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家人(倒v开始) “我刚认识的兄弟转……
玄关和客厅之间有墙壁挡着, 时樾只听见纪叔笑呵呵的声音:“小少爷,欢迎回家。不用喊那么大声,先生就在客厅呢。”
时樾听见那道清亮的声音说:“啊?我哥专门在客厅等我?不是吧。他那个联姻对象也在?”
时樾心道, 完了, 看样子自己好像不太招人待见。
然后紧张之余,时樾还分出了一点注意,在那道声音上面。
怎么感觉,有点耳熟?好像不久前就听到过一样。
脚步声由远及近, 时樾绷直了脊背, 余光却看见傅珩舟十分无奈的笑。
“真的不用那么紧张, 傅珣他……”
傅珩舟话还没说完, 就被突兀地打断了。
一个身穿亮色衬衫和挂着长长短短链子的牛仔裤的青年走了进来, 半长发扎起,右边耳朵上的耳钉闪闪发光。
傅珣走进客厅, 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想也不想就说:“哥!你又说我什么……”
傅珣的声音诡异地戛然而止。
空气变得异常安静。
傅珩舟疑惑抬头,却见傅珣的眼神直愣愣地盯着自己身边。
他皱了皱眉, 正想开口制止傅珣没礼貌的行为,就被两声重叠的声音堵住了话头。
“你怎么在我家?!”
“你就是傅珣?!”
时樾和傅珣大眼瞪小眼,愣了两秒后同时出声。
听清对方的话后又诡异地安静下来。
纪叔迟来一步,不明所以地问:“这是怎么了?”
傅珩舟也有些意外, 他看了眼时樾, 又看了眼傅珣, 两个人眼里是不相上下的震惊。
眼神转了一圈, 傅珩舟就大概猜出了原因,不免失笑。
“既然你们两个认识,那刚好, 省得我介绍了。”
纪叔听见这话,惊讶地看着两人:“原来小少爷和时小先生已经认识了?”
话题的两位主角这时候才从“我刚认识的兄弟转眼变成了我伴侣/哥哥的弟弟/对象”的巨大惊喜中回过神来。
想好的见面场景尽数破碎,时樾有些呆愣。
想着给哥哥联姻对象一个下马威的傅珣也有点傻眼。
两人此时脑电波神奇地同步了:
如此戏剧的一幕就这么水灵灵地被我碰上了?!
直到纪叔说开饭,大家坐到餐桌前,两个当事人依旧尴尬得不知道如何表现。
时樾按照习惯坐在傅珩舟右手边,傅珣还因为刚才的事有些出神,自发地挨着傅珩舟坐在了左边。
傅珩舟无奈地提醒他俩:“这桌子这么大,你们两个一定要挤着我吗?”
傅珣被自家哥哥训了,怂怂地往左边挪了挪椅子,抬头却看见傅珩舟右手边的时樾一动不动,而傅珩舟也没有坚持要他离远点的意思。
傅珣瞪大了眼。
不是,他回家第一天就搞区别对待啊?
时樾和他的眼神对上,思考了两秒得出结论,尴尬得清了清嗓,往右边挪了一点,离傅珩舟远了些。
一桌子热菜被自动转盘托着慢慢转动,纪叔看不懂傅珣和时樾之间的怪异气氛是怎么回事,但傅珩舟说不用操心,他便也不去在意了。
年轻人的事就让年轻人自己解决去吧,总归两个人都是品性好的孩子,不怕发生什么大矛盾。
时樾吃饭是不喜欢被人伺候的,但是傅珣不一样,纪叔把他从小看到大,小时候父母哥哥都忙,就是纪叔给他喂饭穿衣,大了之后接送他上学下学,两人的关系说是真正的爷孙都不为过。
纪叔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见傅珣了,此时心疼得要命,总觉得傅珣在国外吃不好睡不好,看着人都觉得消瘦了,所以晚上让厨房做了一大桌全是傅珣爱吃的菜。
“小少爷,尝尝这道,和之前是不是一个味儿?厨子还记得您的喜好呢。”
傅珣夹到嘴里尝了一口,眼睛一亮。
“这道也尝尝,我盯着厨房炖了一个小时,汤鲜肉嫩的。”
“好。”
纪叔说一道,傅珣吃一道,相处得其乐融融。
其实傅珣也不是这么大还要人伺候着吃饭,只是他知道纪叔很想念他,用这种方式表达对自己的关心,所以傅珣便随纪叔去了。
总归就这一顿饭的事,老人家开心就好。
几个人安静地吃着饭,只有纪叔和傅珩舟时不时与傅珣说两句话,时樾和傅珣都很有默契地不去看对方。
不为别的,他俩要是对视上了,这顿饭可能就尴尬地吃不下去了。
终于度过了漫长的晚餐时间,厨房照例给时樾端上来他的饭后甜品,知道傅珣回来,给他也端上一份。
傅珩舟的身体到底不能吃过多的糖分,所以隔几天才会吃一次甜品,今天恰好没有他的份。
不过傅珩舟也不在意,放下筷子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手,看着俩人埋头苦吃。
气氛好像确实有些不对,傅珩舟不得不开口打破他俩之间奇怪的结界。
“你们两个,是不打算和对方说话了?”
时樾浑身一激灵,余光瞥见傅珣也是动作一顿。
好了,他俩都知道,最终还是逃不过尴尬相对的局面。
时樾到底是心理比傅珣还成熟一点,率先开口:“嗯……那个,正式介绍一下,我叫时樾,是……你哥哥的联姻对象。”
说完还看了眼傅珩舟,隐晦地询问自己这么说对不对。
傅珩舟没说话,只是眼神示意他自己决定。
傅珣放下勺子,伸出一只手,隔着小半餐桌和时樾握了握,说:“怪我没自我介绍,你好,我是傅珣。”
两个人握了两秒就放开,但是第一句话说出口,后面的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表达了。
傅珣恢复了他熟悉的吊儿郎当的模样,身体往后一靠,半是惊讶半是感慨地说:“我真没想到和我哥联姻的是你,你这样的性格真不像时家能养出来的。”
见时樾表情疑惑,他补充道:“我和时家那个、应该是你堂弟吧,有过矛盾,那小子狂得不行,和我比赛车的时候把我车撞了,还不想赔,最后被我找人套麻袋打了一顿,账单直接邮去他家了。”
时樾隐约记得有这么件事,原主的记忆里,十七岁的时候,确实见过一次大伯对儿子大发雷霆,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时彭超被打得痛哭流涕。
原来是傅珣干的。
时樾点点头:“那还要谢谢你,让我见到了时彭超被打出猪叫的场面。”
在原主的记忆里,他从小就被时彭超明里暗里地欺负,时彭超人高马大,联合周围的小朋友一起孤立原主,原主觉得自己寄人篱下不想惹事,便一直隐忍。
后来倒是被时家大伯知道了,大伯要维持在外人面前善待兄弟儿子的好形象,在原主面前装好人,嘴上说着要狠狠教训时彭超,其实从没舍得说自己儿子一句重话。
傅珣被他一个“猪叫”的形容逗笑,靠着椅子靠背,笑得身子一抖一抖的。
*
吃过晚饭后,大家移步去客厅。
傅珣看见茶几上摆着自己爱吃的水果零食和茶水,感动地看向自家哥哥:“哥,原来你还记得我喜欢吃什么。”
傅珩舟抬眼瞥向他,残忍地打破了他的幻想:“不是我,是纪叔准备的。”
傅珣谴责地瞪了他一眼,转头跑过去抱着纪叔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还是纪叔对我最好!”
