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Chapter 71 先做你男朋友,……

    深夜医院, 病房内很安静,没有一点噪音,安静得有些可怕。

    曲尽欢躺在病床上, 四周明明是静的, 但她耳朵却嗡嗡嗡的, 像是有很多人在她耳边说话。

    “那女的是谁呀?”

    “感觉来头不小, 唐院长亲自下楼去接的。”

    “呵, 她哪有什么来头?你们还不知道吧, 那女的是刚毕业的大学生,被咱们院长的侄子也就是唐氏集团的老总养了好几年, 说白点就是唐总养的小情人。”

    “我看她是被抬着进来的,该不会流产了吧?”

    “怎么可能是流产?不是流产,像唐总那样的人, 绝不可能轻易让一个普通女人怀他的孩子。”

    “那她怎么被抬进医院?”

    “半个月前,唐总一身血被送进医院, 你们忘了?”

    “没忘, 那天院长都吓惨了,整个外科的医生全部严阵以待。”

    “那天唐总被送来医院, 听说是被人捅了,而捅他的就是刚才被抬进来的那个女学生。”

    “啊?为什么啊?那女的疯了么,她怎么敢的?”

    “就是啊,她胆子也太大了吧,竟然连唐氏集团的老总都敢捅,吃了熊心豹子胆吧?”

    “还不是为了钱!我听说她毕业后想离开唐总, 还狮子大开口的找唐总要三十个亿,唐总没给,争执中, 那女的就拿刀把唐总捅了。”

    “我的天哪,这真是狠人!难怪我们发不了财,我们就是太善良,太老实了,不够贪婪,不够狠。”

    “可是你说的这些,跟她被抬进医院有什么关系?”

    “怎么能没关系呢?她都把唐总捅了,唐总还能轻易饶了她不成?肯定把她折磨惨了,你没看她都只剩半条命了,能不能活下来都不一定。”

    “要我说啊,那女的也是贱,怎么能这么贪婪,竟然要三十个亿?”

    “就是啊,三十个亿啊!她值得了这么多钱吗?”

    “人家怎么值不了,也许人家是极品名器呢,人家觉得自己就是能值三十个亿。”

    “哈哈哈,别说她是极品名器,她就是逼镶了钻,她也值不了三十亿。”

    “就是啊,一个穷学生,长得也就那样,一般般罢了,竟然有脸要三十亿,要个三十万就不错了。”

    那些堪比毒I药一样的话,每次午夜梦回时,总是从曲尽欢心底深处钻出来,在她耳中一遍遍回响,她没有一刻能忘。

    原来她跟唐敬尧在一起的那三年,在别人眼中竟是这般龌龊不堪。

    而龌龊的是她,不堪的也是她,被骂的还是她。

    从始至终,没有人在乎真相,也从没有人问过她为什么会跟唐敬尧在一起。

    而事实上,就算那些人知道了真相,还是会羞辱她。

    因为在他们看来,她挤进了不该进入的圈子,获得了不该获得的利益。

    光是“唐敬尧”这三个字,就足以让她承受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

    窗外霓虹照进病房,在病房内投下阴冷的光影,让本就冷清安静的房间,显得更加冷清了,冷清得令人心慌。

    曲尽欢看外面的灯看久了,看得眼睛有点酸,轻轻眨了下眼,回过神来,不由得想到了几分钟前杜荀问的话。

    “她就是当年捅过你的那个女孩吗?”

    轻飘飘的一句问话,落在曲尽欢心中,却像是一块千斤重的大石头,不仅压得她心脏痛,还压得她连呼吸都困难。

    她深吸了口气,看着手背上的静脉针管,冰凉的药液通过针管流入身体中,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四年前。

    当时也是八月份,也是夏日夜晚。

    她躺在海城唐家医院的VIP病床上,手上扎着针管,输着营养液。

    后来她逃了,静脉留置针是她自己拔的,吊瓶里的营养液都没输完,只输了一半,她趁着唐敬尧的人不在病房,捂着手背偷偷跑了出去。

    她出去后,见电梯口人多,就没坐电梯,而是走的楼梯。

    走到二楼,她想上厕所,于是便去了走廊尽头的公共卫生间,结果就听到了那些比毒I药还毒的话。

    说闲话的是几个年轻护士,虽然嘴巴很毒,十句有九句都是胡说八道,但一堆假话中却有一两句是真话。

    比如说她与唐敬尧在一起的那段日子,确实可以总结为“唐敬尧养了个女学生”,而她也确实捅了唐敬尧一刀。

    只是这些事情,那个护士是怎么知道的呢?

    护士跟唐敬尧又不认识,也不是唐敬尧那个圈里的人,甚至连见唐敬尧的机会都没有。

    她能知道,说明有人说这些话的时候,被她听到了。

    说这些话的人,很明显是唐敬尧身边的那些富家公子哥。

    只有他们才知道这些事,也只有他们才敢乱说。

    唐家的佣人嘴都很严,就算知道了也不会乱说。

    至于唐敬尧是真不知道他身边的朋友乱嚼舌根,还是知道了也所谓,或者故意纵容,曲尽欢那时候已经没心思去追寻真相。

    她那时候满心就一个念头,离开海城,离开唐敬尧。

    原本她并不想出国,只想毕业后找一份工作,好好挣钱,早点实现经济独立。

    可为了摆脱唐敬尧,她最终还是去了国外。

    她实在不想跟唐敬尧在一起了,太累了,也太苦了。

    她跟了唐敬尧三年多,完全受不了他变态般的掌控欲。

    他纯粹把她当成小孩似的看管,掌控着她的一切,小到吃饭喝水,大到她的生活学习,以及社交关系,方方面面都约束着她,管着她。

    她因为唐敬尧管得严,经常跟他吵架。

    而每一次争吵,都是以她大喊大叫开始,最后默默流泪结束。

    时间一长,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跳梁小丑。

    唐敬尧始终高冷优雅地坐在一旁,冷眼看着她耍丑。

    除了管得严,唐敬尧的占有欲更是强得可怕,令人窒息。

    有一次,她因为去参加一个学长的生日宴,玩到很晚才回去。

    那天晚上唐敬尧发了很大的脾气,她一回到家,他就阴沉着脸把她扔到了床上,发狠地弄她,把她身上弄得青一块紫一块,冷酷狠厉地贯到底,最后把她弄得都撕裂了,快到凌晨才停。

    那天她发了一场高烧,病了好几天。

    从那之后,她特别怕他,打从心底里畏惧,又怕又恨。

    可那时候,她还没毕业,没法离开海城,只能继续忍耐蛰伏。

    所以后来大学一毕业,她就迫不及待地想脱离唐敬尧的掌控,为了离开他,她连命都可以豁出去。

    身后响起沉稳的脚步声,曲尽欢回过神,急忙闭上了眼睛。

    她现在不想面对唐敬尧,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他们从前的事,没有被戳穿也就罢了,一旦被别人戳穿,她根本没有勇气再去面对他。

    唐敬尧走到病床边,拖了张椅子,坐在她跟前,看着她鸦羽般的长睫微微颤抖,知道她是醒着的。

    他伸手轻轻碰了下她脸,低声问道:“想喝水吗?”

    曲尽欢不好再装睡,睁开眼看他:“你回去休息吧,不用在这里守着。”

    唐敬尧俯下身,低头看着她,手指勾了下她白嫩的下巴颏:“瘦了。”

    曲尽欢偏开头,平躺着,眼睛盯着天花板。

    “唐敬尧。”她声音平静地说,“我们好好谈一下吧。”

    唐敬尧拉住她没打针的手,沉声应道:“你说,我听着。”

    曲尽欢抿了抿唇,开口说道:“我不知道是不是当年我非要走,驳了你的面子,让你不甘心,你咽不下那口气,所以才……”

    “不是。”唐敬尧打断她,目光幽深地看着她,“七七,我爱你,只是我以前不知道。”

    曲尽欢喉咙里面哽得难受,像塞了一大坨棉花,又像是有一把小刀在她喉咙里割了一下,又哽,又疼,她咬了咬嘴唇,没说话。

    唐敬尧拉住她手亲了亲她指尖,又将脸贴在她手心上。

    “如果不喜欢,我不会和你在一起三年。只是最初那两年,连我自己都不清楚我对你的那种感觉是喜欢。我只知道,我想要你,想让你一直留在我身边。后来我知道了,但是那年……”

    他话没说完,曲尽欢手机响了。

    “不好意思,帮我拿下手机。”曲尽欢看了眼床头柜上的手机。

    唐敬尧把手机递给她,站起身走开了几步。

    曲尽欢看到来电显示“曲承光”三个字,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出国后,很少和家人联系,偶尔联系,也是打给她奶奶或者姑姑,从没给她爸打过电话,而她爸也从没给她打过电话。

    他们父女,算是彻底断绝了关系。

    回国的第二天,她在机场给她奶奶打了个电话,说了声她回来了,简单问候了一番。

    现在看着她爸的号码,她愣了一瞬,接通电话,问道:“喂,什么事?”

    “爸爸”两个字,她叫不出口。

    曲承光说:“你奶奶走了。”

    曲尽欢呆愣住,反应过来后,心口狠狠一坠,鼻头泛酸,眼中流下泪来。

    “怎,怎么会呢,前几天我给奶奶打电话,她都还好好的。”

    曲承光说:“脑梗发作。”

    挂断电话后,曲尽欢默默无声地流着泪。

    哭了一会儿,她拿起手机,人脸解锁,进入购票软件。

    唐敬尧再次坐到她身边,为她擦了擦泪,声音低沉道:“别难过,输完液,我送你回去。”

    曲尽欢吸了吸鼻子,声音哽咽道:“不用,我已经订好票了,六点的航班。”

    唐敬尧说:“我送你回去,这样能快一点。”

    曲尽欢想到七年前,她爷爷去世时的情况。

    那天她本来跟唐敬尧吵了架,气得跑了出去。

    当时她很想离开唐敬尧,甚至都做好了离开他的准备,最后因为爷爷的事,不得已再次求他。

    从那之后,她就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了,直到毕业。

    而这一次,她不想再依赖唐敬尧,否则她离开的这四年,等于是一场笑话。

    唐敬尧见她执意要自己走,最终没再劝。

    他不敢再像从前那样,用强硬的态度,怕真的追不回来了。

    凌晨三点,曲尽欢输完液。

    走出门诊大楼,夏夜的热风吹在身上,她却感觉像是冬夜寒风吹在身上似的,浑身发冷,不由自主地抖了下。

    她明明穿着外套的,却依旧感到冷。

    唐敬尧没穿外套,只穿了一件白衬衣,不能为曲尽欢加衣服,于是便打横将她抱了起来。

    他将她拢在怀里,抱着她大步往前走,说道:“一会儿坐进车里就不冷了。”

    曲尽欢原本是想拒绝的,可一触碰到他的身体,感受到他胸膛滚烫的温度,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甚至情不自禁地向他靠拢。

    她一边唾弃自己的可耻行为,一边把脸埋到他胸膛上,贪恋地汲取他的体温。

    “唐敬尧。”她软声说道,“对不起,我真的不想再回到从前。”

    说完,她更鄙视自己了。

    不想回到从前,却又贪恋他的怀抱。

    她知道自己这种行为很矛盾,明明身体渴望唐敬尧的触碰,却不想跟他在一起。

    而矛盾的原因她也清楚,因为她不想再让自己处在一个不平等的关系里面,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她不甘心。

    她说唐敬尧不甘心,实际上真正不甘心的人是她。

    当初和唐敬尧在一起时,她一直处于弱势,一直是她在迁就他,讨好他,默默地喜欢他。

    而现在,她不想再回到当初那种情况,或者说,她想扳回一局。

    唐敬尧抱着她快速走向门诊大楼后的停车场,走得很快,气息却很沉稳:“不回到从前,我们重新开始。”他低下头,用下巴蹭了蹭她唇角,沉着嗓子用气音说,“先做你男朋友,好不好?”

