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 养蜂。

    她一动不动, 连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都不眨一下,温王的模样全都倒映在她眼底。

    温行的动作很快,不过片刻, 他便穿好衣物, 转头看向齐风禾,便对上了齐风禾的双眸。

    齐风禾眨了眨眼,朝他露出了一个可爱的笑容,两颗小尖牙微微露出。

    温行动作一顿,朝她走去, 拿着齐风禾头上的布给她擦水。齐风禾从浴桶出来后, 没有任何动作,连长发拖着水,她也只是任由它滴着,没有去处理它的意思。

    温行将她的头发裹紧,用发巾吸去多余的水, 拧干发巾, 又继续擦水。

    待齐风禾的长发不再滴水后,他便将她的头发裹起,擦干她身上的水, 取来一旁的衣物,让她自己穿上。

    他将寝衣递给齐风禾,便转身,衣袖却被扯出。

    他转头, 便见齐风禾睁着乌圆的眼睛看他, 一脸期待。

    温行被她眸里的光闪了一下,下意识地别过头,下一刻, 又转了回来,取过齐风禾手上的衣物,给她穿上。

    齐风禾伸着手,像个架子似的仍温王动作。温王擦干了齐风禾的头发,却没有擦自己的,乌黑柔顺的长发还在滴着水,发尾凝聚了一个又一个水珠,落在地上。

    在温王给她帮腰上的绑带时,齐风禾伸出了手,挑开了几缕粘在温王脸上的湿发。

    温王动作一顿,抬眸看了她一眼,齐风禾弯唇一笑,露出了可爱的牙尖。

    温王眼眸缓缓垂下,齐风禾将撩起的湿发别在了温王耳后,温王系紧了齐风禾的衣带。

    “好了?”

    “嗯。”

    齐风禾提起她的衣裙,左右摇摆,看着她的新衣服。

    这是她以前没见过的,应当是温王叫人,新做的,时睡觉时用的寝衣,样式不华丽,但也精致漂亮,穿着还和舒服。

    “这是蚕丝吗?”

    “应当是。”

    “春日来了,黔首也当开始种桑养蚕,不知他们可否穿上自己养出来的蚕衣。”

    “吾将减赋税。”

    “希望姎有生之年可见此景。”

    “同卿之愿。”

    温王带着齐风禾离开了此处,让她坐下,拿着干燥的发巾一点一点擦拭着她的头发。

    齐风禾的头发长,温行擦了许久,才将她的头发擦干。

    在这个过程中,齐风禾也没有静静待着,她看着温王还在滴水的长发,他身上的寝衣也被沾湿了一大片。

    齐风禾悄悄取来一块发巾,裹住温王的发尾,慢慢地擦着,温王朝她看来一眼,耳上宝石摇晃。

    齐风禾头发擦干的时候,温王的长发也半干,他接过齐风禾手中的发巾,开始擦自己的头发。

    齐风禾安静地看着,过了一会儿,躺在他的怀里,不知不觉睡着了。

    屋内烛火摇曳着,将两人的影子打在屏风上-

    天未亮,齐风禾睁眼,洗漱后跟着温上朝。

    她顺手带上的昨夜些的那封信,叫人传予春谷,她在朝上,也说了此事,叫司农着手准备,到时让春谷前去传播堆肥技术。

    而既然春谷被掉到了这边,那么她的研究工作也当转移至这边。

    齐风禾先前给他们安排了育种计划,春谷正在执行着,目前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成果。可齐风禾知道,育种是一项漫长的事业,它的前期或许很难熬,可一旦出了成果,这将是普惠万民之事。

    她会一直支持着这项事业,给春谷招来大量的学生,给她批大笔资金。

    她宣布要在王都中划出一块地,让春谷负责。

    几乎被温王杀空的朝廷中无人有异议,此项政策立即颁布。

    如今春耕在即,朝中重点也是耕种之事,在齐风禾宣布完了这件事后,温王又颁布了新的令法,再次削减赋税。

    又处理了些事务,温王才宣布退朝。

    齐风禾今日还有教书的任务,但她的课排得不是很满,都在下午,而且只上两个时辰,于上午,她还有些时间,做其它的事。

    早朝退去的时候,太阳才刚刚升起,齐风禾和温王并肩走在宫道上。

    今日要做的事少,他们有空,也不知道要做什么,便一路在宫中满无目的地走着。

    过了许久,齐风禾突然停了下来,扯了扯身旁温王的衣袖。

    “王,不若出宫走一遭,反正无事,不如去田间看看,黔首们在做何。”

    温王对此没有什么异议。

    “可。”

    得到回答,齐风禾便拉着温王的手,去寝宫换衣。

    温王的鬼面过于扎眼,就这么带着出去,太引人瞩目了。齐风禾不想这么高调,便拉着他换上了她画的那张笑脸。

    寥寥几笔线条便能勾勒出一份图案,让人瞧上一眼,便觉心情甚好。

    齐风禾看着那张笑脸,自己也笑了起来。

    “好了,就这样。”

    她拍拍温王的肩膀,拉着他出宫。

    这次他们出去没有惊动任何人,就像先前百花节时那样,瞒着所以人,偷偷出了宫。

    但是为了安全起见,齐风禾还是带上了她的那把剑。

    春日的田间是充满生机的,枯草已经冒出了新芽,缀在田间,远远看去,一片新绿。

    春耕还未开始,田间不见有多少农人,他们两人孤独走着,竟是此间为数不多的生命。

    走着走着,齐风禾停住了脚步,看向了脚下。

    “有花开了欸。”

    她的脚下是几朵不知名的小花,在草丛见顾自盛开着,似乎实在宣告春天的到来。

    花朵上面还围着一只小蜜蜂,在辛勤地劳作着。

    齐风禾心头一动,蹲下身,采去了蜜蜂围绕的那朵野花。蜜蜂飞行的动作一顿,在原地停留了许久,见花朵被齐风禾采走,便换了地方,去采另一朵花的蜜。

    但是它刚停在一朵花上,下一刻,齐风禾的魔爪再次袭来,朝它一吹起,将它吹飞,把它停留过的花朵也采去。

    齐风禾指着那只蜜蜂大笑。

    “哈哈哈它栽倒了!”

    温王:“……”

    吾妻……好像有些稚儿心性。

    蜜蜂被齐风吹到了草叶上,趴在那里缓了一会儿,才扇扇小翅膀飞走,留下一阵嗡嗡声,好像在骂她。

    温行神情有些复杂地看着齐风禾,对方指着蜜蜂笑了一会儿后,便转向他,随手将抢来的花朵插在温王头上。

    “王我们继续走吧。”

    齐风禾的神情很端庄稳重,好似方才欺负小蜜蜂的不是她。

    “嗯。”

    温行伸了伸手,去触碰那几朵鲜嫩的小花,舒展的花瓣迎着春风摇曳,前方齐风禾的衣摆飞扬,划过温行的手背。

    他们一路走着,脚步盛开的花朵越来越多,连采蜜的蜜蜂也多了起来。

    此处无外人,齐风禾贱贱的本性暴露,专挑又蜜蜂待着的野花采,扰得这些黑黄相间的小生灵嗡嗡乱骂。

    温王被她牵着,满头插满了花朵。

    又走了不短的路程,齐风禾看到了几处人家,她和温王悄悄走进一看,发现这些屋子的周围,都摆放着一些木箱子。

    和齐风禾画的蜂箱几乎一样。

    那些箱子周围围绕着许多蜜蜂,先前那些被齐风和欺负过的小蜜蜂挂着满身的花粉,摇摇摆摆地钻进了蜂箱里,再出来的时候,身上的花粉已经清理干净,又投入到花朵的怀抱中。

    齐风禾看看那些蜂箱,又看看温王头上的花朵,面上挂了几分尴尬。

    “坏了,欺负到自己蜂了。”

    温行顶着满头的花朵看着她,没说话。

    齐风禾逃似的,牵着温王离开,走路同手同脚。

    在他们转身后,房屋间走出一个小孩,鬼鬼祟祟地左右看着,看见没人,悄悄掀开蜂箱,沾了几滴蜜舔着吃,大人站在角落里,没有出声。

    齐风禾带着温王跑了许久,终于瞧不见那几间屋子,才停了下来。

    狂奔了一段路,停下来的时候,齐风禾整个人都是虚的,她拍拍自己的胸口,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大口喘着气。余光瞥见毫无变化的温王站在身旁。

    “王,你怎么不喘啊?”

    跑了又一段路,齐风禾跑得脸都红了,可温王看着好像没有什么变化,她看着温王那张笑脸面具,自己却笑不起来。

    她伸手,一把将面具掀开,面具下的温王面色也没有什么变化,好似刚才狂跑一段路的人只有她。

    大口喘气的齐风禾:“……”

    不开心。

    似乎察觉到齐风禾情绪的变化,温行动了动,刚想后退几步,却猛地被齐风禾抓住,摁着往地上压。

    两人扑在一起,在有些扎人的草地上滚了几圈,卷了一身草叶。

    温行突然伸出手,抓住了一把草,固定住了他两的身体,撑着手欲起身,却被齐风禾压着肩膀,坐在腰腹上。

    齐风禾红着脸看着温王,瞧着他依旧苍白的脸面,突然俯身,猛地一亲,堵住了温王的嘴。

    她肆意地啃咬着,突然想起前世朋友教她的话。

    “……接吻的时候,不要……不然会喘不上气的。”

    朋友的声音断断续续在脑中想起,齐风禾有些模糊的意识只捕捉到几个关键字。

    不要……会喘不上气。

    对!喘不上气!

    不能只有她一个人喘不上气!

