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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第81根铁柱

    吃完饭,燕宁又上去睡觉了。早上没睡够,现在继续。

    在燕宁上楼后,敖桁将筷子放下,“他还小,你不应该对他做那种事。”

    左云楼嘴角微勾,一点都不意外敖桁能看出来。

    “他成年了。”左云楼看着对方变得冷沉的面色,心情大好。

    燕宁面相显小,敖桁此前还真以为他是那种快要成年的未成年。

    昨天晚上敖桁还纠结要不要进去打断。

    进去么,气氛肯定会很尴尬,再者以对方跟左云楼目前的关系,说不定还会怪他多事。

    然而不打断么,良心上过不去。

    煎熬了一晚上,敖桁最终还是败给了“不期望与对方关系恶化”,选择了昧了良心。

    左云楼笑笑,客观评价,“在管别人私事这方面上,你比你那个弟弟好好一点。”

    敖桁浑身冷意。

    燕宁睡到下午两点才起,起了也不干什么,就坐在床边发呆。

    偶尔伸手摸摸自己的小肚子,没几秒又嗖的一下把手收回。

    耳尖又红了。

    现在回过头想,燕宁发现小彩头可真一点都不小。

    “肚子不舒服?”

    燕宁听到这话差点蹦起来,“先生,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方才进来,一进来就看见你在这里发呆。”左云楼在旁边坐下,伸手过去摸摸燕宁的小肚子,“肚子不舒服?”

    燕宁整个僵住,却也没将左云楼的手挥开,乖乖让对方把小肚子摸了个遍,“没有不舒服。”

    就是还有点涨涨的感觉,就好像那什么还在一样。

    当然,后面的话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为了转移话题,燕宁连忙找其他事来说。

    “先生,当初在拍卖场时,你为什么要开价五十万啊?”其实这问题燕宁在与左云楼彻底熟悉后,他就很好奇。

    虽然当初很慌张,但拍卖场到处都装有传声器,想听不见都不行。

    燕宁记得,在左云楼没开口前,最高喊价是喊到了

    九万九千星币。

    先生买他用了五十万,可是本来用十万就能解决啊,为什么要多花四十万?

    嗯,好像有点傻傻的。

    先前不敢问,现在见左云楼心情实在好,所以哪怕问了,应该也不会被教训吧。

    聪明如左云楼,又怎么会听不出燕宁后面没说完的,他好笑的揉了把燕宁的脑袋,“敢情宁宁心里一直在笑话我。”

    燕宁目光到处飘,“也不是。”

    “打个比方,如果你拥有一百颗堆满了金币的星球,并且这些星球都会自动生产金币。而买你想买的,只需要花十一枚金币,但倘若你喊价十一枚金币,可能会有别人跟你抢,你需要再花时间去竞价,如此不断反复。”

    “虽然后面你确实买到你想买的,但花去的时间成本,远远大于你省下来的钱。”其实左云楼还有一点没说。

    那就是当财富足够多,它就是一个数字而已。

    在这种数字游戏里,远不及时间来得珍贵。

    更何况那时他的身体状态不好,不想与那些暴发户白费时间。

    燕宁想了想,明白了。

    好吧,有钱任性。

    “在暗地里取笑别人的小朋友,应该受到惩罚。”左云楼把人捞过。

    燕宁懵了下,实在没明白上一秒还正正经经,为什么下一秒会……

    “先生,我、我不舒服。”燕宁不自觉揪紧了左云楼的衬衫。

    高定的衬衫质量好,但不代表能扛得住这种故意的暴力。

    被揪得皱巴巴的。

    “哪儿不舒服?”左云楼也不是真的想立马就来。

    燕宁目光闪烁,“就是不舒服。”

    左云楼接连问,但燕宁都没仔细说。

    他脸皮到底薄,说到最后,不仅声音越来越小,脸也越来越红。

    左云楼盯了他半晌,然后明白过来了,“宁宁以为我想要?”

    燕宁眨了眨眼,不说话。

    左云楼用鼻梁蹭了蹭怀里人的脸蛋,“确实想。”

    燕宁身子一僵。

    “但不是现在,等你身体再好一点。”左云楼低声说。

    诚如左云楼刚刚说的一样,他确实想,惦记了那么久终于吃到嘴里,味道不是一般的香。

    但这也要讲究适度,要是真伤着身体,他心疼不说,未来一段时间肯定没得吃。

    “那我出去转转。”燕宁一听对方不会动自己,那颗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小胆子,瞬间跟吹气球一样膨胀。

    说着就要从左云楼怀里起来。

    左云楼松开了手臂,但在燕宁往外迈步时,拉住他的手腕,把人拉回来一些。

    “先生?”燕宁不解。

    左云楼还坐在床上,“要出去玩?”

    燕宁非常诚实点头。

    左云楼:“我待会有个会议要开,不能陪你去了。”

    燕宁想起昨天这事左云楼也说过,“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呀!”

    出去转转而已,又不是做什么,不需要特地陪的。

    他还是没明白左云楼的意思。

    于是铺垫完的左云楼直接说了,“宁宁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告别吻?”

    燕宁愣住一秒,然后下意识抽了一下手,当然没能抽回。

    “先生怎么能这样?”

    “乖,坐上来。”

    等燕宁出卧室门的时候,全脸都是红彤彤的,不仅红,细看之下嘴唇还有点肿。

    玉白的脸颊上飘着两抹红晕,下楼梯时明明有直达一楼的升降梯,但燕宁却选择了走楼梯。

    左云楼看着他魂没了一半的模样,心情大好的笑了笑。

    等燕宁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一楼的楼梯旁。

    怎么下来的,没记忆了。

    挠了挠脸颊,燕宁想着他应该快点把这件事忘掉,不然估计会出大笑话。

    “阿宁。”

    燕宁一愣,遁着声音看去,他看到了大厅里的敖桁。

    “将军。”燕宁走过去。

    敖桁的目光在燕宁脸上定了一秒,移开眼,“越子平来找你。”

    “啊?”燕宁惊讶,“找我做什么?”

    敖桁提醒,“昨天你不是答应了他今天还去俱乐部么。”

    “对哦!”燕宁想起来了,忙问,“那他人呢?”

    敖桁:“我说你在午睡,把人打发回去了。”

    燕宁:“……”

    燕宁并没有越子平的联系方式,也不知道他具体住哪里,所以也没办法了。

    两人往沙发那边去,在燕宁坐下前,敖桁递了个小抱枕过去。

    这个小抱枕也是燕宁带过来的。

    房间一个,客厅一个,看电视时就揽在怀里。

    燕宁下意识接了,但接过之后只是习惯性的抱着。

    敖桁见了剑眉一皱,长臂一伸,把放在稍远处的另一个小抱枕拿过来。

    拿过来,也给燕宁。

    燕宁这下真的是迷茫了。

    第一抱枕可以解释说抱枕碍了坐的位置,物归原主。

    但却解释不通为什么坐下后,还要去拿第二个抱枕。

    见燕宁不接,敖桁又往前送了一点。

    燕宁接是接了,但却问了一句,“将军为什么要给我抱枕?”

    大概是常年带兵,风吹日晒的,敖恒的肤色比小麦色还要深一些,一些微表情在这张脸上并不明显。

    敖桁移开眼,“你有用。”

    燕宁还是没明白,“可是我这里已经有一个抱枕了啊。”

    他说的那个,如今正被他抱在怀里。

    “不一样。”敖桁惜字如金。

    燕宁化身好奇宝宝,“怎么会不一样呢?”

    抱枕嘛,都是抱着,有哪里不一样?

    敖桁咳了声,“找一个垫着比较好。”

    如果仔细看,其实能看出敖桁在尴尬,不过不明显。

    燕宁呆住。

    垫、垫着?

    两人四目相对,时间仿佛被定格,然后敖桁看到,燕宁脸上的红晕泼墨一样洒开。

    从脸颊一直红到了脖子根,连那精巧的小耳朵也是红红的。

    燕宁一把将脸埋进抱枕里。

    天啊!!

    将军居然知道!!

    他是怎么知道的?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太尴尬了吧!!

    骨子里燕宁是个传统的人,房。事什么的,怎么可以被其他人知道?

    敖桁一开始还挺尴尬的,但后来看到燕宁比他更尴尬,比他更害羞,于是忽然就好了。

    “阿宁,你成年了吗?”敖桁其实不相信左云楼所说的。

    政客都没什么节操可言,谎言更是一套接着一套,谁知道对方会不会说谎。

    燕宁还埋在枕头里,如果地上有一条缝,他一定会钻进去。

    现在听到敖桁的问话,燕宁露出小半边脸,眼角红红的,“成年了。”

    小小声的。

    敖桁眸色一暗,“看起来不像。”

    燕宁脑子糊成一团,没仔细想这话背后的意思,“我看起来显小而已……”

    在对方开口前,燕宁满把话头抢过,“将军不用去开会吗?”

    一点都不想在刚刚的话题上打转了。

    “早上已经开过会了。”敖桁又说,“其实你还小,现在不着急。”

    燕宁一呆,怎么又绕回这个话题上,再次转移话题,“还好。将军过段时间是不是要去打仗了?”

    歪打正着,燕宁这次算是抓到重点了。

    说起打仗的事,敖桁严肃的很,“对,大概也就这两个月的事。”

    说是说近两个月,但显然敖桁也没有想到,战火居然烧的那么快。

    当天晚上十一点,一份来自边缘星的战报发到了敖桁的终端上。

    一同收到这份报告的,还有联邦处于真正高层的那几位。

    书房里。

    “等不了两个月了。”左云楼目光从影像上移开。

    敖桁显然也同意这个说法,“我已经让人准备出征的事。”

    “你最近感觉怎么样?”如果不是关乎联邦安全,左云楼真的不想管他。

    敖桁:“比来之前好些。”

    左云楼轻啧了声。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凡尔纳,赛肯,科林这三颗边缘星接连沦陷,而且沦陷只用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暗领域的这一波族非同小可,甚至可以说是史无前例的厉害。”左云楼道。

    敖桁没有否认,“所以我打算三天之后前往边境。”

    左云楼修长的手指在桌上轻敲了两下,“军部那边除了你,出征的还有谁?”

    敖桁在军部,现在军部出征名单还没公布,如果不问敖桁,处在政部的左云楼还真不知道。

    敖桁说了几个名字,无一不是极有经验的将军。

    从另一个角度看,军部把对付暗领域的骨干都派出去了,可想而知这次战争的严重性。

    左云楼目光落回刚才的影像上,影像在结束之后自动重新播放。

    通体漆黑、模样如液体的恶心生物如同潮水一般从远即近的涌来,它们所过之处,皆是留下一片焦黑。

    这些异族会变形,体态有大有小,但不管怎么变形边角处都会有一排像锯齿一样锋利的牙齿。

    用远程武器攻击还好,如果是近身搏斗,大多都会吃亏。

    “哗啦。”镜头上忽然被溅了两滴鲜红的血液。

    书房里陷入沉默。

    最后左云楼开口,“我也去边线。”

    第82章 第82根铁柱

    能成为领导者的人,目光的长远并非一般人能比。

    他们往往能从一个小开端,就预料到后面发生的一连串事件所导致的结果。

    现在边线有三颗星球沦陷,这在某些人看来可能不算特别大的事。

    然而结合了边线三星球的沦陷时间,以及入侵该星球的暗领域异族数量,左云楼有预感

    这一次会很麻烦。

    “你也去?”敖桁有些惊讶。

    在他的认知里,政客虽然也管联邦,但更多的却是在办公室里喝茶。

    文武不对头,双方相互看不上眼,这从一建。国开始就能找到痕迹了。

    左云楼点头,“我身体可比你好多了。”

    敖桁冷笑,“如果不是你运气比我好,你以为你会有现在这种状态?”

    “也是。”左云楼一点都不否认,“不过有时候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

    敖桁被他那嘚瑟样子膈应得不想说话。

    然而不可否认,如果左云楼上了边线,政部绝对不会在后面搞小动作。

    看了看时间,左云楼叹了声,“不早了,我得回去休息,宁宁看不见我睡不着觉。”

    敖桁面无表情地坐在座上。

    左云楼从座上起来,在走出房间前又叹了一声,“宁宁脸皮薄,以后别盯着他看,他会害羞。”

    敖桁折断了手里的长条形的储存器。

    嘴上是说燕宁看不见他睡不着,但实际上,等左云楼回来,燕宁已经睡着了。

    而且还因为左云楼不在,睡的老香,连睡衣卷起了一点都没发觉。

    左云楼洗漱之后也上了床,不过在睡觉前,还有一件事要做。

    悄悄把身旁睡熟的人翻过去,让燕宁趴着。

    然后把小裤裤扒下来。

    伸手探了探。

    好么,果然没有上药。

    再往旁边的床头柜子一看,左云楼发现本来备在那儿的药,没影了。

    房间装有智能模式,如果房主忘记了东西放哪儿,只要开启智能模式就能找到。

    于是左云楼就发现

    那药居然被燕宁压在了他自己的枕头底下。

    左云楼失笑。

    这还真是个不错的地方,当然,前提是没有高科技的辅助。

    没有费多少劲,左云楼便将枕头下的小盒子拿了出来。

    这几天左云楼都有给燕宁上药。

    最初燕宁不肯,他觉得别扭极了。

    既是身体上的别扭,心理上同样也是。

    即便左云楼与他讲明星际时代发展到如今,这一类成人商品很是齐全。

    人们注重享乐,却也更注重身体健康。

    也没有用,燕宁依旧别扭。

    开始不肯用,甚至小小的发了一通脾气,后面被左云楼按着做了几次,加上用了些小手段,把人刺激的晕过去。

    燕宁才委委屈屈地不敢抗议。

    现在一刻没盯着,左云楼就知道他会阳奉阴违。

    燕宁平时不时会做梦,只是这一次他梦到了自己在外郊游。

    忽然,草丛里扑出一头大棕熊一把将他压住。

    棕熊很重,他拼命挣扎,想要从熊肚子下面逃出来都不能。

    后面的事情很可怕。

    燕宁猛地从梦中惊醒,然后就发现自己被左云楼压着。

    后面不仅凉飕飕,还有一种这几天来让他十分不自在的感觉。

    燕宁回头一看,刚好就看到左云楼收回手。

    惊醒的动作那么大,左云楼当然注意到,于是在燕宁回过头时,拍了下那白面似的屁股蛋,“宁宁在看什么?”

