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万字更新 我们遵循巡猎的意志

    星是早早的当完了三月七学习剑术的助教跑出来溜达的。

    阿基维利才知道, 那个和记忆有着不小关系的小姑娘拜了那两个少年剑士做师傅,学习剑术,据说是要在即将开始的演武仪典上至少击败一名对手。

    他到是觉得问题不大, 那个小姑娘天赋挺好的,至于为什么这个小姑娘会掺和进那两个小剑士之间的纠纷,阿基维利无意干涉。

    反正那个老爷子也没什么坏心思, 就当额外学一门武艺傍身了。

    星和痛别已久的垃圾桶亲热完得知他们的此行的目的,痛心疾首的拍了一下丹恒的肩膀, 用一种你有好事居然不叫我的语气道:“这种事你们怎么能不叫上我银河球棒侠呢?!”

    于是,麻袋小队人员再次加一。

    据说三月七在知晓后也非常想要来参加,但奈何她在拜师之时遇到了一点意外, 和一位星的熟人定下了赌约,现在正在努力训练, 争取半个月后让人学猪叫,只能拜托星连带着她的份一起打。

    共享过开拓行迹的阿基维利大概知道是哪位了。

    看起来那边也很好玩的样子。

    阿基维利觉得可以把半个月后去凑个热闹的事情提上议程。

    几人临到鳞渊境的时候, 事端突生, 丹恒手上绑缚着的游龙臂鞲开始逐渐发出一阵灼烫的温度。

    他太熟悉这个温度代表着什么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抬手唤出了击云。

    临海吹来的风中掺杂上了浅淡的血腥味, 他戒备的看向前方那道身影,却又在意识到这柄武器的来历时心生复杂。

    “小心。”他提醒道。

    阿基维利转头看去, 前往鳞渊境必经之路的空地上站着一个男人,藏蓝掺红的长发正在随风飘扬,穿着一身样式古旧的风衣,背后还交叉打着一个鲜艳的红结,怀里抱着一把裂痕四布的长剑。

    阿基维利知道这个人,一个挺贵的星核猎手, 在丹恒的行迹之中,是与丹恒的过去有着颇深因缘之人。

    他原本似乎是在看海,但很快的,他就如同丹恒一样感受到了什么,准确的转过身,看向他们这个方向,目光不偏不倚的落在丹恒身上。

    那双燃着烛火的红眸中高光全部,只有眼瞳深处那道无法熄灭的烛光,在黑暗中摇曳,流露出晦暗的气息,随后他瘆瘆笑了起来,“饮月,你来了。”

    阿基维利无声张大嘴巴:哇哦,这是女鬼讨债吗?!

    他左右看了看,目露兴奋,就像一个看见瓜地的猹,兴许是狼狈为奸的时间久了,阿哈和他真的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他正想着是不是还少了一点什么,旁边阿哈就正好递来一把瓜子。

    丹恒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时日被带跑偏了,明明这是个他应当严肃应对的场景,但他脑袋里的第一个想法却是,这场面是不是重复的有点过分了?!

    上一回返回仙舟也看见他也是在这个地方,星核猎手就不能换个刷新地点吗?!

    “刃。”他收敛心神,同样回敬的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阿基维利磕着瓜子,探过头问星:“这两又是什么情况?”

    星想了想,用她才诞生不到一年的脑子精炼精炼再精炼后,回道:“他逃他追,他们插翅难飞的情况。”

    “原来如此。”阿基维利恍然大悟,“果然,这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插翅难飞,哦,你要瓜子吗?”

    星看着那捧瓜子,在担心丹恒老师和知道自家二舅打不过丹恒老师之间徘徊了两秒,而后毫不客气的抓走了一把,跟着磕了起来。

    反正二舅也打不过丹恒老师。

    “谢了。”

    他们两在后头说话可是完全没收敛声音,刃和丹恒站在前头听得清清楚楚,两个人的眉头都不约而同的跳了跳,但还是勉强继续保持对峙的状态。

    “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又见面。”

    “你来仙舟做什么?艾利欧的剧本应该已经结束了。”

    “咔咔咔”

    “我说过,我不介意,将这场追逐拉的再漫长一点。”

    “我也说过,我会奉陪到底。”

    “咔咔咔”

    “人有五名,代价有三个”

    “咔咔咔”

    两人对峙的氛围很是紧张,但奈何身后嗑瓜子的声音已经明显到了实在无法忽视的地步。

    终于,哪怕是刃也终于忍不住了,人五代三的名言还没能完全说完,额角的青筋就已经跳成了一个井字,面无表情的看向丹恒身后那三个已经坐在地上正嗑瓜子磕的很欢快的家伙。

    “你们”

    丹恒立刻上前一步,皱着眉将三人挡在身后,“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刃。”

    他的意思,刃很清楚,他在叫自己不要靠近他的同伴。

    “你在保护他们?”他挑眉讽笑,“你应该知道,你身后的那两个是什么样的家伙。”

    丹恒闻言眉间的沟壑越发深邃,“你知道?这也是你们剧本上的一部分吗?”

    刃没有回答,倒是丹恒身后的星戳了戳丹恒的后背,在他侧身的时候给塞了一把瓜子,“丹恒老师,这个味道不错,你也来点。”

    丹恒:

    他扶额,“星,现在不是吃东西的时候”

    他现在还正在和刃的对峙中,你们这个是不是有点破坏气氛。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自从阿基维利和阿哈上车之后,星是不是被带坏了?或者说,她和这两位相性也太好了吧?!

    “饮月”但不等他继续发散思维,那一头的刃已经忍耐不住,他看见丹恒本来就易发魔阴,当下杀意四起,脸上拉起了一个丹恒极为熟悉的笑容。

    那是想要杀了他的笑容。

    “我们的果报何时来临?”

    说罢,他持剑高跃而起,目标直指丹恒而来。

    丹恒虽然在和星说话,但注意力却是一直未减的放在刃的那一头,他太清楚刃发起疯来会是什么情况了。

    在刃持剑冲来的那一刻,他也手持击云迎了上去,就在两人就要短兵相接的那一刻,一阵嘹亮的唢呐声迎风响起。

    这唢呐声太过有穿透力,一扫波月古海上空那种清淡雾蒙却又恒久彻骨的寂寥感,敞亮的声音直冲云霄,激烈紧凑,徒然升高又徒然降落。

    刃和丹恒的身形皆是一滞,两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配乐搞蒙了一瞬间,气势一断二衰,看着对方近在咫尺的脸,却实在没有了打下去的心情。

    刃落在丹恒不远的地方,两个人默默挪开武器,看向那边吹唢呐吹得正欢快的阿哈,不知道该说什么。

    阿基维利坐在阿哈旁边,自然也没能幸免于难,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的一个激灵,手里的瓜子都惊飞了,崩到身旁一样懵逼的星的脸上又弹开。

    见他们停下,阿哈还一脸无辜的问:“怎么?不打了吗?这个配乐不好吗?”,话里那种赶快打起来的意味非常明显。

    星捂连忙连比带划的打手势,“停停停,你这是要把人送走啊。”

    阿基维利捡起地上瓜子,“这是你现编的?”

    “当然不是。”阿哈随手将唢呐收了起来,“这可是那边那个小家伙的专属配乐。”

    星:“你是不是说了什么破次元的话题……”

    “谁知道呢?”阿哈神秘的笑了笑。

    阿基维利知道肯定又是和这个人当初在存在之树的顶端看见了什么有关,他打着哈哈,向阿哈又讨了一把瓜子,对前头的两人道:“啊,那什么,你们不用在意,你们继续打你们的。”

    丹恒:你们这个样子,怎么可能还打的下去啊!

    到了这个份上,饶是刃也没有想要继续的意思,更何况他最开始的目的也不是来单纯追杀丹恒。

    “这一次,就算了。”

    他放下剑,目光掠过丹恒,看向他身后,最后迈步,走到了阿基维利面前,眼里的烛火摇曳的越发厉害。

    “我想来向你,讨一个答案。”

    阿基维利抬起头,刻印着星空的眼眸对上那双红眸,透过那簇烛光,看见了身后持灯的人,以及千千万万盏已经熄灭的灯烛。

    “很遗憾,你无法在我和他这里找到答案。”

    阿基维利与他注视半响,摇了摇头,“我与他的命途都不是求死者的命途,我们所注视的也不是死亡,而是死亡之前的旅途,即便我曾经去往死亡的地平线,我也无法回答你,从执念上,我们存在着根本性的差别。”

    “但,你已经找到了接下来要走的路。”

    他站起身,拍了拍沾上尘土的裤脚,“我能给的只有一个建议,死亡是世间万物的终点,谁都不例外,只有早晚的区别而已,你所期待的死亡迟早会到来,不用特别着急。”

    刃直直的看着他,“你,也一样?”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阿基维利点了点头,“对,我也一样,我也好,你们所看见的其他星神也好,都是一样的,无论我们是在各自的命途上继续走下去,还是在半途陨落,结局都是一样的。”

    众人下意识看向阿哈,却见他依旧笑嘻嘻的,也没有否认。

    可即便如此,刃也得到了他满意的答案——死亡依旧平等的对待着所有人,哪怕是星神也不例外。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像是魔怔了一样,“足够了。”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就要走另一个方向离开,却被阿基维利喊住。

    “那什么,我们去帮小白露套龙师麻袋,你要不要一起?”

    刃:

    刃默默的转身走了回来。

    直到他们重新踏上前往持明族地的路,丹恒也依旧不敢相信刃居然真的暂时停止追杀转而加入他们。

    他完全想不到有朝一日,他和刃能这么平和的走在一个队伍里!

    没有相杀,没有人五代三的吟唱,也没有女鬼般的注视!

    这龙师的仇恨值居然比他还大吗?!

    前世记忆仍旧是一团浆糊的丹恒有些震惊。

    但即便如此,他也仍旧无法放下心,对方没有卡芙卡在身边,随时有可能魔阴暴走,而且星核猎手居然再一次跑到了仙舟上,丹恒不相信对方只是过来过节参加典礼的。

    要说是银狼还有这个可能。

    他拉着星稍稍落后刃两步,保证自己不会频繁出现在刃的视野中刺激他的魔阴身,并且在他暴走的时候能够第一个上前阻止他。

    刃将他的动作看在眼里,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哼了一声,“放心,这一回不是剧本。”

    丹恒疑惑:“那是为了什么?”,总不可能真就是单纯为了回罗浮追杀他吧?

    刃抚了抚脑袋,沉默了片刻,难得露出些许正常人才有的头疼模样,说的话却是莫名其妙,“再不来,家里的猫就要斑秃了”

    丹恒:???

    这和猫有什么关系?

    但刃显然已经没有再回答他的意思。总不能说,他老板因为剧本的事疯狂掉毛吧?短短一天他们基地里已经遍布猫毛,所有人的衣服都没有幸免,拿粘毛器一沾就有一个满圈。

    这对于一只原本不怎么掉毛的猫打击无疑是巨大的。

    他们本也不应如此仓促行动,星核猎手的每一次行动都必定伴随着周密的计划,即使这次没有剧本,也不能这样匆匆了事,特别当涉及星神的时候。

    直到当天晚上,好不容易齐聚的四个星核猎手分别从各自的饭碗或水杯里吃出了猫毛,所有人都意识到不能再等了。

    再等下去,自家老板还没摆脱自闭,就要因为秃顶没脸见人了!

    虽然刃觉得猫多掉点毛也没什么,但猫本猫·艾利欧还是认为自己是个人,人不能秃顶!猫也不能!

    于是,他、卡芙卡还有艾利欧才会先一步来到罗浮。

    他不回答,丹恒也拿他没办法,见他现在的情绪还算稳定,便保持着基本的警惕,没有再管他。

    被他隔开的星见他们谈完,眼巴巴的就要凑上去,“那啥,二舅,我妈来了吗?”