    第62章 第 62 章 “王甚美,如春日桃花。……

    齐风禾把前世朋友警告她不要做的事都对温王做了一遍, 两人没在浅草中,温王的手抓紧草叶又松开,双手抠入土中。

    过了许久, 齐风禾才松开手, 不再压着温王,滚到一遍,躺在地上看天上的景色。

    天空是蓝的,有白云飘过,有风起, 温王的喘息声混在春风里, 合奏出悦耳的音曲。

    齐风禾在地上躺了一会儿,手指慢慢爬到温王身侧,勾搭住他抓住草地的手,穿过指缝,和他紧紧交握。

    春风又起, 吹动草叶, 划过他们的脸颊,有一朵花被垂落,掉到了齐风禾脸上。

    眼前突然出现一片红色的阴影, 齐风禾下意识地闭眼,柔软的花便落到了她脸上,滚到了她的颈间。

    齐风禾伸手去摸,抓到了一朵小红花。

    她捻着小红花转动几下, 觉得好看, 便顺手簪在温王头上,为他头上花海又添一抹春红。

    温王面上也带着红,唇口微张, 轻轻喘着气,纤长的睫毛在春光下映出片阴影,春光落于脸上,更显人面似桃花。

    “王甚美,如春日桃花。”

    在草地上平躺有一会儿的齐风禾侧过身,撑着脸,看着红面喘息的温王。

    “嗯……”

    温王的双眸好似有些失神,空洞地看着天空,不知是否听进了齐风禾的话。

    “也好可爱。”

    她看着失神的温王,又道了句。

    可能温王如今神志真的不清醒吧,齐风禾又听到他道了声“嗯”。

    她的一只手悄悄爬到温王脸侧,勾起他的鬓发,卷起,又在脸上松开,让它们圈圈散落,落到温王脸上。

    粉面红唇黑发,更诱人了。

    齐风禾禁不住诱惑,又在温王唇上落下浅浅一吻,随即离开,朝他靠近了些,头挨着头,脸贴着脸。

    春日的天气微凉转暖,风吹过,吹得齐风禾暖暖的,有些犯困。她眯了眯眼,在草地上小寝片刻。

    风吹过他们,草叶摇摆。

    齐风禾没能躺多久,便又坐了起来。

    她今日下午有课,算算时间,如今过去,到时也差不多可以开始上课了。

    于是她便推了推一旁的温王。

    “王,回去了。”

    和她一同躺着的温王没有闭眼,他缓过来后,便一直睁着眼看着天空,如今听到齐风禾叫他,睫羽颤了颤,撑着手坐起。

    经过齐风禾先前的一通闹腾,温王头上的花朵乱了不少,又几朵都掉了下来,落在一旁的草叶上。

    齐风禾看到,伸手将它们捡了回来,重新插到温王头上,顺便把被丢到一旁的面具也拾了起来,给温王戴上。

    他们站起,双手交握着,一步一步走回王宫。

    在草地上闹腾了一圈,身上沾了不少泥土,齐风禾和温王都要去换去衣物,再去书舍。

    今日温王仍旧跟着齐风禾一同前往。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走到了书舍门口。

    齐风禾下午来上课,不代表书舍只有下午才开始教学,现在已经有不少人学过离开,也有不少人正欲进去。

    书舍门口来来往往,齐风禾和温王牵着手,与众学子们擦肩而过。

    进入齐风禾上课的那间屋子,随行的军士守在四个角落,温王也站在不起眼处,看着齐风禾在讲台上教学着。

    她腰上配着剑,手中拿着书,微笑着向学子们讲授知识。阳光从窗口落入,落在地上,她身旁的地上一片金光。

    温行的目光一直落在齐风禾身上,齐风禾则看着底下的学子,面容温和。

    一直讲了两个时辰,中间休息的时候,温行从外边打了一碗水,递给齐风禾。齐风禾笑着接过,指尖在交接时相触,引得双方皆顿。

    齐风禾喝完了那一大碗水,将空碗递给温王,尾指趁所有人不注意,在衣袍下勾了勾温王,温王回应,相触后松开,齐风禾重新面向学子。

    两个时辰后,太阳西沉,齐风禾宣布下课,学子纷纷放下课本离开。

    所有学子走净后,温王从角落里走出,握住齐风禾伸出的手,将她拉起,双手交握着离开书舍。

    夕阳渐落,又是一日结束时。

    “回去吧。”

    两人扭头时脸庞相触,齐风禾的脸碰到了那张冰冷的面具,她一愣,片刻后,又于衣袍下挠着温王掌心。

    接下来的几日齐风禾一直重复着朝堂书舍两头跑的日子,而在十日后,春谷带着她的学生及几位机关学徒来到了王都。

    齐风禾早就安排好了他们的住处。春耕在即,待他们几人安顿好后,齐风禾便下了推广堆肥、水车的命令,让春谷带着人到各地传授知识,铸造水车。

    因为齐风禾资源给得足,甚至还派了医军的人前去帮手,推广的工作进行得还算顺利。

    派医军前去帮忙推广,出了便利春谷外,还有一个原因。

    齐风禾要在王都修建一个药园,及其大部分的药草,她派医军去推广的同时,还下达了收集植物的命令。所有齐风禾教过的、没教过的植物,能带回来的,都要带回来。

    除此之外,她还让他们顺便探查温国的水道分布。

    水车的安置要在河道、溪流旁,势必会途径多个江河,而齐风禾清楚,自顾水灾祸人,无论洪水还是干涸,都会对黔首的耕种带来巨大的影响,若国中水情有异动,齐风禾提前得知,提前部署,还能降低些损失。

    温王连年征战,国中版图不断扩展,原本的水道图已经落后,需要重新勘察,这个任务,便落在了医军的身上。

    齐风禾连夜组织了个勘察小队,将任务教与她们,而她们也不负齐风禾的期望,将一份水道图送到齐风禾手上。

    案边点着烛火,齐风禾拆开布包的封口,取出里面的东西。

    是一张水道图和一份植物绘图。

    齐风禾布置给她们的任务都不是一时可以完成的,但每隔半月,她们都会将阶段性的成果呈给齐风禾,如今她手中的这些东西,便是勘察小组这半月来的收获。

    齐风禾先是看了眼水道图,便将那张图纸递给温王,自己翻开那份植物绘图。

    她们收集到的植物种类不少,光是这半个月的收获,就有一个指甲盖那么厚。

    她仔细翻看着,认出了不少植物。

    齐风禾拿起了笔,取来纸,补充这份绘图上勘察小组没有写上的东西。

    这些都是一手资料,在结合齐风禾所知道的东西,将来可以整理成一份药用植物谱图,方便后来者的学习。

    她低着头,潜心标记补充着,温王在一旁看着,又拿起了手中的水道图。

    给绘图标注补充的工作繁琐,不是一朝一夕便可完成,齐风禾工作到了半夜,还剩许多,也不继续写下去了,身个懒腰,打算去洗澡睡觉。

    她将双手高高举起,将自己的腰身都拉直,放松后,打了个哈欠,拍拍嘴,转身看着一旁还在看水道图的温王。

    “王,去沐浴了,还在看什么?”

    自齐风禾先前强硬要和温王共浴后,他们后来便天天一起洗。

    温王听到她的声音,放下了手中的图纸。

    “吾在思开河道之事。”

    温王此言一出,还在打哈欠的齐风禾顿住了。

    “王详细说来。”

    “卿看此处,有大山相隔,行走困难,难以通行,生于山后之人难出山外,山外之人难入山后,此两处便隔绝,无法往来,如此,无论王都管理或两处贸易往来,都不便。但两处皆各有一道河,若将其打通,从河中行,来往两地,皆便利。不止此两处,若吾将国中所有水道打通,那国中之人往来皆便利,王都也可更好管理四方。”

    温王指着这幅水道图,又拿出来了温国的舆图,和齐风禾仔细讲着。

    齐风禾听完后,沉默了片刻。

    “王此言有理,可兴修水利之事劳财伤民,王又连年征战,恐不易。”

    “吾知,因而吾不欲即刻修行,只先有此意,待时机成熟时,再行此策。”

    兴修水利是一件罪在当代,功在千秋之事,温王说得不错,若是将国中水道都打通,形成一道人造长河,那么他们国中各处的联系便会更加紧密,贸易也会发展起来。

    但新修河道之事就是在齐风禾前世,也是个不小的工程,更何况是在这个一切靠人力的世界了。

    要完成这项壮举,需要多久?

    十年?

    几十年?

    百年?

    齐风禾不是相关的专业人士,对这些事情不清楚,但从前世那些大兴土木而被谩骂的君主可知,这绝不是一件易事。

    而温王连年征战,本就有穷兵黩武之骂名,这时再新修水利,不妥。

    再怎么着,也要等以后安定下来后,再考虑这件事。

    “待结束征战,天下安定后,王再考虑此事吧,如今这情况,黔首朝夕不保,饥难裹腹,再辛劳,恐会亡去不少人。”

    “嗯。”

    温王又看了眼那张图纸,轻轻应了一声,被齐风禾拉着往屏风后走。

    “王修水道之事在千秋功绩,姎已经在命人想办法提高粮食产量,姎往后抽些时间去尝试杂交育种,待黔首都可裹腹后,王再……”

    齐风禾便牵着温王,便对他言道,便牵着的温王突然停下了脚步,齐风禾一愣,回首,便见温王掀开面具,弯下腰,朝她一吻。

    第63章 第 63 章 很喜欢,所以想让王也感……

    齐风禾愣了一下, 眼睛微微睁大。她的脸被温王捧着,嘴唇贴着一片柔软,两相轻触, 触感放大。

    她眨了眨眼, 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温王,对方半垂着眸,鸦青色的睫羽在她眼睛放大。

    齐风禾是很喜欢和温王贴贴的,温王的唇瓣很软很润,贴起来十分柔软, 就是单纯的相触, 她都可以贴半天。

    但温王却受不了。

    明明是他主动亲齐风禾的,可才一会儿,他的睫羽便忍不住轻颤,捧着齐风禾脸的手也在抖,没过多久, 便松开了她, 脸转向别处。

    屋内一时安静,齐风禾站在原处,看着温王红透的脸, 过了片刻,才意识到是温王不想听她说话。

    她不知为何,但犹豫片刻,也没有接着往下说的意思, 只是又牵起温王的手, 拉着他往屏风后走。

    “王,同姎去沐浴。”

    温王的鬼面被随意地丢到一旁,齐风禾看见, 脚步顿了一下,弯腰将其捡起。

    温王被她牵着,随着她来到了浴桶前,没有再说话。

    齐风禾动作迅速,将自己扒干净,蹲到浴桶中,眼睛亮亮地看着温王。

    “王下来啊。”

    她拍拍身旁的水,溅起一阵水花。

    温行在浴桶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脱了衣裳,入浴桶中。

    和温王共浴的时候,齐风禾一般不用自己动手洗,她将后背转向温王,让他给自己搓。

    他俩一起洗已经有一段时间,温行熟练地拿起浴巾,先把齐风禾转过来,给她擦了脸,才开始搓身体。

    “哦,没洗脸啊,忘了。”

    被转过身的齐风禾眨眨眼,脸被一块浴巾盖住,轻轻地擦了擦。

    温王的动作很轻,不会伤到齐风禾,齐风禾闭这眼,很喜欢。

    有时候擦着擦着,齐风禾会将脸贴在温王胸口上,一动不动,然后偷偷亲一下,然后被推开,然后她就会红着眼被温王哄回来。

    他们两人共浴时,所用时间比单独沐浴要长,因为齐风禾不仅不自己洗,还时不时会捣乱,温行被她闹腾一番后,还要花时间哄她,这么一来,沐浴时间便被拉长了。

    又折腾了一通后,齐风禾顶着两个红红的眼睛被温王擦着身子,张开双手被温王套着寝衣。

    穿衣服时她没有闹腾,穿好后也只是乖巧地站在一旁,看着温王穿。

    穿好后的温王带着她离开了这里,走到榻上。

    齐风禾睡觉的时候要缩在温王怀里睡,她乖巧地将脸贴在温王胸口上,轻轻地蹭了蹭,还用牙磨了磨,才心满意足地阖眸。

    “王寝安。”