    瞧这话说的,一点都没有被抓包的自觉。

    语气平常,正经得不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开会。

    被拍了一下,那新雪似的肉跟果冻一样微弹了下。

    燕宁瞬间就脸红了。

    又羞又恼。

    “先生怎么能这样!”燕宁对左云楼该行为表示强烈谴责。

    一边谴责,一边把被子卷过来。

    牢牢盖住。

    但这盖完之后,燕宁呆了下。

    他感觉到了……

    僵硬扭头,目光落在被放在床头柜上,明显已经拆装了的小盒子,燕宁面上的懊恼更甚。

    明明都藏在枕头底下了,先生怎么还能找出来。

    左云楼去浴室把手上碰到的药液洗干净,等他回来,便看到床上隆起一个小山包。

    大概是为了抗议,这个小山包的位置特别大,把他的那边也占了一半,也不知道里头塞了多少东西。

    左云楼眉梢微扬,也不知道该开心燕宁即便闹小脾气,也没抱着抱枕出去睡,还是该惆怅燕宁太容易害羞了。

    身形修长的男人走过去,掀被子。

    第一次没能掀开。

    左云楼也不用蛮力,而是站在床边慢悠悠说,“是之前没在被子下感受过,现在想试试?”

    现在夜深人静的,而且被子也不厚,燕宁不至于蒙了被子就听不见。

    两秒后,一个小脑袋从被子里慢慢探出来。

    小心翼翼的,也带着点紧张的,仿佛是羽翼刚长成的小白雀,正在踌躇着如何面对第一次飞行。

    燕宁从被子里出来后,不敢看左云楼,他抱着自己的抱枕,挪到床的另一边去。

    左云楼把被子掀开。

    果不其然,这被子下面堆满了枕头。

    把枕头摆回原来位置,左云楼躺上床,手臂一伸,把那边的燕宁捞过来。

    亲了亲怀里人的眉心,左云楼也知道燕宁害羞,所以换了个话题,“边境要打仗了,三天后得往边境。”

    本来还变扭的燕宁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先生要去边境??”

    左云楼又亲了他眉心一下,“不止是我,宁宁也去。”

    哪怕看对方再不爽,左云楼也不能否认敖桁是个将才。

    那个男人天生就会打仗。

    联邦现在非常需要那样的人才,更别说敖桁还是个神造者。

    大局为重,私人恩怨先放一边,左云楼只能做这样的选择。

    “宁宁害怕吗?”左云楼低声问。

    燕宁先摇头,然后又小幅度的点了下头,“先生,我以前只从书本、纪录片跟电影里看过战争。”

    他以前的年代虽然也不怎么和平,但他有幸生在一个和平的国家。

    当初没有上军校的燕宁,不曾真实的接触过战争。

    “别怕,不用你去开机甲,也不用你去运送物资。”左云楼说。

    这燕宁就不明白了,“那先生,我去做什么?”

    在战场上只要没贡献的,一律都是拖油瓶。

    哪有带拖油瓶去打仗的?

    “当然是去当我的小奶。包,我快不行的时候给我舔一口。”左云楼忽然翻身上去,“比如说现在。”

    燕宁:“???”

    三天后。

    “哥,为什么要带燕宁去边线?”左甜心非常不理解。

    越子平也是皱着眉头,“左大人,我不建议你带他一同去。”

    左云楼只是道:“我自有分寸。”

    这时候,光舰来了。

    去边境是打仗的,用的当然是战舰,呈黑银色的战舰形如闪电般流畅,面上带着联邦的人马标志。

    这种军用战舰配置都不会差,更别说现在这架战舰还是用来搭乘重要人物。

    有穿着黑军装的士兵从上下来,双腿并拢,对敖桁与左云楼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报告将军,可以出发了!”士兵道。

    行李已经收拾好,现在就等战舰而已,只要战舰到,便可以出发。

    敖桁点头,“走吧!”

    他今日换了军装,黑军装,长筒军靴铮亮,配上冷峻的面容以及那双苍绿色的眼瞳,敖桁如同潜伏在黑暗里的头狼,又似即将出鞘的、剑鞘装有翡翠宝石的刀刃。

    士兵的目光飘向一旁与左云楼站在一起的燕宁。

    这个士兵有军衔,他认得左云楼,却不认得燕宁。

    士兵心里非常奇怪,这个好看得跟个明星似的男孩子,怎么好像要跟着他们一起上战舰。

    下一刻,士兵就知道不是“好像”了。

    因为他确实看到那人跟着一同上去。

    “大人,这……”波伊尔迟疑。

    左云楼:“他是军医,随军。”

    就这一句,就把波伊尔一腔想说的话堵死了。

    好吧,他确实没想到军医这一层。

    一来是在战场上受伤,一般都直接进治疗舱,把伤情交给高科技治疗。

    而军医,负责操控治疗舱。

    左甜心欲言又止,但现在有其他外人在,有些话不好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燕宁跟着上战舰了。

    军用战舰里的房间,其规模当然不可能跟私人光舰相比。

    普通士兵八个人一间,高等军官两人一间,而像敖桁这个级别的,一个人一间。

    “不用给我配单房,我跟他一间便可。”左云楼制止了给他分单房间的士兵。

    士兵惊讶,随即大为感动。

    大议员亲自上前线已经很不得了了,没想到不仅来,他还舍弃特级待遇。

    瞧瞧什么是以身作则的好领导?

    这就是!

    已经看透一切的敖桁冷冷地扯了扯嘴角。

    左云楼带着春风拂面的微笑,接受着士兵崇拜的目光。

    虽说不用特级待遇,但士兵还是给左云楼调了一间大房间。

    这房间的隔壁,住的就是敖桁。

    “大人,您看这房间还满意吗?”士兵问。

    左云楼点头:“可以。”

    士兵离开。

    在房间关上的后一刻,还在到处看的燕宁忽然就被抱起。

    “先生?”

    燕宁惊呼,下意识用手圈住左云楼的脖子,免得自己摔下去。

    圈住之后似乎想起什么,燕宁耳尖红了红,但又不好放手,把左云楼肩膀处的衬衫揪了又揪。

    “去睡觉。”左云楼抱着人,往床那边走。

    燕宁呼吸一窒,说话都不利索了,“昨、昨晚不是才……才睡过吗?”

    昨晚才那什么过,怎么现在又来?

    左云楼脚步一顿,扭过头去,然后就看到了燕宁脸上沾了些绯红。

    清雅俊美的男人眸子微挑,“宁宁,我是见你今天早上没睡够,现在带你去休息。你这脑袋瓜子里想的是什么?还是说,你睡那种觉。”

    燕宁一愣,然后脸蛋爆红。

    他脸皮本来就薄,现在艳红一片,那抹红仿佛是落在白玉上的晚霞,也像新出炉的粉团子,既好看,看着也好吃。

    左云楼当下就咬了一口。

    轻轻的。

    燕宁呆住,反应过来连忙偏头,后面又觉得不行,干脆把头埋在左云楼肩膀上。

    左云楼轻笑了声,抱着人继续往床铺那边去。

    这里房间的床是单人床,当然不可能像别墅那里那么大。

    燕宁被放下。

    在左云楼还没躺上去前,燕宁觉得挺宽的。

    联邦士兵个个都牛高马大,这床对于他来说很够位置。

    然而等左云楼一上来,先前还够看的位置迅速缩水。

    燕宁往里头挪了些,发现还是挤,于是说,“先生,我到那边去睡吧。”

    双人间,那边还有一张床铺。

    左云楼把人捞过,“再闹,我就不客气了。”

    手往下滑。

    第83章 第83根铁柱

    “你居然会主动来关心战事情况。”敖桁睨了眼对面的男人。

    左云楼笑了笑,“你这话说的不妥,我既然这个时候选择去边境,自然不是去玩的。”

    敖桁轻呵了声,“从首都星抵达边线需要半个月,现在才第一天。”

    不是不能来看战事情况,但以左云楼的性子不会这么着急,除非是他是

    真的闲的没事做。

    有一句话叫做最了解你的人,一定是你的对手。

    还别说,敖桁真的看透了。

    左云楼确实是闲的没事做,没办法,逗他的小琉璃时候不小心逗过头了,现在人不理他。

    左云楼冠冕堂皇的说着,“我关心国家。”

    另一边。

    燕宁在得知战舰上可以随便逛后,他就独自一个人在战舰上转悠。

    这架战舰有三层,住宿区在中间那层,上层与底层都放置有各类武器。

    而会议室与控制室,也在贴合中间层的上层位置。

    燕宁其实也没到乱逛,他就在中间这一层走走。

    走道干净,纤尘不染,几乎与墙壁无异的门并不显眼,如若不是上头挂着房间号,还真看不出那儿隐藏有房间。

    前方一扇房门忽然打开了。

    人还没出来呢,声音就先传了过来。

    “劳瑞,你怎么申请上战场了!以你这身体状况不是胡闹么?精神力创伤不是小事,分分钟会导致会你与机甲链接断开!到时候你怎么办,站在原地不动等着挨打吗?简直是胡闹!!”这一道声音跟打雷似的。

    “严少尉,我觉得我精神状态良好,不会出现你所说的那种情况!”

    “滚犊子!要不是你爸妈跟我爸妈认识,你他妈以为老子会管你啊!老子现在就去跟将军申请,让你滚回去!!”

    很快房间里有人出来了。

    那是一个非常健硕的男人,他同样穿了军装,但比起敖桁的锋利与冷寂,这人穿了军装也不像军人,络腮胡子,一身痞气,跟个土匪似的。

    严勇牛高马大,迈步极宽,加上又急匆匆的,一出来差点撞上燕宁。

    “哎喂!”他反应不慢,连忙往后退。

    燕宁被惊了一下,也往后退了两步。

    “唉?”严勇一反应是惊讶,心道战舰上怎么会有这么漂亮一小子。

    第二反应是想起来了,听说昨天与将军、左大议员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军医。

    士兵里都在传这个军医模样顶好,现在看来很可能就是他了。

    “你是军医对吧?那刚好,快过来给劳瑞看看!”严勇一把拉过燕宁的手臂,拽着人就进房间。

    房间里有一个年岁比严勇看着要小一些的青年,他同样穿着军装,只不过肩膀上的军衔标志看着比严勇要少上一些。

    “严哥,你这是……”劳瑞不明所以。

    严勇:“我把军医带过来给你检查,等下就让他开一张报告单。你的身体不适合上前线,拿着报告单,回首都星去!”

    “严哥,我是军人,这个时候边线需要我,我不能躲在后方当缩头乌龟!”劳瑞一点都不同意。

    但他不敢跟严勇直接对上,在说完那话后,刷的一下,他把目光投向燕宁。

    眼里的威胁显而易见。

    大有

    你要是敢跟我开报告,我就弄死你!

    “……”燕宁进退两难。

    于是干脆不说话。

    “小子出息了啊,这是什么意思?还威胁军医对吧?”严勇当下就一脚把劳瑞踹到墙上。

    转头又对燕宁说,“甭管他,直接给他检查!”

    “这、这里没有检查仪。”燕宁结结巴巴地说。

    原以为这样就可以脱身,万万没想到

    “好说,他这里有。”严勇轻车熟路的在房间里翻出检查仪。

    劳瑞精神力受过重创,而现代所有的高杀伤力的武器,都需要用精神力连接。

    受过精神力创伤的士兵一般都会备一个检查仪。

    反正检查又不贵,在住处准备一个也没什么。

    这个检查仪有巴掌大,严勇将它递过来时,十分顺手的把检查仪给开了。

    递到面前,还开了,燕宁没办法不接。

    就当他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找个借口离开时,那边的劳瑞被严勇拎了过来。

    “别折腾,再不乐意,老子把你腿打断直接送回去!”

    严勇见他脸上还有抵触情绪,语气难得的变柔和了些,“我不是不让你保家卫国,而是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

    严勇见他脸上还有抵触的情绪,语气难得变柔和了些,“你试着想想,如果你在战场上忽然发病,与一切武器断开连接,你以为你只是会碍着你自己吗?不,你会拖累你所在的队伍!”

    到底是个粗汉子,说到后面语气又重了。

    “倘若你所在的队伍因为少了你的配合,延迟执行了某项重要军令,那影响的,绝对不是个人。战局瞬息万变,每一个小细节都有可能像蝴蝶翅膀一样,影响大局。”

    这也是为什么,那些精神力受到重创的士兵不得再上战场。

    劳瑞这下真的不说话了。

    燕宁全程都尴尬,严勇说完又示意了下,让他去给劳瑞做检查。

    拿着那检查仪,燕宁放下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正想着怎么跟严勇说,忽然听见“滴”的一声。

    一道柔和的蓝色光芒迸发,将劳瑞整个人笼罩。

    后者瞳仁猛地收紧,直接呆了。

    燕宁也呆了。

    这是怎么了?