    刃被这个称呼哽了一下,沉默了一会,似乎是在考虑是提醒她自己不是她二舅,还是提醒列车组注意一下教育问题。

    最后他决定掠过这个称呼的问题,“卡芙卡应该在罗浮某个商场里购物。”,而艾利欧正在旅店客房的角落里自闭。

    还是回去之后直接提醒一下卡芙卡吧。

    星顿时发出一声欢呼,拿出手机联系卡芙卡去了,丹恒也默默的松了一口气,有卡芙卡在,至少刃大部分时间还是可控的。

    而在他们前面,阿基维利回过头,对上刃的眼睛,脑海里慢慢蹦出两个字。

    ——【终末】

    白露今天起了个大早。

    她起来的时候,外头的阳光很盛,罗浮上的天气都只是人工模拟制造的而已,不会有什么特别,但白露依旧还是觉得,今天的阳光格外耀眼,透过她床榻前的沙帐印刻出光彩朦胧的宝石。

    她感到异常的兴奋,正是这种兴奋将她从睡眠中提前唤醒,她知道,知觉已经先她一步,开始忐忑,开始期待,想要迎接那场未知的冒险。

    昨天一遭,龙师已经提起了警惕,他们查不到阿基维利和阿哈具体的身份来历,光是那两个敷衍的假名无法给龙师一个满意的答复,他们转而问责神策府,但白露知道神策府那边是注定不可能有回复的。

    她昨天被送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龙师只得抓着白露那自己答应跟人走的态度,说教了她好几遍,宣布接下来的几天都关她禁闭,美曰其名保护龙女。

    那仅仅得到半天自由的龙尾巴再次被新的尺木缚锁禁锢,门外打着照顾白露实则监视她的人也隐隐的多了起来。

    白露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也如同往常一样默不作声。

    她捣着药材,眼巴巴的看着窗外,期待接下来的邀请到来。

    “砰、砰”

    隐约的,院子里传来好几声闷响,就像是人体倒地的声音,白露放下手里的药杵,忙不迭的就往门口跑。

    她推开门,天光从门外泄进屋里,打在静默的阴影上,院子里满满当当占了五个人,那些原本监视她的侍女倒了一地,门外的守卫却没有丝毫察觉。

    阿基维利站在天光下,带着身后的四个人朝她招手,“小白露!我们来接你啦!”

    白露微怔,眼睛微微睁大,不自觉的迈出一步,温热的天光沾上她的小腿与衣摆,似乎有一瞬间的灼烫,笑容在她的脸上绽开,她不再犹豫,挣脱了围绕她许久的阴影,向着天光跑去。

    “哇,你们真的来啦!”

    阿基维利一把白露抱起来转了一圈才放下,蹲下身和她击了个掌,“当然,我可不会食言。”

    说完,他还指了指自己身后,“而且今天冒险小队的成员还有所增加。”

    这意料之外的人里星和丹恒白露已经很熟悉了,只有站在最后头的那个身材高瘦的男人她有些陌生,男人靠在墙上,抱着剑默不作声,就跟个在角落里闷着的蘑菇一样。

    白露见过这个人,也正因为见过才更加意外

    “诶,是你啊,你不是之前那个来找我看诊的吗?”白露跑过去,努力的仰着头看他。

    “你的伤好了吗?我看之前给你开的药你也没拿。”

    男人见她看的费力,就默默蹲了下来,森*晚*整*与她平视,白露这才看见,男人有一双烛火般的眼眸,“伤已经好了。”

    白露不知道要不要信,他身上确实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那种浓重的血气味,但依旧还有一点淡淡的味道在若隐若现,就好像这个人长期与鲜血为伴似的。

    白露没想过去纠结这个人的身份,既然丹恒、星都让他同行,那应该也不会是什么坏人,于是她只是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啊?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男人沉默了一会,吐出了一个字,“刃。”

    刃打量着面前幼小的龙女,眼神中似有怀念,他用沙哑低声的声音问道,“你龙师对你不好?”

    他问这话的语气其实不是很凶,话里总有种淡淡的锋锐感,就像他的名字一样,白露莫名的觉得,只要她点个头,这人立刻就会冲出去把龙师暴揍一顿。

    “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他们就是那个样。”

    这话是实话,除了那次刺杀,龙师确实没有特别把她怎么样,没有缺衣少食,没有殴打虐待,安排来监视她的侍女虽然经常管这管那,拿规制限制她,却也有好好的工作,没有在照顾她的事情上怠慢。

    “不止不止,那些龙师还软禁她,什么地方都不让她去,让她那么小就去丹鼎司工作还没给工资,你想想,她在丹鼎司看诊也有好几年了吧,去买小吃都没什么钱诶!还有还有,之前还派人刺杀她呢!”

    白露不觉得,但阿基维利却不这么想。

    他蹲在地上,像是不嫌事大的添油加醋的将白露的一些境况说了一番,他每说一件事,刃身上的气势就上涨一层,直到最后一件事出来,刃身上的杀意已经几乎要实质化的透体而出了。

    他似乎是被这句话勾起了什么回忆,呼吸立刻粗重了起来,那种魔怔般的笑声颤颤巍巍的从他喉咙里溢出,又很快被他压下,“是了,他们一直那样”

    白露闻言也有些奇怪:“你很了解龙师吗?”

    刃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算不上,只是见过。”

    “这样吗?”白露以为他只是刚好活的长了点,“我还以为他们前几世会好一点呢?对了,你也是来一起玩的吗?我们今天去哪里玩啊?”

    她转头看向阿基维利,阿基维利便朝她笑道:“小白露,还记得我昨天答应了你什么吗?”

    阿哈趴在阿基维利背上,笑嘻嘻的提示她:“今天的冒险和龙师有关哦~”

    “和他们有关?”白露茫然了,对上龙师还能做什么?

    “没错,我称之为龙尊必修课第一课——如何正确的套龙师麻袋!”

    “啊!真的可以吗?”白露闻言小小的吃了一惊,有些忐忑的问道。

    她的回答得到了其他几人意外的目光,连丹恒都没想到,白露对这项活动的排斥比想象中要小的多。

    不过想想也是,白露心地善良但并不意味着她对龙师没有怨怼,如果先前的种种限制还不至于,那么同行之时,龙师的刺杀和对曾经照顾白露的侍女暗下毒手,无疑是消耗掉了这位医者仁心的龙女心底最后的那点心软。

    “虽然但是,龙尊没有这个课程”

    “当然有!只不过是自学课!”阿哈把自己的脑袋叠在阿基维利的脑袋上笑道。

    丹恒微怔,随后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之前景元说过,龙师与龙尊的纷争自古有之,那么每一任龙尊接任后,迟早都要面对一个问题——如何制衡龙师。

    是平衡势力还是完全压制?

    归根到底就是如何对付龙师。

    阿基维利说的这句话话糙不糙,这确实是龙尊的必修课之一。

    阿基维利仍旧一本正经道:“这就是问题了,一个成熟的龙尊需要学会如何正确的揍龙师,这样不仅有利于你的身心发展,还有利于锻炼你的策划能力。”

    他戴着眼镜,不知道从哪里拖出来了一个大光屏,拿了个树枝当教鞭,准确的在光屏上一行大字上点了点,上书:论套龙师麻袋的必要性。

    众人:他是什么时候做的演示文件?!

    星举起手:“确定不是你现场编的?”

    “当然!”阿基维利拍了拍阿哈,示意下一张。

    “首先,揍龙师能够发泄平常积累的怨气,有益于身心健康。”他张开手示意了一下在场人员,“从今天的阵容来看,这无疑是个非常团结人心的活动。”

    在场人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下一张的配图居然是龙尊形态的丹恒,分别是丹恒坐在堂上面容冰霜的模样和完成了什么事之后一脸舒心走出某个屋子的模样。

    星看到图上人严实的持明样式衣着,立刻就反应了过来,那不是丹恒,那是丹枫,上一代饮月君。

    丹恒老师的龙尊套装没这么守男德!

    星脸上的问号都要具象化了:不是,你为什么会有丹枫的图片啊!

    “其次,要如何套龙师麻袋,且套完不被发现,被发现了又不被怀疑,被怀疑了也让对方找不到证据死无对证,这是也是门学问。”

    光屏继续切换。

    “这需要同时锻炼你的武力值、策略能力,洞察力还有足够清晰的思维能力,和今天的情况不同,小白露,你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是不会有这么多人来帮忙的,所以你必须要逐渐学会一个人独自完成这整个行动所需要的要素。”

    “你的力量稍弱,就要学会借助自己的长处填补不足,不过力量这件事情,可以压后再说,不着急。”他意有所指道。

    “在这个基础上,你没有压倒性的武力,就只能凭策略和计谋来补充,你需要掌握龙师的动向,需要学会调查掌握情报,分析现状,钻漏洞,以及锻炼相关的临场反应,信息差有时是非常致命的,你要学会如何利用它。”

    “啊,这点你可以向那个罗浮将军请教,他看起来就很有经验。”

    白露听完,兀自思考了一会,恍然大悟,“所以,是不是如果我有压倒性的武力,这些都不是问题啊!”

    阿基维利沉吟了一下,非常肯定:“没错!”

    但随即他就道:“但这个压倒性是相对的,比如,你要是能成为第二个不朽星神,那么那群龙师绝对不敢对你说三道四,整个寰宇你想去哪就去哪,没有人敢说什么。”

    白露无语:“不要说些不可能的事啊!”

    丹恒倒是若有所思,“听下来,这不像是龙尊专门所需的,更像是”

    星笃定道:“无名客。”

    “不完全是。”阿基维利纠正道:“只是无名客正好符合这些特质。有了这些,无论出于何种境地,你都不用怕会被他们或者其他任何人拘束自由。”

    他顿了顿,“从我自身来说,无名客之所以是无名客,正是因为他们是以自己的意志踏上开拓之旅的,要成为无名客就要先成为自己,而小白露缺的就恰好是这个,在成为龙女或者龙尊之前,她得先成为白露,然后才是其他。”

    “唔,那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本小姐就是无名客了?”

    阿基维利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不,是巡海游侠哒!”

    “???”所有人脑袋上冒出了一个问号。

    阿基维利说的那叫一个头头是道:“这里不是仙舟吗?咱们入乡随俗,今天就遵循巡猎的意志,当一回巡海游侠,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星:“槽点太多了吧!”

    阿基维利不管,“所以,小白露,把你们的小本本全拿出来翻一翻,看看你们最讨厌哪个龙师?”

    白露一时间答不上来,倒不是她没有讨厌的龙师,而是她讨厌的众生平等,选不出来一个‘最’来,但

    “我想知道是谁害了浣溪。”小龙女握紧了手,眼角微红。

    浣溪就是之前照顾白露后不愿执行监视而被龙师暗害,早早蜕生了的侍女。

    阿基维利了然的点头,“从巡猎的角度来讲,这确实是个正确的目标。”

    “额,这个的话,我大概有点头绪。”星默默举起了手,说起自己曾经在持明卵里得到的信息,“其中一个好像是叫雪”

    “雪浦。”刃突然口接过话头,他沉默从记忆中抓取出曾经的只言片语,“饮月曾经最讨厌的龙师里有他。”

    “雪浦长老吗?”丹恒试图回想自己混沌的记忆,却还是无果,“我并没有相关记忆,在我的记忆里,在幽囚狱中,雪浦长老倒是来探视过我几次,但”

    他没有说出后面的话,但在场都是细心之人,没人会忽略掉丹恒隐隐作颤的手。

    阿基维利一锤定音,“就他了!”

    说完,几人就要动身。

    “等等!”

    丹恒叫住他们,他看向白露,“白露小姐,你吃过早饭了吗?”

    白露摇了摇头,她太兴奋,早上没什么食欲。

    丹恒见了,走到附近的石桌旁,拿出还热腾腾的早餐摆好,“早上还是吃点东西为好,星也是,我记得你早上也还没吃什么吧?”

    他此刻仿佛散发出了母性一般的光辉,阿基维利看着倒吸一口凉气,用手作遮眼模样,好像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刺的不可直视:“啊,这耀眼的光辉!”

    星更是一脸感动的扑了上去抱他,“丹恒妈妈啊!”

    丹恒:他该说自己甚至有点习惯了吗?