    “……寝安。”-

    春谷那边的堆肥术推广得很顺利,齐风禾成立的勘察小组也在不断地给她送来各地的植物谱图和水道图。

    她们在送来图纸资料的同时,还会连同植物样本一起送来。

    春夏季无果实,她们便连根带土将它们运回来,有些高大的树木,无法如此送回来的,她们会将这些植物的部分根、叶、花、枝运回。

    如今齐风禾除了要教书外,空闲的上午也忙碌了起来,要去处理药园的工作。

    此世没有成型的医药学体系,自然也没有现成的药农药工,一切都需要齐风禾来教学。

    因此,一下早朝,她便带着药农药工学徒来到药园,种植勘察小组送回来的植物样本。

    齐风禾在黔首中的学生还在学习基础知识中,离入书舍考试还有些时日,她手中无人,这些跟着她学习的药农药工学徒,都由她在医军中抽来。

    对于医军,她拿她们都是当正统军队来训练,她们除了要完成军队的各项训练外,还要比普通军士多了门学医的课程,因此,她们兼备了军士纪律性和医生的医术。

    由于有一定的基础,齐风禾在带她们时十分轻松,她简单地和她们讲解一遍,再演示一番,她们很快便可上手。

    溪同齐风禾一样,也是下午教学,于是她便将溪也一同拉了过来,让她一起学习。

    简单的植物栽种没有什么难度,唯一需要点技术的,便是插扦种植。

    勘察小组无法送来完整高木植株,便将它们的枝条带了回来,齐风禾试图通过这些枝条,来实现插扦种植。

    由于植物生长的环境习性等的不同,齐风禾也不敢保证这些移栽的植物都能完全存活,而这插扦种植,在没有前世科技的支持下,成活率也不会太高。

    她只是按照前世的记忆,将这些枝条简单地处理了下,便埋进土中,听天由命。

    将这些植物都种植好后,这个上午也过去得差不多了,齐风禾让这些学徒回去,她自己也回了王宫。

    齐风禾在种植了一个上午的植物后,身上早就沾满了泥土,脸手上也有不少。

    她今日知要来药园,索性也没穿什么华贵的衣物,饭了些她出嫁前的旧衣裳,随便套在身上穿了。

    齐风禾在齐国时不受宠,身上的衣物也是能简即简,常常多年不换一件,穿得久了,旧了破了,穿出去下地也不心疼,唯一的缺点便是衣服短了些。

    她扯了扯直到小臂的袖子,手上有些已经干了的泥,掉了些泥碎,落在了衣袖上。

    齐风禾将衣袖抖了抖。

    “妻,回宫。”

    一旁的温王伸来手,要牵着齐风禾离开。

    “姎手脏……哦,王的也脏,那没事了。”

    齐风禾下意识地躲开温王伸来的手,却看见温王手上也沾满了泥。

    齐风禾在挖坑的时候,温王也在一旁帮她,她将植物放入坑中后,温王便帮她把土埋上,手上自然也少不了泥污。

    既然大家都脏,那牵着也没什么问题了。

    齐风禾将躲开的手伸回去,主动牵住了温王的手。

    与先前干干净净地牵手时不同,这次,他们两人手上都有泥污,干燥的泥块隔在他们掌中,相握时,有粗糙感。

    齐风禾用手磨了磨,蹭下了些泥块,这种感觉很有趣,以前齐风禾种挖土后,手上沾着泥污,便会双手摩擦,将这些泥块搓下,掉出细细小小的泥粉。

    如今隔了个时空,她还是这么喜欢玩,不过不是用自己的手搓,而是用温王的。

    齐风禾的小动作没能逃过温王的感知,同样的粗糙摩擦感在他的掌心泛起,他突然停住了脚步。

    “妻可是嫌手上泥污?前方有水,妻可先洗去手中泥再回王宫。”

    温王以为齐风禾是不喜欢上手沾泥的感觉,便提议让她先去洗手。

    但齐风禾其实只是喜欢搓泥的感觉,但若要她带着一手泥会王宫,也不太好,于是便顺了温王的话,点点头。

    温行牵着齐风禾,到不远处的一条水渠旁。

    为了方便浇水,齐风禾让人从挖了一条水渠,从河中引来了水,她和温王蹲下,在水渠旁洗手。

    温王将她的手放进水中,同拇指擦去她手上的泥污,水渠里的水是流动的,被洗出来了泥水被水流冲走,蜿蜒出一道褐色的泥带。

    温行将她的每一根手指都搓洗干净,洗去上面的泥污,露出了齐风禾白白净净的手。

    齐风禾练了有一段时间的武,掌心被磨出了一层薄薄的茧子,温王手中也有茧子,两相交触,也有细微的粗糙感。

    齐风禾扑闪了下眼睛,喜欢这样的感觉。她侧了下首,想看温王什么表情。

    但很遗憾,温王依旧带着面具,叫人瞧不清他的神情。

    齐风禾勾了勾手指,刮过温王的掌心,温王动作明显一顿,片刻后,便又继续洗齐风禾的手。

    要搓干净齐风禾手指的泥很简单,但她许久没有剪指甲,指甲稍长,指缝中塞了不少泥污,不太好清理。

    温行的手指前些日子才修剪过,不能帮她抠出来,但水渠旁长了几个杂草,温行顺手将它们掰断,用草叶去挑出齐风禾指缝中的泥污。

    这条水渠才挖不久,野草也是刚长出来的,草叶柔软,轻轻扫过齐风禾指缝,带走那些泥污。

    齐风禾每只手都需要清洗,温王一根根地将她的手扫干净,又抬起齐风禾的另一只手。

    草叶柔软,扫过手的时候,很舒服。

    齐风禾喜欢这种感觉,于是她便揪了一根草叶,轻轻扫过温王的手,让他也体验一下。

    草叶划过手背带起一阵酥痒,温行的手猛地一缩,避开了齐风禾的骚扰。

    他抬手,顺着那只骚扰他的手望去,果不其然,看见了齐风禾那双蓄满了泪水的眼睛。

    “王怎么避开了……”

    她委委屈屈地说道:“草叶扫过手 时很舒服啊,王不喜欢吗?姎很喜欢,才想让王也试一下的。”

    齐风禾的泪水来得很快,才一眨眼,便涌了出来,填满了她的整个眼眶,挂在眼角,好像下一秒便要掉下来。

    温行带着面具,看不清神情,那双眼睛如万年寒冰般冰冷,从未有人能从这双眼睛中窥见过喜怒。

    他盯着齐风禾快要掉眼泪的双眸看了片刻,在她挂在眼角的泪珠要掉下来的前一刻,快速伸出了手,张开掌心,往齐风禾捏着的草叶尖上送。

    第64章 第 64 章 监考。

    草叶划过掌心时, 会带起一阵酥痒,温行受不住,手指会忍不住合起, 但下一刻, 又会逼迫自己张开。

    原本他的手也沾有不少泥污,但在帮齐风禾洗了一通后,他手上的泥也被洗去,露出了原本的模样。

    青绿的草叶划过掌心那道几乎消去的疤痕,引起一阵颤动。

    在温王主动将手伸过来后, 齐风禾的眼泪瞬间止住, 她眨了眨眼,眼眶里的泪珠还挂着,只是没有掉下来。

    齐风禾的手脏衣袖脏,不可能用手去擦眼睛,只能让它们这么挂着。

    她含着泪, 捻动手中的草叶, 扫过温王的掌心,红着眼的脸浅浅笑了起来。

    不过这次她没有玩太久,只折腾了片刻, 便又伸出那只脏手,让温王继续帮她洗。

    齐风禾朝温王伸手后,对方没有立即握住,待过去片刻, 温王方才用那只颤抖的手握住齐风禾, 将她的手放在水中洗。

    他先前折的草叶,早就掉到了水中,顺着水流冲走, 他又在水渠边折了根新的,用来洗齐风禾的手。

    草叶扫过齐风禾的指缝,她眨了眨眼,悄悄伸出她那只不太安分的手,偷偷又用草叶扫了下温王。

    温行的动作突然顿住,他扭头看向齐风禾,对方无辜地眨了眨眼,眼眶中无人拭去的泪水闪着亮光。

    温行只瞧了一眼,便又扭过了头,继续清洗着齐风禾的手。

    见温王不理会她的小动作,她捻着草叶的手又动了动,趁温王不注意,扫了下他的手心。

    温王这次没看她,只是手轻颤,缓过来后又继续洗。

    本来给齐风禾洗手用不了多少时间,但她一直在捣乱,她每弄一下,温王的动作就要停一下,如此折腾,给齐风禾洗个手,花了不少时间。

    最后将齐风禾的手在水中冲洗一遍,便拿了出来,任风吹过,自然吹干。

    而在这个时间,温行洗了他的手,这次,没有齐风禾捣乱,他洗得很快速,不过片刻,便洗毕站起。

    “妻,走吧。”

    他朝还蹲在地上的齐风禾身上,齐风禾握住,顺着他的力站起,和他并肩离开。

    温王的手还沾着些水珠,齐风禾和他相握,原本已经半干的手又湿了些,但走过一段路后,便被风吹干了。

    从药园到王宫有一段路程,他们靠双腿徒步走回去,需花不少时间,于是他们便乘了马车。

    从马车上下来后,齐风禾便立即回寝宫,换去了她的那身脏衣裳。她换回了她平常穿的那件黄绿衣裳,坐在窗边,等温王出来,一起前往书舍。

    身后响起脚步声,齐风禾转头,又见那带着笑脸面具的温王,忍不住笑了下。

    “王,走了。”

    这次去了书舍,依旧是平平无奇教书的一天,温王几乎每天都会跟着她来到书舍,然后站在一旁,听她讲课,一个下午都如此荒废。

    而到了夜里,则会和齐风禾一起疯狂批改政事,因为有了齐风禾的参与,两人倒也赶得及。

    每次坐在案前,挑着烛灯处理一天的政务时,齐风禾都有种前世通宵赶作业的错觉。

    在昏暗的烛光下,齐风禾批着批着,有时会停下笔,撑着手去看一侧的温王。

    这时温王便会转过头来看她,便会看到对方突然扬起笑脸,而后下一瞬,被挑开了面具。

    罪魁祸首会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待他不想理会,欲转首时,她又会突然凑近,猛地亲他一口,然后转过头,一本正经地批改奏折,仿佛方才何事都没有发生。

    这样的日子一连过去了十几日,才有了些波澜。

    自齐风禾开书舍,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第一次入学考核,即将开始。

    按照齐风禾的要求,参加考核的学生都要用挡板割开,防止偷窥,他们进入考场前,也要经过检查,确认没有携带作弊工具后,方才允许进入。

    这场考核的制度参考齐风禾前世的高考,各个地方都有详细的部署,连考卷也是按照前世的题卡分离制度。

    在考试进行之后,无关人员不许随意走动,有事同监考员报告,监考员再同总监考员报告,一层层批示。

    而齐风禾就是这场考核的总监考。

    她作为总监考员,会在各个考场间巡查,防止有人作弊,而一直跟着她的温王,则被她分了个副总监考的职务。

    齐风禾按照前世的习惯,弄出了个身份牌,上面标明了佩戴者的身份。

    齐风禾脖子上挂着的这个,写了她的名字和在这场考试中担任的职务。

    而她手中还有另一张牌,是给温王的。

    她领着手中牌子的绳带,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温王。

    “王,低首,姎给王戴上。”

    温王折腰,于她面前缓缓低下头颅。

    温王长得高,但此世的齐风禾并没有比他矮多少,目前的身高到了温王的耳垂,温王折腰时,耳上的挂坠摇晃,于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

    齐风禾不必垫脚,只需稍稍抬手,便可将那木牌挂在温王项上。

    感受到项上的重量,温行抬首,直起身来。齐风禾朝他伸手。

    “王,走吧,我们去巡查。”