    曲尽欢心口狠狠一跳,眼眸水润地看着他。

    她没答应,也没拒绝,称不上刻意钓,只是想知道唐敬尧还能做到哪一步。

    回到家后,曲尽欢洗了个澡,简单收拾了一下,急急忙忙赶去机场。

    她自己打的车,没让唐敬尧送。

    本来唐敬尧执意要送,她拒绝了。

    而正好这时候唐敬尧接到一个电话,他向来清冷沉稳的面容出现了少有的激动神色。

    挂断电话,他眼中难掩兴奋,克制着抱了抱曲尽欢,声音有些哑:“七七,我有急事去一趟南省,等我去找你。”

    曲尽欢没当回事,只是她没想到,她跟唐敬尧这一分别,再次见面,竟然是半年后,而唐敬尧竟是以那样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

    她这才发现,她跟了唐敬尧三年多,对唐敬尧的了解,却只是冰山一角。

    第72章 Chapter 72 这一次,换我来……

    参加完奶奶的葬礼, 曲尽欢没在老家停留,很快就回了京北,休息几天又急忙赶去法国, 处理完那边的事情再次回来已经是九月中旬了。

    她没去盛卉哥哥的公司面试, 而是投了另一家外企公司。

    面试很顺利, 第二天她就办理了入职手续, 被安排在项目部的翻译组。

    为了节省通勤时间, 她住进了盛卉哥哥的那套公寓, 那边离公司近。

    住进去后,她发现跟她合租的那个人根本没来。

    她在公寓住了一个多月, 一次也没看到那个人。

    原本她还想问盛卉是不是搞错了,后来一忙就给忘了。

    等她想起来时,盛卉已经去米兰参加时装周了, 她就没再问。

    而这一个多月,唐敬尧再也没出现在她面前, 也没再联系她, 仿佛消失了似的。

    她想看波比,给他打电话, 结果却提示不在服务区,给他发消息,发倒是发出去了,只是他一直没回。

    又过了一个多月,距离她跟唐敬尧在农家小院分开,已经三个月了, 在这期间,唐敬尧始终没联系她。

    她倒是没什么失落的情绪,心里反而松了口气, 只是她很想见波比,给唐敬尧发了好几条消息,可唐敬尧一条也没回。

    周四这天,曲尽欢买了第二天,也就是周五晚上飞海城的机票,一是想看波比,二是去见冯佳茵。

    到了海城,她先去的城堡,站在园艺铁门外,看着里面熟悉的风景,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她再次拨打唐敬尧的电话,还是打不通,发消息依旧不回。

    就在她准备离开时,却看到了方管家。

    她微微一愣,正犹豫要不要打招呼时,方管家已经走了出来。

    “曲小姐。”方管家笑着说,“你终于回来了。”

    曲尽欢温柔地喊了声“方叔”,尴尬地笑了下:“我想看看波比,可以吗?”

    方管家说:“波比在京北太太那里。”

    曲尽欢知道方管家口中的“太太”是唐敬尧的母亲,她没再多问,说了声:“打扰了。”

    她转身正要走,却被方管家叫住:“曲小姐留步。”方管家说,“先生有东西留给你,他走之前说了,你要是回来,让我一定亲手交给你。”

    曲尽欢抓到关键词“走之前”,也就意味着唐敬尧不在海城。

    她急忙问道:“他去哪儿了?”

    方管家说:“不知道,先生的工作行程不归我打理,我只负责他生活上的事,不清楚他工作上的情况,可能是去出差了吧。”

    说完,他邀请曲尽欢:“外面站着冷,曲小姐到屋里坐会儿吧。”

    曲尽欢委婉地拒绝:“谢谢方叔,我今天约了朋友,暂时就不进去坐了。”

    方管家没再挽留,快速回屋拿东西。

    他拿出来一个密码盒子,递给曲尽欢。

    曲尽欢接到手中,说了声“谢谢”,转身准备离开。

    “曲小姐。”方管家再次叫住她,犹豫片刻,说道,“其实先生,很爱你。”

    曲尽欢眼睫颤了颤,轻轻笑了下。

    这是她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唐敬尧很爱她这种话,倒是有些新鲜。

    方管家见她一脸不相信的表情,声音温和的跟她解释。

    “曲小姐,你走后的这些年,先生一直在等你回来。我们都看得出来,他真的很在乎你,只是他天生就是这种清冷寡淡的性子,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情感。”

    “可是他真的很爱你,当初你在这里种的一花一草,他都当成珍宝似的呵护。”

    “你走后的第二年,骑士湖的睡莲死了一大片,他连着三天都没去公司,亲自带人打理湖泊,重新种植睡莲,那一个月,他每天很早回家,有时候甚至都不去公司,直到睡莲恢复原样,他才正常上班。”

    “还有那几棵苹果树,其中有一棵差点坏死,他连夜坐飞机去京北,请了国内最好的果农专家,终于把那棵树抢救了回来,之后他聘请了专业团队照顾那几棵树。”

    “每年夏天,骑士湖睡莲开花的时候,他经常一个人坐在湖边,一坐就是大半夜。而到了秋天,苹果成熟的季节,他又经常坐在苹果树下,不见客,也不跟任何人说话,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看着苹果树。”

    “还有园里的那些桂花,每年桂花飘香的季节,他都会让人把桂花收集起来,吩咐白案师傅做成桂花糕。因为先生知道,曲小姐最爱吃桂花糕。”

    曲尽欢听得心里酸酸的,胀胀的,甚至还隐隐泛起一丝痛。

    她不是不动容,只是她很清楚,她和唐敬尧之间横亘着天堑般的阶层。

    就算她不计前嫌,重新和他在一起,可以前发生在他们之间的那些矛盾,以后还是不能避免,也就意味着,他们还是会像从前那样无休止地争吵,冷战。

    同样的伤痛,受一次就够了。

    她温柔地笑了声:“谢谢方叔,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跟他之间,你知道的,差距太大了。”

    方管家张了张嘴,还想再劝,却发现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因为曲尽欢说的是事实,最终他什么也没说,轻声叹了口气。

    曲尽欢朝方管家挥了下手:“方叔再见,我还有事,先走了。”

    站在路边等车时,曲尽欢打开了方管家给她的盒子,密码是她的生日,822707,阳历和农历的日子,这也是她的银行卡密码。

    她看到里面是一条黑色的克罗心十字架项链,这本就是她的,是她很小的时候,一个大哥哥送给她的。

    她一直记得那天发生的事,当时她跟村里的几个孩子在后山玩,结果被一个男孩推到了田里,裙子被水打湿,还滚了一身的泥。

    因为怕被奶奶骂,她不敢回家,站在林子边大哭,后来从林子里走出来几个男生,其中一个把她抱了起来,将她抱回了村里。

    她隐约记得那个男生长得很帅,是那几个男生中最好看的,但具体长什么样,她早就不记得了。

    毕竟那时候她太小了,还在读幼儿园大班。

    后来那个男生走的时候,把脖子上戴着的克罗心十字架项链取下来给了她,她一直保留着。

    七年前那个冬天,爷爷去世后,她离开家,走的时候,把重要物品全部都带走了,包括这条项链。

    四年前她离开海城,却因为走得匆忙,除了带有效证件和银行卡,别的都没带,连一件衣服都没带,这条十字架项链,也就留在了城堡。

    她还以为找不回来了,毕竟当年她跟唐敬尧闹得实在不愉快,不光她恨唐敬尧,唐敬尧也恨她。

    两个人都恨红了眼,她以为自己走了后,唐敬尧会把她所有的东西全部扔了,却没想到,他竟然还留着她的东西,连这条一眼就能看出来是男生戴的项链都留着。

    看来,他是真的变了。

    搁在从前,他要是发现她留着其他男生给的东西,当场就会给她摧毁。

    就像她十八岁生日时收到的那条手链,她原本以为是唐敬尧送的,一直珍藏着。

    有次她拿出来戴,唐敬尧问她,是谁送的。

    她说,你送的啊,你忘了吗?

    然后她就把生日那天发生的事,当着他的面回忆了一遍。

    十八岁生日当天,她跟同学在一家傣族餐厅吃饭,正巧他也在,不仅为她包场,还送了她生日礼物。

    她晃了晃手:“喏,就是这条手链。当时装在一个很精致的蓝色丝绒盒子里,盒子里面还有一张生日贺卡,写着‘一岁一礼,一寸欢喜’。嘻嘻,我真的很喜欢。”

    然而唐敬尧脸色却很难看,冷声说道:“不是我送的,应该是哪个合作商送的,扔了吧。”

    曲尽欢不愿意扔,她觉得不管是谁送的,都是她十八岁生日那天收到的礼物。

    结果唐敬尧趁她洗澡时,将她放在床头柜上的手链砸得稀碎,还丢进了狗屋,栽赃给波比,说是波比咬烂的,然后重新送了她一条更精致的蓝色钻石手链。

    虽然他送的蓝色钻石项链更贵,更好看,但毕竟不是她收到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她气不过,因为手链的事,跟他大吵了一架,坐在他身上打他咬他,最后打着打着,反被他压在床上狠狠地do了一番,一个多小时才停。

    想到以前那些事,曲尽欢觉得有些好笑。

    她现在才意识到,当初他们在一起时,唐敬尧的很多行为挺幼稚的。

    平时他一副高冷深沉的样子,可是在男女方面,却像个莽撞的毛头小伙,经常做出一些幼稚可气的事情。

    只是那会儿她还小,还是个清澈愚蠢的大学生,所以意识不到唐敬尧的幼稚行为。

    回过神来,她从盒子里拿出十字架项链,看到里面有一张卷起来的白色纸条。

    她拿起纸条,慢慢拨开,上面写着几行字,是唐敬尧的字迹。

    【七七,等我回去。】

    【如果最终我没回去,我名下的股权和海外的信托基金,以及所有的不动产,全部转到你名下,律师会带上我的遗书去找你。】

    【如果我回去了,这一次,换我来爱你,我名下的所有财产,也全部归你。我就一个要求,你回到我身边,永远不要再离开我。】

    【看完把纸条烧掉,别对任何人说。】

    曲尽欢捏着纸条的手微微颤抖,心脏狂跳。

    遗书?