    龙师雪浦最近很不顺利,他们联合药王秘传的计划失败,龙师会议在丹鼎司的势力也被清空了大半,如今新任司鼎已经到任,可偏偏是个与他们有旧怨的年轻人。

    这绝对是故意的!雪浦在心里痛骂道。

    这几乎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看灵砂与他们有旧怨不会偏向他们才派过来的!这一举不仅让丹鼎司脱离了龙师的掌控,还顺带警告了罗浮的龙师。

    他去找涛然,商量着先试探试探,他们之中也唯有涛然掺和进来的完,或许对方还能见见,可惜就在刚才,涛然得到回报,灵砂拒绝了会面请求。

    得,不用想了,铁定是要和他们对着干了。

    雪浦气的直接砸了一个涛然的茶杯,随后才问道:“这一回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涛然坐在他的对面看着地上破碎的茶杯,眼皮跳了跳,“他们正在陆续前来,相应的准备已经做好了,就等他们行动了。”

    “嗯。”雪浦点了点头,“此事一过,无论事成与否,你应该清楚你的下场。”

    涛然冷笑,也没了喝茶的兴致,搁下茶杯道:“自然,不过这点就不劳雪浦长老关心了。”

    雪浦也不在意他的反应,毕竟一个顶罪羊有所怨言也是自然的,事情既然都已交代完毕,他自然也无意再留,起身准备离去。

    临到门口时,涛然的声音突然在他背后响起,“毕竟,我可比不过雪浦长老,自己教养大的龙尊不仅不亲近自己,还针对你,甚至没给过你一个好脸色。”

    雪浦的脸色徒然阴沉了下来,冷哼了一声留下一句讽笑,随后拂袖离去。

    “他倒是给过你好脸色,但是涛然,后来的你是怎么对他的?”

    雪浦快步走出涛然的居所,打算走小径回家,结果不想临到半途一个垃圾桶从天而降,正好砸在了雪浦脑袋上,给他套头了个正着。

    他被砸的发蒙,还不等反应过来怒火上腾,一个棒球棍和一条龙尾巴从前后而来,直接踹打在了桶壁上,金属的垃圾桶与前后方的攻击发生了共振,像是敲钟那样发出了剧烈的嗡鸣声,震雪浦整个脑袋天旋地转,不知西东。

    对方力度把握的刚好,足够震的他意识不清又不会彻底的失去意识,他就像喝醉了一半倒在地上,颤颤巍巍想要凝聚起云吟术,正想呼救却被堵住了嘴和耳朵。

    “这样子会不会暴露啊?”白露看着被丹恒用云吟术封闭听觉、视觉和说话能力的龙师,有点担心。

    阿基维利一遍维持着垃圾桶上的开拓力附魔,一边笑道:“不会,人都已经被震懵了,醒来后记不得多少,退一万步,即使怀疑了,他们有证据吗?”

    “啊?”

    “丹恒的云吟术不会留下任何痕迹,被垃圾桶套头他们也无法留下任何影像证据,他们要指证丹恒,就得先有证据,否则任何怀疑都是一纸空谈,这就是大人的狡猾。”

    他拍了拍白露的背,把她轻轻往前一推,“行了,去吧,好好出口气。”

    白露点了点头,甩着尾巴蹦蹦跳跳的加入队伍,阿基维利就在后头看着,稍微的把控一下全局。

    比如:“诶诶诶,那边那个星核猎手别老往队友枪上撞!队友不是给你叠被动的!”

    一顿混乱后,白露身心舒畅的收了手,她叉着腰,“可算是让本小姐狠狠出了一口气,叫你之前派人刺杀我!叫你们害浣溪!”

    她其实并没有出多少力,她的攻击力比起其他几个人都太弱了,也就那条龙尾巴给力一点,扇了龙师好几下。

    但白露想要揍龙师的原因本来也不是要给对方造成多大伤害,只是觉得他们太过分了,只是对着她也就罢了,但他们还对其他人下了毒手,这是白露所不能接受的。

    她拍了拍手上的灰,随后按照阿基维利说的,拿起自己腰间的酒葫芦,给雪浦治伤。

    阿基维利就在她旁边在线指导,“对,只要治好一半就行,就维持在外表看过去没啥事情,但就要他在床上躺好几天的程度。这样在伤痕鉴定上也不会留下痕迹。”

    “好了,下一个。”

    同时,另一边,星槎海中枢,一个模样的精致白发孩童出现在了罗浮的街市上。

    他看起来也就十岁出头的模样,同罗浮上议论火热的少年剑士看上去差不了多少年纪,脸蛋稚气粉嫩,五官虽然还未长开却已经能看出未来剑眉星目的雏形,穿着深蓝色的习武劲装,一头银发束成高高的马尾,看上去英姿飒爽,锋芒毕现。

    他似乎是不认识路,从被人看到开始就在茫然的环顾四周,半响后,他打了个喷嚏,嘟囔了几句什么。

    若是有人能听见他说的话,恐怕会大吃一惊。

    他说:“如今罗浮同记忆中相去甚远,也是自那之后已有千年之数”

    这正是放不下心跟着过来看看情况的【巡猎】星神——岚。

    岚并非是本体至此,本体的巡猎岚仍旧在寰宇中驰骋,追猎祂的宿敌。来到这里的只是祂的一个分身,一个因为实在放心不下欢愉跟着过来看看情况的分身。

    他降落在星槎海,这里的一切都还尽然有序,一副欣欣向荣的姿态。

    他有些欣慰。

    罗浮如今状况不错,欢愉也还没有炸了仙舟,挺好。

    不过他转头看向常乐天神策府的方向,目光穿过空间,落在那府邸内的人身上。

    怎么除了罗浮将军外,还有两个令使也在此处?和那些孽物有关系吗?

    他瞥了一眼某个方向上的狐人,那些狐人身上要溢出来的丰饶之力,在他眼中恍若明灯。

    要动手吗?

    这个想法在他脑海中闪过一瞬,最后还是按下了心思,决定交给自己的令使解决。

    当前还是要先找到【欢愉】为妙。

    下一刻,少年郎的身影就从星槎海的人群中无声无息消失了去,没有人察觉。

    他循着对方力量出现的踪迹,一路追寻,发现其力量的落点居然在鳞渊境。

    他降落而下,发现其中力量痕迹最混杂的地方躺了一个持明,看服饰似乎地位不低,已经昏了过去,但没什么大问题。

    岚几乎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是【欢愉】和【开拓】干的,岚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也猜不到,【欢愉】的脑回路他一向无法解,也就只有【开拓】与对方合得来。

    他也不在乎,只要这两人没把罗浮炸了就行。

    他站起身,抬步欲走,地上的雪浦却正好清醒,他睁开眼,看到的第一眼就是一个看上去不是持明族的陌生人正要离开。

    可他知道,持明族地,非持明族未经许可不得入内,更别说龙师的住所了,都是有相应的护卫在外把守,一般人根本不可能进得来。

    于是,他当即一把抓住了对方,高声呼叫护卫,“来人!有人袭击龙师!”

    只是单纯路过的岚:

    第25章 倒反天罡 惊,帝弓司命居然跳反寿瘟祸……

    阿基维利察觉到岚也来了的时候, 正好揍完龙师收工,一行人带着白露就要从持明族地开溜。

    这一趟下来,阿哈看够了乐子, 阿基维利开拓了揍龙师的一百八十种方式,两个龙尊狠狠地吃了一口恶气,星核猎手发泄了旧怨, 银河球棒侠仗义出手,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

    这趟行动最艰难的, 不是怎么套龙师麻袋,而是怎么在套麻袋的同时保住龙师的命,尤其是当某开拓者在行动中不小心说漏了嘴, 说出当初白露是被送到丹鼎司给药王秘传当人质的事情后。

    某星核猎手表示他的剑想和龙师谈谈龙生。

    临到要走的时候,阿基维利察觉到力量波动, 才停下了脚步,“嗯?”

    这力量, 是岚?

    他循着方向望去, 下一个瞬间, 天空中银亮的厉光闪烁,银蓝色的箭矢如流星自天而降, 如雨落下,地裂一般的轰响传遍了鳞渊境。

    好家伙, 发这么大脾气,谁又惹岚了?

    白露被这动静吓到了,躲在丹恒身后,“怎、怎么了?有人袭击吗?”

    阿基维利拍了拍她的脑袋,安慰道:“放心,不是, 不如说反而是来了一个保护神才对。”

    巡猎岚可不就是仙舟的正庙正神吗。

    “您是说”

    “开拓。”略显稚嫩的声音带着些微的冰凉打断了对话,在几人背后响起,阿基维利转身,正想和对方打招呼,却没想到视线落了个空。

    阿基维利:???

    随后他的目光慢慢下移,才看见那个一脸面无表情却还有点嫩嘟嘟的银发少年郎。

    “没想到还有缘再见。”他道。

    “你,噗”阿基维利捂着肚子笑了起来,“你,你化身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啊。”

    倒不是说岚的化身有什么问题,只是昔日那驰骋寰宇的友人突然变成了一个刚到他腰线的少年,脸蛋看上去还水嫩嫩的非常好掐,就好像一个身高九尺的壮汉突然学了一声嗲嗲的猫叫,分外喜感。

    少年郎没有因为他的笑声而感到羞愤,只是淡然的解释:“此身只是一个分身,本体尚未前来,至于外形,皮囊而已,无需在意。”

    “好好好。”阿基维利憋着笑,一边漏气一边转开了话题,“所以你怎么突然搞出这么大动静?这可是在仙舟上啊?”

    岚沉默了片刻,脸色显然非常不好,像是看见了脏东西一样,“遭到了孽物围堵。”

    阿基维利恍然:啊,那难怪了。

    他记得在列车组共享的行迹之中,持明族确实掺和了那个信仰丰饶的药王秘传的事情,连派去袭击丹恒、白露的刺客有一部分都是已经异化了孽物形态,这么想想,持明族地出现丰饶孽物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可惜,撞上铁板咯。还是最硬的那个。

    和世人所认为的那种,巡猎岚会对碰见所有丰饶孽物进行绞杀的观点其实是有所偏颇的,岚真正的目标从始至终都只有药师。

    那些丰饶产物只要没舞到他面前,他也未必会管。

    只是这人恨绝了丰饶孽物,用丰饶孽物围堵他,那真可谓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岚能忍才怪呢。

    阿基维利在心里直摇头。

    “我寻你与欢愉的力量痕迹至那处,正好碰见一个倒地的持明,不想那持明醒来认为我袭击于他,召出了一波护卫。”

    岚继续说道:“那些持明体内祸祖之力尤为刺眼,如黑夜明光,被我点出后,便现了原型。”

    阿基维利了然,后头就不用说了,被一群丰饶孽物糊眼的岚是是可忍孰不可忍,直接一波箭雨带走全场。

    不过这个形容怎么那么像被他们敲晕的龙师之一呢?而且

    他默默转头看向阿哈,“欢愉之力?”

    阿哈刚才可是全程看戏啊。

    收到他目光的阿哈立刻笑开了,他兴奋的,甚至是迫不及待的承认道:“是我留了标记!为了给死脑筋的岚一个惊喜!喜欢我给你的礼物吗?”

    是惊吓吧!

    阿基维利捂脸,不敢看岚的脸有多黑。

    阿哈还觉得不够,“可惜,我原本以为你会直接把这个地方都轰掉呢。不然第二天的新闻标题就是巡猎岚突袭仙舟,论巡猎正统在哪里!”

    阿基维利眼看着这人拉仇恨值上瘾,连忙上去捂住他的嘴,把他挡在身后,同时手也在朝身后打手势,“说起来那个原本晕着的人还活着吗?”

    他身后,刃看到那个手势,明白了他的意思默默的转身撤离。

    阿基维利以为多半那位龙师会没命,没想到岚居然点了点头,“我离开时他还有一息尚存。”

    行吧,反正持明族与丰饶孽物勾结这种事情他们肯定是不敢往外头说的。

    他转了身,向身后已经沉默的不敢出声的几人招了招手,像是介绍朋友一样很随意的介绍道:“喏,介绍一下,这位你们应该都认识,巡猎岚,也就是仙舟上常说的那个帝弓司命。”

    众人:怎么说呢,感觉震惊太多以至于他们这个时候总感觉有点麻了

    而且,为什么阿基维利和岚也很熟的样子啊!

    岚显然是不喜多言的性格,点了点头便没有多说什么,阿基维利见状又问:“对了,还没问你怎么来仙舟了?难道也是为了演武仪典?”

    岚还是那副不苟言笑,也不爱开玩笑的性子,闻言摇了摇头,毫不避讳道:“见你与欢愉向罗浮而来,跟来看看。”

    他瞥了一眼阿哈,目光显而易见的流露出了一股嫌弃,具体在防谁简直显而易见。

    阿基维利嘴角抽了抽,给了阿哈一个你看看你多招人嫌的目光,没想到他反而笑了起来:“你在嫌弃我!噢,阿哈真没面子,阿哈错了,当初不该说巡猎一根筋,巡猎是个护崽崽的猫妈妈才对。”

    很好,当事人不仅没有任何知错心,并且还在变本加厉。

    好在岚一向不阿哈耍的嘴皮子,“还未庆贺你复生归来,开拓,当初”他顿了顿,还是问了下去,“究竟发生了何事?”