    她牵起温王的手,带着他一路在考场上巡查着。

    因为齐风禾和温王两人的存在,这个考场上,四处都布满了守卫。

    这些守卫可不是那些花架子,都是实打实跟着温王在战场厮杀过的,浑身煞气。

    不少人看了他们一眼,便不敢在看第二眼。

    这些守卫遍布考场各个角落,连考场中都有。

    齐风禾也想过这样是否会对学生造成心理负担,她也有想通过这种方法来筛选学习能力和心理抗压能力强的学生,但她后来又思考了下,这只是场入学考试,而不是最终的选拔。

    或许有些心理能力不过关的,无法进入官场、战场,但他们还可以去到别的地方,做其它的事,哪怕只是学到了一点,坚守一辈子,也是一项成就。

    于是她便安排了些看起来不那么凶恶的军士,穿着常服混入监考员当中。

    而为了防止作弊所竖起的挡隔,也起到了一定的遮挡作用,让学生们没那么害怕。

    考试即将开始,学子们纷纷走入考场,拿到考卷。

    在考试开始后,齐风禾便牵着温王的手,在各个考场中巡查着。

    四处都有眼睛盯着,齐风禾也不好对温王做些什么出格的事,只好在宽大衣袍的遮挡下,做些小动作。

    她表面一本正经地巡查,实际上在衣袍下悄悄勾了勾温王的手,又挠挠他的掌心。

    温王掌心敏感,被她这么一挠,顿时手一抖,脚步忍不住顿住。

    在考试过程中,考场周围要保持安静,因此,在考试开始后,齐风禾便没有再和温王说过一句话。

    就是此时,温王停住脚步,她也没有出声,只是同样影停下,转过头,用指尖在温王掌心写字。

    ——王,怎么了?

    她明知故问,温王面具的的双眸深深看了她一眼,突然抓住她的手,制止她接下来的动作。

    被抓住了的齐风禾一脸无辜地看着他,温王的颤抖顺着交握的地方传来,过了许久,轻颤似有所至,温王抖着手,在齐风禾掌中写下两个字。

    ——无事。

    他写完,便牵着齐风禾的手,继续在考场中巡查着。

    许是第一次考试,又或者是因为别的,真有人出了乱子,打翻了墨水,将大半张考卷都弄脏。

    齐风禾对于此事没有什么意外,她前世高考,连把身份证弄丢的都有,打翻墨水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监考的官员按照流程将问题报告给了她。作考场的屋子都只有一层,都建在平地上,监考官员一出来,便见到了扎眼的齐风禾和温王两人。

    她将问题报个齐风禾,在齐风禾的带领下,来到存储考卷的地方,从齐风禾手中接过考卷,便马不停蹄地赶回考场。

    此次参与考试的人不算少,偶尔有一两个人出乱子,都在预测范围内,齐风禾唯一要注意的,便是考场中是否有人作弊。

    她特地开设的举报渠道,都是匿名的,若有人举报,那她便会派人去查。

    毕竟她的这场入学考试也不算难,过不了还有下一次,要是想用不正当的手段入场,如此无德之人,也不是齐风禾想要的。

    不过幸好,整场考试下来,都没有抓到作弊的,就连匿名举报箱都是空的。

    为了保护举报人不被威胁,每人都有一些时间待在存有举报信的屋子了,若是知道有人作弊,那他们便可在这段时间中写出作弊者的相关信息,若是无,那他们便是单纯地在里边坐一段时间。

    这些箱子会由齐风禾一一监督查考,不容许其他人插手。在考试结束,所有学子都离开考场后,齐风禾便带着温王来检查这些举报箱子。

    她一个个掀开这些上了锁的铁质箱子,翻看了里面的情况。

    第一个,空的。

    第二个,空的。

    第三个,还是空的。

    ……

    她将所有的箱子都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哪怕一封举报信。

    第65章 第 65 章 “可否……亲吾……”……

    举报箱全空, 没有一封举报信,齐风禾也不意外。她这次考试严格,直接军士下场, 或许原本有这个心思的, 见到军士后,便不敢再动。

    况且这并非只有一次机会,下个月,下下个月……还有机会,没有人拦着, 也就没有人铤而走险。

    毕竟一旦被抓到, 就要被取消往后的考试资格的。

    或许再过些时间,有些人一直考不上,又非常想入官学的,可能才会动手。

    也可能是没有人敢举报,需要有一个带头的人。

    因为举报是匿名, 齐风禾也不可能公开奖励, 只能等第一个勇士站出来。

    不过如今也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确定没有举报信后,齐风禾和温王去取了考生的答卷。

    第一次考试, 齐风禾觉得要有些仪式,她决定要自己改,便取了考卷回宫。

    齐风禾抱着密封好的纸袋,同温王登上了回宫的马车。

    考试开始后, 温王便一言不发, 如今他一手牵着齐风禾,一手抱着密封袋,往着马车外, 不看齐风禾。

    “王生气了?”

    齐风禾悄悄看从考试结束后便一直没有再看她的温王。

    在监考时,她的手安分不下来,一直在偷偷折腾着温王,弄得温王半天下来都没再看她一眼。

    “无。”

    温王否认。

    “真的?”

    齐风禾又勾了勾她不安分的手。

    “……嗯。”

    温王的手往回缩了缩,又止住,声音有一瞬的停顿。

    “那王为何不看姎?”

    齐风禾有些委屈的声音在身旁传来,温行身体僵住,片刻后,转头看向齐风禾。

    “已看。”

    温行那双漆黑冰冷的眼眸与齐风禾对视,瞧不出任何情绪。

    措不及防与她对视,齐风禾瞬间僵住,差一点要跳起来。

    心跳漏了一拍,整个胸口都充斥着窒息感,手脚冰凉。

    温王见她模样,将头往一侧转过,又欲去看窗外。

    齐风禾的手抓住了温行。

    “王……”

    “此处非寝宫。”

    两道声音一同响起,齐风禾突然像被泼了一盆冷水,整个人都冷静了下来,抱着密封袋,低头看脚尖。

    马车摇摇晃晃,走过一段又一段路程。

    时间在齐风禾漫长的煎熬中流过,不知过了多久,马车一停,温王站起,牵着齐风禾的手回宫。

    “妻,走吧。”

    “嗯……”

    她小声应着,在温王的牵引下回到了寝宫。

    一入屋中,温行便接过齐风禾手中的密封袋,连同他手上拿的那几份一同置于案上,然后关闭门窗。

    他将手中的面具随手取下,置于一旁,靠近齐风禾,阖眸吻上。

    正准备发疯的齐风禾:“……?”

    好像有哪里不对。

    唇上的柔软疯狂碾来,似欲与她交融。抓着她肩膀的手在剧烈颤抖,指节分明的手指抓住她的衣物,揉皱成一团,那张苍白的脸泛着诡异的潮红。

    齐风禾:“……”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被打断了发疯的齐风禾一脸懵,她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双眸,看着面前这张放大的脸。

    先前温王带着面具,旁人看不清他面具下的模样,如今他摘下了,齐风禾才知道他竟然红到了如此地步。

    不似先前害羞时的浅红,而是一种,艳红,红得快要烧起来了。

    她眨了眨眼,抬起一只手,去触碰温王的脸颊。

    好烫。

    要烧起来了。

    比之温王的滚烫,齐风禾的手相对冰凉,两相触碰,双方都颤了颤。齐风禾微微收回了手,温王顿了一下,却靠得更近。

    他紧紧地抓着齐风禾,手指用力,连关节都红了起来。

    唇上依旧被紧紧贴着,温王亲吻的时候,不会像齐风禾一样发疯咬人,只会紧紧贴着,不松开。

    不知过了多久,温王方才松开了她,将她按在怀里,颤抖着身体拥抱她。

    被抱紧了的齐风禾:“?”

    温王的身体好热,比之先前都要热,好似一团火,在熊熊燃烧着,将齐风禾困在其中。

    “……王?还好吗?”

    温行没有回应她,只是将她抱得更紧。

    齐风禾不知温王究竟为何,想不出解决的办法,只能任由他抱住,空着的手缓缓抬起,搂住了温王的腰。

    她犹豫了片刻,抬起一只,轻轻抚着温王背。

    哪曾想齐风禾的这个举动直接惊了温王,他松开齐风禾,将她推开,走出了门外。

    被推开了的齐风禾:“……?”

    好怪。

    她坐在地上,百思不得其解,过了片刻,便站起,出门去找温王。

    温行坐在台阶上,未戴面具,发冠被拆下,丢在一旁,连身上的衣物都脱了几件。

    屋外有风吹过,将温王的长发吹起,将他的身上单薄的里衣也吹得翻飞。

    齐风禾站在他身后,只见他里衣单薄,长发坠地。

    她走到他身旁,于他身侧坐下。

    天边是灿烂的彩霞,将半边天都染得斑斓,一如当初她与温王于阶前观晚霞那日。

    齐风禾撑着脸看了一会儿晚霞,便转过头,去看温王。

    温王面上颜色比之彩霞都要来得鲜艳。

    他苍白的脸上透着嫣红,连眼尾都泛着颜色,唇口如充血般红,好似被欺凌过。

    “王。”

    齐风禾轻轻唤了一声,对方颤了颤眼睫,抬眸看她。

    那双漆黑的眼眸还如先前那般冰冷,齐风禾却好像在里面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妻……”

    先前那冷冽的声音好似嘶哑了些,齐风禾仔细去听,又好像没有。

    “嗯。”

    齐风禾轻轻应他。

    “吾有恙。”

    “热……”

    “……”

    他缓缓躺下,贴在冰凉的地面。漆黑的双眸看向齐风禾,他抬了抬手,朝齐风禾伸出了那只受过伤的手,朝她张开掌心。

    “妻往后可否……莫要……再……”

    摊开的手心是嫣红的,上边有许多浅浅的红痕,好似曾被谁抓挠过。

    这些红色顺着掌心往上,到手腕,没入衣袖,又从项处探出,爬上脸颊、耳尖,将滚烫带到身体的各处。

    朝她张开的掌心是红的,红得很艳丽。

    先前巡查时,他们于衣袍下交握,齐风禾的闹腾也藏在衣袖下,她无法与温王共感,自然不知道他的感受,而温王又不言,只纵容她肆意,她竟不知温王的手被折腾成了这样。

    她有些瑟缩地用指尖轻触,两相相触,她缩了缩手指,温王亦往后收。

    但下一刻,温王又朝她张开掌心,让她直视他的手。

    “好难受,妻……吾好难受……”

    他握住了齐风禾的手,将其牵到他面上,贴于面颊,贴于额头。

    温王的温度惊到了齐风禾,似乎和刚才相比,温度又升高了些。

    齐风禾有些迷茫地看着温王,下一刻,对方又伸出另一只手,扯住了她的衣物,将她拉下来。

    毫无准备的齐风禾栽倒在了温王身上,她勉强趁着地温王的胸口,将头抬起。

    温王的长发都披散在了地上,铺开四周,似一朵绽放的花,他面色潮红,看着她的双眼好像添了别样的色彩。

    “妻……”

    温王轻轻唤到。

    “风禾……”

    “可否……亲吾……”

    齐风禾迟钝的大脑生涩地转了下,看着温王艳丽的模样,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

    她看着双眸已经有些涣散的温王,点了点头。

    齐风禾轻轻地贴在了温王滚烫的唇上,对方如缺水的鱼,立即靠了过来。

    不同于温王单纯的贴吻,齐风禾牙痒,会咬人,她用尖尖的虎牙啃咬着温王的嘴唇,像在咬一颗果冻,又像在咬她喜欢吃的糯米团子。

    温王柔软的唇抵不过齐风禾的尖牙,很快便见了血,铁锈味在他们两人之间蔓延,鲜红的血顺着温王嘴角滑落,又被齐风擦去。

    疼痛使温王轻颤,却没有使他的异样停止。

    齐风禾啃咬的动作缓了些。

    她觉得这样不行,如此来,就是温王的嘴被她咬烂了,估计也不会有所缓解。

    她这时,又想起了前段时间,跟温王偷偷溜出宫的那日。她身体不如温王,跑了一段路,累得喘息,温王却无任何变化。

    她不高兴,便将温王亲了一顿,把他也亲得喘息起来,或许今日也行。

    她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看着面前颜色浓丽的温王,撬开了他牙齿,如前几日那般-

    齐风禾趴在温王身上,用手撩开他面上的长发,双鬓的黑发已有些沾湿,温王面色浓丽,闭眼喘息。

    温王唇上有一道小小的伤口,挂在上边的血珠已经被擦去,伤口不再流血,但齐风禾的口腔中还残存着些血腥味。

    她用指腹去轻触温王红肿的唇,弯了弯眼眉,问道:

    “王,好些了吗?”