纪叔笑呵呵地拍拍他的肩膀。
时樾新奇地看着他们一家的相处方式。
在酒吧看见的傅珣像个善于交际的摇滚少年,后来知道他是老板,又觉得实在是个很有趣的人,现在再看,在长辈和哥哥面前,傅珣也会不自觉地露出孩子气的一面。
“行了。”傅珩舟发话,让傅珣松开纪叔,表情严肃没有笑意,“过来坐下。”
时樾愣了一下,不明白刚才吃饭时还好好的,傅珩舟现在怎么故意板着脸。
傅珣讪讪,知道自家哥哥是要和自己算账了,怂怂地挪到时樾身边,伸手推了推他。
时樾:?
推我干什么?
傅珣小声说道:“你过去,挨着我哥坐,我坐这儿。”
时樾坐在侧边的小沙发上,傅珩舟在主位的长沙发,傅珣要坐就只能在傅珩舟两边找位置。
时樾被他连拖带拽地赶去了傅珩舟那边,傅珣美滋滋地在单人沙发坐下,感觉哥哥给自己的压力在这里都减少了。
傅珩舟看着他们两个的小动作,没有发表意见,也没有制止。
时樾虽然不明白傅珣为什么那么害怕傅珩舟,但是能和傅珩舟挨着当然好,他也美滋滋地坐下。
傅珩舟感受到身边下陷的沙发,青年坐下的时候离他很近,两人肩膀挨着肩膀,时樾身上的温度透过两层布料传递到他的身上。
因为这一点温度,傅珩舟的脸色好了一点。
于是,现在就变成了三个人都很满意的坐位。
时樾有些莫名,但看傅珣熟练的模样,这大概是傅家的什么传统,所以便乖乖闭嘴,没有问出自己的疑问。
傅珩舟手边有一个平板,是他平时用来看财经新闻和处理简单公务的工具,现在他打开其中一个软件,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信息,像是已经阅读过几百遍,手指准确地划到一处地方,放大。
“上个月十二号,校内保镖发现三个小时没见你的踪迹,最后在一家地下酒餐厅找到你,你当时和几个街头歌手在一起,嗯?”
“咳……”
傅珣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不敢和他哥对上视线。
“……我那不是学习太累了,想放松一下嘛。而且我只是去打鼓,真的没干别的。”
解释完傅珣偷偷视线瞥向他哥,然后发现自己还不如不解释,他哥的脸更黑了。
第26章 坏事 时樾就见傅珣用他那张脸摆出一副……
“你知不知道那很危险?!要是二房三房想对你做什么, 你都活不到现在回来见我!”
男人的声音愤怒,但隐约可见其中并不平稳的颤抖。
时樾被傅珩舟如此外露的情绪惊到了,连忙转头去看他, 但傅珩舟脸上的表情控制的很好, 时樾看不出端倪。
他又看向傅珣,发现他羞愧地低下了脑袋。
“……哥我错了,你别生气。”
傅珣干巴巴地道歉。
“其实我很注意的,而且之前学的反侦察和防身术我都记得, 去的地方也是我同学他们家族的地盘。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哥。”
傅珣和傅珩舟兄弟连心, 他怎么会不知道哥哥是关心他, 于是慌忙解释着。
“哥, 我已经长大了,不是那个一直被你保护得小孩儿了, 我做事之前认真考量过, 会保护好自己的。”
傅珩舟依旧板着脸。
傅珣说的这些他都知道,他们这种大家族的孩子, 从小要学的不仅是钢琴马术,更要学防身生存的技能。
之前他的腿没出事的时候,傅珣的身手就已经能和他打个平手,比很多专业保镖都要强, 但是他没办法不担心傅珣。
他受伤后, 傅家其他人虎视眈眈, 更有车祸的策划者在背后没有被揪出来, 虽然第一次是他们没有加以防备才被得手,但是谁也不能保证一定不会第二次中招。
傅珣是他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之外唯一的家人,只要一想到傅珣可能会出事, 他就控制不住地担忧,以至于在傅珣身边安排保镖保护得密不透风,但他忘了傅珣已经成长成了一个大人,做事有自己的考量,也有能保护自己的能力。
只是自己还沉浸在当全权把握的大家长的身份里。
傅珩舟突然疲惫地叹了口气,手指捏了捏眉心。
时樾虽然听得一知半解,但多少也能懂他们的矛盾所在,见他这样,立刻担忧地把手放在傅珩舟手腕上,神情紧张地低声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傅珩舟感受到一股暖意,下意识地没有说出“不”字来,而是翻转手腕,把时樾的手握在了掌心。
其实两个人的手一般大,手指交叠着并不很舒服,但傅珩舟没有松手,时樾也没有动。
他们的小动作并不隐蔽,傅珣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又是惊讶又是担心,怕亲哥真被自己气出个好歹来。
连忙倒了杯热茶双手奉上,态度恭敬地不像话:“哥,我错了,你别生气了,我下次干什么一定和你说。”
见傅珩舟不接他的茶,傅珣冲着时樾挤眉弄眼,无声地动了动嘴唇。
时樾分析了一下他的唇语,看懂了他说的是“帮我”。
也不知道傅珣哪来的自信自己能帮他,傅珩舟虽然不至于真的动怒,但生气肯定还是有点生气的,时樾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劝。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傅珣可怜,决定帮他一把。
“咳、那个……”
时樾看向还握着他的手的傅珩舟,眼神一瞬间变得可怜巴巴,妄图用平时撒娇的那一套打动傅珩舟。
傅珣还在一边,时樾莫名感觉有点羞耻,压低了声音:“傅总,你看他这么诚心,就别生他的气了。”
傅珩舟玩味地捏了捏他的手指:“怎么,你们刚认识,就胳膊肘向着他拐?”
时樾被说得一愣。
傅珩舟这话说得有些暧昧,好像他们两个就应该是一体,现在时樾却向着外人说话。
但明明傅珩舟和傅珣才是一家人。
时樾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哪怕知道傅珩舟是无心之举,知道他并没有那种意思,但是当傅珩舟态度自然地将自己归为他的阵营,用近乎调戏的话语逗弄他时,时樾还是不由自主地战栗。
对于从小就没有家的时樾来说,这简直是天大的诱惑。
傅珩舟是狡猾的猎手,而他心甘情愿地落入陷阱,来到猎人身边。
于是他浅浅地笑:“既然傅总这么说了……”
然后转头歉意的看向傅珣,“不好意思,我站傅总这边。”
傅珣被他气得仰倒。
时樾哈哈笑着往傅珩舟身后躲。
不过经过这一通,傅珩舟的那点气也生不起来了,接过傅珣倒的茶喝了一口,代表着这事已经过去了。
傅珣大松了一口气,摊到在沙发上。
但这口气还没喘匀,就听见傅珩舟又说。
“还没有问,你和时樾在哪里认识的?”
傅珣猛地呛了一下。
不是,这能说吗,说出来他哥会不会觉得是他带坏了时樾?