    阿基维利摊手,“不知道,我没有死前的记忆,你呢,有听到什么靠谱的说法吗?”

    想来应该是没有,相比于药师,不是在巡猎就是在巡猎路上的岚是个超级工作狂,除了药师的踪迹,孽物的动向,仙舟的消息,其他一概当成耳边风,比仙舟古时候的闺中女子还两耳不闻窗外事。

    果然,岚也摇头,“未曾,星海间猜测众多,但皆是无由来的说法,并无可信度。”

    阿基维利微微一怔,也有些诧异,“你打听过我的死因?”

    岚垂眸,轻轻颔首,“自然。”

    他执拗与巡猎,少有停歇之时,与其他星神也无甚交集,与开拓倒是好些,但也没好多少。

    多数时候都是开拓来找自己,最开始也是这样,他来搭话,岚无意会,他便跟着自己跑,岚脚下马蹄飞快,他的跃迁技术也不逞多让。

    两个星神就这样边跑边说,久而久之,便有了交集。

    可惜宇宙很大,旅途很远,他与阿基维利见面的次数总的算下来都不够两手之数。

    阿基维利死讯传来时,他并没有多伤心,只是有些惋惜。

    “可惜了”

    “可惜什么?”阿基维利听到他的喃喃自语,凑近问道。

    岚回过神,又是摇头,阿基维利也没问,只是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现在时间差不多了,我们打算去吃午饭,你要不要一起来,你也很久没吃过仙舟菜了吧?”

    话说完,他人已经走出去了两步,又想起什么回头问道:“啊,还是说你急着走?”

    岚没回答,只道:“走吧。”

    原本,阿基维利以为,龙师这件事就到这了。

    他们一行人功成身退,给白露出了气,也带她开了先例,干‘坏’事嘛,只要开了先河,有一有二就有三,后面自然而然就敢干了,阿基维利对此很有经验。

    他们找了个仙舟论坛上看起来评价不不错的饭馆解决午餐,一行人吃的酒足饭饱很是满足,连岚那个没表情的冰块脸都看上去有了温度。

    结果吃完饭才走出店门口,迎面就碰上一列穿戴整齐的云骑军,带头的还是那个小剑士。

    彦卿见到他们也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们也在这,“诸位,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们,不过抱歉,现在彦卿有要事在身,闲话我们稍后再叙,不知诸位可有看见一个扎着白色马尾,蓝色衣服、与我差不多高的少年?”

    阿基维利听完这个外貌特征,嘴角抽了抽,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微颤的手小心翼翼的指了一下落后自己半步的岚,“你说的是他吗?”

    彦卿这才看见大半个身子都被阿基维利挡住的少年,看见他相貌的那一刻,眼睛顿时一亮,“正是。”

    不过,这人怎么和这两位在一起。

    彦卿心底略过一丝疑惑,就听阿基维利接着问道:“我能问问你找他干什么吗?”

    “当然可以。”彦卿知道阿基维利的身份,自然也不会隐瞒。

    “今天早上,持明族的雪浦龙师在持明族地遇袭,他称是有人带着丰饶孽物前进持明族地发起袭击,随即潜逃,他本人也因此重伤,获救后他带着犯人的留影找到了神策府,要求神策府出力帮忙抓捕疑犯,而留影中的正是这位少年。”

    他这话说完,对面几人喝水的喷了,没喝水的呛了,连阿基维利都没能幸免,只剩下阿哈一个劲的拍手大笑。

    他指着那个黑下脸的少年,“你带领丰饶孽物发起袭击,还潜逃,天呐,倒反天罡!倒反天罡!这是阿哈今年听到的最好玩的笑话了!”

    第26章 冲龙王 堂下何人状告本官!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一群人咳的咳, 呛的呛,没有几个能好好说话的,只有阿哈在其他云骑军诡异的目光中笑的好像刚出院。

    ‘这些人没事吧?’

    不明所以的云骑军露出了这样的目光。

    知道内情的彦卿立刻意识到, 这位少年的身份恐怕不简单,但他仍旧一头雾水,眼露茫然, 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阿基维利缓过气,边笑边喘着气, 眼角似乎都笑出了泪水,“你们、你们将军信了?”

    他倒是不觉的那位令使会真的信了龙师的话。

    彦卿闻言摇了摇头,稍微上前几步, 避开了后头的云骑,降低了声音, “当然不,龙师此前旧账累累, 今日之事又过于蹊跷, 将军认为龙师说实话的可能性不高。”

    说到这里, 他的余光瞥见那位少年的脸色好看了不少,“但既然真的发生了事情, 神策府也不可能放着不管,事情还是要查清楚以防万一, 将军的意思是先不要以疑犯待之,就当是请人配合调查,以问清情况为先。”

    岚听完,满意的点点头,“做的不错。”

    不骄不躁,明晰事态, 清醒待之,事情处的谨慎而适度,没有因为对方的话不可信就敷衍了事,轻轻放过,也没有因为琐事缠身而急功近利,粗暴对待。

    这是个很不错的将军。

    “额,谢谢?”彦卿不明白他怎么夸上了,但人都夸了,总得回句话。

    阿基维利闻言,知道岚这是满意对方的处事态度,欣慰的拍着彦卿的肩膀,“你家将军渡劫成功了。”

    不然,这要是换个急脾气的或者其他不明事态直接抓人的,到时候场面就好玩了。

    “啊?”彦卿没听懂,更加茫然了。

    阿基维利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他拍了一把依旧笑的哼哧哼哧漏气的阿哈,让他收敛点,转头寻求岚的想法,“如何,你要去见见吗?”

    岚轻轻点了点头,眼角锐利,“自是要去。”

    从客观而言,这是正常公务调查,他自当配合,从主观而言,他要去看看那个家伙还能诽谤他到什么地步!!!

    关键是诽谤也就算了,诽谤他归属于丰饶?!

    他的背后好像燃起了具象化的蒸腾怒火,看上去气的不轻。

    阿基维利短短的感叹了一声,转头问另外三个,发出了邀请的目光,“你们一起来吗?”

    阿哈,森*晚*整*就不用问了,这乐子够他笑一整个琥珀纪了,必不可能不跟着,至于他,这等热闹他怎么能够错过啊!

    丹恒、星还有白露三人,非常整齐的摇了摇头。

    看到巡猎星神背后的怒火,谁还敢去凑这个热闹啊!他们要命。而且,作为套龙师麻袋的‘真凶’,几人不是很想自投罗网。

    阿基维利见状也不勉强,询问了白露意见后就把她拜托给两个人带着,和她约定明天继续之后,就和阿哈一起跟着岚一起去了神策府。

    丹恒站在原地,看着前头三位星神的背影,默默的为老朋友叹了口气,“景元辛苦了。”

    正在神策府内应付龙师的景元还不知将要面对什么。

    雪浦龙师还站在台阶下,被人搀扶着,他拄着拐杖浑身上下帮了不少绷带,哆哆嗦嗦的要将鳞渊境受袭一事归于景元一意孤行在这个情况下开设演武仪典的问题上。

    景元面上漫不经心,嘴上却也未曾饶人。

    雪浦说云骑军看守不力让人溜了进来,景元四两拨千斤说持明族地是持明族自治,两人一来一回,景元的笑容不变,雪浦倒是气了半死。

    眼见自己那景元没办法,雪浦就把话头转向了前来负责调查和问责的飞霄,言语间都是些什么暗示景元有问题要彻查景元之类的话。

    景元依旧笑的淡定从容,甚至还能在飞霄投来同情目光的时候,对其一笑而过。

    飞霄只觉得景元这个将军当得真不容易。

    当然,当将军就没有容易的,当仙舟的天将更是如此。类似境遇她自己也经历过,见到此情此景,就有了些同病相怜的感叹。

    她自然是不相信龙师的话,景元的为人从他的部下、他的弟子,他治下罗浮的百姓就能看出一二,这位龙师与其说是想要讨个公道,不如说只是想趁这个机会弹劾景元罢了。

    连借口找的都一般,飞霄在心里摇了摇头,正准备用官话应付一下,先把人打发走。

    “将军,彦卿骁卫找到了影像上的那位少年,现在已经将其带回。”

    这一下,把龙师的话都给堵了回去,带走了他剩下的注意力,他立马平复气息,恢复了往日淡定从容的态度:“辛苦将军了,但这到底还是持明内务,还劳烦将军将这名疑犯交由持明处。”

    站在三位将军之后的青镞眼角抽了抽,面露无语,他先前不是还在飞霄将军面前,用这个说法弹劾景元安排不力吗?

    现在又突然是持明内务了。

    合着好的坏的都给他说了去。

    她在心底摇了摇头,更因为同是持明,对龙师们生出几分怒其不争的心情,一旦没了龙尊,领导罗浮持明的,居然是这样的人。

    台阶上,景元淡声提醒道:“雪浦长老,还请慎言,神策府只是依律进行调查,目前并没有证据证明对方有嫌疑,仅雪浦长老的一言之词和一张人像还不足以将一个配合调查的人,打成疑犯,更不足以在事实不明的时候就把人带回持明处置。”

    他像是预料到了雪浦要怎么回怼他,顿了一下又继续道:“这并非是持明内务,而是罗浮律例。”

    “景元你!”雪浦气的脸都青了,这小子搁这点他呢!

    之前就总是拿持明内务不劳烦将军当借口,让景元难以干涉持明之事,刺杀白露之事也是,只要死无对证,就是景元也那他们没办法。

    现在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景元也拿同样的由回敬他,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也不能直接把人带走。

    听听刚才云骑的说法——‘影像上那位少年’,连嫌疑一词都没有,连把柄都抓不到!

    说话间,云骑已经把人带来了进来。令景元意外的是人还挺多,彦卿走在前头,后头两位天君大摇大摆的跟着,而那位少年却正好被彦卿遮了个正着。

    看到这幅景象,景元心底莫名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将军,彦卿前来复命。”

    景元对自家徒弟笑着点了点头,随后看着他退到一边,将身后的少年露了出来。

    彦卿身后的少年和他差不多年纪,连身高的差不多,一张稚脸面无表情,一头银发高扎成马尾。

    奇特的是在场其实不缺白发之人,但这个少年的银发却令人格外印象深刻,那就像是帝弓光矢锋刃上反射的锐光,很是凌厉。

    景元看去时正好对上少年银蓝的眸,他微怔,随后乍然睁大了眼睛。

    并不是只有他一个这样,在场的其他两位将军都是相似的反应。

    他们感觉到了。

    自己身上那来自于【巡猎】的赐福正在与少年发生呼应,金色的神君敲动阵刀,青白色的瑞兽仰天长啸,对这位少年的到来予以最大的敬意。

    心脏跳动的声音从胸膛前扩散而出,在耳边咚咚作响,最后被音哨声划破空余一片寂静,那银蓝色的瞳孔背后,是寰宇间张弓持箭的人马战车奔驰不休,引领人们拜谒风暴所向。

    他或者说祂,正静静地注视着自己赐福之人,自己命途的代言之人。

    毫无疑问,不做他想,也不可能有其他可能。

    ——那是【巡猎】的星神,仙舟联盟所信仰追随的帝弓司命,岚。

    景元千想万想,预设了无数种可能,却万万想不到,这少年的身份会是这样!

    顿时,景元脸上的神色变得十分精彩。

    台上的将军们默不作声,台下的人也奇怪的心生疑惑,将军们这是怎么了?怎么光看着不说话啊?

    只有在岚身后的阿基维利和阿哈几乎都要笑疯了。

    阿基维利好歹还顾着岚的面子,自己捂了嘴还顺带捂住了阿哈的,然后两个人在那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哧哧漏气。

    真不怪他忍不住,这场面实在是前所未见,就算从岚诞生开始的琥珀纪数来也是闻所未闻,这几个人的表情实在是太好玩了。

    雪浦自然是没想那么多,没有巡猎赐福的他更不可能感应到收敛了力量的岚的身份,彦卿一让开,他就认出了岚,却等了半响都没等到景元问话,还纳闷怎么景元到底怎么回事。

    “将军,正是他,就是他带领丰饶孽物袭击潜入鳞渊境内的持明族地,袭击于我!”雪浦知道这时候必须得先发制人才行。

    他一句话出来,就好像把几位发愣的将军震醒了一般,顷刻便回了神,听到他的那句话,神色更精彩了。

    “雪浦长老,你、你是说他带领的丰饶孽物?”景元神情异常古怪,难得在说话时磕绊了一下,他稳定了一下语调,等再张开口却还是隐有飘忽。

    雪浦义正言辞,斩钉截铁:“正是!”

