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1 章
◎护送◎
郁离和傅闻宵今日起晚了。
两人去吃早饭时,周氏还叨念着:“宵哥儿,你们昨晚咋喝那么多酒?你好像没喝醒酒汤吧?难不难受?”
说话间,她端来一碗今早做的醒酒汤。
昨晚知道他们在院子里继续喝酒,周氏就特地煮了两碗醒酒汤放在灶台那边。
孟行舟端走一碗送去给傅烈云,剩下一碗留在那里,直到天亮后都没动,周氏得知傅闻宵没喝,今儿又煮了一碗。
因而两人醒来得晚,她没多想,还以为傅闻宵宿醉,睡得比较沉。
郁离看到那碗醒酒汤,就想起它古怪的味道,不禁瞅着他。
其实她昨晚忘记给他端醒酒汤了。
傅闻宵见她看过来,哪里不清楚她在想什么,有些好笑,面不改色地喝了大半碗,朝周氏道了声谢。
等周氏离开,郁离问道:“你不觉得很难喝吗?”
看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还以为他喝的是白开水。
“还好。”傅闻宵朝她笑了笑,“比大夫开的药好一些。”
郁离想到当初喝的苦药汁,不禁打了个哆嗦,赞同地道:“确实,没有比那些药汁更难喝的东西。”
她很庆幸自己觉醒了异能,可以治疗自己的身体,身体健健康康的,不需要再喝那些可怕的苦药汁。
两人坐下来吃早饭。
今天的早饭有水煮蛋、葱油饼配地瓜粥,还有一碟佐粥的凉拌小菜。
郁离饿得厉害,闻到葱油饼的味道,大口地吃起来,只觉得格外的美味。
傅闻宵给她盛了碗地瓜粥,叮嘱道:“离娘,慢些吃,别呛着。”
“我太饿了。”她含糊地说,“昨晚那样,后来又消耗异能治疗……”
劳累大半夜,让她比以往都要饿。
傅闻宵俊脸微红,轻咳一声,什么都不说了。
他默默地给她扒蛋壳,见她唇边沾了饼屑,拿帕子给她擦试唇角。当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过来,他的心口微热,忍不住倾身在她唇边碰了碰。
一碰即离,宛若蜻蜓点水。
心头微微一颤,郁离盯着他红彤彤的耳尖,然后也礼尚往来地亲回去。
听说他们醒来,过来找人的傅烈云正好看到这一幕,然后又转身走了。
跟在他身后的孟行舟不解,正要开口,就见将军朝他看一眼,他果断地闭嘴不言。
来到外院,孟行舟问:“将军,不是要去找世子和夫人吗?”
他们等会儿就要离开,准备过来和世子、世子夫人告别的。
哪知道还没见着人,将军突然又转身离开,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傅烈云沉默了下,说道:“他们正在吃早饭,咱们别去打扰,等他们忙完再说。”
小夫妻俩的感情好,如胶似漆,他这当兄长的自然为义弟高兴。
只是没想到,弟妹是个如此大胆的姑娘,不过看逍弟那副欣喜的样子,应该是很受用罢。
等郁离和傅闻宵吃完早饭,傅烈云两人过来和他们道别。
郁离问:“烈哥,你们怎么走?是走水路还是陆路?”
“走水路。”孟行舟回答,“我们坐货船走,听说今天有前往青江省那边的货船。”
郁离看了看他们,突然问:“需要我送你们一程吗?”
“诶?”孟行舟不解地看她,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郁离继续道:“你们这一路只怕不怎么安全,要不我护送你们一程罢。”说实在的,想到傅烈云南下时身上的那些伤,她就不怎么放心。
傅烈云是傅家军现在的统帅,他可不能出什么事。
晓是镇定如傅烈云,都被她弄得有些懵。
她居然说要护送他们一程?
是这个意思吗?
这时,郁离又说:“烈哥,你先前伤得挺严重的,这回去的路上,是不是还有人在半途拦劫你们,要对你们动手?”
傅烈云总算明白她的意思,神色有些古怪:“多谢弟妹,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能应付。”
孟行舟也跟着点头,“世子夫人,您不必担心,我们会保护好将军的!”
说到这里,他有些愧疚,先前南下时是他们这些下属护卫不力,让将军受了那么重的伤。
郁离怀疑地看他,然后转头看向傅闻宵,询问他的意见。
对上她的目光,傅闻宵的神色一顿,说道:“烈哥,我们送你们一程罢。”
傅烈云:“……”
傅烈云和孟行舟都被他弄得愣住,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来凑什么热闹?不是应该劝世子夫人别冲动吗?他们几个大男人,哪里需要他们送?
等周氏将一袋烙好的饼子提过来,便得知傅闻宵和郁离要护送傅烈云北上的消息。
她愣了下,看了看郁离和傅闻宵两人,淡定地说:“那我给你们收拾行李。”
说着她将东西放下,真的去给他们收拾行李。
傅烈云和孟行舟看得愣愣的,他们没想到周氏不仅没阻止,还很淡然地说要给他们收拾行李。
不对啊,以周氏的性子应该会紧张地阻止他们才对。
怎么能让世子爷和世子夫人护送他们北上呢?应该是他们护送世子和世子夫人差不多,这是不是反过来?
“周姨。”傅烈云叫了一声,满脸不赞同。
他们不希望傅闻宵和郁离去涉险。
周氏朝他笑了笑,说道:“没事,离娘厉害着呢,有离娘送你们,我才放心。”
听到这话,傅烈云和孟行舟瞬间就意识到什么,忍不住转头看向郁离。
他们第一次见她,就是在山平县外的一个农户家。
当时院子里倒了一地的人,那些人是三皇子派过来的,都是练家子,拳脚功夫很不错,但她能以一己之力解决这些人,可见她确实是个极厉害的。
后来得知她练了某种体术,又重新审视她的实力。
其实他们已经尽量地高估她,甚至庆幸她拥有如此实力,方才能挡得住那些阴谋算计。
然而,傅闻宵和周氏的反应都在告诉他们,可能他们仍是低估了她的实力。
他们都知道,傅逍是一个聪明人,没有十足把握的事,他从来不会轻易开口,以他对郁离的爱重,肯定也不会让她去险涉。
但他还是同意了,可见他对她的实力也是放心的。
傅烈云想了想,郑重地问:“世子,不知夫人的武艺如何?”
孟行舟好奇地打量郁离,世子夫人生得花容月貌,要不是曾经见过她动手,很难让人相信她居然还能将人打成那样。
他实在想不出,为何世子和周氏都对她如此信任,觉得有她在,连那些穷凶极恶的杀手都不惧。
傅闻宵没说话,而是看向郁离。
郁离也知道他们不信任自己,她看了看,拿起桌上的一颗松子,朝院子那边弹过去。
噗的一声,假山上的一块大石头四分五裂。
傅烈云的瞳孔微缩。
孟行舟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然后起身过去查看,捡起砸落在地的两块拳头大的石头,上面的裂痕很新,正是刚才崩裂的碎石。
他将石头递给傅烈云过目。
傅烈云拿起一块石头,在手里掂了掂,石头很坚硬,人根本无法用一颗松子将它击穿。
傅闻宵则拿起另外一块,将之递给郁离。
郁离当着他们的面,将这石头捏成一块块小石子,然后又捏成齑粉。
齑粉从她手里洒落于桌面,和旁边的小石子混在一起。
看到这一幕,两人终于沉默了。
要不是傅烈云手里还拿着那颗石头,他们都以为她其实捏的是面粉。
周氏收拾好行李过来,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出发?”
“等会儿就走。”郁离转头朝他们说,“烈哥,我妹妹的货船今儿要去省城进货,我们可以乖坐她的船过去。”
傅烈云随意地嗯一声,他的目光仍盯着桌上几颗捏碎的石子,放在手里捏了捏,不知道在想什么。
孟行舟也是差不多的反应,也在研究着桌上的小石子。
周氏见他们心不在焉的,不解地看着他们,“你们这是怎么了?”
当她看到桌上的几颗小石子,还有郁离手里捏着的一颗,心中了然。
郁离的力气有多大,周氏并不清楚,但婆媳俩朝夕相处,她比旁人知道的更多,好几次她都能看到郁离捏石头像捏面团一样,轻松地将之捏成齑粉。
这也是她对郁离每次出远门时如此平静的原因,无须去问她做什么。
离娘的力气那么大,翻墙就像是飞一样,还会拳脚功夫,哪里需要担心?
相比之下,傅烈云等人才需要担心。
收拾好行李,便准备出发。
周氏给他们塞了不少自己做的吃食,让他们在路上吃,拉着郁离说:“离娘,出门在外要注意吃饭,别饿着自己。”
郁离乖巧地点头,“娘放心,我会注意的。”
周氏又转头叮嘱傅闻宵:“宵哥儿,你要好好照顾离娘,别饿着她!若是遇到什么危险,尽管躲到离娘身边,知道吗?”
傅闻宵失笑,“娘放心吧,我知道的。”
傅烈云和孟行舟听到这话,面上又露出古怪之色。
他们现在已经明白,看来世子夫人不仅救了世子,甚至还有强大的武力保护他。怪不得世子会以“傅闻宵”的身份去参加科举。
有这般厉害的夫人保护,想对他动手的人都得惦量一下。
周氏带着两个孩子送他们出门。
她再三叮嘱:“烈哥儿,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知道吗?”
傅烈云微微点头,郑重地说:“周姨,您放心,我会的!”然后又说道,“您也要保重身体,日后若是有空,我会来看您的。”
周氏勉强地笑了下。
哪能这么容易?他是傅家军的统帅,没有旨意,不得轻易离开北疆,这次他冒险南下,看他身上的伤就知道他此行有多凶险,想杀他的人实在太多了。
天高地远,日后想再见一面,不知是何时。
周氏站在门口,目送他们离开,直到看不见人,低头拭去眼角的泪。
“阿奶?”两个孩子搂着她安慰,“阿奶不哭,大伯很快就会再来看我们的。”
周氏将他们搂在怀里,“嗯,我们还会见的。”
**
来到码头,一行人登上郁家的货船。
郁金正好在船上,她也要跟着船去省城进货,看到他们愣了下,疑惑地问:“大姐,姐夫,你们这是……”
郁离道:“阿金,我们要去省城,坐你的船过去。”
郁金闻言没说什么,“行,我让人给你们收拾几间客房。”
开船后,郁金过来找郁离,顺便见傅烈云等人。
她认出跟在傅烈云身边的两个下属,正是上次傅闻宵送去店铺里的保镖,这会儿看到他们恭敬地站在傅烈云身边,意识到这男人的身份不一般。
因傅烈云的身份特殊,来到山平县后,他一直待在傅家养伤,很少在外露面。
正好郁金姐妹几个最近都很忙,没怎么去过傅家,她们并未见过傅烈云本人,今日还是第一次见。
郁离给他们介绍,“阿金,这是宵哥儿的兄长——傅烈云。”
郁金闻言,忙与他礼,“你好。”
傅烈云也回以一礼,客气地说:“打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反正我这船也要去省城,正好顺路。”郁金笑道,“而且你是姐夫的大哥,这是应该的。”
彼此客气地见完礼,郁金让他们好好歇息,便离开了。
她对大姐很信任,就算姐夫突然冒出一个兄长,也不会去质疑什么。
不过私底下,郁金有些好奇,“大姐,姐夫的大哥,就是燕回他们的爹吗?”
当年傅家对外的说法,傅燕回兄妹俩的父亲是傅闻宵的兄长。
“不是。”郁离说道,“他是大哥,燕回燕笙的爹是排行第二的。”
郁金哦一声,又问道:“那他们的爹真的……”
“嗯,已经去世了。”
郁金听后,不禁叹一声,决定下次去傅家时,给两个孩子多带些玩具和吃的,让他们高兴高兴。
两天后,货船顺利地抵达省城。
郁金送他们下船,问道:“大姐,你和姐夫什么时候回去?要坐我们的船一起回吗?”
“还不确定。”郁离朝妹妹说,“估计要一段日子,你不用特地等我们。”
郁金闻言没说什么,目送他们登上另一艘货船离开。
那艘货船是前往青江省的。
**
转换到另一艘货船后,船上的气氛开始变得凝重。
特别是随着离开南郡省,孟行舟等人都很紧绷,但凡有风吹草动,都会让他们警惕起来。
是夜,船在黑暗的河面行驶。
突然一支燃烧着的火箭朝着货船疾射而来,落到船上,轰的一声便起了火。
货船的人赶紧灭火,同时护卫们拿起武器应战。
郁离和傅闻宵从船舱出来,正好看到前方的黑暗中有一条船,周围还有不少藏在芦苇丛中的小舟,小舟上都有拿着兵器的人,正朝着货船而来。
这一看便知是特地等在这里拦劫他们的。
看来傅烈云北上的消息还是走漏了。
黑暗中,一支支带着火焰的箭落到船上,河面上火光冲天。
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的,这边的货船上还有不少布匹等货物,都是易燃物,一旦让带火的箭矢射入船舱,只怕整艘船很快就会着火。
傅闻宵下颌微紧,神色冷峻,拿起一把弓箭,搭箭上弦。
夜色中,他的箭如流星般朝对面的船疾射而去,只听得一道惨叫声,有人扑通一声落下水。
他迅速地抽取箭筒里的箭矢,每一箭都没落空。
此时两条船之间的距离并不近,只能远攻,无法近战。
其他人纷纷拿起各种武器和盾牌,挡住那边疾射而来的箭矢。
郁离微微眯起眼,看到芦苇丛中朝这边驶来的小舟,她提起一把长、枪便冲出去。
船舱里备有不少武器,比以前的竹竿好用多了。
“夫人,危险……”
看到她居然从船舱冲出去,迎向那些火箭,孟行舟等人骇然出声,想将她喊回来。
不过下一刻,他们就默默地闭上嘴巴。
只见郁离手持长、枪,所过之处,所有疾射而来的箭矢都被挡下,没有一支箭矢能穿过她的防守,她手中的那柄长、枪被她抡到圆满。
挡住一波箭矢后,她直接跃下船,身影在夜色中宛若一只轻盈的鸟儿,踏着河面飘荡的小舟,一路朝着那条船而去。
不过须臾,她已如鬼魅般登上对面的船,然后开始杀进去。
黑暗中,对面的船响起一道道惨叫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小舟上的人大惊失色,哪里还顾得上袭击货船,赶紧转头去救援。
货船的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完全没想到,不过眨眼的功夫,她居然跑到敌方的船上。
只有傅闻宵对此毫无意外,甚至笑了下。
很快,那边的船已经没了动静,从小舟登上船的人也很快就被解决。
从夜袭到结束,居然一刻钟时间都没到。
扑完火的孟行舟等人一脸茫然,他们好像还没交手吧?
不久后,两艘船靠近,并搭起艞板。
傅烈云等人通过艞板登上对面的船,看到船上倒了一地的人,虽然没有死,但一个个受伤不轻。
刹时间,他们看向郁离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
登船而来的傅闻宵先是询问,“离娘,没事吧?”
“没事。”郁离摇头,又看了看脚下的船,“真可惜,金娘不在这里,不然将这艘船就能送给她了。”
众人:“……”
孟行舟等人已经不知道摆什么表情。
他们好像有些明白,为何世子夫人会第一时间就跑到这艘船上,原来是为了打下它吗?
只有傅闻宵有些忍俊不禁,给她出主意,“等到下个码头,咱们可以将它处理掉。”
郁离点头,“也行。”
到时候得到的钱也可以买新的船。
?
作者有话说:
今天第一更
第 162 章
◎喜欢◎
因为郁离发话,所以来袭的船最后被他们收缴。
一般遇到这种情况,都是将敌人打退后赶紧离开现场,以免后头还有追兵,让他们无法脱身。
但现在嘛……
船并没有急着走,孟行舟带人去清理对面船上的那些人,将他们一个个捆起来,审问一番,弄清楚他们的来历后,直接丢在岸边的草丛。
这些人身上的伤虽然都不是致命伤,但若是不及时处理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当然,他们可没那么好心帮这些人处理,没杀他们还是因为世子夫人没杀。
将他们捆绑起来丢在这荒郊野岭之地,届时是死是活,看他们的造化,就算活下来,也变成废人一个。
“孟副将。”一名将士小声地说,“咱们夫人心善,一个都没杀。”
船上所有人都检查过了,还真是一个都没死。
其他人纷纷点头,都能看出来,郁离只是让他们受伤,失去行动力,没有要杀他们的意思。
若是平时,定会被认为是妇人之仁,特别是像他们这些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将士,不杀敌人,敌人就会杀死他们,每一次战争,都要倾尽所有努力杀死敌人,减少敌军的数量。
不过想到刚才那场战斗,没人敢这么想。
夫人现在又不上战场,不必用战场上那一套来规定她的行事,而且夫人不杀他们,那肯定是夫人仁善啦!
夫人只是将他们打废,留他们一条命,怎么不是仁善呢?
孟行舟失笑,相处半个多月,他多少了解郁离的性子。
他说道:“夫人确实是个心善的,只要不惹到她,她对谁都一样,一视同仁。”
这样的夫人,如何不教人敬重?
处理完船上的那些人后,又分了些人手过来,两艘船继续出发。
郁离和傅闻宵也回去歇息。
天亮后,郁离等人正在吃早饭,便见孟行舟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过来。
这包裹沉甸甸的,里头不知道装什么东西。
孟行舟道:“世子、夫人、将军,这是我们在船上搜出来的东西。”
包裹打开,只见黄金珠宝等物散开来,满目珠光宝气。
郁离微微眯起眼,吃惊地道:“船上居然有这么多东西?他们是什么来头?”
“是附近河道里的一群水匪。”孟行舟说道,“有人给他们一千两黄金,让他们在这边河道阻拦将军北上。”
傅闻宵和傅烈云神色未变,对此早有猜测,并不意外。
倒是郁离神色有些凝重,说道:“这边居然有这么多的水匪?”她又看着包裹里的黄金珠宝,“他们好有钱啊。”
孟行舟有些忍俊不禁,“夫人,这些是他们抢的,自然不缺钱。”
郁离沉思片刻,然后叹了口气,转头对傅闻宵说:“南郡省的山贼水匪都剿得差不多,不知道宣少爷什么时候和其他省的官府合作,这匪寇太多,不剿灭他们,太影响社会治安。”
看其他省的匪寇这么有钱,她好想来剿匪啊。
傅闻宵安慰道:“没关系,来日方长,以后总会剿完的。”
郁离嗯一声。
傅烈云和孟行舟默默地看着他们,无言以对。
两人现在已经知道郁离这两年和宣怀卿合作剿匪的事,南郡省的匪寇基本都被他们剿完。
先前傅烈云他们南下时,进入南郡省后发现这里的匪寇基本销声匿迹,当时还以为是镇南军驻守此地,令匪寇闻声而逃。
后来才发现不是。
更让他们惊奇的是,剿匪的主力居然是郁离。
这让他们越发直观地明白她的实力有多强,昨晚看她轻松地杀入对面的那艘船,便明白为何宣怀卿要找她去帮忙剿匪。
说实话,孟行舟都有些蠢蠢欲动,好想将夫人带去军中,不说上阵杀敌,跟着她去剿匪也好啊。
被收缴的那些黄金珠宝等东西,最后被郁离塞给傅烈云。
“烈哥,你拿去养兵吧。”郁离说得很直白,“给将士们吃点好的,他们保家卫国辛苦了。”
傅烈云:“……”
虽然她这话说得不恰当,听着有些大逆不道,但傅烈云知道她没有坏心。
这一刻,他心里有些触动。
孟行舟也呛了下,然后感动地说:“夫人,谢谢您!其实朝廷很重视傅家军,每年的军饷都会给足,他们不敢随便克扣傅家军的军饷。 ”
若无傅家军镇守北疆,北狄部族的铁骑就会南下,直奔京畿之地。
这也是当初镇国公去世后,圣人还是选择傅烈云接掌傅家军的原因,更不会让人随便侵吞傅家军的军饷。
大庆确实离不开傅家军。
等郁离和傅闻宵离开,孟行舟感动地说:“将军,夫人实在是太好了……”
她知道傅家军保家卫国,知道将士不容易,对他们这些被世人称为粗鄙的行伍之人多有赞喻,更有敬重。
如何不让他们触动?
