耳朵里, 他顿时喜笑颜开, 把人特意接进宫中照料。
跟护眼珠子似的,走到哪里就安排人照顾到哪里,补气补血的东西不要钱地往桌上端,不间断地精心看护。
许知久受宠若惊。
先不说肚子里是女是男尚不可知,君后前后脚的态度变化,完全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 让他不免觉得突然。
并没有安排人通风报信给还在九安的六皇女, 许知久摇头否决了贴身小侍的提议,君后也是同样的想法, 让他安心养胎。
温顺无所依, 蒲草一般飘零,在吃人的后院会连渣都不慎,夫家氏族,没有倚仗,只唯独有这一份的恩宠。
他本分乖巧, 眉眼温和,君后莫名忆起当初满怀期许嫁入王府的自己。
真是个好孩子。
君后屏退众人, 握着茶杯轻声道:“本宫虽同意你的位置, 但往后大臣,乃至陛下,都会对太女施压另择良配, 你明白吗?”
许知久原本因为怀里的小生命弯起来的嘴角此刻也平直了些。
往常他可以不争不抢,但自己的孩子,将来如若是庶出,恐怕日子会不好过,即便是为孩子考虑,他也不得不去争取。
可目前的他,除了一身宠爱,好像当真什么也没有。
许知久抿唇轻笑,但终归是比刚才浅了许多,“臣侍不会让殿下为难。”
君后大约是在敲打他。
毕竟再亲近的关系也敌不过血亲的缘分,到那时,即便他想做什么,恐怕也无力违背。
“你上次送的画,本宫倒是喜欢,既如此,便让你搭上凌氏一脉,只是你需要替本宫做些事情。”
天大的馅饼,传闻中的凌氏居然当真与君后有所联系,只是这样神秘的存在,怎么能让他搭上?
许知久不解。
君后瞧出他眼底的疑惑,扯唇温柔的笑笑,“也不算白给,只是给你肚子里的孩子一个倚靠罢了。”
——
信件递得快,得知六皇女即刻返京,许知久不安的心这才落回肚子,翘首以盼等着人回来。
君后见了都不免打趣两声:“让张拓回来才两天,倒是一点都等不得。”
寻常的帝后早就会觉得许知久擅长蛊惑人心,秽乱后院,但出谷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君后并没有挑剔审视,而是以平和的态度接受。
姜眠是从宫里把人接回来的,也是在回京的路上才知道自己夫郎有喜。
北镇抚司嘴把门,不代表国师也能不控制去说,她们对国师了解不深,只当国师与六皇女关系好,因此国师问起并没有遮拦。
白羽忍了许久,这才在回京的路上跟姜眠一股脑倒了出来。
她被瞒得紧,花修心虚的借口出去驾马车,让姜眠更是一口气吐不出来。
君后把人养得不错,情绪稳定,眉间富有诗书之气,好似在这段时间里也没有落下功课一般。
不是,他哪里的功课?
姜眠正要问,但瞧见许知久困倦地在马车上闭了眸子,也只能给他多盖上一层袄子。
久违的气息满满扑在她的身上,他手指的伤口早就连伤疤都消失不见,就好像连那段过往也一同抹去。
她赶路也疲倦,抵着他的头,也跟着睡了过去,耳边只有车轮轱辘滚动,以及石子碰撞的风声。
即便是在短暂的时间里,人也是可以做梦的,甚至是一个完整的梦。
四面的红绸恭贺之声,门上贴着大喜的红纸,来往宾客都是朝堂上熟悉的面庞,唢呐声没有间断,还能瞧见自己被灌了几杯热辣的酒入腹。
第一视角的门被推开,桌旁的身影已经拿着合欢酒一饮而尽,银制的杯具从盖头下被随手放在桌上。
面容被覆盖,但他的气质却难以言喻地让姜眠升起几分熟悉。
“不挑开吗?”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就好像这场婚事他是被强取豪夺逼迫所致,语气里的不愉快都落在不守规矩的行为里。
姜眠听话把那红纱一挑。
露出漆黑冷硬的视线,眉骨立体,他的嗓音带着几分距离感,忽远忽近,不真实感填充在画面里。
视野里总是隐约模糊。
“怎么,觉得不满意?”那人轻声埋怨,又不耐烦地将那盖头全部扯下,露出一头簪花。
美人一动,却是接地气起来。
他的动作说不上温和,倒是有几分情绪差,满是疤痕的指骨朝她勾了勾,然后压低声音,“做你的春秋大梦。”
姜眠不解,按照她的理解,貌似是娶了位心意相通的夫郎来着,怎么会是这样的态度?