    阿基维利和阿哈终于是彻底忍不住笑出了声,他们抱在一处,像疯了一样死命拍打着彼此,笑声长的都让人担心这两个人能不能喘上气。

    景元更是一脑袋的恍恍惚惚,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他那向来灵活,被誉为有神策之称,算无遗漏的大脑莫名其妙的蹦出了老旧说书故事里的一句话

    ——堂下何人状告本官!

    这何止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这是把龙王头子都给冲出来了啊!

    第27章 世界名画 巡猎要带着丰饶孽物打过来啦……

    雪浦不知道那两个人在笑什么, 他想要斥责这些人毫无礼数,但转念一想这是神策府,是景元的地界, 这两个人笑驳的也是景元的面子,他去出头作甚?

    于是便又不坑声了。

    景元这厮今天也是奇怪得很,与他说话时嘴皮子溜得很, 上下嘴唇一碰就能把他原地气死在神策府,结果这人一来, 就原地变哑巴了。

    他想了想决定再添一把火,“你袭击我之时,我可是我留下了你的影像!”

    说罢, 他用玉兆放出了当时的留影全貌,这个留影他用了一点心眼, 是掐着角度与时机拍下的,足以混淆视听。

    留影投放到大堂公屏上的时候, 全部人静默了。

    玉兆的留影非常清晰、仙舟的技术也足以做到留影与现实几近无差, 更是有绝佳的防抖动功能, 是以这张照片是非常的生动、形象,真实感十足。

    只见照片上的岚淡定自若的站在拍摄者的面前, 面无表情,神色冰凉, 垂眸看人的表情视如死物,他负手而立,光影在他脸上交织出恰好的明暗,就好像那些幻戏里一登场便知的反派。

    阿基维利看着的第一反应是,这龙师技术不错啊,拍的还挺帅。

    而岚的身后站了一整排身上长满了糜金枝杈的丰饶孽物, 似乎是正在等候他的号令,好像只要他抬手一挥,身后的孽物变会一拥而上。

    换个不知道内情的人来看,还真的可能以为,留影上的少年是什么药王秘传的乱党,为了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潜入持明族地围杀持明龙师。

    嗯,非常真实且有说服力。

    如果不是这个少年的真实身份是巡猎岚的话

    这张留影被投放出来的时候,神策府在短暂的时间里陷入了一片寂静。

    下一秒,在静默之后,神策府中央的棋阵之上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笑声,几乎震破房瓦,惊破云霄,以至于门外站岗的云骑都纳闷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的笑的如此夸张。

    阿基维利头一回发觉,忍住笑是一件这么艰难的事实,他几乎是下意识反应的拿出手机拍照留念,然后捂着抽痛的肚子继续狂笑,笑的两腮都发酸了还停不下来。

    “对、对不起哈哈哈哈哈”他一边对着前头道歉一遍笑,刚说完前半句抬头看到大屏,不行,实在是忍不住啊!

    他笑到整个人跪伏在地上疯狂捶地,神策府的地板都被他锤的咚咚作响,“但实在是忍不住了噗哈哈哈哈哈我嘴巴好酸啊哈哈哈”

    阿哈就跟肆无忌惮了,他大笑着鼓掌,像是在赞赏什么至高无上的艺术品,“我宣布,这一幕胜过世间任何价值百亿的名画,哦不千亿!他是无价之宝!他是历史性的一幕啊哈哈哈哈哈!这太有乐子了!”

    而台上,三位将军刚刚恢复过来的神思又一次受到了震撼。

    这是什么?

    帝弓司命转投寿瘟祸祖带领丰饶孽物罗浮持明族地?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

    哦,不是梦啊,那没事了个头啊!

    阅历深厚如景元,甚至是怀炎之列都止不住自己嘴角的抽搐。

    这叫什么事啊!

    更要命的是这件事太过荒唐了,荒唐到了即便是他们也生不出一丝怒意,内心翻滚的汹涌与事实的无语交织在一起,让人非常的想笑,但将军们知道他们不能笑。

    他们尽全力的抑制自己,告诉自己一定要憋住。

    帝弓司命还在对面,不能笑,绝对不能笑!

    景元摸了摸鼻根发痒的鼻子,借着动作掩去自己实在忍不住上扬的嘴角,背在身后的手都给自己掐出了指甲印。

    这龙师的热闹他确实乐意看,但涉及帝弓司命咳咳,还是得收着点。

    至于岚,岚已经麻了。

    他身后是阿基维利和阿哈狂笑不止扶摇直上的背景音,身旁是自己看上去好像和祸祖有染的影像,台上自己的三位令使各个都在死命掐着自己忍笑。

    他倒是不在意自己被笑,只是今日一遭,阿哈绝对会把这件事当成绝世新闻,在寰宇里追着他连续循环不断式播放一整个琥珀纪!

    现在倒好,不止有声音了,连影像都齐了,阿哈甚至能回去剪个宣传片出来了!

    想到未来很可能随时随地都要被自己和丰饶的谣言污耳朵,岚就很想给药师来一箭。

    “证据就在这里,你还有何话说!勾结寿瘟祸祖,与丰饶孽物同谋,罪不容诛!”

    以及,这里还有个龙师在这叭叭。

    “勾结、同谋、罪哈哈哈哈哈哈!”

    阿基维利笑的声音都变味了,那声音就好像被含在喉咙里一样,刚出口就有下一个顶上来,跟仙舟上某种家禽的叫声很像。

    岚听着这诽谤,原本就漆黑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降温,掀着一双银蓝的眸冰凉凉的看人,目光锐利的好像箭矢上倒映的光。

    这目光太过透彻锋利,以至于雪浦在对视的刹那真的以为自己被那眸光所化的箭矢贯穿了身体,让他下意识的发出一声痛叫,可等回过神,却发现自己依旧完好无损。

    他瞬间冷汗淋漓——这个人,到底是谁?!

    正在此时,神策府大堂的侧门被缓缓推开,一个策士看着这个混乱的场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小心翼翼的走到了青镞旁边,把报告递给了她。

    青镞接过一目三行,上前来到景元身边低声传话。

    景元听完,微微点了点头,随后振作神色,清了清嗓子,“咳咳,雪浦长老还不必这么早下结论,这只是一张单纯的留影,没有前因后续,也没有任何声音,可信度有多少你我心里清楚。”

    他说话的时候嗓音微微下沉,狭长的眼眸眯起,已然是一副警告的态度。

    说完,他接过青镞手上的报告,脸上带起一些似笑非笑,“我这里倒是有一些线索,长老可要听一听?”

    说是询问,但实际上景元压根就没给雪浦回答的机会,就将报告上的内容念了出来。

    “今日上午,有人撞见持明族地上空凌空浮现了一场小型光矢攻击,根据其描述,应当正事雪浦长老遇袭的方位。”

    他瞥了一眼雪浦逐渐难看的神色,“而在丹鼎司给长老的治疗之中,从长老被箭矢留下的伤口上发现了浓郁的巡猎之力,景元消息滞塞,不知雪浦长老何时放弃不朽转投巡猎之道了?”

    景元注意到,他说这话的时候,岚的眼中不可抑制的流露出些许嫌弃之色,那模样太过明显,就好像把‘就这?狗都不要。’挂在了脸上,似乎不想让雪浦和巡猎沾上一点关系。

    雪浦脸色铁青,万万想不到这少年是走巡猎路子的。倒不是说走巡猎命途的人不会有善用丰饶之力的,例如长生陌客之流,但那跟丰饶孽物完全是两回事!

    可以说只要和巡猎沾上了关系,那这个人基本就等于站在了丰饶孽物的对立面。

    景元的意思很明显,他身上的攻击乃是巡猎残留,也就是说那一拨箭矢才是这个少年的攻击,而影像上的丰饶孽物是谁的,那就是彼此心知肚明了。

    雪浦知道再说下去,会被牵连的只会是他自己,幸好他并没有参加太多实验,身上留下的痕迹不多,那些异化的护卫尸体也已经做了处,没死成的也重新化成了持明卵,他们查不到什么,也死无对证。

    说到这个雪浦的心在滴血。那可都是持明,死一个少一个啊!而且每一个持明都是登记在册的,到时候怎么在账目上糊弄过去又是一个问题。

    他看了一眼岚,套用刚才的情况,他的一面之词做不得数,那这个少年的一面之词同样做不得数,他还是安全的,景元奈何不得他。

    想到这,他又挺直了脊背,转变态度,“如此说来,确实是我误会了,我昏迷醒来正好撞见这一幕,现在想来是这位小兄弟剿灭丰饶孽物的时候误伤了我,只是希望下一回,小兄弟不要擅闯持明族地才是。”

    岚静静地看着他,没有第一时间回话,雪浦皱了皱眉,又是那种眼神。

    那种眼神让他很不舒服,明明对方的身高还不如自己,应当是自己俯视着对方,可实际上却是恰恰相反。

    是他感觉自己被俯视了。

    对方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好像看着一只平平无奇的蝼蚁,好像他的一切算计,一切腌臜心思都被看了个透彻,只是对方不在意罢了,只有在涉及丰饶的话题之上,才能引起对方一点怒意。

    在这样的目光下,神策府的公屏开始频繁闪烁,最后竟像是短路了一般消失收回,龙师手上的玉兆更是开始闪烁起不定的光,直到最后啪的一声竟然直接爆开了去。

    玉兆爆炸的突如其来,雪浦压根来不及反应,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他惊魂未定,手上都是血淋淋的,这时岚才淡淡开口。

    “口不对心,欺软怕硬,前据而后恭,思之令人发笑。”

    “你!”

    “有人如此,也无怪不朽遗嗣没落。”

    雪浦被他的话气的脑袋通红,一口气没喘上来,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他晕了,景元倒是乐得自在,他乐呵呵的道:“既然误会解除,你们先将雪浦长老赶紧带回去回去疗伤才是,其他问题,神策府自会调查清楚。”

    等人走了,又屏退了其他策士,只留下三位将军、彦卿还有三位星神后才急忙走下台阶同岚见礼。

    “仙舟天将景元,拜见帝弓司命。”

    其他两位天将也跟着见礼。

    岚静静看着他们三个,问道:“我可是打草惊蛇了?”

    景元微愣,旋即便明白岚说的是什么,他轻笑着摇头,“尚未,帝弓思虑周全,景元不胜感激。”

    他轻轻颔首,没有解释什么,“我无意干涉甚多,此身也并非本体,罗浮之事、持明之事你心里头数便好,景元。”

    被他叫到名字的景元身形微震,将将定神之后才回道:“多谢帝弓司命,神策府这厢会立刻给您安排住处。”

    岚点了点头,想到今日罗浮上的景象,顿了顿,又道:“你做的很不错。”

    说着他在景元眉心点了一下,精纯而温和的巡猎之力洗刷过景元的身体,带走了他体内在上一次对战幻胧时残余的毁灭与丰饶之力,让他顿感通体舒畅。

    随后,岚同样将目光投向落后景元一步的两位天将,“你们也是。”

    两位天将同样应声。

    “快快快,把这张照片发给我。”

    “你要干嘛?”

    “发到网上去,我要所有人都看到这幅世界名画!”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岚身后尤为明显,岚才刚刚恢复不久的神色又黑了下来,在景元欲言又止的神色中,他一字一顿的开口,“开、拓,欢、愉,你们在干什么?”

    阿基维利眼疾手快的点下发送按键然后,迅速点击删除,收起手机,欲盖弥彰,“什么都没有!”

    但奈何有人酷爱自首,“在准备向全银河宣布,巡猎跳反啦!”阿哈欢呼道。

    然后下一刻,阿哈的手机就爆炸了。

    这点爆炸自然是伤不到阿哈的,连他身上的衣服都没毁掉。他抖掉手上的灰,可怜又遗憾的看着地上只剩下碎屑的残渣,“哦,你太小气了。”

    阿基维利眼见着岚的脸色越来越黑,连忙拉起阿哈,“啊,岚你和你家猫,啊不是,你家令使肯定有话要说吧啊哈哈哈,我们就不打扰了,你接下来要留几天吗?”