傅珣眼神投向时樾,拼命挤眉弄眼地暗示他,但时樾没看懂,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傅珩舟轻咳一声。
傅珣立刻脊背挺直,跟向领导汇报一样,字正腔圆地说:“报告哥,时樾今天下午和同学在我的酒吧玩,我刚好看见,认识了一下,绝对绝对没有带坏他,哥你放心!”
他说完,傅珩舟还没表示,时樾先噗嗤一声笑开。
“哈哈哈哈哈……”
时樾笑得身体歪倒,没注意靠在了傅珩舟的肩膀上。
傅珣摸不着头脑地看着他。
你都被抓包了,还笑得出来?
“好了。”傅珩舟伸出手拍了拍时樾的后背,然后转头面向傅珣,“我只是问问你们怎么认识的,你紧张什么?”
“你哥知道我去酒吧的事,别担心。”时樾在一边好不容易停下了笑,解释道。
这下傅珣明白为什么时樾笑得那么猖狂了,感情是和他哥合伙逗弄他。
傅珣气愤:“哥,你又吓唬我!”
傅珩舟挑眉:“我说什么了?”
傅珣回想了一下,他哥确实只问了他们在哪里认识的,语气没有责怪。
是他心虚过度了。
“……”傅珣无言片刻,然后转移话题,“今晚我睡哪儿,我的卧室还留着吗?”
纪叔刚巧听见这句话,赶忙道:“小少爷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的房间还能被别人占去吗?”
时樾听到这儿才反应过来,问傅珣:“你之前的房间在哪儿?”
傅珣道:“三楼右边。”
“……我住三楼左边。”
时樾心想,合着三楼被他俩一分为二占完了,怪不得他一直没见过三楼有其他人出现,但半个三楼都空着,还有佣人经常打扫。
这回轮到傅珣惊讶了:“你住三楼?可我哥不是住二……”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领悟到什么,停住话头,视线在时樾和傅珩舟身上扫来扫去。
时樾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
傅珩舟看向自己这没心没肺的弟弟,用眼神制止他后面的话。
但是傅珣嘴太快,一秃噜把心里想的话全说了出来:“你俩不是真结婚吗怎么还没住在一起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我……”
接收到自家哥哥要杀人的目光,傅珣把剩下的半句话艰难地咽了下去。
*
傅珣觉得今天自己的运气不太好,说一句踩一个雷,于是早早地上楼躲回自己房间了。
时樾对于刚才他的那番话也有些含羞,他和傅珩舟在外人面前是联姻没错,但是在傅珣面前不加伪装,两人的相处已经有点越过了普通朋友的界限,竟让脑回路清奇的傅珣以为他们是有感情的真夫夫了。
傅珩舟倒是没什么特别的表情,而是捏了捏时樾的手指:“我去书房工作一会儿,你在楼下无聊就回房间休息。”
时樾乖乖地点头,打算一会儿就回房间。
没想到傅珩舟像是有读心术一样,又加了一句:“回房间早点休息,不允许熬夜打游戏。”
时樾开心的表情还没完全绽开,脸就耷拉了下去。
但是傅珩舟说一不二,威胁他道:“被我发现一次,你就少一次撒娇的机会。”
时樾顿时精神抖擞地保证绝对不会再熬夜。
开玩笑,不撒娇他还怎么和傅珩舟贴贴抱抱,这种权利可不能失去。
时樾乐颠颠地跑回了自己房间。
还拿出手机和傅珩舟汇报。
[时樾:我要去洗澡了,洗完马上就睡!]
[傅:嗯,记得吹干头发。]
[时樾:好的!]
时樾放下手机,从屋里打开门,在走廊扒住栏杆往下望,刚好能看见男人书房门缝里透出的亮光。
[时樾:傅总也早点休息,不许熬夜!]
[傅:好,今晚十点半就睡。]
得到了傅珩舟的保证,时樾收起手机,回房间洗澡。
磨磨蹭蹭地洗完澡,再吹干头发,时樾看了眼手机,才将将十点。
对他这种夜猫子来说,现在入睡实在很困难。
他也想睡,但睁着眼睛就是没有睡意啊。
显然,傅家夜猫子的不止时樾一个,在时樾第无数次拿起手机又放下后,门口传来很轻的敲门声。
像是怕惊扰到什么人一样。
时樾疑惑地起身,前去开门。
纪叔这个时间早就休息了,佣人也不会在晚上十点出现在三楼,外面这人是谁,答案很明显。
时樾拉开门,一看,果然是傅珣。
傅珣的样子看起来也是刚洗漱完,一身随性的睡袍,裸露着大片胸膛,没干的头发还滴着水珠,被团成一团扎在脑后,几缕发丝乱七八糟地黏在额头、脸颊。
傅珣的五官长得和傅珩舟很像,俊美帅气,但是他性格放浪不羁,眉眼间多了一丝傅珩舟没有的肆意,便显得像是会诱惑懵懂少男少女的情场玩咖。
然后,时樾就见傅珣用他那张脸摆出一副要做坏事的表情,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说。
“兄弟,你也睡不着吧,来我房间聊聊天啊。”
第27章 夜聊 时樾并不认为谈恋爱一定要门当户……
时樾尽力把自己脑海中的不正经画面驱散, 然后问:“聊什么?”
傅珣没答,把他硬拉到自己房间,然后才说。
“诶呀随便聊聊, 反正也是睡不着。”
时樾被他按住肩膀按在沙发上。
傅珣在自己的地盘上显然放松多了, 声音也放开了,跟时樾大倒苦水:“你不知道我哥这个控制狂,不让我在家熬夜,说发现一次就让我跟他去傅氏上一个月的班。”
“说实话, 我真的对上班一点兴趣都没有, 简直是让我受罪去了。”
时樾听着傅珣的吐槽, 想起了原书的剧情。
原书里, 傅珩舟去世后, 傅珣悲痛欲绝,把自己关在庄园里不吃不喝整整三天。
在所有人都以为他熬不过去的时候, 傅珣红肿着眼打开了门。
洗漱、吃饭、然后处理哥哥的后事, 在此期间,傅珣的情绪稳定得不像话, 一次也没有哭过,脸上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葬礼过后,傅家其他人迫不及待地争夺起了傅氏的继承权,傅老爷子听闻噩耗身体不行了, 傅珣又是个扶不起来的二世祖。
所有人都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但是, 就是这样的傅珣, 在短短二十天里, 掌握了制衡傅家众人的重要把柄,坐上了傅氏继承人的位置。
往后一直稳稳地坐在那个位置上,没有任何人能动摇。
时樾现在看着傅珣, 明明就是一个会发牢骚、会抱怨为什么不让熬夜但又不敢反抗、说上班就是受罪的二十岁青年。
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人,在哥哥死后,以雷霆手段震慑了所有人,在傅老爷子去世后,在吃人的傅家稳坐了家主之位。
论狠,傅珣的手段比傅珩舟更狠,他也不缺智商和心计,只是有哥哥顶在上面,他便安心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因为知道无论如何有哥哥在身后兜底。
时樾看向转身去给他倒水的傅珣,然后视线偏移,仔细看过这房间的每一处。
傅珣的房间符合时樾对这个年龄的男生的标准印象,被子凌乱地堆着,书桌上摆着拼了一半的模型,书架上除了一小半是正经书籍,剩下的位置全部被一些漫画写真和傅珣的收藏占满。
墙壁上挂着滑板、篮球、吉他,房间一侧放着架子鼓和钢琴。
傅珣的衣柜半开着,里面是混乱的衣服堆,一看就是刚才翻衣服时弄乱的。
时樾突然笑了笑。
傅珣端着杯水回来,递给时樾,见他笑,挑了挑眉。
语气一点也不羞愧:“笑什么,我房间已经够干净了,你以为谁都是我哥那个强迫症啊。”
时樾没回答,怔愣一瞬。
傅珣顿了一下,眼睛都睁大了:“不是吧,你还没进过我哥房间呢?”