    被她询问之人没有立即回答,对方喘着气,艰难地睁开眼,漆黑的眼眸还有些失神,天边昏暗,齐风禾的身影映于漆黑眼眸中。

    “好些了……”

    这次,齐风禾没有听错,原本清冽的声音真的有些哑了。

    这简单的一句话好似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温王说完,便再次闭上了眼,不去看齐风禾。

    “如此便好。”

    齐风禾浅浅地笑了下,朝他靠近,于他眼睛轻轻一吻。

    泛红的指尖轻颤,隐于将暗黄昏中。

    第66章 第 66 章 改卷。

    温行撑着手坐起, 齐风禾捡起一旁的衣物,为他披上。

    温行的皮肤此时还有些泛红,热度为退, 格外敏感, 齐风禾只是扶住他的手,他便要轻颤几下。

    “王,回屋吧。”

    齐风禾扶着他说道。

    “嗯。”

    温行松开了抓着衣袖的手,撑着齐风禾站起,在她的搀扶下回了屋。

    齐风禾带他到案前坐下。今日的政务未批改, 堆积一桌, 由于齐风禾今日要批改试卷,不能帮他代劳,只能让他自己来处理。

    齐风禾让温王在案前坐下后,便起身去点烛火。

    昏暗的光线如潮水般蔓延,将半个屋子照亮。齐风禾提着烛台走来, 将四处的蜡烛都点上, 昏黄的光落于温王脸上,将他的白面打下一片阴影。

    温行的发冠已经被他自己取下,此刻仍未束起, 正随意地散落着,垂于地上,向外蜿蜒。

    他的衣物松松垮垮地披着,可以看到里面白色的里衣, 长发挡住了他的半张脸, 从黑色长发中透出来的面色依旧有些红。

    齐风禾放下烛台,朝案走来,于温王身旁坐下。

    她抬了下手, 撩开了遮住温王脸面的长发,别于脑后。

    撩着长发的手不小心碰到了温王的耳珰,红色的宝石晃荡,牵扯感惊扰了温王,令他朝这边望来。

    那双漆黑的眼眸依旧冰冷,齐风禾却觉得他失了些神采,她忍不住伸出一手,划过他的眼尾,触碰他面庞的温度。

    温王睫羽颤了颤,没有制止。

    温王身上的温度还未散去,齐风禾摸来,仍是热的,脸苍白的皮肤也还透着红色,只是不如先前那般艳红,淡了些,变成了浅红。

    她的手在温王脸上划过,收回,拾起一旁的笔,沾了些墨水,递给温王。

    “王,今日的政务还未处理呢。”

    齐风禾的手已经握上了温王的右手,她将他合拢的五指掰开,塞入了那只沾了墨水的笔。

    温王似乎现在才回过神来,握住他手中的笔,拿起一旁的竹简,翻开,逐字阅过,一一批示。

    温王如今的状态不太对劲,似乎还未从先前的刺激中缓过来,齐风禾撑着脸,侧身看着他。

    如今的温王好似一个被玩坏的玩偶,只是机械地做着一些动作,如不先前鲜活。

    齐风禾单手撑着脸,另一只手抚上温王的长发,在他柔顺如绸的长发长轻轻抚着,有时五指成爪,以手为梳,一点点梳过温王长发。

    温王很安静,没有制止她的动作,也没有看她。

    他的目光始终落于竹简上,一字一字看过,而后提笔,于间上落下批言。

    齐风禾在看温王的同时,眼睛偶尔会看一眼奏折。温王状态不佳,可落下的批言未有不妥,一如他往日的风格。

    只是写着写着,握着笔的手回突然顿住,轻轻颤抖,但稍过一会儿,便又恢复正常,继续批改。

    齐风禾看了好长一段时间,当温王批阅了好几份奏折时,她才想起她还有试卷没改,便止住了把玩温王头发的动作,拆开纸袋,批改试卷。

    她又取来一支笔,置于一侧。

    装着试卷的纸袋被她拆开,里面的试卷被她全部拿出。她先是随意地翻看着,发现写得都不少,内容也大部分正确。

    她取出其中一张,仔细阅读,将错的勾出。

    她才用减分制,在全部批改后,核算分数,将总分写在卷上。

    此次参与考试之人不少,全部由齐风禾一人批改。不过好在试卷虽多,但答案相对固定,出了最后一道开放题要费点心思,其它的题目,一眼便可瞧出对错。

    齐风禾快速批改着,花了两个时辰,终于将这些考卷批完。

    先前为了迅速,她只改了对错,扣了分,但并没有把总分加上,如今分数未出,但她的心底已经有了些数。

    考得都不错。

    她将这些未合分的考卷整理于一起,重新放回纸袋中。

    做完这些,她转头看了眼身旁的温王。

    温王早已将奏折看完,手里的笔已经放回原处,竹简也一一码放整齐,做完这些都温王神色平静地看着干净整洁的桌案,眸中没有聚焦,好似在出神。

    齐风禾将纸袋置于桌案一角,将胳膊放在案上,伏着身,侧脸往他。

    温王微微低头,先前被齐风别于脑后的长发又落下,遮挡住了他的侧脸,让从旁边瞧着的齐风禾,看不清他的表情。

    齐风禾伏于桌上,身体缓缓地挪到,不知不觉凑到了温王身侧,和他挨得很近,已经碰到了他的衣物。

    齐风禾被他的长发阻碍了动作。

    温王漆黑柔顺的长发如帘子般挡于齐风禾面前,她在黑色长发面前悄悄抬起眼,瞧了下温王,对方没有动静。

    过了片刻,她悄悄伸出一只手,探出一根手指,偷偷撩起温王的长发,脑袋偷偷摸摸地探进去。

    她轻轻地转了下脑袋,从下方去看温王,温王垂眸,和齐风禾对视。

    漆黑的眼眸无光,于昏暗光线下有些阴沉,齐风禾黑白分明的双眼眨了眨,唇边露出了个浅浅的笑。

    她突然抬起头,如蜻蜓点水般啄了下温王的唇,然后露出一个报羞的笑,缓缓隐于他怀中。

    齐风禾慢慢从他的视线中消失,于此同时,他的腹部传来沉重感,好像有什么东西压在上面。

    先前的一阵异样,让温王脱去了外袍,只着里衣,如今的外袍是齐风禾给他披上去的,没有整齐穿戴,只松松垮垮地披着,如今的齐风禾可轻易掀开,钻到他的外袍中。

    温王身体的温度已经有所退散,不再似先前那般高热,如今躺在他的怀里,没有了先前的那般燎人,只觉恰恰好。

    齐风禾舒服地在他的怀里蹭了蹭。

    她似乎还想翻个身,但才有动作,便被一只手压来。

    “妻……”

    温王沙哑的嗓音从上方传来。

    “吾难受,莫要再动了。”

    温王的声音好似有些颤抖,齐风禾迅速安分下来,不再乱动。

    就这样过了许久,齐风禾突然从温王怀里离开。

    她撩开温王的长发,去仔细瞧他的眼眸。

    还是不如先前。

    齐风禾知道,今日温王许是缓不过来了。

    正巧这时,齐风禾饿意上涌,她突然想起,她已经快一天没有吃饭了。

    先前一回宫,本应食晚膳,但路上出了些意外,齐风禾瞧见了温王的双眸,一时情绪翻涌,虽因身处宫外,不得发作,但回来,总要闹腾一番的。

    不曾想齐风禾还未来得及发疯,温王便先她一步疯了起来。先是主动吻她,再到后来跑出屋外脱衣,又缠着她吻在一起。

    后来结束了,也忘了去食膳,直接处理政务,如今几乎忙到了深夜,才想起他们两人还没有吃饭。

    齐风禾看着状态已经不太懂的温王,扯了扯他的衣袖,于他身旁小声说道:

    “王,姎饿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皮,感觉空空的,胃里也饿得难受。

    没等温王回应,她又抽出了另一只手,去摸温王的肚子。

    感觉也是空的,他应当也是饿了。

    在她动手动脚了一段时间后,温王才朝她看来。

    “吾去取膳食。”

    他站了起来,整理好身上的衣物,取来那张鬼面,戴上,推门而出。

    齐风禾摸着温王肚皮的手突然落空,感觉空落落的,她收回了手,趴于桌上,安静等温王回来。

    过了一段时间,房门再次被推开,温王提着食笼,将食物一一置于桌面上。

    先前晚膳时刻,君王未唤人来进膳,那些宫人也不敢主动询问,只是将食物都温着,等待君王命令。

    因此,温王需要时,只需下令,膳房那边便可立即取来。

    有了先前齐风禾那套厨具的贡献,王宫里的伙食已经改善了许多,虽还达不到前世的标准,但也没有先前那般难吃了。

    饿了一天的齐风禾一见到这些食物,眼睛瞬间亮起,只等温王摆完,她便要动筷。

    温王盛了一碗粟米,递予齐风禾,齐风禾抢似的接过,拿起筷子大口干饭。

    不比齐风禾仿佛饿了几辈子的模样,温王的动作缓慢许多,他慢吞吞地夹着菜,似乎一点不急。

    但这样的后果是,没过多久,有几盘菜已经空了。

    好在食物充足,齐风禾吃饱喝足后,便不再与温王抢,他可以慢慢进食。

    齐风禾放下碗筷,打了个哈欠。

    吃饱喝足后,她有些犯困,她看着还在吃饭的温王,又看看他如今的状态,想了想,决定今天还是不和他一起洗了。

    她起身,走出屋外,唤来了个宫人,叫他们取来热水。

    习惯了和温王一起洗后,自己一个人洗澡便觉得有些无聊。

    她搓搓自己,又打了个哈欠,差点在浴桶中睡着后,便加快了动作,迅速洗好,起身穿衣服上榻睡觉。

    “王,姎有些困,先睡了。”