他的视线冰冷却覆满阴霾,转身旁若无人地上了床榻,一脸不客气地道:“你打地铺,不许上来。”
他的面颊没有伤口,但脖颈处却是青紫,伤痕沿着领口往下,让人觉得他定是遭遇了某种惨烈的欺凌。
毕竟那些伤口,不是简单的磕碰就能解决,更像是被人故意所为。
姜眠没忍住问他:“你身上的伤,是怎么了?”
“现在装不知情,未免太好笑,哪一处不是你亲自动手的?”
美人被她的话气笑了,从床板下把那些用来凌辱的工具全部扔了出来。
他指着这些血迹斑斑的罪证,咬牙切齿道:“看看你做的好事,别以为我会原谅你。”
虚情假意的家伙,在外面推杯换盏,惺惺作态,别人还以为她有多深情。
姜眠莫名,对这些东西很是生疏,只能眼睁睁看着东西被一个个丢出来,连带着她自己。
原本还能打地铺来着。
这下好了,一晚上都要关在屋外。
过往的小厮问她要不要去书房和厢房休息,姜眠不明所以,却下意识摇摇头,她明明能抱着温香软玉入睡,为啥要一个人吃苦。
“许公子,你听我解释,这里面肯定是有误会……”
姜眠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心里却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劝她要挽回对方。
屋内的人隔着门,没理会她的声音,只觉得证据确凿,不想听她狡辩。
冷风灌入,外面风声阵阵,格外清晰,许知久甚至能瞧见少女倚靠在门口的声音。
他的指尖也跟着一点点下垂,似乎也不解为什么当初许了真心的人会这般对待他。
从一开始的相见,到现在的颓败。
身在商贾之家重于利益的许小公子也能被真心打动,或许对方触碰的从来都不是那珠玉的算盘,而是他心里早已贫瘠死寂的妄念。
悲鸣难忍,不死不休。
可看见对方在门口等候,心尖还是忍不住塌陷一块,忍不住回想起当初被细心认真教算盘的曾经。
或许她真的变好了。
又或者那些龃龉只是一场误会。
“最后一次。”他低声说着话,像是在劝服自己一样,可他早就不知道自己说过这句话多少次了。
这次,真的是最后一次。
他想。
门被打开,少女一瞬间把他抱住,似乎想不起那些过往和刚才的强硬,只一脸担心地问他是不是原谅自己了。
他的指尖稍微收力,头也跟着埋在对方怀里,缓慢地吐字,“没有下次。”
于是满怀疑惑地姜眠问:“刚刚你说我亲自动手,我是做了什么让许公子不开心的事情吗?”
“没有,你没有。”
就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
美人垂眸,指尖轻轻搭在少女眉眼之上,里面的真心让他没办法移开视线,视线里还能看见对方唇瓣微动,可再怎么仔细听,也难听见她的声音。
说的是什么呢?
他想。
一定不会是刺耳难听的话,这双漂亮好看的眸子,向来对他宽容。
如同解开郁结,马车上许知久的紧皱的眉也松开了些,周身萦绕的都是让人安稳的气息,让他忍不住再昏沉睡过去。
姜眠醒了。
刚才的梦她全部都记了下来,却觉得里面的人分外熟悉,但却和现在的温柔系人格以及白切黑都不太相同。
马车停了。
许知久也清醒了些,他披着袄子,与身侧的少女对视一眼,弯了弯眸子,“妻主,我们下去吧。”
“刚才许知久有梦见什么吗?”
听到她的话,许知久回想了下,却是沮丧地摇了摇头,“好像是有,但想不太起来了。”
“既然这样,先下去,知久,我扶你。”姜眠马上投身于照顾对方,语气关心,“小心一点。”
她来不及去细想,顾着眼前人的安危,握着对方白皙的指尖一同下了马车。
“妻主,还没到这种程度,我自己可以。”许知久懂事地说着。
现在不仔细看,他的身子根本看不出有什么问题,根本不需要这么精细的照顾。
之前在许府里,哪怕是正君,都是在临产时期才会多加关照。
“好,知久,我们小心点。”姜眠不听,继续牵着他慢慢走回去。
这到底是怎么生的?
