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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51 章

    ◎放过◎

    一处普通的别墅里,凌晨三点依旧灯火通明,直到一辆黑色的车停在了门口,一个满身酒气醉醺醺的青年从车上下来,脚步晃悠着走到大门口。

    不等他指纹解锁,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一个已经卸了妆穿着睡衣的妇人面色不虞地站在门口:“你才安生了几天,就又开始花天酒地了?之前的事你这么快就忘了!”

    青年扯着衣领,很是有些不耐烦:“又没什么事,我花钱她给我睡,多大点事,人又不是我杀的,都这么久了还提什么!”

    妇人怒道:“你还想这样多久?天天就是喝酒睡女人,明仔,爸妈不能照顾你一辈子的,我们以后不在了你要怎么办!”

    金海明闻言越发不耐烦:“每天来来去去就是这么几句,烦不烦啊,我喝点酒怎么了,我又没作奸犯科!再念念叨叨的我连家都不回了!外面多得是地方让我睡!”

    金海明说完就带着一身酒气和烦躁地上了楼。

    看着儿子这样,金母实在是不知道能怎么教了,明明小时候又懂事又听话,怎么长大就变成这样了。

    金海明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浑身燥热得脱掉外套,又忍不住到桌边倒了一杯酒。

    不过是你情我愿的事,就是玩得过分了一点,就要死要活的,还要告他们强|奸?

    金海明冷笑了一声,这年头有钱能使鬼推磨,一个穷女人还敢跟他们反抗,真是笑死人了。

    就是姓焦的那群人不会办事,花钱就能解决的事,非要闹出人命,还害得他们几个进去蹲了几天。

    好在一切都摆平了,也没出多大事。

    金海明坐在阳台上喝酒的时候,房间里一抹黑影一闪而过,浴室里,浴缸的水龙头慢慢转动。

    一杯酒喝完,金海明看了眼时间,差不多快四点了,今天他都算是回家早的,平时这个时间他还在酒吧搂着女人寻开心呢,结果一回来还要被念叨。

    明天他就不回来了,要不是出了那事之后他的卡被限制了,他怎么可能每天老实回家,但老实了这么久也算够了。

    闻着身上并不太好闻的酒气,金海明脱了衣服进到浴室,打算简单冲个澡就睡了。

    金海明站在浴室的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年轻又有钱,玩玩怎么了,他愿意跟她们玩,还不知道是谁占了便宜。

    嗤笑一声,正准备转身进淋浴间,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不受控地往后倒下去。

    金海明反应极快地伸手撑住了自己,没直接一下磕浴缸上,但还没等他撑着浴缸站起来,就感觉身后有一股力量在抬着他,将他的头直接按进了浴缸里。

    浴缸里满满的水,金海明在里面窒息着挣扎,可不管他怎么用力,他都无法将自己从浴缸里挣扎出来。

    肺里残存的空气越来越少,惊慌之下更是呛了好几口水,越发将肺里挤压得快要爆炸一样。

    就在浴缸里挣扎的动静越来越小时,一道金光从窗外闪过,一团按压着金海明的黑气渐渐显形。

    当第二道金光打进来的时候,马亦璇看着浴缸里已经没了挣扎动静但还没死彻底的人,心里涌起一股不甘,但也不得不跑了。

    她没再管金海明,一个闪身从金家跑了出去。

    但她所有的出路都被贴满了符纸。

    昏暗路灯下,一个身材纤细的少年挡住了她所有的去路,马亦璇冷眼看了过去:“你来晚了。”

    季南星抬眼朝她看去:“能找到你,就不算晚。”

    马亦璇浑身鬼气翻腾,她知道有天师在找她,她也不止一次从天师身边躲过,但今天显然是躲不过去了,可是还有三个人,她杀了六个人,校园贷的五人,那天晚上将她和翁曼困在小木屋的四人。

    现在死了六个,还差三个,可是来不及了。

    看着面前的人,马亦璇脸上没什么表情:“坏人作恶没人阻止,没人来救,鬼魂寻仇,却来得这么快,可笑,真可笑。”

    季南星:“杀你的人已经被你杀了,余下那些”

    马亦璇打断了季南星的话:“自有报应是吗?可报应在哪儿呢?我看不到的那算什么报应!”

    季南星:“那把自己搭进去也值吗?你知道你杀了那些人,当去了地府,等着你的是什么吗?”

    马亦璇:“我只知道我不甘心,杀我的人逍遥快活我不甘心,害我的人依旧锦衣玉食我不甘心,我死在冰冷的海水里,我的身体被肢解,被啃食,我父母甚至都捡不起我一副完整的尸骨,他们要怎么办,我活该死,他们活该老无所依?我没有伤害无辜,我杀的都是该死的人!”

    翁曼为了她妈妈借钱被迫还债那是翁曼欠的,她帮翁曼拿奖金,没多久就把本息都还清了,可焦一鸣却没放过她,那个会所的更衣间里有监控,这些都是他们掌握在手里的筹码。

    以前马亦璇不是没看过这类新闻,被人拿捏着视频照片该怎么办,可真当事情发生在身上才会明白,有些事哪里是网友出主意那么好解决的。

    街坊邻里,亲友同学,全都可以赤|裸|裸|地看见,哪怕她是受害者,但在别人嘴里可就不会是这么回事了,不用经历她都能想到一些人会怎么说她,要不是她不自爱,不检点,怎么会被人拿到那种视频照片。

    可能还会有人说她们活该,说她们爱慕虚荣,怪她们去搞什么借贷,被口诛笔伐的向来都是受害者。

    她只是想要拿回视频照片,她没那么大的勇气去面对曝光之后的生活,她无法想象她的父母将要因为她承受多少可怕的东西。

    “焦一鸣说就一次,就陪金海明那群人出海一次,他就会把视频和照片还给我,我知道有些人的话不能全信,可人总是那么天真,总抱着万一的想法,是我蠢,蠢在相信了恶人,他们全都死有余辜,不看着他们得到报应,我死不瞑目!”

    马亦璇心里满是怒恨不甘,为什么好人命不长,坏人却各种逍遥,在那个会所,她看着一个个被胁迫的女生不甘绝望又无奈得妥协,妥协一次两次指望那些坏蛋能信守承诺,却不想越陷越深。

    事情一旦暴露,世人会说那些坏人吗?不会,他们只会责怪受害者,为什么要去碰校园贷,你不借贷人家能有机会要挟你吗。

    他们不会去看原因,只会臆想猜测,尤其是见那些女生漂亮,越发会觉得是不是她们贪慕虚荣,是不是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会觉得她们说不定就是拜金女,中了人套路也是活该。

    而那些坏人呢,拿着金钱的诱惑和视频照片的威胁,享受着钱色交易,还美其名曰你情我愿。

    马亦璇越想心里的恨意越深,她这一辈子从未做过坏事,就连在背后议论人的这种口舌之孽都没造过,帮助流浪小动物,定期去老人院做义工,哪里需要捐款,多多少少她都会捐赠一点。

    她没那个能力做多少大善,但也从不吝啬小善。

    可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不说圆满,为什么要让她死得这么不甘。

    那天在海边小屋,她和翁曼被拦住了去路,她眼睁睁看着翁曼被几个富二代扒光了衣服肆意玩弄凌辱,她想要去救她,可她都自顾不暇。

    马亦璇清晰记得自己被摁在地上,被掐着脖子,空气别掠夺的窒息,那几人不知道是酒精上头还是吸了什么东西,一个个像疯了一样,在她身上各种虐打。

    焦一鸣和他的打手就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屋内发生的一切。

    直到她被金海明用塑料袋套头,她飘到了半空中,看着自己的尸体像个垃圾一样丢弃在地上,而不远处的翁曼像个破布娃娃倒在角落生死不知。

    临近天亮,焦一鸣察觉到屋内安静了下来,这才发现闹出了人命。

    他第一反应就是拿出手机拍下照片,似乎想要拿着着证据继续威胁那几个醉得不省人事的富二代们。

    那个叫湾仔的慌乱了片刻,但见焦一鸣一直很镇定,慢慢也跟着冷静下来。

    她看着他们叫醒那些二代们,让他们先走,他来善后。

    她看着他们如何制造了一场意外,让翁曼随着车一起冲下山道,她看着他们如何肢解她的尸体,乘船出海,将她被肢解的四肢尸身捆绑着石头沉入海里。

    她听着焦一鸣说,这样尸体肯定不会被人发现,死在海里是最干净的,她看着那个湾仔笑着说大哥厉害。

    她和翁曼的一生就这样葬送在了这群人渣的手里。

    马亦璇看向季南星:“你说让我怎么甘心,哪怕他们死后会有报应,可我看不到又算什么报应!我只想亲手杀了他们!我只想亲手给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季南星:“哪怕不惜死后下地狱清偿杀孽?”

    马亦璇:“人我已经杀了好几个了,地狱怎么都要下,哪怕罪孽加倍,至少我下的甘愿!”

    季南星摇了摇头:“我理解你的痛苦,但很可惜,我是天师,我不能任由你去杀人,你如果心有不甘,可以下去告状,而不是亲手染上杀孽。”

    马亦璇冷笑了一声,下去告状,是否受理难说,就算受理了,那不也要等到他们寿终正寝了才能审判。

    一想到害死她的凶手们还能有大几十年好活,马亦璇恨得周身鬼气大涨,直直冲向季南星,让她甘心被超度是不可能的,要么把她打得魂飞魄散,要么今天就拼了所有力气冲出去。

    反正都死过一次,还怕什么魂飞魄散,生而为人却得不到为人的公平,那她也不稀罕有什么来世了。

    季南星似是被她突然暴涨的鬼气冲击了一下,微微后退了半步,露出道路一侧的金灿黄符。

    那符纸上血红的朱砂最是克制厉鬼,但符纸再厉害那也没有操纵符纸的天师厉害,马亦璇看着那处激发出来的黄符,不敢跟季南星硬抗,却又想脱身,一咬牙拼着鬼气被打散的代价蓄力一冲。

    黄符的力量消减着鬼气,马亦璇只觉得自己像是落入了硫酸中一样,浑身疼得黑烟直冒,这段时间吞吃了几条生魂增长起来的力量瞬间被打散了大半。

    但好在她硬扛着将符纸的力量消耗光打开了一条路,见天师没有冲过来,马亦璇眨眼间就消失在了那条小道上。

    生怕天师追上来,马亦璇头都不敢回,拼命躲藏,直到确定那年轻天师并未追来,还有些诧异,她这就逃出来了?

    站在原地的季南星将掉落在地上其他符纸捡了起来,看着马亦璇离开的方向轻叹了一声,他也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但既然做了,也就没必要后悔。

    第 252 章

    ◎下地狱也值◎

    看着季南星手里拿着用过但又没彻底消耗完的符纸过来,宵野推开车门给他让了位子。

    等他坐好后,这才拿过他手里的符:“怎么没抓她?”

    季南星看向宵野:“你又看不到阴魂,怎么知道我没抓她。”

    宵野:“我看不到阴魂但能看到你啊,你要是抓了女鬼,不会是这样的表情。”

    季南星笑了笑:“我让她自己去报仇了。”

    宵野有些诧异,自己去报仇,那就意味着放纵女鬼去杀人,这跟季闹闹之前的行事法则不太一样。

    季南星知道他在诧异什么:“超度了他们,让他们等着阴间的审判自然是最好的结果,但我也明白,有些阴魂的执念就是想要看到害死自己的人得到报应,否则等待几十年,等仇人寿终正寝,那份不甘是审判得再狠都难以消除的。”

    宵野:“那为什么是她?”

    之前也有不少阴魂惨死,恨意滔天,难道这个马亦璇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季南星看向宵野:“因为她能自控,迄今为止,她没有伤害无辜。”

    还有眼里的执拗,如果今天不让路,马亦璇真能在那儿跟他拼得魂飞魄散。

    季南星轻叹了一声:“我知道怎么做是为她好,可有时候有些好,不一定就是别人想要的,在没有危害到无辜的情况下,有些仇怨让她自己去了结吧。”

    不过这事还是要上报到管理局,能不能逃过其他天师,就看马亦璇的本事了。

    两人的车开走没多久,一声尖锐的叫声打破了小区的安静。

    金母不放心儿子,想去问问要不要喝点醒酒汤或者吃点东西,结果敲门没人应,好在他们家都没有锁门的情况,本来打算进去看一眼,要是儿子睡了就算了,结果床上没人,进到浴室就看到儿子跪在浴缸外,整个人的脑袋都沉在了浴缸里。

    金海明淹死了,淹死在了自家的浴缸里,还是以那样的姿势,怎么看怎么诡异。

    家里没有别人,金海明回来的时候都还好好的,但因为他喝了酒,地上甚至还能看到他踩滑的痕迹,所以很快金海明的死亡就以意外落案。

    金海明的父母看到最后的死亡报告,意外,跟当初翁曼的结果一样,意外。

    这一瞬间两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报应。

    金海明死了,那天晚上还有三个人,万豪那几个只是焦一鸣小弟的小弟,几个富二代压根不认识,所以并没有将闹得很大的分尸案跟之前的事情联想到一起。

    因为翁曼的事,那天晚上参与过的几个都被拘留过,虽然只关了几天,但出来后还是被家里数落得不轻,可也因为死了人,而且他们知道那人究竟是怎么死的,所以一个个都老实了一段时间。

    可这一段时时间并没有维持多久,几人又耐不住寂寞地开始花天酒地了,甚至将那晚的事当成了炫耀的谈资,玩过女人,还玩死过女人,最后还能全身而退,这对他们来说不但不可怕,反而还很酷炫。

    就让人有种,他们好像也进了掌握他人生杀大权的圈子,这才是真的权钱,真正的纸醉金迷。

    一杯混了料的酒下肚,刺激感瞬间上头,晕晕乎乎飘飘欲仙,快乐得找不着北。

    摇晃的灯光,动感的舞曲,杨乾晃晃悠悠站了起来想要去洗手间,一路脚步不稳地过去,被喊着杨少地又灌了几杯酒,好不容易摸进洗手间,将吵闹的音乐阻隔在外,杨乾才觉得舒服了一些,还扶着洗手台摇头晃脑了片刻。

    马亦璇慢慢显出身形出现在他的身后,她贴到杨乾的背后,两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在他耳边轻声喊道:“杨少。”

    杨乾笑着抬头:“谁啊?”