    齐风禾打着哈欠从温王身边路过,也不知道他是否听清,走到榻前,往上面一倒,被子都没盖,直接昏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已经沐浴过的温王拖着还在滴水的湿发,走到榻前,他将睡得乱七八糟的齐风禾摆正,为她盖上被子,然后坐于边上,安静地擦着他的湿发。

    第67章 第 67 章 造铁司。

    齐风禾再次醒来时, 温王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模样,皮肤不再敏感泛红,连那双漆黑冰冷的眼眸也回来了。

    他帮着刚刚醒来的齐风禾梳头, 此时天光未亮, 齐风禾有些昏沉地撑着脸,于镜中看温王模样。

    温王手巧,三两下便帮她梳好了头,待温王也打理好自己后,两人吃过早膳, 便前去上朝。

    下了早朝后, 齐风禾便在寝宫中核对起昨夜的分数。

    因为前一天考试,书舍休息两日,只待分数出来,通过的学子便可进入官学。

    齐风禾对入官学的名额没有限制,只要分数达到, 便都可进入。

    她将分数算出来后, 又一遍遍地核对,确保分数无误后,便将合格的人挑出, 提笔,拟出入学名单。

    往常温王都是将政务推于晚上做,今日又空闲,他便翻了几卷, 批了些。

    待齐风禾将入学名单都弄出来后, 他也看了不少奏折,拿到其中一份时,他的动作顿了些。

    这是从造铁司呈上来的奏折, 他们言目前发现了一种新的冶铁法,可提高不少铁的产量。

    温行拿着笔的手顿住,瞧了眼正在拟名单的齐风禾,见其正在做最后的工作,便放下了手中的笔,看着她,等她写完。

    齐风禾将这些考卷都整理归案,分别放入不同的纸袋中,将通过与不通过的试卷分开存放。这些试卷是不会发回给学生的,她会将这些考卷都存放在档案室中,将来若有异,便可令人去招来核对。

    她将整理好的考卷置于一旁,吹干旨上墨迹,一抬头,便见温王看着她。

    “王?”

    温王此刻没戴面具,看着她,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说。

    他将那份奏折推到她面前。

    “冶铁术有新法。”

    他简言道,只一句,便让齐风禾眼眸亮起。

    齐风禾在听到这句话时,先是懵了一下,待意识到温王道了何后,眼眸瞬间亮起。

    “姎看看!”

    她将温王推来的那份奏折拉过来了些,一目十行地阅读着上面的文字,在反复观看好几遍,确定没有会意错后,她脸上喜悦的表情几乎都藏不住。

    先前齐风禾同温王提过要改进冶铁法,温王同意,她便与造铁司协商,成立了一个专门改进冶铁术的部门。

    改进冶铁术并非一朝一夕之事,齐风禾早已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哪曾想不到半年,那边便传来了消息。

    造铁司并没有将具体的工艺流程写出来,只是于奏折上稍稍提了下,齐风禾不知具体流程,但她也非此专业人士,便不过多插手,待她有空时,前去瞧一番即刻。

    而今日,便恰是她进来最有空的时间。

    今明两日因考试而得空休息,过了这两日,她又要前去书舍,抽不开身,现在去,刚好。

    她又将那奏折瞧了两便,才将眼睛从上边抽开,转向一旁的温王。

    “王,同姎去造铁司走一趟,可以吗?”

    “可。”

    温王应道。

    最近的那条矿脉离王都不远,乘马车,一日便可往返,齐风禾成立的专项改进冶铁术的部门,如今就在哪里研究。

    齐风禾同温王起身,一同前往。

    离开前,温王顺手将鬼面取上,戴于面上。

    温王不止征战时会戴鬼面,平常时,也经常戴,就连成婚那日,齐风禾见到的也是那张鬼面。

    温王容貌盛极,却少有人见到。

    “王。”

    在温王系着面具绑带时,齐风禾问了他一个问题。

    “王是何时开始戴此面具的,为何戴,可有换过?”

    温王的那张鬼面瞧着不太新,看着有些年头了。虽空闲时,温王偶会擦洗,却也遮不住上边的痕迹。

    “吾七岁那年。那时初入军中,有不良者因吾容貌,以言戏吾,吾便以面具遮面。此面具非当时所戴,吾曾征战,有敌军长枪攻面,吾有铁面所挡,未有大伤,铁面却变形,无可再佩戴。后来吾便更换新面,便是此。”

    温王敲敲他脸上的那张面具,说道。

    齐风禾瞧了眼那张鬼面,又靠近,把温王刚戴好的面具掀开,又瞧了一眼温王的容貌。

    确实盛极,若是有无礼者,确是有可能会被戏弄。

    齐风禾没经历过温王的曾经,但她上过学,见过许多人,有些没有礼貌的,会拿别人的容貌说事。

    若是女生,容貌太丑,会被取笑,取外号;若是男生,长得太丑,同女生一个待遇,若是长得太好看,特别是那种雌雄莫辨的好看,也同样会被取笑。

    温王便是那种雌雄莫辨的好看,想来在他未强大之前,有过不少人拿他的容貌说过事。

    齐风禾恍然意起大婚那日,她亲手取下温王面具,见他容貌,忍不住惊叹,道了句甚美。

    她那时光顾着震撼,未太注意周围人的模样,后来回想起,他们当时应当是也是震惊恐惧的,低着的头更加低垂,面色也不大好。

    想来是温王不喜他人议论他的容貌。

    她又瞧了眼温王的脸,他神情淡漠,瞧不出喜怒,齐风禾想起他俩还要去造铁司,便不再看他,将面具递回。

    温王接过她中面具,再次戴上。

    他俩牵着手,前往造铁司。

    那条铁矿于荒野外,路途有些远,为了能及时赶回,便叫人加快了速度。

    而离了官道,路途便不平坦,他们走得又急,马车便颠簸了起来。

    齐风禾原本时端正坐于车内,与温王排排坐来着,后来走了一段路,她便直接靠在温王胸口。

    “王,抱紧姎,莫要让姎摔下去了。”

    马车内实在摇晃,齐风禾被摇得左右摆动,实在是受不了了,便躺在温王胸口,让他抱紧她。

    “嗯。”

    有了温王当椅子,虽仍有些摇晃,但也不要像之前那样担心被摔下去,就算晃,也是在温王怀里晃。

    如今天气仍未转热,靠在温王怀里,既柔软又温暖,齐风禾此刻竟有些享受了起来。

    她靠于温王怀中侧着身,将脑袋靠在他肩膀处。

    若无打仗,温王每日都会带着齐风禾送的那副耳坠,有时是齐风禾给他戴上,有时是他自己戴。

    这对耳珰的原材料都由齐风禾自己准备,她当时翻遍了她仅剩的嫁妆,一眼便看上了那颗红色的宝石。

    它们红得沉重,红得明艳,似由鲜血凝成,又似深秋的硕果,她当时瞧见它,便联想起大婚那日,温王为她徒手接箭,那滴滴掉落的血珠,便是这个颜色。

    她当时便觉定是它了。

    她后来又趁温王不再的时候,偷偷设计好了图纸,叫人打造。

    如今别于温王耳上,竟比想象中还要般配。

    马车内摇晃,就是温王习武,核心稳,也有些许摇晃,齐风禾感觉并无不妥,但那挂于耳上的红色宝石却摇晃起来。

    齐风禾靠在温王肩膀,离它近,那红色宝石几乎要撞上她脸来。

    红色宝石于她面前摇晃,齐风禾的眼睛也随它而动。

    左边,右边,左边,右边……

    突然温行身体猛地一僵,目光望身侧看。齐风禾咬住耳坠,一脸纯良地与他对视。

    齐风禾咬着耳珰,瞧他笑了笑,然后牙齿稍稍用力,脑袋往后一靠,将耳坠往后扯。

    温王未打耳洞,如今耳上饰品乃是直接挂于耳上,齐风禾如此一扯,将他耳部的知觉都放大,金属挂坠牵扯着他的皮肤。

    “妻……”

    温行颤声唤了句。

    “此非寝宫。”

    “姎知道。”

    齐风禾含糊回答,并没有松开他。

    她仍旧咬着耳珰,手也没有闲着,勾了勾温王的手指。

    她不打算挠温王的手心,毕竟昨日闹得太过了,竟让温王变得异样,浑身发热,推开她跑去外边吹风。

    她当时被如此模样的温王惊得失了神,不知如何应对。

    后来想想,温王当时应当是有欲,只是不知如何解,越是相处便越难受,方才推开了她。

    温王当时的模样确实可爱,可如今场合不对,齐风禾也不可能让他当着众人的面如此失态,便不会折腾他。

    但是。

    齐风禾松开了耳坠。

    “王。”

    她凑到他的耳边,咬着他的耳垂,小小声道:

    “不要出声哦,这里不是寝宫呢,王也不想让外边的人听到吧?”

    温王身体猛地僵住,抱着齐风禾的手瞬间收紧,半垂眼眸,不做声,不应答。

    齐风禾轻轻地用尖牙碰了下,没有真的咬下去。

    面上模样显眼,温王肤色本就白,又容易变红,齐风禾牙尖,若是用力去咬,保不齐他的整个耳垂都会变红,待出马车,谁不知车内发生了何。

    齐风禾向来要脸面,温王的脸面她也是要的,于是便只是轻触,不用力咬。

    不过……

    过了许久,她松开了温王的耳垂,凑到他颈部,轻轻蹭着。

    齐风禾毛茸茸的脑袋扫过温王颈项,齐风禾松开他耳垂,他才放松了些,这一下,又让他全身紧绷起来。

    “王。”

    她的手不知何时攀上了他的面上,捏住面上鬼面。

    “王记得小声些哦,这里可不是寝宫呢。”

    齐风禾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下一刻,鬼面掀开。

    第68章 第 68 章 冶铁新法。

    两处柔软相贴, 温王呼吸瞬间止住,心脏似乎漏跳了一拍。

    柔软温热的触感自唇上传来,似有酥酥麻麻的电流划过, 温行抱着齐风禾的手僵住, 挺直的腰渐渐往后靠。

    此处荒野,路途颠簸,马车摇晃,温行靠着车厢,不知不觉松了身体。

    摇晃的马车令他的身体也跟着颠簸, 相贴处亦又偏离, 偏离又重合,反倒带起另一种别样触觉。

    齐风禾将温王的鬼面压在他的头上,面具遮挡光线,两人双脸皆隐于黑暗中,齐风禾眨了眨她黑白分明的眼, 似欲从中窥见温王面容。

    昏暗光线下, 只见其模糊轮廓,瞧不清全貌。

    齐风禾抬眼上望,瞧不清, 又将面具上推了些,依旧瞧不清。

    她露出尖牙,朝温王咬了咬,轻轻地, 黑暗中, 似乎看见他扑闪的眼睫。

    先前说过,齐风禾好面,不会于人前做出失态之事, 亦不会令温王失面,因此,在咬上温王耳垂时,方才会轻易放过,因为待会儿要去见人。

    可是,温王见人常戴面具,今日也不例外。

    如此便是说,今日,就是齐风禾将他的嘴唇咬烂了、咬出血了,也不会有外人瞧见。

    那么,她便不客气了。

    她浅浅笑起,无辜天真,温王目力好,恰于面具下见此笑容。

    他的身体瞬间僵住。

    下一刻,深深闭上眼。

    疼痛如约从唇上传来,伴随其中的,是另一种隐秘的快感,温行紧闭着眼,抓住齐风禾的衣物,将其抓皱,却未伤她分毫。

    唇间溢出铁腥味,齐风禾将其舔干净,缓缓从面具下推出,重新将其扣于温王面上,趴于他的胸口,听他急促的心跳声。

    一下,两下,三下,咚、咚、咚……

    温王面上难有表情,但他的身体会如实反应他的情绪,齐风禾听着,竟觉得安心。

    温王急促有力的心跳似一安眠曲,齐风禾侧耳听着,竟困倦起来。

    自开始上早朝后,齐风禾便没有几天是可以睡到自然新的,夜间处理政务,睡得也迟,这一核算下来,她便没有那几天是正常作息的。

    如此下去,恐会损伤身体,齐风禾想了想,她应当吃点补药,好弥补些身体的亏空,若不然,用不了多久,她便要同前世般英年早逝。

    她如此想着,脑中闪过各种药物名称,眼皮确沉重起来。

    “王,姎睡片刻,待到时,再将姎唤醒。”