傅烈云难得笑了下,点头道:“夫人确实很好,逍弟找了个很好的媳妇。”
如果义父在天有灵,得知逍弟娶到这样的媳妇,一定会很高兴吧?
义父临终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唯一的儿子,知道他在京城的处境有多危险,不管圣人明面上如何偏爱他,都只是镜花水月,不堪一击。
果然,义父一死,镇国公世子的“死讯”也传来。
想让傅逍死的人实在太多了,就算他从未涉及傅家军之事,那些人也不敢让他活着,生怕傅家军造反-
船舱里,傅闻宵突然搂住身边的姑娘,将她按在怀里。
郁离被他抱着,坐在他腿上,偏了偏脸,面上有些红。
搂搂抱抱就算了,最近他总是过分地将她抱到他腿上,将她当成小娃娃似的,实在是……
“阿离。”
他的声音闷闷的响起,瞬间就让郁离忘记其他,摸了摸他的背。
“你怎么啦?”她不解地问,“谁欺负你了?”他的声音听着挺委屈的,让她的心也提了起来。
傅闻宵将脸埋在她的颈间,蹭了蹭她细腻的肌肤,轻声说:“没什么,就是觉得阿离真好……”
郁离将手搭在他的背上,也觉得自己挺好的。
那一批黄金珠宝,她看得都心动,但看到傅烈云时,就想到那些保家卫国的将士,觉得还是他们更需要。
她只是一个人,就算再能花钱,也只是吃喝玩乐,用不了多少银子。
“阿离,我以前有些私产,等日后回京时,我再给你。”傅闻宵亲了亲她的脸,含笑说道,“我的私产也不少。”
郁离很惊喜,高兴地问:“有多少?”
傅闻宵想了想,给一个大概的数字,纵使如此,仍是让她瞪大眼睛。
她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震惊得不行:“宵哥儿,你居然这么有钱?”
“还好。”他谦虚地说,“傅家是开国功臣,积累了几代的财富,我娘是公主,当年的嫁妆不少,以前外祖母在世时,时常会给我赏赐,还有圣人的赏赐……”
就算他什么都没做,光是长辈们的赏赐,便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更不用说傅家还有很多产业,每年都会有一大笔进项。
虽然因为他的“死”,对傅家的影响不小,但某些固定的私产,圣人明面上并未让人收走,还是属于傅家的,数目依旧不少。
郁离双手搭在他肩膀上,一脸认真地说:“宵哥儿,你果然是个金疙瘩。”
傅闻宵:“……”
傅闻宵深吸口气,然后狠狠地堵住她的嘴。
这张嘴有时候直白得让人无话可说。
**
接下来的路程,孟行舟等人的神经松缓不少,不再紧绷得像根弦。
每次看到郁离在船上巡视时,他们就觉得无比的安心。
当船抵达下一个码头时,孟行舟带人去将那艘船处理掉,得到的银子送去给郁离。
这银子不少,不过和先前那批黄金珠宝比,又不算什么。
郁离拿到银子后,很是开心,她转头和傅闻宵嘀咕:“这钱给金娘,让她再去置办一条船,组一支船队。”
有了自己的船队,以后郁金的生意就能做到外省,不仅仅限于南郡省。
“金娘的生意做大后,钱会越来越多,能做的事也多啦。”郁离坐在案旁吃点心,掰着手指头,“可以在其他地方置办女塾,帮助那些有需要的女孩子,还可以置办一些养济院之类的,收养那些被遗弃的孤儿和老人……”
傅闻宵正在练字,默默地听着,心里难以抑制地涌起一股热意。
他问道:“阿离怎么尽想着这些,赚钱了,不是应该自己收着吗?这么花出去,再多的钱也不够花罢?”
人赚钱的目的,大多都是为了过上好日子,让自己的身家财富越来越多,他们会积累无数的财富握在手里,更不会这么大方地将钱撒出去。
偏偏她有钱了,只留下自己吃吃喝喝的钱,其他的大方地拿去给人做善事。
“钱够用就行啦。”郁离理所当然地说,“我现在不缺吃穿,剩下的钱放在那里也是放着,不如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
傅闻宵手执狼豪,在纸上写下一行字,然后问:“那阿离觉得有意义的事是什么?”
“当然是让所有百姓都过上好日子啦!”
傅闻宵垂眸,浓密的眼睫微颤,然后转头朝她笑道:“会的。”
郁离一边说一边吃点心。
点心是孟行舟去码头处理船时,顺便带回来的,是当地的一种特产,味道很不错,不过她还是更喜欢傅闻宵做的点心。
吃完点心,郁离说道:“阿宵,我想吃你做的点心。”
傅闻宵放下手里的笔,微微一笑,然后朝她伸手。
郁离便笑着蹭进他怀里,被他抱住。
自从圆房后,两人越发的亲密,他不仅喜欢对她搂搂抱抱,还喜欢她主动靠过去,每次都会让他很欢喜,这种时候他会很好说话,不管她提什么要求都会应。
郁离也没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就是想让他给她做点心。
她发现,这人其实根本不喜欢进灶房,嫌弃灶房的油烟味重,每次做的点心也很少,她都觉得吃不过瘾。
但她也没办法,她不喜欢勉强别人,就像她不喜欢的事,若是被别人勉强时会很不高兴,将心比心,自然也不会去勉强他去做不喜欢的事。
可她又实在爱吃他做的点心。
傅闻宵抱了她一会儿,拉着她去船上的厨房。
看到两人去厨房时,傅烈云等人都很淡定。
第一次看到傅闻宵进厨房,亲手给他媳妇做点心时,他们受到不小的刺激,不过等次数多了,便习以为常。
孟行舟私底下和傅烈云嘀咕:“世子夫人这么厉害,不就喜欢世子爷做的点心嘛?满足她怎么啦?”
他们世子爷聪明能干,文能提笔,武能定乾坤,自然也能进得厨房,入得厅堂,瞧世子夫人爱吃他做的点心,就知道做饭也不在话下。
世子爷就应该给夫人好好地做饭,努力地抓住夫人的胃,让夫人以后都离不开他。
傅烈云无言以对。
虽然他也觉得挺有道理的,不过这话就不必说出来,心里明白就行。
他轻咳一声,“我也没想到,逍弟做的饭那么好吃,以前没让他动手做饭给我们尝尝,实在遗憾。”
他作为年纪最长的义兄,觉得有责任照顾下面的弟弟,每次去山里打猎,都是他负责给他们弄吃的。
当时他就知道,逍弟是个讲究的,不喜欢油烟味儿,绝对不会去沾这事。
哪知道时移世变,这会儿,他都愿意为他媳妇进厨房了。
等傅闻宵做好点心,两人提着装点心的匣子回船舱。
傅闻宵给她沏了一壶清茶,让她佐茶吃点心,以免腻得慌。
“不腻啊!”郁离开开心心地吃点心,“我觉得吃再多也不会腻的。”
匣子里的点心做得像荷花般,栩栩如生,不过她没什么舍不得吃的心情,反而迫不及待地想要吃光。
不知怎么的,她觉得他做的点心真的一点也不腻,给她十匣子能都吃下。
可惜他不肯多做,让她好生遗憾。
吃过点心,郁离捧着清茶慢慢地喝着,惬意地眯起眼。
傅闻宵坐在旁边慢悠悠地看书,时不时转头看她,拿帕子给她擦拭唇边沾到的点心屑,见她像只狸奴般眯着眼睛,忍不住将人揉到怀里,亲昵地低头吻她。
好半晌,郁离推开他,然后捧着他的脸看了看。
她笑道:“宵哥儿,你脸好红啊。”
傅闻宵轻轻地嗯一声,“……因为,和阿离在一起,我很开心。”然后又缠着她吻过去,只想和她亲密交缠相拥。
狭窄的船舱里,空气并不流通,实在闷热得紧,就算角落里放了冰鉴,也只是多了几分凉意,冰一融就不剩什么。
特别是夜里,郁离好几次都会被热醒。
直到搂着这人时,方才能感觉几分舒爽。
夜半之时,船舱里的动静终于停下来,傅闻宵穿好衣服,将袖子抚平,去提了一桶清水回来。
“阿离,洗漱再睡。”他将床上的人抱起来。
郁离转头看他,打了个哈欠,“好困啊,宵哥儿,你都不困的吗?”
傅闻宵眉眼温柔,吻了吻她红润粉嫩的脸蛋,“还好。”
郁离困得不行,没拒绝他帮忙,被他打理干净后,她又滚到床上。
很快傅闻宵也上床,她摸过去扒住他凉滋滋的身体,嗅了嗅他身上的气息,问道:“你刚才去冲冷水澡了?”
他的体温低,若是冲冷水澡的话,更像是一块凉玉,抱着很解暑。
他将人搂住,轻轻地嗯一声。
“以后别这样。”郁离嘀咕道,“娘要是知道会骂你的,冲太多冷水不好。”
傅闻宵好笑地摸了摸她的脸,“不让娘知道就行。”他现在也算是习武之人,夏天冲点冷水没什么,因为她怕热,只要他冲了冷水后,她就会黏过来,能抱着一个晚上。
郁离想了想,说道:“……也行吧。”
反正有她在呢,只要他身体不舒服,她可以给他治疗。
而且,她真的很喜欢他冲完冷水后凉滋滋的身体,恨不得扒在上头解暑。
两人说了会儿话,郁离渐渐地睡去。
傅闻宵抱着她,没什么睡意。
这一趟北上,因为被困在船上,两人大多时间都待在船舱里,朝夕相对,越发的亲密,感情也越来越好。
傅闻宵唇角含笑,慢慢地闭上眼睛。
翌日清晨,郁离又被热醒。
她打了个哈欠,异能在身体运转片刻,很快就神清气爽,精神抖擞。
等她下床穿衣服时,看到船舱里的一张椅子,难得有些不自在。
最近这张椅子使用率太高了……不过也没办法,出门在外,没带多少行李,很多事都不方便,不好弄脏床,换洗不方便,只能在椅子上……
“阿离?”傅闻宵见她脸有些红,察觉到她的目光,心里了然。
他垂眸,耳尖也有些红。
郁离转头看他,说道:“阿宵,下次能不在椅子上吗?”
傅闻宵:“……那我抱着你。”不坐的话,可以站着,他现在力气大,能一直抱着她。
郁离纠结了下,虽然这事挺舒服的,但是不是太频繁了?
他真的不累吗?
“你别累坏身体。”郁离叮嘱他,然后给他输了些异能。
傅闻宵默默地看着她拉着自己的手,手指微微一曲,将她的手拢在手掌心间,笑道:“怎么会累?阿离不是每天都给我输异能吗?”
郁离神色一顿,所以他每天精力充沛的原因,还是因为她给他输异能?
可不给他输异能也不行,她还是觉得他的体温太低,或许身体没彻底好全,虽然她也喜欢他现在凉滋滋的,可更希望他的身体恢复健康。
她好像越来越喜欢他了……
郁离想着,忍不住看他的脸,从他的脸往下,目光在他身上逡巡。
傅闻宵有些紧张,虽不知道她在看什么,本能地知道现在很重要。
好半晌,当她朝他伸手时,他顺势地将人搂入怀里。
她靠在他怀里,显得格外的娇小。
他是北地人特有的身高,虽然看着清瘦,实则衣服下的身躯精壮结实,几个月的体术练下来,让他身上的肌理变得流畅结实,蕴含着强大的力量。
郁离靠在他怀里,听到他胸膛的心跳声。
她默默地听了会儿,抬头对他说:“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
傅闻宵怔怔地看她,瞳孔倒映着她的模样,像是要将她紧紧地锁在眸心深处。
然后,他用力抱紧她,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麻痹,身体泛起一股战栗,克制不住的颤抖。
“阿离……”
他想说什么,最后只是低头,轻轻地在她额头烙下一吻。
温柔而虔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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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3 章
◎江南◎
船抵达青江省的省城后,一行人下了船,准备在城里休整。
他们没有去住在客栈,而是住进一栋清幽的宅子。
一个管事打扮的中年男人迎过来,朝他们躬身行礼,恭敬地说:“世子,夫人,将军,晚膳已经准备好了。”
郁离有些意外,不禁看向傅闻宵。
察觉到她的目光,他转头朝她微微一笑,牵着她的手进去。
傅烈云等人跟在后头,神色未变,显然对此并不意外。
晚膳很丰盛,是地道的江南菜。
青江省这边正是江南之地,也是南方最繁华的地方,这里连吃喝玩乐的花样都很多,不是南郡省那边能比的。
郁离觉得这边的江南菜很不错,特别是那道烤鸭,实在是一绝,她吃得意犹未尽。
吃过饭,傅闻宵有事去忙了,郁离则去安排的院子歇息。
浴房那边已经准备好沐浴的水和物品,还有伺候的丫鬟。
郁离没让丫鬟伺候,自己动手痛快地洗了个澡,连头发也仔细地洗了洗。
等她沐浴出来,守在外头的丫鬟便迎过来。
丫鬟含笑道:“夫人,奴婢为您擦头发。”
郁离没作声,先是往屋子里看了看,发现傅闻宵还没回来,便坐下来让丫鬟帮忙。
因头发又密又长,郁离素来懒得打理,让她自己动手擦头发的话,她可能会随便地对付几下,然后等它自己干。
有时候头发还没干,她又困得不行,选择直接躺下睡觉。
反正她身体好,不怕风邪入体。
丫鬟用巾子一点一点地绞干她的头发,力道很轻柔,显然是做惯这种活,不会让她感觉到丝毫不舒服。
郁离觉得这丫鬟的手艺挺好的,偶尔还会按摩头皮和穴位,舒服得让她昏昏欲睡。
她打了个哈欠,一只手撑着脸颊,打起瞌睡。
这时,门口响起脚步声。
郁离睁开眼,便见傅闻宵回来了。
他朝欲要行礼的丫鬟摆了摆手,接过丫鬟手里的活,无视她诧异的神色,让她下去,不必在屋子里伺候。
郁离转头看他,“宵哥儿,你在这边也有人手?”
先前听那中年管事朝他们行礼时恭敬的称呼,便知道是傅家的人。
这宅子应该也是傅家的产业之一。
傅闻宵嗯一声,说道:“当年我南下时,傅家的人手由明转暗,分散到各地。”
一旦他死了,他们会出海避难,此生不再踏入大庆王朝。
这些都是傅家的忠仆,傅闻宵会在死前安排好他们的出路,不会让他们在自己死后被清算,丢了性命。
郁离哦一声,双手托着下巴,怪不得他能那么快就寻到人去帮郁金呢。
她好像有些理解他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钱。
暗地里还有这么多人手给他打理产业,这人确实不缺钱,怪不得当初他还问她是不是很喜欢钱,显然钱财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冰冷的数字,不值一提。
傅闻宵为她擦干净头发,看到旁边还准备了护发的香膏,拿起来嗅闻了下,是桂花味儿的,便仔细地抹到她头发上。
郁离很稀奇,“这个用来做什么?”
“护发香膏。”傅闻宵说,“是桂花味的。”
郁离嗅到空气中那清清淡淡的桂花味,忍不住又看他一眼,“他们连我用桂花味的肥珠子都清楚?”
先前洗漱时,她就发现洗漱用具大多都是桂花香的。
就连身上的衣服,都有淡淡的桂花香,应该是用添了桂花的香料熏上去的。
傅闻宵习以为常,“兰姑他们在山平县,想知道你的习惯并不难。”
所以在他们来到此地时,这边的人也会按照他们的喜好准备。
为她擦干头发后,傅闻宵也去浴房洗漱。
郁离窝在窗边,看窗外的院景,手里拿着一把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
等他终于洗漱回来,她已经打起哈欠。
“阿离,困了就去睡。”傅闻宵说道。
郁离应一声,去拉他的手,给他输了些异能,便上床睡觉了。
这段日子在船上飘着,船舱里实在闷热,她其实没怎么休息好,这会儿沾到床,只想躺下好好地睡一觉。
傅闻宵将自己的头发擦干,也上床歇息。
刚躺下,她便翻身过来,将他搂住,整个人都趴在他怀里。
“阿离?”他唤了一声。
“嗯……”
听到她带着浓重睡意的声音,显然睡迷糊了,傅闻宵笑了下,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搂着她睡去-
翌日,郁离醒来后,精神很好。
她的身体好,又有异能,不管多累,只要睡一觉就精神饱满。
傅闻宵的精神也很好,特别是她每次用异能给他治疗身体时,他的精神会非常好,就算几天不睡也没事。
吃早饭时,发现只有他们两人,并未见傅烈云,她问道:“怎么没见烈哥?”
“烈哥一早就出门了,他在这边有点事要办。”傅闻宵说道,“他要在这里停留几日,等办完事后再走。”
闻言,郁离有些明悟为何特地上岸休整。
吃过早饭,傅闻宵问她要不要出去逛逛。
难得来到这边,郁离当然是想出去看看的,她看了一眼候在外头的几名管事,心知他应该还有别的事。
除了宅子里的管事,还有昨天没见过的管事,应该是过来找他的。
郁离朝他道:“你有事就先去忙,我自己出去逛。”
傅闻宵神色一顿,歉意道:“阿离,抱歉。”
他们来得匆忙,这边确实有一些事情需要他亲自去处理,无法陪她。
“没事,等你有空一起去也行。”郁离对这些倒不在意。
反正她出去就是吃吃喝喝那么回事,有没有人陪都不要紧。
傅闻宵没说话,将她搂在怀里抱了一会儿,然后让人给她准备马车,同时和她说这边有什么好吃好玩的地方,她可以过去瞧瞧。
郁离看他侃侃而谈,有些好奇,“宵哥儿,你以前来过这边?”