    低头看看被自己拿在手里的仪器,又看看劳瑞,燕宁依旧没弄明白。

    难道是,仪器出故障了?

    严勇愣住。

    说实话,他也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况。

    “军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严勇忙问。

    但燕宁又怎么会知道。

    “我、我也不……”

    这话还没说完,之前笼罩着劳瑞的蓝光消失。

    肉眼能看到,劳瑞虎躯一震。

    这下严勇顾不上燕宁了,“劳瑞,你感觉怎么样?刚刚应该是机器故障,有没有给你带来不适?”

    劳瑞呆呆的。

    这可把严勇急得,当下似蒲扇大的手掌拍过去,“你他妈倒是说话啊!”

    劳瑞被拍了一下,这才回神,他面上震惊仍在,“严哥,我、我感觉我好多了!”

    “啥玩意?你又忽悠我??”严勇半点不信。

    心里又急又气。

    “你小子怎么就说不听呢?”严勇脾气不是很好,脸一绷,就跟要打人一样。

    劳瑞连忙解释。

    燕宁偷偷瞄了眼房门方向,发现房间门没关。

    黑白分明的眸子亮了亮。

    当下燕宁悄悄的往后挪,挪一步后,哦豁,没被发现,继续。

    一步两步。

    再停下来看看,还是没发现。

    于是已经挪到房门边的燕宁就飞快出去了。

    “严哥,军医他走了!”劳瑞终于注意到了。

    严勇回头一看,还真是。

    这可不行,劳瑞这小子还没检查呢,军医不能走。

    留着络腮胡子的男人忙追出去,声音如雷,“军医,请留步!”

    快要拐过角落的燕宁一僵。

    军营里就没有长得矮的,通通一八五以上,身量足,体格也壮。

    两步并三步,严勇就追了上来,结实的手臂一伸,硬生生将快要到拐角的燕宁给拉回来。

    “军医,我不跟那小子瞎几把扯了,你快给他瞧瞧。”

    燕宁:“……”

    后来燕宁才知道,这检查仪是自动的,只不过要输出报告单,需要军医的权限。

    而且只有军医在上头签字,这张报告单才会生效。

    后面报告一出,不仅是劳瑞,就连严勇也傻眼了。

    报告显示:检查者精神力损伤为C等,属于中轻度损伤。

    “这、这……”劳瑞眼睛瞪直。

    他分明记得,之前检查时精神力损伤为A等,属于重度损伤。

    怎么会。

    劳瑞要纠结成麻花了。

    “宁宁。”

    燕宁一听到左云楼的声音,也顾不上先前的不自在,把东西放下就往那边跑。

    “先生,他们误会我是军医了。”燕宁小声说。

    敖桁与左云楼一同来,眉骨高挺的男人眼瞳锋利,“嚷嚷什么?”

    追上来的严勇与劳瑞嘘了声。

    最后还是严勇双腿并拢扬声道:“报告将军,有怪事发生!”

    敖桁眸子微动,“到别的地方说。”

    劳瑞坐在床边使劲琢磨,实在没想明白他的精神力创伤怎么就好了大半?

    愈合到现在这种程度,可以上战场了。

    可是想不明白为什么?

    其实也不难,有事找网友啊。

    劳瑞打开终端登上了一个名为“永辉”的论坛。

    这是退役军人集中地,大家分享退役后的生活,又或者是聊聊赚钱之道。

    联邦人口亿万万,基数注定了哪怕是小论坛,也有不少流量。

    劳瑞是这里的常客,他轻车熟路的发了帖子。

    【狼刃:今天发生了件怪事,我明明是A等精神力创伤,但等我用检查仪检查时,它给我整出了一个C等来,而且检查完后,我觉得好多了。兄弟们都来给我说说,这是啥情况啊?】

    1L:你家仪器坏了呗。

    [狼刃回复1L]:其实坏不坏不重要,我好奇的是我怎么就忽然好了许多!!

    2L:楼主在做梦吧,怎么可能有这样好的事?

    [狼刃回复2L]:我不会拿这事来开玩笑,我的创伤真的忽然就好了!!当时具体场景是军医来帮我检查(用普通型号的精神力检查仪),忽然检查仪里忽然发出一道蓝光,然后我就好了。

    3L:要真能那么简单就把创伤治好,联邦每年投资百亿的医疗院得关门了,所以我还是不信(摊手)

    看着一水儿冷嘲热讽,劳瑞都快把脑袋给抓破了。

    他们怎么就不信呢?他说的是事实啊,这事有什么好编造的?

    幸好论坛流量不小,陆续有其他人进来帖子。

    “……”

    67L:楼主可以去隔壁那个“燕巢聚集地”的帖子里看看,那里有一批情况跟你差不多的老哥。

    68L:得了吧,还情况差不多?差老远了,他们哪里有瞬间治愈(狗头)

    到这里劳瑞不再耽搁,连忙遁着指路过去。

    帖子是找到了,但帖子里的画风十分诡异,劳瑞一度以为自己是去了追星的论坛。

    【燕巢聚集地:各位粉ygl的乡亲父老们,感觉身体有好转的麻烦来这里报个到,让兄弟看看有多少人(点烟)】

    1L:是我了。

    2L:就知道有人会开这种帖子,加我一个。

    “……”

    32L:啊~我现在觉得我崽就是古蓝水星人!他身上有着古蓝水星人的秘密!!

    33L:现在除了看店,时间几乎都在沉默吸崽,吸一口身体倍儿棒(我崽镇楼.jpg)

    这一路看下来,终于让劳瑞在这里弄明白了“ygl”是什么意思,同时也让他看到了这位ygl本人的照片。

    第84章 第84根铁柱

    这是一张日常照,截的是直播时的图片。

    关闭其他弹幕,又将边角处理了下,当成生活艺术照完全没问题。

    画面里,黑发白肤的少年手执画笔,艳丽的色彩在他身上凝聚,白纸铺开,画迹蜿蜒,绘出一份绝美,一如执笔人的容颜。

    劳瑞瞳仁收紧。

    第一眼是惊艳,惊艳过后变成了熟悉。

    这这这,这不是刚刚那个军医吗??

    等劳瑞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已经在这帖子里留言了。

    890L狼刃:就是他,他是之前给我治病的军医!!

    在一堆彩虹破屁,劳瑞这一条留言特别另类,另类到很快就有人发现了他。

    嘲讽大礼包送上。

    都在嘲笑他痴人说梦话。

    劳瑞当然是不干的,捋起袖子就反击。

    1039L狼刃:老子有必要说谎话吗?要是真说谎,我把头拧下来给你们当球踢!!他真的是军医,我在战舰上看到他了,现在在去前线的路上!!

    1040L:惊呆。

    1041L:如果楼上的楼上没有说谎,ygl有治疗作用这事官方盖戳了,期待他为联邦发光发热吧~

    围观群众越来越多。

    距离不远的另一间房间里。

    “……刚刚的事情就是这样。”燕宁把先前发生的事毫无隐瞒地告诉了左云楼。

    左云楼眉头微皱,先伸手探了一下燕宁的额头,然后问,“在那之后,宁宁有没有感觉不舒服?”

    燕宁老实摇头,“没有。”

    左云楼若有所思。

    他分明记得,记载古蓝水星人的特级密卷里,曾经写过那样的话

    古蓝水星人确实能治愈精神力创伤,但是每一次治愈对他们来说都是一次消耗。

    治愈的越多,所损耗的就越大。

    那些被发现的古老水星人,最后无一不是因为治疗而亡。

    衰竭而死。

    以前他发现把燕宁带在身边也有作用,那何须杀鸡取卵?

    至于后面,那就更不用多说了。

    他自己都舍不得让燕宁给他对接治疗仪,更别说送到研究院去。

    “真没不舒服?”左云楼不放心。

    燕宁:“没有呀。”

    大概是看出左云楼的凝重,燕宁详细说,“先生,我真的一点不适都没有,脑袋不疼,手不酸,精神倍儿好。”

    左云楼沉思片刻,找来一个检查仪,这检查仪与劳瑞的那一个是同款。

    开启装置,将之设定为自动检查。

    把检查仪递过去,左云楼说,“试试。”

    燕宁其实真不会用这治疗仪,他只能按照之前那样伸手握上去,将治疗仪的接口对准左云楼。

    蓝光乍现,左云楼包裹在其中。

    燕宁下意识握紧了下手上的治疗仪。

    先前笼罩劳瑞的蓝光只是持续了一瞬不到,而现在包裹左云楼的却始终没消失。

    左云楼坐在椅子上,并没有阖眼,哪怕在这道蓝光的包裹下,他舒服的想要打盹,却依旧努力集中注意力,让自己不睡过去。

    一瞬不瞬地盯着燕宁看。

    不放过他脸上任何神色变化。

    燕宁被他看得不好意思,目光到处飘。

    “宁宁有不舒服要开口。”左云楼叮嘱。

    燕宁嗯哼的应了声。

    五分钟过去。

    “先生,我感觉这治疗仪好烫,我有点拿不住。”燕宁皱眉。

    以前他用过热水袋,热水袋刚灌满热水时,滚烫滚烫的,现在手上治疗仪就是这种感觉。

    左云楼立马从椅子上起身,“那放下吧。”

    燕宁连忙把治疗仪放在一旁的小桌上。

    他刚松手,就听到嗞的一声,紧接着便见治疗仪冒出一股黑烟。

    居然是烧了。

    燕宁目瞪口呆。

    左云楼把燕宁的手拉过,只见那只玉白的手掌里红彤彤一片,看起来是被烫着了。

    “刚刚怎么不说?”左云楼牵着人往浴室那边去冲水。

    燕宁嘟囔,“是后面它才忽然变得很烫的,也就几瞬间的事。”

    冲了水后,左云楼不太放心,从备用药箱里拿出药膏给燕宁涂上。

    “有不舒服么?”左云楼又问。

    燕宁眨了眨眼,“没有,跟刚刚一样。”

    左云楼应了声,随即说,“宁宁,陪我睡会儿。”

    两只手上都是药膏,被抱起时,燕宁也不敢扶人,只能拳头微缩。

    “先生,现在下午四点。”燕宁其实一点都不困,“你睡吧,我不睡了。”

    左云楼把人抱到床上,躺上去后将人往怀里一揽,像恶龙守着他的宝藏,“不困?那我们在床上找别的事做。”

    燕宁:“……”

    不敢说话。

    开始时燕宁不困,但后面听着左云楼在他耳畔旁的呼吸声,逐渐也有了睡意。

    两人一觉睡到晚上七点半。

    房间调的是免打扰模式,隔音开启,外面一切动静都不会传到房中。

    左云楼最先醒来。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大概如此。

    压在心口处,那仿佛能让人呼吸困难的巨石被切割下了不少。

    以前精神海不时会传来阵痛,那种针刺的感觉现在已消失不见。

    宛若新生。

    左云楼能感觉到,他变年轻了。

    不是真正意义的“年轻”,而是如今本该是一位“二十九岁神造者”的他,从“二十九”变成了“二十七”。

    澎湃的生命力在筋骨里流窜。

    空气似乎都清新了不少。

    刚好这时,战舰经过一颗发热星球。

    光芒灿烂,周围有星云密布,光线落在星云上,绘出一张彩色纱衣。

    有几许光芒落在战舰的窗户边,遛入窗台,落在光线昏暗的房间里。

    窗帘没有拉严实,七彩的星光在火芒昏暗的房中,生出一份别样的美丽。

    左云楼低眸看了看怀里的人。

    每一处都那么合他心意,是长在心尖上的模样。

    细碎的吻落在染了星芒的白玉脸颊上,从饱满的额头,到挺直好看的鼻梁。

    蜿蜒而下,最终止于那张漂亮的菱唇上。

    本来只想着浅尝而止,但在把人亲醒,在那双漂亮的眸子慢慢睁开后,万千星光仿佛都沉入他的眼中。

    在其中交融出惊心动魄的艳色。

    燕宁刚醒,就感觉身上压了座山,这种感觉他已经很熟悉了。

    “先生……”燕宁伸手推人。

    左云楼睡前没有换衣服,穿的是往常的衬衫。

    衬衫当然是不厚的,燕宁的手撑在上面,能清晰感觉到衬衫之下的热量。

    还有那特别精壮的肌理。

    勃发的,结实的,每一道线条都蓄满了爆发力。

    左云楼看着是个文人,银色半框眼镜一戴,特别温文儒雅,笑起来如沐春风。

    然而燕宁知道,这人脱了衣服后,会成为另一个模样。

    “宁宁。”左云楼撑在上方,牵过燕宁的一只手,带着放在自己的衣扣上。

    意思很明显了。

    燕宁的指尖抖了抖,他刚睡醒,眼里还有几分朦胧的水光。

    看着便令人想让这双眸子水光更甚些,最好是一边哭,一边映着自己的身影。

    “乖宁宁,像之前那样对它。”

    见燕宁还是没动静,左云楼唇角微勾,狭长的眼里暗色沉淀,如同一只躲在陷阱旁看失足猎物的老狐狸。

    左云楼的体温比燕宁要高,平时燕宁不觉得如何,但这时候

    对方每一处都像火,拂过之处,仿佛留下难耐的热意。

    “看来是得先把宁宁伺候好。”左云楼伸手。

    往下。

    房间光线昏暗,星光璀耀。

    单人床空间有限,许多用品,诸如枕头与小被单之类都被无情地扫下地。

    可怜兮兮得不到关注。

    在静谧中,响起一曲别样的声响。

    那声线好似水声与其他交融,偶尔能听见两声奇怪的哼哼。

    分明无规律,却如同那来不及收尾的惊鸿之画,给人无限的浮想联翩。

    忽然有道男音轻笑了声,低沉的,微哑的,仿佛大提琴末弦般动人。

    “宁宁喜欢我么?”