姜眠也不避讳,索性找来医师,恶补了下这方面的知识,得知这期间会大量情绪波动。
这就相当于敏感期,姜眠懂得,但许知久情绪稳定得可怕,完全不需要姜眠多操心,日日赏花品茶,也不出门。
省心的不得了。
但这种情绪波动似乎只加注在白切黑身上,白切黑原本就喜欢指使人,姜眠也已经习以为常,倒是她觉得和以往无异,顶多是更黏人了些。
白切黑一醒,就是缠着她问当初离开的一个月里做了些什么事情,遇见哪些人,尤其还问了桓雨在九安的状况。
第86章 第86章 游刃有余,不会有事
一路的青石板都铺上了软垫, 尤其是廊道的红木也里里外外垫了三层,夕阳的余温还停留在上面,过往的鞋都统一换成软底。
府邸上下都没有留下半点尖锐的地方, 全部被包好尖角, 不至于磕撞到。
耳房里堆放着金银首饰, 都是凌氏一族给那未出生孩子特意准备的, 手镯颈圈应有尽有,足足堆满一整个房间她们才肯罢休。
门口的少年温良乖顺,身形日渐饱满,发上随意挽着垂云髻,用的簪子都是量身定做的软玉,末端也被处理过, 覆了一层浅绿。
眉若春山, 不点而翠,眉眼带了几分被温养的平和, 面颊红润, 唇瓣瑰色,不见疲倦。
他被养得很好,超出了大部分人认知,在这种情况下,他甚至比以往还要状态更佳。
“在想什么?”姜眠放下手里的金镯, 她方才比了大小,这一个貌似比小时候原主戴的还要大一圈。
许知久指尖往回轻缩了下, 摇头:“没什么, 不过许久没见妻主处理公务,想着说这些东西可以晚些再看。”
“如今朝野上下,也没有什么要紧的公务, 倒是你,平日里分明比我还要忙。”姜眠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轻叹了口气。
说他忙不假,君后安排人送过来的东西许知久一看就会看一整天,现在情绪稳定又健康,身体也变得更好了很多。
许知久解释:“是阿父打算把云上客交由我打理,所以才没有空暇,让妻主担心了。”
“哦。”姜眠点头,“我知道了。”
云上客可是个利器,放在她手上指不定比北镇抚司还要更快起来,不过给许知久也是一样的,况且她现在手上不缺探查信息的人。
对许知久来说,这相当是一层保障,比起言语,实打实的东西其实才会让他安心。
“这颈圈真好看,就是这些东西,我已经准备过一份了,到时候孩子带着岂不是要压坏。”
孩子还没有出生,礼物就已经成倍增加了,更别说其他人买的还没有全部统计全。
许知久浅弯了眸子,语气温和,“轮流戴着就好,怎么会压坏。”
温柔系人格没有需要操心的地方,做什么事情都不需要过多的干涉,他自己就能够处理好,连沐洗也是只需要牵着,其余的他自己能够最好。
他没有缺点,就连夜里被孩子闹醒,也只是望着烛灯下熟悉的脸庞,无声地忍耐。
姜眠也是在半夜才发现许知久一直忍着疼不说。
彼时深夜,万籁俱寂,少年已经满头细汗,唇瓣咬紧,眉睫微闭,指尖搭在腹部,无声地安抚着这份打搅。
习惯的疼痛仍让他难受地蜷缩起指尖,触及到对方的衣裳,以及鼻尖一直存在的香气,这才心情安稳些。
他想着再等一会就会好,因此也没有把身边的人喊醒。
他已经不是当初那副消瘦飘逸的身体,倒是更有了几分不容触碰的沉稳和饱满,指腹下的皮肤微烫,原本漂亮流畅的线条倒是还能瞧见一些影子。
身姿略显疲惫却又无比坚定,并没有埋怨的情绪,安然而又期许,只是这些疼痛带来的不仅仅是身体上的不适,而是精神上的渴求。
需要被安抚,可妻主做得已经够多了,实在没必要半夜打搅对方。
许知久收紧指尖,试图分散下注意力,他的动作有些迟缓,每一寸血液都在叫嚣着需要慰藉。
倒是姜眠意外的醒了,身侧的人动作轻柔,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似乎已经习惯独自忍耐。
瞧见他的模样,姜眠也瞬间清醒,指尖安抚地摸上他的后背,低声道:“不舒服可以告诉我。”
先是疏解少年腰间的疲倦,又给人擦了身子,她细致入微,原本以为许知久白日嗜睡是出于身体原因,没想到是夜里睡不好。
这样想着,姜眠也更为心疼。
懂事的人不哭不闹,只能得到口头上的一句夸赞,如若没有被发现,姜眠可能到结束也不会知道他夜里的状况。
也难怪白切黑忍耐不住,一到夜里就闹腾着,也不说缘由,只要她来回哄着,不是饿了就是渴了。
“……我没事。”许知久有些虚脱地握着她放在腰间的手,脸颊异常的红,呼吸也跟着起伏不定。
不像是疼得厉害,倒像是别的反应,他的喉结轻微滚动,有些不堪其扰地往她怀里埋着,全部的光景都被遮掩,姜眠也只好拉上被褥。
他的身体很烫,和暖炉的区别就是他摸起来是软的。