时樾回想了下,自己有事找傅珩舟都是在书房,傅珩舟的卧室,他还真没进过。
不过他还挺想知道傅珣为什么说傅珩舟是强迫症的。
傅珣翻了个白眼,在另一侧的沙发上坐下,懒洋洋地靠着靠背,怀里揪来个抱枕抱住。
“我哥的房间一顺的黑白灰,都没别的颜色,起床后会自己把床铺平整,一丝褶皱都不留。那衣柜里衣服,按颜色深浅排得整整齐齐,连领带也是。”
时樾想象不出来那是什么样的,但又莫名觉得一听就很符合傅珩舟的形象。
傅珣继续道:“你不知道,小时候我在他房间睡觉,醒了还要被他指使着铺床单,还嫌弃我铺不平。”
傅珣无力望天:“我那时候才七岁!七岁!能铺上就不错!”
时樾噗嗤一声笑出来。
他能想象得到,年轻的傅珩舟皱着眉看着弟弟铺的床单,一脸“怎么能这么蠢”的表情看着傅珣,然后嫌弃地自己重新铺一遍。
……有点可爱。
时樾偷偷在心里想。
傅珣没懂他在笑什么,自发地认为是在嘲笑自己在家的地位,装作生气地瞪了他一眼。
时樾也没解释刚才自己的想法,任由他误会了去。
不过傅珣反倒是正了正神色,问他:“你……和我哥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这个问题困扰他好一会儿了,傅珣自知不是那种能静下心观察的人,所以觉得主动出击,直白询问。
要知道他哥刚有一个联姻对象的时候,他虽然在国外但是消息灵通,他哥可是很不愿意的,都打定主意一年后把人赶走了。
但是他这次回来一看,这两个人怎么也不像是单纯联姻做戏的关系啊。
时樾他虽然不了解,但自家哥哥还是了解的,傅珩舟的性格虽然温柔但对外人及其冷淡,若不是他自己也有想法,是绝对不会放任时樾和他拉近关系的。
但是时樾又没有住进二楼,依旧像个客人一样被安排在了三楼。
他刚刚还悄悄找纪叔打听过了,时樾已经见过了他哥腿上的伤疤,据纪叔说看他的样子并不是嫌弃反而很心疼。
那就奇了怪了。
没谈过恋爱也没春心萌动过的傅珣进入了自己不了解的领域,不理解为什么这样了两个人还没确定关系。
时樾抱着抱枕,手里捧着水杯喝了一口,把水杯放在桌子上,重新靠坐在沙发。
听见傅珣的发问,他难得地愣了一下,然后犹豫了一下,实话实说道:“现在是我在暗恋你哥。”
傅珣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时樾不知道他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说:“我真的说的是实话,你要帮我保密,别告诉你哥。”
“不是,啊?”傅珣一万个不理解,“你都知道自己喜欢我哥了,那你怎么不表白啊?”
没谈过恋爱的人是这样的,认为喜欢就要大胆追求,有话就要勇敢说出来。
时樾往后一躺,叹气:“没这么简单……我还不知道你哥对我什么态度呢。”
傅珣不懂,但他已经把时樾当成了自己的好兄弟,所以绞尽脑汁帮时樾出主意。
“那你也得先告诉我哥你的心意,才能知道他怎么想的吧。”
“不行。”
“为什么不行?”
“万一被拒绝怎么办?”
“被拒绝就下次再表白啊。”
傅珣在爱情一事上的思维简单直白得可怕。
他头头是道地跟时樾分析:“想爱就勇敢一点,怕什么,我和纪叔都可以帮你诶!你要在哪儿表白,后院草坪行吗,我提前把我哥支走,纪叔帮你布置场地。不行的话我还知道几个风景不错的……”
“停停停。”
时樾伸手制止了他的计划。
“我们还没到能表白的那一步。况且我和你哥的情况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傅珣不说话了,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一副“没错我就是很好奇”的表情,示意他继续说。
时樾抬头望天,被天花板上的吊灯刺了下眼睛,但是他没躲,就那样直视着灯光。
“傅珩舟他……”
时樾组织了下语言,像是在倾诉,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是被时家送过来的工具人,和你哥的地位从一开始就不对等。”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
“你看,你哥是傅氏总裁,身价不知多少亿,还比我年长,成熟。而我呢,才十九岁,没有家世没有背景,也没有某方面突出的能力……”
时樾并不认为谈恋爱一定要门当户对,但是他和傅珩舟之间像隔着天堑,彼此的差距太大,让他没有信心抛却这些去追求。
“况且我们本来就是联姻做戏,不出意外,傅珩舟他肯定也从没想过会和一个联姻的工具人发展感情吧。”
“……再等等吧。”
再等等,等到他和傅珩舟再熟悉一些,等到傅珩舟对他也有点动心的时候。
他一定一定,毫不犹豫地敞开自己的心,欢迎傅珩舟的进入。
“……”
傅珣听完时樾的心路历程,脸上露出古怪而扭曲的表情。
“好复杂,我认识的朋友谈恋爱都没有这样麻烦的。”
时樾长叹一口气:“啊,你就当我是胆小鬼吧。”
不敢表白,还有个原因,是怕表白之后连现在的关系都维持不住,彻底沦为陌生人。
对此,傅珣毫不客气地评价:“怂。”
时樾点头:“是是是,你说的都对。”
傅珣看他这副样子翻了个白眼。
时间不早,时樾放下抱枕,说:“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睡了,你记得今天说的话保密啊。”
时樾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傅珣伸出手指比了个“OK”的手势。
“放心吧,我不会跟我哥告密的,别人我也不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时樾放心地点了点头,他相信傅珣不是那种随便跟人嚼舌根的性格。
拉开房门,正要说再见,傅珣突然又想起来一回事,叫住他:“诶等等,周末回老宅吃饭,这次是中午,你知道吧?”
时樾还真不知道,想来是傅珩舟觉得不重要,还没告诉他。
“你哥没跟我说,不过这次我还要去?”
他还记得上次自己把二房气得要死,这次去了估计场面不会好看。
傅珣对上次家宴也有所耳闻,闻言笑道:“爷爷说了,你也算傅家的一份子,以后家宴自然是要加入的。想也知道二叔二婶的脸色得有多难看。”
时樾和他对视,两人心照不宣地笑笑。
然后傅珣突然正色道:“但这次家宴我总觉得他们不会善罢甘休,你自己注意一点,我和我哥也许没办法全程照看你。”
时樾愣了一下,然后脑子转过弯来,显然是傅珣知道了什么,故意提醒他的。
“好,我知道了。”时樾感谢地拍拍他的肩膀,但心里并不紧张。
二房三房被傅珩舟的雷厉手段警告过,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大动作,况且在老宅,时樾不担心他们会对自己做什么,这点底气是傅珩舟给的。
对自己动心思,当傅珩舟不存在么?