    没有回应。

    得不到回应的男人没有再开口。

    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让那道如今已经变得软糯的清润声线,猛地抽了口气。

    像是愉悦到极致,也似在边缘放纵高歌。

    到最后,极致的愉悦成了委屈,连声音都染了哭腔。

    “先生,松开……”

    左云楼亲了亲燕宁湿漉漉的眼,“喜欢我么?”

    他似乎尤爱他眼角处的绯红,隔三差五就要碰碰。

    “喜、喜欢……”燕宁抓紧了左云楼的手臂。

    细白的手指搭在对比他来说肤色偏深的手臂上,宛若幼鸟攀在黑岩上。

    “乖宁宁,再说一遍。”左云楼咬着他的耳尖。

    燕宁真的受不住了,只能哭着重复了遍。

    左云楼露出满意的笑容,同时也松了手。

    燕宁额前发都湿了,微张着嘴不断喘气,显然是没回过神来。

    左云楼也是难受,忍得难受,但看着燕宁,他心理上很满足。

    就当他准备开动吃大餐时

    “滴滴滴!”

    房门那边传来声音。

    这艘战舰现在归敖桁管,他有这里的最高权限。

    在房间开启休息模式后,普通士兵打扰不了,但权限者却不是。

    左云楼太阳穴一突。

    这么大的声音,燕宁不可能听不到,当下推了推人,“先生,有人来了。”

    左云楼一张俊脸绷得紧紧的,额上青筋鼓了又鼓,汗水沿着他的脸庞滑下,每一道痕迹都是隐忍的味道。

    燕宁跟左云楼不是一个状态。

    他刚刚爽完,不用憋着。

    把人推开,红着脸将衣服捡起来穿上,燕宁回头看向左云楼,“先生,大概有急事,你快去。”

    像是附和这话一样,房间里的传音器传来了敖桁的声音。

    “五分钟后,开会。”

    简单明了,通知之后就不再说话了。

    只剩下那依旧没有关闭的滴滴声在响。

    左云楼额头上的青筋又是一绷。

    五分钟?

    那狼似的目光落在身上,要吃人一样,燕宁连忙左右看,最后找了浴室作为掩护,“我去洗个澡。”

    一溜烟就躲进去了。

    左云楼一张脸黑成锅底。

    左云楼这种浑身低气压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会议结束都没解除。

    更让左云楼憋屈的还在后面

    需要让燕宁为敖桁治疗。

    敖桁的身体状况可比他差多了。

    从首都星前往边境需要半个月,时间看起来不少,但治疗这事当然是越早开始越好。

    被喊到了敖桁的房间里,这间是单人房布置,利落风格冷硬,一看就是行军打仗的作风。

    在不远处的小桌子上,放着五个普通型号的检查仪。

    看到这里,燕宁哪里有不明白的。

    不过他也很乐意自己有价值,当军医当然是比拖油瓶好。

    左云楼把燕宁带到椅子上后,仔细叮嘱,“还是那一句话,如果有什么不舒服,停下来。”

    敖桁坐在燕宁对面,一双苍绿色的眸子如同秋末的草原,“不要勉强。”

    第85章 第85根铁柱

    有过前两次经验,再次操作,跟一个“难”字完全没关系。

    蓝光再次出现。

    左云楼在一旁看着,在蓝光出现时,他按下了计时器。

    五分钟后。

    燕宁:“先生,它烫手。”

    “快把它放下。”左云楼说话的同时暂停了时间。

    5分03秒。

    在检查仪被放下的后一瞬,也像先前一般发出一声“嗞”的声响。

    彻底烧毁。

    左云楼看了一下燕宁的手掌,发现这一次不红,想来是放手放的及时。

    继续。

    第二个检查仪烧毁的时间是4分50秒。

    时间短了,但对比第一个,这个检查仪发出的蓝光更强烈一些。

    在换第三个检查仪前,左云楼问,“可以继续吗?”

    燕宁点头,“没有问题。”

    第三个检查仪,4分35秒。

    第四个检查仪,4分20秒。

    第五个检查仪,4分10秒。

    检查仪一个接着一个的烧毁,每一个发出的蓝光愈发强烈。

    在第五个检查仪烧毁后,燕宁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左云楼探了一下他的额头,温度正常,他看出燕宁想睡觉了,“只是困?”

    燕宁揉了揉眼睛,嗯的应了声,后面又补了句,“有点饿。”

    战舰上提供宵夜,燕宁见敖桁面色凝重,想来有事要与左云楼谈。

    “先生,我可以去吃个宵夜吗?有事再喊我。”燕宁肚子饿得咕噜噜叫。

    左云楼:“吃完宵夜就回去睡觉,其他的不急。”

    于是燕宁吃宵夜去了。

    在房门关上后,敖桁微微往背后的靠一靠,体内勃发的生命力让他舒畅难言。

    就像是三伏天一碗冰水下肚。

    让人烦躁的热气被驱散,连筋骨都是舒畅的。

    “他的血统很纯。”敖桁沉声道。

    左云楼嘴角勾起一抹冷嘲,“血统很纯那是他的事,把你治好后,别打他主意。”

    敖桁两道英气的剑眉皱起,“联邦受重创的士兵需要他。”

    如果将自己的精神海比作一栋高楼大厦,那么此前,这栋高楼大厦裂痕横生,基底几乎全毁,摇摇欲坠。

    在金丞园休养过几日后,那些皴裂开的裂缝被打上补丁。

    虽然裂缝还在,但总体而言比之前牢固许多。

    而现在,不少细小的裂缝完全消失了,连一些崩毁的边角也被补全。

    这一切,都在半个小时之内发生,多么不可思议。

    敖桁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古蓝水星人会灭绝得如此快。

    刚刚使用的那精神检查仪,市面价不过是一百星币。

    而联邦为了缓解神造者,以及众多在战场上受了精神力创伤的士兵,每年都投入百亿资金用于治疗花销。

    比起来,前者完全是零成本。

    低成本,超高效。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不过根据密录上记载,如燕宁这般拥有极强治疗能力的,以前从未有过。

    “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无非是想让宁宁给那些士兵治疗。我现在就把话搁这了,这事我不同意!”左云楼直直看向敖桁。

    敖桁没话说。

    “联邦每年因为精神力创伤退役的士兵,少说都有几千万。伤员那么多,宁宁就只有一个,怎么治得过来?”左云楼冷笑。

    “他们只是因伤退役,又没有真正要了命,我管他们做什么?只要他们不上战场,还不是一样平平安安的。”

    敖桁:“你是联邦的大议员,这也是你的国家。”

    左云楼眉梢微扬,“我这次选择上前线,就是因为这是我的国家。但一笔归一笔,这关宁宁什么事?他是古蓝水星人,帮你是好心,不帮你是本分。救你一个就不错了,还想着他像蜡烛一样,为联邦发光发热吗?”

    发光发热完,人也没有了。

    “他跟其他的古蓝水星人不一样。”敖桁只是说,“而且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左云楼从坐上起身,“反正我要说的已经说了,别碰我的底线!”

    接下来几天,燕宁都在帮左云楼与敖桁治疗。

    治完这个,医那个。

    换着来。

    后面燕宁也逐渐发现,每次使用完检查仪,他就会肚子饿,也困。

    除了这些,其他的都还好。

    十天后,左云楼抱着人往电子秤上一放,结果一看。

    好家伙,非但没瘦,还胖了两斤。

    燕宁自己也愣住了,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小声说,“最近吃得有点多。”

    每次用完治疗仪,燕宁都感觉饿。

    饿咋办?吃呗。

    反正战舰上又不差粮食,他近来能吃的东西也不知怎的,种类一下子就增多了许多。

    食量增大,吃完就睡,醒来治疗完又开始吃。

    如此不断反复,长肉好像也挺正常。

    左云楼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肚子,肚子还是平坦的,肉没长这地方。

    手转到背面,往下滑,捏了捏。

    在燕宁快跳起来时收回手,左云楼说,“这两斤长到这里来了。”

    “先生怎么能这样。”燕宁满脸通红,“而且两斤那么多,怎么可能都长到那里去。”

    他皮肤极白,眼瞳点漆,嘴巴红艳艳的,分明不带一点妆容,却抓人眼球得很。

    “除了食量增多跟容易困,还有没有其他跟往日……”

    “没有的先生,你最近这话说的我都会背了。”

    燕宁从电子秤上下来,把左云楼推了上去。

    一看上头那数字,他惊呆了,“先生,你居然有八十七公斤!”

    虽然站上去的时候没脱鞋子,身上终端也没有放一边,但那些在燕宁看来加起来也没有多少重量。

    满打满算算它一公斤好了,减去一公斤都还有八十六公斤啊!

    天啊,四舍五入,先生居然快两百斤了!!

    “不要只盯着体重看,也看身高。”左云楼站在电子秤上看燕宁。

    他本来就生得高大,这往电子秤上一站,更是高出燕宁许多。

    这一眼尽是居高临下。

    燕宁依旧皱着眉头,小声嘟囔。

    左云楼仔细一听,后面才听到原来他是在说

    “怪不得压在身上那么沉,原来有两百斤。”

    左云楼:“……”

    大概是终于发现左云楼太久没说话,燕宁抬头。

    于是就看到对方盯着他看,那目光特别有深意。

    燕宁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先生你看什么?”

    左云楼从电子秤上下来,“嫌弃我沉?”

    燕宁又退后一步,“没有没有。”

    左云楼步步逼近,“口说无凭,身体力行证明。”

    这几天左云楼念在燕宁频繁使用仪器,并没有碰他。

    现在这感觉大概就是,兔子养肥了可以吃了。

    燕宁哪里看不出左云楼眼底的暗火。最近这段时间,因为左云楼没碰他,他用药远没有先前那么频繁。

    偶尔会被按着用一些保养类的药,但那一种事后修复的就没有用了。

    燕宁乐得自在。

    而现在,他好像要招毒手了。

    “我真的没有嫌弃你沉,你不能怀疑我。”燕宁一退再退,最后没地方退了,整个人贴在门板上。

    左云楼十分顺手的抬手一撑,把人困住,“要不在这里试试?”

    开始的时候,燕宁没明白这话什么意思。

    直到

    小裤裤落下。

    他被以面对着左云楼的姿态抱起来。

    脊梁贴在冰凉的门板上,凉意透过衣服传来,让人忍不住紧绷神经。

    “先生,放、放我下来。”燕宁抓紧了左云楼肩上的衬衫,眼尾都红了。

    左云楼把人抵在门板上,有一下没一下的亲着他的眼睛,“待会就让你下来。”

    事情证明,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左云楼说着“待会”,但等燕宁被转移到床那一边时,他已经哭得看不清时间了。

    “小哭包。”左云楼上面很温柔,与其他地方截然相反。

    燕宁抓紧了枕头。

    在这方面的事情上,燕宁一向都没有话语权,平时生活上左云楼有多顾着他,现在就有多霸道。

    在经历长达半个月的宇宙航行后,这架从首都星远道而来的战舰,终于进入了艾萨克边缘星的大气层。

    艾萨克属于靠内层的边缘星,这颗星球上并不是只驻扎着军队,在这里生活的既有来寻找商机的商人,也有没有户口的黑户,偶尔还能看到星盗的影子。

    与所有边缘星一样,艾萨克法制并不完善,这里时常会有犯罪事件发生,只不过由于有军队驻扎在此,一直都是小打小闹。

    暗领域接连突破联邦三道防线,在对方的生物类战舰刺破大气层时,艾萨克星球的警报响遍天。

    所有人都知道,艾萨克要打仗了,这里会变得战火纷飞,不能再待下去。

    这些天来,有些条件的人已经迅速转移。

    星球里狼藉一片,从高空俯瞰下去,能看到有些地方冒着滚滚浓烟。

    大地在哀嚎,山脉撕裂,战斗的号角已经吹响了。

    燕宁乖乖待在房间里,并没有出去。

    从他这个房间的窗户往外看,能看到山川秀色,也能看到战火狼烟。

    战舰降落的速度非常快,再锁定军方基地后,直接与下面对接,用了不到十分钟就从万里高空降落到了地面上。

    军事基地如同钢铁怪物一般,冰冷的防御带,泛着寒芒的护卫墙,身着黑色军装面容冷素的军人。

    鲜艳的色彩在基地里如潮水般褪去,留下冷硬与不可摧毁的信仰。

    燕宁的房门打开。

    “宁宁,走了。”左云楼从外面进来。

    燕宁应了一声好,把鞋子换上。

    从窗外往里看,视觉有限,看到的震撼远不及身处基地面上看到的。

    巴掌大的巡逻器像飞鸟一样到处转悠,尽职尽责的检查激励的每一个角落。

    “将军,大议员!”一排排士兵双腿并拢,一个标准的军礼敬上。

    敖桁是战场上的神话。

    他的到来给逐渐疲惫的士兵打了一支强心剂,更别说,与他一同来的,还有另一位神造者。

    目前已知的神造者就两位,现在两位都来了。

    全联邦单体武力值最强的人都在他们这里,士兵的士气高涨。

    有人将目光投向了燕宁,有好奇的,有不赞同的,前两者居多,最后一种带着震惊与不可思议的只有零零星星几点。

    战况紧急,一从战舰上下来,左云楼与敖桁便直奔会议室。

    燕宁则被安排让人带去住处。

    但还没等他们走到想去的地方,整个基地响起刺耳的警报声。

    红色灯光疯狂闪烁。

    “请注意,一级警报!领空处发现异族,请清理。领空处发现异族,请清理!!”