    她实在不想抵抗,便任由困意上涌,自己睡了过去。

    齐风禾绵长的呼吸声与温王的喘息交叠于一起,车内安静,车外车轴滚动。

    过了许久,待温行从那异样感觉中走出时,方才轻应一声“嗯”,可此时齐风禾早已睡过去。

    马车一路向前,走过一段又一路,两人皆安静无声。

    不知过去多久,温行望着窗外景色,扭头,推了推睡得正香的齐风禾。

    “妻,已至。”

    温王推齐风禾推得并不用力,但她睡得浅,还是醒了过来。刚睡醒的她意识还未回拢,一脸茫然地看着温王。

    过了片刻,她揉揉眼,意识清醒。

    “到了?”

    “嗯。”

    齐风禾是趴在温王身上睡的,脸贴胸口,一路颠簸,齐风禾就是有温王抱着,面前的头发也乱了些。

    温王撩起她挡在面前的乱发,将其别于耳后。

    “离矿脉任由一段路途,吾先为妻整理仪容。”

    一听到这话,齐风禾瞬间清醒了,她将腰板挺直,面朝着温王。

    齐风禾的头发乱得不是很严重,稍稍整理,便与之前无差,而整理完,马车也到了目的地。

    齐风禾前来探查,是临时起意,没有提前通知,矿脉中的守卫见他俩时,稍有惊异,但温王特征着实明显,身后又跟着不少侍卫,稍一对接,便可确认身份。

    他们来得突然,专项研究部的人听到他们到来的消息,便急急忙忙放下手里的活,赶来见他们。

    “姎只是来了解下新冶铁术的情况,不必停工,正常做。”

    得知是为了新冶铁法来的,负责这项研究的官员便带着他俩前去参观。

    冶铁需火,整个工作环境是否燥热,刚走进,齐风禾便觉有热浪扑面,隐隐可见滚动的热浪。

    这让她下意识地想起前世夏天的操场,在毫无遮掩操场上,热浪滚滚仅是个形容词,而非是比喻或夸张。

    因为此处炽热,在这里工作的匠人大多赤膊,就是如此,身上也净是汗水,面上红热。

    “此处工作辛苦。”

    齐风禾盯着工作的匠人瞧了几眼,方才言道。

    “此为我等分内之事。”

    负责官员于一旁接道。

    齐风禾没有再说话,而是继续往里边走。越是往里,便越是灼热,齐风禾穿得本就不少,如今更是热出汗了。

    她想把衣服脱掉,但是,要脸,便忍着灼热,继续往里边走。

    “此处可有人热昏过?”

    “有过。”

    “数量多少?”

    “若是新人,隔三差五,便有一例,老人则少许多。”

    在路途中,齐风禾同负责官员聊着,聊着聊着,便到了目的地。

    “此便是我等新出之法。”

    因为齐风禾的命令,这些人不用朝他们行礼,一直都在做着手头的工作。

    新冶铁法出来后,他们此处矿脉便将原有的方法更换,如今使用的,都是新出的方法。

    负责官员在一旁,一一为齐风禾介绍着。

    这个专项研究部是齐风禾建立的,从人员的挑选到新方法研究的方向,齐风禾都有参与,可以说,她是他们的顶头上司。

    因此,就是温王进来后,一言不发,官员也没有询问他意见的意思,他只要跟齐风禾交代好便可,剩余的,便不由他操心。

    齐风禾对冶铁方面的知识实在浅薄,对于它的认识,还停留在高中化学课本上的简述。

    那时课本上对那冶铁法画有流程图,中学时代的齐风禾着实无聊,她是住校生,无对外通信设备,也没有娱乐设施,那时面对一打打的课本文字,但凡其中又一张图片,她会当成宝贝,要反复观看。

    她的记忆力虽不如溪那么好,可也不差,如此看着,竟把那张图给背了下来,她后来成立专项研究部,便将那张图画下,交与他们,置于如何落实,便是他们的需要思考的。

    课本上的图片变成实物,立于她面前,齐风禾瞧着,竟有些恍惚。

    负责官员对新冶铁法十分自豪与骄傲,他表达欲足,十分热情地同齐风禾介绍。

    齐风禾不同此术,但她对此也抱有很大的期待,便十分耐心地听他讲解。

    官员在介绍新法产率时,十分自豪地报出了一个数。

    齐风禾在心中对比一下,发现这个数已经十分接近前世无科技设备支持的生铁产率。

    她欣喜,好不吝啬自己的赞扬,将整个铁矿的匠人及参与者都夸奖了一遍。

    由于此处实在是热,将冶铁流程都观看一遍后,齐风禾和温王便离开了此处。

    因为路途遥远,他们便没有过多逗留,再将这里又逛了一圈后,便赶回王都。

    一上马车,齐风禾便立即将外衣脱下。

    稍有些厚的外衣被她丢在一旁,整个人像条死鱼一样瘫在车中的小榻上。

    冶铁处着实热,温王也解了衣袍,取下面具,以鬼面作扇,未齐风禾扇风。

    一见有凉风,齐风禾便即刻凑过去,但并没有与温王相触。

    “王,冶铁处好热啊!”

    齐风禾拿袖子擦着脸,却发现袖子也湿了,她又翻了翻被丢到一旁的外袍,从里边掏出一块锦帕。

    “嗯。”

    温王认同。

    温王未齐风禾扇风,齐风禾凉快了,温王却还热着,汗珠从鬓边凝聚一路下滑,流过面颊、颈间,最后没入衣襟内。

    齐风禾拿锦帕擦脸,余光瞥见温王模样,又勾了勾被丢远的外袍,掏了掏,又从里边掏出一块。

    她躺于小榻上,伸直手,去擦温王脸上的汗水。温王折腰,朝她靠近。

    温王肤色原本苍白,如今烦热,面上闷出了些粉红,从皮肤下透出,如鲜花般自然艳丽。

    齐风禾愣了片刻,目光有些呆滞,手于半空中长举,过了片刻,手才再次动作,只是目光不再有神。

    齐风禾机械地为温王擦着汗,在温王的扇风下,粉红的面色非但没有消去,反而愈发红起。

    马车在快速奔跑着,窗外也有风吹进来,此时天气尚未炎热,里了冶铁处,烦热也便很快降下。

    温王脸上的汗水已然擦干,可身上衣物仍旧湿着,贴着衣体。

    齐风禾瞧了片刻,眼神逐渐清明,目光逐渐上移。

    她依旧躺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只勾勾地看着温王。

    温王粉红面色仍未完全消退,仍可从中瞧出些许痕迹。与粉红相应的,是他那红肿的嘴唇,才于不久前,被齐风禾咬过。

    许是她的目光太直接,温王将首偏过,但下一刻,便又被齐风禾的声音唤回来。

    “王。”

    齐风禾轻轻唤了一声,温王转头,朝她看来。

    躺着的齐风禾笑容清澈,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唇。

    “亲姎一下。”

    第69章 第 69 章 棉花

    马车颠簸, 窗帘晃动,凉风从窗缝间吹入,撩动温王鬓间的长发。

    他低首, 朝齐风禾靠近。

    这是他第三次主动亲吻齐风禾的嘴唇, 此时唇上伤口方才结痂,略有缺憾,并非全部柔软。但便是如此,才让他们的接触变得如此清晰。

    温王不会像齐风禾那般又啃又咬,他只会轻轻相触。但底下的齐风禾不安分, 轻轻地蹭了蹭, 然后抿了下温王的伤口。

    温王伏着身,双手撑在齐风禾两侧,伤口痛觉未消,又被如此刺激,他猛地颤了颤睫羽, 似欲避开, 但又抓着榻面,五指成爪,只颤抖着, 不逃离。

    齐风禾与温王面对面,她一双眼眸亮晶晶地看着温王,温王却不敢与她直视,敛着睫羽, 目光放空。

    他的鬓发垂落, 落于齐风禾脸侧,风吹过,撩动长发, 抚过她的面颊,挠得她痒痒的。

    齐风禾躺于小榻上,不似温王,需用手撑着,她的手乃是空闲,无需去做什么。

    但她又想做点什么。

    有风吹过时,撩起温王长发,衣摆摇动,齐风禾借着风的遮掩,悄悄将手攀上,环于温王腰间。

    温王身体一僵,耳上摇晃的红宝石似乎也停顿,齐风禾朝他露出了个浅浅的笑容,放在他腰上的手一用力,将他往下一拉。

    温行几乎要栽在齐风禾身上,可他身量虽不如其余军士般雄壮,但重量也不小,若是栽在了齐风身上,她恐会受到不小伤害。

    他极力阻止,用手死死撑着,不让自己砸到齐风禾。

    他俩离得极近,几乎是脸挨着脸,身贴着身,但相触着,却没有压迫,温行将自己的重量全都用手撑着,不让齐风禾被他压到。

    但如此,他俩的唇贴得更紧了。他们的睫毛也碰到一起,直勾勾地撞进对方眼眸里。

    他们贴得近,近到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彼此呼吸交融,齐风禾眨眼,撩动温王眼睫。

    齐风禾的睫毛浓密纤长,像一把小扇子,扇动的时候,会刮过温王的睫毛,连带对方的眼睫也触动,颤得眼根酥痒。

    双方无语,只死死僵持着,风吹过,撩动他们的衣袂鬓发,带走他们烧起的灼热。

    温王的耳尖,又红了。

    齐风禾的目光被那抹红色吸引,她黑溜溜的眼珠往那边一转,顶着耳尖那抹红色。

    鲜红的,如宝石般艳丽。

    她瞧着瞧着,松开了环住温王的手,去触碰他的耳尖。

    红色似火灼热,好像心脏的温度,蔓延到了耳尖。

    在齐风禾微凉的手与其相触后,温王的眼睫快速扑闪了下,撩动了齐风的睫毛,弄得她眼皮痒痒的。

    她不高兴,报复了回去,眨着眼,撩动着温王。

    许是做得太过了,温王猛地撑起,与她分开,坐于一旁,靠着车厢,闭目。

    齐风禾手上的温度突然落空,她眨了眨眼,慢慢挪动身体,钻入温王怀中,也闭目。

    齐风禾睡着后,马车内便清静下来,离冶铁处去了不远,他二人身上热度早已退下,又有风吹来,温王担忧齐风禾出了汗,又吹冷风,恐会着凉,便将一旁的外袍拿来,给她盖上,自己也穿上了外衣。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在日落前回了王宫。入宫门后,温行便唤醒齐风禾,为她穿上外套,整理仪容,与她下了马车。

    因为先前出了不少汗,他俩一回宫,便即刻唤来热水,进行沐浴。沐浴结束,他们吃过膳食,又开始处理今日的政务。

    在翻看奏折前,齐风禾同温王提了下今日之事。

    “王,姎今日观冶铁,发现冶铁匠人多辛苦,哪里环境炽热,犹如蒸笼,时常便会将人热昏,姎想为他们提供些结束饮品,可行?”