第28章 失控 李书言突然情绪激动起来,烦躁地……
和傅珣互道过晚安, 时樾回到房间重新洗漱了一遍躺下,却翻来覆去没有睡意。
是以往打游戏打太晚了,骤一空闲下来, 生物钟还没到困顿的时间, 所以才睡不着?
时樾心绪翻滚着,睡不着,脑子却变得格外清醒,他难得认真地思考问题。
他和傅珩舟现在到底算什么呢?
他刚住进庄园, 傅珩舟和他互不相见不打扰, 摆明了是不喜欢他这个联姻工具人, 但物质上却没有亏待过他, 即便不喜, 纪叔和佣人们依旧对他恭恭敬敬,想也知道是谁的意思。
后来两人见了面, 傅珩舟的态度出奇的友善, 他乱跑去宴会也没有被责备,着凉生病时傅珩舟毫不嫌弃地照顾他。
慢慢地相处多了, 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心动,确认了自己喜欢傅珩舟,然后便开始试探着和傅珩舟拉近关系。
在度假山庄那天,他喝醉了抱着傅珩舟睡觉, 傅珩舟只是挣扎了两下便放弃, 任他搂抱。
自那之后的种种亲密行为都被傅珩舟默许, 他们两个的相处模式放在外人面前, 大概也不会被认为是除情侣以外的任何一种关系了。
时樾抬起手臂压在眼睛上,觉得自己现在真像在悬崖中央的铁索上,一颗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他难得神思清明, 想,傅珩舟是故意放任自己的么。
比自己大八岁的成熟男人,不可能不知道他那些行为代表着什么吧,他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小心思,是否也早就被看穿了呢。
“啊,好烦。”
时樾拿自己抱着睡觉的玩偶捂住脸,整个人埋进被子里,左右翻了几次身。
眼看着就要磨蹭到十二点了,时樾决定放过自己,先睡觉再说。
明天还要陪傅珩舟去医院复查,他和傅珣也被约了全身体检,需要早起。
*
第二天一早,时樾打着哈欠从卧室里走出来,在走廊上遇见了同样打着哈欠的傅珣。
傅珣看见他眼下的青色,诧异地问:“你昨天熬夜了?”
“没有。”时樾垂下眼,薄薄的眼皮遮盖住瞳孔,从傅珣的角度看上去像压根没睁开眼睛。
“那你做贼去了?脸色这么差。”
电梯到了,两人走进去,时樾摁了关门键,靠在一侧,闻言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失眠了。”
都怪这人昨晚上拉着他说了一堆有的没的,害他做了整完的梦,梦见自己用一百八十种方式跟傅珩舟表白,结果都被残忍拒绝。
吓得他后半夜直接失眠了。
傅珣挠了一把自己凌乱的半长发,嘴里叼着一根粉红色皮筋,单手拢住头发后,另一只手撑开皮筋,给自己在后脑勺绑了个小揪揪。
时樾多看了两眼。
傅珣眼皮一跳,连忙解释:“这是我随便拿的,刚好拿到粉色的了。”
原来不是有情况,时樾颇感遗憾地收回视线:“哦。”
傅珣伸手做要打他的动作,正好电梯到了一楼,门开了,时樾一个侧身溜了出去,快步朝着餐厅走去。
傅珣偷袭没成功,跟着他来到了餐厅。
傅珩舟早就收拾齐整在餐厅等他们两个了,老远就听见两个人的脚步声,嘴角扬起一丝弧度。
见人终于下来,他放下手里的平板,对着纪叔道:“开饭吧。”
纪叔笑呵呵地看着时樾和傅珣两人打闹着进来,听见傅珩舟的话,快步走出去,吩咐佣人上菜。
时樾依旧坐在傅珩舟右手边,在饭还没摆上桌的时候,撒娇般把头放在傅珩舟的肩膀上。
傅珩舟现在已经十分习惯他的一些亲昵举动,抬手摸了摸青年炸毛的头发,说:“怎么了?”
时樾小声地哼哼唧唧,把头埋进傅珩舟的肩窝。
另一边的傅珣见他俩这黏黏糊糊的氛围,被刺到眼睛一样挪开视线。
心里暗暗吐槽,这里还有人呢喂,没人在乎我的心情吗?
一大早就要看别人撒狗粮,饭还没吃就饱了。
但很可惜两位正主并没有自觉意识,傅珩舟只在傅珣进来的时候瞥了他一眼,然后就没再分给他半分视线。
傅珣懒懒地一边等饭一边醒神,但是饭桌就这么大,他有心不想听,另外两个人的说话声还是传进了他耳朵里。
“眼底怎么青了,昨晚又熬夜?”
“没有,是失眠了。”
“为什么会失眠,发生什么事了吗?”
“唔……没有,可能是第一天早睡,生物钟还没改过来,所以睡得不太好。”
傅珩舟揉了揉他的头,安慰道:“从医院回来之后再补觉,我记得你今天没有课。”
时樾乖巧地点头。
傅珣在一旁表示没眼看,甚至想让自己短暂变聋一会儿。
还说没谈,谁信啊,啊?
这相处比他见过的小情侣们都要腻歪。
时樾昨晚真正入睡的时间还不到两个小时,此刻觉得有些头疼,忍不住找傅珩舟撒撒娇。
闻着男人身上的苦涩中药味,时樾觉得自己好受了些。
但是没告诉傅珩舟自己头疼,适当示弱是情趣,真把自己的症状说出来让人担心可就不好了。
吃过饭,一行人来到医院,同样先去了李书言的办公室。
敲门进去,李书言正在打电话,见他们过来,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又对着好久不见的傅珣点头问好,然后皱着眉对电话那头说了几句话,神情严肃。
傅珣在他挂断电话之后,笑着问好:“好久不见啊书言哥。”
李书言对他挑眉:“好久不见,又帅了。”
傅珣闻言一乐:“那是。”
傅珩舟等他们寒暄完,问李书言:“出什么事了?”
刚才电话里说的显然不是什么好事,他难得见李书言冷脸。
李书言紧皱的眉头早已松开,但情绪算不上好,闻言冷笑道:“发现了几个试图混进来的人,刚让人扔出去了。”
傅珩舟听完,情绪反倒没什么变化,语调听起来挺轻松:“知道了能做什么,我告诉他们的情况和医院留下的资料一模一样,查也查不出什么来。”
李书言不悦:“但总归是麻烦,跟苍蝇一样赶走一波还有一波。”
傅珩舟轻笑一声,没反驳他这个比喻。
时樾听懂了,看李书言和傅珩舟的态度,八成是傅家的人贼心不死,想从医院找到傅珩舟真正的医疗记录,探查他双腿的真实情况。
傅珣的态度就直白多了,大大咧咧地说:“二房三房还不消停,是给的教训不够多?哥你要不要再做点什么,要不我去也行。”
傅珩舟让他收收那副拽上天的模样:“不关你的事,不要掺和进来。”
“哦。”
被亲哥否决了提议,傅珣蔫了吧唧地靠在沙发上,不说话了。
“行了,不说那些了。”
李书言从办公桌后绕出来,“我带珩舟去检查,纪叔跟着就行了,你们俩去做体检,我已经安排好了,别耽误时间。”
“我——”
时樾本想跟着傅珩舟去复查,但被拦住,只好和傅珣一前一后地去了体检中心。
纪叔把傅珩舟推进复查室,然后在傅珩舟的示意下退出房间关上门。
李书言亲自给傅珩舟卷起裤腿,然后在一旁调试着仪器。
这检查做了很多遍了,李书言闭着眼睛都不会出错,所以一边记录显示屏上的数值变化,一边分心跟傅珩舟闲聊。
“诶,这次怎么不让你家小孩儿跟着了,没看见人家那眼巴巴的可怜样啊。”
傅珩舟瞪他一眼,然后突然皱了下眉。
李书言看了眼数值,停下仪器,用手按压住傅珩舟的腿,防止乱动。
他的声音有些激动:“怎么,有痛感?”