    还没走进基地的燕宁顺着身旁军人的目光看去,只见侧边的天空上,一架黑黝黝的、形状古怪的生物战舰像乌云一样往这边涌来。

    第86章 第86根铁柱

    在警报响起后,整个基地瞬间进入了战斗状态,军靴踩在地板上力道感十足,仿佛能踏碎所有的危机。

    一架架战斗型的单人飞行舰火速启动。

    “请注意,一级警报!C1区发现异族,请清理。C1区发现异族,请清理!!”

    燕宁旁边的军人大吃一惊,“它们是怎么到C1区来的?”

    燕宁瞳仁微微收紧。

    这座军事基地高于平均海拔不少,像一座易守难攻的大山。

    站在高海拔处往下看,能看到让人震惊的一幕

    远处地面像污水渠爆炸一样,黑色的液体宛若泉水般喷涌而出。

    距离有些远,燕宁并不知道,那其实是一只又一只会变形的生物。

    联邦这边的反应非常迅速,各区域守护的护卫队迅速出发。

    为此同时,基地高处的数座巨型机械炮。台,像检测到什么一般,迅速扭转方向。

    直径足有三米宽的圆形炮。口,火速聚起赤红色的能量光源。

    “轰!”

    赤红色的光束从炮。台口迸射,携着千军万马之势,也仿佛化作了猛虎游龙,迅猛冲向远处不断冒着黑液的“污水口”。

    其他几座炮。台也畜能完毕,纷纷发射。

    能量冲击在土地上,直接将那一块打出一个大大的凹陷深坑。

    燕宁能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在微微颤动,如同大地的哀鸣。

    接二连三射出的能量光束,把那一片土地轰得破碎不成样,污水口总算是不冒污水了。

    至于之前冒出的黑液,尽数交给空中的清理队。

    分工明确。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然而不过两分钟,在东北角,又一处地面凹陷。

    散发着恶臭的“污水”从地底下涌出。

    基地派出上百架银色的飞舰,飞舰与重型机甲一同追击远处的暗领域生物战舰。

    一时之间,天空上各色的能量光炮迸射。

    不知情的,还真以为天上绽放出一场盛世烟火。

    暗领域使用的是生物战舰,从战舰上投放的飞行类异族背生双翼,一张血盆大口占的身体的大半。

    它们背身双翼,浑身附满黑色鳞甲,双翼边缘也长了一排锯齿一样的尖角。

    这一批飞行类的异族不计其数,直接用自己的身体当炮弹,冲向联邦军的飞舰。

    同归于尽的打法。

    联邦这边加大火力,能量光束愈发强盛。

    哪怕是基地上空已经撑开了保护膜,但能量光束的余波溅在保护膜上,让光膜如同水波似的律动。

    “它们居然从地底下出来了。”燕宁听到他旁边的军人喃喃道。

    燕宁抿了抿唇,努力回想书中关于这场大战的细节。

    但任他怎么努力,只能记得这一场大战足足打了十年。

    联邦这边的神造者几乎全数陨落。

    “我先把你送回宿舍去。”领路的军人回神。

    燕宁点头,“麻烦你了。”

    军人笑笑,“说起来你是我们基地的第二百一十六位军医,很感谢你们能来前线。”

    这个军人与其他的无异,同样是面容冷肃,哪怕是笑容也是染了刚毅的味道。

    燕宁心头微动。

    他在这战火纷飞里,忽然明白守护的信念,真的可以让人勇往直前,无坚不摧。

    “希望我能帮到你们。”

    独自一人待在这间两人间的宿舍,宿舍在内围,透过窗户只能看见天空,看不见外面的厮杀。

    耳边从外面传来的警报声不曾断绝。

    燕宁坐了一会儿,最后待不住,翻出行李箱里的纸笔,开始工作。

    他现在手头上的工作有一项是设计。

    设计一款有远古朝代文化元素的香水瓶子。

    先前燕宁没有头绪,但如今听着警报与轰鸣,他想,其他可以将战国时代的某些元素融入其中。

    创作总是不知时间,如果不是敲门声响起,燕宁不会发现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了。

    刚好这时,燕宁的画也画完了。

    把画出来的成品图传给桑怀芳,燕宁抬头往窗外看,天空上的飞舰仍在。

    联邦还没有打退异族的这一波攻击。

    燕宁把笔放下,去开门。

    本以为是左云楼或者是方才领他来的军人,却都不是。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站在门外,对方双手放在白大褂的衣兜里,有几分悠闲的味道。

    门打开后,不仅燕宁怔了下,来找人的葛新也愣住了。

    刚才他遇到一个相熟的士兵,对方与他说起基地里来了一位新军医。

    顺带给他说了房间号,于是他便过来认识认识。

    这个时间点来前线,葛新本以为是一位体格彪悍的战斗型军医。

    想着怎么着都应该是一米八五往上,通身肌肉,既有战士的彪悍,也有军医的细心。

    结果这门一开,可把葛新给震惊的。

    竟然是一个小可爱。

    葛新今年三十六,在他看来,面前这个漂亮的小朋友肯定才刚成年。

    如果不是联邦不允许未成年上战场,他都要把年龄再往下压一压。

    “你好,请问找谁?”燕宁目光落在对方的白大褂上。

    心里有了猜测。

    却也觉得糟糕。

    万一对方来跟他讨论医学问题,那可怎么办?

    别说他不是医学生,哪怕他以前是这个专业,但地球的医学水平跟这里的能一样么?

    “我是葛新,这里的军医队长。”葛新自我介绍,“我听士兵说基地里来了位新军医,于是就过来看看。”

    燕宁心下稍定。

    过来看看,还好不是讨论什么学术性的问题。

    “你好,我是燕宁,很高兴认你。”说着,燕宁侧开少许,让葛新进来,“进来说话吧。”

    葛新也没客气,进去了。

    军医都归他管,既然是手下的人,那当然要好好了解。

    燕宁给葛新倒了热水。

    “你看起来年纪不大。”葛新问。

    语气看似温和,却藏着锋芒,已经进入到上级对下级的问话里。

    然而燕宁却无所觉。

    葛新这点威压,跟左云楼的比起来根本不够看。

    偶尔燕宁闹脾气不肯上药,左云楼的语气可比这个重多了。

    燕宁实话实说,“我今年十九。”

    葛新眉头微不可见一皱,“才十九,怎么就申请来艾萨克了?”

    后半句没有说完:怎么就选上了呢?

    谁不知道,现在艾萨克的情况很严峻。

    暗领域异族的数量,无论是生物战舰,还是各类衍骑兽,都比他们想象得要多数十倍不止。

    每一天都有异族潮涌来,战火就没有停歇过。

    在这种情况下,筛选来前线支援的军医,竟然看起来不怎么靠谱。

    实在是比起军医,葛新更觉得燕宁是个明星。

    他太漂亮了,像磁石一样牢牢吸引着别人的目光。

    燕宁噎住,他听出葛新后面没说完的。

    无法回答。

    最后还是采用官方说辞:

    “为国家效力,是我的荣耀。”

    葛新怔了下,也不知道燕宁是真没听明白,还是装不懂。

    不过在仔细观察了番后,葛新觉得应该是前者。

    好吧,虽然年纪小,但瞧这小朋友的眼睛多干净,看着就不像是会说谎的。

    “跟我来,我带你去看看医疗室。”葛新从座上起身。

    燕宁:“!!!”

    医疗室在地下,燕宁跟着葛新乘坐升降梯下去。

    门一开,看着堪比巨型加工厂的地方,燕宁不由惊呼了声。

    “你是第一次来前线吧,前线所有的医疗室,占地都那么大。”葛新笑着解释。

    士兵数量多,一开战伤员绝对不是零星几个。

    医疗室当然得大。

    “葛队回来了啊!葛队你快过来,我这里有个伤员情况不是很好。”

    一道女音不知道从哪里传来。

    “我在B区。”后面又补了一句。

    葛新:“先过去。”

    一块悬浮板从旁边墙壁剥落,迅速飞到两人脚边。

    葛新上去,“上来,我们去B区。”

    悬浮板速度很快,区域一个接一个的掠过。

    燕宁眼睛里的惊讶藏不住。

    一个又一个乳白色的治疗舱整齐排列,在治疗舱旁边立着一块镶嵌着各种设备的备用板。

    不同型号的设备在板子上陈列,除去像蛋壳以外的治疗舱外,燕宁还看到了充满浅绿色液体的大圆柱管子。

    那些容器一样的圆柱体里,一个又一个双眼紧闭的联邦士兵像睡着了一样。

    那些沉睡的联邦士兵有的是全人型,有的身上化出了兽态,比如双手化成了利爪,又或是脑袋上长了尖角。

    也有一些不知道是受伤过重,还是本来就如此,他们化成了巨兽的形态,身体部位由燕宁所熟知的不同种类的生物随意拼合。

    生了有蛇尾巴一样的狼豹,有猎豹的花纹,狼的头颅,牛的弯角,狮子的大爪子。

    燕宁看得目不转睛。

    很快,B区到了。

    一道高挑靓丽的身影在一个治疗舱前忙碌着,高高扎起的马尾随着女人不断走动而摆动着,干练利落。

    听到声音,女人转过头来,露出了一张秀美的脸蛋与蛇一样的黄色竖瞳。

    “葛队……呦,好漂亮的小朋友,这看着不像是士兵啊,难道是高层的家属?”狄绿说。

    葛队:“他是燕宁,是从首都星来的同事。”

    同事,就是军医了。

    燕宁:“你好。”

    狄绿愣住。

    军医??

    这小可爱是军医??

    葛队却不多说了,“你刚刚说情况不好,怎么回事?”

    狄绿也顾不上方才的话题,连忙说,“这位士兵是三天前去执行红岭巡逻任务时,在那里遭到了伏击。根据他的同伴说,当时他受到了一只身上有暗红色花纹的异族的攻击。”

    葛新把光板上的数据调出来。

    一大串数据密密麻麻,写着燕宁看不懂的符号。

    燕宁眼皮子一跳,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低。

    狄绿:“那只暗红色异族对他喷射的是液体,液体沾到了伤口上。三个小时后,该名士兵就不省人事了。”

    葛新皱眉,“从基础数据上看,没有问题。”

    “对,但没有问题就是问题的所在。”

    第87章 第87根铁柱

    这不是联邦第一次发现新的变异种,但却是首次发现能如此迅速污染士兵精神海的异族。

    精神海一旦遭受污染,重则狂暴发疯,幸运点的就像如今这位一样陷入沉睡。

    “这件事必须立马向上级汇报,葛队,我去写报告单!”狄绿着急说。

    葛新面色凝重,一言不发。

    “葛队,如果暗领域真有大批量这种异族,我们得向首都星申请,调一批精神创伤治疗仪过来!”狄绿又说。

    “这事不好办。一台精神创伤治疗仪价格在十几万往上,至于效果好一点的,那就更昂贵了。”葛新感觉头疼。

    能治疗精神力创伤的治疗仪非常昂贵,前线这里士兵少说也有百万人,就算是一百人共用一台。

    那买治疗仪的费用绝对也是一笔巨额。

    更别说,百人共用一台治疗仪也不实际。

    “你先去写报告,当务之急得尽快将这事汇报给上级!”葛新吩咐道。

    给狄绿派发任务后,葛新看向燕宁,“小宁,你给狄绿打下手,我去配药剂。”

    这话说完,葛新就风风火火地乘上悬浮板离开。

    “燕宁,我等下再跟你一起去看其他伤员,你自个先待会儿。”狄绿忙得很,一直埋头在自己的终端前,数据一排接一排的列出。

    燕宁站在圆蛋前,治疗舱里的士兵面无血色,身上没有其他外伤,看着像只是累极了沉睡般。

    圆蛋前还罗列着从光屏上弹出来的数据,数据如同一个个会发光的音符,看起来既漂亮又可爱。

    看着就让人忍不住想碰一碰。

    实际上燕宁也伸手了。

    悄悄的,轻轻的,那玉白的手指穿过了虚拟的光屏。

    其实这一动作在许多孩子第一次接触大光屏时都会有。

    好奇嘛。

    而且光屏特效又确实好看。

    其他人有没有事情发生,燕宁不知道,他只看到一道蓝光在他面前闪过。

    燕宁惊的收回手。

    沿着光屏板,那缕蓝光像水一样一直流入巨型的蛋壳,本来就亮着的蛋壳,瞬间被强烈的光团簇拥。

    但只是一瞬间,所有亮芒消失不见,又恢复成刚才的模样。

    本来在写报告的狄绿若有所感的回过头来。

    她这里看看,那里瞧瞧,然而实在没发现什么不对,只能问燕宁,“刚刚是有光闪过吗?”

    燕宁睁眼说瞎话,“好像没有。”

    于是狄绿又扭回头去了。

    燕宁在治疗室待了一个多小时,然后被左云楼找了出来。

    “怎么来这里了?”左云楼遁着定位过来。

    燕宁没好意思说他被拉过来当军医,然后在这里混水摸鱼,摸鱼了一个小时,“来看看。”

    狄绿初见觉得左云楼,觉得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再仔细一想,想起来了。

    五年前,她还未曾来边线,当时她在首都星军医院工作,就曾见过军医院的院长,以及一众院士簇拥着一位高大俊美的年轻人往里头走。

    后来听旁人说,那是准备晋升大议员的备选议员,前途无限。

    因为那人模样太出众,她还看了好几眼,印象深刻。

    没想到现在居然碰上了!!