    什么意思?

    唐敬尧去哪儿了,他去干什么了?为什么会留遗书给她?

    这一刻,她忘了所有的怨和恨,只想找个人问清楚,想知道唐敬尧到底去哪儿了,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会留下遗书给她。

    就算不能在一起,不能做情侣或夫妻,她也不希望唐敬尧死。

    她把纸条装进盒子里,重新锁上,又把盒子装进包里,抖着手掏出手机给谢镇司打电话。

    唐敬尧的朋友,她目前只有谢镇司的联系方式。

    电话响了几声被接通,传来谢镇司醇厚的声音:“喂,七妹,怎么了?”

    曲尽欢直接问道:“谢哥,你知道唐敬尧在哪儿是不是?”

    谢镇司说:“我不知道。”他又强调一句,“是真不知道,我也很久没跟他联系了。”

    曲尽欢语气急切地问道:“那谁知道?”

    谢镇司说:“你问一下贺宗浔,如果连他都不知道,应该没人知道了。”

    曲尽欢尽量稳住声线:“好,麻烦谢哥把他的电话发给我。”

    谢镇司很快把贺宗浔的电话发给了曲尽欢,叮嘱她,如果贺宗浔那里问不到,就不要再到处去问了。

    曲尽欢急忙给贺宗浔打电话,结果贺宗浔也不知道。

    这下她是真的没辙了,一警一军,并且职位都不低,连他们都不知道唐敬尧去哪儿了,其他的朋友只是商人,就更不知道了。

    而且听谢镇司的语气,她还不能大肆询问唐敬尧的情况,问了似乎会给唐敬尧带来麻烦。

    意识到事情比她想象得更严重,她心里又是担心又是好奇。

    唐敬尧到底去哪儿了,干什么去了,为什么连谢镇司跟贺宗浔都不知道他的情况?

    对了,可以问他妈妈,谢镇司说的不能再去问别人,那问他妈总没问题吧。

    他妈妈姓叶,是叶家大小姐,以前又是从政的,退休前职位还不低,关系网肯定很强,他妈妈估计知道他去哪儿了。

    可问题是,她从没见过唐敬尧的妈妈,也不知道该怎么联系他妈。

    就在曲尽欢心急如焚时,接到了盛卉的电话。

    她急忙问道:“卉姐,我想问你个事。”

    盛卉刚回国,正想约曲尽欢吃饭,笑着说:“什么事,你问。”

    曲尽欢犹豫了一瞬,问道:“你认识唐敬尧吗?”

    盛卉愣了一下,反问道:“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难道你已经知道了?”

    曲尽欢茫然道:“知道什么?”

    盛卉说:“唐敬尧是我表哥,只不过我们不叫表哥,都是叫他四哥。”

    曲尽欢惊讶道:“什么?唐敬尧是你表哥?”

    盛卉语气很淡定:“对啊,他妈妈是我姨妈,我外公一共生了六个孩子,三个儿子,三个女儿。四哥的妈妈排行第三,我妈排行第四。”

    曲尽欢想问盛卉知不知道唐敬尧去哪儿了,可是一问,就得解释她跟唐敬尧的关系。

    然而就算她不问,盛卉还是问了出来:“你怎么突然问起我四哥,你们难道认识?”

    曲尽欢把盛卉当真心朋友,在朋友面前她不想隐瞒,如实回答:“嗯,我跟他在一起过。”

    盛卉直接爆了声粗口:“你不会就是四年前捅了我四哥的那个女孩吧?”

    曲尽欢:“……”

    她后悔了,看来做人还是不能太诚实。

    盛卉惊讶道:“天呐,小七,你太厉害了。你都不知道,你简直就是我的偶像。”

    曲尽欢:“……”

    这么离谱吗?

    盛卉语气间难掩兴奋:“自从知道四哥跟一个女孩好过,还被那女孩捅了一刀,最后又甩了他,我特好奇,特想知道那女孩是谁。”

    曲尽欢无奈地说道:“卉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以后我再跟你解释。我听方叔说,波比在太太那里,我想看一看波比,你能去你姨妈那里,把波比牵出来一下吗?”

    盛卉语气豪迈地说道:“牵什么,你等我去接你,我亲自带你去我姨妈那里。你不知道,我姨妈也很想见你,她要是知道你就是……”

    曲尽欢快速打断她:“别,卉姐,你千万别跟你姨妈说我跟唐敬尧的事,求你了,别说。你就说我是你的朋友。你也别来接我,我现在不在京北,我在海城。”

    盛卉答应:“好吧,那我先不说,等四哥自己亲口跟她说。”

    曲尽欢终于还是没忍住,问道:“对了,你知道你四哥去哪儿了吗?”她尽量语气平静地说,“我有东西在他家,只有他知道放在哪里,我想去他那里拿,但是联系不到他。”

    盛卉说:“我不知道,我跟他私下里没任何联系。我问问我哥,或者去问下我姨妈。”

    曲尽欢声音温软地说道:“麻烦你了,还有啊,你别让人知道我在找他。”

    电话挂断没多久,盛卉又给她打过来,说道:“我帮你问了,姨妈说他去南省出差了。他有公司在南省,一年中有一半的时间都在那里,估计是去忙工作了吧。你要实在有急事,可以去南省找他。”

    曲尽欢现在心里非常确定,唐敬尧做的事一定很危险,不光危险,甚至有可能连累家人和朋友,所以他才没跟任何人说。

    她决定不找了,就在京北等他回来。

    她相信唐敬尧一定会没事,一定会平安回来。

    如果到了他生日那天,他还没回来,她就去南省找他。

    第73章 Chapter 73 被他抱着吻住……

    唐敬尧失联了七个多月, 直到他生日的前两天都还没回来,仿佛真的消失了一样。

    曲尽欢跟着盛卉去叶穗那里作客时委婉地打听过,半点消息也没打听到。

    但是她能感受出来, 叶穗肯定知道唐敬尧在做什么, 毕竟是唐敬尧的亲妈。

    况且以叶家的背景, 叶穗不可能不知道, 只是口风紧, 不愿意说而已。

    她打算亲自去一趟南省, 票她都订好了,坐周五下午的飞机, 周六周日两天,再休三天年假,一共五天, 不管找不找得到,到了南省, 找容沉打听一下也好。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计划赶不上变化。

    周四这天,她接到总经理的指令, 让她跟着项目部经理去东南亚出差。

    她想都没想,当场拒绝。

    “赵总,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周五必须回老家,机票我都买好了。”

    赵庆阳用夹着烟的两根手指敲了下红木书桌,吞云吐雾间不急不缓地说道。

    “小曲啊, 不是我不通情达理,而是这次的项目确实很重要。若是能拿下来,不光我们这个部门会得到集团老总的重视, 就连我们整个分公司都会被重视,以后再有什么利润丰厚的项目,老总一定会优先想到我们,会大力支持我们部门。”

    曲尽欢默默地听着,不说话。

    赵庆阳继续说:“之所以让你去,主要是我很看重你。首先你有能力,其次你符合标准。”

    曲尽欢差点没气笑,问道:“什么标准?”

    赵庆阳两指夹着烟,在玻璃烟灰缸上磕了磕。

    “我们这次要合作的公司,幕后老板是掸邦的一位大佬,人称七叔。那位七叔,曾经在英国生活过几年,爱拽几句英文。据说他祖上是西南的,老蒋的人,当时没能坐上去海峡的船,后面带着一帮人逃去了东南亚。像他们那种人,对故土都有着一种特殊情怀,见到家乡人,打心眼里要亲热些。”

    说到这,赵庆阳笑着看了眼曲尽欢。

    “正好你也是西南人,又在英国留过学,所以啊,你跟着晁天河去最合适。”

    曲尽欢还想再拒绝,赵庆阳手一抬,烟灰飘飘洒洒落在了红木桌上。

    他温润地笑着说道:“项目谈下来,给你再加五千的工资,绩效奖提升两倍,升你为副组长。”

    曲尽欢知道,这是不去都不行了,不去就会被辞退,去了升职加薪。

    她只能答应:“谢谢赵总给我这个机会。”

    豁出去了,去就去,正好南省离东南亚近,出差完,她正好去南省找唐敬尧-

    在机场候机厅等飞机时,曲尽欢问晁天河:“晁总,你见过那位七叔吗?”

    晁天河笑道:“没有,我怎么可能见得到那样的人。别说我一个小小的项目经理,就是咱们公司总经理,赵总,他都没见过。”

    “啊?”曲尽欢有点吃惊,小声说道,“我还以为赵总跟七叔有交情呢。”

    晁天河伸手在脸跟前挡了下,故作神秘地说道:“就这么跟你说吧,赵总这次派给我们的任务,相当于九头虫让奔波儿灞去除掉唐僧师徒四人。”

    曲尽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么地狱吗?”

    晁天河见她笑得娇媚动人,愣了下神,也跟着笑了起来。

    “不过咱们好歹能把命保住,大不了完不成任务回来被骂几句,要是不小心完成了,那就是意外之喜。”

    曲尽欢敛了笑,说道:“晁总,您真是会安慰人。”

    晁天河说:“不是什么大事,跑一趟业务而已,咱们尽力就行,就算办不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在赵总那里也能有个交代。”

    曲尽欢没再说什么,反正谈业务的事由晁天河去谈,她只是个随行翻译外加助理。

    转了两趟飞机,到达掸邦首府东枝是晚上八点二十,京北时间是九点五十。

    一下飞机,曲尽欢便感受到了与京北截然不同的气候,潮湿,闷热,浑身充斥着一股黏腻感。

    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心里有些排斥。

    其实版纳也是这样的气候,但是在版纳的时候,她并不反感,可能因为版纳是在自己国家。

    对于东南亚这种地方,她有一种本能的抵触情绪,连带着气候也不喜欢。

    晁天河看出她的反应,安慰她:“忍一忍,最多五天,不管见不见得到七叔,五天后我们就回去。”

    曲尽欢笑了下:“没事啦,晁总你不用管我,工作重要。”

    晁天河说:“我已经联系了这边商会会长的助理,他跟七叔的助理认识,说会帮我们搭线,看明天能不能见到七叔。”

    曲尽欢出于好奇,问道:“那位七叔,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郁郁葱葱的常绿阔叶林中掩藏着一座红顶木屋,屋子四周围着木栅栏,院里摆放着一些修剪精致的盆景。

    此刻院中只亮着一盏路灯,光影黯淡,阴森如鬼火。

    一个穿着黑色长裤白色衬衫的男人,单手插兜站在院中,另一只手把玩着一支做工精湛的美式手|枪。

    在他左右两边,各自站着四个保镖,八个彪形大汉,个个腰间别了枪。

    另外六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每个人都一脸凶相,恭敬地站在他身旁,等着他发话。

    其中一个是急性子,等不及了,主动问道:“七叔,什么时候跟他们干,兄弟们只等您一句话。”

    被称作“七叔”的男人没说话,另一个眉间有刀疤的寸头男,用力拍了下急性子男人的背,粗声说道:“七叔都还没发话呢,你他妈的急什么?”