傅珩舟感受了一下,摇了摇头:“只有一瞬间,然后就没有任何感觉了。”
李书言按压了几个地方,一一试探傅珩舟的感知,但很遗憾,傅珩舟再没有刚才那样感知到疼痛或者其他感觉。
李书言收回手站起来,不发一言地回到机器前,把数值记录在本子上。
傅珩舟轻叹一声。
这半年一直是这样,只有在强烈刺激下,他才能偶然感知到从腿部传来的疼痛。
平时依旧一点感觉都没有。
傅珩舟从第一次感知到疼痛的欣喜,到现在的反应平淡,甚至还能安慰一下李书言。
“别那副样子,这不是很正常吗。”
傅珩舟扯了扯嘴角:“你是专业医生,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李书言侧身对着他,闻言手中记录的笔一顿,紧接着突然把本子往桌上一拍。
“我知道!我知道!”
李书言突然情绪激动起来,烦躁地向前走了两步,逼近傅珩舟半躺的床。
“但是你的腿怎么办!傅珩舟你怎么办!”
李书言声音控制不住地抬高,但压抑着不让屋外的纪叔听见,再开口,嗓音里夹杂着颤抖:
“傅珩舟,你双腿的情况已经在恶化了,你知不知道……”
空气突然安静,傅珩舟脸上的轻松已经消失不见。
“……你知不知道,再这样下去不到半年,你的腿部神经就会完全坏死,到时候就算研究出成果也没办法救你了。”
李书言声音嘶哑,情绪爆发完,整个人瞬间脱力,双手紧攥床边扶手,支撑住身体。
傅珩舟低垂着眼眸,沉默不语。
良久,直到门外的纪叔看时间忍不住敲门催促,李书言才松开手,手上凸起的道道青筋慢慢平复。
他整理好衣服,捡起掉到地上的笔,盖好盖子插进胸前的口袋,恢复成风度翩翩的李医生的模样。
仿佛刚才从未情绪失控过。
第29章 有救 李书言握着手机的手还在颤抖,连……
帮着傅珩舟从检测床上下来, 回到轮椅上,李书言半蹲在他面前,帮他把裤腿抻平整。
傅珩舟突然轻轻笑了一声。
李书言抬头, 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还笑得出来。”
傅珩舟好脾气地任他瞪, 挑了下眉道:“你很多年没这样失态过了,我竟然还觉得有些怀念你当初的样子。”
年少时候的李书言招猫逗狗上树下湖,什么不让做他偏做什么,上学那会儿完完全全是个二世祖作态, 开心不开心都表现在脸上, 有什么情绪当场就发作。
后来学了医, 一改往日做派, 成了低调沉稳的李医生。
只有在熟悉的人面前才露出些真实性格, 像这样激烈的情绪波动已经很多年没有过了。
李书言没好气地拍了一把傅珩舟的裤子,站起身来:“呵, 你也知道啊。我修身养性这么多年了第一次就是在你这儿破例, 感到荣幸吗?”
傅珩舟失笑。
但沉重的氛围总算是挥斥一空。
*
另一边时樾和傅珣在体检中心做完一套检测,因为是走了特殊通道, 所以很快就做完,时樾心里惦记着傅珩舟,等到出结果后,立刻转身跑出了门。
这个时间, 傅珩舟的检查应该已经做完了。
傅珣比他晚一步出来, 低头看着手里体检报告上的几个数值正乐, 一抬头就发现时樾早就没了人影, 下意识往远处一望,只看见一个已经远去的小小背影。
“不是,你报告单还没拿呢……”
傅珣手里攥着他们俩的报告单。
“也不用这么急吧, 我哥又不会丢了。”
他摇摇头,快步追了上去。
“时樾!等等我啊!”
傅珩舟这边,李书言做完检查打开门,纪叔走进去给傅珩舟递水递纸巾,待他整理完后推着轮椅回到李书言的办公室。
李书言把傅珩舟平日吃的药重新调整了一些,纪叔跟着去拿药,顺带记录下李书言说的注意事项。
两个人的态度看起来比当事人还要严谨。
时樾慢他们几步,从体检中心回来后推开门,屋内只有傅珩舟在。
听见声音抬起头,傅珩舟放下无聊摆弄李书言书桌上绿植的手,问道:“这么快就体检完了?”
时樾点头,坐到他旁边:“走特殊通道,很快,傅珣比我慢一步,马上也就回来了。”
说完他环顾四周,问:“纪叔和李医生呢?”
“去拿药了。”
时樾闻言微微蹙起了眉,语气里难掩担忧:“家里的药不是还没吃完吗,怎么又要换新的,是……”
他加重语气:“你可不能骗我。”
原书里对傅珩舟的描写并不多,所以时樾也不清楚在这期间傅珩舟的腿伤有没有恶化过。
傅珩舟微笑着向他招招手,等人凑过来后摸了摸头发:“没事,只是换了新药方,情况没有恶化。”
傅珩舟说得半真半假,但确实不算骗时樾,他的腿确实没有恶化,只是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对他来说情况也很不乐观就是了。
傅珩舟这半年来做了无数次心理准备,平日对自己的情况更是了解,所以并没有展露出什么强烈的负面情绪。
只是李书言不信邪,重新琢磨了一种药方,让他回去吃一个疗程试试。
听见没事,时樾便没有多想,松了一口气,蹲下俯身趴在傅珩舟膝盖上。
“相信我,你的腿一定会好的。”
原书里既然写到了有办法治好傅珩舟的腿,那就一定会出现,时樾坚信只要傅珩舟活下去,那种办法一定会出现。
但是这些不能告诉傅珩舟,时樾没办法解释为什么自己笃定他的腿会找到方法。
所以,他只是坚定地告诉傅珩舟。
“一定会好的。”
傅珩舟听出了他语气里的郑重,以为是青年不知道实际情况,所以才抱有极大希望。
但到底是不忍心让青年的希望落空,傅珩舟顺着他的话应道:“嗯,我也觉得。”
时樾听见他的应答,笑着直起上半身,但还是蹲在傅珩舟斜前方。
从傅珩舟的角度,能看见青年亮晶晶的眼眸,眼底的情绪一览无余,是带着全然轻松的笑意和鼓励。
傅珩舟心口压着的低落情绪渐渐消散。
“诶,纪叔呢?”
傅珣的声音响起,他从没关严的门口挤进来,左右看了看:“李医生也没在?”