    岚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啊,那行,我们后头再来找你哈。”说完,他就带着阿哈溜之大吉。

    他们两几乎是一路飞奔,直到回到了暂住的客栈楼下,阿基维利才松了一口气,他放开阿哈,和他对视一样,脸上浮现起一抹相同的笑容。

    “怎么样?”阿基维利略显激动的问道。

    阿哈反手掏出一张光锥,“阿哈当然已经记录下来了!”

    “好诶!”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抬手在空中击掌,想起刚才的场面,阿基维利便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至于之后,这张光锥意外流失到了某个假面愚者的手中,被散播到全宇宙,导致某些丰饶民以为仙舟迷途知返赶来投奔却被自投罗网,同时还传来巡猎星神疑似将矛头转向欢愉的消息就又是另外的事情了。

    阿基维利解决了巡猎的事情后,以为终末那边的人应该很快就会召来,但奇怪的是,一整个下午加晚上,他连终末派系的一根猫毛都没看见。

    他问阿哈,阿哈却让他别急,“人员才刚刚到齐呢。”

    阿基维利听着打了个寒战,怀疑这人是不是又在是什么坏,但直到第二天,也依旧无事发生,他带着小白露爽快的玩了一整天,甚至开始教她怎么放倒那对看守她的侍女。

    此后第三天、第四天接下来这一周居然都没出问题。

    就在阿基维利以为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在怀疑阿哈是不是真的从良,但又很不相信的时候,第二周的一个早上,阿基维利从床上醒来,被阳光刺的下意识揉了揉眼睛。

    随即,他就发觉了这个触感不对。

    他默默抬手,发现眼前的不是自己骨节分明的人手,而是一只毛茸茸的肉垫粉嫩的猫掌,张开爪子,还会从指头蹦出冒着锐光的尖爪。

    阿基维利看着那猫爪,张开收回,张开收回,在反复三次之后终于发出了尖锐的爆鸣,“阿哈!!你又干了什么?!!”

    第28章 罪大恶极 都变成动物啦!

    阿基维利正在照镜子。

    仙舟给列车组安排的客房设备非常齐全, 镜子也是锃光瓦亮,它倒映着清晨的日光,将日光给予它的光亮同样反馈给了照镜子的人, 耀眼的让人睁不开眼睛。

    它倒映着目之所及的一切,并尽忠职守的将一切真实反馈而出,是的, 这样尽职尽责的镜子倒映出来的印象无疑就是真实,他就像是仙舟幻戏中说的照妖镜, 能越过所有的迷雾将真实给予镜子面前的人。

    但即便如此,它也没能给阿基维利一个满意的回答。

    从镜子中倒映而出的并非往日那个白发星眸的自己,而是一只毛茸茸的长着翅膀的猫。

    镜子上反射的光蛰不到他的眼, 因为他现在的身高还不到镜子的一半。

    那是一只,绒毛中长看不出具体物种的猫, 阿基维利之所以认为这是猫是因为那粉嫩而熟悉的肉垫,以及头上长着的立着聪明毛的类猫耳, 还有嘴前头和自己身体宽度差不多的胡须。

    通体雪白, 走动时身上会有淡金色和淡蓝色的星纹流转, 直到尾巴上渐变成近乎于黑的深蓝色,他的耳朵尖上也是一样的颜色。

    这大概是因为他的毛发并不是单一的纯白色而是类似于星光的颜色, 利用了折射原,大多数情况下他会呈现出最基本的白色, 但随着光线变换,部分毛发会反射出金色、蓝色甚至的深蓝色这类颜色,从而组成纹路。

    以上,其实全都是他凑近观察研究得到的猜想,因为他只是个受害者,天知道阿哈对他做了什么把他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 阿基维利,一个刚复生一周的星神,算起来也有一米八的大高个,被变成了一只只刚好到成年男子小腿高度的猫?!

    哦,不止是猫,他的背上还生着一对深蓝的双翼,这双羽翼展开大概能有他整个身体的四倍长度,可惜,和天生就拥有的四肢不一样,这双羽翼就像是刚装上的一样,完全不听他使唤。

    阿基维利刚才试了一下,差点没给自己撞房顶上去。

    总之,阿哈,你罪大恶极啊!!

    而这个罪大恶极的人现在不知道跑哪里去了,阿基维利一觉醒来就没看到他人。

    阿基维利头顶在镜子上,与镜子里的猫脑袋头对着头撞了一下,胡子都皱到了一起,那双唯一没有被变动过星空色的眼眸,与另一双四目相对,两两沉思。

    他在思考自己为什么会觉得放下警惕。

    阿哈要是不作妖,宇宙都得完蛋掉。

    ——果然是哪天的欢愉调味粉给他吃傻了吧?!

    他哀嚎着瘫倒了地上,毫无形象的在地上打着滚。

    他如此反省着。

    “砰!砰砰砰!!”

    房门被突然敲响,力道不小,阿基维利听见微小的类似某种小动物的声音急切的鸣叫着。

    这门的隔音不错,原本在阿基维利收敛后的人类听觉里是听不到这些的,看来还顺应着物种增强了相关特质。

    阿基维利慢悠悠站起了身的过去,一爪子推开了门,颠了颠手感,还行,力量没有被限制,看来只是外形改变了。

    他松了一口气,又给自己捏了一件能把整个身体都遮住的兜帽斗篷。

    门外是一只灰毛小浣熊,一双淡金色的眼睛睁的大大的,身上像模像样的披了一件外套,无端的,阿基维利几乎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她是星。

    星已经急的都不会说人话了,她拉着自己身旁粉蓝色的兔子,灰黑条纹的尾巴激动的炸成了一根毛刺球,嘴巴里发出了细短的声音,然后在看到他模样的那一瞬间露出了绝望的神情。

    ——你怎么也中招了啊!

    她的表情和落下来的尾巴如是说道。

    好吧,看来遭殃好像不止他一个,危害范围有待扩大

    星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坐在垃圾桶上,咕噜咕噜滚着垃圾桶,看见前方的路上挨个铺着一个个星穹,那些星穹连在一起,组成了一条指引她前行的路。

    她就推着垃圾桶滚啊滚,不知道滚了多久,直到最后一颗星琼被她拾起,尽数投进了那道路尽头的星轨里。

    星穹列车自星空深处疾驰而来,停在她的面前。

    她看见帕姆走下车厢,站在封闭的车门前,背后车厢中有金光爆闪,冲飞了列车长。

    出金啦!

    她激动万分,她几欲欢呼。

    在金光背后的人出现在她面前之前,有人在她耳边低语,“你小保底歪啦!”

    她顿时睁开眼睛,伸手欲抓,一个翻身就掉下了床榻,“不!!!我的小保底!”

    然后她发现了,自己伸出去的手,只一个短短的黑爪爪,她整个熊弹了起来。

    ——“卧槽!”

    出现这种情况的不止是她,三月七也是一样。只是她变成的是一只兔子,她醒来发现自己变成动物的时候,星刚好就在她门口。

    那是她第一回听见兔子尖叫。

    有道是,人总是从众的,一个人倒霉的时候他可能会惊慌。

    但一群人倒霉的时候,那就反而容易冷静下来了。

    在见到阿基维利和星之后,发现不止自己一个人被变成了动物,连星神都没能逃过一劫,差点把自己搞应激了的粉蓝兔子终于冷静了下。

    “所以,这些都是阿哈干的?”三月七抱着伙伴的大尾巴,瞪大了眼睛。

    想想也是,连阿基维利都没逃过,除了阿哈还能有谁?!

    “那我们不会变不回去了吧?!”想到这里,粉蓝色的垂耳兔惊恐的连耳朵都竖起来了,圆圆的尾巴炸成了一个球。

    “额,这个还是不会的,我可以保证。”阿基维利安慰道。

    毕竟被终末谱写命运的他们,肯定在未来的剧本上占有绝对重要的戏份,阿哈不会不知情,虽然对他而言,撕掉剧本也是一桩乐子,但如果宇宙因此迎来终末,那就不是什么乐子了

    吧?

    不,他真的会在意吗?!阿基维利迟疑了一瞬间,但还是压着心虚点了点头。

    “那阿哈现在在吗?能不能先叫他帮我解开,我还要去练剑啊!”三月七欲哭无泪,“这么短的手怎么使剑啊。”

    没想到阿基维利拍了拍她的脑袋,同情的看着她,“你不会觉的那两个小剑士能逃得掉吧?”

    三月七:

    星则抓住了另外一个重点,“阿哈不在你身边吗?”

    阿基维利点了点头,猫猫叹气,“早上一起来,就不知道他去哪了。”

    听到这,某小浣熊和某垂耳兔瞬间感觉自己找到了真相,两对眼睛直瞪瞪的打量着面前的翼猫,哦,因为长着翅膀所以他们擅自给这物种命名为翼猫,跟透体扫描一样企图将阿基维利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看光。

    “怎、怎么了?”阿基维利迟疑的后退了一步,像一个要被怪笑着的愚蠢人类调戏的可怜猫猫,“你们这个样子真的好像变态啊。”

    三月七故作深沉,两只短短的兔手做抱臂状,“阿基维利,实话实说,你和阿哈最近发生了什么吗?”

    阿基维利一头雾水,“没发生什么啊?”

    星更直接一点:“你们吵架了?”

    阿基维利猫猫更加莫名奇妙了,“没有啊。”

    两人瞬间异口同声,“那阿哈为什么这么干啊!”

    阿基维利:“我也不知道啊?!”

    他一脸茫然,“不是,为什么你们会认为,我和阿哈吵架了?”

    两人齐答,“因为他现在不在你身边啊!”

    阿基维利失笑,“我和他又不是连体婴儿,怎么会一直在一起?再说,这也不是他的房间啊?”

    三月七眨着十字星的大眼睛,用一种‘你居然不知道’的神情看他,“可你们两从见面开始就没有分开过,在罗浮这段时间阿哈压根就没回过自己的房间。”

    阿基维利那张猫猫脸一时间愣住了,仔细回想后发现还真就是三月七说的这样。

    自复苏重逢之后,阿哈几乎就没离开过自己身边,总是将他黏的很紧,来到罗浮后,他们白天在外头也是玩在一处,晚上回到客栈,阿哈就会用各种由蹭到自己的屋子里,与他共森*晚*整*枕,久而久之,阿基维利也就任他去了。

    “那也不能说明什么吧?”阿基维利不是很有底气的说道,他头顶上的耳朵慢慢软了下来,稍稍别脑后。

    “我和那家伙确实是老交情了,虽然这么说有点自恋,但我觉得我的死亡应该会让他挺伤心的,现在我回来了,他一时间不想跟我分开也是人之常情。”

    星想起模拟宇宙里阿哈一见面就哭的场景,认同的点了点头,虽然那对自己是演的。

    “现在可能没兴致了,就自己去找乐子了。”

    阿基维利自认为这个说法还是很说的通的,但对面两个小无名客显然不这么觉得。

    小浣熊一脸孺子不可教也的看着他,“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

    “你老交情的星神也不少,我们见过的就有两位,存护和巡猎,他们都没对你这样子吧?”三月七提起一位星神就举起一只耳朵,完了还用长耳朵做出了一个非常人性化的摊手。

    “因为他们都没有阿哈和我熟啊。”阿基维利所当然的歪了歪小猫脑袋。

    他直气壮,甚至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在所有星神里,只有阿哈和他的交情是最深的,他们曾经一起在列车上共行,一起在进行开拓,一起在不知道多少颗星球身上欢呼。

    就算是他最早认识的克里珀都没有与他这么深的交情。

    “而且,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克里珀要铸墙,岚要巡猎,怎么可能一只跟我一起开拓?”

    于星神而言,没有什么比贯彻自己的命途更为重要的事情了。

    阿基维利也是星神,所以他解其他星神的淡漠与固执,不如说,这些家伙会因为他的复生暂缓事项来看他,就已经是他们能够做出的最大的回应了。

    说实话,阿基维利当时还挺感动的,没想到这些家伙心里还有他啊。

    三月七纳闷,“以前他离开的时候,你也没去找过吗?”

    阿基维利坦诚的摇头:“没有也没有必要,星穹列车上的任何人想要离开,我都不会阻拦,阿哈也是一样,就算他是欢愉的星神,在列车上也只是一个无名客。”

    ——“无名客的去留只由自己决定。”

    三月七有试探着问:“那你这回也不找吗?”

    阿基维利当即反驳,“怎么可能?!”,他的背后重新燃起的熊熊烈火,他举起了自己的猫爪子,放出了隐藏在软糯肉垫之下闪着寒光的锋锐利爪。

    他恶狠狠的笑了起来,“整了我就想跑,他想的美!”