“来过一次。”他笑道,“不过当时是来办差的,差事办完就离开了,没怎么逛过,这些都是当时听那些人说的,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有没有什么变化。”
郁离一脸跃跃欲试,“去看看就知道了。”
听到他说的那些吃的玩的,她十分感兴趣,有些迫不及待。
马车准备好,郁离登上马车,探头对站在那里送她的男人说:“宵哥儿,我先去玩了,回来给你买好吃的。”
傅闻宵笑着应一声。
直到马车驶离宅子,傅闻宵站在那里看了会儿,脸上的笑容收敛,转头朝旁边肃手而立的管事道:“走吧。”
管事微微躬身应下,跟着他离开宅子,暗暗觑他一眼,见他面容冷冽,一如过去,哪里还有先前在世子夫人面前温雅和煦、言笑晏晏的模样。
世子果然没什么变化,甚至身上的气势更深不可测。
**
和郁离一起出门的还有一个叫青寰的丫鬟,是宅子里的管事拨过来伺候她的,说这丫鬟对省城很熟悉,想去哪里和她说。
这丫鬟正是昨晚给郁离擦头发的那个。
青寰对郁离很恭敬,不管她问什么,都一一回答,没有丝毫保留。
从她的话里,郁离得知青寰是傅家的家生子,会一些拳脚功夫。
正是因为她会拳脚功夫,管事才会派她过来伺候郁离这位世子夫人,如此也能更好地保护夫人。
得知她会拳脚功夫,郁离道:“正好我也会点拳脚功夫,等回去后,咱们比划一下。”
青寰呆了下,讷讷地道:“这、这不好罢,万一伤到夫人……”
夫人看起来纤瘦柔弱,实在不像是会拳脚功夫的样子。
郁离笑道:“放心,伤不到我的,不比一下怎么知道?就这么说定啦!”
面对她的笑脸,青寰只能犹豫地应下,想着可能夫人只是知道她会拳脚功夫,一时心血来潮想和她比划,说不定等回去后她就忘记了-
马车在一处热闹的街口前停下。
郁离让车夫找个地方等着,不用跟过来,她带着青寰去逛街。
一路逛过来,郁离觉得青江省的省城不愧是江南最繁华的地方,街道两边商铺鳞次栉比,种类繁多,看得人眼花缭乱。
甚至有很多东西,她都说不出名头,都是青寰在旁边解说。
街上的人很多,看这些人的穿着打扮,是江南这边流行的样式,新奇又好看。
郁离边走边看,觉得增涨了不少见识。
等逛饿了,她们去附近的酒楼吃饭。
酒楼的饭菜很不错,同样也是地道的江南菜,河鲜格外鲜美,时令蔬菜也很清甜,种类比山平县那边丰富多了。
郁离胃口大开,当着青寰的面将一桌子的饭菜一扫而光。
青寰很震惊,有些担忧地问:“夫人,您的身子可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看大夫?”
“不用!”郁离摆手,“我力气大,吃得多。”
青寰似信非信,给她倒了一杯山楂茶,这是可以助消化的果茶。
郁离喝了一口,发现酸酸甜甜的,颇为开胃,没忍住喝完一整壶。
见状,青寰越发的担心,就算再能吃,吃这么多真的没事吗?
吃过饭,郁离继续在街上逛,这边看看,那边晃晃,然后进一些商铺里闲逛,看到感兴趣的东西就买下来。
青寰帮忙拿东西。
很快青寰怀里便抱满了东西。
郁离见状,去买了一个篮子,将东西放到篮子里提着,这样青寰就不用一直抱着。
“我买的东西比较多。”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要是觉得重,给我吧。”
青寰忙道:“不重的,夫人喜欢就买,要是数量多的话,可以雇人送到宅子那边。”
郁离觉得青寰的性子真好,说话轻声细语,吃苦耐劳,和她逛这么久,丝毫没有不耐烦。
她也是体贴人的,问道:“青寰,你累不累?咱们去那边的茶楼坐会儿。”
“您累了?”青寰询问,怕她累着,自然应下。
两人来到茶楼,郁离点了壶茶,要了一些佐茶的点心。
茶楼里有说书先生,正在说英雄侠客的故事,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让茶楼里的客人都十分入迷。
郁离一边吃点心一边听故事,不知不觉,又吃完几盘点心。
等她低头喝茶时,发现青寰担忧地看着自己。
青寰犹豫地问:“夫人,您的身体真的没事吗?”
“没事啊!”郁离笑着安抚,“我要是身体不舒服,会和你说的,你放心吧。”
青寰再三确认她没事,总算安心几分。
喝完茶,吃完点心,又听完故事,两人离开茶楼。
郁离继续在街上逛,直到时间差不多,带着今天买的东西回去。
回到宅子,傅闻宵和傅烈云还没回来。
“他们有说什么时候回吗?”郁离转头问管事。
管事道:“没有,可能要晚一些。”
郁离便没再问,回房洗漱。
天气热,在外头一会儿就热得汗流浃背的,郁离换了身清爽的衣物,坐在屋子里研究今天在街上买的东西。
屋子里摆放着冰鉴,带来几分凉意。
等青寰端着解暑的茶汤进来,郁离朝她招手,“青寰,现在没事,咱们比划一下吧。”
青寰愣了下,没想到她还记得这事,面露为难之色。
“夫人,不好吧……”
“没事。”郁离站起身,“咱们切磋一下,我想看看你的拳脚功夫怎么样。”
在山平县时,她试过傅闻宵派去帮郁金的那些姑娘的身手,在普通人面前,她们的身手确实不错,不过在她看来,还是差得远。
这会儿,她也想看看青寰的身手如何。
青寰无奈,只好和她一起来到院子里的空地。
她不想和夫人动手,担心伤到夫人,可夫人兴致勃勃的,不达目的不罢休。
郁离站好,朝面露犹豫的丫鬟道:“青寰,开始了。”
青寰正准备作作样子,哪知道她倏地就来到自己面前,她惊了下,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扯住襟口,然后身体一轻,被人掷了出去。
落地时,青寰的腰身及时一扭,勉强地从狼狈落地变成半蹲着地。
她惊愕地抬头,看向站在那里的郁离。
这下子,先前那什么装装样子的想法都没了,只剩下满心的错愕,以及面对强者时,不觉变得锐利的目光。
郁离喜欢她现在的眼神,说道:“青寰,开始吧。”
刚才连热身都不算,现在才算是开始。
一炷香后,青寰躺在地上,有些怀疑人生。
郁离将她拉起来,拍了拍她肩膀上的灰尘,说道:“不错,看来你的基础功练得很扎实。”
青寰怔怔地看着她,讷讷地说:“夫人果然厉害,是奴婢不及。”
她有些羞愧,亏刚才她还想着要装装样子,哪知道夫人根本不给她机会。
不过夫人真的好厉害啊!
青寰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觉得夫人是她所见过的最厉害的姑娘,就连教她们武术的虞嬷嬷都有不及。
郁离道:“我教你一套体术吧,你练好这套体术,你也会变厉害。”
“真的?”青寰双眼圆瞪,夫人居然要教她厉害的体术?
等她听说,去了山平县的兰姑她们已经开始夫人教的练体术时,青寰马上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地练。
接着郁离找来管事,让他将宅子里的丫鬟都叫过来,说要教她们练体术。
管事:“……”
他们这位夫人的想法真是与众不同,居然想要教丫鬟练体术。
虽然郁离的行事出乎意料,管事并未说什么,让人将宅子里的丫鬟都叫过来。
世子离开前,可是特地吩咐过,一切都要听夫人的话。
他以为郁离是无聊了,想找些事情做,是以也暗示那些丫鬟,要好好陪夫人玩。
**
傅闻宵和傅烈云回来时,已经是深夜。
管事忙迎过来,“世子,大爷,你们回来了。”
傅烈云是镇国公收的义子,傅家的下人都是称他为“大爷”。
管事跟在两人身后,向他们禀报事情,同时将郁离今天做的事和他们说了说。
正说着,突然见世子居然笑了下,就连素来不苟言笑的大爷傅烈云都露出几分笑意,不免有些愕然。
“既然离娘要教她们,让她们好好学。”傅闻宵道,“能得她指点,是她们的荣幸。”
管事点头道:“属下知道了。”
看来世子爷并不觉得夫人是胡闹,甚至很纵容夫人。
让管事退下后,傅闻宵转头朝傅烈云说:“烈哥,神仙醉事关重大,你明儿过去时,一定要小心,别受伤了。”
傅烈云嗯一声,神色有些凝重,说道:“你也是。”
两人在院子里分别,各自去歇息。
傅闻宵先去浴房洗漱,换上干净的衣物,轻手轻脚地推门进去。
来到床边,床上的人已经熟睡,他定定地凝视她半晌,然后吹熄灯上床,将人搂到怀里,闭眼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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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今天第一更
第 164 章
◎这次没莽◎
天还没亮,郁离就察觉到身边的人起了。
她打了个哈欠,跟着坐起身,问道:“宵哥儿,你起这么早?”
转头看了眼窗外,发现外头的天色还黑着,难得他居然比自己起得还早,让她挺稀奇的。
傅闻宵正在穿衣服,系好腰带,转头看她,有些歉意道:“我吵醒你了?”
“没有。”她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扯着衣襟,拿起旁边的扇子扇起来,“是被热醒的。”
天气越来越热,经过一晚,冰鉴里的冰都已经融化,感觉不到丝毫凉意,她自然会被热醒。
傅闻宵拿过她手里的扇子,坐在床边给她扇风,“稍会我让人过来加点冰。”见她凉快了,又趴回床上,他笑了下,“我今天有些事,等会儿就要出门。”
郁离抬头看他,“很忙吗?”
“还好,很快就能忙完的。”
给她扇了一会儿,傅闻宵伸手轻抚她披散的头发,“阿离,你继续睡。”
郁离唔一声,抓着他的手,他的手凉凉的,摸着很舒服。
抓了会儿,她终于放开,“行了,你去忙吧。”
在她松开手时,傅闻宵的手指微动,克制住紧握住那只手的冲动,叮嘱她好好休息,便起身出门。
一会儿后,有丫鬟进来给冰鉴添上冰,屋子里渐渐地又有些凉意。
郁离闭上眼睛,继续睡了个短暂的回笼觉。
天色微亮,郁离掀被子起来,精神抖擞地去院子里练体术。
等青寰过来时,也被她拉去一起练体术,顺便指点她。
直到天色大亮,郁离终于结束今天的晨练,回房洗漱,换上干净的衣服去吃早饭。
早饭很丰富,摆了满满一桌,虽然每样看着不多,但凑到一起就很多。
有粥有饭有面有汤,郁离吃得很满足。
吃过早饭,郁离今天继续出门游玩。
青寰仍是跟着她一起出门。
郁离见她的眼眶有些红,安慰道:“练这个体术,前期是比较难受的,等熟练后就好。”
青寰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夫人,是奴婢没用……”
想到昨晚练体术时不小心憋出的眼泪,她满脸羞愧,觉得自己的忍耐力还不行,有愧虞嬷嬷的教导,也有愧夫人对她的教导。
夫人教她体术,自然是希望她变得更强大,但她居然没忍住。
“怎么会是你没用?”郁离觉得她这想法不行,说道,“每个人的痛点都不一样,忍痛的能力也不同,痛了就叫就哭,这是正常的。”
连那些将士痛到极点时,都会忍不住叫出声,这真的没什么。
不是人人都能像傅闻宵那样,可以忍住那种痛苦。
青寰羞涩地笑了笑,觉得夫人的性子真好。
夫人不笑时看着冷冷清清的,让人心生畏惧,以为不好相处,相处过后会发现,她的性子很随和,仿佛在她面前,所有人都是一样的,不分高低贵贱。
而且当她笑起来时,双眼弯成月牙,让人不禁跟着她一起笑,心情仿佛都会变好。
郁离今天继续去逛街。
昨天逛了大半天,其实也没逛多少,实在是这座城太热闹了,能逛的地方太多,一天根本逛不完。她想多看看,等回去后和几个妹妹说一说,能让她们多了解一下外省的情况,说不定以后郁金的生意会做到这边。
青寰尽职地将她带到那些热闹又干净的街巷。
不过要说热闹,还属那些烟花柳巷之地,青寰不敢带她去那种地方,万一不小心教坏夫人可不好。
逛了大半天,两人在路边的一个摊子吃东西,吃的是河鲜面。
青寰没想到夫人居然会吃路边摊,她虽然觉得不妥,却也没说什么,拿帕子擦了擦那发黑的凳子,方才让她坐下。
虽然是路边的摊子,这河鲜面做的非常好吃,汤非常鲜甜。
郁离吃得很香,一口气吃了三大碗,都是加肉加料的。
吃完河鲜面,郁离又去吃别的东西,这路边的摊子都被她吃一遍,青寰跟在她身后,时不时会被她塞一些食物,很快就撑得不行。
“夫人,我吃不下了……”她努力地说。
郁离见状,便自己吃。
这么一路走一路吃,郁离终于有八分饱,准备离开时,突然一个人摇摇晃晃地走过来,经过她们时,脚下被绊住,往她们所在之地歪过去。
郁离拉着青寰微微一退,避开那人。
那人直接摔在地上。
周围的人都看过来,等看清楚地上的人满脸潮红,身上散发浓重的酒气,便知道这是个醉汉,不禁啐了一声。
“这还没到晚上呢,就醉成这样。”
“真是不像话!”
“……”
众人骂了一句,没理那醉汉,纷纷走开。
青寰也觉得晦气,怕夫人被冲撞到,想让郁离赶紧离开。
这边的街巷到处都是市井里讨生活的百姓,人来人往的,青寰觉得实在不适合夫人逛,要不是夫人对市井里的吃食感兴趣,一路吃到这边,她都想赶紧让夫人离开,去其他地方逛。
郁离没走,她低头看着地上挣扎着爬起来的醉汉。
醉汉站起来后,继续摇摇晃晃地朝前走,她慢吞吞地跟在醉汉身后。
“夫人。”青寰不解地问,“您这是要做什么?”
郁离看她一眼,突然说:“青寰,我还有点事,你先回去吧。”
青寰愣了下,忙问道:“夫人,有什么事?需不需要奴婢帮您?”
“不用。”郁离朝她摆手,“你先帮我将今天买的东西带回去,我要去其他地方逛逛。”
“夫人……”
“行了,你回去罢。”
青寰犹豫,她被派过来伺候夫人的,管事让她听夫人的吩咐。
现下夫人要她离开,自己好像要去做什么事……
最后青寰道:“那夫人,我在马车那边等您。”
郁离觉得也行,“等我忙完就去找你。”
让青寰离开后,郁离依然不紧不慢地跟在那醉汉身后。
醉汉身上散发浓重的酒气,路上的人见到,都掩着鼻子走开,一脸不喜,醉汉不以为意,一路走一边嘟嘟嚷嚷着什么。
穿过大街,拐到一条清幽的巷子,那醉汉来到一户人家,然后开始敲门。
“开门,开门,我要喝酒……”
一个精壮的汉子打开门,他先是往外瞧了瞧,见附近没什么人,然后让醉汉进去,将门关上。
一会儿后,郁离来到门前,看了看周围。
这条巷子十分僻静,显然平时没什么人过来,她又看向紧闭的门,直接翻墙进去。
进去后,郁离观察了下,开始往人少的地方走。
这房子里的人并不多,不过也是有家丁巡视,她轻松地避着人,循着某种味道而去。
路过一个厢房时,郁离凑过去看了看。
厢房的窗开着,从里头飘出浓重的酒意,屋里有好几个男人,或躺或坐,都是醉醺醺的。
郁离又闻到那酒香中掺杂的某种味道,让她十分不喜。
她盯着那些醉汉,他们的脸膛潮红,任谁看了都觉得他们喝醉了,不会发现什么异样。
她的五感灵敏,早在遇到那醉汉时,就嗅闻到他身上浓重酒味里掺杂的丝丝异味,直觉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危害极大,让她有些在意。
郁离看了几眼,便离开了。
她在宅子里逛了逛,来到一处放酒的库房。
发现有人过来,她翻到房梁上猫着。
一会儿后,两个男人从走廊那边过来。
他们进酒库里抱出两坛酒,其中一个男人道:“小心点,别洒了,这酒可是很精贵的。”
另一个男人说:“徐哥,这神仙醉好香啊,管事什么时候分咱们一点尝尝?”
说着,他吞咽了口唾沫,对这酒馋得紧。
叫徐哥的汉子冷冷地看他一眼,哼道:“你要是想死就喝,神仙醉可不是真的让人去当神仙的。”
闻言,那男人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什么。
等他们离开,郁离放开感知,确认附近没有其他人的呼吸声,朝酒库走过去。
酒库的门是锁着的,这锁对郁离没难度,轻松地掰开了。
进门就是几个大酒桶,还有不少酒坛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酒香,勾得人神思不属。
郁离打开一坛酒查看,然后又伸手沾了点酒放到嘴里尝了尝,脸色瞬间就沉下来。
好半晌,她深吸口气,转身离开酒库。
郁离又在宅子里转起来,看到不少醉汉,一个个都醉醺醺的,他们脸上都是痴痴醉醉的神色,仿佛置身在什么美梦之中,嘴里嘟嘟嚷嚷,含含糊糊,说着令人听不懂的话。
宅子面积不小,弯弯绕绕的,来这里喝酒的人不少,一个个都喝得酩酊大醉,露出令人恶心的痴态。
对此,宅子里那些清醒的人都是一脸习以为常。
不久后,郁离寻找到目标,跟着一个管事打扮的人来到一处厢房。
那厢房前有人守着,除了管事,其他人不能进去。
郁离翻到屋顶,打开屋顶的瓦片,居高临下地看着屋子里的人的一举一动,等管事离开,她从半开的窗户翻进去。
郁离的动作很轻,没有惊动守在门口的人。
来到屋子里的博古架前,她将上面的一个紫檀木的匣子取下来,将之打开,看到里头装着的半匣子白色、粉末。
郁离伸手捻了点粉末,放到鼻尖闻了下,确定它就是混在酒里的东西。
那所谓的神仙醉,应该是加了这东西。
**
青寰在马车里等了许久,眼看着天色暗下来,正有些焦急时,终于看到郁离回来。
她暗暗松口气,赶紧迎过去,问道:“夫人,要不要回去?”
郁离道:“回吧。”
回去的路上,青寰发现夫人的心情很不好,她的手里还拿着一个匣子。
这匣子是紫檀木的,上面没什么花纹,看着很寻常。
难道夫人心情不好,和这匣子里的东西有关?
回到宅子,郁离见到管事,劈头就问:“宵哥儿他们回来了吗?”
管事忙道:“还没回来,可能要晚点……”
郁离没说什么,她先去吃晚饭,然后回房洗漱,换上干净的衣物,坐在屋子里等人。
这一等就是大半夜。
等她听到前院那里的动静,她大步走出去,扎成马尾的长发在夜色中飘扬-
前院那边,傅烈云和傅闻宵一起回来,两人的神色都不太好。
特别是傅烈云,傅闻宵扶着他,拧着眉道:“烈哥,你喝那神仙醉了?”
傅烈云淡淡地嗯一声,面上是不正常的潮红之色,他宽慰道:“没事,我只喝一点,不至于会上瘾。”
傅闻宵仍是紧皱眉头,担心神仙醉会损坏他的身体。
最近这几年,听说江南这边流行一种叫神仙醉的酒。
这神仙醉让人喝了飘飘欲仙,仿佛登上极乐仙境,世人便称其为神仙醉,只要喝过的人都会念念不忘,甚至倾家荡产都要喝。
这便算了,这神仙醉明显是害人的东西,会让人上瘾,而且身体会渐渐地变得虚弱,直到在醉酒中死亡。
傅闻宵转头朝孟行舟道:“你去吩咐厨房那边,熬碗解毒的汤药过来。”
孟行舟也十分担心,赶紧下去。
孟行舟刚走,便见郁离过来了。
“阿离?”傅闻宵惊讶地问,“你还没睡?”