    他看向镜子,视线有些模糊不清,微微眯了眯眼才看清身边的长发女人。

    马亦璇,那天晚上被他们套着塑料袋勒死的女人。

    塑料袋是谁套上去的杨乾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这女人很不听话,对他们又打又踹,还叫喊着这是强|奸,她一定要告他们。

    杨乾笑了,告他们,一个需要靠借贷救命的人,拿什么告,他们花钱请大律,分分钟能打成你情我愿,甚至还能打成因不满钱给少了于是诬告勒索。

    在他们这种圈子里,把黑打白的事发生得不要太多,这种连律师都请不起的人,拿什么跟他们玩。

    杨乾先是不屑地笑了一下,混沌的脑袋才迷糊记起马亦璇不是死了吗,姓焦的还说尸体都处理好了,让他们放心呢。

    杨乾侧头看去,但身边又没人了,等他再次转头,见到那女人还在镜子里。

    杨乾猛然惊醒,还揉了揉眼睛,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嗑药上头出现幻觉了。

    但这好像不是幻觉,镜子里的女人不止喊着他的名字,还对着他笑,他甚至能感觉到肩膀上冰冷的触感。

    杨乾转身就想跑,跑出这个封闭的卫生间,跑到外面满是人群的热闹里。

    可他脚下仿佛生了钉,他一动都动不了。

    洗手池还在放着水,防水塞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放进了池子里,那水越来越多,多到漫出洗手台。

    杨乾被一股巨大的力气摁着脑袋,可他哪里拼得过吸过生魂的女鬼力量,窒息的恐惧让他疯狂挣扎,手边所有能触及到的东西都被他扑到了地上,他想要制造出动静让人进来,只要有人进来他就得救了。

    可惜直到他越来越没力气,都没有人进来。

    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脑子里想的是,原来窒息是这种滋味啊,好痛苦,真的好痛苦。

    叶君行等人赶过来的时候,星岸会所都已经被打围了,有人淹死在了包厢卫生间的洗手池里,整个现场没有打斗没有挣扎的痕迹,人就这么淹死了,诡异得是个人都觉得不正常。

    又因为发现死者的人报警得突然,好多东西都来不及藏,尤其是包厢里那些嗑嗨到东倒西歪拉都拉不动的人,一个个都被抓了个正着,还翻出不少违禁品。

    鹏程进去了一趟,没多久就出来朝叶君行道:“杨乾死了,跟金海明一样是淹死的,尸体还要尸检,现在里面在查毒,我们不方便进去。”

    叶君行:“那就不进去,人杀了,马亦璇肯定不会等在这里被我们抓,还剩两个。”

    张夕:“李嘉泽,代晨,我已经让李子明他们带人去蹲代晨和李嘉泽了。”

    叶君行看向张夕:“一个从南星手里逃脱的厉鬼,李子明他们几个去蹲有什么用,电话联系他们,问他们在哪里。”

    张夕连忙给李子明他们打电话,可电话无人接听。

    张夕心里一慌,看到季南星发来的一个链接,连忙点进了进去,竟然是一个直播平台,直播的背景是海边,两个浑身狼狈的人被绳索捆绑着跪在镜头前,神色惊恐又狼狈。

    他们正在说着那晚发生发生的事。

    李嘉泽:“当时我们太上头了,因为喝了酒又磕了药,所以玩得过激了一些,将塑料袋套在了马亦璇的头上,看着她挣扎窒息而死。”

    跪在李嘉泽旁边的代晨像是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浑身一抖,带着哭腔道:“后来,后来焦一鸣说他能摆平,让我们先走,我们也不知道他说的摆平是怎么摆平,第二天我们才知道,他制造成一场车祸,让翁曼死在了车祸里,又连夜出海,将马亦璇的尸体丢进了海里。”

    看到这直播的观众简直要把弹幕刷飞。

    【谁来告诉我这是演戏吧?是哪个剧组在拍戏吗?】

    【感觉不像是演的,这演技也太真实了点。】

    【我去,我认识,那个是代晨,他家做连锁餐饮的,这是什么情况,进娱乐圈了?】

    【他们说的翁曼和马亦璇都是跟我一个学校的,一个车祸死了,一个失踪下落不明,突然毛骨悚然!】

    直播里,李嘉泽和代晨根本不敢停,说完了那晚的真相,又将校园贷里一环套一环的黑暗交易曝光了出来,以及跟星岸会所合作的黄色产业链全都纰漏了出来。

    网友看热闹,警局忙飞天,一个个以极快速度出警,当然去的不是海边,而是这两人口中说的星岸会所,他们要赶在对方销毁证据之前行动。

    叶君行和鹏程则快速往海边赶,但这距离估计很难将那两人救下。

    季南星在家里看着直播,他有点意外,但又不觉得意外,马亦璇会以这样的方式解决最后这两人估计是一早就计划好的,这也是那天晚上他让了路的原因,他看到马亦璇除了满身的鬼气,其中竟然夹杂着零星的功德。

    除了叶君行等人和李嘉泽代晨的家人在往海边赶,马亦璇的父母也在往海边赶。

    他们其实早有预感女儿已经凶多吉少了,但只要没找到人,心里总会存有一丝希望,这会儿听着直播里的两人说着杀害他们女儿的过程,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夫妻俩哭得绝望,之前的奔波是寻找女儿,现在却是为了给女儿收尸。

    直播还在继续,并且热度已经挂上火爆第一。

    李嘉泽和代晨跪在镜头前,哭着说着自己的罪孽,镜头外发出一点点声响就能把他们吓得一抖。

    就在众网友以为要么掐断直播,要么会有人过去给他们解开身上的绳索时,这两人突然眼神发直地站了起来,转过身一步步朝着大海走去。

    好多人都惊了。

    【卧槽这什么情况?他们想要干什么?】

    【这是要自杀吗?不过他们就算活着估计也要判个无期或者死刑吧,黄赌毒占全了。】

    【这两人的神情怎么有点不太对劲,像是被催眠了一样。】

    【催眠,我看是被他们害死的人来报仇了,不然死哪儿不好,要死在被他们抛尸过的海里?】

    【靠!直播关了,过分了吧,正精彩的时候给我断直播?!】

    直播肯定是不能继续,稍微血腥一点点都要打码,更何况这种自杀场面。

    叶君行等人赶到的时候看到马亦璇站在礁石上,而黑暗的水面漂浮着两具尸体,不用看也知道他们是李嘉泽和代晨。

    看着陆续到来的天师还有警察,甚至还有她的爸爸妈妈,马亦璇笑了,这才是她想要的恶有恶报,哪怕自己需要为此付出巨大的代价,只要此时此刻她心里那股盘旋不撒的恶气出了,她就觉得值得。

    没能看到那天晚上那个年轻的小天师,马亦璇虽然有点遗憾没能亲口对他说一声谢谢,但如此惩治了一群恶人,只要那些警察给力,捣毁涉毒涉黄窝点,也算是她为这人间做的最后一件好事了。

    有人将李嘉泽和代晨的尸体捞了上去,看着那两人的父母扑在他们的尸体上痛哭,马亦璇只觉得痛快。

    她爸妈哭的时候他们在笑,在无视着法律包庇,那就别怪她同样无视了法律的审判。

    差不多天快亮的时候,她的尸骨被打捞上来了一块,虽然还有更多还在海里,但她知道,她爸妈会带她回去安葬的。

    太阳出来了,沙滩上来了许多人,马亦璇回头看了眼苍老的父母,这辈子她没能为他们养老送终,希望下辈子能有机会偿还。

    不过一想到自己杀了那么多人,估计很难有下辈子了。

    父母的哭声还飘荡在耳边,马亦璇不舍地落下一滴泪来,在太阳彻底升起的那一刻,她的身影一点点消散在光亮下,去了她该去的地方。

    马亦璇的父母似乎有所感觉,抬头看向那片空落落的礁石,整颗心也好像跟着空了下来。

    叶君行伸手接住了那颗鬼眼泪,随手放到了小收纳瓶里,张夕凑过来看了一眼,问道:“她走了?”

    叶君行点头:“嗯,去阴间了。”

    张夕还有点稀奇:“杀了那么多人,还吞吃了生魂,竟然能控制自己放下执念?”

    要知道阴魂的执念并不一定是生前的,也有可能生前的执念消了,死后却又再生出执念,例如拥有了强大的力量,想要超脱轮回,犯下杀孽,不愿去阴间接受审判。

    像马亦璇这样的,三番两次躲过天师,她如果想要逃,也不是不能拼一拼,却在报完仇之后老老实实地走了,很难不让人意外。

    叶君行将那小收纳瓶递给张夕:“找时间给南星送去,就当是马亦璇给他的感谢礼了。”

    张夕接过装了一滴鬼眼泪的瓶子,满脸疑惑,什么感谢礼,马亦璇为什么要给小南星感谢礼?

    第 253 章

    ◎许愿下辈子◎

    直播自杀这事在网上闹得很大,不少人觉得那天晚上自杀的两人处处透着诡异,像是被人控制威胁的惊恐,又像是被催眠一样自行走向大海。

    网上亡魂复仇的说法也是越传越烈,虽然没有什么证据能够论证这一说法,但信的人很多,不少人说自己是血脉觉醒,年纪越大越信这些。

    网上的热闹影响不到现实生活多少,焦一鸣等人从事的那些事他们的家人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早就做好了哪天他们被仇杀,或者抓进去吃花生米的准备。

    等尸检有了结果让他们去领遗体的时候,他们也没怎么闹,更没找警察要什么说法,只期盼着这些混蛋在外面做的那些事别影响了家里就好。

    唯一在闹的只有万豪的父母,虽然他们闹得并不在理,放寒假的时候出的意外跟学校又能扯上多少关系,要是万豪在学校表现很好成绩优异,出于人道主义也不是不能给点慰问,但万豪并不是,他甚至被牵扯进了谋杀案里。

    尽管后面调查清楚了,万豪跟那两起谋杀没有太大的关系,但他却是校园贷里很重要的一环。

    其他几个社会气息太重,并不是很方便进学校,而万豪本就是学生的年纪,不管是进高中还是大学都轻轻松松,他会帮他们物色合适的对象,等选定了对象再给人下套。

    包括翁曼她们一开始接触的就是万豪,因为他年纪小,不像焦一鸣等人混了那么多年的社会让人容易心生戒备。

    本来他们不闹,悄悄把万豪的后事办了,至少风评这些影响不大,可他们想要学校赔偿,学校没办法,只能走法律途径断了他们的纠缠,这一下万豪做的那些事自然就曝光了。

    小小年纪就这么恶毒,引人上套,还拿那种视频照片威胁,这是万豪还没来得及碰那些药,不然被骂的会更厉害。

    消息灵通的蒋棠棠小声朝他们道:“昨天晚上万豪家被砸了,门口好多臭鸡蛋,也不知道那些人上哪儿弄来的臭鸡蛋,还有万豪他爸,是给一个老板开车的,也被辞退了,听说那老板说不敢把身家安全交给养出那样一个儿子的人手里。”

    陈十一轻啧道:“只能说活该,难怪他突然变有钱了,原来钱都是这么来的。”

    肖筱摇头:“你上哪儿听说的这么多消息。”

    蒋棠棠得意摇头晃脑:“请叫我古希腊掌握情报的神!”

    见张沅和宵野走了过来,蒋棠棠朝他们挥了挥手,好奇道:“你们有没有什么内幕消息?听说这次抓了不少人?”

    那么大一个会所,敢搞黄赌毒的,这背后没点势力显然不可能。

    张沅打着哈欠点头:“是不少,整个会所都查封了,还查到了一批毒源,一种新型药近期才流入市场,听我爸说这玩意儿含量低,不是那么容易成瘾,算是擦边助兴的东西,可只要捎带沾染一点,底线就是一步步往下退的,所以这个口子绝对不能开,上头一直没找到突破点,没想到在星岸会所查到线索了。”

    蒋棠棠:“那可真是太好了!这东西要是泛滥了,以后在外面喝东西都要小心翼翼了。”

    陈十一看了看时间,然后看向宵野:“南星中午会来跟我们一起吃饭吗?”

    宵野也跟着看了眼时间:“不知道,完事了会跟我发消息的。”

    季南星去处理那个猝死在工作岗位死后依然爱岗敬业的洋鬼伊登去了,他请假的理由立不住,老师不给批,想着只是去看他妈妈最后一眼也不是什么麻烦事,宵野也就没有强行跟着。

    焦一鸣等人连审问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马亦璇给弄死了,但他们的账户还有很多偷拍下来的视频和照片,这东西肯定是要处理的。

    警方那边虽然有网络技术人员可以破译账号密码,但也要花时间查,哪里有伊登畅通无阻的方便,为了节省时间,管理局这边让伊登看能不能找到焦一鸣等人藏起来的账号。

    伊登还真找到了,一堆锁起来的视频照片,更可怕的是伊登在那些视频照片里面看到了他继妹的。

    应该算是继妹吧,他妈妈再婚生的女儿,现在也差不多是高中生的年纪。

    为了让他对亲生母亲更多点了解,管理局那边帮他查到了他妈妈的一些情况,包括她再婚的对象,包括他们现在的那个女儿。

    这也是伊登不敢去见妈妈的原因之一,妈妈有了新的生活,好像并不太需要知道他这个或许连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的儿子的消息,更何况工作猝死也不是什么好消息。

    但看到了那些照片之后,伊登决定要去见一见妈妈,妈妈的那个女儿一直在装乖,表面看虽然成绩一般,但十分懂得装乖听话,他妈妈对女儿的要求就是平安健康就好,也不知道是装的太好,还是他妈妈忙于工作,竟然真的没有发现女儿的另一面。

    伊登叹气,这事既然被他遇到了,这大概就是日夜思念了妈妈这么多年,最后能为她做的事了。

    季南星看着眼前的办公楼,问向一旁的伊登:“准备好了吗?”

    伊登深吸一口气,点头:“准备好了。”

    季南星点头,抬脚往里走去。

    薛琳听到会客室有人在等她满心疑惑,她是人事,又不是销售,现在公司也没招新,能有什么人等她,心里虽然却怪,动作上却一点都不慢地站了起来往会客室走去。

    见到一个少年坐在里面,薛琳再次诧异:“你找我?”