有其他人来了,时樾也不好继续和傅珩舟亲昵地挨着,他从地上起来坐回傅珩舟的身边,一只手放在轮椅扶手上,和傅珩舟的左手只隔着几厘米的距离。
傅珩舟的手动了动,似是无意般挪了位置,贴上了另一只不属于自己的温度的手。
傅珣完全没注意他俩的小动作,他大大咧咧在另一个宽敞沙发上落座,把手里的单子分出一份来扔给时樾。
“你跑那么快,报告都没拿。”
“嗯?谢了。”
时樾拿过自己的报告单,他刚刚心里只想着傅珩舟了,自己的体检情况都没来得及细看。
傅珣在一边欣赏自己手里的两页纸,脸上挂着明晃晃的笑。
傅珩舟问:“只是个体检报告,你笑什么?”
听见自家哥哥问话,傅珣美滋滋地把自己的报告单呈上,着重指了指其中一栏。
“哥,你看,我186了!”
去年体检还是184的傅珣对这个数字非常满意。
傅珩舟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说:“嗯,看来在国外确实没亏待自己的嘴。”
“那还用说,我那几个华人朋友不是白交的,他们做家乡菜做得很正宗。他们请我吃饭,我帮他们写作业,得亏了我成绩不错,要不然还吃不上饭呢。”
说着,傅珣突然话题一转,“时樾你多高,我刚才没有看你的报告。”
时樾“唔”了一声,傅珩舟侧过身去看,他们两个人挨得极近,一偏头就能看清楚时樾体检报告上的字。
“185?”傅珩舟开口。
时樾郁闷地“嗯”了一声。
傅珣肆无忌惮地发出嘲笑。
“诶啊不好意思,忘了你比我还小一岁。”
时樾没好气地瞪他。
傅珩舟失笑,安慰道:“没事,你比他年轻,还会再长,傅珣就不一定了。”
被内涵的傅珣不干了。
“哥你向着谁啊!”
他气呼呼地炸毛,“我明年也还会长,不信就比比。”
“比就比。”时樾刚才只是想起了原书中描写傅珩舟身高有一米八五左右,自己的目标是超越傅珩舟,没达到期望有一点点失落罢了,不是让傅珣嚣张的理由。
“我明年一定比你高,要不要赌一下?”
时樾坏笑着挑眉。
他这么自信,是因为原书里同样写了傅珣的身高,他二十几岁时身高是186。
由此可见,傅珣的身高从今年起就已经到头了。
而自己还年轻,十九二十岁的青年正是身形变化大的时候,几个月就换个模样,他现在就比刚穿书过来的时候高大了些。
暑假时候还是单薄的少年身材,时樾穿过来后有意识往前世自己的身形那样锻炼,吃得多练得多,现在身上已经有初步的轮廓线条,肩膀也变宽了,胸肌腹肌也有了一点点形状。
傅珣对自己还要继续长高十分自信,定下的赌注十分大方。
“赌就赌,明年体检如果你比我高,我送你一辆限定设计款跑车,怎么样?”
时樾挑眉,这可真是大手笔。
“但我没这么大的赌注啊。”
傅珣摆摆手,脸上的笑透露着不怀好意:“不重要,你要是输了以后就叫我哥。”
傅珩舟抬眸看过来。
傅珣缩了缩脖子,愣是没躲,大胆直视回去。
怎么了怎么了,我一辆跑车还不值得换他一个称呼吗,更何况是时樾跟我赌又不是哥你跟我赌。
时樾想到一年后能白嫖一辆车,心情好得要飘起来,一口答应:“好啊。”
傅珣笑嘻嘻地跟他哥对视回去。
看见了吗,是他答应了哦。
傅珩舟无奈地闭了闭眼,他们两个爱玩就玩吧,他相信时樾就算输了也有办法不叫,再说就算叫了也没什么。
不过是自己听着别扭罢了。
两人闹了一通,见傅珩舟的心情变好,傅珣隐晦地朝时樾递了个眼神,时樾秒懂,结束拌嘴。
傅珣虽然性格直率不拘小节,但是察言观色能力很强,一进门就察觉到了自家哥哥的情绪不太好,所以故意和时樾闹出点动静,让气氛不那么消沉。
当然打赌也是真的,他对自己明年的身高抱有极大期待。
现在目的达到,两人默契地打住话头。
傅珣坐的位置能看见走廊,他张望了一下,疑惑道:“纪叔和李书言人呢,这么长时间干嘛去了?”
时樾也有同样的疑惑,但是拿药,也用不了这么长时间。
正打算出去找找,消失的两个人就回来了。
只见李书言一路小跑着进来,纪叔也在后面紧紧跟着,失去了平时的优雅表象,看起来情绪有些激动。
傅珩舟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推着轮椅上前一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纪叔激动得说不出话,眼角泛红,还是李书言扶着膝盖喘匀了气,把手里一直紧攥着的手机交到傅珩舟手里。
手机开着免提,对面的人用英文在说话,语速很快又带有很多专业术语。
时樾和傅珣一时没听懂,只有傅珩舟,从听见对面人的声音开始,突然沉默,连呼吸都放缓了。
李书言握着手机的手还在颤抖,连带着说出的话都带着颤音,但是没人在意那些细节,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他说的话吸引过去。
“珩舟,研究有结果了。”
“……搭配新型仪器和药物,手术成功率提高、提高到了……”
说的最后,李书言的嗓子里甚至挤出泣音。
“手术率提高到了百分之七十,傅珩舟,你的腿有救了!”
第30章 手术 傅珣在一边看见他俩光明正大地说……
咣当。
杯子重重落地的声音。
李书言说话之后, 电话那头的外国男人也停止了汇报,办公室里顿时一片寂静。
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
一记重锤砸在每个人心底,让人恍恍惚惚地反应不过来。
纪叔拿着纸巾揩揩眼角, 傅珣手还举在半空。
而时樾手握成拳, 指甲深深掐进手心里。
时樾的脑袋还没有处理完接收到的信息,但是下意识地向身旁人侧过头去。
看见了握着手机、神态发愣的傅珩舟。
“……傅珩舟。”
时樾凭着本能,叫他的名字。
傅珩舟眨了眨眼,看向他。
两个人的视线相交, 都读懂了彼此眼中的未尽之意。
手术率提高到百分之七十是什么概念?
像傅珩舟这种双腿遭遇极大创伤导致无法感知的情况, 能以手术帮助患者重新连结神经, 辅以术后大量的复建, 达到使患者重新掌握对双腿的控制能力。
而这种手术, 对患者的状况有很高的要求,即便如此, 手术成功的概率也不到四成。
这种手术对患者身体影响极大, 几乎是终生只能承受一次手术,手术若是失败, 情况不恶化已经是最好的结果,更不要说术后引起的一系列症状很可能导致患者的伤势加重,最后走到截肢的地步也不是不可能。
正因如此,傅珩舟迟迟没有做手术, 对他来说, 失去双腿的代价太严重了, 不说自身, 就是傅氏,也绝不会允许一个双腿截肢的严重残疾人士做主。
失去双腿再失去权势,傅珩舟就和废人再无差别了。
李书言也是世家出身, 明白傅珩舟的诸多苦衷,所以在第一时间借傅珩舟的钱权势力,在国外创立了实验室。
整个实验室只有一项研究,便是如何治愈傅珩舟。
所幸苍天不负有心人,在李书言和一众学家的不懈努力下,手术的成功率被提高到了七成。
而且实验室那边也保证,虽然研究对外开放的消息是成功率高达百分之七十,但那是以所有参与研究的患者为总数得出的结论。
他们之中,有多年无法行走、肌肉萎缩的患者;有因伤势过重导致身体极度虚弱的患者;更有因打击过重抑郁、导致身体各项机能老化的患者。
而傅珩舟,据出事时间不到一年,平时坚持锻炼治疗,身体各项素质依旧保持在顶尖状态。
所以,实验室经过数次推断,得出结论,傅珩舟的手术成功率,至少能达到百分之七十五。
这个数字只是合理推测的结果,而实际成功率很有可能更高。
换言之,百分之七十五的成功率,只是最低,往上有无限提高的可能。
“……傅珩舟,我就说你的研究投资没白费吧!”