    男人终于开口了,嗓音沉稳冷冽,漫不经心地说道:“商会那边有什么动静?”

    他话音刚落,一个穿着棕色笼基和亚麻圆领衫的男人推开院门走了进来,走到他面前,低声说:“北边来人了,是赵庆阳派来的,通过姜会长的助理联系到我,想见你一面。”

    男人神色冷厉地扯了下唇:“让他等着。”

    刀疤男问:“来了几个人?”

    穿着笼基的男人回道:“两个,一个男的,一个女的,男的是公司的项目经理,三十多岁,女的是助理,二十多岁。”

    刀疤男又问:“有照片吗?”

    “有。”笼基男说,“姜会长的助理跟我说起这件事时,我就让他把照片发给了我。”

    说着话,他急忙从聊天记录里翻出照片,递给穿白衬衫的男人。

    刀疤男说:“七叔你确认下,他们见过你没有?”

    男人看着手机上笑容娇媚的女人,用力咬了咬后槽牙,下颌绷得紧紧的,眯起眼冷声说道:“查一下他们住在哪儿?”-

    曲尽欢洗漱完,关了房间的大灯,贴着面膜躺在床上,正准备拿出手机看一下翻译资料,突然门被敲响。

    她没敢出声,悄悄拿起手机,正想给晁天河发消息,还没来得及发,突然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肉肉开门。】

    曲尽欢心脏猛然一紧,随即心跳加速,又紧张又激动,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她压抑着兴奋的情绪,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因为紧张和激动,下地时,腿一抖,差点摔倒。

    是唐敬尧,不用问,一定是唐敬尧。

    “肉肉”这个称呼,是唐敬尧给她取的,也只有唐敬尧这样叫过她。

    她跟唐敬尧在一起时,还不到十九岁,由于发育得晚,十八九岁了仍处在发育期,不像别人发育得早,十八九岁就已经定型了,她二十岁之后才定型,十九岁那会儿正处在发育巅峰期,那段时间,她突然长胖了五六斤,不仅脸圆润,腰都圆了不少。

    有一天晚上,她跟唐敬尧做完后,侧躺着窝在他怀里。

    唐敬尧搂着她,捏着她肚子上的软肉玩。

    她感到不好意思,扭了扭,问他:“我是不是胖了很多?”

    唐敬尧咬了下她耳朵,在她耳边低声笑道:“不胖,肉多了手感好。”

    她自己在肚子上随手抓了一下,一抓一把肉,沮丧道:“可是这也太多肉了,老天鹅,从明天开始,我一定要减肥!”

    唐敬尧一个翻身压住她,温柔地吻她软软的肚子,又埋头吻已经湿润的粉色唇瓣。

    他吻得下巴和嘴唇都湿漉漉的,又抬起头吻她下巴,吻她白嫩的耳朵。

    “不准减。”他重重地含了下她耳垂,声音沉哑道,“肉肉的,日起来才更爽。”

    那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说荤话,后面有大半年的时间,每次do的时候,他都会哑着嗓子叫她“肉肉”,一边叫,一边动情地吻她。

    但是二十岁后她就瘦了,甚至比以前更瘦。

    而那时候,她和唐敬尧的矛盾日渐加深,他很少再叫她肉肉,他们在一起的最后那一年,他再也没叫过。

    她身边的朋友,从没有人叫过她“肉肉”,

    因为她骨架小,就算长了几斤肉,只要衣服一穿,根本看不出胖,只有脱了衣服摸,才能知道她胖了。

    而能摸遍她全身的人,只有唐敬尧。

    压抑着兴奋的情绪,曲尽欢揭了面膜走到门边,通过猫眼看了眼,果然是唐敬尧。

    她打开房门,刚一开,男人如飓风般闯进屋里。

    她都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他抱在了怀里。

    “唐……”

    她刚张嘴,被他抱着强势地吻住。

    第74章 Chapter 74 每天都在想你

    曲尽欢两手抵着唐敬尧坚硬炙热的胸膛推他, 使劲全身的力气也没推动半分,气得她用力咬了下他舌头。

    本以为唐敬尧会松开,结果反被他吻得更深了, 吸得她舌根都疼。

    唐敬尧一手箍着她腰, 一手扣住她后颈, 很深很用力地吻她, 将她吻得密不透风, 恨不能将舌头伸进她喉咙里。

    曲尽欢被吻得几乎要窒息, 再次咬了下他舌头,这次咬得更用力。

    唐敬尧舌尖被咬破, 血腥味充斥着口腔,激得他体内的燥|欲越发强烈。

    他含住她湿滑软嫩的小香舌重重地吮了下,隐忍着从她口中退出, 搂在她腰上的手微微收紧,克制着捏了下她软嫩的腰窝, 哑声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曲尽欢张着红润的小嘴轻轻喘了口气, 声音绵软地说道:“我来出差。”

    唐敬尧看着她潮红的脸,眸光潋滟的娇|欲模样, 勾得他心尖发痒,锋利嶙峋的喉结急促地滚了下,搂着她软腰把她往怀里猛然一按。

    “是来出差,还是来找我,嗯?”他声音哑得发紧。

    曲尽欢被他紧紧地按在怀中,清楚地感受到他对她的强烈渴望, 汹涌澎湃。

    她心脏砰砰直跳,心跳得仿佛要从胸腔冲出来。

    “真的是来出差。”她抿了下唇,低垂着头, 露出白如凝脂的后颈,小声说道,“我又不知道你在哪儿,本来我是想去南省找你,结果被总经理派到这里来出差。”

    唐敬尧一听这话就知道曲尽欢回海城找他了,否则不会想着去南省。

    他笑了声,声音低沉撩人。

    “回城堡找我了?”

    曲尽欢立马否认:“没有,我没进去,只是站在门口和方叔说了会儿话,而且我也不是去找你,我是想去看波比。”

    唐敬尧低下头,在她水润红嫩的唇上叼了口,手捧着她脸,拇指揉按她唇角:“马上回去,我安排人送你。”

    曲尽欢摇头拒绝:“不要,我工作还没完成呢,哪能说走就走。”

    唐敬尧问:“多少钱?”

    “什么多少钱?”

    “工资多少?”

    曲尽欢怔了下,反应过来后,气得扭身从他怀里退出,背对着他,声音微微有些哽咽:“唐敬尧,你永远都是这样,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我真的一点也不后悔离开你。”

    唐敬尧听到她说“一点也不后悔离开他”,心口一紧,心里酸酸的涩涩的,隐隐泛起一丝疼。

    “对不起,我不是那意思。”

    他从后面抱住她身体,双手楼住她柔软的腰腹,弓起宽阔的脊背,下巴抵住她窝,偏转着脸,用嘴唇蹭了蹭她白嫩的颈。

    “七七,我不想你受累,更不想你有危险。你当我大男子主义也好,认为我传统顽固也好,我只想你在我的呵护下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平安快乐地过完这一生。”

    “如果你工作是为了证明你的专业能力,或者单纯的觉得工作能让你开心,那我会无条件支持你。”

    “如果你只是为了赚钱,完全没必要。从你跟我的那一刻起,你这一生都不需要为了钱奔波劳碌,就算哪天我死了,你也不用为了钱发愁。”

    曲尽欢以前从没听唐敬尧说过这种哄人的话,如果这话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她或许会嗤之以鼻,可这男人是唐敬尧。

    唐敬尧说出这种话,不会让人觉得他是在说大话,因为他的确有这个资本。

    况且他就不是一个会轻易给出承诺的人,类似于“你别工作了,我养你啊”这种话,他以前从没说过,在他们关系最和谐,他在床上动情地叫她“肉肉”时,都没说过这种话。

    当然,那时候她还在上学,还没有工作,他不说好像也正常。

    她转过身看着他,有千言万语想问。

    想问他为什么当年都没喜欢她,现在又突然喜欢了?

    想问他的喜欢是因为占有欲作祟?还是真的喜欢她这个人?

    可最终她一句也没问,只是问他:“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半年多都没有……”

    她想说“为什么半年多都没联系她”,说到一半急忙刹住。

    尽管她话没说完,但唐敬尧还是听出来了。

    他低声一笑:“我暂时不能联系你,但我每天都很想你。”

    说到想她,他喉结滚了下,带着一丝喘音,把她按在怀里克制着磨了磨。

    “想得疼。”

    曲尽欢被他磨得身体发软,娇声哼了下,急忙咬住唇,用手推他:“你到底在干什么啊?”

    她话音刚落,突然外面“砰”的一声响,是枪声。

    唐敬尧抱着她猛然一转,把她紧紧地搂在怀中。

    他把她抱去床上,叮嘱她:“躲好。”

    说完,他走到窗边,掀开窗帘往外看了眼,返身走回到床前,两手撑住床沿,俯下身看着她。

    “以后再跟你解释,记住,你后面无论在什么场合看到我,一定要装作不认识。”

    曲尽欢懵懵地看着他,想问为什么,最终没问,乖巧地点了点头。

    唐敬尧捏住她下巴,低头含住她软嫩的唇瓣,重重地吮了下,随即松开,大步走到门边,拉开门走了出去。

    曲尽欢看着被关上的门,摸了摸还有些发烫的嘴唇,要不是嘴唇被他吻得仍旧有些肿,她都以为是在做梦。

    然而嘴唇的温度以及微微肿胀的感觉告诉她,不是做梦,刚刚唐敬尧真的来过。

    唐敬尧走了没一会儿,门再次被敲响,与此同时,曲尽欢的手机也发出响声。

    她看到是晁天河打来的,急忙接通:“喂,晁总,怎么了?”

    晁天河语气急切地说:“你快穿好衣服把门打开。”

    曲尽欢赶紧换上短袖和长裤,走到门边,通过电子猫眼,看到外面站着的人是本地武装军。

    她快速打开门,话都还没说,那些人便气势汹汹地冲进了屋。

    晁天河站在门外,朝她招了下手。

    曲尽欢小心翼翼地走出去,压低声,说悄悄话似的,很小声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晁天河也压低声:“听说七叔遭遇暗杀,这些穿军装的是当地武装部队,七叔的人,正在搜查那位杀手。”

    曲尽欢惊得张了下嘴,用手挡在脸跟前,细声问:“是我们要去见的那个七叔吗?”

    晁天河点了点头:“掸邦能被称为‘七叔’的人,只有他。”

    曲尽欢想到刚刚偷摸闯进她房间又偷摸溜走的唐敬尧,以及窗外那声枪响。

    她心口狠狠一跳,有个大胆的猜想……

    刺杀七叔的人,该不会是唐敬尧吧?-

    临湖边一座森严肃穆的古堡庄园,园子四面墙上安装着高科技电网,红外线大门外站着两个持枪的本地武装军。

    蒙在眼前的黑色眼罩被揭开,强光照射,曲尽欢下意识地抬手挡了下眼睛。

    等她终于适应了光线,看见大铁门前两个长得极具东南亚特征的军人,以及他们手里端着的长|枪,吓得她腿一软,差点当场瘫痪。

    她伸手拉了下晁天河的袖子,声音微微发颤:“我现在才知道你为什么要说是九头虫让奔波儿灞去除掉唐僧师徒四人,晁总,晁哥,我们回去行不行?”