    季南星点头,看向一旁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来人的伊登,这是他心心念念了几十年的母亲,他无数个日夜都想问,为什么不回来看一看他的母亲。

    就算离了婚,难道孩子都不要了吗。

    季南星朝着薛琳点头:“今天来找你是为了两件事,第一件,关于你的大儿子。”

    薛琳脸色一变,问出了进门时就生出的疑惑:“你是谁?”

    季南星:“算是一个引路人吧,你还记得你的大儿子吗?”

    薛琳垂下眼,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记得。”

    那是她第一个孩子,她怎么可能忘得了。

    季南星:“记得的话,为什么这些年都没有去看看他?”

    薛琳皱眉:“这是我的事,跟你没关系吧?”

    季南星朝着伊登看了一眼,看他双手握拳,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太过激动,没继续再问,也许这个记得对伊登来说算是最好的安慰了,余下的没必要了,因为有些事,当他看到薛琳的第一眼就差不多都看清了。

    季南星将文件袋往薛琳面前递了递:“这是第二件事,关于你女儿的,前段时间校园贷的新闻你应该听说过,这是警方那边查到的东西,你女儿还没成年,你作为她的监护人,你有权知道。”

    薛琳心里预感到了不好,几乎是指尖发颤地打开文件袋,当看清里面的照片,只觉得脑子翁第一下整个空白了。

    季南星等她缓了缓才开口:“校园贷已经被查,涉事人员基本落网,你女儿欠的钱大概率不用还了,照片这些警方会销毁,所以已经没事了,让你知道这些,只是让你有知情权,这一次是她运气好,事情闹大之前解决了,下次可就未必能这么幸运了。”

    季南星说完站了起来朝门口走去。

    薛琳急忙将人喊住:“等等!”

    季南星回头看向她:“还有事吗?”

    薛琳:“你问我大儿子是为什么,你到底是谁,是警察?我大儿子跟这个事有关系?”

    季南星:“没有关系,只是他很想你,我替他转达思念而已,没事了,他不会打扰你的生活,你尽管放心。”

    薛琳闭了闭眼,道:“让他别想我了,我只是生了他,从未养过他,除了那一丝血缘之外我跟他没有关系。”

    伊登有些无措地看着妈妈,他不懂为什么,他又不会打扰她的生活,到底为什么这样不喜欢他,这么多年来不曾看过一眼,如今不过是问了一句,就急着摆脱关系,到底是为什么。

    随着情绪变化,伊登周身鬼气翻腾起来,会客室里的灯也被影响得一闪一闪。

    季南星看向薛琳:“他死了,他回到这里想要找你,却在找到你之前因为劳累工作猝死了。”

    薛琳的脸色唰地一下苍白了起来,比看到女儿那些照片的冲击更大,甚至还有些不可置信:“怎可能,他才多大,不可能,不可能的。”

    季南星刚要说什么,就听伊登在一旁道:“问她为什么不去看我,为什么不要我!”

    季南星抿唇,并没有顺着伊登的话去问。

    伊登看向季南星:“小天师?你帮我问问她,我想知道为什么!”

    季南星看着薛琳,只是沉默地叹气。

    伊登隐隐察觉到了什么,情绪越发激动:“为什么不帮我问?为什么!小天师你帮我问她,你帮我问她啊!”

    季南星指尖轻轻一晃,将伊登周身的鬼气压制了下来,却换了一种问法:“薛女士,这些年你可有想过去看看他?”

    薛琳颤抖着痛哭,哭了好半天才点了点头:“有,不止一次的想,可我不敢去,我怕去看了我就舍不得了。”

    伊登的鬼气在薛琳的眼泪中一点点消减了下来,季南星写了个地址给她:“这是他的墓地,你再想他了可以去看看他。”

    带着伊登走的时候,季南星并没有问她有没有后悔,后悔当初为了身份跟伊登的父亲结婚,那一场只是交易的婚姻,承诺给对方一个孩子,好不容易拿到了身份,却最终选择了回国。

    年轻为了事业觉得什么都可以牺牲,年纪大了却又选择回归家庭,只有那个等着妈妈的小孩是唯一的牺牲品。

    一直走到楼下,伊登才开口:“你知道我妈妈为什么不回去看我,对吗?”

    季南星没说话,伊登笑了一下:“原因一定很残忍吧,所以你不愿意说。”

    伊登抬头看向天空,自从死了之后,他要么待在电脑里,要么待在黑夜里,有多久没见过这样灿烂的太阳了。

    往前一步,伊登走出了阴影:“没关系了,小天师,谢谢你,至少她说她想过我,她舍不得我,这就够了,对我来说,够了。”

    几十年的等待和思念,致死都难消的执念,一句想念,可以两清了。

    伊登回头,看向季南星:“帮我跟屈念念说一句再见,给她改好的图已经发给她了。”

    伊登说完,最后那一点执念也消散了,妈妈为他哭,小天师为他心软,失去了劳动力,屈念念怎么都会有一点点不舍吧,这就够了,他不被期待的来到这个世界,最后却能在别人的惦记里离开。

    伊登闭上眼,在心里默默许愿,希望下辈子,他能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第 254 章

    ◎求救的鬼◎

    星岸会所被彻底查封,背后一众人员落网的时候,高三结束了四月联考,进到了最后的备战期。

    每年这个时候整个学校都静悄悄的,为了不打扰到高三学生最后最重要的时期,好多活动都取消了,就连高一高二体育课都被要求不许喧哗吵闹。

    外面不许喧哗吵闹,小破楼距离教学楼远得很,在这边闹一闹还是没问题的。

    陈十一和蒋棠棠两人就这样趴在小破楼的椅子上你一声我一声接力哀嚎。

    宵野还在这边弄了个吊床,就在窗户旁边,五月的风轻轻一吹,不冷不热刚刚好。

    季南星躺在吊床上,用校服盖脸遮住光,晃晃悠悠地睡觉。

    教室里睡觉实在是太累了,只能趴着,学校又不让学生中午出去,虽然他要是想出去容易得很,让助理小哥去学校找老师要个通行证就行了,但看着其他出不去的人眼巴巴地,想了想还是算了。

    宵野张沅还有肖筱坐在另一边打牌,林艺乖乖坐肖筱旁边看她打牌。

    一局结束,肖筱扭头:“你俩嚎得口不渴吗?”

    蒋棠棠立刻噤声,清了清喉咙:“有点。”

    肖筱:“还有四个月才上高三,你现在开始嚎有什么用,该上总要上,逃不掉的。”

    蒋棠棠叹气:“这不是一想到马上步入地狱,心慌吗,以前多期待暑假啊,从开学就开始期待的,今年却一点都不期待。”

    张沅一边洗牌一边道:“也没那么可怕吧,除了陈十一,你们成绩都在年级前五十以内,不说985,211,一本肯定没问题的。”

    陈十一闻言瞪大了他那双狗狗眼:“你们够了!过不过分啊!”

    林艺看向陈十一:“你要不要最后一年拼一拼?”

    陈十一深深一叹:“拼什么啊,这又不是电视剧,剧情随便刷刷一下就过去然后学渣考上理想大学的,我就不是学习这块料,我已经想好了,打算去读服装设计专业,看我文化分能抓到哪个学校吧,还有一年,可以把艺术分抓一抓,在关注一下一些学校的校考。”

    张沅笑着道:“可以啊,出路算是被你想到了,你喜欢做手工,就算以后读完了不做衣服,也能做一些手工自媒体,形象也有,怎么都能混口饭吃。”

    宵野:“你都计划好了还跟她在这里嚎什么嚎。”

    陈十一:“陪着一起热闹一下嘛,午休快结束了,要不要买奶茶?”

    张沅:“不要,还要走到侧门去拿,太远了,懒得走。”

    陈十一:“那我问问南星喝不喝,他喝我就去拿,他不喝就不买了。”

    宵野一把勾住陈十一的脖子把他压了回来:“你这么殷勤干什么,有你什么事。”

    让陈十一这家伙献了殷勤,那还有他什么发挥余地。

    几人疯闹的时候季南星把盖在脸上的校服扯了下来,简简单单一个动作,让那边闹腾的几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宵野放开了陈十一凑到了季南星的旁边,给他将校服往上拉了拉,试图将他重新哄睡:“太吵了是不是?不吵了不吵了,再睡一会儿,还早呢。”

    季南星摇了摇头,坐了起来:“不睡了,睡不着。”

    陈十一将手机递给他:“要喝什么?我正好出了两个娃娃赚钱了,我请!”

    季南星:“不喝了,你赚钱了就攒着,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陈十一一把将季南星给抱住:“还是你最好,他们一个个听到我赚钱了都想敲我!”

    蒋棠棠叉腰:“是你一大早跑来我们面前嘚瑟说你赚钱了,嘿你这人怎么有两幅面孔呢!”

    那边嬉闹的时候,宵野小声朝季南星问道:“在这里有听到什么动静吗?还是得等今晚再试试?”

    张沅好奇地看着他们:“什么动静?”

    宵野:“求救的声音,今天早上,大概凌晨四点多,睡得好好的,闹闹听到一声求救的声音,很短促的一声,再细听就没有了。”

    张沅皱眉:“这不是该去隔壁左右看看吗?”

    他们学校对面的房子只是因为学区贵,并不是因为小区高档,所以并不怎么隔音,能听到救命声估计离的也不远。

    宵野:“不是你以为的那种求救声,是梦里,但天师一般不会做梦,尤其是这种梦。”

    他昨晚都疑惑呢,睡得好好的,季闹闹突然开灯坐了起来,把他都吓一跳,还以为是闹闹哪里不舒服,问过才知道,原来是梦里听到了一声求救声。

    天师不是不会做梦,而是不太会做这种有指向性的梦,那短促的一声求救声,似乎是阴魂发出的,然后被同频的人接收到。

    察觉到异常后,季南星直接离魂出去巡视了一圈,可周边安安静静,也没发现什么阴气。

    折腾到天亮,实在是找不到求救的阴魂,两人这才收拾收拾来上学了,又趁着午休补了个觉。

    张沅有些惊讶:“天师不是阴魂的克星吗,竟然还有阴魂敢入天师的梦求救?”

    季南星:“阴魂未必清楚入的是天师的梦,只是同频的人更容易接收到而已,今晚再看看吧。”

    张沅:“那要是找不到呢?”

    季南星:“不会找不到的。”

    不说有科学的阴气探测器,实时监测着整个城市,就是作为管理局的大本营,他们这里的天师是最多的,除非阴魂在深山老林里,只要在正常人活动的区域,想要不被天师发现很难。

    所以不管他是为什么求救,只要他持续有这个动作,找到他并不难。

    就是怕那是阴魂被吞吃前的求救,那样的话即便是找到了,估计也来不及了,但季南星觉得应该不是被吞吃。

    如果遇到更为强大的鬼,被吞吃前一定是惊恐的,挣扎抵抗,甚至是绝望的。

    昨晚他梦里听到的那一声求救,是痛苦的,像是被折磨了许久,绝望无助却又不愿放弃希望的。

    今晚再看看吧,昨天是没有准备,如果今晚还能听到,季南星有把握能找到对方。

    初夏的夜里总会时不时刮起一阵风,两人回到家,门一打开风对流一吹,挂在窗台上的风铃就随之发出清脆声响。

    宵野换了拖鞋关上门,看了眼风铃,道:“那阴魂的声音不会是风铃招来的吧?”

    季南星:“风铃只是风铃,它或许能招鬼,但并不能作为某种媒介传递声音,不要这么不科学。”

    宵野笑了一声:“那你听听你的话科学吗?饿了吧,想吃什么?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简单能吃的。”

    高二晚自习放学都快九点了,还有作业要写,本来就是长身体的年纪,这时候不吃一点,只怕会饿的胃疼。

    季南星先进到小房间给祖师爷点了香,又将门窗打开通风,确定整个家里没有一点阴气,便换了衣服去到厨房:“随便吃点吧,都有什么?”

    宵野:“有饺子,煎着吃?再来一碗火锅面?还是想吃火锅乱炖?”

    季南星:“都可以,看你想吃什么,我先去洗澡了。”

    宵野:“那你去洗吧,洗完就能吃了。”

    一处垃圾场附近的居民楼,叶诗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每天早八晚九经常熬夜加班还只有单休的工作,将她消磨得连头发丝都透着一股疲惫。

    但生活已经这么累了,该对自己好的时候还是得对自己好。

    放下包,先拿手机翻着宵夜,点了一家经常吃的烧烤,就赶紧进了浴室,那家她常吃,所以能预估到大概送来的时间,正好洗完澡,估计烧烤也就能到了。

    香香的沐浴露,穿着带有阳光味道的睡衣,将精油涂抹到湿漉漉的头发声,看了眼配送距离,差不多还有十分钟,正好吹干头发就能吃上了。

    吹风机的声音有点吵,闹哄哄地在耳边,叶诗隐约听到了敲门声,她点亮了手机,看到距离到达还有五分钟,但门口的确有敲门声。

    想着可能定位不准,叶诗关了吹风机准备去开门拿外卖的时候,就听到外面有一道略微嘶哑的男声,在说放门口就行了。

    叶诗以为是外卖员在说话,连忙应了一声好,但等她推开浴室门出来,才突然反应过来,刚刚那个声音并不是从屋外传进来的,而是从屋内传出去的,而且说的不是给你放门口了,而是放门口就行了。

    叶诗整个人僵硬在自家的过道里,完全不敢动弹,她严重怀疑她家里是不是进了小偷还是什么人。

    可是等了半天,无论是屋内还是屋外都静悄悄一点动静都没有,叶诗小心翼翼退回卫生间,手里拿着拖把杆又快步跑到厨房,一手拖把杆一手菜刀,将整个屋子都看了一遍。

    她家床底下藏不了人,她睡的是榻榻米床垫,就没有床底,衣柜里也没有,卫生间肯定不会有,厨房也没有,窗帘后还有阳台上都没发现人,这才满心觉得奇怪。

    难道刚刚幻听了?