    “甚好。”

    温王对齐风禾的决策向来没意见,若是齐风禾向他询问某事是否可以做,他只会答可以,这次,也是如此。

    温王无意见,齐风禾便将她先前思考的决定写下。她的药园也移植了不少药草,其中便有解暑热的。

    不说药园,解暑热之药并非多稀奇,野外也长有不少,只要她命专人熬制,冶铁匠人每日都可领到不限量的茶水。

    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她简单拟下旨,只需明日上朝,颁布下去便可。

    解决了她想了半天的时候,齐风禾并没有开始批改奏折。她将成堆的奏折往温王那边一推,自己取出一个厚厚的布包。

    “姎今日要整理植物图鉴,奏折都由王来看吧。”

    自温王教会齐风禾处理政务后,奏折大都由齐风禾批示,而温王于一旁看着,顺手帮她研墨。但今日她要整理图鉴,便只能由温王自己来了。

    “嗯。”

    温王瞧了眼齐风禾手中那个厚重的布包,取来笔墨,自己研墨批示。

    桌案长,就是两人并排坐着,也仍有不少空闲。齐风禾将布包摆在案上,小心拆开。

    又过去半个月,勘察小组又找来了不少新的植物,齐风禾拿出新的纸,继续补充着这些植物的功效。

    虽此世与她前世似乎并非同一个世界,但基本的情况都与前世相同,植物也未有特殊改变。她前世将这些植物背得果瓜烂熟,因此如今可以快速写下它们的功效。

    一张张图鉴被她写完,直到最后一页时,她的动作顿住。

    在齐风禾的要求下,勘察小组会将遇到的植物的全貌画出,包括根、茎、叶,如果有花、果实、种子,也一并画出。

    但这最后一张图,只画了种子的形态。而纸上,还附有一段话。

    “此物为一黔首赠予,她言年轻时曾出域外游历,偶见一奇物,其花五瓣,有黄有红,结青实,青实熟透开裂,其瓤似云。”

    一句话,前边的齐风禾都不在乎,反倒是最后的四个字,让她一愣再愣。

    其瓤似云。

    其瓤似云……

    齐风禾盯着这四个字,回想着什么东西的瓤像云。

    开五瓣花,红的黄的,瓤像云朵的。

    云朵,白白的,绵绵的。

    绵……

    棉花!

    齐风禾眼睛咻的亮起,她一撑桌案,腰板都挺直了。

    她动静大,一旁的温王侧目朝她看来,询问:

    “妻,可是有何事?”

    齐风禾神色激动,满面惊喜,高兴得一双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她转向温王,兴奋得脸颊都红了。

    “王,棉花,她们找到了棉花!”

    “棉花为何物?”

    温王从未听说过这个名词,不知道这个究竟是什么,但看齐风禾这激动的样子,想来是很重要的东西。

    “棉花是一种植物,它的果实成熟后,会裂开,露出许多白色的棉絮,此棉絮柔软保暖,可做衣物,若是将其推广种植,可令黔首不再冻毙于野!”

    此世作衣物的材料大多未蚕丝或麻。蚕丝贵重,只有贵族才有能力穿上,而底下黔首多穿麻衣或直接裸身。麻衣粗糙,极伤体肤,且冬日来临时,也不太保暖。黔首的衣物少且不暖,冬日时总要冻死不少人。

    但若是有了棉花,这种情况,便能减少,也不怪齐风禾这么激动。

    温王将目光落在那张令齐风禾激动的纸上,快速扫过上边的文字。

    “若此物当真有此效,定当大赏其发现者,赏田封名。”

    温王知道此物出现代表的意义,它将挽救无数黔首的生命,其发现者之功,不可以金钱计量。

    齐风禾对于封赏带回棉花者没有意见,她如今激动得坐不住,也不想等到明天,现在便想去看那几粒带回来的种子。

    她拉着温王,神情激动道:“王,姎要去瞧上一眼,不然今夜恐是睡不着。”

    第70章 第 70 章 “全都低头。”……

    勘察小组送来的植物会直接运送到药园, 药园于王都内,不算很远,乘马车出行, 过小半个时辰便能到达。

    此时天已漆黑, 明月高照,月光洒于大地,竟有几分太阳的光辉。

    此世未被污染,有月亮的晚上尚可看清脚下的路,齐风禾撩开窗帘, 看着周围建筑快速向后走, 渐渐远离了黔首居住的地方。

    药园很快便到,马车一停,齐风禾便扯着温王跳下,急忙赶去存储植物的地方。

    此次带回来的植物不少,齐风禾翻找了好一会儿, 才从一个简陋的木盒中, 找到了一包还带着绵绒的种子。

    前世齐风禾家里没种过棉花,但她在乡下时经常去村头的大树下玩,哪里时常聚着不少人, 他们在那聊天着,手头上可能还会做点活计。

    齐风禾和她的小伙伴在大树下玩闹时,曾看见过一个婶婶坐在那里取棉花籽。

    棉花白白的,摆在那处, 特别扎眼, 齐风禾没见过,便凑近了去看,问婶婶那是在做什么。

    婶婶说是在取棉花籽, 问她要不要玩玩。

    齐风禾好奇,便拿了一朵来试试。

    她从白绵绵的棉花中找出坚硬的种子,然后费力将它们取出来。棉花的棉和籽粘得很结实,要全部将棉取下来是很难的,于是大人们便会放弃贴着种子的那一小层棉。

    但齐风禾很犟,非要将它们拔干净,拔了半天,也没将棉弄下来,生气得直接在地上磨,硬要把那层皮磨去。

    想她这样犟的人不多,大部分的人都会放弃那层棉,任它留在种子上,如今赠予他们这盒棉花籽的人也是。

    大约黄豆大的种子静静等存放于盒中,巴掌大的盒子,塞了满满一盒。

    齐风禾小心地将它们倒在布上小心地一颗颗数,温王也坐了下来,于她对面,一同数着。

    一颗、两颗、三块……

    “六百一十四颗。”

    “三百八十六颗。”

    齐风禾将这两个数加起来,不多不少,整整一千颗,那黔首给了他们一千颗种子。

    齐风禾的面容是不加掩饰的激动,一千颗种子,种出来便是一千株棉花,不说全都种活,但凡活个七八成,也能有个七八百株。

    到时候七八百株棉花再结籽,不知种子又可翻多少。

    想到往后成片成片棉花的场景,齐风禾便忍不住高兴,她小心地收好这些种子,将它们抱在怀里。

    春耕在即,今年便可将这些种子种下,齐风禾对这些种子看得宝贝,必须找人来专门管理。

    她第一时间便想到了春谷。

    春谷毕竟是齐风禾手下的种植第一人,若说要找一个人来管理,那必定是她。

    其他人齐风禾不认识,用得不放心,虽说温国当中有司农一职,但温王的贵族清理计划并没有结束,到时候连那司农一起处理了,棉花出了问题,她哭都没地方哭去。

    必须用自己培养出来的人。

    齐风禾将此事想通,便开始思考接下来的事。

    她才将春谷调来王都不久,不知她如今是否站稳了脚跟,司农处有空职,但她目前对春谷的安排,好像只有种植高产作物一项。

    种高产作物一事是急不来的,必须稳打稳扎,一步步走,但种植棉花,全是非常迫切且能快速出成果。

    只要棉花能正常生长,便可得到不少棉花种,且他们种棉花只取其面,不用其种,分到了黔首手中的种子,待他们种出后,下一年他们便可自己收种再种,齐风禾这边只需稳定产出,再一步步将其推广便可。

    齐风禾知道她给春谷的任务是有些多了,但她手上实在没人,先前在十郡中发展起来的人大多留在了十郡,他们大多在那担任要职,维持十郡的运转,实在调不过来。

    她没法,只能再次动用春谷,若是要找人给她分,得齐风禾这一批的学生出师才行。

    如此想着,她摇了摇头,将棉花种子仔细存放好,牵着温王决定回宫。

    “妻为何摇头?”

    齐风禾摇头的幅度不算小,温王一直在她身边,看得清晰。

    “姎只是想起种植棉花一事又要麻烦春谷了,姎先前方才给她安排了育种的工作。”

    齐风禾回答。

    “担大责者掌大权,若她能办好此事,未来将顶替司农。”

    温王三言两语便定了春谷未来的官职走向。

    虽说如今因能用者缺少的缘故,温行迟迟没有对司农动手,但只要齐风禾的学生能起来,司农被换掉,是分分钟的事。

    “王打算何时再动手?”

    齐风禾口中的动手是再血洗贵族一次。

    依着目前齐风禾对温王的了解,他可不是一个善人,莫说慢慢打压使其没落,此计十分迂回且有可能使其触底反弹,过来反扑他们。

    比起计谋,温王更尊崇武力,照她猜测,温王更有可能在某个夜黑风高的夜晚,连夜带兵封锁王都,将那些贵族,全都杀掉,一个不留,就如先前那次一般。

    温没有立即回答,反而朝齐风禾看来一眼。

    “此要看卿,卿何时教出足够替换贵族,维持朝堂正常运转的学生,吾便何时清洗贵族。”

    “那看来姎要努力了。”

    齐风禾笑了一下,牵着温王的手,朝门外走去。

    夜里寂静,虫鸣可闻,他俩交流的又是事关贵族之事,且不能流出出去,让他人听见了。

    因此,他们交谈时,几乎是咬着对方的耳朵,离远一点了,便听不清了。齐风禾又笑着,笑得天真又灿烂,若外人瞧见,也只会以为他们在谈些私事,无人会往朝中之事来想。

    他们离门近后,便不再交谈此事,齐风禾与温王交叠着手,相握着登上马车。

    棉花一事齐风禾已有定夺,便不再时刻想着,今日本就乘车半日,实在劳累,又夜里奔波,齐风禾撑不住,靠着温王,很快便睡了过去。

    从药园到王宫的这段路途不算遥远,不过小半个时辰,齐风禾才睡下不久,便到了。

    温行瞧着靠在他怀里睡得安静的齐风禾,没有叫醒她。

    他起齐风禾,朝马车外走去。

    “全都低头。”

    冰冷清冽的声音自马车内想起,所有军士纷纷低首,听着君王沉重的脚步声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