如果没什么事,她一般都是到点就睡,然后早起练体术,这习惯一直都没变,看到她现在还没睡,他有些奇怪。
郁离没说话,她的目光落到傅烈云身上,然后走过来,朝他闻了闻。
因她离得太近,傅烈云有些窘迫,赶紧往后退了退。
这时,就听到她一脸严肃地说:“烈哥,你喝神仙醉了?”
两人俱是一愣,纷纷看着她。
“阿离,你怎么知道?”傅闻宵问,他的眉头微蹙,“你如何知道神仙醉?”
郁离道:“今天碰巧遇到的。”
见傅烈云点头,郁离抓住他的手,给他输了些异能,严肃地说:“以后别喝,那东西有毒。”
被她抓住手时,傅烈云下意识要避嫌,只是他先前喝了一坛子的神仙醉,身体软绵绵的,开始发热,再加上她的力气大,哪里能挣得开。
就在他有些窘迫时,突然发现身体的不对劲。
神仙醉带来的绵软和飘飘然的感觉退去,身体渐渐地恢复正常,那种发热的感觉也没了。
他愣了下,看了看郁离,又看向傅闻宵。
傅闻宵平静地和他对视。
见状,傅烈云终于明白什么,眼瞳微微一颤,在郁离放开他的手时,他不着痕迹地将手别在身后,紧紧地握成拳头。
确认傅烈云身上的毒性已经解开,郁离将一个匣子递给傅闻宵。
傅闻宵有些疑惑,等他打开,看到里头那些白色的粉末时,脸色大变。
同样看清楚的傅烈云也变了变脸,急忙问:“弟妹,这东西哪里来的?”
看他们的反应,郁离就知道他们应该知道这东西,便将今天的事和他们说了说。
等她说完,傅闻宵突然笑了下。
果然不怎么意外。
傅烈云难得有些愣,觉得实在巧合,而且她居然直接摸过去,还将这东西偷出来,实在是……
“这不是好东西。”郁离一脸严肃地说,“必须要禁止。”
看到这东西时,她就知道事关重大,这次没想直接莽,决定回来找傅闻宵和傅烈云,让他们解决。
主要这事靠她的武力是不行的,还得知道对方在哪里制造这东西才行。
傅闻宵笑道:“阿离放心,我们知道的,这两天,烈哥也是去查这东西。”
郁离闻言,看向傅烈云。
傅烈云正色道:“是的,其实两年前,我就知道神仙醉,有南方的商人将它卖到北地,卖给傅家军……”
北疆酷寒无比,那里的人习惯喝酒御寒,酒在那边很受欢迎。
傅家军每年都会从南方的商人那里购买一批酒,两年前就买到神仙醉,等傅烈云反应过来,发现已经有好些士卒受到神仙醉的影响。
这次南下,傅烈云顺便探查神仙醉,看看是不是特地针对傅家军的阴谋。
郁离听后,总算明白他们这两天在忙什么。
她问道:“你们查到什么?”
“确实查到一些消息。”傅烈云说道,今晚他会喝下神仙醉,也是为了令那些人放松,顺利地探查到他们制造神仙醉的地方。
傅烈云心知这神仙醉确实会让人上瘾,甚至以后再也戒不掉。
不过他喝得不多,只要他熬过初期时的那种瘾头,慢慢地就能戒掉它,日后不再碰它就没什么事。
是以他才会去涉险,若是他不亲自喝,那些人肯定不会相信他。
郁离闻言,觉得这东西实在害人,马上道:“既然这样,那就去毁掉它。”
像这种毒物,当然是越早消灭越好,省得更多的人遇害。
两人:“……”
两人都有些呆,没想到她的行动力这么强。
这边刚得到消息,她就要去毁掉人家制造毒物的地方。
“也行。”傅闻宵开口,“既然烈哥都拿到准确的消息,自然是尽早毁掉才能安心。”
郁离当即站起身,“走吧。”
傅闻宵含笑道:“嗯,我们就出发。”
傅烈云:“……”
傅烈云看向傅闻宵,迟疑地问:“弟妹也去?”
他其实并不想希望郁离卷进去,主要此事太过危险,担心那些人狗急跳墙时会对她出手。她的武力确实很强,但暗箭难防,这世间有很多意外,不是人为能挡得住的。
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让她涉险。
是以来到这边的省城后,他们让她去玩,没有和她透露这事,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凑巧,她在街上玩都能遇到喝神仙醉的醉汉,还让她嗅闻到不对,自个亲自去查了一遍。
傅闻宵知道他担心什么,朝他笑了笑,“烈哥,阿离去是最好的。”
傅烈云和他对视片刻,没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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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今天第二更
第 165 章
◎翻城墙◎
孟行舟端来一碗解毒的汤药,就听到他们说准备出发。
“出发?”他忙问道,“将军,世子,你们要去何处?”
傅闻宵道:“去高家在西郊的别院。”
高家在西郊的别院?
那不是……
孟行舟猛地反应过来,吃惊地看他们,就见傅闻宵已经叫来管事去安排马车,准备出门。
郁离也回房换了一身方便行动的衣服。
接着傅烈云叫上宅子里所有的亲卫一起出发。
夜色是最好的掩护,这种时候过去可以杀对方一个错手不及,傅烈云心知郁离说得对,越早动手越好。
“将军,等等。”孟行舟叫住傅烈云,提醒道,“您身上的神仙醉还未解……”
傅烈云的脚步一顿。
其实他现在的身体很好,精神也不错,丝毫没有先前喝了神仙醉时的疲软和躁热,脑子也清醒之极,再无混沌。
他看向孟行舟端着的那碗药,散发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傅烈云接过药,将之一饮而尽,然后将碗放下,大步走出去。
管事已经准备好马车,郁离和傅闻宵登上一辆马车,傅烈云带着下属们登上后头的马车。
很快几辆马车离开宅子,朝城门而去-
江南一带素来繁华,特别是城省这边极为热闹,一般晚上都不设宵禁,不少坊市灯火通明,喧闹声在夜色中隐隐传来。
马车在夜色中的街道驶过,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这样的夜晚,马车出行十分常见,并未引起注目。每当这种时候,会有去烟花柳巷寻欢作乐,或者参加宴会夜归的富家弟子乘车而行,就算巡夜的差役见到,也不会特地过来拦下询问。
听着外头哒哒的马蹄声,孟行舟询问道:“将军,您的身体如何?”
想到将军先前喝了一坛神仙醉,回来时的模样,他心里就止不住担心,生怕他硬撑着。
傅烈云道:“已经无碍。”
“真的?”孟行舟很惊讶,“难不成那解毒的汤药能压下神仙醉的毒?”
他想起傅家军中,曾经那些喝了神仙醉的将士,只要想到他们毒发时那疯狂的模样,心里就止不住发寒。
这神仙醉真是恶毒无比,能将一个铁血汉子硬生生地折磨成恶鬼。
孟行舟很怕将军也要受这份罪,他相信将军的毅力,肯定不会像那些人一样发疯,可这东西会损坏他的身体。
当时看将军喝下神仙醉,他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下意识想阻止,或者代替他喝,却被将军的眼神制止,最后什么都不能做。
傅烈云面不改色地说:“许是我的身体素来不错,喝的那神仙醉不多,又是第一次,所以解毒汤能能压得下罢。”
闻言,孟行舟觉得也有道理。
不过他心里还是很担心,决定等天亮后,再找个大夫给将军瞧瞧。
说完这事,孟行舟又问道:“将军,高家的别院在城外,这时候城门应该关了,我们如何出城?”
城里虽没有宵禁,但到了时间,城门是要关的。
城门一关,禁止出入,除非有巡抚的手谕等,方才会在夜间开城门。
他们此行是秘密南下,将军的身份不能随便透露出去,更不用说世子在世人眼里,是个“死人”,同样不能表明身份。
如此情况下,他们如何能让守城的士卒开城门,让他们出城?
难不成世子或将军要联系这边的官员帮忙?
其实在他们南下时,傅烈云就留了人手在这边查神仙醉的消息。
经过这些日子的探查,已经有些眉目。
今儿傅烈云冒着危险喝神仙醉,总算确认那些人制造神仙醉的地方,正是省城的富商高家一处位于郊外的别院。
江南的商贸发达,富商更是不少,高家只是其中一个,并不怎么醒目。
是以也没有多少人知道,神仙醉那般重要的东西,居然是在高家的一处别院里弄出来的。
那别院实在不起眼,谁又能想到呢。
孟行舟想到今日查到的消息,心里沉甸甸的。
撇开其他的不谈,这神仙醉牵涉的人实在多,更不用说还涉及到傅家军,一旦动手,只怕是一场苦战。
他们这些人,只怕都不够吧?真的能进入高家别院找到证据,毁掉那些害人的东西吗?
孟行舟心里很忐忑,觉得不如等明晚再动手,反正也不差那么一晚。
明天白天时他们低调出城,不会引人注目,届时有时间可以做好充足的准备,等到晚上动手,会顺遂一些。
总比现在匆促间行动要好。
傅烈云没说话,他的目光落到对面车窗晃动的窗帘上。
他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出城,不过逍弟既然没提这事,那应该是有办法的,自不必多费心。
只要相信逍弟就好。
孟行舟见他不答,揣测不出他的心思,只能怀着忐忑又疑惑的心情,默默地等待着。
不久后,马车停下来,一行人下了车。
接着他们发现,马车所停的位置在一处城墙边。
这里幽暗僻静,就算是白天也没多少人过来,更不用说大晚上的,不远处悬挂着一盏灯笼,灯笼模糊的光晕幽幽地渗过来,越发衬得这边黑暗安静。
孟行舟等人都是一脸不解,转头看向傅闻宵,不知道世子怎么会让马车开到这边,这里离城门还有一段距离。
就连傅烈云也揣测不出傅云宵是何意。
这时,便见傅闻宵让马车回去。
等几辆马车消失在夜色中,他看向郁离,问道:“阿离,可以吗?”
“可以啊。”郁离说道,“我一次可以带两个人。”
听到两人的话,傅烈云等人尚未明白是什么意思,就见傅闻宵转头说:“烈哥,咱们开始吧。”
开始什么?
傅闻宵继续道:“翻城墙出去。”
所有人:“……”
你这是开什么玩笑?!!
这一瞬间,就连傅烈云的表情都有片刻的空白,他们下意识地看向高耸的城墙,然后又看向那两人,表情一言难尽。
只是当见那两人都很认真的样子,并不像是开玩笑,他们顿时沉默了。
在这群人的沉默中,郁离说道:“宵哥儿,我先送你和烈哥出城。”
傅闻宵含笑应下。
虽然是第一次,他面上前不显,让众人都以为,这种事他们世子习以为常,反倒是他们不够淡定,像没见过世面的。
这种世面他们确实没见过!
傅烈云谨慎地问:“弟妹,你要怎么做?”
“当然是带你们翻墙啦。”
郁离说着,已经伸手抓住两个男人的手臂,然后带着他们往上一跃,脚蹬着城墙的墙壁,身姿如夜间鸟儿,轻盈地往上飞起,几下子就不见踪影。
留在原地的人:“……”
真、真的翻城墙啦?!!!
不对,夫人真的带着世子和将军飞过城墙啦!
双脚着地时,傅闻宵和傅烈云都很安静。
郁离放开他们的手,说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带其他人过来。”
说着她轻松地窜上城墙,消失在上方。
傅烈云和傅闻宵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
好半晌,傅烈云开口道:“原来真的是翻城墙……逍弟,你早就知道了?”
“知道。”傅闻宵镇定地说,“不过我也是第一次被她带着翻城墙。”
傅烈云缓了下,等郁离带着第二批人翻过来时,他已经缓过来。
城墙下很黑,虽然没看到亲卫的神色,不过从他们略微粗重的喘息声中,知道两人此时正惊魂不定。
他突然有些想笑。
“逍弟。”傅烈云道,“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弟妹还会翻城墙……”
她到底是什么人,连那么高的城墙都能随便翻过去,而且还能带着人翻城……
那一刻,傅烈云觉得自己对郁离的所有认知,又被刷新一遍。
以前光是知道她很厉害,却不知道厉害成这样,翻城墙都轻而易举。
对了,她甚至还救了傅逍,在傅逍被太医判断无药可救时,却因为她,傅逍活了下来。
她就像是濒临绝境的傅氏的生机,让傅氏不绝。
上天待傅氏终究不薄。
傅闻宵道:“烈哥,她会的很多,翻城墙不算什么。”
想到她以前说让他努力练中级体术,练到能翻城墙的地步时,他有些忍俊不禁。
“你笑什么?”傅烈云听到他声音里明显的笑意。
傅闻宵像是用一种炫耀般的语气说:“以前阿离说,让我练中级体术,最好练到能翻城墙的地步。”
“真的?”傅烈云惊讶,“练了中级体术,就能做到?”
他知道那套体术有初级和中级,或许中级之上还有高级,不过不管是傅闻逍还是郁离都没说。
傅闻宵道:“不知道,不确定。”
因为除了郁离,现在没有人练中级体术,他自然也不知道的。
傅烈云若有所思,“如果是你呢?”
傅闻宵道:“同样不确定。”
傅烈云顿时明白了。
看来中级体术非常难练,就算如傅闻宵这样的天才,也不敢保证自己能练成,更不用说那些普通人,只怕这世间能练中级体术的没几个人。
当然,一旦能练成,它的威力也是百倍地增。
两人说话间,郁离已经将所有人都带出城。
所有经历了被带着翻城墙的人的反应都差不多,粗重的喘息,也说不出是惊吓还是兴奋,以及无言的沉默。
他们要缓一缓。
特别是孟行舟,压根儿没想到他们居然是以这样的方式出城。
估计到他老了时,回想这一幕,依然会觉得不可思议,是他这辈子最难得的经历。
比上战场都刺激。
“往哪边走?”郁离问道,丝毫不体谅这些大男人第一次翻城墙的心情。
一名亲卫道:“夫人,往这边。”
这亲卫正是被留在青江省探查神仙醉的,这段日子,他早就将省城摸清楚,自然也知道高家别院在何处-
一行人踏着夜色,朝高家别院而去。
高家别院位于西郊,其实并不远,以他们的脚程,从城墙这边过去,小半个时辰就到了。
远远的,便看到一栋高大的宅子,宅子前悬挂着两盏灯笼,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亲卫低声道:“夫人,那里就是高家的别院。”
此时孟行舟等人都没反应过来,亲卫已然将郁离当成今晚行动的领导人,连他们世子、将军都排在后头。
傅闻宵和傅烈云自然注意到了,两人都没说什么。
郁离看了看,又问道:“这宅子有多少个门?”
亲卫不明所以,回答道:“有四个。”
“那行,你们去守着,有人从里头逃出来,你们就动手。”
众人:“……”
众人呆呆地看着她,似乎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她这是要……一个人进去的意思吗?
这时,傅闻宵开口道:“阿离,我和你一起进去。”
“不用。”郁离说,“你也在外头守着,刀剑无眼,万一伤着你可不好。”她拍拍他的肩膀,说得很直白,“你现在才开始学体术,还是太弱了,等你练到中级体术,若是再遇到这种事,你便可以和我一起进去。”
傅闻宵:“……”
孟行舟等人低头,憋住脸上的笑。
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将镇国公世子当成弱者,而且还对他说“太弱了”,要是以前,谁说这话,听到的人只怕都要朝他翻个白眼。
但若说的人是世子夫人的话……
想到她先前带着他们勇猛地翻城墙,觉得她说得好有道理啊,世子在她面前,确实挺弱的,毕竟世子现在可没办法翻过那么高的城墙。
傅闻宵见她坚持,只好作罢。
“那行吧。”他温声叮嘱道,“你一定要小心,里头的人应该不少。”
郁离点头,“我知道,我会小心的。”
和他们说好后,郁离就翻墙进去,非常利落,须臾便消失在里头。
众人见状,眼里都露出激动之色。
孟行舟将手按在腰间的佩刀上,低声问:“将军,接下来咱们要做什么?”
此时他激动得恨不得马上就和夫人一起杀进去。
“听夫人的,去守门。”傅烈云说道,将这群亲卫分成几拨,让他们去各个门守着,正门则由他和傅闻宵守着。
等亲卫们听令离去,正门处剩下傅烈云和傅闻宵两人。
他们站在灯笼的光照不到的地方,默默地等候着里头的动静。
傅烈云是个极有耐心之人,不过今晚他难得有些浮躁。
此时站在高家的别院前,他难得有些不可思议,这是第一次,根本没什么计划,就直接跑过来,而且只带这么点人手……
如果作决定的不是傅闻宵,他估计很难会这么跟着一个姑娘就跑过来吧?
傅烈云心里有些波动,手按在武器上。
突然想到什么,他说道:“逍弟,弟妹好像没带什么武器……没事罢?”
“她不需要武器。”傅闻宵道,“对她而言,万物皆可以是武器。”
一颗石子,一片树叶,都能是她的武器。
与之相反,别人手里的武器伤不着她,反而会落到她手中成为凶器,被她用来反杀,所以最好不要对她亮武器。
傅烈云听罢,不再说话,耐心地等着。
夜晚的高家别院静悄悄的,门外的人隐在暗处等待。
他们并未等太久,约莫半个时辰,突然高家的别院响起一阵轰隆的声响,有房屋塌了,接着浓烟四起,只见黑暗的天边,渐渐地亮起火光。
看到这一幕,门外候着的人便知高家起火了。
冲天的火光很快就照亮黑暗的天空,一阵阵喧闹声在别院里响起,伴随着人们的惊声。
高家别院周围没什么住户,倒是附近有一个村子,不过村子里的人都知道这里是一名富商的别院,平时不会轻易来这边。
就算被高家别院的动静惊醒,也没有人过来帮忙救火。
毕竟高家别院里的下人不少,就算失火,也有下人去救火。
高家别院外,众人依然耐心地等待,心里都有些好奇,郁离在里头到底做了什么,刚才那房子怎么塌了?
直到听到门口响起的动静,守在正门外的傅闻宵和傅烈云知道,有人要逃。
当门打开时,黑暗中,一道箭矢疾射而去,将最前头的人一箭射杀。
“有埋伏!”