    确定家里没有躲什么人,叶诗站在门口往猫眼外看了看,门口也没人,她小心打开门缝,看到放在门边地上的烧烤,赶紧伸手拿了进来。

    一边吃着一边跟朋友聊天:“我真的好像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真的!难道是我幻听了?还是那声音是外送员的?想不通。”

    好友在电话里安慰道:“你把门反锁好,把家里仔仔细细再检查一遍,小心点总没错。”

    叶诗道:“我屋子就这么大,一览无余,我检查过了,不过锁门是真的要锁,我还特意反锁了,要不然你今天来陪我吧,明天正好一起上班。”

    叶诗在吃吃喝喝的时候,刚刚给她送外卖的外送员沉着脸离开了小区,他明明记得那屋子住的是个单身女生,怎么会有男人的声音。

    刚刚慌乱之下他直接听话的放下外卖就走了,也没再多留一留,看看出来拿外卖的是男的还是女的。

    心里正后悔自己没能稳住时候,他的后脑勺像是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即便戴着安全帽,却也重到将他整个人都打翻在地。

    人不受控地从车上摔了下来,外卖车没人掌控,直接朝着路边的护栏撞去,不远处几个正在查酒驾的交警快步跑了过来。

    哐啷一声清脆的声响,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外送员看着已经到了他旁边的几个交警,又看了看从自己衣服里掉出来的刀子,只觉得眼前一黑。

    劫没抢成,自己把自己送警察手里了。

    ?

    作者有话说:

    有一条好长的评论又被管理员删了,管理员你没有心!

    第 255 章

    ◎混乱的老城区◎

    “帮我有人能帮帮我吗”

    嘶哑而虚弱的声音再次响起,季南星瞬间离魂,顺着那股残余的阴气追了出去。

    同一时间屋外的风铃被阴气带动着发出轻响,宵野也跟着睁了眼睛,他打开床头灯,一看旁边还睡着的季南星,就知道他应该是离魂了。

    虽然睡着和离魂看起来是一个状态,但宵野每次都能一眼分辨两者的区别,他也说不上来是怎么分辨的,就好像是一种天生的雷达,直觉就能告诉他,季南星此时是什么状态。

    看了眼床头灯,又是凌晨四点左右,也不知道闹闹这次能不能顺利找到那个求救的鬼。

    能不能找到是次要的,他只在乎季闹闹的安全,一个鬼需要求救,那肯定是遇到很危险的事,虽然季闹闹能力很强,但凡事总有个万一,他只想闹闹平平安安,不要有这种万一发生。

    哪怕是天师,离魂久了也会出问题,之前宵野就在管理局的论坛好好补充了这方面的知识,还专门学了招魂符。

    他从抽屉里翻找出招魂符放到手边,决定半小时闹闹没有回来,他就直接用招魂符,这个符都不需要天师激发,只要放到走魂的身体上,阴阳拉扯就会把走失的魂魄带回来。

    做好了招魂的准备,宵野这才一手撑头侧躺着看着身边的人,浓密的睫毛闭合着,暖光灯下,季南星天生白皙的皮肤都好像晕染出一片柔色,双唇微红,美好得像个天使,整个人无知无觉地静躺在他旁边。

    宵野抿了抿唇,内心有些蠢蠢欲动,他着迷一般盯着看了许久,平时他可不敢这样肆无忌惮,季南星五感很敏锐,强烈的视线很容易被他发现,所以他总是偷偷的,装作不经意地看一眼。

    可人都是贪婪的,他就像行走在沙漠里快要渴死的旅者,看那一眼就像喝了一口清泉,可望梅止渴的一口又哪里能解渴,只会勾动更多贪婪的欲|望。

    对方身上就像装了磁吸,哪怕宵野用了极大的克制力,也依旧挣扎不过这份吸力,他不自觉地靠近,近到能闻到季南星身上的橙花香。

    这是他们共同沐浴乳的味道,清新中带着一丝香甜,宵野觉得季闹闹就该是这样的味道,清爽又甘甜,好闻得令人上瘾。

    就在他的鼻尖距离季南星脸颊只有一指之隔的时候,宵野几乎掏空了自己所有的自控力,强迫自己退开,他不能做这么没品的事,他喜欢季闹闹是他的事,季闹闹喜不喜欢他是季闹闹的事。

    要是季闹闹不喜欢他,知道被他趁人之危的偷亲一口,估计要气坏了。

    咬了咬下唇,恋恋不舍又多看了两眼,宵野伸出手,轻轻戳在季南星的脸上,脸颊上的软肉瞬间就被他戳的陷进去。

    好滑,好软啊,那触感简直从指尖一路软到人心里。

    正在追那股阴气的季南星身形一顿,摸了摸自己的脸,宵野那家伙趁他离魂戳他脸干什么,幼不幼稚。

    很快季南星追着那股阴气来到了一片居民区,这里人员气息混杂,那一丝阴气被混乱的气息很容易就冲散了。

    季南星停下脚步环顾四周,这里气息杂到让他的视线都好像变得模糊了几分,这里有普通的灰气,有恶意的黑气,还有凶煞的红气,这要么是即将发生命案,或者已经发生过命案,季南星记住了这片地区后直接回魂。

    阴气消失在这里,要么就是那个求救的鬼在附近,要么就是阴气到这里被这片区杂乱的气息阻隔了,但不管怎么样,方向是这边没错。

    回魂只要一个心念,季南星一下睁开眼,把一旁刚放下手的宵野吓了一跳,连忙坐了起来,试图转移季南星的注意力:“追到了吗?是谁在求救?”

    闪烁的眼神,连头上微卷的毛似乎都透着一股心虚,季南星没戳破他的小动作,只道:“追到了一个大概的地方,但哪里挺乱的,气息很杂,追丢了,不过我抓到了对方一缕气息,等天亮了再过去找找看。”

    宵野:“累了吧,还早呢,睡吧,明天我想想找个什么理由请假。”

    高二一班班主任看着张沅送来的,上面有宵野家长签字的请假条:“猫半夜不睡觉,在家里跑酷不小心把蛋撞碎了,取蛋手术需要监护人陪同,所以请假一天,望批准。”

    张沅抿唇,强行忍住表情,一本正经道:“我不知道,我只是一个帮忙送请假条的,老师没事的话,我回去上课了。”

    班主任头疼的捏了捏额角,朝着张沅道:“你跟宵野说,让他下次请假直接家长给我打电话,不要搞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比扶老爷爷过马路还离谱!”

    张沅哦了一声,刚准备离开办公室,又听老师问道:“他家养猫了?”

    张沅眨了眨眼睛:“应该养了吧?”

    说完不等老师再问什么赶紧一溜烟就跑了,这种一看就会被打的请假理由也亏得宵野写得出来,还让他送,真是遇人不淑交友不慎啊。

    班主任看着请假条,生生给气笑了,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司机开车顺着季南星的指引一路开到了垃圾转运站附近,一下车,总感觉空气里都带有一股酸腐的味道。

    宵野从包里拿出口罩:“挡一挡,你昨天追到这里了?”

    季南星点头:“但这里的气息很杂,一到这里阴气就消散了。”

    宵野:“能不杂吗,这里是老城寨,以前的三不管地带,最乱的时候这里各种黑势力错综复杂的,现在倒是没那么复杂了,毕竟都抓进去了,现在住在这里的大多数都是穷人,听说之前准备拆除这里的,但规划投资大,工程实在是动不起只能暂时搁置。”

    季南星站在马路边,这里一边是各种破楼,私搭乱建电线环绕杂乱无章,走进去感觉随时都会迷路,比之前翁曼家住的那个破胡同还要破。

    另一边则是正常的小区,一栋栋高楼层耸立,楼间距相隔不远,所以除了靠近街面的几栋,越往里越阴暗,所有的太阳光都被挡完了,买这里的房子,感觉太阳最大的时候屋里都未必能晒到一丝阳光。

    但再怎么样,也比一条马路之隔的老城寨要好得多。

    宵野:“好多人几代都住这里,就盼望着有一天这里全部一打围然后喷上拆字,但如今的经济形势恐怕很难。”

    季南星:“你对这边也很熟?”

    宵野摇头:“不熟,没怎么来过,你知道我哥是干什么的,他以前接到过这边的围剿任务,所以多少了解一些。”

    宵野说着感慨道:“我听我哥说其实里面也都空得差不多了,你看这看过去都没几家有人住,再往前一点就是火葬场和墓园,市中心发展太快了,周边这些跟着发展了一半,还有一半只能慢慢等规划了。”

    季南星顺着他的话看过去,有一半的确像是被划分拆迁的,那边已经变成了宽敞的马路,外面设有绿色墙体的墙立面做遮挡,里面就是一片老旧,余下的有能力就搬走了,没能力继续熬着等拆迁。

    这就像一些人的命运,一线之隔,天壤之别。

    宵野看他盯着那片旧区,道:“想要进去?如果进去,那必须要带上保镖。”

    虽然他也很能打,真动起手来季闹闹也不差,但里面又小又乱,谁知道会遇到什么人,不多带点人,他可不放心。

    季南星摇头:“没必要,进这种地方,我请章哥来或者自己离魂来也行。”

    昨天追过来的时候他就看到这里面有凶煞的红光,虽然不知道是即将发生祸事还是有杀过人的凶手在里面,这里面危险是肯定的,他又不傻,何必自己去冒险。

    师兄从小就教他,明知危险还要去,不是勇敢,是作死。

    自从身体里阴阳平衡后,这次过完年小爸小妈也没再出去,所以每周他都要回家跟他们一起吃饭,要是身上有点伤,那可就麻烦了。

    季南星看向马路另一边的居民楼:“先去这边看看,我察觉到这边也有一些阴气残留。”

    跟别的天师需要罗盘之类的阴气指向不同,季南星催动灵眼就能看到各种不一样的气场线条,之前追踪过来的阴气也隐约留有痕迹,至少昨天那个鬼有去过这片居民楼。

    季南星顺着阴气一路找过去,在一户大门前停下。

    宵野:“这里?”

    季南星点头:“鬼进过这家屋子。”

    一般情况鬼不会主动招惹活人,要么那人是鬼的执念,要么跟鬼有过什么牵扯。

    宵野上前敲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工作日,半天没人开门:“看样子我们只能等周末了。”

    多少算是查到了线索,季南星也不着急,点头:“那就周末再来,今天星期几?”

    宵野:“今天星期五,明天就是周末,如果周末还蹲不到人,我想办法查一查住户信息。”

    去物业打听一下,应该能打听出来。

    两人乘坐电梯下去的时候,宵野道:“这两次听到的声音都是凌晨四点多的时候,这个时间有没有什么特殊性?”

    季南星:“时间肯定是有特殊性的,尤其是对阴魂来说,像是一些地缚灵,每年某个时刻都要重复经历一遍死亡的场景,至于这个每天凌晨四点的求救,极有可能这是阴魂死亡的时间,又或者是他短暂清醒的时间。”

    这附近没有什么特殊的地带,应该不会把阴魂困住,加上阴魂的行动轨迹,他看起来也不像是受限的。

    但每天都是那个固定的时间求救,要么凌晨四点就是他的死亡时间,他的求救是无意识的,只是在重复生前。

    要么就是他魂魄有什么问题,其他时间是无意识飘荡,只有那个时间段会短暂清醒发出求救声。

    不管是哪种,这种阴魂都要尽快超度,否则再飘荡一段时间被这附近复杂的气息消耗,只怕会彻底消散。

    季南星决定今晚离魂进去看看,肉身受限,魂魄一般人可挡不住他,如果里面有杀人的凶手,那就报警抓起来,如果有即将发生的命案,那就看是否能阻止。

    第 256 章

    ◎做人要各司其职◎

    夜色渐浓时,一道黑影慢慢显现在小区对面的小山坡上。

    虽然面色如鬼一般青白,在浓密的夜色中显得有几分阴森可怖,但依稀能看出剑眉星目的俊朗模样。

    这边街区老旧,远不如市区中心那么热闹,所以不过九十点钟,街上就已经没多少行人和车辆了。

    男鬼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记得自己为什么在这里,更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每天好像到了某个时刻他就会消失,然后第二天会再次出现在这里,无论他趁着意识清醒的时候走多远,最后都会重新在这个小山坡上醒来。

    他甚至不记得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面对这样的情况他也无力改变,他死了,是个鬼,活人看不到他,也许以后他将永远驻守在这个山头上。

    无聊的时候他就会看看对面居住区,然后发现那边乱的很,有一个独居的女生下班总是很晚,经常会点外卖,这里虽然算不上荒僻,但人的确不多,外送基本都划分了区域,所以有个送外卖的不止一次送过那个女生家。

    直到上次,他看着那个送外卖的身上裹着一团黑气,他不明白那黑气是什么,还以为外送员也成了鬼,等跟上去才看到他身上带着的刀。

    大半夜的给一个单身女生送外卖,身上还带着刀,这能是什么好人,男鬼想都没想就出声吓退了那个送外卖的,可是就说了那一句话,就消耗了他许多力气,打了那人一巴掌让他在交警面前显形后,自己整个鬼魂都好像快要消散了一样。

    那天晚上他是怎么消失的男鬼又忘了,再一睁眼,他又回到了这里。

    看着自己越来越透明的身体,男鬼面色沉静,并没有即将要消散的恐惧,只是每当他想着与其这样浑浑噩噩不如彻底消散的时候,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不可以,他还有很重要的事没做完。

    但到底是什么事,他根本想不起来。

    正在努力回忆生前的时候,一道尖锐的叫喊声打破了这片区的宁静。

    男鬼的视线往那片混乱的城寨区里转移,声音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男鬼想了想,起身飘进那片复杂的区域里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

    一路顺着声音找过去,男鬼发现是个男人喝醉了酒在打老婆。

    女人蜷缩在地上,看起来很瘦弱,细瘦的胳膊感觉一个巴掌就能圈住,身上穿着带着破洞的睡衣,软塌塌的面料洗到变了形。

    他们家更是穷到一贫如洗,床上的床单都是打了补丁的,被子乱糟糟裹成一团,墙上贴了报纸和撕成一张张的杂志海报,应该是担心墙皮掉落。

    这个家里肉眼可见的穷,但男人依旧酗酒,也许是生活的不顺,又或者是基因里自带的暴力倾向,喝醉了就靠打老婆泄愤。

    男鬼皱眉,他看了眼自己的手,即便有心帮忙,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帮得上,这男人体格看起来并不算很健硕,但估计是从事一些体力劳动,所以动作间能看出硬实的肌肉。

    他虽然没有记忆,但本能知道比起这种孔武有力的,那些身体不好气息弱的他对付起来消耗会小一些。

    还不等他犹豫要不要动手,喝醉酒的男人打得上了火,醉到站都站不稳了,还拿起一旁的椅子想要往女人的身上砸去。

    男鬼神色一变,想都没想就扑过去试图将醉酒男推开,因为他看到那椅子上有一节凸出来的钉子,这要是砸到人身上只怕要闹出人命来。

    在他蓄力一推后,醉酒男踉跄着往一旁倒下去。

    但因为喝得烂醉,根本分辨不出是自己没站稳还是被人推的,反正自己摔了,那就是女人的错,男人爬起来抬脚就往女人身上踹:“你他妈的敢推老子!”