    星看着阿基维利这副模样,和三月七对视一眼,相互了然,同时摇了摇头。

    “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

    “木头一个。”

    “同意。”

    “喂喂喂,你们两在这里说我什么坏话呢?”阿基维利不满的用尾巴打了一下这两个小家伙的头,却被两人默契的躲了过去。

    她们抱着脑袋,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异口同声,“在说你罪大恶极啊!”

    第29章 猫猫龙 乘车时请谨慎挑选司机

    虽然阿基维利依旧摸不着阿哈这么做的头绪。

    不如说, 宇宙里,哪怕是星神也很少会有人去思考阿哈这么做的由,欢愉做事还能有什么由?

    当然只能是为了欢愉啊!

    就连阿哈本人都不曾否认这个观点。

    他会毫无遮掩的大肆宣布:是的, 我就是为了欢愉!

    但阿基维利在此刻仍旧觉得,这家伙可能只是稍微的感到寂寞了?

    并非两个小无名客说着的那么肉麻的感情——希望自己去找他,去挽留他。

    是的, 他听出了这两个小家伙是什么意思了。毕竟他们为了让自己‘开窍’,已经连自家小青龙前世的史同拉郎文都塞到了自己手里。

    看上封面上龙飞凤舞的三个烫金大字——凤求凤, 据说还是罗浮史同圈子里销量不错的一本,阿基维利一度陷入了沉默。

    那位将军知道这东西的存在吗?!这他看着不会脚趾扣地吗?!

    还有你们塞这个干嘛?!用虐恋情深的狗血同人文指导恋爱吗?!你们确定不会指导跑偏吗?!

    反正,总而言之, 他和阿哈绝对不会是他们误会的那种所谓‘爱情’。

    阿基维利也从不认为阿哈会爱上自己。

    他没这么大的魅力。

    但他不可否认,他和阿哈在星神中是极为特殊的两个个体。

    他们拥有几近人类的自由。

    在那些固执, 稀奇古怪的星神中,只有他们两个, 能够也会似无忌惮的游戏人间, 至少在阿基维利看来, 因为阿哈的存在,确实缓解了自己作为星神的寂寞。

    对阿哈而言, 应该也一样。

    而他复生之后,就跟着列车来到了罗浮, 之前这几天都带着白露在玩,他们两个人单独游玩的时间反而少了许多,阿哈也许是因此感到寂寞了。

    换而言之,这就是一场动物版的捉迷藏。

    他也是这么对两个无名客解释的——“就像是个小孩子那样,和你玩的好的朋友最近和你玩的少了,可不就容易闹脾气吗?”

    星核小浣熊和三月垂耳兔听完, 用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目光看着他,“你不觉得自己的形容有什么不对劲吗?”

    宇宙里人人忌惮,敬而远之,被称为不知道遇见祂是灾难还是幸运的欢愉星神,在阿基维利嘴里就成了一个闹别扭的小孩?

    阿基维利一边迈步,一边回头,歪着脑袋,猫耳朵抖了抖,“有哪里不对?”

    哪里都不对啊!

    两位无名客在内心发出了呐喊。

    可惜,正主依旧一窍不通。

    他们现在正在前往丹恒的房间,根据星的情报,丹恒昨天忙着记录什么东西,熬夜到很晚。

    “众所周知,咱们列车都是命运共同体,所以,我们两和阿基维利都变了,我就不信阿哈会放过丹恒!”小浣熊如是宣布道。

    丹恒的房间就在楼道口附近,这里距离楼梯最近,有谁上下楼都能被察觉到轻微的响动,换一个角度而言,如果有人从这里进入发起袭击,那么这个位置的房间一定是最快察觉和最快遭殃的那一个。

    阿基维利领着一熊一兔来到了丹恒的门前,原本正常大小的门与过道在他们现在这个体型看来高大的不可思议。

    阿基维利试着推了一下门,发现门没上锁,恐怕是房间主人昨晚过于沉迷以至于忘了上锁,他记得星和三月七提过,丹恒在列车上的房间门也是不锁的。

    他慢慢的推开门,甚至下意识的用上了猫骨子里自带的潜行技巧,趴着身子探头探脑的从房门口挤进一个脑袋去。

    丹恒的房间一片昏暗,窗帘被拉的紧紧的,就算是晨光大亮也只能从缝隙中透出一线光亮来,木质的床榻上小小的隆起了一个小山包,像是猫睡觉的时候会把自己团成一团的摸样。

    阿基维利用尾巴轻轻拉开房门,招呼着身后的两个人,蹑手蹑脚的走进了房间。

    猫不愧是潜行动物,肉垫走起路来悄无声息,阿基维利来到床边转了两圈,观测好高度之后挨个叼着小浣熊和垂耳兔的后颈,将人带上了床榻。

    就是叼的他一嘴毛,呸呸。

    三个小动物默默凑近,幽幽呼唤。

    “丹恒~”

    “丹恒老师~”

    睡梦中的丹恒在这样的呼唤下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以为又是某位女鬼在梦中来袭,惊得他下意识睁开了眼。

    龙的视力即便在黑暗中也十分优秀。

    于是,丹恒一睁眼,就看到三双大小不一的眼睛趴在他周围,在黑暗中虹膜上反着红光。

    丹恒:

    他一瞬间以为刃终于彻底疯了把自己搞分裂了半夜来追杀他,整个人从床上弹了起来,等坐起来之后才发现,这个高度有点不对。

    熟悉冰凉的青蓝龙尾从他身前摇摆而过,他抬手,看到了毛茸茸的手爪爪。

    丹恒:我是不是还没醒?

    阿基维利见状,猫猫的脸上拉出一个笑容:“你醒啦,恭喜你,你不是人啦!”

    丹恒:???

    如阿基维利预料的那般,丹恒也没能逃过阿哈的毒手,那个看上去清冷寡言的青年护卫摇身一变,成了现在镜子前的短腿黑猫。

    嗯,就是底盘比较低的那种。

    不过,可能是不朽的血脉太过强悍,丹恒虽然同样被动物化,但依旧保留了一大部分本身的特征——龙角和龙尾。

    龙尾代替了黑猫原本毛茸茸的香蒲似的厚实尾巴,那并不是成长之后鳞光潋滟的长尾,而是更像幼年小龙才会有的尚未完全退去护体绒毛的龙尾巴,头上的角冠立于猫耳旁,青翠欲滴,看上去又龙又猫的,很是可爱。

    阿基维利愿称这种生物为——猫猫龙!

    而这只猫猫龙,现在正委屈的在角落里缩成一团。

    “丹恒?!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两个小伙伴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心情低沉,急的在他身边直打转。

    猫猫龙身后的尾巴不安的抖动,“角和尾巴都收不回去了。”

    小浣熊和垂耳兔连忙安慰:“没事收不回去就收不回去,丹恒老师这样也很好看的!”

    “没错,很帅气。”

    说着她们为了证明这点,双双抱起了那条看起来就手感很好的龙尾巴。

    丹恒:我怀疑你们在假公济私。

    猫猫龙无奈的叹了口气,却也没管两个伙伴的动作,继续道:“并不是因为这个,只是这角冠太过显眼,很麻烦。”

    他还是更喜欢以自己平常的样貌示人。

    小浣熊和垂耳兔手下撸龙动作依旧不停。

    阿基维利闻言也是哭笑不得,走过去道,“别的持明巴不得自己能长出龙相,整天顶着招摇过市,你倒好,还嫌弃的不得了。”

    他想起之前跳脚的龙师,要是那些家伙知道,他们认为是持明荣耀的角冠在丹恒甚至白露那里都是避之不及的麻烦,不知道会是什么想法。

    猫猫龙摇了摇头,眼下的飞红鲜艳异常,“这份力量本就不是我所希望的,况且,顶着持明本相太过招人眼球,只会平添麻烦,开拓路上,还是低调点好。”

    两小只:“嗯嗯!”,然后继续动手动脚。

    最后,他实在忍不住了,“星,三月,先放开我的尾巴”

    手脚并用抱着他那条龙尾巴狂吸的小浣熊和垂耳兔闻言,这才讪笑着,默默收回手,两双眼睛眼巴巴的看着他。

    “丹恒”

    “真的不行吗”

    看着两个小伙伴眼睛里的渴望,也可能是两个小伙伴现在的外表太过可爱,丹恒没忍住心软,还是松了口,“等变回去之后,可以给你们摸。”

    现在的尾巴太短,这两个抱上来,几乎都要碰到他屁股了。

    “好诶!”

    “行了。”阿基维利抬爪按了按他的脑袋,他的体型是几个人里体型最大的,一个猫爪能盖掉丹恒一般的脑袋,拉回了话题,“有我在这怕什么?对了,星和三月同你说过情况了吗?”

    猫猫龙点头,“大致情况我已经明白了,只是阿哈他不知所踪,要如何寻找?”

    阿基维利很有经验的道:“按照阿哈的性格,他不会无缘无故的只是将我们变成动物,这对他来说不够乐,他喜欢的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也就是说变成动物这个看上去无关紧要的小插曲,会在之后造成各种阴差阳错。”

    说着,他拉开窗户,放进天光,“所以,我们要先去吧可能被涉及到的人找到,了解具体情况才能确定他到底在哪里等我。”

    丹恒注意到,阿基维利说并不是猜出之类的词汇,而是确定,“也就是说,您已经有猜测了是吗?”

    阿基维利不可知否。

    “那我们下一站去哪?”三月七爬上窗户,在窗户边上看着底下的人流,“丹恒现在的模样肯定不方便这么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大街上。”

    “去神策府。”阿基维利非常笃定的回答道:“我就不信他会放过岚!”

    至于怎么去

    阿基维利打量着四周,眼神转呀转,不止怎么的落到了客栈上头的高高的房檐上。

    “我们从高一点的地方飞过去吧。”

    三月七和星看着罗浮客栈外头墙壁上那些窗棂和飞檐,“你要是想爬猫爬架了可以直说。”

    ——“那个,你确定没问题吗?”

    “没问题啦,放心交给我。”

    “我觉得我可以自己飞。”

    “不,列车组就是要整整齐齐。”

    站在客栈最高的房檐上,阿基维利迎风张开背上的羽翅,油光水滑的羽毛整齐排列,揽风而起,三小只脚步不稳的爬上他的背,三个人满满当当的把他的背上挤得都要没有空间了。

    阿基维利轻咳几声,“起飞准备已完成,请乘客们坐好,不要在半路掉下去了!”

    在得到肯定的回应之后,才扇动翅翼朝着外头飞奔而去,弓身,起跳!

    在他飞出去的那一瞬间,星才想起来问:“对了,你这么肯定之前练习过吗?”

    阿基维利欢快回头,“没有啊,这是第一次!”

    三小只:

    ——“那你让我们放什么心啊!”

    果然,翼猫飞出去还没平稳的翱翔多久,就在下一个拍翅膀的动作里失去了平衡,一只猫飞的歪歪扭扭,忽上忽下,比酒驾的星槎还不靠谱。

    坐在他身上的三小只,死死的扒着他的皮毛,感觉自己好像正在垃圾桶里翻滚,整个人晕头转向的,怎么降落在常乐天附近的都不知道。

    “我、我下回再也不相信你的技术了。”垂耳兔趴在地上,整个兔摊成了一块兔饼。

    灰毛小浣熊看着面色无辜翼猫,“你是真的不怕我们吐在你身上啊。”

    只有猫猫龙依旧坚强的观察四周,“等下,这里好像有东西。”

    他们降落的地方是个偏僻的死巷子,不深,正好被占用摆满了一些运输用的物件,就在这些运输物件早就的阴影之下,一双眼睛正静静地看着他们,虹膜泛着绿光。

    随后,黑暗中有窸窸窣窣的细响传来,像是什么爬动的声音。

    众人严阵以待,在他们的注视之下,一个玩偶一般浑身绒毛的巨型紫色蜘蛛优雅的走了出来。

    原本正拿着棒球棍警戒的灰毛小浣熊一见来人,就跟见到了娘家人一样,一把扔了棒球棍冲了上去,“妈!”

    第30章 终末的邀约 那是我妈!她还能害我吗?……

    灰毛的小浣熊见了那看上去几乎和她一边大的紫色蜘蛛就跟丢了魂似的, 是智也不要了,武器也扔掉了,喊着妈三步并作两步就要冲上去, 被三月七死死抱住那大蓬尾巴。

    “你啊,醒醒啊!那边都还没说话呢?!你怎么知道她一定是卡芙卡啊!”