    “议员阁下您好!”狄绿立马站直了。

    左云楼随意点头,“现在忙完了吗?”

    狄绿正想说“忙完”,忽然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

    她是要写报告,把重要情况告诉上级没有错。

    既然最高层就在这里,还不如当着面就把事情说了。

    狄绿连忙改口,“议员阁下,我有一件重事要向您汇报!”

    三言两语说清楚,狄绿最后道,“议员阁下,那位伤员在这边的治疗舱,您可以过来看看。”

    那个治疗舱还在运作着,狄绿正想把数据调出来,没想到听到滴滴的一声。

    然后在狄绿目瞪口呆中,蛋壳打开了。

    熟悉治疗舱的她哪里不知道,这是治疗舱完成治疗的反应。

    可是,怎么就完成治疗了呢?

    明明先前检查报告显示,他的精神海里面有大片的污斑。

    下一刻狄绿像蛇似的瞳孔猛地缩紧。

    那位沉睡了许久的士兵,从里头坐起身来。

    “谢谢军医。”士兵道谢。

    他只记得昏迷前的一幕,自己被异族的毒液所伤,不省人事。

    现在醒来,理所当然的认为是狄绿医好了自己。

    “我、我……”狄绿目瞪口呆。

    那位士兵见旁边还站着其他人,对方没有穿军装,联系起先前听过的关于高层增援的传闻,士兵恭敬道:“见过阁下。”

    左云楼眯了下眸子,目光在脸上藏不住震惊的狄绿身上一扫,拂到精神抖擞的士兵身上。

    停留片刻,最后看了一下身旁努力当透明人的燕宁。

    燕宁:“……”

    两人目光碰了那么一下,燕宁移开眼。

    如果不是燕宁移开眼后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左云楼还真要信了他一点都不知情。

    “重新写一份报告。”左云楼吩咐。

    狄绿:“好的议员阁下。”

    走出医疗室之后,燕宁后知后觉外面的炮。火声,在不知什么时候停歇了。

    走道上穿着军装的士兵神色匆匆,每一个都肩负着任务,他们经过燕宁与左云楼时,利落停下敬个军礼,左云楼点头,前者再离开。

    回到房间里。

    房间门关上的后一刻,左云楼悠悠道:“说吧,宁宁之前在医疗室做了什么?”

    燕宁分析了一下语气,没觉得左云楼不悦。

    “就……摸鱼。”燕宁眨了眨眼。

    他的眼睛很漂亮,黑白分明,很多时候都带着小孩子的纯。

    现在这双漂亮眼睛在无声地说:虽然我可能不小心做了什么,但你也不能说我。

    左云楼好笑,坐在椅子上后,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过来。”

    燕宁盯了他一会儿,最后磨磨蹭蹭的过去,“先生,你是文明人。”

    过去是过去了,但就站在左云楼旁边。

    左云楼再拍了一下大腿,“上来。”

    面上带笑,堪称和颜悦色。

    燕宁迟疑,到底是不好意思,最后只贴着左云楼坐。

    坐大腿什么的,他觉得不行。

    但左云楼要他觉得。

    于是伸手一抱,把人抱到自己腿上,顺带用手掐着对方的小细腰,免得人又溜下去。

    燕宁腰上尽是痒痒肉,左云楼刚刚那一下让他不由抿唇笑了笑,后面实在觉得痒,左右动了动。

    直到被对方轻拍了下尾椎,这才安分下来。

    “说吧,先前发生了什么?”左云楼一点都不相信他只是去摸鱼。

    燕宁的手搭在左云楼的手臂上,抓着他的衬衫,“在先生去开会之后,葛军医来找我认识一下,后面聊起其他的,我就跟他去了医疗室……”

    娓娓道来。

    左云楼眸子微挑,“你真的只是碰了一下光屏?”

    燕宁点点头,“那么一下下。”

    算起来连一秒都不到。

    左云楼捏了捏燕宁腰间的痒痒肉,后者双眼弯成月牙。

    左云楼叮嘱,“以后不要随便去碰那些医疗仪器。”

    燕宁:“哈哈哈哈!”

    左云楼眉梢微扬,又捏了捏痒痒肉,“听到没有?”

    燕宁:“哈哈哈哈……先生别挠,痒!”

    他是真的很怕痒,如果不是被左云楼圈着,早就蹦起来了。

    左云楼眼底有暗芒掠过,非但不停,还继续绕燕宁的痒痒肉,“宁宁,今晚有件事要你配合。”

    燕宁笑到眼泪都出来了,一边笑一边喘,“先生,你别动我,一……一切好说。”

    左云楼停下动作,凑到燕宁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燕宁先愣了下,下一刻脸蛋爆红,“我不!!”

    这怎么可以?

    太羞耻了!

    左云楼不慌不忙,继续挠他痒痒。

    燕宁:“哈哈哈哈!”

    在“严刑逼供”下,燕宁感觉自己都快笑断气了,最后不得哼哼地答应了左云楼的要求。

    头抵在左云楼的肩膀上,燕宁大口地喘着气儿。

    左云楼帮他拍了拍后背,现在来装好人,“那么激动做什么?”

    燕宁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囔了一句“大尾巴狼”。

    “宁宁刚刚说什么?”左云楼凑过去。

    他的唇贴着燕宁瓷白的脸颊,有一下没一下地碰着。

    燕宁否认三连,“不,我没有说,先生听错了。”

    左云楼把怀里的人捋直,重复叮嘱,“以后不要随便去碰医疗仪器,我会跟军医那边说,让他们不要来找你。”

    燕宁迟疑了下,“那样会不会不太好?”

    他是以军医身份来的,来了后不干活,别人该怎么看他?

    燕宁虽然不像以前那么敏感,却依旧做不到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目光。

    “你有另外的工作。”左云楼一眼就看穿他想什么。

    燕宁眨了眨眼,“先生要给我另外派工作吗?可以的呀。”

    左云楼笑了,是那种意味深长的笑容,“都没问什么工作,这么快就答应了?”

    每次看到这种笑容,燕宁都也觉得要糟糕。

    他干脆瞪着眼睛不说话。

    左云楼不再逗他,“你的军医身份仍在,只不过你只治疗我与敖桁两人。”

    至于其他的,甭管了。

    燕宁乖乖的“哦”的应了声,然后又想起先前的战况,连忙问左云楼,“先生,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异族的进攻打退了吗?”

    左云楼:“退了,不用担心。”

    嘴上是说着不用担心,然而左云楼却知道情况不是一般的严峻。

    一百五十架异族生物战舰,在五天前入侵了艾萨克星球。

    在联邦的援军抵达艾萨克星球前,这里的守卫军击落了七十架生物战舰。

    战绩看起来不错,然而经过一番探查,发现这七十架生物战舰

    空的!

    里头运载的异族,全都跑光了!

    第88章 第88根铁柱

    暗领域异族繁殖的速度很快。在适宜的条件下,仅是短短一个月,他们就能将数量扩大好几倍。

    这种像蟑螂一样的繁殖速度,一直让联邦十分头疼。

    开始时燕宁还真信了左云楼说的不用担心,直到当天晚上凌晨,警报声再一次响起。

    他很确定,这座远高于平均海拔的基地摇晃了一下。

    仿佛是结在树冠的果子,正在经受强风吹拂。

    才入睡的燕宁睁开眼,他下意识抓住身边左云楼的手臂,“先生,是地震了吗?”

    左云楼从床上起身,把旁边的小灯打开,灯芒驱散的不仅是黑暗,还有几丝惊慌。

    “宁宁继续睡,我出去看看。”左云楼在燕宁额上落下一吻,随后迅速下床穿衣服。

    哪怕不是军人,该迅速时左云楼动作是很利落的。

    他离开了。

    燕宁卷着被子坐在床上,床边的小灯还亮着,灯芒幽幽。

    房门紧闭,然而基地各处的警报声却如幽灵般四处起伏。

    燕宁没了睡意。

    他干脆把床边的灯光调亮些,再将睡前关闭的终端打开。

    先前他把设计图发给了桑怀芳,如今对方有了回复。

    【桑怀芳:好的燕少,收到了。如果品牌发那边有修改要求,我会第一时间联系你。】

    燕宁回了一个没问题的表情包。

    没有想到这表情包发过去,对方居然来信息。

    这个时间点,桑怀芳还没有睡。

    【桑怀芳:燕少,你现在在首都星吗?】

    燕宁愣了一下。

    对方这问话,让他感觉她知道他的行程。

    许是燕宁这边许久都没有回复,桑怀芳把一串链接发了过来。

    除去链接外,还有图片。

    看完图片后,燕宁总算是清楚对方何出此言。

    某个退伍军人的论坛里,竟然因为他的事吵了起来,网友们分成三波。

    一波是纯吃瓜群众的路人,专门看热闹的。

    第二波是站在他这边,细数看他的直播后、精神力创伤出现修复情况的退伍老兵。

    至于这第三波,则是使用过联邦昂贵精神力创伤治疗仪的坚实拥护者。

    三波人在叭叭,第一波吃瓜顺便火上浇油、看热闹不嫌事大,第二波与第三波掐得热火朝天。

    有人将帖子转到了星博上,引起一阵热议。

    【燕宁: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桑怀芳:正常公关。只是燕少,你现在真在首都星吗?】

    她是留意到了,帖子里有一位自称见过燕归楼、并且接受过他治疗的大兵。

    联系起前后,桑怀芳确认那位大兵正在前往边线的路上。

    算算时间,甚至还可能已经抵达边线。

    【燕宁:我现在在艾萨克。】

    桑怀芳心里的八分变成了十分。

    果然如此。

    虽然猜到,但还是忍不住对左云楼产生抱怨。

    那位怎么就带着人去边境?边境多危险啊!

    燕少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去到也帮不上什么忙。

    像老妈子一样叮嘱了燕宁一番后,桑怀芳又跟他说网络上的事情不用担心,团队会处理。

    桑怀芳受雇于左云楼为燕宁工作,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是打心底里喜欢燕宁。

    模样好性子好,听话敬业,对团队的人也好。

    这样的艺人,来一打她也不嫌多!

    聊了大概十几分钟后,桑怀芳后知后觉现在很晚了。

    【桑怀芳:时间不早了,燕少你休息吧,有情况我会再联系你的。】

    与桑怀芳通讯结束后,燕宁没事干,正想找部电影出来看看,外头就传来了敲门声。

    然后他就在房中内置器里听到了葛新的声音。

    “小宁,你睡了吗?”

    燕宁连忙把终端放下,过去开门。

    门一开,只见葛新依旧穿着白大褂,仿佛从未休息过。

    站在门口的葛新则是愣了愣。

    房间里灯光昏暗,赤着脚脚的少年双眼澄澈,他身上穿着卡通睡衣,最上面的睡衣扣子没系上,一看就是从床上匆匆忙忙下来的。

    葛新本来严肃的面孔柔和了些,“基地遭到偷袭了,我们有任务,得准备接待伤员。”

    燕宁想起左云楼先前跟他说过不用去医疗室的话,但迟疑了一会儿,到底是应了。

    燕宁:“我去换身衣服,葛队你可以先回去,待会我自己过去。”

    葛新:“也不差那一会儿时间,我等你一起。”

    在燕宁与葛新回到医疗室时,狄绿等人已经在忙碌了。

    能看见的有三位军医,两男一女,年纪都在三十左右。

    据介绍,其中有两位还是夫妻,在艾萨克星球呆了五年以上。

    “葛队,治疗器材已经全部开始蓄能了!”狄绿一回过头来,看见燕宁后愣住。

    她才想起先前被随行兵交代过的话

    燕宁不用来医疗室。

    他是敖桁将军与左云楼大议员的专属医护员,来他们这边不合适。

    狄绿心里懊悔,都怪她忙,忙得把这事忘记告诉葛队了。

    燕宁对狄绿笑了笑。

    想说话的狄绿把话给咽回去了。

    “伤员还没有来,先看一下外面的情况。”葛新在一面巨型光屏前输入密码。

    医疗室这里有对接外面的探查仪,是为数不多能够了解外面情况的地方。

    时刻了解战局,这才方便计算伤员的床位。

    巨型的光屏亮起,对接基地外的场面。

    如今是夜晚,天空泼墨一样的黑,乌沉沉的一片,风雨欲来的压抑。

    天上既没明月,也无繁星,光芒黯淡,按理说投射出来的景象是很难看清楚的,但器材里装有特殊装置,这问题能轻易解决。

    当初降落时,燕宁就从战舰上看到基地是建在大江的边上。

    大江江水滔滔,江面宽达五百多米,飞流击湍,千马奔腾之势。

    大江两岸地势极高,在某一处迅速收缩形成壶口,让水流更加激烈,似有飞流直下三千丈的迅猛。

    基地坐落在这样的江岸旁,后方相当于加持了一条天然的保护带,减轻基地防御压力。

    而此刻漆黑的夜空上,密密麻麻的生物战舰像幽灵般四处窜动。

    黑色的能量光炮不甚清晰,如同魔鬼偷偷伸出的爪牙。

    在基地的前一侧,地上泛起一层墨黑色的暗潮,层叠叠从远及近的涌来。

    然而定睛一看,那哪里是什么暗潮,分明是一只只身体漆黑、模样诡异的生物。

    这是燕宁首次看到暗领域异族。

    它们看起来身体很软,能够随时改变体型,一张血盆大口占去身体的大半,脑袋很大,其上只有一只红得宛若滴血的眼睛。

    此外,身体的边角处还有一排锋利像锯齿一样的牙齿。

    当这些暗领域异族相互挤在一起时,它们身上边角处的牙齿不断碰撞,又是一张血盆大口。

    燕宁从未见过这样的生物。

    他看到基地前方升起一层的防御炮。台,各样颜色的能量光波在光屏被打开后就从未消失过。

    高达数十米的银色机甲展开身后两道机械长翼,从基地道口飞出,行至暗潮上空,如同秤砣一般猛地坠下。

    轰的一声,地面上疯狂涌来的暗潮被炸得水花四溅。

    一大批异族活生生被压死。

    然而异族的数量实在太多,一批被碾,另一批前赴后继地跟上。

    有些动作的快,已经爬到了机甲的大脚上。

    机甲是用特殊金属打造的,硬度极高且耐腐蚀,哪怕异族的生物战舰轰击,都不会受到多少损伤。

    更别说现在攻击机甲的异族,除了獠牙利齿,再也没有配备的武器。

    乍一看好像没什么问题,然而仔细看便会发现,那些像潮水一样到处“流动”的异族,若是让它们在机甲上停留的时间过长,机甲面上就会留下几条浅浅的划痕。

    有道“滴水穿石”,在成群异族锲而不舍的“啃噬”下,机甲到底做不到完全不损伤。

    基地前排,这时又从下方浮出起一条长带似的机械堤坝。

    在这条机械堤坝上,数百炮。口一致对外,能量光炮像子。弹一样飞射。

    夜晚总是既昏黑又沉冷的,在这一刻,战火把夜点亮。

    空中,银白色的联邦飞行舰被飞行类异族击中,像飞鸟折翼一样斜斜的朝下坠毁,落到地面上时炸开一朵赤红色的冲击波。

    这是真实的战争,毫无作假,每一条生命都是鲜活的,每一滴血都是滚烫的。

    燕宁眼睛一眨不眨,不由屏起了呼吸。

    旁边的狄绿见了忍不住说,“燕宁,你这是第一次上战场吧?”