    女人被那一脚踹得在地上滚了半圈,捂着肚子卷在地上半天动弹不得,男人喝了一口酒,醉醉醺醺晃晃悠悠还想过去再踹一脚,结果脸上一痛,像是被人打了一拳。

    这一下让他清醒了几分,他看了看距离他有点远的女人,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大着舌头疑惑:“什什么情况?谁打我?”

    男鬼看了眼地上的女人,只在心里叹气,今天他帮着挡了,下次呢,他总不能次次都来帮忙,这又不像那个送外卖的,抓一次不说老实了,至少不敢再随便去打那个独居女生的注意了,这种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更何况他还能留多久也不知道。

    就在男鬼想着怎么做才能把女人彻底救出来的时候,趴在地上的女人微微侧头,视线从杂乱的发丝间透出来,她看了眼明显神志不清的男人,又看了眼地上的椅子。

    这一刻她脑子里在想什么没人知道,她只是松开了紧紧握住的拳头,突然一下爬起来,朝着醉酒男用力一推。

    本来就站不稳的男人根本没有防备,被推得不是摔地上,而是直接仰躺着砸地上。

    紧接着男人猛地抽搐了几下,暗红的血迹从男人的身|下爆发开,刚刚还又打又骂的男人睁着眼睛盯着斑驳的天花板没了气息。

    男鬼惊了,几乎是本能反应的想要冲过去将女人按倒在地,但他扑过去后整个人扑了空。

    季南星和宵野过来的时候看到警车围在那片混乱街区门口的时候就知道来晚了,他想要搞清楚那个求救的鬼到底是谁,今晚就没打算回家,而是准备守在这里。

    但一晚上的消耗肯定很大,所以过来之前先去吃了点东西,结果偏偏这时候出了事。

    宵野让季南星待在车里别下去,他自己过去凑在围观的人群里,不一会儿返回车里道:“有个男人喝醉了酒,打老婆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脑袋磕在椅子的钉子上死了。”

    季南星:“意外?”

    宵野点头:“听看热闹的人是这么说的,听说那男的就是附近工地的工人,以前住在棚户区,后来做工攒了一点钱,就把棚户区的房子卖了,在里面买了面积更大一点的楼房,结果没两年棚户区那边整个拆迁,拆迁范围刚好划分到楼房和棚户区的中间线,从那之后那男的就心气不顺,经常喝酒打老婆,喝得醉醺醺的把自己摔死也不是没可能。”

    季南星却觉得事情恐怕不是意外,意外可不会有凶煞的红光。

    正这么想着,就看到那边围着的人群散开了一些,一个身形微微有些佝偻的女人被警察带了出来,那女人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是伤,脸上更是青一块紫一块,新伤旧伤叠加,身上没一块好皮。

    更重要的是,季南星在她身上看到了一条红煞的因果线,这一下他越发确定那个家暴男的死不是意外了。

    但这件事跟他也没关系,破案是警察的职责,反正也没阴魂来找他伸冤。

    等围着看热闹的人群随着警察的离开散得差不多了之后,季南星朝宵野道:“我离魂进去看看,你就在车里等我。”

    宵野点头:“你小心一点。”

    季南星眼睛一闭,魂魄就从身体里出来了,周身浓郁的阴气没了肉身的束缚瞬间弥漫开,整个世界在他眼里都变得不一样。

    之前看着只能算是破旧的小城区,这会儿变得气息驳杂,上方的天空更是笼罩着一股阴暗的黑气。

    还不等他往那片混杂的地方飘进去,嗡地一声沉闷钟声在他耳边响起,季南星也跟着恍惚了一下,但他毕竟是生魂,还常年修行,魂魄跟肉身之前牵引紧密,短暂晕眩过后那钟声对他的影响并不大。

    可是这里怎么会有法器,难道附近有其他天师发现了阴魂?

    季南星满心疑惑,顺着刚刚发出声响的方向找了过去,可是整个破旧城区干干净净,没有阴魂,也没有阴气。

    季南星四处转了一圈后,脸色不太好地回魂了。

    一看到他醒来的表情,宵野就知道这一趟肯定是发现了什么,恐怕还是不太好的发现:“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季南星推开车门下车,再次查看这片地段:“这里有什么东西在镇压阴魂,我刚刚进去看了一圈,很干净,什么都没有。”

    但刚刚才死过人,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这明显干净得不正常。

    宵野对这些肯定没有季南星懂,所以安静在一旁没打扰他思索,只是握紧了随身带着的符包,确定不管什么情况,靠符纸也能砸出一条路来,这才安心了一些。

    季南星看了眼这片地形,道:“我们还是要去找那个阴魂去过的女生家里,去看看她家能不能有什么突破点。”

    最好是能知道求救的阴魂是谁。

    今天叶诗下班得早,早早就吃过晚饭洗了澡,抱着平板躺床上追番,看得正起劲的时候听到门铃响。

    一边奇怪这个时间谁回来找她一边下床往门口跑去:“谁啊?”

    宵野:“不好意思,能不能麻烦你开开门,我们找你有点事。”

    叶诗透过猫眼往外看,见到是两个异常好看的男生,但也没因此就放下戒备,而是套上内锁,然后打开了门缝看向他们:“你们找谁?”

    季南星朝她出示了一下证件:“你好,我是天师,我们在你家这边发现了一点不太正常的阴气,请问你家最近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怪事。”

    一般这么说的下场就是被当成神经病赶走,季南星以前和师父或者师兄外出处理一些案件的时候没少遭受这种待遇,所以他都准备好了,如果女生不配合,他就放个小纸人进去查探。

    没想到他一说,女生惊讶了一下:“天师?真的假的,我怎么没听说过这种职业?现实生活中真有这种职业,你是道士吗?你有道士证吗?”

    季南星:“我是道家的,但不是道士,你家最近有出现过什么奇怪的现象没有?”

    叶诗看了看他们,点了点头:“是有出现过,我还报警了,有在警局备案的,我还有警察的手机号,警察说有事我一电话他就能马上来,所以你们要是骗子的话,我劝你们赶紧走。”

    季南星:“你不用开门,我们也不进去,我们只是想知道你家发生过什么怪事,我看你身上没有沾染太多阴气,就算曾经撞过鬼,估计那鬼也离开了,所以你也不用担心。”

    叶诗想着反正她不开门,他们进不来,说说话总不会出什么事,这才道:“就是昨天晚上,大概十点多的时候,我点了外卖,我在浴室里,听到屋内有男人的声音,但我家确定没有人,这算怪事吗?”

    叶诗将昨晚发生的那件事从头到尾仔细讲了一遍,今天上班的时候她都还在想这件事,怎么想都想不通,总觉得奇奇怪怪的。

    宵野想到什么,问道:“你记得那个外卖员的长相吗?”

    叶诗点头:“记得,他送过我家好多次,虽然昨天没见到,但外卖信息有骑手名字,我知道是哪个。”

    宵野将今天刷到的一条视频翻找了出来,递给叶诗看:“是他吗?”

    画面并不是很清楚,是被人用行车记录仪拍下来的,但外卖员从车上摔下来的画面还是被拍到了,也没打码,叶诗仔细看了看,有点不确定,但又觉得好像就是的。

    宵野:“你家应该是进过鬼,但鬼对你没有恶意,昨天这人身上带着刀,估计是你家的鬼察觉到了帮你装作家里有个男人把人吓跑了。”

    叶诗惊了:“不会吧?!我家真有鬼?!”

    她说着连忙把门打开,原本挺温馨的家里更是一刻都待不住了。

    季南星往屋内看了一眼,这一眼就从她家阳台看到了对面的山头,以他的视力,这点距离也能很清楚看到对面的一草一木,但现在他却看不清,只能看到对面一片雾蒙蒙的。

    看样子那个在凌晨四点求救,但他怎么找都找不到的阴魂,不出意外,应该就在对面那座山上了。

    第 257 章

    ◎大阵仗◎

    见季南星直勾勾盯着自家屋里,叶诗总觉得背后有点鬼气森森的,她再次往屋外挪了挪:“你在看什么啊?我家真的有鬼吗?”

    季南星收回视线,看向她安抚道:“你家没有鬼,有过一些残留的阴气,但也散得差不多了,没事了,回去关好门窗,以后大晚上的别随便给人开门。”

    季南星说完就拉着宵野走了,叶诗见状愣了:“你们就这样走了?不是,你们这样我很慌啊,你们不是天师吗?天师是不是有什么驱鬼符平安符卖啊?别走啊,能不能卖我一张符啊?”

    宵野从随身的包里翻找了一下,找了个比较普通的护身符,看向叶诗:“两百,要不要?”

    叶诗:“要要要!”

    然后宵野熟练地折叠成三角,因为这样方便携带,也不容易弄破符纸,然后拿出手机扫码收款。

    看着两人进了电梯,叶诗手里握着符,后知后觉地觉得自己是不是被套路了,这是什么新型骗局吗?但这么好看的两个男生大晚上的出来骗人,骗子这个行业内卷得这么厉害了?

    虽然心里疑惑,但叶诗还是握紧了符纸,不管是不是心里安慰,手里多了这一张护身符总感觉安全了不少。

    等离开了叶诗家,宵野才有些好奇地问出口:“那个鬼跟这个女生没有关系吗?”

    季南星摇头:“没有关系,可能只是单纯看到她被人盯上所以出声帮忙。”

    宵野:“那这个鬼人还挺好的,你刚刚往她屋里看,是看到了什么?”

    季南星:“没有往她屋里看,是看她家阳台对面的山头,我觉得那里可能有问题,去看看就知道了。”

    这边有个大垃圾场,那种大型转运站,还有分拣场,所以这片地区尽管也算在四环内,但房价相当便宜,毕竟没人愿意天天呼吸着垃圾弥漫的空气,房子便宜也卖不出去。

    居住人口少了,一到晚上几乎可以用荒无人烟来形容,明明不算郊区,但过个马路往山头上去的时候,整个环境荒凉得好像只剩虫鸣鸟叫声一般,明明过个马路就是居住区。

    山路不好走,尽管这只是一处低矮的小山包,宵野手里拿着手电筒给季南星脚下照亮,一边道:“这边是不是没有覆盖监控?到处都是大树遮挡,可真适合杀人埋尸,闹闹你说,这山头要是开发出来,会在里面挖出多少尸骨?”

    季南星:“那谁知道呢,但这山上的气场的确有点奇怪,几点钟了?”

    宵野看了眼手表:“凌晨一点半。”

    季南星辨别着方位,继续往上走,快要走到一棵树下的时候,他伸手拉住了宵野。

    宵野立刻戒备着往四周看去:“怎么了?”

    季南星抬头,宵野也跟着一起抬头,用手电筒一照,树上用一根红绳子系着的古铜色铃铛,在这阴森森的山头小树林中,显得尤为诡异。

    更诡异的是这铃铛还不止一个,宵野举着手电筒往前面照了照,差不多每隔个五步距离,树上就系了一个这样的铃铛。

    “这是干什么的?这铃铛上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季南星:“这是摄魂铃。”

    宵野:“摄魂铃?摄魂用的?摄谁的魂?需要系这么多吗?”

    季南星看向宵野:“你刚刚不是还好奇,要是开发这个山头会在里面挖出多少尸骨?”

    宵野想到什么,脸色微变:“不是吧?”

    季南星语气平静地说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话:“你可以数一数这里有多少摄魂铃,大概就能知道这里有多少尸骨了。”

    季南星的话音一落,一阵山风呜呜吹来,像是阴魂在哭泣一般,宵野胆子再大这会儿也觉得心里毛毛的,忍不住往季南星身边靠了靠,整个人恨不得都贴他身上去来寻求安全感。

    “闹闹,要不我们先走吧,白天再来,带着管理局的同事来,如果真有你说的那么多,这里怕是有个杀人魔。”

    季南星表情有点森冷:“你联系管理局,让他们马上带人过来,我倒要看看什么杀人魔杀这么多人,还把死者的魂魄拘着,这是想干什么,养魂蛊吗。”

    魂蛊,虫蛊都是一个模式的东西,蛊虫如果能养一只强大的出来,可杀人可防身,厉害的蛊师单靠一只蛊虫甚至能屠灭一座城。

    魂蛊也差不多,以养蛊的方式来养一个能被自己控制操作的强大阴魂,跟鬼仆不一样的是,这种养出来的魂蛊没有自主意识,就像一个强大的杀戮机器,但又听话可控。

    这里这么多摄魂铃,除了养魂蛊,他想不到别的可能。

    只是令他也感到诧异的是,他们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个有这样能耐的人,能够布下大阵阻隔阴气防着被国家的监控机器查探到,又能镇压住这么多魂魄,这么丧尽天良的天师,他长这么大也没遇到过几个。

    看闹闹的表情就知道他生气了,宵野连忙后退了两步给管理局打电话,他虽然不知道这里到底什么情况,但还是清晰转达了刚刚闹闹说的摄魂铃,还有什么魂蛊的。

    那边问清楚了地址后,宵野想了想,给山下的保镖打了个电话,让他们再喊一些人来守着,除了管理局的人,谁都别放上来,要是有人要上来,直接报警,顺便提醒了一句,这边可能有杀人魔,要他们小心一点。

    接到电话的保镖反应很快地叫人过来了,各方出动,一辆辆车都朝着这边驶来。

    这里的动静很明显大了起来,或许有人一直监控着这边,季南星他们停在山下的车可能一早就被察觉了,宵野的电话刚打完就轻嘶了一声,赶紧道:“闹闹,我手串和符纸在发热。”

    季南星捡起一根树枝在地画了个圈:“你待在圈里不要出来,有人在勾魂。”

    别看他这圈画的随意,这一手也算是他师门绝技,哪怕阴差来了,只要不露破绽,都勾不走圈里的魂,他就不信那个背后天师能力比阴差还强。

    果然宵野站在圈里之后,手串和符纸就安静了一下,他有些担心地看着季南星:“那你呢?会不会勾走?”