    晁天河抹了抹额上的虚汗:“怕是来不及了。”

    曲尽欢两腿直打哆嗦:“晁总,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晁天河被逼得东北话都冒出来了:“大妹子,哥不骗你,来之前,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赵总只给了我会长助理的联系方式,说让我到了掸邦后,联系会长的助理,会长的助理会为我们牵线,引荐我们去见七叔。”

    “等见到七叔,我再把合同给他看,说出我们的诚意。谈生意嘛,一直以来也都是这样,通过别人牵线搭桥,然后认识正主,最后能不能谈成,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而我接下这个任务的目的很简单,我就是想挣表现,想升职加薪。”

    曲尽欢正要说话,带他们来的两个武装军,不耐烦地用掸邦语催促他们进去。

    晁天河拉了下曲尽欢的手臂,把她拉到他身旁,然后跟在一个持枪的武装军身后,战战兢兢地走进庄园内。

    另一个武装军端着枪走在他们身后,俨然一副他们敢有小动作,立马就他把他们给突突了的架势。

    两个武装军,一前一后,像押犯人似的押着他们。

    园子里种着葱茏的橡胶树,以及许多热带雨林的特色植物。

    阳光照在宽大翠绿的叶片上,发出令人胆寒的冷绿色幽光。

    曲尽欢跟在前面那个武装军身后,亦步亦趋地往前走。

    走过植被茂盛的前院,绕过巍峨森严的古堡,来到繁花似锦的后院。

    后院除了有修剪工整的绿色草坪,还有一大片水质清澈的人工湖。

    湖中小岛上有座极具掸邦特色的木屋,打眼看去,木屋里有七八个男人。

    其中一个男人穿着白色衬衫黑色长裤,身形颀长挺拔,是几人中个子最高的。男人面朝湖泊背向院门站着,仅凭一个背影,也能让人感受到他凛然清绝的气势。

    尽管隔得很远,但仅凭那道气势冷冽的背影,曲尽欢还是认了出来。

    她没看错的话,那男人就是唐敬尧。

    走到小岛前,武装军停了下来,放下枪,上前用汉语汇报:“七叔,人已带到。”

    被称作“七叔”的男人缓缓转过身,右手捏着一只天青色汝窑茶盏,左手的手腕上戴着嵌有鸽血石的小叶紫檀手串。

    这种类型的手串,曲尽欢见过很多,唐敬尧三十岁生日那年,光小叶紫檀手串就收到十几串,每一串都价值不菲。

    她曾经拿了一串戴着玩,结果不小心弄丢了,为此还哭了很久。

    唐敬尧索性把所有的手串都给了她,让她随便戴,随便玩,还安慰她,丢了就丢了,权当清理库房。

    后来他特地为她量手定做了一串金星满贯嵌着鸽血石的小叶紫檀手串,她一直戴着,直到离开他才取下来还给他。

    看到所谓的“七叔”竟然是唐敬尧,曲尽欢尽管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但还是被惊到了。

    她想到唐敬尧的交代,怕露馅,不敢与他对视,只能低着头垂下眼,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

    唐敬尧姿态闲适地踱步到木屋边,提了下裤腿,蹲在木屋台阶上,神色淡淡地撩起眼皮,居高临下地看了眼晁天河,用一口正宗的伦敦腔问道:“想谈什么生意?”

    这句话晁天河听懂了,不需要曲尽欢翻译。

    他激动地说道:“我们来是想跟七叔您……”

    唐敬尧捏着茶盏的手猛然一扬,茶水泼到晁天河脸上,冷欲修长的手指一指,温润地笑道:“这位小姑娘来和我谈。”

    他没用英语,用的是地道的普通话。

    在他说出这句话后,木屋里顿时叫声一片,有人嗷的一声,像狼似的叫了一下,还有人吹起了轻佻的口哨声。

    曲尽欢刷地一下抬起头,目光淡淡地看了眼唐敬尧。她知道他是在演戏,倒是没有生气,只是心情很复杂。

    因为唐敬尧身后的那帮人,很明显不是什么“良民”。而唐敬尧一看就是他们的老大,所以他到底在做什么啊?

    这一刻,曲尽欢发觉她跟了唐敬尧三年,对他的了解却只是冰山一角。

    她跟他在一起的那三年,除了知道他很有钱很有背景,知道他公司的名称和地址,别的都不知道,连他父母是谁都不知道,也从没见过他父母。

    至于他父母是做什么的,她完全不知道,他家的具体背景情况,她就更不知道了。

    她第一次见他妈妈,是以“盛卉朋友”的身份去的他妈妈家,要不是盛卉,她连他妈家的大门朝哪儿开都不知道。

    现在他又以“东南亚大佬”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让她越发看不懂他了,也越发不敢与他亲近。

    他浑身充斥着危险的神秘气息,她自认自己是个胆小怕事的人,没那个能力也没那个胆量敢与这样的人走在一起。

    短暂的对视后,她眼睫颤了颤,再次低下头。

    畏惧称不上,但她已经在心底利落地划出了楚河界限,她在此岸,他在彼岸,中间横亘着非自然之力不可逾越的鸿沟。

    晁天河吓得魂不附体,急忙挡在曲尽欢面前,声音都有些发抖:“七叔,她只是一个翻译助理,不懂项目上的事情。”

    唐敬尧眼神一凛,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晁天河:“你在教我做事?”

    晁天河还想再说话,曲尽欢从他身后走出,提着裙摆走上台阶,站在了唐敬尧面前,温软地笑了下:“七叔想跟我怎么谈?”

    第75章 Chapter 75 一会儿叫大声点

    “还能怎么谈?当然是到七叔的床上谈, 哈哈哈……”

    说话的是一个染着一头黄毛,纹着大花臂的精瘦小伙,语气相当轻浮。

    他话一出口, 木屋里其他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啪的一声!

    唐敬尧手中的茶杯砸了过去, 砸到黄毛脸上, 将黄毛眼下砸出一条很深的血口子, 鲜血顺着黄毛的鼻沟流到嘴上。

    黄毛紧抿着嘴巴, 连大气都不敢出, 任由鲜血流过嘴角,滴落到身上。

    茶杯掉落, 摔得粉碎。

    一瞬间,木屋里面静得令人窒息。

    而站在木屋外的晁天河,吓得脸色发白, 双腿打颤。

    唐敬尧缓缓站起身,走进木屋, 提起电炉上的水壶, 将刚烧沸的水倒了一杯在茶杯里,把滚烫的热茶推到黄毛面前, 温和地笑着说:“说口渴了吧,喝杯茶润润嗓子。”

    黄毛不敢不喝,也不敢等凉了再喝。

    “谢谢七叔。”

    他弯腰端起茶杯,恭敬地道了声谢,仰头一口喝了下去,滚烫的茶水顿时将他口腔上壁烫破了皮。

    唐敬尧又给他倒了一杯, 虚虚地眯起眼,笑着看他:“一杯哪里能解渴,再喝。”

    黄毛只能继续喝, 连喝了七杯滚烫的茶水,直到口腔里都烫出了血,唐敬尧才放过他。

    惩罚完黄毛,唐敬尧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把玩着小叶紫檀手串,微笑着看向木屋里其他人。

    “还有谁想喝茶?”

    没人敢说话,所有人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喘一下。

    唐敬尧闲庭信步地在木屋里转了一圈,走到刀疤男身边,突然从他腰间抽出枪,食指轻轻扣了下扳机,随即枪口一转,敲了敲旁边的木头柱子。

    “你们怎么不笑了,刚才不是笑得很开心?”

    刀疤男第一个站出来,抽走黄毛腰间的枪,张开嘴,枪口朝着嘴里面,正准备扣动扳机。

    唐敬尧一脚踹在了他膝盖上,将他踹得跪在地上。

    枪落地,刀疤男低头跪着,不敢站起身,也不敢再动枪。

    唐敬尧用脚尖勾住他下巴,迫使他抬起头,眼神冷冽地看着他:“你没看到有客户在,想断我财路?”

    刀疤男恭敬地回道:“不敢,七叔您别生气,兄弟们都是粗人,不会说话。”

    唐敬尧把枪丢到他脚边,在他头顶拍了拍,声音低冷:“下不为例,以后长点记性。”

    晁天河两腿直抖,出了一身的冷汗,后背湿了一大片,整个人都是木的。

    这一刻,他的名利心,一下从十分锐减到零分。

    他不想再升职加薪了,只想平平安安地离开这里,回去后拿着一份稳定的工资,过着简简单单的生活。

    曲尽欢倒是没有太惊讶,她见过唐敬尧发脾气,也见过他发狠,比这个更狠。

    那是她二十岁生日的时候,原本唐敬尧想为她大办宴席,被她拒绝了,她经历过一次十九岁生日宴,不想再过那种虚伪浮夸的生日。

    而且唐敬尧为她庆祝生日,请的都是他那个圈里的人,她跟那些人又不熟,反倒显得尴尬。

    于是那次生日就没有大办,唐敬尧带着她去餐厅吃了顿饭,为她拍下了一条价值七位数的项链。

    晚上吃完饭,唐敬尧带着她去一个私人庄园玩,邀请的都是他身边常在一起玩的几个朋友。

    结果不巧,那天庄园有好几拨人,除了唐敬尧他们,还有几个从京北来的富家公子哥,以及其他地方的太子爷,而京北来的那几个,跟唐敬尧一直不对付。

    曲尽欢在那天夜里,成了他们斗争的牺牲品,被对方下了药。

    唐敬尧大发雷霆,清场,封锁庄园,命人围堵。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唐敬尧如煞神般凶狠的一面,也是第一次看到他亲自动手打人,京北几个公子哥被打得蜷缩在地上,满地是血。

    她原本不知道这件事,被下药后,唐敬尧没有像电视里演的那样用身体为她解除药效,而是叫来私人医生给她打针输液。

    当时她正在输液,才输了一半,宋文易急匆匆地跑进屋叫她,说唐敬尧发疯,快闹出人命了,谁都劝不住,让她去劝一下。

    她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被宋文易带了过去。

    到了现场,她看着满身戾气的唐敬尧,以及满地猩红的血,吓得双腿发软,胃里作呕,别说劝了,她都不敢上前靠近唐敬尧。

    唐敬尧看到她,急忙走到她跟前,把她抱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她:“别怕,七七别怕,我在呢。”

    曲尽欢没说话,任由他抱着,埋在他怀里急促地喘着气。

    宋文易趁机劝道:“四哥,适可而止。蓝聂正等着你出错,你这样不仅会毁了你自己,也会让七七陷入更危险的境地,你要是出了事,谁来保护她?就算我们肯护着她,你也不放心。”