    燕宁眼睛还粘在大光屏上,点头,“嗯。”

    狄绿提前给燕宁打预防针,“那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了,有些伤员的伤势会比较严重。”

    这刚说完,大光屏旁边弹出一面小光屏。

    小光屏上亮着红标点,红点在移动,逐渐靠近C区的门。

    葛新神色一凛,“来了。”

    大概半分钟后,燕宁便看到一个坐在悬浮板上,浑身是血的联邦士兵。

    悬浮板速度很快,一下子就来到了葛新等人面前。

    “到A1修复舱里头去。”葛新说。

    悬浮板底盘的光灯闪了闪,迅速将人运过去。

    燕宁脸色煞白的看着那缺了右臂的伤员。

    鲜血流了那士兵一身,燕宁有一瞬间觉得眼前一片通红,全是血的颜色。

    士兵被投入修复舱中,早已充满绿色液体的修复舱把士兵包裹。

    下一刻,对于燕宁来说是奇迹的一幕发生了

    士兵的断臂处,慢慢长出新的骨肉。

    虽然速度慢,但确实在修复。

    “幸好伤口处没污染。”狄绿呼出一口气。

    燕宁脸色微白的移开眼睛,“什么伤口污染?”

    狄绿自然解释,“有些异族身上有精神力污染物,一旦伤员伤口摄入这种污染物,那么修复液将完全失效。”

    修复液失效,自然不可能让机体生出新的肢体。

    不过这话说完,狄绿感觉奇怪,“燕宁,你不是读军队护理专业的吗?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燕宁尴尬,“……刚刚忘记了。”

    十分学渣的回答。

    狄绿倒是没有说什么,第一次上前线接触伤员嘛,总会遇到些问题,紧张也是难免。

    “今晚应该要忙两三个小时。”葛新说,一转头,他对燕宁说,“小宁,你第一次上前线,先跟着我,等差不多熟悉了,再独自上手。”

    燕宁巴不得。

    然而这位经验丰富、从军差不多有十年的军医队长,这一次失算了。

    直到凌晨四五点,这一波异族攻势还未打退。

    “看来情况比我想象中的更糟糕。”狄绿眉头紧皱。

    忽然,大光屏上显示基地一侧的高门打开,一架高达几十米、通体赤红的巨型机甲迈步而出。

    这一架机甲造的比先前出场的任何一架都要来得大气,身上赤红的金属板如同一块块燃着火红鳞,身上能看见炮。口无数。

    “是敖将军的赤阳!”狄绿惊呼,“将军居然动用赤阳,以他精神海现在的情况,怎么能支撑得住?”

    凡是战斗类的机甲都特别耗费精神力。机甲配置越高,所耗费的精神力就越大。

    联邦里任何一架机甲敖桁都能驾驶,而他自个的专属机甲赤阳,是3S配置。

    战斗力不用说当然牛逼,但是对于一位精神海濒临崩溃的神造者来说,开这一类的机甲就是找死。

    “如果我没记错,敖桁将军今年应该二十九了吧,老天保佑,千万不要让他出什么事!”狄绿双手合十。

    如果敖桁倒在了战场上,联邦不仅是损失一位将才那么简单,前线士兵的士气会受到毁灭性冲击。

    定海神针都倒了,就问你慌不慌!

    燕宁在一旁眨眨眼,没有说话。

    只见光屏上,从基地里走出的赤红机甲手臂一抬,手上迅速发生了变化。

    那上头赤红的金属片像鳞片般滑开,露出了无数或大或小的炮。口。

    机甲本来如同人一般的五指,更是迅速组合重新拼接,形成一个直径足有十多的激光炮。口。

    像把灭火。枪一样,炮。口里冲出一道赤红的能量光炮,瞬间就将那边涌来的黑潮击了个粉碎。

    然而暗领域的异族到底身如液体,同伴被击飞,其他还活着的前赴后继的涌上,完全不知恐惧为何物。

    “轰。”

    在又一波暗潮即将抵达赤阳的脚边,赤阳的金属大脚丫子猛地燃起熊熊烈焰。

    也不知道那火温度到底有多高,碰上的异族全都“滋”的一声烧成了灰烬。

    燕宁眼睛都不眨一下。

    真实的,比电影里更刺激的场景,如今就在他面前。

    黎明前正是一天中夜色最浓之时,飞行类异族通体漆黑,它们隐藏在夜色中,几乎不可见。

    然而赤阳却仿佛早已锁定那批像苍蝇一样的异族,身上的炮。口移动,无数追踪。导。弹自动射出。

    轰轰几声天上,烟花乍现。

    远处看似烟花,近处则是无数异族的飞行舰坠毁。

    “敖将军该回来了吧?”狄绿忧心重重。

    然而刚刚才出兵的赤阳像是只来了一道开胃小菜,不退反进。

    “将军的事后面再说,现在赶紧把伤员分批处理好!”葛新沉声道。

    燕宁跟在葛新后面打转,看着他将不断从外送来的伤员井然有序地投入各个治疗舱中。

    这一宿,他们都在忙碌。

    从夜色沉沉、万物俱进,走过战火纷飞,然后到东方既白。

    天,亮了。

    “葛队不好!这一批送来的伤员身上都沾了污染物!”狄绿脸色很难看。

    如果伤员是“干净”的,哪怕他断手断脚,又甚至是整个下。半。身缺失、只剩下一口气,有修复舱在,他还是能够重新成为一个四肢健全的人。

    倘若沾了污染物,那就不行了。

    第89章 第89根铁柱

    葛新听到狄绿说的,连忙放下手上工作赶过去。

    只见显示着士兵精神海的光屏上,有黑点出现。

    “污染物不是很多,快去拿净化剂过来!”葛新沉声道。

    这话说完,不知想到什么,这位军医队长补上一句,“我们如今还有多少净化剂储备?”

    狄绿调出大数据版面,“5432支。”

    葛新在心里算了一下,随即转头对另一位军医说,“阿德,你快去写报告,向上层申请从首都星调一批净化剂过来!”

    现存的净化剂连五千五都不到,根本就不够用。

    在葛新几位军医忙碌时,燕宁悄悄挪了位置。

    来到方才他们说的那位身上携带污染物的士兵修复舱旁。

    修复舱亮着温和的蓝光,看起来像一枚发光的蛋壳。

    左右看了看,燕宁见没有人注意到他这边,于是悄悄伸出手。

    一根白如玉的手指戳了一下修复舱面上亮着蓝光的部分。

    停顿一秒后,燕宁若无其事的收回手。

    外面的警报声这时停了,从大光屏上能看到,本来像海水一样涌来的异族已被消灭干净。

    狄绿呼出一口气,“这一波攻击总算是打下去了。”

    可算有休息时间了。

    “现在不用这么多人,只留下一到五队的人待在这里便可,其他人回去休息。”葛新发话。

    燕宁不清楚自己在哪,正想问问,便见葛新转过头来看他,“小宁也回去休息。”

    燕宁点头。

    平时一点钟睡都算稀罕,更别说熬通宵,熬了一夜,他确实困得很。

    跟几人道别后,燕宁往外走,他认得回去的路,自己回去也可以。

    只是刚走到医疗室门口,那边长廊拐角拐出一道修长身影。

    男人玉树兰芝,眼含明月,天上的气质如清风朗朗,端是温和又温润。

    燕宁愣了一下,然后快步过去,“先生,你昨晚离开基地了吗?”

    这话是问他有没有出去对抗异族。

    左云楼揉了揉他的发型,“小朋友不用担心那么多。”

    燕宁皱着眉头不说话。

    “怎么又跑到医疗室来了?”左云楼见他眼下有青影,“昨晚一晚没睡?”

    瞧这模样焉哒哒的,肯定是没好好休息。

    不过左云楼也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宁宁接手修复舱了?”

    燕宁摇头,“没有呢,我就跟在葛队身后给他打下手。”

    至于那一下下,不算。

    左云楼应了一声,带着人往回走,“驻守边境的医疗队都身经百战,用不着你这小孩儿多担心。”

    燕宁眨了眨眼,“先生觉得我是小孩儿吗?”

    左云楼低眸看他,狭长的眼沉淀着幽芒,“现在是,有些时候不是。”

    燕宁:“……”

    等回了住处,燕宁二话不说就被塞上了床。

    补觉。

    一觉直接睡到下午三点,燕宁在一阵被放轻了的交谈声中醒来。

    有两道声音在说话。

    “我还是不同意他挨个为那些士兵治疗,虽说目前看来他不会因为治疗而衰竭,也没有表现出哪里不适,但谁知道往后会怎么样?”

    “昨天出现变种的异族,我想你也看到了,这类异族携带有污染物。我军伤亡惨重,这才仅仅是一夜而已,长久下去边线绝对会崩溃。”

    燕宁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偷偷听着两人的对话。

    但等他完全醒了后,却发现他们不说话了。

    倒不是说一定要偷听,大概是这种发现别人小秘密的事比较刺激,让他忍不住竖起了耳朵。

    最后见两人实在不说话,燕宁抱着被子在床上翻了个身。

    他本来是面对墙壁的,翻身后视野开阔,同是也

    对上了两双看着他的眼睛。

    燕宁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抓包了。

    “先生……”他抱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

    燕宁睡前换了宽松的睡衣,这会儿睡衣最上头两颗扣子没系好,睡衣松松垮垮地往旁边斜了大半。

    露出的那片皮肤白如冬雪,细腻如奶脂,在灯光下莹莹生泽。

    面上暧昧的红纹,像生在雪中的红梅,也像落在白纸上的朱砂,时深时浅,仿佛连成了一条缠绕着宝藏的红龙之尾。

    左云楼迅速从座上起身,走过去帮燕宁把衣服拉好。

    “先生,桑姐这两天有没有找你?”燕宁乖乖坐在床上,任对方给自己系扣子。

    左云楼:“我没留意。”

    这两天他忙,非前线的事,一律被推后。

    燕宁抿了抿唇,到底还是拿出自己的终端,把先前桑怀芳发给他的链接与图片,给左云楼看。

    开始时,左云楼没觉得有多大事。

    但后面,他发现这论坛上基本上都是退伍伤兵,而且很多用户都带有实名验证的标志。

    这种实名验证的用户,要是真的去查,是能查到人的。

    光网上超过五千转发虚假信息算造谣,如果认真追究,这是要进局子。

    而现在这条帖子的转载量都已经达到了五万五。

    并且数字还在直线上升。

    左云楼眯了眯眸子,眼底有暗光流窜,但在抬眸间,所有暗色尽数收敛。

    感觉气氛有些不对,燕宁溜了,“我先去刷个牙洗个脸。”

    等燕宁进了洗手间。左云楼开口,“宁宁可以为联邦士兵治疗,但我有两个条件。”

    不清楚对方为什么忽然改变口风,但那不重要了,敖桁沉声道,“你说。”

    左云楼:“什么时候治疗,怎么治疗,一次治疗多少时间多少人,这些军方通通不能干涉。这是其一。”

    敖桁点头,“可以。”

    “其二,你得给他们下军令,在这里发生的事,任何人不许外传,违者上军。事法庭。”左云楼继续说。

    敖桁:“没问题。”

    等左云楼与敖桁谈完,燕宁也洗漱好了。

    一出来,他就听到左云楼说,“宁宁,晚上开个直播。”

    燕宁:“啊?”

    这么快啊?