    季南星笑了一声:“想什么呢,阴差都勾不走我的魂,那人能有几分本事,不过他动作这么快,肯定就在附近。”

    季南星想了想,自己拨通了管理局戴副局长的电话,简单将这边情况一说,道:“管理局人力有限,我怀疑布置摄魂阵的人可能在老城寨里,这边最好能联系警方直接将老城寨打围。”

    只是这么做的话动静肯定会很大,如果后面查不出什么,管理局不好对上面交代。

    不过戴副局长向来干脆果断,而且燕大天师整天挂在嘴边最有天赋的小徒弟肯定不会乱来,不就是动静大一点,真要没什么收获,那就给管理局的公关部加点奖金,让他们努力摆平一下,也不是多大事。

    这边电话一挂,另一边一层层的电话拨打上去,最后接到电话的是宵野他哥,人直接被从床上薅了起来,光靠警察肯定是不够的,打围这么大一片旧街区,只能出动武警部队。

    季南星自己都没想到,不过是深夜阴魂的求救,竟然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但敢布下这么多摄魂铃的天师必须要抓到,这种人比厉鬼还可怕,一旦错过这次机会让人有了防备,再想找到对方估计就难了。

    安排好一切之后,季南星站离宵野远了几步,又叮嘱了一遍:“不要出这个圈。”

    宵野点头:“你放心,我保证不出来。”

    季南星走进摄魂铃的范围。

    他一踏进去,那些系在树上的摄魂铃瞬间晃荡起来,此起彼伏的铃声响彻在阴森的山头,一道又一道身影慢慢显露出来,几乎每一棵系了镇魂铃的树下都站了一个阴魂。

    在深夜被遮住了月光的山头,这样一个接一个鬼魂显露,就连站在圈里的宵野都清楚看到了那些鬼魂的身影。

    而他家季闹闹就站在中间,那些阴魂几乎将他包围住了。

    宵野紧张地看着,再次拿起手机想要打电话催人来的速度快点,但电话已经拨不出去了,也不知道是因为他站在这个圈子里的原因,还是这个山头已经被阴气弥漫磁场产生了变化,无论他打给谁,甚至报警都是忙音。

    几道金光从不远处亮起,宵野抬头看去,只见一张张符箓从季南星的身上飞出,上面朱砂符文正闪烁着光芒。

    他不止一次见季闹闹控符,但还是第一次看到符这样发亮,不知道是不是被迫在这里开了天眼,竟然见到了特效版现场。

    站在摄魂铃中间的季南星面色沉静,那些逐步朝他靠近的阴魂并没有对他影响到分毫,当阵符结成,山头阴风大起,山风几乎是围着季南星打着旋儿。

    略微有些长的发丝被吹乱,夜色中季南星冷白的脸难得露出几分凝重,这些阴魂都是残魂,根本吃不住符力,稍一用力就会被打得魂飞魄散。

    背后的人当真是阴毒,遇到这事的天师要是心狠,打散这么多残魂要损耗多少功德,如果心软不下狠手,只怕会被这些残魂消耗死。

    可惜今天遇到的是他,赦山弟子除了擅长引雷阵,更擅长的是开鬼门,残魂又怎么样,鬼门一开通通丢进去。

    只不过要在开鬼门之前先把所有的阴魂引过来控制住。

    巨大的阵纹盘旋在头顶,只因下方的天师迟迟不下指令,只能散溢着灵光,并没有一丝符箓的威力外泄。

    季南星站在符文下,双手贴合紧扣,食指相接,嘴里轻轻吐出:

    “临。”

    嗡地一下,一股无形中的力量以季南星为中心震慑开,那些正在缓慢朝他靠近的阴魂都恍惚了一下,身形速度越发滞缓。

    季南星并未停下,而是继续掐动手诀,将两手食指收回,两手中指伸展相接。

    “兵。”

    修长的十指再次变动,双手紧扣,拇指,食指,小指伸展相接。

    “斗”

    “行!”

    当最后一字真言念出,季南星一掌击地,头顶的符文也瞬时轰泄开,金光几乎弥漫住整个山头,所有阴魂都被震慑在原地。

    摄魂铃不再是轻摇慢晃,而是猛烈撞击着树干,发出凶猛又急促的声响。

    季南星直接在阵纹下虚空画了一个圈:“鬼门,开!”

    沉闷的声音响起,厚重又威严的大门逐渐显露出来,透着幽绿的光,大门从里面缓缓被打开。

    ?

    作者有话说:

    鬼门:我家大门常打开

    第 258 章

    ◎未完成的任务◎

    鬼门一开,正在赶往垃圾场的天师因为距离范围都收到了管理局系统发送的阴气监测短信提醒,

    这次来的暮春和叶君行,两人都是又有经验又稳重的队长,能让他们一起行动,肯定是有大案。

    两人这会坐一辆车里交换信息,收到短信后面色都有些沉重。

    坐在副驾的张夕道:“阴气严重超标,很有可能是南星开了鬼门。”

    他在管理局也要负责一些技术数据统计,每周都要做检测数据的规整,这么强大的阴气数据只出现过几次,每次出现都是因为季南星开了鬼门。

    一想到有可能是季南星开了鬼门,张夕忍不住皱眉:“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竟然到了需要开鬼门这么严重吗?”

    暮春也有些担心,让开车的队员加快速度。

    此时的旧城寨里,在弯弯绕绕的地下城里,一群人正在慌忙又快速地打包着一袋袋五颜六色的小丸子,其中一个脸上带刀疤的男人更是一次又一次进出其中一个房间,但每次都被门口的人挡住了。

    谢雄再一次来到门口,他没敢强行进去,而是朝着门口守着的大师徒弟道:“大师还没出来吗?我们到底要不要撤?”

    站在门口的欧信道:“师父正在跟人斗法,你们不要进去打扰。”

    谢雄强行压下心里那股急躁:“我们已经准备撤离了,这里被人发现了,就算大师斗法赢了,这里也不能待了,我就是过来通知一声,你们也尽快准备吧。”

    谢雄说完转身就走,这大师的确厉害,这些年他们的事业发展得这么顺利,货物铺开得这么大全靠这位大师,但大师再厉害他也只是一个人,真对上国家,大师的手段再出神入化神鬼莫测的,他也是不敢赌。

    燥热得扯了扯衣领,然后被几个着急忙慌收拾东西的小弟撞了一下,越发烦躁的抬脚就朝人踹了一下:“慌什么慌!一个个动作快点手脚麻利点!”

    慌头慌脑的小弟被踹得还没从地上爬起来,又有人脸色发白满身虚汗地跑了进来:“老大,完了。”

    谢雄想都没想抬手就是一巴掌抽过去:“完什么完!会不会说话!”

    挨了一巴掌的人浑身发着颤道:“我们被包了,外面来了一群人,看制服不像是普通警察,倒像是武警部队的,包围了整个城寨。”

    听到这话的谢雄只觉得脑子一懵:“怎么可能,你是不是看错了?”

    那人简直哭都哭不出眼泪了:“那么多人,怎么可能看错,老大,我们要怎么办。”

    他们这要是被抓,天王老子来了也是死刑。

    谢雄双腿有些发软,要是来的是警察,那怎么都能躲一躲,拿人命去外面挡着他们也能找机会逃脱。

    可整个部队打围,那真是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这要怎么躲,挖地三尺也躲不了啊。

    谢雄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他转身再次去到小房间,大师那么厉害,手腕通天的,说不定大师能有办法,就算不捞他,大师自己也得跑啊,到时候他就跟着大师一起,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

    当他走到房间门口,没看到刚才挡在这儿的欧信,他心里瞬间生出恐慌,那两人该不会跑了吧。

    就在心里恐惧害怕时,欧信带着慌乱惊恐的声音喊着师父。

    谢雄想也没想直接推门进去,就看到昨天看起来最多四十出头的大师,这会儿苍老得像是六七十岁,还一口接一口地吐着血。

    谢雄震惊得往后退了半步:“大师?您这是怎么了!”

    被徒弟搀扶着的杨恒洲抹掉嘴上的血,双眼充满了怒恨,有人破了他的摄魂阵,到底是谁,难不成是管理局的那几个老家伙?

    但那几个老家伙自从当上管理层,都再没出来过,如果是他们出来了,他不可能没有察觉。

    欧信扶着师父也慌了神,他从未见过师父这番模样,或者说他从未见过师父失败过,所以刚刚守在门口的时候那么冷静淡定,就算这里被人发现又怎么样,等师父赢了斗法,他们多的是办法出去,甚至从别人眼前走过都未必会被发现。

    可现在斗法输了,那接下来的事恐怕就麻烦了。

    山下的动静极大,那么多人将老城寨围住了,就算这里居住的人少,又是三更半夜的,这动静依旧惊醒了不少人。

    跟老城寨一条马路之隔的高楼层小区一盏又一盏亮起灯,还趴在窗户上阳台上拿着手机拍照拍视频。

    网上一些还没睡的夜猫子也被半夜热搜给吸引过去了,纷纷好奇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这么大阵仗。

    山头上,季南星不顾那些只是残魂,一口气将他们全部送走,魂魄虽然不全,对于来世定然是有所影响,但残魂总比魂飞魄散强。

    那些残魂好送走,他们本就浑浑噩噩,要不是被摄魂铃镇压在这里,早不知道飘哪里去了,所以送走他们也没耗费多大力气,还不如开鬼门耗费得大。

    但除了那些残魂,竟然还有一条魂魄执念很强,强到鬼门就开在跟前,他也抵抗挣扎着不愿意进去。

    季南星看他再挣扎就要被鬼门的阴气伤到了,一抬手就将他收进了金铃法器中,确定山头再无残魂,季南星这才关了鬼门。

    那些阴魂送走,但摄魂阵还没破,正好这时候管理局的人也到了,两个队长加上季南星,三人联手将山上的摄魂阵给破了。

    这摄魂阵虽然力量强大,但只要没有阴魂出来作乱,破起来也并不难,最难的那部分已经靠着季南星开鬼门给解决了,剩下的就轻松得多。

    一堆残破的摄魂铃被从树上取下来后,暮春道:“这手法很像一个人。”

    季南星看向他,有些好奇:“谁?”

    暮春:“魂师杨恒洲。”

    季南星有些诧异:“魂师?”

    魂师,又称驭魂师,是很古早的时候,有些人客死他乡,尸身难存但又想回归故里,驭魂师便会带他们回归故土,这是魂师的起源。

    那时候道士天师很少有能和阴魂直接沟通的,毕竟天生阴阳眼的存在很少,一旦发现哪里有鬼,要么做驱散要么做超度,跟最开始的魂师职责不同。

    只是后来有魂师利用自身这种能力不再渡送阴魂,反而是操控驾驭阴魂,让阴魂为己所用成为鬼仆或者打手,魂师的存在也就慢慢变了味。

    强留阴魂到底有伤天和,所以后来的魂师下场都不怎么好,再加上道士天师不再认为只要是阴魂作乱就是故意害人,会开始了解阴魂的诉求,帮着澄清冤情,魂师这种存在也就慢慢淡出天师这个行业了。

    季南星也听过一些关于魂师的事,虽然魂师淡出天师这个行业,但依旧是有传承下来的,但很多祖上从事魂师这方面的天师,也变得跟一般天师没太大区别,并不会着重强调自己魂师这个身份。

    可杨恒洲不同,他一心想要壮大魂师传承,他从不承认自己是天师,他始终认为魂师是一种独立的存在,不能被天师一概论之。

    想要让魂师在如今的玄门占有一席之地,那就只能手上有点让人不得不重视的东西,例如一个可操控,堪比鬼王一般厉害的阴魂。

    可如今这样和平的年代,又不像古时候愚昧,人人都有自主思想,谁又愿意被操控,不说被操控,就是阴魂的选择都不多,古时候就算不是战乱年代,和平盛世也有边境地区大小规模的争斗,想要养魂蛊有着天然优势。

    放现在,上哪儿去找成百上千阴魂去养魂蛊,没有这种先天条件,想要重振魂师这一脉更是难如登天。

    季南星看着背后的山林:“没有条件,所以创造条件,为了养出一个魂蛊,不惜杀害这么多人吗?”

    暮春:“管理局有一份三十年前的卷宗,有一个两百多人的小村庄一夜死绝,你看过吗?”

    季南星一愣:“是杨恒洲做的?”

    暮春摇头:“是他师父做的,当时管理局包括你师父在内一起的围剿行动,杨恒洲的师父当场被几位天师联手,被雷劈得尸骨无存,那时候我们掌握的资料知道杨恒洲的存在,但他很狡猾,直接躲去国外,而且那事是他师父做的跟他没什么关系,管理局就算想要找到他也没那个条件耗费太大的人力物力。”

    三十多年前的管理局可以说刚起步,哪像现在力量职权这么大,而且犯事的是杨恒洲的师父,又不是他,自然不会为了找到他耗费多大力气。

    现在一上来看到这摄魂阵,还有多到需要让季南星开鬼门的残魂,手法简直跟当年卷宗里所记录的一样,暮春第一反应就是杨恒洲走上了他师父的那条路。

    季南星抬头看着漫天的阴气,为了一己之私,也不知道这里究竟有多少条无辜性命。

    这里到底有多少尸骨还没清算,但光是想一想那浩大的工程量,就让人头皮发麻,每一处的埋尸,都是人命。

    虽然知道下面埋了尸骨,但也不能随便挖,要有专业的人在现场,否则如果里面是一堆白骨,弄乱了那就更复杂了。

    山上等着专业人员上来收尸的时候,下面响起了枪声。

    季南星看向暮春:“那个杨恒洲这么厉害,还能弄到枪?”

    暮春也惊讶:“我们上来的时候那片老城区已经被围起来了。”

    季南星:“有天师在下面吗?”

    如果对方是魂师,那肯定有一些玄异手段,单单是武装部队怕是不太好抓人,这会儿都响起枪声了,恐怕战得很激烈,但一个魂师,一个需要躲在那种老城寨炼制魂蛊的魂师,得是多大能耐让武警部队开枪?