有人高声呼叫,迅速地躲回门里头。
其他人也急忙地往门里涌,手忙脚乱地将门关上。
在他们的想法里,今晚有人要围剿高家别院,他们很清楚这别院里的情况,觉得来人既然已经得到消息,对方的人手定然不少。
说不定别院已经被人围起来。
被困在别院的人宛若无头苍蝇般,却不敢冒然冲出去,怕自己成为下一个被射杀的对象。
他们慌乱地找地方躲藏。
只是不管他们如何躲,都会被找出来,那人就像鬼魅一般,无孔不入,无处不在,让他们绝望极了。
正门外,见那些跑出来的人又躲回去,傅闻宵放下弓箭。
他很好地把控住这些人的心态,在他们出现的瞬间便射杀一人,不仅能震慑住他们,同时也营造出一幅别院已经被包围的假象。
傅闻宵望着紧闭的高家大门,看着上空的火光,面容冷淡。
又过了一段时间,高家正院的门终于打开,一个人走出来。
她直笔地朝着黑暗中的某个方向看过来,开口道:“宵哥儿,烈哥,已经解决了,你们进来罢。”
傅闻宵朝她走过去,先是看了看她,确认她没事后,说道:“阿离,辛苦了。”
傅烈云也看着她,说道:“弟妹,辛苦。”
距离天亮已经没有多少时间。
傅烈云带着亲卫进入高家别院。
当他们看到别院里的情况,就算是傅烈云,脸上也露出惊愕之色,简直不敢相信,这些是一个人做的。
高家别院里的人比预期要多,按照正常的情况,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然而在这样的防守下,花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解决,放眼望去,随处可见倒地不起的护卫家丁,虽然他们没有死亡,但都受了或轻或重的伤,失去行动力。
先前水匪夜袭时,傅烈云就知道郁离的习惯。
她不会轻易杀人,但她会将人弄废,如此他们日后无法再作恶,就算让他们活着也没什么。
不杀人是她的底线,但若是这么放任那些恶人,对被他们所害的人不公平,放过一个恶人,他们还会继续迫害无辜的百姓,只能让他们日后再也无法作恶。
很简单的逻辑。
接着他们将别院里的证据收罗起来,顺便去探查制造神仙醉的粉末的地方,发现那里已经坍塌,火光喧天,剧烈地燃烧着,空气中散发一股刺鼻的味道。
众人用湿布捂着鼻子,迅速地离开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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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今天第一更
第 166 章
◎河鲜面◎
将高家别院交给傅烈云他们处理,郁离和傅闻宵便回去了。
郁离向来都是只管动手,不管善后,剩下的事都是交给其他人办的,这次也一样。
等他们回去时,城门已经开了。
进城后,他们没有急着回去歇息,而是在街上逛起来,正好看到路边有卖早食的。
天边已经露出浅浅的鱼肚白,路边卖早食的摊子不少。
虽然天气热,不过看到晨曦的光中,那腾腾热气冒起,属于人间的烟火气仍是极为抚慰人心。
郁离看到路边有卖河鲜面的摊子,就有些走不动。
“宵哥儿,我饿了。”
傅闻宵知道她忙了大半一晚,肯定会饿,说道:“我们去吃早饭。”
郁离搜了下身上,说道:“我没带银子。”
昨晚她一心惦记着要去毁掉神仙醉,匆匆忙忙出门,都忘记带银子。
傅闻宵含笑道:“我带了。”
“真的?”郁离难得有些好奇,“宵哥儿,你居然还带了银子?”
昨晚那么匆忙,他竟然还记得带银子?
傅闻宵眉眼含笑,“是白天时带在身上的,昨晚回去后没来得及换衣服,就一直放在袖袋里。”
郁离恍然,十分高兴,既然有银子,那就去吃吧。
来到卖河鲜面的摊子,傅闻宵直接要了五碗河鲜面。
摊子的老板娘说:“你们还有同伴要过来?”他们的河鲜面的份量颇大,当然价格也不便宜,一个人吃一碗就能顶饱。
“没有。”傅闻宵含笑道,“只有我们。”
老板娘忍不住看了看他们,目光落到傅闻宵身上,暗忖这郎君俊得像神仙似的,没想到如此能吃。
真是人不可貌相。
傅闻宵知道老板娘误会了,他没说什么,和郁离一起坐下。
这小摊子的桌椅凳子有些发黑,像是布满污垢。
傅闻宵是个讲究人,以往是绝对不会坐在这种地方吃东西,不过这会儿,身边有一个自在的姑娘,他也克制住骨子里的讲究,跟着她一起坐下。
热腾腾的河鲜面端上来,郁离拿筷子吃起来。
仍是那个味儿,汤非常鲜美,里头有不少河鲜,还有炸得酥香的鱼块。
忙碌大半晚,在清晨之时,吃上这么一碗河鲜面,实在舒坦。
傅闻宵道:“阿离,别吃太快,小心烫。”
见她额头沁出汗珠,他找老板娘要了一把大蒲扇,给她打扇子。
这蒲扇上缺了几个口子,是寻常百姓惯常用的,一把蒲扇能用好些年。
周围的食客看这样清隽贵气的郎君拿着这把扇子,给身边的姑娘打扇子,都忍不住多看几眼,觉得这把扇子在他手里,看着都变得贵重起来。
老板娘将剩下的河鲜面端上来,看他打扇子,不禁笑道:“郎君可真是个疼媳妇的。”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当相公的在外头给妻子打扇子的。
一般都是妻子给相公打扇子差不多,面对众人的注目,他坦然地坐着,没有丝毫局促,可见并不在意世人的目光。
傅闻宵有些赧然,温声道:“这是自然,媳妇是要相伴一生的。”
老板娘觉得这话中听,然后送了他们一颗荷包蛋。
主要也是这两个客人长得好看,让人看了心里就美,再加上郁离吃得太香,给她招来不少客人。
郁离看到碗里多出来的荷包蛋,觉得这人实在太会了,说两句好话,人家老板娘高兴,就给他们多加一个蛋。
“宵哥儿,你真会。”她夸道。
傅闻宵但笑不语。
见他给自己打扇子,并不碰桌上的面,郁离催道:“宵哥儿,这面不烫啦,你赶紧吃吧,要是坨了就不好吃了。”
傅闻宵应一声,将扇子放下,跟着吃起来。
他吃得很斯文秀气,不疾不徐,在郁离吃第二碗河鲜面时,他只吃了一点。
老板娘看到这一幕,不禁愣了下。
先前她以为这面是给这位神仙般的郎君吃的,没想到居然是他娘子吃的,看着那么纤瘦的姑娘,居然吃这么多,让人着实吃惊。
吃完面后,傅闻宵付了银子,两人离开。
路过一家卖羊肉饼的摊子,傅闻宵担心她没吃饱,又去买了几个羊肉饼用油纸包着。
郁离咬了一口香喷喷的羊肉饼,双眼一亮,说道:“好吃,不比县城里的差。”
见她满头大汗的,他拿帕子给她擦汗,问道:“阿离,渴不渴?要不要去喝碗糖水?”
正好前头有一家卖糖水的铺子,卖的是绿豆糖水,便去买了一碗给她吃。
光吃羊肉饼确实有些噎得慌,郁离喝了一碗绿豆糖水时,整个人都舒坦了。
喝完绿豆糖水,两人便离开。
天色还未大亮,大街小巷里已经热闹起来,人们开始一天的忙碌。
郁离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祥和宁静,每一个人都为生活忙碌奔波,过着平凡、安定的日子。
虽然人生偶尔也会有波折,但这个世界上,大多数普通人还是遵循着某种平凡的命运,从出生到死亡,大多都是平凡的。
但他们的人生中又要背负着太多的东西,王朝安定还好,若是乱世一起,受苦的仍是这些平凡的人。
“阿离?”
傅闻宵唤了她一声,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神色冷淡,目光悠然。
这一刻,她离他很远,他下意识地想要拉住她。
郁离回过神,看了眼被他拉着的手,没有挣开,说道:“回去吧。”
傅闻宵笑着应一声,问道:“你还饿吗?”
“不饿啦。”郁离说道,“等会儿还要睡觉,不用吃太饱,会撑得难受。”当然,要是撑得难受,直接给他输点异能,就消化得差不多。
这么一想,她觉得异能还是挺好用的。
平时可以救人,吃撑时还可以用来消化。
傅闻宵听她这么说时,有些忍俊不禁,觉得估计也只有她会这么利用这种神奇的力量。
如果是旁人得到这样的力量,更可能会利用它来谋取好处。
追求荣华富贵是人的本能和愿景。
回到宅子,熬了一晚的管事忙迎过来。
“世子,夫人,你们回来啦。”他看了看他们,“可是要用膳?”
傅闻宵道:“不必,我们在外头吃过了,准备水洗漱。”
管事应一声,赶紧去安排。
忙碌大半晚,郁离身上又是汗渍又是尘土,实在难受,便去沐浴。
傅闻宵也在另一处净房沐浴。
等他沐浴出来,便见管事已经在那里等着他。
管事上前汇报:“世子,属下已经按您的吩咐给方小侯爷送消息,城门打开时,方小侯爷就已经带人出城。”
傅闻宵嗯一声,“其他人呢?”
“他们还未得到消息。”
傅闻宵脸上露出一个类似嘲讽的笑容,“行了,你继续让人盯着。”
“是。”
傅闻宵用巾子随意将头发擦了擦,便回房去了。
进门时,一阵凉意扑来。
室内里的四处都放有冰鉴,知道郁离怕热,是以这冰量放得很多,整个屋子都凉快起来。
每到冬天时,大户人家会特地储存冰块,等到夏天用来降暑。
冰在夏天时非常紧俏,一般人家舍不得用太多,就算要用,也大多是用来存储食物。
像这样将屋子里的四处都放着冰鉴的极少。
傅闻宵走进来,发现郁离已经洗漱好,坐在那里昏昏欲睡,青寰正给她绞干头发。
傅闻宵接过巾子,让丫鬟下去。
青寰朝他福了福身,安静地退下。
听到动静,郁离睁开眼睛看他,打了个哈欠说:“应该还有其他的神仙醉分散在其他地方,得让人毁掉才行。”
高家别院是制造神仙醉的地方,但仍是有大量的神仙醉流传出去。
对于这种类似毒、品的东西,郁离向来难以忍受,不毁个一干二净,她心里就不舒服。
傅闻宵说:“你放心,这事已经交给方璧鹤,他会处理好的。”
“诶?”郁离惊讶地看他,“方璧鹤在省城?他不是回京城了吗?”
过完年后,方璧鹤离开时,她没多想,后来得知他的身份,她也明白他来江南查的是什么账,应该和那些贪官污吏有关,为了查账,他差点就被人弄死,可见他触及到不少人的利益。
方璧鹤已经拿到证据,那应该是带着证据回京城才对。
傅闻宵道:“他是前些天秘密来到这边的,奉了密旨过来。”
郁离很快就了然,“也是为了神仙醉?”
知道方璧鹤在,郁离便不担心了,等头发绞干后,她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
傅闻宵的头发还没干,他坐在旁边晾头发,顺便拿管事刚才送过来的一些信件查看。
好半晌,他将信件收好,摸了下头发,见它干了,也跟着歇息。
**
郁离睡到下午方才转醒。
其实她是饿醒的,因为异能运转之故,总是比较容易饿,吃的食物也比寻常人要多。
傅闻宵醒得比她早,不过没有起床,而是在床上陪她。
两人洗漱过后,去厅堂那边吃饭。
厨房早就准备好膳食,得知两个主子醒来,将食物一一摆上来,摆了整整一桌子。
这几天,厨房已经摸清楚郁离的饭量,每次端上来的食物都很多。
郁离一边吃一边问:“烈哥还没回来吗?”
傅闻宵给她夹菜,两人吃饭时都不喜欢有旁人在侧,自然也不会让丫鬟给他们布菜。
比起让丫鬟给她布菜,他更喜欢亲自动手给她夹菜。
“没有。”傅闻宵说道,“应该还在忙神仙醉的事。”
想到什么,他问道:“阿离,高家别院的神仙醉,你都毁掉了?”
郁离点头,“都毁掉啦,我将它们倒入别院的池塘里,又弄倒池塘旁的假山和房子,将池塘填起来,应该没人会发现神仙醉的粉末都在里头。”
傅闻宵微微一愣,顿时有些明白当时听到的轰隆声是什么原因,原来她是故意弄塌那些房子。
接着她告诉他,昨晚她将制造神仙醉的材料和那些器具等都毁掉,并放火烧掉房子,以及制造神仙醉的配方,这样就算有人怀有异心,想要再偷偷弄出神仙醉,只怕也不容易。
傅闻宵给她夹了块酱鸡,含笑道:“如此甚好。”
这事交给阿离,果然让人很放心。
郁离道:“我的鼻子很灵敏,最受不得这种东西,肯定要毁得一干二净才行,这是害人之物,绝对不能出现!”
这是她第二次强调。
昨晚发现傅烈云喝了神醉仙时,她就一再强调。
这会儿听她又一次强调,傅闻宵已然明白她对这东西的容忍度有多低,保证道:“你放心,朝廷若是知道神仙醉的危害,绝对不会允许它再出现。”
郁离总算松口气,“那就好。”
她就怕朝廷不重视,或者下面的官员阳奉阴违,等风头过后,又继续放任神仙醉在民间盛行,危害百姓的健康。
吃过饭后,歇息会儿,郁离在院子里练体术,傅闻宵则坐在旁边翻看账册和一些从其他地方传来的消息。
管事候在不远处。
傅烈云和方璧鹤过来时,便看到这一幕。
方璧鹤转头朝傅烈云说:“咱们在外奔波一天,忙得要死,傅逍却悠闲自在地陪他媳妇,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傅烈云看他一眼,“你也可以找个媳妇。”
“那也要找得到啊!”方璧鹤难得在他面前抱怨,“自从你们家世子没了后,我的事情就多起来,每天都在忙,哪里有空找媳妇。”
以前有个傅逍在,京中的勋贵子弟很难出头。
当他不在了,圣人确实提拔不少勋贵子弟,甚至重用他们。可惜,不是人人都是傅逍,没那本事,给了机会能出头的居然没几个。
方璧鹤就是被提拔上来的其中之一。
这几年,他东奔西跑,留在京城的时间不多,更不用说找个姑娘成亲什么的,以他这样的情况,那不是耽搁人家姑娘吗?
两人说了几句,朝这边走来。
郁离已经发现他们,收手站定,朝他们打招呼,说道:“方璧鹤,你怎么来了?”
方璧鹤道:“神仙醉的事由我负责。”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看向郁离,眼神十分微妙。
得到消息时,他就带人去高家别院那边,和傅烈云汇合。
他也亲自进入高家别院,当他从傅烈云那里得知高家别院的惨状是郁离一人所为时,简直不敢相信。
也不怪他这般失态,若是不亲眼所见,谁会相信这种事?原本他们还以为要费不少功夫,再经历一场恶战,哪知道恶战没有,也没费什么功夫,神仙醉被毁掉了,证据也拿到手。
接下来,就是将上头的名单一一清查,顺便毁掉流到外头的那些神仙醉。
方璧鹤特地过来感谢郁离帮忙,“郁姑娘,真是谢谢你了,若是没有你,只怕不会解决得如此快。”
郁离摆了摆手,严肃地说:“只要你们毁掉那些害人的东西就好。”
方璧鹤赶紧保证:“放心,我们会的。”
接着方璧鹤和傅闻宵交流了一些消息,其中提到卖给傅家军神仙醉的商队,那支商队的情况确实很可疑。
“那商队的幕后之人可能与北狄那边有联系。”
说到这里,方璧鹤神色凝重,心知这种事一旦涉及到外族,便十分敏感,一个不好,会被人拿来作文章。
傅家军镇守北疆,抵御北狄部族,重要性可想而知。
但总有些蠢货往往只看重眼前的利益,哪里会去管朝廷如何、百姓如何。
神仙醉背后牵扯出来的势力太多,连方璧鹤看了都不禁头皮发麻,有种棘手的感觉。
只是再棘手,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在场的人脸色都不怎么好。
好半晌,傅闻宵道:“小侯爷,这事就交给你了,希望你好好处理。”
方璧鹤面露苦笑,“傅世子,你这么说,我压力很大。”他甚至恨不得傅闻宵赶紧回京,恢复他镇国公世子的身份,自己也能松快一些。
旁人不知道,他心里却很清楚,当年圣人有多倚重他,很多事都是交给傅逍去处理的,他非常能干,总能将圣人交给他的差事办得漂漂亮亮的。
若是这些事交给傅逍,自己肯定能轻松一些,他其实不想要什么功劳,就怕哪天也功高震主,卷入皇子们的争斗中。
傅闻宵不为所动,“方小侯爷过谦了。”
方璧鹤叹息一声,也不再说什么,“我先走了,那边还有不少事。”
他确实很忙,毁掉高家的别院只是个开始,只怕接下来一个月都不得清闲。
离开时,方璧鹤又问:“傅将军,你何时回北疆?”
“若没什么事,过两天就走。”傅烈云道,他离开北地太久,也不放心,现下这里有方璧鹤在,倒不用担心什么。
方璧鹤点头,“那我就不送你啦。”
傅烈云:“多谢方小侯爷挂心。”
方璧鹤笑了笑,和郁离、傅闻宵道别,大步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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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上一章后面改了下,烧的确实不好,不影响阅读[笑哭][笑哭]
第 167 章
◎送别◎
仿佛一夕之间,省城里的气氛就变了。
大街小巷到处都是官兵,官兵查封了城里的一些富商之家,入狱的人不少,其中还有一些官员被投入大牢。
城里到处风声鹤唳,连带着百姓都受到影响。
郁离等人并未留在这里等待事情结束,趁机离开了青江省,继续北上。
这次他们没有走水路,而是改走陆路。
**
暮色四合,一辆马车进入靠近北地的一个小镇。
马车旁是随行的十几名护卫,他们皆是高大威猛,穿着劲装,腰悬佩刀,身上有一股令人望而生畏的煞气。
行人赶紧避开,生怕不小心冲撞到他们。
这些护卫皆是气势不凡,不少人暗暗猜测,不知马车里的贵人是谁,能用得起这样的护卫。
看到这些护卫,只怕连山匪都不敢随便打劫他们。
马车进入小镇后,来到镇里的一家客栈打尖。
因他们人多,客栈的房间都被包下来。
郁离和傅闻宵从马车下来,随着众人一起进入客栈。
小镇客栈的环境不怎么好,空气中萦绕着的一股异味,就连铺盖被褥的气味都不太好。
不过出门在外,不想在野外露宿,只能忍着了。
客栈的跑堂提了水过来给他们洗漱。
郁离在屏风后洗漱完,出来就见傅闻宵拿着抹布,正在擦拭铺盖,然后铺上一件干净的被单。
这被单是从马车里抱过来的,车里除了他们的行李外,还准备不少干净的被单等物。
郁离知道这人是个讲究的,没条件时便罢了,可以忍一忍,但有条件的情况下,他是不绝不能忍的。
她觉得室内虽然有些异味,但也不算什么,还是可以接受。
他却觉得不行,就连人家的铺盖都不愿意直接躺上去,还要自己带干净的被单铺上去。
郁离道:“宵哥儿,我洗完了,你也去洗洗。”
傅闻宵应一声,转头对她说:“阿离,我铺好床了,你累了就先歇息。”
一整天都在赶路,他担心她累着,特别是她总觉得他的身体还没好,每天都要给他输异能治疗。
每次她用异能给他治疗后,总会又累又饿。
饿了可以吃东西,但累的话,得多休息才行,他也怕她会累坏。
郁离应一声,等他去洗漱,她便上床躺着。
躺下不久她又爬起来,去行李那边找出一把团扇,给自己扇凉。
客栈的环境不好,房间里十分闷热,更不可能会给他们提供冰块解暑,不过一会儿,她就出了一身的热汗。
郁离没想到自己这体质在夏天这么容易出汗,实在没办法。
在她昏昏欲睡时,傅闻宵终于洗漱回来,洗完澡后,他一身清爽,只有鬓角边沾了些水汽。
见她手里的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他伸手接过,给她打扇。
郁离睁开眼看他,打了个哈欠说:“阿宵,你也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傅闻宵嗯一声,挨着她躺下,探臂将她搂在怀里,任由她扒着自己,另一只手拿着扇子,继续给她扇凉。
凉意袭来,郁离的睡意越浓,很快就睡去。
天微微亮时,一行人就起了。
昨晚休息得好,郁离的精神不错,反倒是傅闻宵的精神不怎么好。
“宵哥儿,你没睡好?”她仔细看他的脸。
可能是天生丽质,就算没休息好,他脸上也没有黑眼圈这东西,皮肤甚至看着很不错,只有眉宇间淡淡的疲惫能看出,他昨晚没睡好。
郁离猜测道:“不会是我吵到你了吧?”