    “我、我怕我做不好。”燕宁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敖桁苍绿色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燕宁,将他脸上的不自信收入眼中,“随便拿本书念念也可以。”

    燕宁无奈。

    左云楼拍了拍他的肩膀,“宁宁可以的。”

    被赶鸭子上架的燕宁:“……好吧。”

    这天晚上,上头忽然来了一道军令

    所有精神海曾经受到过创伤的士兵,停止一切常规训练项目,晚上七点半在各处观影室集合。

    精神海受过创伤的士兵不在少数,这一道军令下来,需要安排的人多达八万人。

    观影室空间不够,就分配到平时训练场地去。

    场地被迅速改装,装上了一条又一条能放大精神触感的连接绳。

    这一系列安排从白天就开始了,动静不小,一开始就没有要瞒着士兵,不少士兵对此非常好奇。

    “队长,你知道今天晚上啥情况吗?将军怎么会下这样的命令,我在这里待了那么多年,从没有遇到过这事。”

    “对啊队长,你说将军怎么想的,大敌当前,居然停了训练。”

    “难道将军要给我们看电影放松?但感觉也不像啊,看电影放松哪里需要对接触感连接绳的。”

    那位肩膀上军衔与其他两人有少许不同的士兵斜睨了两人一眼,“我要是知道,我就成将军了,可惜我不是。”

    没从队长这里获得任何消息,比较八卦的士兵也不气馁,继续找其他人问。

    然而等他们问了一圈下来全都是

    不知道,不了解,只执行命令。

    这就愈发好奇了。

    时间慢慢走到晚上七点二十分。

    说是七点半集合,但是七点二十分时,士兵已经按照命令来到自己指定要待的位置。

    每一队士兵都有各自的队长,队长统计人数,给没有来的人发信息。

    统计完人数后又检查连接绳是否有故障,等这一切忙完,时间慢慢走到了七点半。

    场地里没有人说话,全都聚精会神地看着大屏幕,在数万名士兵目不转睛中,光屏亮了。

    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出现在大屏幕上,男人苍绿色的眼瞳如一望无际的初秋草原,藏着冷与韧。

    是将军!

    原来是将军要发表重要讲话,想来是要鼓舞士气!

    士兵们本来挺直的脊梁,不由更挺拔了几分。

    将军是他们的传说,每一位参军的士兵都以他为目标,渴望成为像他一样的顶梁柱。

    “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而我现在要给你们这一批人下令,接下来你们所看到的一切,在离开艾萨克星球后,都给我烂在肚子里!若有泄露,军事法庭上见。”

    男人的声音又沉又冷,带着绝对不容违抗的刚硬,重锤一般狠狠敲在每一位士兵心头。

    不少人升起这样的念头:

    将军要给他们派绝密任务?

    好的,以军魂起誓,绝对不会泄露半分!

    敖桁:“现在,把你们面前的连接绳给我戴上。”

    士兵们训练有素,动作飞快,齐刷刷的就将面前的连接绳往脑袋上一戴。

    说是连接绳,其实不完全是绳子,绳子两端有一个小型贴盘,佩戴时需要把贴盘贴在太阳穴上。

    佩戴好后,当这八万多联邦士兵全都正襟危坐,就等着接受命令时,敖桁离开了镜头前。

    大概是两秒过后,一个黑发白肤,五官精致的少年出现在光屏上。

    好似所有艳丽色彩都集中在那人身上,收入那双眼瞳清亮的眼中。

    似乎是害羞极了,那双漂亮的眸子眨了眨,眼里光辉熠熠,小声说出一句大家好。

    所有士兵都愣了一下神,那一刻每个人脑海里浮现了神奇的一幕。

    沙漠上空缓缓下起了细雨,雨量加大,雨水涓涓汇聚,绿洲初成。

    又似烟波浩渺,山间新雨,云雾缭绕,干净温和得让人心神一震的气息扑面而来。

    士兵们:“!!!”

    啥、啥情况?

    第90章 第90根铁柱

    从燕宁的角度,他是看不到数万士兵的。

    但看不到,可以脑补啊。

    他知道,有数万的人在看他。

    明明以前也不是没有开过直播,明明以前观众还几千万人,但此刻,燕宁却从未有过的紧张。

    他皮肤薄,生得又白,一紧张就容易脸红,非常明显。

    想到旁边不远处左云楼与敖桁都在盯着他看,燕宁心跳更加快了些。

    他并不知道,他的情绪会影响几万人。

    连忙拿过先前准备在一旁的小册子,已经佩戴上连接绳的燕宁说道,“先自我介绍下,我是艾萨克边线的后备军医,燕宁。今天给大家介绍一种新型异族。”

    稿子什么的,葛新先前都给写好了,燕宁照着念就行。

    声音清澈如山泉,是那旱地中的天降甘露,也像带走热气的春风。

    数万士兵身上的连接绳微微闪烁着蓝光,蓝光微弱,星星点点,如同萤火一般。

    原本正襟危坐的士兵全都着迷了,他们像陷在那道温润的嗓音里,也像陷在一种不知名的舒坦中。

    有些意志力比较差的,挺直的脊梁放松地弯曲着。

    也有些在战场上出了名凶狠、因此身负暗伤不少的士兵,这会儿脸上浮现出一种迷醉的惬意。

    葛新写的介绍语不算太长,哪怕燕宁慢慢的念,没有过多久,到底还是念完了。

    燕宁看向左云楼。

    左云楼一直都在旁边,自然知道进度,他给燕宁打了一个结束的手势。

    燕宁把目光转回镜头上,“今天就到这里,我们改天见。”

    敖桁把连接切断。

    “感觉怎么样?跟平时相比,会不会吃力?”左云楼询问道。

    燕宁将贴在太阳穴两边的连接绳摘下,“没什么感觉,还好。”

    不过后面又补一句,“有点饿。”

    左云楼心头微松。

    “我让人给你准备了宵夜。”敖桁说。

    燕宁正要点头,却忽然才想起

    天啊,现在八点左右,距离吃过晚饭连两个小时都不到。

    他又要吃了?!!

    之前十天他胖了两斤,如果在这里待上三两个月,他会不会被养成一个大胖子?

    燕宁焉了,“我、我还是不吃了,我其实也不是很饿。”

    左云楼见他目光闪躲,盯着他看片刻,明白了。

    “肚子饿就去吃,多余的能量有其他方法可以消耗掉。”左云楼慢悠悠道。

    燕宁抬头看他,“其他方法?可是先生,这里没有健身房。”

    这地方是基地,只有给士兵训练的训练法。

    但那里的器材强度,根本不适合燕宁使用。

    左云楼非常正人君子地笑了笑,“我自然有办法,宁宁不用担心。”

    燕宁十分好奇:“什么方法?”

    左云楼:“晚点再告诉你。”

    另一边。

    聚集在观影室里,结束观看直播的士兵们许久没回过神来。

    有些士兵在看完直播后,竟然直接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各组小队的队长体能比一般人要强悍,连他们也是在椅子上坐了好一会儿,才摘下连接绳。

    说不出的震惊,只因为精神状态比来时好太多,浑身暖洋洋的,精神海仿佛沐浴在咕噜咕噜冒着热气的温泉里。

    疲惫被洗去,烦躁被抹平,让人暴躁的痛苦宛若怕光的生物龟缩回黑暗一角。

    “老天,这太神奇了,是我的错觉吗?”有士兵喃喃自语。

    “不是错觉!他真的是古蓝……”神色激动的士兵兴奋道,但话说到一半又戛然而止。

    旁人扭过头来看他,“你刚刚说古什么?”

    这么激动,看起来一定知道内情。

    “没有没有,我随便说的,嗐,你们别问了!”那士兵被十来双眼睛盯着。

    如果不是解散的命令还没有下,他肯定逃得飞快。

    解散后,相熟的士兵三番两两的走在一起。

    大多都是同宿舍的,一起回去休息。

    太困了,倘若不是不能直接在观影室睡觉,他们都不想动。

    然而在这样的大流中,有几个士兵就跟搞地。下。工作一样,偷偷给对方使了个眼色,又或者打了一个手势,然后便面色如常的往外走。

    等走到安静处后,几个牛高马大的联邦士兵就跟炸开的锅一样。

    “啊!!崽居然真的来艾萨克了,我以为论坛上那个老哥在胡扯!”

    “要是我运气好,说不定能在军基地里头碰上他!想想就激动!”

    “看来论坛上的猜测是真的,崽崽真的是古蓝水星人!”

    “活的,还那么可可爱爱,想……”

    “想个鬼啊,不准想!”

    燕宁看着面前见底的大碗,惆怅的叹了口气。

    吃完了。

    他居然把那么一大碗面全都吃完了。

    连汤都没剩下多少!

    燕宁垂头丧气地从座位上起身,端着碗走过去碗筷放置处。

    那再这么下去,他会不会也像先生一样长成两百斤?

    问题是,他没有先生那么高啊!

    燕宁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晚上睡觉前。

    左云楼从浴室出来,刚好就看到燕宁坐在能旋转轮椅上,抱着个枕头在叹气。

    “脸上都叹出皱纹来了,在愁什么?”左云楼走过去。

    燕宁抿了抿唇,才不相信左云楼说,但忧心是真的忧心。

    左云楼见他盯着自己不说话,干脆走到他跟前,双手往两边一撑,撑在旋转软椅的两个扶手上。

    正要开口,却见燕宁忽然坐直了些。

    “先生,你先前是说有其他办法健身吗?”燕宁想起来了。

    左云楼纠正他的说法,“我是说有其他办法消耗多余的能量。”

    燕宁眨眨眼。

    没明白这有什么差别。

    不过现在不明白,很快他就明白了。

    本来双手撑在他坐下椅子扶手上的男人,手往里头一收,把他整个抱起。

    “先生?”燕宁下意识地抓住左云楼的肩膀。

    抱着人,左云楼往床那边去,“放心。”

    这两个字说得一本正经,语调也没有任何异样。

    故而直到衣服被扒了一件后,燕宁才反应过来

    大尾巴狼要吃人。

    “先生,现在还这么早。”燕宁连忙按住左云楼的手。

    现在才九点多一点,这也太早了吧。

    “早点锻炼完,早点休息。”嘴上说得冠冕堂皇,男人手上动作丝毫不停。

    又见燕宁按着他的手,左云楼干脆俯身下去,先来一个热吻。

    先前被燕宁从饭堂里带回来的奶制品放在旁边的小桌上。

    香甜的奶香飘逸在空气中,丝丝缕缕的蔓延,像初春润物无声的细雨,不经意间就侵。占了房间各处角落。

    从外头向里看去,只能看到一道高大健硕的身影像野兽般盘踞着床铺一角。

    一条白生生的胳膊从侧方伸出,扑腾几下,像一尾被抓住的、正不服气的甩尾巴小游鱼。

    被拍打了的野兽也不恼,他饶有兴趣地看着爪下的猎物扑腾。

    偶尔逗一逗,再把白尾小鱼儿翻过来。

    离了水的小鱼儿在大口大口地喘气儿,身上湿漉漉的,还残留着水迹。

    “先生……”燕宁哼哼,“你好热啊。”

    左云楼体温比他高,在这个时候更是。

    燕宁推着人,想要去拿房间的温度调节器。

    左云楼眸光微闪,把燕宁一抱,抱到窗台边。

    “热?那就开窗好了。”左云楼贴在燕宁耳畔旁边笑道。

    床铺旁边就是大大的落地窗,平时床帘多半拉上,倒是平常。

    燕宁下意识用手撑在面前窗户上,然后整个人呆了呆,“先生……”

    他顿时就紧张起来了,这一紧张,连带着身上各处的肌肉也微微收紧。

    左云楼也不由神色绷紧了些,在眼前人耳尖落下一吻,咬着他耳尖轻声说。

    “乖宁宁,别收那么紧。”

    其实窗户没有开,窗帘只飘开了一线,但这已经足够让燕宁羞得通红。

    他整个人像烤熟的虾子。

    他不会知道,早已被调成休息模式的房间不仅隔音,而且窗户外有一层保护层笼罩。

    只能从里向外看,哪怕将窗帘全部拉开,窗户也尽数打开,外面都看不到里头的情景。

    可燕宁不知道啊!

    他现在紧张得不行,紧紧抓住左云楼的手臂,喘着气说,“把窗帘拉上。”

    左云楼把人抵在窗台上,故意问道,“宁宁不是觉得热吗?”

    燕宁已经出了一身汗了,他皮肤雪白,是那种冬雪般的莹白,又似画家爱不释手的白宣纸。

    在出了汗后,雪白染上湿意变成了润泽。

    左云楼坏心眼的又把窗帘拉开了些,这一下更惊得燕宁眼角绯红,喘。息声中已经带上了些哭腔。

    他太害羞了。

    浑身都热,撑在窗台上的手掌与窗台温度差过大,很快就让玻璃周边上生起一股白雾。

    燕宁受不住地蜷缩了一下手指,细白的手指将白雾抹平,留下一丝不甚明显的水意。

    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从侧后方伸出,按住那只像艺术品似的漂亮手掌,与之一并撑在了窗台上。

    燕宁红着眼回头,哭着又喊了一声先生,又说,“把窗帘拉上好不好?”

    这话说的可委屈了。

    左云楼亲了亲他的眼角,“既然宁宁害羞,那就不看了。”

    撑在窗台上、与下方细白手掌十指相扣的大掌收回,转而往下一抱。

    将眼前人慢慢转过来,转成面对着自己。

    这一下刺激不小,直接让燕宁哭到打嗝。

    他分明是委屈,却又本能地向欺负他的人求助,像是无处可去,最后只能攀附在男人坚实的肩膀上。

    依旧委屈,哭红了双眼。

    “以后吃再多也不怕,多来几次就好了。”左云楼低声诱哄道。

    也是这时,燕宁才反应过来

    先前对方所说的消耗能量的方式,居然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