    后来那件事是怎么解决的,曲尽欢不清楚,唐敬尧没跟她说,她也没问。

    然而从那件事之后,唐敬尧对她的管控就更严格了,虽然没到完全限制人身自由的地步,但也没好太多。

    回过神来,曲尽欢心里不免有些感慨。

    唐敬尧这个人,真的太具有神秘色彩了,又危险又神秘,同时还充斥着一种如罂粟般的致命诱惑。

    明知危险,明知有毒,可却不由自主地被他蛊惑,而且一旦沾染上,很难再戒掉。

    当年她为了离开他,几乎去掉半条命。

    她很庆幸,自己终于离开了他。

    现在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再回到他身边,她也不愿意再回去。

    唐敬尧目光淡淡地扫了眼曲尽欢,只一眼就看出来她在想什么。

    她还只是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时就跟了他,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即便分开了四年,她的一言一行,哪怕一个眼神,依旧瞒不过他。

    他看出来曲尽欢对他的抵触,他心里很不好受,可没办法,眼下他还不能告诉她实情,只能等办完事再跟她解释-

    庄园大厅金碧辉煌,豪华程度不亚于掸邦宫殿。

    就连大厅里面的罗马柱都是镶金的,挑高的天花板悬挂着璀璨的水晶吊灯,地上铺着松软厚实的波斯毯。

    大厅门口,一左一右站着两个身材魁梧的保镖。

    大厅的会客厅处,摆放着浅灰色真皮沙发和一张百年黄花梨木的茶几。

    曲尽欢跟晁天河,两人面对面坐在沙发最下端,在他们身后各站着一个人。

    没一会儿,唐敬尧从罗马柱后面的长廊上走了出来。

    他重新换了身衣服,一身黑,黑色衬衫、黑色西裤,黑色的皮鞋,连腕表带子也是黑色的,没打领带,衬衫领口下的扣子解开了两颗,显得很松弛,很随性。

    然而在场的其他人却不敢松弛,不敢随性。

    众人看着他清冷凛然的气势,更加绷紧了神经。

    在他走出来的刹那,晁天河蹭一下站了起来。

    曲尽欢也跟着站了起来,她要是不站起来,反倒显得突兀。

    唐敬尧抬了下手,眯眼笑道:“晁先生请坐。”

    说罢,他走到沙发上首,姿态倜傥地坐了下去,然后一招手,命人拿来雪茄,又让人倒上威士忌。

    晁天河没抽过雪茄,也不会抽雪茄,可他却不敢拒绝。

    唐敬尧翘着二郎腿,两指捻着雪茄,懒懒地把手伸向一旁。

    刀疤男蹲在他腿边,用雪松木片为他引燃雪茄。

    曲尽欢实在没忍住,悄悄看了他眼,正好对上唐敬尧慵懒玩味的眼神,她心口一跳,急忙低下头。

    对于唐敬尧的这种行为,她一时竟然分不清他是在装,还是说,这本就是他生活的一部分。

    以前他总是去南省出差,可南省就挨着东南亚,谁知道他去了哪里?

    她又不是每次都跟着他去,只有极少数时候,他想让她去的时候,她才能跟着他去。

    大多数时候,他去南省出差,她都没有跟着,毕竟她那会儿还在上学,也没法跟。

    现在看来,他这个人真是太复杂了。

    唐敬尧神态雅痞地靠着沙发,薄唇叼住雪茄,凹陷着两颊深深地吸了口,张嘴吐出一圈浓白的烟雾,声音淡淡地开口。

    “你跟赵总说,想谈生意,就拿出真正的诚意来。”

    晁天河能坐到项目经理这个位置,不是傻子,虽然被吓得不轻,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他急忙应道:“七叔您稍等,我这就给赵总打电话。”

    电话打通,晁天河直接说道:“赵总,七叔想亲自和您……”

    他话还没说完,唐敬尧打断他,冷声说道:“赵庆阳,你派两个小傻子过来,是想试探我呢,还是想羞辱我?”

    曲尽欢:“……”

    她在心底把唐敬尧骂了十八遍!

    晁天河被骂了,却连眉头都不敢皱一下,还立马恭敬地把手机递给唐敬尧。

    唐敬尧没接,夹着雪茄的手指敲了敲黄花梨桌面,示意他把手机放在桌子上。

    晁天河站起身,把手机放在唐敬尧面前。

    唐敬尧食指轻点手机屏幕,按了免提。

    赵庆阳赔笑的声音在会客厅内响起:“七叔您别生气,这事确实是我考虑不周,但我这边因为前不久才接到坤爷的消息,让我守好北边,真的脱不开身,不然我一定亲自去东枝拜访您。”

    唐敬尧声音低沉地说道:“天热,牛肉不好运。”

    赵庆阳说:“七叔认为运什么好?”

    唐敬尧淡声说道:“榴莲快熟了。”

    赵庆阳笑了声:“坤爷也是这么说的,难怪这么多年,坤爷一直如此器重七叔。”

    唐敬尧阴冷地笑道:“给我盯紧点海城那小子,别再把我这批榴莲搞炸了。”

    赵庆阳语气郑重地说道:“七叔您放心,唐敬尧的软肋,兄弟已经送到了您手里。”

    曲尽欢眼睫颤了颤,抬眼看向晁天河,恰好晁天河也在看她,两人对看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看到了茫然与惊惧。

    看着晁天河一副俨然不知情的表情,曲尽欢不确定他是装的还是真的不知道。

    “哦?”唐敬尧饶有兴味地笑道,“赵总在北边还真是手眼通天。”

    赵庆阳哈哈一笑:“七叔过奖了,手眼通天谈不上,但不是我吹,在四九城,我要想查个人,不是什么难事。”

    唐敬尧淡笑一声,没说话。

    赵庆阳得意洋洋地说了起来。

    “唐敬尧以前养过一个女学生,为了那女学生,甚至还把他亲堂舅送进了监狱。尽管他将那女学生保护得很好,但还是被我查出了一些蛛丝马迹。”

    “那女的后来跟唐敬尧闹掰了,跑去了国外,四年后才回国。说来也是巧,她回来后,竟然是在京北找工作,这不正好撞我手上了吗?现在的网络,哪有什么秘密?她的简历一传到网上,我这边很快就把她锁定了,立马让人事部的人联系了她,为的就是今天。”

    “我不知道唐敬尧对那女的还有没有感情,但就算没有个人私情,他毕竟做过警察,即便他后来做了商人,骨子里仍旧有着所谓的正义感,他不可能看到那女的有危险却不管。”

    “七叔留下这女的,关键时刻,能用她来对付唐敬尧。”

    曲尽欢听出了一身冷汗,她端坐在沙发上,两手紧紧地抓着沙发,抓得指甲泛白。

    唐敬尧意味深长地笑了声:“赵总还真是送了我一份大礼。”

    赵庆阳呵呵一笑:“七叔客气了。”

    唐敬尧声音一冷,吩咐道:“把这女的带去楼上。”

    说着话,他看了眼曲尽欢,朝她抬了下眉梢。

    曲尽欢立马大叫:“你们别过来!我跟唐敬尧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我跟他早就分了!”

    唐敬尧声音冷冽道:“带下去!”随即又笑着对赵庆阳说,“中国人讲究礼尚往来,既然赵总送了我一份大礼,我也应当还赵总一份。”

    赵庆阳笑道:“七叔您太客气了,区区一个女人罢了,更何况还是敌人的女人。”

    唐敬尧笑了声:“那我就等着赵总来东枝,再好好招待赵总。”

    赵庆阳小心提醒:“七叔,您要小心唐敬尧。”

    唐敬尧沉声说道:“赵总放心,他只要敢来,我定让他有去无回。他就是条龙,来了这里都得给我盘着,是虎也得趴着。不管他多厉害,都只能沦为湄公河的养料。”-

    曲尽欢被关在了二楼一间宽敞明亮的卧室,窗户正对着草坪和人工湖。

    门被关上后,她并没有惊慌,淡定地打量起了房间。

    她拉开柜门看了看,看到柜子里挂着一排男士衣服,看尺寸,应该是唐敬尧穿的。

    他身边的那些人,都没有他高。

    突然身后嘎达一声,她猛地转过身。

    门被推开,唐敬尧走进屋,并快速关上了门。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唐敬尧已经竖起食指,贴在嘴唇上做了噤声的动作。

    唐敬尧走到她跟前,伸手想抱她。

    曲尽欢一把将他推开,然后大叫着跑向门口,快速拉开门,尖叫着喊道:“放开我,你别碰我!”

    唐敬尧微微一怔,随即勾着唇笑了声,大步走过去,动作粗鲁地将她抱起来,摔在了床上。

    曲尽欢正要翻身坐起来,唐敬尧俯身压下,贴着她耳朵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一会儿叫大声点。”

    第76章 Chapter 76 乖宝,叫出来……

    房门没关严, 留了两指宽的一道缝。

    唐敬尧故意留的,目的就是让楼下的人听见,主要是为了做给晁天河听, 这样才好传话给赵庆阳。

    虽然赵庆阳不是什么大人物, 想弄他不费吹灰之力, 但他是东枝坤爷和京北那位共同养的狗, 所以暂时还不能撕破脸, 得把他稳住, 不能让他起疑心。

    他看着曲尽欢叫得尴尬又别扭的样子,无声地勾了下唇, 单手解着衬衣扣子走向她。

    曲尽欢今日穿的是一身白色刺绣高腰短T,搭配孔雀图案的绿色包臀裙,衬得整个人凹凸有致又娇小玲珑。

    此刻她坐在床头, 两手抱住腿,手指揪着孔雀图案的裙摆, 显得更加娇小玲珑了。

    她下巴抵着膝盖, 眼神娇媚地看了眼唐敬尧,朝他皱了皱小鼻子, 红着脸嗯啊了两声,叫得生涩且僵硬。

    即便如此,唐敬尧仍旧被勾得心痒难耐,其实就算她一声不出,只往那儿一坐,都能勾得他难受。

    他扣子解到一半不解了, 倾身贴近她,手指挑起她下巴,沉着声说:“太假了。”

    曲尽欢脸更红了, 抿了抿唇,小声说道:“我又不会。”

    她刚说完,平展的孔雀图突然皱成一团,绿色布料堆叠到腰间。

    唐敬尧一手抚着她脸,一手隔着贴身的白色lace布捏了下。

    曲尽欢情不自禁地叫了声,急忙推他手腕。

    然而唐敬尧手腕硬得跟铁一样,除非他自己主动收手,否则她就算是用尽全身的力气也推不动他。

    “你别……啊!”她话没说完,颤抖着叫了声。

    唐敬尧贴着她耳朵说:“乖,就是这样叫。”

    曲尽欢抬起手想打他,手腕却被他捉住按在了床头靠背上。

    唐敬尧没吻她的唇,偏转着头吻她耳朵,咬着她耳骨轻轻拉扯,含住她白皙软嫩的耳垂吮I舔挑逗。

    他一边吻,一边用粗粝坚硬的指关节磨蹭三指宽的lace布料。

    曲尽欢轻哼了声,羞得急忙咬住唇。

    唐敬尧低头含了下她唇,声音粗哑:“乖宝,叫出来。”

    说罢,他曲起指关节用力一抵,lace布随着指尖一起陷入。

    曲尽欢终于没忍住,仰起白嫩纤细的颈叫出了声。

    唐敬尧听着她软媚娇欲的声音,沉着眼咬了下后槽牙,裹着白色lace的指尖狠着劲儿一搅,又勾着lace布往外拉。

    曲尽欢叫得更大声了,俨然忘了是在演戏,已经彻底投入。

    唐敬尧却后悔了,他恨不得把楼下的人全部赶走,不想让任何人听见她酥得入骨的娇软声音。

    但最终他还是忍住了,然而却忍得心里一团火,强压着怒意和燥欲,手指勾住白色lace边猛然一拽,直接给她褪了下来。

    曲尽欢顿时感到空荡荡的,很不习惯,慌忙伸手去拿。

    唐敬尧却把薄薄的白色lace三角布装进了裤兜,冷欲修长的两指再无阻拦-

    晁天河听着楼上曲尽欢似痛苦似愉悦的叫声,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他如坐针毡,一颗心都拧紧了,额上汗如雨下。

    他低着头听了十几分钟,终于听不下去了,两手握拳站了起来,然而看到对面一脸凶神恶煞的保镖,又松开拳头默默坐了下去。

    “七叔。”他转过身,卑微地求情,“七叔,求你放过她吧。”

    他刚说完,冰凉的枪口抵住了他后脑勺。

    晁天河意识到求情不管用,于是反倒硬气起来了。

    “七叔!”他朝着楼上大喊,“你公然伤害我们中国人,就不怕引起两国矛盾吗?”