李书言长篇大论地向众人解释了以上研究成果,然后最后一句话换成了轻松的调侃。
傅珩舟低低地笑起来,回他:“是,没白费。辛苦我们李医生了。”
“嗐,咱俩说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客气了。”
虽然笑着说的,但李书言眼里明明溢出了泪水。
一旁的纪叔和傅珣,也都是眼眶通红的模样。
这个消息他们等了太久,等到自己心里都在打鼓,从一开始的信心满满到满心失落,却不敢在傅珩舟面前表露一点。
连他们都受不了,傅珩舟作为当事人,心里会有多难受。
他们连想都不敢想。
所幸,一切的期待有了回报。
傅珩舟看向他们。
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两个亲人,他们的心情他都懂得。
“纪叔,小珣。”
傅珩舟想开口安慰他们,但一出口便察觉自己的声音掺杂着颤抖,语不成调。
放在一边的手背上传来熟悉的触感和温度,他听见了时樾的声音。
“纪叔,傅珣,你们别哭啊。这可是好事,我们应该高兴才对!”
纪叔摸了摸眼泪:“对,对,时小先生说的是,这是好事,不该哭。”
傅珣用手背胡乱抹了两把脸,嘴硬道:“谁哭了,我没哭,时樾你看错了吧。”
“啊,好好好,我看错了。”
时樾顺着他的话应和。
他没拆穿傅珣,傅珣反倒自己破泣而笑。
他这一笑,整个房间里的氛围都跟着轻松了起来。
傅珩舟看向身边的青年,在他的注意力还在别人身上的时候,突然反手握住那只紧靠自己的、温暖的手。
就像握住了自己的太阳。
“傅珩舟。”
他的太阳看向了他。
青年的眼角细看有一点点微不可察的红痕,像是被手指蹂躏过后留下的痕迹,但转瞬即逝,恢复成白皙皮肤的颜色。
然后傅珩舟看到了他脸上绽开的明媚自信的笑容。
他看见那张脸上前,凑得离自己很近,在即将碰到的时候突然错开,声音落在了耳畔,像是在说悄悄话一般。
“我就说一定会有办法,看,是吧?”
青年的笑就这么直直地照进他的眼底,肆意自信的模样,让傅珩舟心跳不止。
连呼吸都放缓。
“……嗯。”
时樾离得很近,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脸庞,侧脸连带着耳朵都被呼起的热气染红。
傅珩舟莫名觉得口干舌燥,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喉结上下滚动。
而时樾还双眼盯着他,一眨不眨地等着他的回复。
那双认真的眼眸里,此刻只有傅珩舟一个人的身影。
他缓慢开口,说:“谢谢你,时樾。”
他在很认真地道谢。
时樾突然意识到这一点,神色正了正。
傅珩舟却不继续说了,只是向他伸开双臂,笑意盈盈地问:“要抱一下吗?”
“就当是庆祝我唔——”
没等傅珩舟把话说完。
时樾扑上来用力抱住了他。
双臂用力地把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圈在怀里,紧得好似要将人融入骨血。
傅珩舟愣了一下,继而也把手放在时樾的后背,拍了两下。
“呜哥我也要抱——”
傅珣在一边看见他俩光明正大地说悄悄话还搂搂抱抱,羡慕死了,现在看见两个人抱上,立刻扑过去。
傅珩舟坐在轮椅上,时樾没在他正前方,抱的时候难免要支起身子往前倾,这可方便了傅珣,从空着的角度挤进去,一个熊抱把自家哥哥搂得严严实实。
时樾抬头瞪他,傅珣丝毫不知自己破坏了时樾好不容易得来的傅珩舟主动抱抱,没心没肺地抱着傅珩舟哭嚎。
“呜呜呜哥你可算是有救了呜呜呜……”
“行了。”
傅珩舟嫌弃地伸出一根手指推了推他的脑门,但是没推动。
“你把眼泪抹在我身上了,傅珣!”
傅珩舟用力掰开自家弟弟的脑袋,看见外套上的一小片水渍,瞬间什么激动开心都没了。
现在他只想给傅珣一个爆栗。
想起自家哥哥有轻微洁癖,傅珣一个激灵赶紧松手,抄起桌子上的抽纸递给哥哥,说话还带着鼻音:“呜哥对不起,你快擦擦!”
一旁看着这场闹剧没参与进来的李书言,毫不客气地发出嘲笑。
然后收获了退回原位中途不忘偷偷报复的傅珣恼羞成怒的一脚。
李书言今天穿了条白色裤子,现在小腿的位置印上了个灰色的脚印,罪魁祸首却早早逃离了他的可触范围。
自己拍干净灰尘,李书言回到办公桌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些资料,回到沙发这边坐下。
刚才已经激动过了,现在就该说正事了。
傅珣让开自己身边的位置让纪叔坐下,时樾也和傅珩舟做好,但两人的手还是紧紧牵着的。
李书言默默地当自己没看见,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涉及到自己的专业领域时严肃且认真。
“实验室那边的具体报告传过来后,我需要一段时间整理。但就现在我们已知的信息,完全可以确定手术的可行性。”
他转头看向傅珩舟。
“珩舟在车祸后一直没有放弃锻炼身体,所以身体素质这方面完全不用担心,继续保持就好。”
“药方等我再改一改,给你个新的方子,按照那个先去吃半个月。”
“你的腿虽然还没有到肌肉萎缩的程度,但到底是受到了不小的影响,所以以后的按摩复建千万不能再拖拉了,每天至少一个小时以上,具体的操作你不用担心,我会找专业的按摩师负责。”
“……总之。”
李书言一口气说了很多,但用词简单所以大家都听得懂。
最后,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十分郑重地表示。
“不出意外,两个月后就可以进行手术了。”
话音刚落,在场的人都纷纷松了一口气。
傅珩舟低头思索了一下,道:“进行手术需要什么准备?”
“这些你就不用操心了。”李书言不想让他多劳累,表示自己就能办,“医生、仪器、药品,包括后续需要的一切东西,一个月之内我保证都准备齐全。”
“那为什么手术还要多等一个月啊?”
傅珣问出自己的疑惑,这同样也是纪叔和时樾的疑惑。
多事之秋,傅家内部关系紧张,傅珩舟的腿越早治好,对他们就越有利。
夜长梦多,更何况,他们等这个机会已经等了半年,实在是迫不及待。
但他们也知道,李书言既然说两个月后才能手术,那就一定是有原因的。
只是傅珣心急,才不加思考地直接问出口。
李书言欲开口解释,却被傅珩舟先打断。
“我知道是为什么。”
傅珩舟空着的右手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这是他遇到难事思考时的习惯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