昨晚睡得迷迷糊糊时,她好像感觉到他一直给她打扇子,每当她觉得热时,就会有凉风袭来。
“没有。”傅闻宵朝她笑了笑,“客栈里的气味不好,我不太睡得着。”
所以,他睡不着,就一整晚都在给她打扇子吗?
郁离心里有些触动,但更担心他的身体,要给他输些异能时,手就被他抓住。
“阿离,不必如此。”他轻声说,“我的身体现在已经好了,不过一晚没睡,并无大碍。”
郁离只是哦一声,仍是拉着他的手,给他输入异能。
很快,他眉宇间的疲惫退去,人看着十分精神。
郁离不在意地说:“就算不给你,放着也是浪费,不如给你治疗身体呢。”反正每天异能消耗完后,都会自己恢复,给不给他都一样。
闻言,傅闻宵没再说什么,将她搂到怀里抱了会儿,然后和她一起去客栈的大堂吃早饭。
傅烈云等人已经在那里,桌上摆了不少包子馒头之类的面食,一个个做得很瓷实。
郁离拿起一个大馒头啃。
这馒头非常有嚼劲,嚼开后,还能尝着里头的麦香和一丝丝的回甜。
她眯起眼睛,啃得很快乐。
随着越往北去,吃食也发生极大的变化,特别是面食越来越多。
北地的面食果然和南地的不一样,更加的筋道,咀嚼起来实在很不错。
看她吃得欢,其他人不觉也跟着吃了不少,很快肚子就撑得不行,幸好等会儿大家都要骑马赶路,倒也没什么。
吃完早饭,他们打包一袋子的包子馒头当干粮,便离开小镇。
马车驶离小镇后,快速地跑起来。
这次他们打扮成有钱人家的夫妻出行,要去北地寻亲,傅烈云等人便是他们的护卫。
这一路都很太平,没遇到什么危险,就算有不长眼的山贼拦路抢劫,不用郁离出手,孟行舟等人就能将他们打得哭爹喊娘。
因为马跑得快,马车也颠簸得厉害。
这年头马车的防震技术实在不行,只要稍快一些,里头就会震动起来,因为他们要赶路,马儿跑得快,这震动也更明显。
不过对郁离和傅闻宵而言,这样的震动都不算什么。
郁离坐在马车里,掀开帘子往外头看了看。
前方是蜿蜒的山路,两边是延绵的青山。
进入六月份后,天气越发炎热,白日时艳阳高照,日光曝晒,沐浴在烈阳下的山头看着都像是无精打采的。
不久后,马车经过一片树林。
突然,咻的一声,一支箭从林中疾射而来,直取护卫在马车旁的傅烈云。
他偏身避开,那支箭扎到马车璧上,直接穿透车璧,马车里的郁离两人甚至能看到那冰冷的箭头,可见射箭之人的力道之大。
接着又有数支箭射过来,傅烈云等人纷纷抽出武器,将来袭的箭矢打下。
这时,马车里的郁离跳出来,跃到车顶。
她手里抓着一把石子,将之抛出去,石子像天女散花般破空而去,将那些箭矢击飞,同时她手指扣着几颗石子,朝着树林的方向击过去。
林中几道闷哼声响起,接着便见一群拿着武器的人从树林里冲出来。
当看清楚这些人的模样时,傅烈云下颌紧绷。
这些都是外族人,虽然他们打扮成大庆人的模样,然而傅烈云驻守北疆,时常和那些外族人打交道,只要他们出现,就能第一时间认出他们。
傅烈云等人已经做好迎敌的准备。
只是还没等他们交上手,那群杀过来的人就被破空而来的石子击中,身体僵在那里,接着直挺挺地倒下。
后头的人察觉不对,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
可惜他们逃跑的速度根本快不过身后破空而来的石子,石子击在他们的后颈处,扑通一声他们也跟着摔在地上。
很快,这场袭击就结束了。
傅烈云等人甚至还没下马,没有出手的机会。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然后转头看向车顶上的郁离,她沐浴在阳光下,纤柔的姿态,是个纤纤玉质的姑娘,美好而无害,无法想像她有这般可怕的杀伤力。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们根本不敢相信,她只是用石子就解决掉袭击的人。
好像大家的战斗力并不在一个层次。
他们总算明白,那晚在高家别院,她是如何解决掉院子里的人,怪不得不需要他们帮忙,一个人敢闯进去。
“阿离,下来吧。”傅闻宵走下马车,朝车顶那边说,“外面的太阳大。”
郁离应一声,轻盈地从车顶跳下来。
她看了眼地上的人,朝傅烈云说道:“烈哥,你们去瞧瞧他们是什么人,他们身上应该有证明身份的东西。”
这群人明显不是山匪。
虽然路数和山匪差不多,但他们身上那股凶戾冷酷的气息,出手就是杀招,显然不是求财,更多的是要命。
孟行舟等人回过神,忙去查看地上的人。
很快他们就从这些人身上找出一些东西,沉着脸说:“将军,确实是北狄部族的人。”
在周围查找的人也回来说:“他们是特地在此处拦劫我们。”
傅烈云神色平静,并不意外。
先前在南地时,拦劫他们的人更多的是想要挑破傅烈云的身份,所以选择和水匪等合作,并不亲自出面。
如今即将进入北地,拦劫他们的变成这群混到大庆的北狄部族的人。
傅烈云转头对傅闻宵说:“应该有人帮他们,让他们能掌握我们的行踪,最好将我杀死在此,届时再来个栽赃嫁祸。”
这种手段简单粗暴又好用。
他是傅家军的统帅,一旦他出事,北狄少一个棘手的敌人,大庆这边也能拿他的死来做文章,届时朝廷会为谁接掌傅家军又是一阵动荡。
傅闻宵没说什么,他道:“将他们解决了,继续走。”
说着,他拉着郁离登上马车。
等众人解决那些北狄人,傅烈云来到马车旁,说道:“弟妹,刚才谢谢了。”
车窗的帘子掀起,露出郁离的脸,“不用谢,没什么,举手之劳。”
傅烈云哑然,确认她说的是大实话。
对她而言,还真是举手之劳。
再次出发时,众人心情明显不一样。
不少人都偷瞄马车,虽然隔着车璧什么都看不到,但不知为何,仍是让他们乐此不彼。
这是第一次亲眼目睹世子夫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动手,总归是不一样的,那种激动的心情很难平复-
进入北地后,拦劫刺杀也越来越多。
可惜,往往他们还没交上手,来袭的杀手就已经被郁离解决。到最后,大伙儿都淡定地坐在马背上,然后默默地算着时间,她用多少息解决。
傅烈云第一次正视郁离的强大,她的强大已经超出世人的想象,根本不是凡人能做到的,更像是……
来到北地的一个府城,他们在府城修整。
晚上住宿时,傅烈云和孟行舟来到两人居住的厢房。
傅烈云正色道:“这里距离北疆很近,大概三天的路程就能到那边,逍弟、弟妹,不用你们再送我们。”
这次北上,傅烈云打算在青江省时就让他们回去的,不用他们送到北地。
正好神仙醉的事爆发,吸引不少人的注意,他们可以悄无声息地北上,也不会引来太多的注目。
因为郁离实在不放心,便送到这边。
比起自己的安危,傅烈云更希望傅闻宵和郁离平平安安的。
不过现在他知道郁离的武力有多强,原本还担心日后傅闻宵回京后的处境不好,现在发现,根本无需担心。
确实没什么好担心的,弟妹有那样的神秘力量,还有如此强大的武力,这世间能伤她的人只怕没有。
就算是他,也不确定若是自己带千军万马围困她,能不能将她困住。
只怕不仅没能困住她,反而会被她在万军之中取首级罢?就算她不杀人,也能轻松地将人弄伤弄残。
傅闻宵点头,“那行,烈哥,我们就不送了。”
郁离同样没意见。
这边离傅烈云的地盘很近,应该没人会大胆地在这地方劫杀他吧?确实也不用再护送他。
彼此又说了会儿话后,傅烈云起身告辞,叮嘱他们好好歇息。
傅闻宵送他出去。
来到府城后,因为人多,他们直接租了个院子住下。
傅闻宵和傅烈云来到院子里,孟行舟识趣地站远一些,守在附近。
夜色静谧,廊下那边悬挂着灯笼,灯笼的光轻盈地洒在院子里。
“世子。”傅烈云的声音在安静的夜色中响起,“世子夫人她……”
每次一旦他正式称呼他们为“世子”和“世子夫人”,便表明他的身份。
此时他是傅家的家臣,而非他们的兄长。
傅闻宵坦然道:“你可以当她是一名能人异士。”
“能人异士?”傅烈云垂眸,“像国师那般的能人异士?”说着,就见对面的人神色冰冷,面有愠色。
傅闻宵心头不悦,“烈哥,别将那些沽名钓誉之辈与她相提并论。”
这是对她的侮辱。
傅烈云道了一声抱歉,也觉得自己刚才那话不对。
他低声问:“逍弟,你确定吗?如果她真的是……”
傅闻宵平静地道:“自然确定,其实烈哥你心里不是已经有数吗?何必问我?”
傅烈云微微失神,不由想起他喝了神仙醉的那晚。
他已经作好被神仙醉侵蚀身体,甚至毒发时硬抗它的准备。然而最后,却什么也没有,他的身体也没丝毫异样。
他确实亲身经历那份神奇,那是连傅闻宵体内的寒毒都能解的神奇力量。
好半晌,傅烈云说:“宵弟,如此……”
接下来的话他没有说出口,只是伸手拍拍傅闻宵的肩膀。
傅闻宵回视他,两人的目光在黑夜中交错,彼此都明白了什么,他说道:“烈哥,我对那位置没兴趣。”
傅烈云深深地凝视他,“逍弟,只要傅家军在,不管将来谁上位,都不会放心。”
傅闻宵嗯一声,“我知道。”
“那你……”
“以后再说罢。”傅闻宵神色冷淡,“以后的事,谁又能说得清?”
傅烈云微微一怔,然后点头表示明白。
最后他难得笑了下,说道:“行了,你回去陪弟妹罢。”
傅闻宵脸上的神色变得柔和,与他道一句晚安,便回那边的厢房。
傅烈云目送他离去,站在黑暗的院子里,抬头凝望着夜空。
夜空中星辰闪烁,明天应该是一个好天气。
“将军……”孟行舟走过来,说道,“时间不早了,您也去歇息罢。”
傅烈云嗯一声,踏着夜色离去-
翌日,郁离和傅闻宵在城外给傅烈云等人送行。
傅烈云骑坐在马背上,朝郁离道:“弟妹,将来欢迎你们去北疆,北缰的牛羊肉都不错,还有马奶酒和肉干……”
说到吃的,郁离就不困了,爽快地道:“行啊,日后我和宵哥儿有空会一起去北疆找你们玩。”
傅闻宵心生欢喜,很喜欢她这句“和宵哥儿一起去”。
原来在她心里,不管去何处,她都愿意和他一起,而非独自一人。
道别后,傅烈云深深地看他们一眼,带着亲卫策马离去。
郁离和傅闻宵站在那里,目送他们离开,直到看不到人影,便坐上马车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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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今天第一更
第 168 章
◎乡试前◎
回到城里,郁离和傅闻宵下了车,让车夫先回去,他们要在街上逛逛。
这一路从南到北,因为都在赶路,每到一个地方,都是歇息一晚就走,甚至有时候还会露宿荒郊野岭,郁离都没时间去逛逛当地,决定回去前要在这边逛一逛,买些特产。
北方的城池和南方有极大的不同,更高大粗犷,别有一番雄奇厚重的风貌。
街上的人的穿着打扮也和南地的人很不同,说话时的口音不同,都让她觉得很新奇。
郁离一边走,一边好奇地看,见到一家卖织毯的商铺,拉着傅闻宵进去,然后买了好几条色泽艳丽的毯子。
“宵哥儿,这毯子的颜色真好看,层层分明。”她拿毯子在胸前比划,“我要给娘、妹妹他们也买一些,二妹她们以前应该都没见过这些织毯。”
郁金对外面的世界都充满好奇,每次郁离外出归来,她都会缠着问东问西。
是以郁离习惯每到一个地方,多看看,多了解,然后买些当地的特产回去给亲朋好友。
傅闻宵含笑应着,跟在她身后付钱。
在他付钱时,郁离小声地问:“宵哥儿,你身上的钱多吗?”
“还好。”他小声地说,“有两千左右。”
郁离瞪圆眼睛,“这么多?”
她很少会带这么多银子在身上,他居然一带就是两千?
傅闻宵眼里露出笑意,说道:“这是下面的人准备的,说你想买什么就买,若是钱不够,就去找他们拿。”
他们离开青江省时,宅子里的下人给他们收拾行李,准备了不少通用的银票,担心他们在外头银钱不够,尽可能多地准备。
宅子里的下人都担心委屈了世子和夫人。
知道钱不是问题后,郁离买东西就更加大手大脚。
在她心里,傅闻宵的钱就是她的钱,花起来丝毫不心疼,反正钱赚来就是花的嘛。
不管是吃的用的,只要感兴趣的她都买,很快两人手里都拎满东西。
傅闻宵见她看过来时,清了清喉咙,说道:“阿离,我拎得动。”
“那行,你拎着吧。”郁离说道,“你要是觉得累,可以给我拿。”在她心里,傅闻宵虽然已经开始练体术,力气还是正常人的水平,怕他累着。
傅闻宵面上的笑容不变,“嗯,我知道了。”
两人在外采购大半天,终于回到住宿的院子。
他们先将东西放到马车里,然后回房洗漱。
想到明天就要离开,在路上肯定不方便,郁离便将自己好好地洗刷一番,还洗了头。
见她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傅闻宵拿巾子给她擦头发。
郁离坐在那里,任由他帮忙擦头发,将桌上一匣子乳糕拿过来,这是先前在街上买的,是这边的特产。
“宵哥儿,这乳糕不错,有很浓的奶香味儿。”
她吃了一块,拿起一块去喂他,傅闻宵笑着低头吃了一口。
郁离喜欢和别人分享美食,分享的快乐让她有种自己已经融入这个世界的踏实感。
她一边吃乳糕,一边和他说话。
两人随意地聊着,突然,她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趴在桌上说:“宵哥儿,我想娘了。”
傅闻宵垂眸看她,她的头发已经干得差不多,柔软地散落在她的脸颊旁。
乌黑的发,衬得她的肌肤越发的莹白,如珍珠般柔美漂亮,精致的眉眼,让她看起来就像个瓷娃娃。
看她怔怔地趴在那里,他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怜惜,将她搂到怀里,摸了摸她的头发,说道:“我们明天就回去,很快就能见到她。”
她轻轻地嗯一声,伸手搂着他的脖子,默默地靠着他。
他低头,将下巴轻轻地抵在她的头顶蹭着。
怀里的姑娘,有时候像个孩子,来到这个世界后,遇到第一个对她好的人,让她充满眷恋,几乎所有的柔软都给予那人。
傅闻宵虽然庆幸周氏对她的付出,让她愿意留在傅家,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是滋味,觉得自己还要继续努力。
歇息一晚,翌日两人便启程南下。
和来时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不同,回去时除了他们,只有一个车夫。
车夫是管事安排过来的,给他们驾车,他驾车的技术很好,如果不赶路时,马车能平稳地在路上行驶,不会带来太大的颠簸。
在路上走了半个多月,他们终于抵达青江省。
接着从青江省这边乘船回去。
青江省有傅家的人手,不用他们费心,给他们安排好一艘回去的客船,而且这客船和其他的客船明显不同,船舱的空间不仅大,一应物品是新的,房里还熏过香,甚至放了冰鉴。
这客船明显就是为他们准备的,虽然是客船,其实船上没有其他的客人。
郁离坐在船舱里,喝着冰镇的果子露,只觉得凉快无比。
桌上还有几个摆开的匣子里,里面是各式吃食,摆放得极为精美,味道也很不错,突然她有些明白人的本质都是想追求美好的生活品质的。
其实她也挺爱的,不好再说傅闻宵讲究。
如果他以前都是过这种生活,讲究些也没什么。
客船不仅环境好,船上的吃食也很丰盛,厨房那边每天都会变着花样做好吃的端上来。
郁离每天吃着不重样的美食,觉得这趟旅行真的很不错。
等船抵达山平县时,她仍是意犹未尽,甚至觉得这趟旅行挺短暂的,让她颇为遗憾。
傅闻宵有些好笑,“你若喜欢,下次我们去京城时,再乘这艘船过去。”
“好啊,那就说定啦。”郁离高兴地说。
只要船上还有这么多的吃食,她觉得在船上飘一整年也没事。
回到山平县,天色已经暗下来。
他们带的行李不少,有在北地买的,也有在青江省那边买的,船员帮他们将行李送下来,郁离让他们先送去东街的店铺,只拿了两人的行李,以及给家里人买的东西。
船上的管事过来问:“郎君,夫人,可要坐车回去?”
“不用,我们走回去就行。”郁离摆手,这么点路,又不用拿多少东西,走回去就行了。
感谢船上管事这些天的照顾,郁离和傅闻宵一起回了疏影巷。
郁离照例翻墙进去,从里头将门打开,然后朝内院那边欢快地叫道:“娘,我们回来啦!”
听到声音的周氏和两个孩子从内院走出来。
看到两人,他们都惊喜不已。
郁离先是给婆婆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又和两个孩子贴贴,脸上一直挂着笑容,明媚灿烂。
傅闻宵提着行李走在后头,目光落到她脸上。
看到她脸上开怀的笑,心头发软。
安静的傅家因为两人的归来热闹起来。
周氏忙去灶房要给他们做饭,郁离道:“娘,不用做太多,我们在船上有吃过晚饭的。”
这次他们乘坐的客船是傅家安排的,船上一切都为他们服务,下船前,他们还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饭。
周氏应一声,不过仍是做了不少吃食端出来。
在当娘的心里,孩子好不容易回来,满腔的疼爱都付诸在食物上,恨不得将他们养得白白胖胖的。
郁离和傅闻宵先去洗漱,然后坐下来吃饭。
面对周氏的一腔疼爱,郁离自然不会辜负,暗暗给傅闻宵输点异能,然后胃口大开地吃起来。
周氏和两个孩子坐下来陪他们说话。
“宵哥儿,离娘,这一趟还顺利吧?”周氏询问道,“烈哥儿已经回到北疆了?”