    小浣熊使劲往前扑腾,声音坚定不移, “那是我妈,我还能认不出来吗?!”

    三月七无奈, 那三瓣嘴气的给手里的大毛尾巴来了一口,结果咬了满嘴毛,呸了半天, 呸完又劝:

    “那就算真的是卡芙卡,那也是星核猎手啊!又不是你老家!你怎么知道他们出现在这是要干什么啊!”

    小浣熊就跟丢了魂似的, 直气壮的大声喵喵,“那是我妈!她还能害我吗?!”

    粉蓝垂耳兔近乎绝望, “完了这人没救了!我之前跟你说了不要见到好看的大姐姐就被骗了, 你是一点没听进去啊!”

    但小浣熊却点点头, “妈咪确实很好看。”还获得了那边大蜘蛛的一个轻笑。

    “我不是让你现场夸她啊!还有,不要选择性耳聋啊!”

    小浣熊依旧是一副不听不听我妈很好的样子。

    三月七知道光凭自己是拉不住星的, 这家伙见了卡芙卡就跟狗见了肉包子一样,八匹马都拉不住, 只能朝另一个更靠谱的小伙伴求救,“丹恒!帮帮忙!我要拉不住了!”

    很可惜,丹恒这时候也空不出手。

    他盯着卡芙卡身后那双泛着绿光的眼睛,整条猫寒毛竖立,他压低了身子,呲着牙对着阴影处哈人, 喉咙里止不住的发出威胁的咕噜声,浑身上下连带着龙脊和龙尾上的鬃毛都整个炸了起来,蓬成了一个毛刺球。

    三月七循着他注视的方向望去,兔子发达的听觉灵敏的将阴影背后轻微的脚步声反馈给主人,还有他低沉沙哑的声音。

    “又见面了,饮月。”

    三月七认出了这道声音。

    ——星核猎手,刃。

    也是追杀丹恒的人。

    而从阴影后迈出的,是一只看上去还没成年,却已足够健壮的狼。

    他的躯体藏青,四肢修长暗红,有暗金色的彼岸花纹缠绕,长嘴竖耳,身后尾巴下垂,离开阴影后虹膜反出的绿光淡去,一双眼睛在光下如烛火般摇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原本的身高原因,刃变成的狼比丹恒活活大了一整圈,肌肉紧实强健,看上去就是那种战斗力很高的狼。

    在他们身后,阿基维利见状倒是眯了眯眼——离群的孤狼,这可不是什么好寓意,不过放在这个人身上倒是正合适。

    不过从他们现在的体型看来,到更像是猫狗不和。

    接着,他的目光投向两人身后,被狭窄的死巷子和巨大的快递箱堆积而成了阴影就像一个不见天日的深渊,与其对视似乎就会得到那黑暗背后未知的注视。

    而现在,深渊发出了一声“喵~”

    那是一声纯粹的猫叫,即便是联觉信标也翻译不出什么涵义的叫声,只是为了猫叫而猫叫的声音。

    轻微的铃铛声响起,有什么东西正在一路攀登,直到快递箱的最顶端,最后,一只戴着蓝色项圈的黑猫轻巧的落出深渊,他的动作戴着猫科动物特有的优雅,和他们这种才当了几个小时的完全不一样,就像是真的猫一样。

    它蹲坐好,尾巴环绕身前,竖瞳与阿基维利对视,“我们恭候您多时了,开拓的星神,阿基维利。”

    阿基维利几乎不用猜就知道他的身份。

    ——星核猎手中最神秘的一位,命运的奴隶,艾利欧。

    当下,刃牵制住了丹恒,艾利欧找上了阿基维利,三月七独木难支,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小伙伴冲到那个看起来就很危险的大蜘蛛旁边。

    “妈!”

    “宝,好久不见。”紫色蜘蛛小步小步的靠了过来,声音依旧轻柔,“你没什么变化呢,我这个样子会不会吓到你了?”

    实话说卡芙卡的模样远看过去其实并不吓人,她身上都是奶紫色的绒毛,不动的时候就跟个大型蜘蛛玩偶一样,但是等凑近了,尤其是和她同体积的生物,在看到她生动的肢节和紫宝石一般复眼,恐惧就会从心底油然而生。

    但星是谁?她大手一挥,直接给自己的视野套上几十层滤镜,比心称赞道:“完全不会,超级漂亮!超级可爱!”

    “谢谢你。”卡芙卡笑了笑,心情似乎很好,“这段时间,你过的怎么样?旅途开心吗?”

    小浣熊连连点头,开始和她说一些旅途中碰上的趣事。

    卡芙卡听着一边点头还会一边夸她,把小浣熊夸的背后一直飞小花花。

    三月七看着直摇头,墙上,银色的虎斑猫戴着熟悉护目镜,沿着墙檐走来,安慰道:“放弃吧,那家伙见了卡芙卡就跟丢了魂似的,好像真把卡芙卡当妈了,卡芙卡好像也跟着带入进去了,开心的很。”

    三月七认出她的身份——星核猎手,顶级骇客,银狼。

    好家伙,这下已经来了四个星核猎手了,连星核猎手的老大都来了,这算什么?星核猎手集体团建吗?!

    她这么吐槽道,银狼却一边按着手上的游戏机,一边道:“可别,我们可没有固定团建这种不良活动安排。”

    三月七看她的猫爪都飞出残影了,有些惊奇,“你这个样子还能打游戏?!”

    银狼猫回答道:“能啊,不过不太方便,多按键协作的就打不来,猫爪还容易误触,而且猫爪不如手指灵便,容易酸。我运气也太非了,前脚刚到罗浮,后脚就被殃及池鱼,早知道,我就应该只用全息影像过来。”

    三月七有些奇怪,“你们剧本里没写吗?”

    银虎斑手上的游戏机发出了结算的游戏音,提示她的回合失败,银狼泄气的放下游戏机摊了摊手,“没有,这回的行动本来就在剧本之外。”

    “啊?!也就是说就连你们的剧本都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能变回来吗?!”

    ——“不知道呢,你们的行动已经不在我所能看见的范围内了。”来到阿基维利面前的黑猫如此说道。

    阿基维利看着他,猫眼微眯,“是不在你能看到的范围里,还是不在终末能看到范围里?终末的令使。”

    被点出身份的黑猫并不气恼,他优雅的朝阿基维利鞠了一躬,“我想您一定已经有猜测了,是的,正是您所想的那样,您的行动都早已不在终末的视线范围之内了。”

    阿基维利摇摆的尾巴停下,星眸抬起,“因为我的复生?”

    艾利欧目光笔直,“因为您的复生。”

    他毫无避讳的说出原本命运的走向,“在原本的命运之中,无论何种变化、何种选择,您都不会复生,最初的开拓星神阿基维利已经陨落的事实不会被改变。”

    “最初的”阿基维利念叨着这个词,“也就说可能还有第二个?”

    说着他瞥了一眼正在和卡芙卡玩耍的小浣熊,“她就是你们准备好的那个?”

    艾利欧摇晃着尾巴,没有回答,只是道:“想必您应该清楚,原原本本复活一位星神是多么困难,您能站在这里可以说是个绝无仅有的奇迹。”

    阿基维利摇晃的尾巴停在了半空中。

    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竖瞳看着他,“但您也应该明白,任何奇迹,都有代价。”

    阿基维利的尾巴和手掌都已经下意识的卷了起来。

    “而付出代价的人,您心里有数吗?”

    倏然间,印刻着星空的眼眸紧缩,猫化形成的竖瞳几乎要成了银针版的形状,张扬绚烂的火焰自寰宇的漆黑中一闪而逝,看不见任何背景的朦胧白光中,有人转身,长辫飞扬,嘴角带笑。

    他回过神,垂下眼睑,掩住了此刻星眸内缓慢转动的流星,“啊,因为嫌疑人太多,正在筛选中呢。”

    艾利欧不做言语,也不知道相不相信他的说法,只是道:“您心里有数便好。”

    阿基维利却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他转过头,与艾利欧擦身而过,“你似乎并不担心你的剧本被我们打乱?”

    “命运之所以能被称为命运正是因为他难以被抗衡、被违背,成为了命运的奴隶的我,更是对此深有体会,况且,开拓,从来都不是一定会按出牌的存在,也正因如此,开拓才会比任何人都能打破命运。”

    阿基维利轻轻摇头,“打破命运的不是开拓,而是开拓的人。”

    “这点我同意。”艾利欧点头,“您的归来会打乱很多,却也无法干涉很多,这一点,您也很清楚,就好像无论如何,您都会陨落一般。”

    “这么说,那家伙很早就知道我会死了?”阿基维利哼笑,“那还真是稀奇,他居然没来和我做出死亡预告?”

    终末的令使对此不作评价。

    “终末那家伙知道这件事吗?”阿基维利又问道。

    艾利欧没直接回答,他转过头蹲坐在原地,对着阿基维利的背影邀请道:“我正是因此而来,我想邀请您与末王会面。”

    阿基维利回头,两只猫对视了半响,没有吭声,最后阿基维利笑了一声,拒绝的很干脆,“不见。”

    “我能问问由吗?”

    他想也不想:“心情不大好,不想见他。”

    艾利欧也并不吃惊,只是道:“我明白了,不过请容我解释,终末并非您的敌人,以及”

    ——“还请您注意,您尚未完全复生,请小心。”

    阿基维利驻足良久,轻笑,不知道是喃喃自语还是说回答他,“我知道,这一点,从我睁开眼睛之后,就知道了……我还有一点疑惑,你能给我解答吗?”

    “请说。”

    “我的死因,你们有头绪吗?”

    还不等艾利欧给出回答,三月七惊恐的叫声就突然响起,阿基维利回头,就看见自家的小浣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蜘蛛的蛛丝捆了成了一个卷。

    大蜘蛛临时编织出了一个巨大的蛛网,被裹成春卷的小浣熊躺在上头,就像是被蜘蛛捕获的盘中餐,而小浣熊本人却仍旧肆无忌惮的在上头滚来滚去,时不时还扑腾几下,把蛛网当成了蹦床。

    三月七只是一个没看紧,一回头就看到自家小伙伴躺在蛛网中间,那只大蜘蛛就在旁边‘虎视眈眈’,看得三月七心脏都要骤停了。

    偏偏自家小伙伴还一无所知的朝她招手。

    “三月,这个真的好好玩!”

    “我说你赶快下来啊啊啊!”

    艾利欧看着这一幕,默默叹了口气,“看来时间到了。”他想阿基维利点头示意,“您该带着他们前往神策府了。”

    阿基维利看着他,“看样子你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

    艾利欧摇头,“我能看见的,是原本的轨迹。”

    哦,也就是说这时候,列车组该前往神策府了。

    阿基维利没有再问下去,就算是原本他也没期望对方会给自己回答。

    阿基维利拉着恋恋不舍的星带着三月七和丹恒走了,星核猎手的任务似乎就此完成,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卡芙卡还是有些不明所以。

    “这样就可以了吗?这么大费周章却只是聊了几句话,这可不像是你会做的安排,。”

    艾利欧摇头,“确实不是,但显然的,祂还不想让终末和开拓对上。不过,那位不愧是开拓的第一人,他所知道的远比我想象的要多,看来这回是白跑一趟了。”

    卡芙卡轻笑,“确定不是被威胁敢多话就把你全身的毛剃光吗?”

    艾利欧:“”

    他默默转头,看向身后沉默不语的狼,“你不去看看吗,刃?这回来罗浮的,还有朱明仙舟的怀炎将军。”

    狼低垂着眸,依旧沉默不语。

    阿基维利等人这一回是从侧门进入神策府的,带路的是一只嫩黄色的飞燕,阿基维利靠着他身上的平安锁认出那是彦卿。

    他刚踏进神策府的后院,看清楚后院空地上的东西,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只见神策府后院的牡丹花丛中,一只像是做了全身挑染的蓝白色大猫猫,正姿态雍容的半躺在草坪上,他的上半身从厚实的围脖处延伸出了一个背带似的毛绒绳索拖在背上,与身后那几乎与他身体等到同色系毛绒猫窝连在一起。

    猫窝里正窝着三个雪白的毛团子,而大猫的尾巴正像是毛毯一般盖在那三个毛团子的身上。

    这一幕,像极了猫妈妈拖家带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