    房间内。

    唐敬尧将湿润黏腻的两指按在曲尽欢红嫩的唇瓣上,哑声问道:“跟他关系很好?”

    曲尽欢抬腿踩在他皮带扣下,脚趾弯曲用力蹬他:“你管得着吗?”

    唐敬尧虚虚地眯了下眼,紧咬着后槽牙,咬得腮肌紧绷,下颌骨愈加冷硬锋利。

    他勾起一边嘴角邪狞地笑了下,随即猛地将两指伸入她口中:“不想在这儿被我日就乖点。”

    曲尽欢听着他粗俗的话,气得用力踩了他一脚。

    唐敬尧闷哼一声,伸手按了下墙上的按钮,半掩的着门自动关上。

    他握住她白嫩的玉足往肩上一搭,低头含住她湿润粉嫩的两瓣娇唇,裹着嫩唇用力吮吸,伸舌抵进紧润软滑的腔内,在腔内搅缠舔|吸。

    晁天河见门被关上,更加担心了。

    他抖着手拿出手机,慌忙打给赵庆阳。

    电话一接通,他便急切地说道:“赵总,求您跟七叔说一声,让他放了曲尽欢。”

    赵庆阳语气淡然地说道:“小晁啊,我要是没记错,你好像是单亲家庭吧。”

    晁天河说:“对,我是单亲家庭。”

    赵庆阳呵呵笑道:“你母亲是渝城巴县人,被人贩子拐卖到徽城蒙县,卖给你父亲,生了四个孩子,你是最小的。在你五岁时,你母亲带着你逃回巴县,嫁了七次。你从小寄人篱下,自卑又自强。”

    “你小子也算争气,发奋读书,考上了京北大学,从一个身无分文的山区穷小子,成了一个在京北有车有房的有为青年。你们村里的人都快把你当神一样供着了,而你母亲也过上了好日子,大家都说,你母亲养了个好儿子。村里人教育孩子,都以你为榜样。每年过年你回家,村里人都放鞭炮欢迎呐。”

    晁天河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握着拳头抵住沙发,指甲掐进了手心皮肉里,掐出了血仍不觉得痛。

    “小晁啊,你要想清楚,是逞一时的英雄重要,还是你的人生前途重要。”

    晁天河气势弱了下去:“赵总,我……”

    赵庆阳打断他:“而且你也救不了她,我让她跟着你去掸邦,就没想让她活着回京北。至于你,我可是把你当成自己人呐。这次你替我做了一件大事,回国后,我升你为分公司总经理,年薪一百万,另外再送你一套公寓。”-

    晁天河走了,一个人坐飞机离开了掸邦。

    曲尽欢得知消息后,心里微微有些失落,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天叹了口气。

    唐敬尧把她抱在怀里,低声安慰她:“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大多数人在利益面前都会背刺同伴,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何况你跟他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没必要为了这种人难过。”

    曲尽欢偏转着脸看他:“那你呢,你也会吗?”

    唐敬尧低下头,用鼻尖蹭了蹭她脸:“我不会,所以你应该庆幸,你男人不是为了利益伤害同伴的小人。”

    “呸。”曲尽欢抬手在他胳膊上打了一下,“别胡说八道,你才不是我男人。”

    唐敬尧捏住她下巴,在她唇上轻轻咬了口,声音暗哑:“我不是那谁是?”

    曲尽欢脸一扭,哼道:“反正你不是,我们早就分了。”

    唐敬尧扳过她脸,拇指揉着她唇瓣,低声说道:“明天我让人送你回海城,先不要去京北,你暂时在城堡住一段时间,等我回去。”

    曲尽欢没拒绝,犹豫了一瞬,问道:“当年我毕业后,你不准我出去找工作,是不是就是怕我进入赵庆阳这种人的公司?”

    唐敬尧说:“赵庆阳不算什么,当年的情况,比现在更凶险。”

    因为政治斗争比商战更残酷,更黑暗。

    “像岳飞那样骁勇善战的人,在战场上没被敌人杀死,却被秦桧这种小人害死了,背后的政治斗争,比战场更残酷。”

    曲尽欢至今并没有太多的社会阅历,对于这些事,仍旧是小白一个。

    她知道政斗的残忍,但没见过,也没法想象。

    唐敬尧耐心地跟她讲解:“赵庆阳的那家公司,说是外企,其实他自己就是真正的老板,只不过为了合理地规避税收,以及发展一些灰色产业,所以注册地在东南亚,但实际上公司仍旧是在国内经营。”

    “那你呢?”曲尽欢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紧张地问道,“你在这里,到底是做什么?”-

    曲尽欢回了海城后,没有去城堡,在酒店休息了一晚,立马又坐飞机赶去了南省。

    她本来是想去南省见容沉,却不料见到了谢镇司。

    “所以从一开始,你就知道唐敬尧在做什么,对吧?”她直言不讳地问道。

    谢镇司无奈地说道:“七妹,我真的没骗你,当时你打电话问我的时候,我是真的不知道唐敬尧在哪儿,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他那个人啊,唉……”

    说到这,谢镇司叹了口气。

    “唐敬尧那个人,跟孤狼似的,他做什么事,从来不会跟我们商量。”

    “不瞒你,我也是半个月前才知道他的计划,还是省厅下达了指令,让我们跟掸邦警察联手,我才知道他做的那些事。”

    曲尽欢问道:“方便跟我说吗?”问完,又急忙说道,“如果不方便就算了,不说也没关系。”

    谢镇司说:“倒也没什么不方便的,反正今天晚上就能收网了。而且我只是跟你说他的私事,不涉及工作,没什么影响。”

    曲尽欢眼神清亮地看着谢镇司:“谢哥你快说。”

    谢镇司被她看得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默了一瞬,笑着说:“你这一问,我都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

    曲尽欢笑了下:“你们工作上的事情,不用跟我说。我其实只是想知道,他有没有触及到法律之外的界限。”

    “没有,你放心。”谢镇司拍了下胸口,“他比你想得更正直。”

    曲尽欢松了口气:“那就好。”

    谢镇司却问道:“七七,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的事吗?”

    曲尽欢皱了下眉,不解地看着他:“你想问什么?”

    谢镇司说:“你小时候被人推下水,站在林子边哭,有几个比你大很多的男生从林子里出来,其中一个男生还把你抱回了家,你还记得吗?”

    曲尽欢怔了下,惊讶道:“不会是你和唐敬尧吧?”

    “对,就是我们。我,唐敬尧,郁辛,闻启。而当时把你抱回家的那个人,正是唐敬尧。那年我们高三,还有一个多月就要高考了。”

    “原本唐敬尧没什么理想,他十三四岁就已经是千亿豪门少爷了,富得流油,每天最大的烦恼就是钱太多不知道怎么花。”

    曲尽欢笑了声,听起来很浮夸,但放在唐敬尧身上却一点不突兀,反而是他生活的真实写照。

    谢镇司说:“没开玩笑,他那时候是真的很有钱。”

    曲尽欢回道:“我知道,他现在也很有钱。”

    谢镇司笑骂了句:“是,那丫的最不缺的就是钱。”

    接着,他又说回了之前的话题。

    “我们快高考时,班上除了他,其余的人都有了目标,只有他还没有。因为他太有钱了,所以没有任何追求。”

    “结果就在那年,我们几个去南省旅游,阴差阳错地走进南省的原始森林,在林中迷路,差点没走出来。”

    “后来因为听到你的哭声,让我们走出了林子,说是你救了我们都不为过。又因为你童言无忌地对他说了句‘哥哥,你当警察吧’。高考完填志愿,他便报考了京北的公安大学,成了一名缉毒警察。”

    曲尽欢直接愣住了,她从没想过,自己跟唐敬尧竟然还有这样一层渊源。

    她问:“唐敬尧知道吗?”

    谢镇司点了下头:“他应该知道,在海城,那天穿着我交警服见到你时,就认出你了。后来我把他拉到一旁,跟他说了这件事,以他缜密的心思,事后肯定调查过。”

    曲尽欢听完后,心里却五味杂陈,她没想到唐敬尧竟然早就知道了。

    可他既然知道,为什么他们在一起的那三年,他对她却还是那么恶劣。

    她抿了抿嘴,没再说话。

    谢镇司又说:“我记得当年我们走的时候,唐敬尧把他自己戴的那条十字架项链给了你。”

    曲尽欢嗯了声,从包里拿出那条黑色的克罗心十字架项链。

    “是这条吗?”