看两个孩子平平安安地回来,她便知道傅烈云那里应该也是没什么事的。
傅闻宵并不饿,喝了点鸡汤,将他们这次北上的事简单地说了下。
等他说完,郁离也说:“娘,北地那边有很多好吃好玩的,可惜时间不够,下个月宵哥儿就要去参加乡试,我们得赶回来。”
他们是算着时间回来的,不然会错过乡试报名。
周氏笑道:“没事,日后还有很多机会可以去的。”
“娘说得对。”郁离点头,露出笑容,“我也是这么想的。”
未来的日子还很长,以后总有机会去北地、去北疆,想去哪里玩都行。
吃过饭,一家人又说了会儿话,眼看时间不早,便各自去歇息。
翌日早饭时,周氏想起什么,说道:“宵哥儿,你不在时,汪举人找了你好几次,好像有什么事。”
傅闻宵表示知道了。
吃过早饭,傅闻宵去汪家,郁离则去东街那边的店铺。
店里仍是没什么变化,倒是那些店员看着更伶俐,显然被傅闻宵派过来的人手调、教得很好。
看到她,店员们纷纷道:“傅娘子,你回来啦。”
郁离和她们打了声招呼,问道:“金娘她们呢?”
“郁掌柜去省城那边开店,说要过段日子才会回来。”
然后又告诉她,上个月,郁银在城西那边开了一家绣坊,最近她都在绣坊那边忙活,郁珠也在那里帮她。
郁离有些惊讶,没想到郁银的绣坊这么快就开起来。
问清楚地址,她拿了些昨晚船员帮忙送到店里的东西,朝城西而去。
来到城西那边,郁离很快就找到一家叫“银珠绣坊”的店铺。
店铺不大,和锦华秀坊自然不能比,不过店里的绣品倒是不少,还有成衣,郁离一看就知道这是省城那边的成衣款式,应该是郁金的船从省城带过来,放到这里卖的。
东街那边的店铺,现在主要做的是胭脂水粉和香膏的生意,其他的货物不再摆在那里。
郁银和郁珠都在店里。
姐妹俩正在整理货架上的绣品,见郁离来了,惊喜不已,扑过来抱住她。
“大姐,你回来啦!”
“大姐,我好想你啊!”
两个妹妹一左一右地抱着郁离贴贴,欢喜得不行,两个月没见大姐,她们真的很想她。
郁离伸手搂着两人,笑着拍拍她们。
郁离在店里的一张绣墩坐下,喝着妹妹们端来的茶和点心,好奇地问:“阿银,店名怎么是银珠绣坊?”
郁银抿嘴笑道:“因为这是我和小妹一起开的店。”
郁珠咧嘴笑,“三姐要培养绣娘,做绣活,我帮三姐打理店铺,这样三姐能腾出手来做绣活。”
比起打理店铺,郁银更喜欢做绣活,她的性子并不适合做生意,会开绣坊,也是为了那些绣娘。
店里的绣娘都是她教出来的,有村里的姑娘,也有县城里一些穷苦人家的姑娘,将她们招揽到店里,教她们做绣活,她们做好的绣活就放到店里来卖,如此不怕再被人压价。
郁离有些明白了。
郁金的生意做得越来越大,但那是郁金自己的生意,而且她投了钱进去,她也有一半的股份。
郁银和郁珠并不想去占姐姐们的便宜,她们决定自己开店。
郁离没说什么,摸摸妹妹们的脑袋,让她们加油。
郁银笑道:“其实这店能开起来,多亏二姐帮忙,二姐还让人过来帮我们打理,让我们刚开始没那么手忙脚乱的。”
现在郁金手里能用的人手越来越多,自然可以帮妹妹们将店开起来。
主要也是郁珠的年纪还小,经验不足,还得姐姐们帮忙,等她年纪大了,自己便能撑起来。
说完这事,郁银又问:“大姐,听说下个月就是乡试,姐夫准备参加这次的乡试吗?”
然后又说,前阵子她们回村里遇到村长,村长和她们叨念,今年正好有乡试,不知道傅闻宵有没有准备下场,言语里十分担心。
村长自然希望傅闻宵能乡试中举,但也知道乡试的难度,担心得不行。
“当然。”郁离点头,“过几天我们就去省城报名。”
乡试要提前一个月去报名,这次他们得提前去省城。
郁珠双眼亮晶晶的,“姐夫那么厉害,一定没问题的!”
郁银也是一脸赞同。
在姐妹几人心里,她们都觉得傅闻宵是个极有才华的,或许打架打不过她们大姐,但要是作学问的话,绝对没人比得过他。
他可是小三元呢。
郁离在这边坐了会儿,便起身离开。
接着她去肉铺那边转转,这已经是她的习惯,每次从外头回来,肯定要去肉铺那里,顺便给张复他们送些东西。
正好早市已经结束,张复等人已经送货回来,正在清理院子。
见到她,众人高兴地打招呼,问她这两个月去哪里了。
郁离笑道:“去青江省那边看看,那里不愧是江南最繁华的地方,非常热闹,我给你们买了不少东西。”
张复道:“哪能每次都让你破费,下次还是别买了。”
“没事,只是一些小钱。”郁离不在意地说。
等看到她带来的东西,张复看她一眼,这些可不仅是青江省那边的,还有北地那边的特产吧?
张耀平和罗叔倒是没发现,就算是北地那边的特产,他们也以为是在清江省卖的,两人连府城都没去过,更不用说外省之地。
张复拉着郁离到一旁,小声地问:“离娘,你这次还去了北地?”
郁离道:“张哥眼睛果然利。”
“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郁离知道他是关心自己,并不在意,“张哥你也是知道我的力气的,我就是去那边逛了逛。”
张复定定地看她半晌,然后笑了,摸了摸自己粗硬的头发,说道:“快要中午了,你要不要留下来吃顿饭?我给你炖肉吃。”
郁离想了下,答应下来。
不过在吃饭前,她又出去一趟,去落鱼巷附近的荒地走了一趟,然后去找吴瘦子他们。
吴瘦子等人看到她,很是吃惊:“离老大,你回来啦!你最近去哪了?”
“去省城。”郁离随意地说,“最近县城怎么样?还有闲汉吗?”
高生忙说:“您放心,已经没有了,他们都找了份正经的营生,不敢再随便在街上晃荡,欺压良民。”
最近一段时间,他们没见到郁离,便知道她应该不在县城。
当然,她人虽不在,余威犹存,再加上有不少衙役都是她的人,每天都在县城里巡逻,专门盯着那些生事的闲汉。
久而久之,就算那些闲汉还想干偷鸡摸狗的活,也不敢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生事,更怕被郁离打。
郁离对此十分满意,夸了他们几句,让他们继续努力,盯着那些闲汉,不让他们生事。
众人都拍着胸脯保证,“离老大您放心,我们一定会盯着他们的。”
**
接下来的几天,傅家明显热闹起来。
得知傅闻宵回来,很多读书人纷纷登门拜访,这些读书人都是秀才,他们也要参加今年八月份的乡试,过来询问傅闻宵什么时候去省城报名,他们准备和他一起出发。
宋娘子给郁离送蒸糕过来,告诉她,宋秀才也要参加今年的乡试。
过两天,宋秀才也准备前往省城报名,然后在省城那边待着,专心读书,等待乡试到来。报完名后,因为只有一个月就到乡试,大多数读书人对此很重视,会抓紧时间读书。
宋娘子叹道:“省城那边的物价实在贵,要不然我都想去省城陪他。”
让宋秀才在省城那边待着,她实在不放心,担心他照顾不好自己,也担心又有人带他去那些烟花柳巷之地,做出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
郁离道:“宋姐姐放心,宋秀才不敢的。”
“他是不敢,但他也拒绝不了那些什么文会诗会,就怕他被人算计。”宋娘子抱怨道,“都这么大的人,还那么容易上当受骗,我要是不看着点,只怕他哪天就被骗财骗身,啥都没了。”
接着宋娘子又羡慕地说:“还是傅秀才好,看着就不是那种容易受骗的。”
傅秀才气度矜贵,冷冷地看着人时,只怕骗子来到他面前,都不敢骗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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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今天第二更
第 169 章
◎没生病◎
乡试又称秋闱,每三年举办一次。
住在疏影巷的秀才们大多都选择参加这次的乡试,除非真的觉得自己的火候还未到,想要再打磨一下。
就算如此,仍是有不少人选择下场去试试水,就算不能中举,也可以积攒些经验,总归不是坏事。
秀才们纷纷来傅家拜访,除了想找傅闻宵结伴一起去省城外,也是想来请教他学问。
在这些人心里,傅闻宵这个小三元是极有希望中举的,他的学问十分扎实,连汪举人都赞不绝口,只要他将来不得罪什么贵人被打压,前途绝对比所有人都高。
大家同住疏影巷,便是缘份,众人自然都想和他打好关系。
就算曾经因为郁离杀猪的事和他闹得不太好看,有人觉得傅闻宵不识好歹,开始疏远他,也因为他在院试获得案首后,什么想法都没了。
这可是小三元,只要不蠢的,都不会与他交恶。
以前拉不下脸来傅家,这次因为乡试即将到来,他们决定将脸面都丢到一旁,厚着脸皮过来拜访。
为此,还有人特地去向郁离赔礼道歉。
对这些诚恳地赔礼道歉的人,傅闻宵总算给几分好脸色,没有将他们直接轰出去-
傍晚,终于送走所有客人后,傅家也关起门吃晚饭。
周氏问道:“宵哥儿,你准备几时去省城?”
最近几天,每天来的客人都不少,周氏知道他们是找宵哥儿一起去省城,心里也惦记着这事。
“后天罢。”傅闻宵说道,“我和宋秀才、严秀才他们约好,后天一起去省城。”
周氏点头,然后又问:“离娘一起去吗?”
正在吃饭的郁离闻言抬头,发现所有人都看着她。
她眨了下眼睛,说道:“去的吧,听说金娘要在省城开新店,我想去看看。”
其实她也没想到郁金开新店的速度这么快,这应该和她最近的资金充足、人手培养出来有关,便迫不及待地开括更多的市场。
其实这样做也没错,只要资金到位、人手也够,想开多少店铺都可以。
不过当姐姐的,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决定去省城那边看看。
周氏闻言,表示明白了,说道:“那行,我明天给你们收拾行李。”接着她又笑道,“现在宵哥儿的身体好啦,不需要人照顾,我还以为离娘这次不去了呢。”
说这话的时候,她特地看了一眼傅闻宵。
傅闻宵垂眸坐在那里,像是没听到她的话,在郁离转头时,朝她笑了笑。
晚上睡觉前,郁离正要上床,就被人搂住。
“阿离。”搂着她的男人声音低沉而温润,在夜色中响起,让人的耳膜微微发痒,她不禁偏了偏首,听到他轻声说,“我以为你不想理我了。”
郁离仰头,不解地看他,“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难道她做了什么,让他以为自己不想搭理他?
郁离一直觉得,夫妻之间应该互相理解,有什么矛盾说开就好,同时要给予对方绝对的信任和安全感。
难道她没有给足他安全感?
“因为我的身体好了。”傅闻宵叹道,“现在不需要阿离紧张地看顾我,也不用你再陪我去科举……”
说到这里,他面露失落之色,语气听着也是幽幽的。
郁离总算明白他的意思,第一个想法是:不是自己冷落了他就好。
第二个想法:这人果然真的很黏人啊,一刻好像都放不开。
“你的身体好了,当然不用像以前那样时刻跟着你啦。”郁离说道,“不过,如果你想要我陪的话,你直接说就好,我没事的话,当然会陪你。”
她亲了亲他的脸,继续道:“我们是夫妻,夫妻之间互相陪伴是应该的!”
傅闻宵脸上露出笑容,他的双手圈着她,低头蹭她的脸,“阿离,你真好!我当然希望你能陪我一起去省城,有你在,我比较安心……”
他由衷地感谢她不像寻常女子那般羞涩,有什么就说什么。
也格外的喜爱她这般的直白大胆,同时对她这种原则性的行为,实在爱得不行。
听到他这话,郁离丝毫不意外,果然有她在,他才能安心。
她拍拍他的肩膀,“行吧,我会陪着你的。”
给予伴侣安全感是作为另一伴的责任。
傅闻宵愉悦地搂着她入睡,睡前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腹部。
“做什么?”郁离缩了缩身子,他的手凉滋滋的,放在她腹部时,虽然很舒服,但有些痒。
傅闻宵迟疑地说:“阿离,你要不要去看大夫?”
“看什么大夫?我又没生病!”郁离飞快地说,生怕又要喝那种可怕的苦药汁。
他忙道:“阿离,我知道你没生病,只是你的身体……”
“我的身体很好呀。”
“可是……”
郁离见他欲言又止,直接坐起来,严肃地问:“宵哥儿,你到底想说什么?”
为什么要让她去看大夫?
傅闻宵也跟着坐起身,面颊微红,视线有些飘忽:“阿离,娘和我说,如果你身体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去看大夫。”
闻言,郁离越发的疑惑,“娘怎么和你说,不和我说?”
傅闻宵暗忖,就算是作婆婆的,这种事也不好直接和“儿媳妇”说吧?万一她误会“婆婆”对她不满,怎么办?
所以这事自然而然的,就落到夫婿身上。
虽然傅闻宵也理解周氏的担忧,不过比起这些,他更在意她的身体。
傅闻宵深吸口气,凑到她耳边,小声地耳语一句。
说完后,他握着她的手说:“阿离别怕,如果真有什么问题,就找大夫开药,好好调理身子。”
郁离呆了下,下意识说:“我不喝药。”
“阿离……”他越发的担心,知道她有多抗拒吃药,心里不禁怀疑起来,难道她一直以来没去看大夫,是因为害怕吃药吗?
这一想,他不禁自责起来,觉得自己不够关心她,连她身体出了这种问题都没注意。
郁离看他担心的模样,知道他误会了,也不和他兜圈子,坦率地说:“我有生命异能,能控制生理期。”
傅闻宵:“……”
她的坦然再次让他闹了个大脸红,语气难得有些不自然,“这、这样啊……真的不是生病吗?”
“当然啦!”郁离直白地告诉他,“我只是不想来生理期,因为麻烦……其实我以前也是这样。”
这话说得含糊,但傅闻宵明白了。
或许在她以前的世界,像她这样的人,能很好地控制女性的癸水来不来罢,若是不需要,确实不必来。
虽然这听起来匪夷所思,但想到她的来历,以及她所拥有的异能和强大的武力,又觉得很合理。
如果女性连这个都能控制的话,或许在她的世界里,男女之间已经没什么差别,达到真正的平等。
怪不得她从来不认为女性弱小,愿意给女性更多的机会。
傅闻宵道:“那就好,娘还以为你生病,一直没见你……”
他一个大男人,以前哪里会注意这些,还是周氏委婉地和他提了下,方才惊觉还有这种事。
作为她的枕边人,他非常清楚她确实一直没来那东西。
郁离哦一声,不在意地说:“让娘不用担心啦,我真没病。”
他笑着应了声,心里琢磨着怎么唬弄周氏,既然她身体很好,那肯定不用看大夫的。
可他们生活在一起,周氏肯定也能察觉到异常,得给她一个解释才行。
郁离安心地睡下,没去纠结这事。
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原主的身体不好,那时候生理期都没来。后来她觉醒异能,觉得这东西挺麻烦的,在治好身体后,自然也控制这东西不来。
反正她现在不打算那么早生孩子,自然不需要它来。
**
翌日,郁离一早就去了城西的银珠绣坊,并不在家。
因傅闻宵已经答应一起走,那些读书人没再登门,紧张地准备行李,傅家总算安静下来。
周氏收拾完行李,端了一壶茶水去书房找傅闻宵。
看到傅闻宵坐在那里看书,她走过去,将茶水放下,欲言又止。
看到她这模样,傅闻宵面上不动声色,“娘,有什么事吗?”
周氏觉得脸庞有些烧,吭哧地问:“宵哥儿,你问过离娘了吗?要不要带她去看看大夫……姑娘家若是……对身体不好,还是得正常些才行。”
她心里想着,离娘今年都十九岁,癸水还不来的话,只怕身体还没好罢?
如果不来癸水,也无法怀孕……
傅闻宵道:“娘,你放心,离娘的身体很好,没什么问题。”
“可是……”
“她的体质比较特殊,所以会来晚一些。”
周氏愣住,“这、这样的吗?”她松口气,“那就好,我还以为离娘的身体还没好呢。”
比起其他,她当然更关心郁离的身体健康,得知她的身体已经好全,没什么问题,总算松口气。
不过很快她又纠结起来,“那她这要什么时候才能正常?”
傅闻宵面不改色道:“应该不久,过个两三年吧。”
“两三年?挺久的……”她一脸失落,这样的话,看来孩子也不会来得太快。
同住一个屋檐下,就算不特地去注意,周氏也能从一些细枝末节中得知他们已经圆房的事。
对此她自然是高兴的,也算是去了桩心病,小夫妻俩圆房后成为真正的夫妻,总算不用担心离娘一直不开窍,哪天就离开,抛弃宵哥儿。
当然,小夫妻俩圆房后,她就盼着离娘肚子里什么时候能怀上孩子,但等她发现离娘连癸水都没来后,又开始忧心起来。
傅闻宵倒是不在意:“娘,孩子要看缘分,而且你也知道我现在的处境,如果离娘怀了孩子,未必是好事。”
周氏的脸色一白,顿时不说话了。
她自然知道他的处境有多危险,不回京还好,一直生活在山平县,远离那些是是非非,倒能相安无事。若是将来他回京,定会卷入京中那些纷争,步步惊心,只怕他又会成为那些皇子们的眼中钉,甚至可有连郁离都会被害了,更不用说一个脆弱的小婴儿。
傅闻宵继续道:“娘,我打算等乡试过后,就准备进京。”
“这么快?”周氏吃惊地说。
“不快了。”他笑了笑,“乡试对我而言没什么困难,我会参加明年的春闱,自然要提前进京赶考。”
周氏知道他已经作了决定,只能叹息一声,“宵哥儿,你确定了吗?”