稍微显得黏人了些,姜眠安抚地继续手中的动作,轻按了下他的腰。
被褥底下的身躯却像是猝不及防地抖了抖,情不自禁的喘息从颈窝处溢出来,他像是被按住了敏感地带般,裸露在外的耳垂即便被发丝遮掩,也如滴血般映红。
许知久下意识地压抑住口中的声音,只是那气息已经让心口跳动的弧度也不受控制。
这么近的距离,已经暴露无遗。
即便以往再怎么过度,也能自我说服,他如今的状况显然不能再做那种事情,可身体却不受控地去撷取更多的气息,腿也紧紧压住了对方。
这太过分了。
他不应该做出这样不光彩的事情。
许知久往后退了半步,但身体隐约有了反应,他再动作恐怕会十足明显。
这下进不是,退也不是。
姜眠的指尖轻轻触碰到他的脸颊,擦过皙白如羊脂的肌肤,带起一丝细微的颤栗和温热,让他的呼吸不自觉加重几分。
这无异于是搅乱了他的思绪,搅乱了一池本就焦躁的春水。
目光交汇,许知久下意识颤了睫毛,四周静谧,只余下他紊乱的呼吸声。
是他一个人的沉沦和渴求。
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紧密接触,可妻主却好像不需要亲密的距离,与他始终保持着君子的分寸,以至于他对自己的渴求也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他舍不得移开目光,隐约还能从对方的瞳孔里窥见自己失态的面貌,暧昧绯红的双眸蛊惑人心,许知久不由慌乱几分,低下头。
他压根就不知道白切黑之前的所作所为,不然就会立刻钻进地缝里不肯出来。
姜眠见他的状态,哪里还不懂,之前白切黑难受起来,即便是白日也不会理会,依旧我行我素的亲昵,姜眠也只能顺着他来。
“不舒服?”她的发丝也跟着动作往下蹭了蹭,碾压了下他的唇瓣,将那难受的声音轻轻撬开。
许知久有些推拒,指骨抵住她的肩头,声音都带着喘息,“不行,妻主,还有……”
余下的尾音都被舔舐干净,不知节制地将他唇瓣压下,细细蒙蒙的雨飘浮在他的瞳孔里,一时间失声不能言语。
“没事,不会伤到。”
姜眠已经被白切黑教导过哪种可以哪种不可以,现在十足了解他的身体,游刃有余地探入他的里衣。
许知久本就无法抗拒亲近,有了她的保证,也没有再反抗,只是压抑着不发出唇齿间的吐息。
实在是羞赧,他指节都泛着粉,之前胡来也就算了,怎么能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还如此不知羞耻。
一大堆谴责自己的声音在脑海中回响,只是还没多久,就被快感冲散得支离破碎,只剩下黏腻的欢喜。
似痛苦又似欢愉。
这种程度已经远超出他的预料。
姜眠倒觉得还行,毕竟眼前是温柔系人格,她还收敛了点。
一夜长眠,也是许知久睡的最安稳的一晚,他比以往醒得也要早些。
姜眠已经起来了,就在床榻不远处处理着公务,见他醒来便弯眸笑着:“醒了?”
他喉咙一阵干涸,被喂了茶才穿衣裳,“嗯,妻主醒得好早。”
往常醒来都是在少女怀里,他没想过中途对方会在处理公务,还一直守在他身边。
姜眠给他系好宽松带子,“还好,事情很快处理好,你等我一小会。”
白切黑出现的时间很随机,姜眠也摸不准,但目前大多数时间也是面对温柔系人格。
这期间其实能抽出来很多时间去处理公务,但想起来之前自己忽视过懂事的人格,所以干脆趁人没醒来就处理完。
现在朝堂里大皇女也立为亲王,她太女的身份已经是板上钉钉,无人能够撼动,也没有更多需要安排的事情,莫名觉得自己少做了一大堆的事情,可白羽却觉得理所当然。
国师现在倒是跟着钦天监在星象图册里深耕,似乎是现在的生活让她觉得厌倦,又或者是她想做一个真正的国师。
姜眠不打算干涉。
各有各的命,更别说白羽是她的盟友。
——
星象预兆,卦象本源。
白羽倚仗刻苦钻研,窥探到一丝天机,书中也曾写过七星连珠,天门大开这八个大字。
但这只是一笔带过,那时女主迷茫不知该不该反叛,正是那七星连珠才叫她觉得是天命所归。
原本剧情改变,白羽以为七星连珠也不会存在,但依照钦天监一同预测,过几月会出现一次七星连珠。
这是为什么?
难不成别人要反?
白羽不由脑洞大开,但思来想去,还是不免沉重了些,她对着钦天监们道:“你们继续观测,我先出去一趟。”
国师大人急急忙忙出去,钦天监不由更慎重了些。
白羽第一时间就进了太女的府邸,门口的人都和她熟识,也不阻拦,任由她进门,只是才进去,白羽就意识到区别。
这府邸内的装潢被大改,随地可见的软垫,任何危险尖锐的东西都没有出现。
姜眠没一会就来见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