    想起什么,季南星朝暮春和叶君行道:“还有一个残魂,执念太强不愿意进鬼门,我暂时给收了,你们带了收魂的罐子吗?我直接把人给你们吧。”

    叶君行点头,拿出自己的法器道:“你放出来,我先把魂魄收着。”

    季南星轻摸了两下金铃,一抹残魂就被从里面放了出来。

    但跟刚刚他收进去浑浑噩噩却又执念强大的状态不一样,那阴魂一出来浑身血淋淋的,糊得满脸连长相都看不清,魂魄甚至都无法站立起来,而是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趴在地上。

    嘴里还无意识喊着求救,救命,帮忙的话。

    季南星一怔,看向老实待在圈子里的宵野:“找到了,就是他,求救的阴魂。”

    宵野也能看清这山上的魂魂鬼鬼,自然看到了那阴魂的状态,皱眉道:“这人这个样子,是不是他的死状?”

    季南星点头,宵野看了眼时间,凌晨四点多了:“又是这个时间,也就是说他是这个时间死的,还是惨死,那他的执念应该就是报仇吧。”

    死的这么惨,怕是恨毒了凶手,希望山下的人能够顺利抓到那个杀人魔,为了炼制魂蛊,竟然杀了这么多人,真是个恶魔。

    季南星点燃了一根香,帮着他稳固一下魂体,这里的阴魂都少了一魂一魄,这是魂师为了控制他们特意从他们身上抽走的,希望顺利抓到那个魂师后,能够找到他们的一魂一魄。

    尽管那些阴魂已经被季南星开了鬼门送走了,但魂魄之间牵连紧密,只要能找到,打破禁锢住的东西,那些一魂一魄自然能飞回本体。

    一根线香燃尽,死状惨烈的阴魂眼神渐渐清明,他身上的血迹退去,扭曲的肢体也逐渐恢复正常,他看向着满山的人,神情有些诧异:“你们是谁?”

    季南星见状更诧异:“你是清醒的?”

    他很确定眼前的是少了一魂一魄的残魂,就算吸了香,魂魄凝固了一些,但到底少了一魂一魄,一般情况不可能这么清醒。

    男鬼站了起来,眼神有些戒备:“你能看到我?”

    他很确定他死了,他不止一次出现在人前,可是那些人看不到他,全都从他身上穿透而过。

    季南星:“我们是天师,自然能看到你,是你求救吗,我听到求救的声音,特意找过来的。”

    男鬼茫然:“我求救?”

    季南星微微皱眉:“不是你求救?”

    男鬼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每天睁眼就在这个山头,但有一段时间记忆总是空白的,我不知道我去了哪里,也不知道我求救过。”

    他甚至不记得自己为什么求救。

    季南星闻言安抚道:“没关系,控制住你的阵法已经被我们破了,我们会把你带回管理局,就是专门处理玄异事情的地方,我们会尽量帮你找到你家里人,至少让你知道你是谁,你不记得你是谁,那你还记不记得你有什么执念?”

    刚刚浑浑噩噩的时候都执念强大到不愿意进鬼门,虽然失忆了,说不定对自己的执念多少有点印象。

    男鬼摇头:“不记得了,我好像有什么事没做完,但我不记得我要做什么事了。”

    一直听着他们谈话的暮春道:“先拍个照吧,至少先弄清楚你是谁,说不定就能知道你有什么事没做完了。”

    男鬼看着他们拿起手机还有些惊讶:“我死了也能拍照吗?”

    季南星:“能,管理局特殊的技术,人脸识别查看身份。”

    不然一些魂体比较弱的,神志不清说不清楚自己是谁的,又无法验dna或者指纹找人,只能拍照人脸识别了。

    拍下了他的模样,暮春将照片传回管理局,让管理局去系统里找。

    砰地几声,又是接连的枪响。

    不知是不是被枪声刺激的,一些画面在男鬼的脑子里一闪而过,他无意识道:“暨川,警号01”

    第 259 章

    ◎欢迎归队◎

    暨川,一名失踪了三个月的缉毒卧底。

    一般卧底为了不暴露自己,不到关键时候不会随便联系传递信息,几个月几年失联的都有。

    但暨川是刚传递了信息不久,帮助破获了一起跨国运毒案之后突然失联的,上面已经开始怀疑暨川是不是遇害了,但又不能明目张胆的查,怕万一只是潜伏起来了,他们动静这么大的查反而是害了他。

    没想到最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

    暨川的尸体是最先被挖出来的,就在他每天守着的山头那儿,暮春提前将暨川的魂魄给收了起来,没让他看到自己尸体的惨状。

    暨川因为魂魄不全导致记忆缺失,现在看着还算理智冷静,如果让他看到自己的死状,很容易被刺激得丧失理智。

    山下的动静还没平息,为了安全考虑,季南星他们被要求跟管理局的队员一起行动,如果只是单纯抓一个走了歪门邪道的天师那问题不大,玄门斗法这一块燕家的徒弟就没怕过谁。

    但如果这件事牵扯了别的,就算季南星不为自己考虑,那也要为他家里人考虑,所以他绝对不能暴露自己,以免招来祸患。

    宵野被季南星从圈子里放了出来,暂时无法下去,他也没闲着,凭着力气大,帮着管理局的人一起挖尸,那些尸体有的开始腐烂,有的已经是森森白骨,也不知道那个布局的人在这里究竟藏了多少年。

    天光大亮的时候,山下面总算是安静了,没了阴气的影响,通讯设备使用得毫无阻碍,接完了下面的电话,暮春朝季南星和宵野道:“我安排几个队员回管理局,你们跟着一起走,下面抓了不少人,打围还没撤,他们还要做最后的清缴,估计耗时不短,你们早点回去休息。”

    昨晚出了大力气的是季南星,现在虽然还有不少工作,但也用不着两个高中生帮忙整理尸体,不如早点回去休息。

    季南星点头,昨天为了破除整个山头遮挡的阵法开了大招,强行开鬼门又开了大招,要不是阴阳平衡体内还多了一团巫的力量,他早就撑不住了。

    宵野将锄头递给旁边的人,又扭开一瓶水洗了洗手,这才握住季南星的手:“走吧,我们先下山。”

    季南星点了点头,又看向暮春:“有什么新情况随时跟我联系。”

    暮春笑着挥了挥手:“行了,接下来的事交给大人了。”

    把最难走的一段山路走完后,宵野蹲在了季南星的前面:“上来。”

    季南星推了推他:“也没多少路了,这山上要是摔一跤那可惨了,我自己走。”

    宵野一把拉住他的手往自己脖子上一放,然后勾起他双腿将人背了起来:“剩下的路好走,也没什么陡坡,放心吧,摔不着你的,累了吧,闭上眼睡一会儿。”

    季南星放松着身体,免得让宵野背得更累,虽然折腾了一整夜,宵野还帮着做了不少苦力,但他身上的味道并不难闻。

    也许是住一起这么久闻习惯了,也许是原本就不讨厌,季南星将脸侧在宵野的肩头,随着宵野走路的节奏,闻着熟悉的气息,竟然慢慢睡着了。

    走到山下的时候太阳高悬头顶,因为凌晨这边闹出的动静,这会儿四周都围满了人,打围的地方进不去,但外围可以看热闹啊,除了普通民众,还有不少记者,各种拍摄设备对着老城寨,还有进进出出穿着制服的人。

    四周都是闹闹哄哄的,季南星再累也被吵醒了,在几个队员的掩护下,季南星和宵野上了自家的车,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等他回到家洗完澡舒服睡了一觉后,外面都变了天。

    管理局的戴副局长原本以为这次事情最多就是抓到一个作恶多端的邪术师,没想到竟然牵扯出了一整条毒线。

    就连宵野他哥宵颂,凌晨被从床上薅起来还以为是去抓什么穷凶极恶的歹徒,没想到竟然捣毁了一个毒窝。

    被抓的一共二十七人,这些人像老鼠一样躲藏在老城寨里,宵颂带人进去的时候,那些人还以为是自己暴露了,为了活命,直接拿起家伙跟人火拼起来,这一下性质完全不一样了,事件升级,武力升级。

    经过一番恶战,那片老城寨里的人都被带走了,每个人都做了详细的检测,无辜的放了,有一点可疑的就先关押,至于那些火拼的,守在制毒窝的,身上带了一堆小药丸的,全都重点看守。

    整个老城寨被里里外外掘地三尺的搜了一遍,搜出来的那些东西足够让那些人死刑一百次了。

    之前上头一直头疼的新型药丸,这次又捣毁了一处源头,最为重要的是,这次捣毁的还有一条普通人看不见的运毒线。

    宵野后来才知道,那天在山下跟人火拼的竟然是他哥,吓得他连忙回家查看情况。

    正好他哥也忙完了手上部分的事,余下的就是整理要上交的报告,还有听调令配合缉毒警后续的动作,暂时得了空档能回来稍稍修整一下。

    确定他老哥精神饱满容光焕发的,宵野松了口气,调侃着笑道:“你这算什么,人在家中睡,功绩天上来?”

    这次的事情,足够他哥上表彰台接受一次表彰的了,妥妥的政绩啊,以后是要写进档案为他升职加增加绩点的。

    宵颂看着着急忙慌赶回来的臭小子,笑了一声:“算你还有点良心,知道回来看看。”

    至于宵野为什么会知道这事,宵颂并不意外,那天的行动并未保密,大张旗鼓的围住了那片老城区,好多人都拍了视频,看着制服上的番号,宵野能看出是他的部队也很正常。

    听到这话宵野可就不乐意了:“什么叫还有点良心,你这话说的,那你接下来是不是又要忙起来了?”

    之前虽然也忙,但并没有什么大型任务,忙也是忙各种训练,现在出了这事,而且他哥都已经沾手了,说不定后续还有什么配合行动之类的。

    宵颂点头:“估计会忙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就留在家里,别到处乱跑,稍稍跟你的小竹马分开几天,这也是为他好,这次抓到的是个大毒枭,上面刚拿到一份名单,在事情落定所有人都落网之前,你作为我的家属也不一定安全,所以你忍忍。”

    宵野:“那可不行,你忙,我也忙啊。”

    宵颂:“你忙什么,你能有什么忙?”

    宵野笑了一声:“不然你以为那名单是怎么来的?”

    宵颂皱眉:“什么意思?”

    宵野道:“那名单是从一个已经死亡了三个月的缉毒卧底手里拿到的,这件事的起源是一个叫杨恒洲的邪恶魂师,他为了炼制魂蛊需要一些强健的魂魄,单靠他自己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弄死那么多人,不被警方发现也被管理局发现了,所以最好的合作对象自然是不把人命放在眼里的邪恶势力,可我们国家打击除黑这么多年,早就没有多大势力能让他看上眼了,于是他就跟毒贩合作,他控鬼运毒,这就是那条看不见的毒线,毒贩会将一些抓到的卧底,不肯合作的人,或者一些犯了错必须永久闭嘴的人交给杨恒洲,那些人全都被他百般折磨致死,最后炼制成可被他操纵的魂蛊,还帮着运毒。”

    准备上楼的宵颂重新在沙发上坐下了:“所以这件事管理局也有参与?”

    管理局他是知道的,但只是听闻有这样一个部门,从未合作过,是宵野跟季南星越来越熟甚至成了管理局的编外人员之后,宵颂才慢慢对这个部门了解得多了一些。

    可这么大的事,宵野一个编外人员怎么知道的,总不能管理局里面的保密程度这么低,随便一个成员都知道吧。

    宵野:“这件事不是管理局也参与了,而是管理局主要负责,起因是闹闹晚上听到阴魂的求救,然后我跟他一起在老城寨那边找到了阴魂,结果发现那座山上,就是现在还在挖尸体的那个山发现了阵法,知道下面恐怕埋了不少死尸,猜测杀人的家伙可能就在附近,而且藏在老城寨里面的可能性很大,这才一个电话打上去喊人来帮忙,只是没想到不止抓到了那个邪恶魂师,还破获了这么大一个案子。”

    宵颂:“也就是说我在下面抓人的时候,你和星星当时就在山上?而且不是上头收到消息要抓毒贩,一开始要抓的只是那个魂师?”