“自然。”他认真地说,“娘,我非入京不可,母亲可能还活着。”
周氏的脸色有片刻的空白,反应过来后,失态地上前抓住他的手臂,激动人地问:“真的?殿、殿下还……”
傅闻宵不在意她的激动,微微颔首:“是的,这是烈哥和我说的,他总归不会骗我。”
傅烈云确实不会骗人。
周氏确认这事后,不禁捂着嘴,呜咽地哭起来。
傅闻宵扶着她坐下,给她倒了一杯茶水,柔声说:“娘,别哭了,要是离娘回来看到你的眼睛肿了,她会担心的。”
周氏闻言,赶紧用帕子拭去眼泪,哽咽地说:“我这是高、高兴。”
虽是这么说,但她努力地控制眼里的泪,以免真的哭肿眼睛,让郁离看到误会,那孩子是个善良又柔软的,她可不想让她担心。
周氏缓了会儿,总算将激动的情绪压下来。
她认真地说:“宵哥儿,到时我也和你一起进京。”若不亲自去看一眼,她不能安心。
傅闻宵微笑点头。
奶娘自然要跟着一起去京城,不然离娘又会因为太想“婆婆”而难受失落,心情变得不好,他可不想她难过。
既然如此,不如将他们一起带去京城,届时多派些人保护他们便是。
**
转眼就到出发这日。
周氏给做了不少让郁离在路上吃的食物,生怕她饿着。
郁离道:“娘不用担心啦,这次汪家租了一艘船,送县城所有参加乡试的秀才去省城,船上吃的喝的都有。”
当然,汪家会如此财大气粗,其实也是为了傅闻宵。
汪举人可不想委屈他的傅贤弟,听说傅闻宵和那些秀才约好去省城,直接租一艘船送他们过去。
周氏不禁赞道:“汪家果然仁义。”
在她看来,汪家此举虽有笼络那些读书人之嫌,但也确实是仁义之举,再加上汪举人的为人,相信感激汪家的人很多。
拿提行李,他们很快出发。
周氏站在门口,目送他们踏着晨曦的光离开,眼角有泪光闪动。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不见,她转身关了门,用手揩去眼里的泪,心里又充满了期盼-
郁离和傅闻宵来到汪家租的船时,已经有不少人到来。
汪家给他们准备的客房不仅大,里头的用具都是新的,同时也按傅闻宵的习惯熏香,还放上冰鉴。
七月初的天气还是很热,在船上尤其闷热。
汪家能给船提供冰块,可见确实财大气粗。
郁离对此很满意,她不怕冷,就怕热,热得汗水直流,很快就湿了衣裳,这滋味可不好受。
喝了口冰镇的果子露,她惬意地坐在那里,看着傅闻宵整理行李。
整理好行李,傅闻宵道:“离娘,要不要歇息会儿?你昨晚没怎么睡。”
昨晚两人闹得比较晚,他有些担心她累着。
郁离眨了下眼睛,“我不困啊。”
确认她确实不困后,傅闻宵神色一顿,问她要不要去甲板那边看看?
“也行。”郁离觉得一直待在船舱里挺闷的。
这船虽是汪家租的,但只有汪举人来了,汪夫人没来,船上都是男人,那些书生没带妻子去省城,连找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只是等他们出船舱,就见汪举人带着一群书生过来找傅闻宵。
汪举人道:“傅贤弟,你忙不忙?咱们去探讨一下文章。”
其他人也纷纷说:“正是,傅兄,一起来罢。”
“我们想请傅兄帮点评文章。”
“……”
傅闻宵唇角微微一抿,虽然没说,但郁离能感觉到他的不高兴。
她对作文章之事不了解,不过能明白这些秀才想要中举的心情,迫切地想找傅闻宵讨论文章。
于是她说道:“阿宵,你和他们去罢,我自己过去就行。”
傅闻宵看她一眼,说道:“我等会儿去找你。”
说着他和那些秀才去船上一个开阔的厅堂,郁离也去甲板那边,欣赏清晨的河岸之景。
看了会儿,她找船上的人要了根鱼竿钓鱼。
丫鬟将鱼竿送过来,说道:“傅娘子,船已经行驶,无法钓到鱼的吧?”
郁离道:“没事,我有办法。”
丫鬟不知道她有什么办法,心里有些好奇,便站在旁边看着。
很快,她就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
只见郁离将鱼竿甩进河里,也不知道她怎么做的,手中的鱼竿一落一收,一条肥胖的河鱼就从河中飞起,落到甲板上。
不说丫鬟,就是船员都是目瞪口呆。
在郁离连续用鱼竿又弄上几条鱼时,船员们惊呼出声,满脸惊叹。
这边的动静引起厅堂里的秀才们的注意,有人朝这边看过来,等看到这边的情况后,他们的表情也和丫鬟、船员差不多。
有人叫道:“快看,是傅娘子,她在钓鱼。”
其他正在写文章的人听后,暗忖这钓鱼有什么稀奇的。
“天啊,她钓上来的鱼好多啊,她怎么做的?为什么她将鱼竿甩进河里,鱼就上来了呢?是什么道理?”
听到这话,那些原本觉得不稀奇的人自然坐不住,纷纷站起身,凑过去查看。
这时,便见傅闻宵过去了。
汪举人也没心思指点这些秀才文章,跟过去瞧热闹。
其他人见状,自然也跟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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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今天第一更
第 170 章
◎捞人◎
甲板上,船员们已经拿桶来装鱼。
这鱼被钓上来后,仍是活蹦乱跳的,只要将它们从缠绕着的鱼线中取出来,放到水里还能继续养一养。
傅闻宵来到甲板,正好看到郁离的手一甩,一条鱼又被甩到甲板上。
离得近时,他看清楚那鱼的鱼腮被鱼线缠着,被人硬生生地从河里拽上来,并不是钓上来的。
看清楚这点,他不觉失笑,果然是她能干出来的事。
汪举人也看到了,不禁笑道:“弟妹,你这是在钓鱼呢,还是在捞鱼啊?”
郁离看了他们一眼,说道:“都可以,能达到目的就行!今天咱们吃鱼宴。”
这话是对傅闻宵说的,他含笑应一声好。
船上的读书人都往这边涌来,要看傅娘子是怎么在船行时钓鱼的,在场的船员不觉有些拘束,抱着桶缩到一旁。
郁离没理会那些兴致勃勃的读书人,继续拿鱼竿往河里捞鱼。
每次她甩下鱼竿时,不用多久就能捞上一条鱼,次次都没落空,看得那些读书人惊奇不已。
甚至还有人想学她捞鱼。
因为她的动作给人一种举重若轻之感,仿佛用鱼竿捞鱼是一件非常简单轻松的事,瞬间信心暴棚,觉得自己也能行。
船上自然准备不少鱼竿,丫鬟将鱼竿取过来,交给那些觉得自己也行的读书人。
可惜,没一个人能捞上来,甚至有种东施效颦的效果,看得那些船员不禁憋红了脸,不好笑出声。
最后那些读书人讪讪地说:“看来这种活不适合我们,我们还是去做文章罢。”
自觉丢脸的秀才们灰溜溜地回厅堂那边继续做文章,剩下的都是对郁离捞鱼感兴趣的人,甚至汪举人还向郁离讨教怎么用一根鱼竿去捞鱼。
在他们看来,与期说郁离是在钓鱼,不如说她在捞鱼。
郁离见汪举人真的想学,自然不吝啬教他:“首先,你要感知到鱼在哪里……”
光是这句,就让汪举人知道,自己肯定学不会。
等听她说还要掌控力道,控制鱼线将河里的鱼缠住,最好卡住它的鱼腮将它捞上来时,他选择放弃。
“弟妹,看来这种技术活不是一般人能学会的。”汪举人好生遗憾地说,转而又夸道,“弟妹可真厉害,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还有这么一手。”
看她做得简单,其实处处都要技巧和眼力,可见有多厉害。
这点汪举人还是佩服的。
郁离淡定地说:“还好,挺简单的。”
汪举人:“……”
在场的秀才公们:“……”
秀才们被她那句“挺简单的”打击得到了,甚至不由生出一种自己原来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的自卑感。
当然,也有读书人强行自我开解,他们是清贵的读书人,又不是渔夫,不需要去捞鱼,捞不到鱼也没什么。
有人道:“就算是渔夫,也不会这么捞鱼吧?”
要是渔夫能这么捞鱼,估计一天下来赚的也不少吧?
这话瞬间就打击到不少人,也不再强行自我挽尊。
看郁离用鱼竿捞鱼是一种享受,连汪举人都有些兴味盎然,不想走开。
要不是那些秀才还等着他去帮忙指点文章,其实他都想待在甲板这边不走。
傅闻宵道:“汪兄,你先过去罢,他们还在等着你。”
汪举人只好遗憾地离开,同时道:“傅贤弟,你也快点来,我们一起讨论文章。”
傅闻宵随口应一声,只是速度非常慢。
他倚在旁边,看郁离捞鱼,风吹起她鬓边的碎发,他伸手帮她将头发抿回耳后,笑道:“我还不知道,原来离娘有这样的本事。”
郁离偏头看他,“你也想学?”
他摇头,坦然地承认,自己学不会。
郁离哦一声,很直白地说:“你若学不会,他们肯定也学不会。”
这话里蕴含的某种信息,让傅闻宵不禁愉悦地笑起来,同时朝她靠近一些,两人肩并着肩站在那里。
男俊女俏,格外登对。
这是守在那里的丫鬟和船员的感觉。
厅堂那边已经做好文章的秀才原本想叫傅闻宵过来的,看到这一幕时,突然又叫不出口。
人家小夫妻俩感情好,傅秀才明显更想陪他娘子,若是将他这么叫走,不知道傅娘子会不会一鱼竿甩过来,鱼线缠在他们脖子上,将他们当鱼一样甩出去?
特别是那些知道郁离曾经干过杀猪的活的秀才,默默地缩了缩脖子。
能干杀猪这活,可见力气不小,估计真的能一鱼竿将他们提起来罢。
傅闻宵不在意那些秀才在想什么,和她并肩站在甲板上,吹着河岸拂过的风,白日的光线下,他的眼眸像碎落了星辰,布满柔和的笑意。
“阿离。”他温温和和地说,“那你如何看我的?”
郁离道:“人类高质量男性之一。”
傅闻宵:“……”
好了,他现在终于明白她是怎么看待自己,并将自己拿来作为人这个群体代表的标准。
虽然觉得好笑,却又颇觉荣幸。
幸好,在她心里,他足够优秀,优秀到能得到她的认同,这才是最重要的。
郁离捞上来三桶的鱼,直到阳光渐渐地变热烈,气温升高后,便回房歇息。
傅闻宵也去厅堂那边,给那些秀才指点文章。
中午时,船上的厨子给他们做了鱼宴。
郁离吃得很开心,不枉她捞上来这么多鱼,果然吃了个过瘾。
一天时间很快就过去。
天色暗下来时,那些秀才们并没有去歇息,跑到在甲板那边吟诗作对,虽然没有佳人红袖添香,大家坐在一起喝酒吟诗行酒令,也颇为开怀。
傅闻宵对这种事没兴趣,待在房里和郁离下棋打发时间。
窗户开着,有晚风徐徐吹进来,带来几分凉意。
突然,外头响起一阵喧哗声,听说有人落水了。
郁离走出去,看到在河里挣扎的几个秀才,船员们已经跳下水要去救人,只是这些秀才都是不通水性的,在河里挣扎得厉害,船员一时间没办法靠近,只能拉着他们,不让他们沉下去。
郁离拿来白天时用来捞鱼的那根鱼竿,朝河里甩过去,同时对船员说:“放手。”
船员下意识地放手。
接着哗啦一声,一个秀才被鱼竿捞上来,落到甲板上。
众人:“……”
傅闻宵的目光从那名呆滞地坐在甲板上、浑身湿嗒嗒的秀才身上掠过,然后忍不住笑了下。
幸好现在情况混乱,加上天色太暗,也没人看到他笑。
等其他人回过神,反应都和他差不多。
郁离如法炮制,继续捞下一个。
被捞上来的秀才们浑身湿嗒嗒的,满脸呆滞地坐在甲板上,已然忘记反应。
白天时他们就曾经想过,会不会被她像捞鱼一样地捞上来,没想到晚上这一幕就实现了,确实是被她用鱼竿从河里捞上来。
船上的人原本看他们落水还挺紧张的,这会儿看到这一幕,什么紧张也没有了,只剩下憋笑。
他们纷纷过来感谢郁离:“幸好有傅娘子在!”
“傅娘子,多亏你及时出手。”
“……”
郁离很快就了解到情况,原来是有秀才喝酒喝上头,开始发酒疯,不小心将好几个秀才撞到河里。
发酒疯的秀才后来也跟着落水。
她看向被捞上来的几个秀才,他们的酒意已经清醒了,这会儿涨红脸,无颜面对。
汪举人赶紧让人将他们扶回房里洗漱,又吩咐船员给他们熬姜汤。
虽说七月初的天气依然炎热,但读书人身体精贵,这突然落水,保不准会生病。
等人走后,汪举人不好意思地对郁离和傅闻宵道:“傅贤弟、弟妹,惊扰你们了!这次多亏弟妹在,不然他们还要在河里泡着,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先前那些秀才在甲板上喝酒吟诗,汪举人并没管。
他是过来人,虽然当年参加乡试时,他没怎么紧张,却知道那些秀才确实很紧张,难免要找点乐子放松一下。
哪知道,这一放松,居然直接醉酒落水。
见这边没事了,郁离和傅闻宵回房歇息。
回到房里,傅闻宵调侃道:“阿离真厉害,不仅能捞鱼,也能捞人。”
郁离心平气和地说:“这有什么,我还能将人像风筝一样放飞到天上,你相信吗?”
傅闻宵:“……”
见他不说话了,她顿时满意了,说道:“你放心,我没想将你当风筝放。”
调侃人,谁不会?
傅闻宵失笑,探臂将人搂到怀里,低头吻她,说道:“嗯,我相信,我努力不让阿离将我当风筝放。”
郁离双手攀住他的肩膀,含糊地说:“看你表现。”-
翌日,昨晚被郁离从河里捞上来的几名秀才特地过来向她致谢。
郁离表示没什么,举手之劳罢了。
这几个秀才羞耻得不行,谢过她后就匆促地离开,有些无地自容,一整天都躲在客房里没出来。
傍晚,终于抵达省城。
下了船后,众人在码头这边道别。
郁离和傅闻宵坐上汪家派来的马车,和汪举人一起去汪家在省城的宅子。
上次院试时,他们就是住汪家的宅子,这次汪举人也一起来,那也不必客气什么,仍是去汪家的宅子住罢。
以汪举人的性子,他们不和他客气,他反而更高兴。
在汪家宅子歇息一晚,翌日便忙活起来。
傅闻宵要去衙门那边报名,郁离则去找在省城开店的妹妹郁金。
吃早饭时,傅闻宵说:“听说二妹的店是在城南那边,离这里比较远,你等会儿坐马车过去罢。”
郁离点头,表示知道了。
郁金在省城的情况他们并不怎么清楚,是以来到省城后,他们选择来汪家宅子这边落脚。
等傅闻宵出门,郁离也登上汪家准备的马车,朝城南那边而去。
省城很大,城南这边更是热闹,这里商铺林立,大街小巷都有做生意的商铺,还有在路边支起来的小摊子,人来人往,一副盛世繁荣之景。
马车在街口停下,车夫道:“傅娘子,这边人太多,马车不好进去。”
郁离表示没事,“我走进去就行。”
和车夫道别,郁离走进人流不息的大街,一家家店看过去,很快就看到“郁氏胭脂坊”的店。
店面开阔,里头的商品摆放得整整齐齐,穿着统一服饰的姑娘们正在给客人介绍胭脂水粉,她们脸上的笑容亲切,训练有素,十分专业。
郁金也在其中,还有傅家派过去的两个伶俐的姑娘。
郁离走进去,便有姑娘迎过来,“客人,您要买些什么?”
这时郁金也看到郁离,惊喜地叫起来:“大姐!”
她忙迎过来,欣喜地问:“大姐,你怎么来了?几时来到省城的?”
郁离道:“宵哥儿要来省城报名乡试,我过来看看你。”
闻言,郁金高兴地笑起来,拉着她去店铺后院那边说话。
这店的面积比县城的店铺要大,后院的空间也不小。
郁金拉着郁离在院子里坐下,从屋子里端出茶点,生怕她姐饿着。
郁离看了看后院的环境,说道:“阿金,你在这边还顺利吧?”
“挺顺利的。”郁金眉眼带着笑,“姐夫派来的人帮了我很多,也教我很多,她们真的好厉害啊……”
说到这里,郁金由衷地感慨。
她一直知道自己的短板,特别是生意做大后,经历的事多了,越发的知道自己的不足。
纵使她已经努力地学习,也没办法短时间就补足那些短板。
那些姑娘很厉害,她虚心地和她们学习,向她们讨教,努力地充实自己,有一天她也会和她们一样厉害。
郁离笑道:“我妹妹也很厉害。”
郁金有些不好意思,抿嘴笑起来,然后又和她说生意上的事。
虽然郁离对这些不在行,不过仍是认真地倾听,继续砸钱支持妹妹就行。
郁金在省城开店很顺利,主要也是她的生意现在只是小打小闹,没引来什么特别的注意,再加上她在省城打点过,目前还没有谁打压她的生意。
知道这些,郁离就放心了。
姐妹俩聊完生意,郁金又问她这两个月是不是在青江省,听她说青江省的事,脸上不禁露出向往之色。
“青江省听说是江南最热闹的地方,我以后也要去那边做生意。”
她握紧拳头,迟早有一天,她要将自己的生意做到那边。
姐妹俩聊了许久,郁离顺便在店里蹭了一顿午饭。
下午,郁离离开时,被妹妹塞了不少东西,都是吃的、用的。
郁金问道:“大姐,我在省城租了个小院子,你和姐夫要不要去我那边住?”然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就是现在院子里的东西还没备齐全,可能有些简陋。”
来到省城这两个月,忙着开店的事,甚至有时候太累了,直接在店里歇下。
是以租的小院子很少回去。
其实她也不想费这个钱,但想着以后可能来省城的时间会变多,甚至孙芳娘等人也会过来,总不能一直让她们住在店里罢?于是便去租了个院子。
郁离道:“不用,我们现在住在汪举人那边,那里离贡院近。”
听到“离贡院近”后,郁金就不再说什么。
有一个要参加科举的姐夫,她也是特地去了解过科举的流程,知道住的地方离贡院近自然比较好。
离开郁金的店,郁离在周围逛了下,直到天色差不多,她便回汪家的宅子。
回到宅子,傅闻宵也回来了。
这次报名花的时间不算多,下午时他就已经回来。
见郁离抱着不少东西回来,他起身迎过去,帮她拿东西,笑道:“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郁离道:“不是我买的,是金娘塞给我的。”
见她满头大汗,傅闻宵让人端来水给她洗漱。
等她洗漱完,他又给她倒了杯解暑的茶,看她连喝好几杯,可见真的渴得厉害。
喝完后,郁离也舒爽了,坐在旁边和他说郁金在省城开店的情况。
“金娘真厉害,我刚才看了下,店里的生意很不错,已经似模似样,就算以后她要去外省开店,只要维持这模式,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傅闻宵含笑听着,他知道做生意自然不是这么简单,显然她对这些并不懂,只看到表面。
当然,她也不需要去懂。
傅家有很多懂得做生意的手下,这些并不需要作主子的去操心,她想要赚钱的话,自有下面的人去赚钱给她花。
傅闻宵笑道:“二妹确实有做生意的天赋,听说她学得很快。”
闻言,她脸上露出笑容,有些骄傲,“那是,她是我妹妹嘛。”
三个妹妹各有特长,都是很好的姑娘,她们努力地生活,努力地长成,当自己有能力时,亦不吝啬去帮助那些有困难的人,品性都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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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有姑娘问,女主的异能可以控制生理期,为什么控制不了出汗。
这个,你们就当她的异能太弱,只控制生理期,其他的就不控制了[笑哭][笑哭][笑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