    宵野点头:“对,就是这样,所以你这次虽然的确很险,毕竟火拼了一场,但功绩真的是天降,我们也没想到会牵扯出这么多事,那个卧底因为被杨恒洲抽了一魂一魄很不清醒,好在你们成功把杨恒洲抓到了,被他抽走的魂魄,也就是那一堆瓶瓶罐罐也被找回来了,这段时间我们一直在帮暨川养魂,早点想起所有的事,说不定能提供更多的消息,养魂阵的那些符纸可都是我提供的。”

    宵颂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能从他弟弟嘴里听到一些连他都不知道的内幕。

    听宵野这么说完以后,宵颂没再多说什么,自家弟弟什么脾性自己清楚,虽然偶尔混蛋了一些,但绝对是心有成算能靠得住的,于是叮嘱道:“那我不管你,你自己小心一点,有些事可以旁观但别沾手,最近进出还是多注意一点,安全第一。”

    宵野点头:“放心吧,喏,平安符,我精心特制,这里面是两种符,一种平安符,一种攻击符箓里最厉害的天雷符,能够横扫一切妖魔鬼怪,你戴着吧,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

    宵颂一巴掌糊他脑袋上:“还有问题随时找你,尾巴都要摇天上去了,回来了就先别走了,跟爷爷吃个饭再走,我上楼洗澡换衣服,等下还要去一趟局里。”

    宵野摆手:“去吧去吧,我跟爷爷吃了饭再走。”

    宵野在家陪老爷子的时候,季南星在管理局,和众人一起想办法看怎么才能让暨川尽快恢复记忆。

    找回了那些被杨恒洲抽走的一魂一魄,将那一堆瓶瓶罐罐打碎后,少了束缚,那些魂魄自然各归其位。

    但暨川因为不愿意被杨恒洲控制,哪怕杨恒洲拿着他的一魂一魄,暨川也拼命抵抗,反抗之下神魂损伤得越发严重,那一魂一魄归位后,他也没能完整回忆起所有的事情。

    只是将印象里最为深刻的名单报了出来,那一个个名字,是他到死都还反复在心里默念的。

    就是这些人,在暗地里做出的那么多见不得光的事,迫害了多少人,毁了多少家庭,其中更是有不少有头有脸的商人,表面上做着慈善,背地里比谁都恶,暨川到死都想把这名单交上去,这也成了他死都不敢忘的执念。

    除了名单,他还藏起了一份证据,就是因为这个证据他才暴露了自己,最后被毒贩交给杨恒洲,被杨恒洲折磨致死。

    可他记忆不全,证据藏在哪里他自己都忘了。

    暨川很着急,多耽误一天就是多一天变数,好在天师都在帮他,给他布置养魂阵,又是符纸又是香烛,暨川也只能按捺住心里的急切,先把神魂养好,才能慢慢恢复记忆。

    暨川养魂的时候,成立的专案小组开始展开抓捕行动,暨川提供的那个名单上的人暂时还没动,因为证据还没拿到,动了只怕会打草惊蛇,但那天在老城寨区里抓到的人,受不住审问的一一交代了各自的上线下线。

    这些有了证据的当然就第一时间抓捕。

    一时间整个玉兰市都好像变得静悄悄的,普通人过着正常的生活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稍微有点门道知道一些消息的,都夹着尾巴,就连一些偷摸赚着外快的会所都老老实实的,变得干净不少。

    网上似乎也有净网行动,那天的事几乎都被屏蔽了,图片视频都发不太出去,热度自然也随之降了下来,但没过多久就出了警情通报,几个最大的毒瘤被判了死刑。

    其他一些都还在继续审问,看能不能再问出些线索来。

    其中一个被判了死刑的谢雄,他因为有杨恒洲的帮忙,控鬼运毒,那才是真正神不知鬼不觉,普通人查都不知道要怎么查,所以手里的货每次都能十分容易地送到各个老板手上,谢雄也因此越做越大。

    他被判死刑的那天,暨川看着谢雄的照片,突然很多记忆片段涌进了脑子里,之前他也看过他们的照片,就连杨恒洲的照片他也看过,可都没什么用。

    也许是最后的判刑,让暨川一直紧绷急切的心放松了下来,那些丢失的记忆突然就回来了,他想起了自己是怎么死的,也想起自己藏起来的证据,更想起自己明明身为一个缉毒警,差一点点就被杨恒洲控制着替他们运毒了。

    暨川一千次一万次感谢,感谢听到他求救声却没有不当一回事的季南星,要不是季南星找来了,再过几天,他再被那摄魂阵消磨一阵子,恐怕也会变成无知无觉的残魂,做了他宁可魂飞魄散都不愿做的事。

    当他藏起来的证据成功上交的那一天,他的领导找来了管理局,带着他的制服和勋章。

    衣服不用烧,直接供奉给他就好。

    原本破破烂烂的暨川换上了他的制服,整个精气神顺便转变,身姿笔挺器宇轩昂。

    贴了天眼符的领导看着自己一手带起来的暨川,他没能等到他光荣归队,竟然就天人永隔了,虽然他还能看到他,但却无法触碰到他,连拍拍肩膀说一声好同志都办不到。

    暨川找回了记忆,完成了任务,还连根拔起那么大一个毒窝,他觉得一切都值了,天师说这些都是功德,虽然这些事并不是他一个人做的,但这其中的功德一定有他的一份,一身功勋换来世美满,既全了心中理想,也能对未来有所期盼,暨川觉得值得。

    他看着曾经亲手将卧底任务交到他手里的领导,暨川笑了笑:“我的任务完成了,您该为我感到高兴。”

    领导红着眼眶看着面前已经阴阳相隔的人,道:“暨川!”

    暨川立正:“到!”

    领导:“任务圆满完成,欢迎你光荣归队!”

    暨川抬手,五指并拢,掌心朝下,在人生结束的最后一刻,像第一天入队宣誓时一样,向着心中的信仰,敬上最后一礼。

    第 260 章

    ◎一股灰气◎

    名单,证据齐齐到位,该抓的抓,该判的判,有几个还是在机场被逮捕,再晚一点等人出了境可就麻烦了。

    抓毒贩是警察的职责,轮不到管理局插手,但那天被抓的杨恒洲和他的徒弟,再被警方各种审问之后,就被暮春带人来拷走了。

    杨恒洲知道自己跑不掉了,无论是炼制魂蛊还是布置摄魂阵,亦或是帮着那群人运毒,桩桩件件都是死罪,知道挣扎没用,也就配合的问什么答什么了。

    被问到明明曾经见到过他师父的下场,为什么还要走这条路的时候,杨恒洲笑了一下,被阵法反噬苍老的脸也多出几条难看的褶子:“技不如人,不重要的废话就不用问了。”

    为什么,杨恒洲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师父培养的徒弟,还是唯一的徒弟,实际上他也不过是师父炼制魂蛊的对象而已。

    就因为他命格特殊,师父从小锻炼他,磨炼他,他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能有这样的境遇,自然是心怀感恩,把师父视作亲生父亲一般。

    谁知道所谓的培养,不过是修炼他的心性,让他能够成为他最好用的魂蛊。

    可惜就差最后一步,师父所做的一切暴露,被玄门的天师围剿,他也在最后一刻保住了性命逃出生天。

    要说他为什么都逃出去重获自由了,还是走上这条路,杨恒洲觉得最大的原因是不甘吧。

    不甘命运被掌控,不甘他视作父亲的人把他当棋子一般利用,所以他想要证明,证明自己比那个男人更强。

    他明知道在国内布摄魂阵早晚会被人发现,在国外完全不需要担心这些,但他还是回来了,他就要在那个男人跌倒的地方站起来,他要证明自己比他强!

    所有人都以为炼制魂蛊是让一堆阴魂像是蛊虫一般竞争,最后留下来的便是最强的,实际上并不是,那些所谓的残魂,都是真正想要炼制的魂蛊的养分而已。

    当年他就是那个被千挑万选出来的,他也完全可以像他师父那样,挑选一个培养出来当他的魂蛊。

    但杨恒洲不愿,或者说不敢,不敢像他师父那样选一个合适的徒弟培养,他孤身一人,几十年养出了感情他不觉得自己能下得去手,所以只能不断挑选合适对象。

    在这一点上,他真不如他师父心狠。

    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一个最合适的人,一个卧底警察,心性胆气,神魂的强大程度,一个被折磨到四肢扭曲都不肯吐出半个字的男人,这样的如果能炼制成魂蛊,一定是一把强大的刀。

    可惜最后还是失败了。

    杨恒洲看向审问他的暮春:“我想知道是谁破了我的摄魂阵。”

    他不敢说他的摄魂阵有多强多难破,但从破阵到围剿抓捕,前后半小时都不到,想当初他师父的阵法跟玄门那些人也斗了快一天才败,要不是阵法被破得太快,他怎么都能有时间离开。

    这件事说来也是他大意了,阵法被触动的时候,他没有第一时间离开,主要是当时静悄悄,并不像是被发现然后玄门围剿,倒像是不小心被触动,他也确定来的不是玄门那几个老东西,这才觉得对方不足为惧。

    结果竟是一败涂地。

    暮春抬眸看了他一眼:“是你打算用来炼制魂蛊的那个卧底。”

    杨恒洲不解:“什么意思?”

    暮春:“他被你抽了一魂一魄,但并未因此丧失全部意识,他趁着每日短暂清醒不断求救,被我们巡查的天师发现,上报给了管理局,你以为如今的玄门还是当年吗,时代变了,现在是科学发展,早不是当年只能靠人力了。”

    杨恒洲没懂这些能怎么靠科学发展,是怎样的科学发展能在那么短时间内破了他的阵,但暮春显然没打算跟他多说。

    沉默了片刻,杨恒洲问:“我徒弟欧信会被判多久?”

    暮春:“跟你一样,死刑。”

    杨恒洲猛地看向暮春:“他从未沾手过这些事!”

    暮春:“你以为不要他沾手就能没事吗,身处其中,不沾也脏了。”

    更何况沾没沾手又不是杨恒洲说了就算的,帮着驭鬼,帮着运毒,这种人留一命,那些地底亡魂又怎能甘心。

    等一个个判刑,暨川的骨灰也被葬入陵园的时候,春天结束,夏季来临。

    这几个月那座小山一直在打围中,山上的尸骨太多,要逐一整理查明身份,等这巨大的工程结束,玉春观又来举办了一场法事,然后政府出资,直接将那座小山推平。

    这也是管理局打的申请报告,那上面埋尸太多,山中土气早已被尸气和阴气污染,笼罩其中的阵法被破,气息外泄,下面又临着马路,如果不推平移土,只怕会隔三差五就出一起交通事故。

    至于旁边的那片老城寨,暂时没办法动,想要推平,里面还有上千住户要安置,如今各地都财政紧张,房产泡沫比比皆是,这么大一片老旧区真不是随便能动的。

    季南星有另外留心关注了一下那天晚上杀了丈夫的女人,因为男人常年家暴又经常酗酒,喝醉踩空摔倒完全有可能,屋内只有男人单方面殴打妻子的痕迹,并没有出现争斗痕迹,于是被判定为意外。

    男人是在工地上做工,出于人道主义,工地那边稍微给了点安葬费,也不多,几万块算是一点安慰,又因为工地总是容易出一些意外,所以每个人都有买意外险,也不贵,一年就几百块,但赔偿能有几十万。

    女人成功拿到这笔赔偿款,又在那边社区的帮助下,弄了个大铁炉子在路边卖烤红薯,手里有点存款,每天多少也能有点进账,还没有整日酗酒打她的男人,日子总算是重新平顺地过下来了。

    见季南星盯着路边那个卖红薯的人看,宵野凑到他旁边也看向车窗外:“以后死了,她会受罚吗?”

    季南星:“会,意外推搡和蓄意杀人不同,但地府可比阳间公平又有人情,种因得果,就算清算受罚,想来也不会太重。”

    宵野也看过季南星调查的那个女人的资料,闻言道:“那就好,虽然知道人是她杀的,但只想说一句活该,这是不是你第一次放任凶手不管?”

    季南星:“抓凶手是警察的职责,又没冤魂来找我伸冤,我能怎么管。”

    而且他也觉得那人死得活该,因为醉酒,曾经将女人两次打流产,一次不足三个月,一次都五个多月了,第二次流产大出血再也无法生育。

    为什么不离婚,自然是男人不同意,恐吓威胁,拿着刀逼着那些上门来劝的人,还有离婚冷静期,一个月的离婚冷静期,足以让女人被男人打死无数次了。

    至于起诉,在女方生命安全得不到保障的时候,起诉离婚无疑是找死。

    没人能帮她,她只能自救。

    看着卖出一个红薯就笑着朝人说谢谢的女人,伸出的手臂上还有没养好的青紫,但她眼神轻松充满光亮,那是对未来的希望。

    季南星关上车窗,就这样吧,少一个人渣,只会让社会更安定。

    时间还早,过来确定那个女人身上的红煞散去并没有因为杀一次人就成了凶恶之徒后,两人去了球场。

    季南星是懒得打球,现在天气变热了,虽然还没到最炎热的时候,但如果是打球,分分钟一身臭汗,他不太喜欢这种黏腻的感觉,也不太喜欢在外面洗澡,所以每次跟宵野过来只坐观众席当个背景板看客。

    跟宵野一起打球的还是之前那几个大学生,但他们早就毕业步入社会了,因为成了社畜,打球的次数是越来越少,偶尔约一次都算很难得。

    宵野是个念情的人,他们约了他就来,毕竟如今这社会分离太容易,聚一次就少一次。

    一如之前的每一次,宵野放下包,检查水壶里有没有水,又给他挂上耳机免得声音太大吵到他,安置好一切后,这才跑向球场。

    其中一个个头不输宵野的直接将球传给了他:“迟到半小时,等下罚三杯!”

    宵野一把将球打了回去:“未满十八不沾酒!”

    刚刚传球的男人立刻笑骂开:“艹了,每次看到你小子都忘了你还只是个高中生。”

    宵野两手运球看着他们:“今天怎么着?输了请客?”

    长得最喜庆的胖祥笑着道:“用不着,今天老戚请客,下血本的那种,待会儿敞开了吃!”

    宵野侧头看了看季南星,见他戴着耳机低头看手机,这才道:“这次我请吧,让老戚请下次,我带家属了。”

    最开始说要宵野罚三杯的就是今天准备请客的老戚,闻言道:“又不是第一次带你那个小同学,一起去就是了,人多热闹,今天我请,谁都不准抢!”

    一群人开始分队打球,一边打一边闲聊:“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竟然要请客,升职了?还是找到女朋友了?”

    老戚呵了一声:“真要是好事就好了,干不下去了,打算走人了,这大城市没点本事真待不下去,走之前请你们吃一顿,好歹也认识了这么多年。”

    正准备投篮的宵野一顿:“怎么就要走了?”

    胖祥趁机从宵野手上截了一球:“职场遇小人,家里也杂事不断呗。”

    胖祥叫祥玉安,一个很温润如玉的名字,可惜长得过于喜庆,圆头圆脑的,一直被人叫胖祥,感觉这样更亲切。

    老戚叫戚瑞方,两人是一个地方的老乡,虽然以前不认识,在这个陌生的城市相遇,又脾性相投地玩在了一起,难免亲近一些,所以比起其他人,老戚和胖祥更常见面,胖祥对老戚的一些事知道的也更多一些。

    胖祥还是挺舍不得老戚走的,可人家家里的确一堆事,这里的工作也不顺,总不好强行把人留下,有人好奇老戚遇到什么事了,就倒豆子一般都说了,反正职场那些事,也不是什么不能对人说的。

    球场上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季南星也在群里跟人聊天,这都五月底了,六月份一过完就放暑假,马上要进入地狱模式的高三,这最后一个能放飞的暑假还没开始,蒋棠棠她们就已经计划要怎么出去旅行了。

    但太远的地方去不了,他们自觉自己是个大人了,可在家长眼里都还是一群孩子,能够在周边玩一玩就够可以了,想要再远一点只能等真正成年上大学。

    正看着聊天刷屏的时候,一道灰色的气息蔓延了过来,甚至还往季南星的脚上缠了缠,但很快那道气息就承受不住季南星身上的阴气被打散了。

    他顺着那股灰气看过去,散发的源头是那个叫戚瑞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