    谢镇司接到手里看了两眼:“是,就是这条。”

    曲尽欢原本还奇怪,唐敬尧竟然没把这条一看就是男生戴的项链给扔了,原来这项链本来就是他的。

    她就说嘛,以唐敬尧变态般的占有欲,不可能允许她留着别的男生给的东西。

    谢镇司继续说:“当年唐敬尧的成绩,考京大都绰绰有余,然而他却报考了警校,他妈知道后,还把他骂了一顿。”

    “他因为成绩优异,脑子聪明,学什么都一学就会,尤其是在刑侦方面,简直是做刑警的天才,再加上长得帅,一到警校便成了风云人物,不光各科老师喜欢他,连很多学长学姐也都对他很好。”

    “其中一个比我们大两届的学长,和他关系最好,后来连我们也都跟那位学长成了朋友。那时候我们还约好了,要做新一代的刑侦八虎。”

    “然而就在学长毕业的那年,一种新型毒I品传进了我国境内,并且蔓延到全国各地,连小县城都有。”

    “为了查清楚毒I品的源头,以及流入国内的途径,我们公安部派出去了好几个卧底,最后都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于是学长主动请缨,去金三角做了卧底。两年后,学长成功打入到毒枭集团内部,并查清楚了毒I品的源头和流入我国境内的途径。”

    “受学长的影响,我们大学毕业后,唐敬尧也去了缉毒科。原本他也想去做卧底,被上面驳回来了,说他性格太狂,怕他沉不住气,没让他去。”

    “十五年前,也就是唐敬尧二十二岁那年,他们收到学长反馈回来的消息后,跟随大队去南省边境缉毒,到了约定好的地方,结果他们却被毒|贩包围了,很明显,是我们公安系统内部出了奸细。”

    “那天他亲眼看着学长被毒I贩挖眼睛,割舌头,并注入过量的毒I品致死。”

    “而他也在那年中了七弹,断了五根肋骨,一同去执行任务的战友,只有他活了下来,其余的都牺牲了,另外有两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年轻战友被毒I贩抓了。”

    “他被救走带回京北后,向总局反应去救被抓的那两个战友,结果却被上面压了下来。他又去叶家求他外公动用关系帮他去边境救人,可那时候他外公早就退下来了,叶家在四九城也已经被剥离权利的中心,没有任何实权。”

    “后来还是带他的师父,缉毒科的大队长告诉他,说东南亚有个叫‘唐三爷’的人,是他们唐家人,在金三角称霸一方。唐三爷不贩I毒,但他的关系网却很深,不仅与东南亚的军阀有来往,跟我们上面的一些官员也有利益输送,是金三角毒I枭的保护伞,也是连接金三角和我国边境的纽带。”

    “他回唐家问了他小叔,得知他爷爷的一个堂弟当年是国军的,因为没能坐上去海峡的船,后来便带着残留的一支部队去了东南亚。而那位叫唐三爷的人,是他爷爷堂弟的第三个儿子,行三,所以被称作‘唐三爷’。”

    “唐三爷的事,他们唐家人都知道,他二叔,他小叔,以及他的两个姑姑,全部都知道,他们也知道唐三爷跟上面哪些人有来往。”

    “可他小叔却不肯跟他透漏消息,只是跟他说,要想知道唐三爷的事,就自己掌权,站到高处,手里有了权,自然就能知道更多的事了。”

    “真正让他受到打击,是得知两个战友牺牲的消息。被毒|贩抓走的那两个战友,因为没人去救,最终还是被毒|贩折磨死了。”

    “得知消息的那天,他脱掉警服,退出了警察队伍,去了国外学习工商管理,之后回到唐家夺权,掌管了唐氏集团。”

    “这十几年,他跟唐家人的关系一直不好,跟叶家也不来往,就连和我们也都不再像以前那样亲厚,成了彻头彻尾的孤狼。”

    “他用了十年的时间,终于站到了权利的高处,并且将唐三爷一家搞得分崩离析。”

    “唐三爷有七个儿子,有三个在唐敬尧的操控下跟毒I枭发生了利益之争,最终被毒I枭害死,有两个被掸邦地方武装军暗杀,这也离不开唐敬尧的手笔,最后只剩下老五和老七。”

    “老五和老七是唐三爷七个儿子中最弱的两个,在唐三爷去世后,老五接替了唐三爷的位置,成了公司的董事长,老七很小就去了英国留学。”

    “去年八月中旬,老五被暗杀,而老七,也就是七叔,在赶回掸邦的路上,被唐敬尧的人截胡了。于是唐敬尧冒充七叔,进入东枝唐三爷的公司。”

    “他那人,狠是狠,确实也有能力有手段,短短半年,就将东枝唐三爷的公司重新洗牌换血,几乎弄成了他自己的私人公司。”

    谢镇司说得口干舌燥,正准备去接水喝,突然手机响了。

    他水都来不及喝,急忙接听电话。

    “什么?”谢镇司惊得骂道,“操,唐敬尧发疯,你们也疯了不成,怎么不拦着他?”

    曲尽欢听到“唐敬尧”三个字,头皮一紧,急忙问道:“怎么了,唐敬尧是不是出事了?”

    谢镇司喘了口气:“不知道出事没,唐敬尧那条疯狗,只身闯入了毒I贩的老巢,怕是……”

    他话没说完,曲尽欢已经跑了出去。

    谢镇司急忙追出去:“你干什么?”

    第77章 Chapter 77 养着养着,养成……

    景澜私立医院, 住院部六楼,整层楼都被清空了,只留下靠近电梯的一间豪华VIP病房。

    两个身穿黑色西装的保镖, 一左一右, 门神似的站在病房门口。

    病房内, 唐敬尧五分钟前才取出体内的两颗子弹, 本来应该躺着休息, 结果他却坐在沙发上看起了文件, 一边审核文件,还一边打电话给助理交代工作上的事。

    谢镇司看得直皱眉, 疯子,简直不要命了!

    他看了眼贺宗浔,朝贺宗浔使眼色, 示意贺宗浔劝一下唐敬尧。

    贺宗浔无奈地耸了下肩,连沈俊驰这个医生的话都不管用, 他哪里劝得动。

    两人对视一眼走了出去, 走到楼道边停了下来。

    贺宗浔摸了下裤兜,下意识地想抽烟, 看到墙上的标志“禁止吸烟”,抬手摸了下嘴,克制住了。

    谢镇司说:“忍一忍,一会儿下楼再抽。”

    贺宗浔笑了声:“我还行,没那么大的烟瘾。倒是四哥,他这些年烟瘾大得很, 接下来几天他都要住在医院里,想必会憋得很难受。”

    谢镇司说道:“他以前其实也没烟瘾,以前他比你这个首长都自律, 基本上不怎么抽烟,就算抽,也是过嘴不过心。”

    说到这,谢镇司叹了口气。

    “他就是在曲尽欢离开他之后,才有了烟瘾。”

    贺宗浔提议道:“那姑娘不是就在景洪么,你怎么不把她叫来?赶紧的啊,你给她打电话,让她过来陪着四哥。正好我们劝不动他,你让那姑娘过来帮着劝一下。”

    “呵。”谢镇司冷笑一声,朝病房门口抬了抬下巴,“有种你打电话叫,你看唐敬尧会不会扒了你的皮?”

    “什么意思?”贺宗浔问,“四哥不是很喜欢那姑娘吗?我们把她叫来,他应该很高兴才对啊。”

    谢镇司拍了下贺宗浔的肩:“你啊,你跟他认识也有十几年了,竟然还不了解他的脾气。”

    贺宗浔笑着问道:“那谢哥说一下,为什么不能叫那姑娘过来?”

    谢镇司说:“唐敬尧这人傲得很,又傲又硬。在我们这些熟悉的兄弟面前,不到万不得已他都不会示弱,更何况是在女人面前,而且还是他喜欢的女人。”

    “他不可能将自己软弱的一面让曲尽欢看到,否则他早就给她打电话了。”

    “他到现在都没给她打电话,你以为是专门等着我打不成?是因为他不想让曲尽欢看到他受伤的样子,他是想等伤好了再去见她。”

    “还有一个原因,他不想让曲尽欢担心他。他养了她三年多,刚开始或许只是一时的兴致,后来养着养着,养到了心坎里,养成了心肝肉。在他自己都还没意识到他喜欢她时,他就已经把她看得比他自己的命都重要了。”

    “当年曲尽欢离开他,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有多疯,整个人像疯了似的,先是不眠不休的工作,后来为了曲尽欢开火锅店,专门跑到渝城去吃火锅,吃的胃出血住院,出院后又去吃串串。他当时那样做,一是后悔,二是生他自己的气,所以才像个疯子似的,自虐般惩罚他自己。”

    “现在曲尽欢终于回来了,他哪里还舍得伤她半分。他宁可自己流血,也不想她掉一滴泪。”

    贺宗浔听谢镇司说完后,抬手打了个响指,转身走进病房。

    “四哥。”他笑呵呵地看着唐敬尧,“四哥想不想追回那姑娘?”

    唐敬尧眯了下眼:“你是不是太闲了?”

    贺宗浔嘿嘿笑了声,提出自己的建议:“四哥,我觉得你就应该趁着这个机会在她面前示弱。你本来就受了伤,不算欺骗她。”

    唐敬尧冷声说道:“你也想挨两枪?”

    “不不不,不想。”贺宗浔摆了摆手,急忙解释,“我的意思是,你把她叫过来,让她看到你现在受伤的样子,最好是表现得再严重点,再痛苦点。这样她肯定会心疼你。到时候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屋,她每天在你床前细心温柔地照顾你,给你端个水啊,擦个身体啥的,照顾来照顾去,啧,那还能不照顾出感情?”

    谢镇司站在病房门口,听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摇了摇头:“你这出的什么馊主意,太无聊了,老四肯定不答应。”-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钟表指针滴答滴答的响。

    曲尽欢再一次体会到了度日如年的感受,特别难熬。

    她已经等了三天了,等得烧心燎肺,却始终没有等来唐敬尧的消息。

    就在她准备去局里找谢镇司时,却接到了谢镇司的电话。

    谢镇司说唐敬尧被救回来了,伤得很严重,刚送进医院,正在手术室抢救,已经派了人来接她,让她收拾下出门。

    她没什么好收拾的,挂了电话,拎着包就出门了。

    看到路边停着的警车,曲尽欢有些忐忑地走了过去,正准备敲玻璃窗,车窗却自动摇了下来。

    她看到车里坐着的是盖正平,愣了下,问道:“是谢镇司让你过来的?”

    盖正平笑道:“对,谢局让我过来接你。”

    曲尽欢没再多问,拉开后座车门坐了进去。

    这是她第一次坐警车,而开车的还是她同学,她坐着车却又是去看前任。

    盖正平把她送到医院门口,在她下车前,问道:“你跟谢局是怎么认识的?”

    他本来不想问的,也知道不该多问,但最终还是没忍住,多嘴问了一句。

    曲尽欢倒是没隐瞒,很爽快地回道:“我跟他的一个朋友在一起过。”

    盖正平犹豫了一瞬,再次问道:“是协助警方逮捕罗坤的那位唐先生吗?”

    罗坤是掸邦的大毒I枭,也是金三角的三大毒I枭之一。

    曲尽欢嗯了声,推开车门下车,对盖正平说道:“谢谢了。”

    盖正平笑了下:“不客气。”

    现在他总算知道,谢局为什么会让他来接曲尽欢,大概是想让他知难而退。

    那位唐先生可不是一般人,不光谢局对他恭敬有礼,就连西南军区的贺首长都恭敬地尊称他一声“四哥”,可想而知,那人的背景有多强,根本就不是一般的商人。

    确认了曲尽欢跟唐敬尧的关系后,盖正平没再多问,默默驱车离开。

    曲尽欢也没多想,快速走向门诊大楼,一边走一边给谢镇司打电话。

    “谢哥,我到了,在哪一层?”

    谢镇司说:“你直接来住院部,六楼,VIP病房。”

    曲尽欢问:“他伤得严重吗?”

    谢镇司语气凝重地说道:“反正命是保住了,至于后面会不会落下啥病根,这就看后期的恢复情况了。”

    曲尽欢听得心都揪紧了,鼻头一酸,眼中蓄起了泪。

    她哽咽着说:“我马上就到。”-

    谢镇司挂断电话后,看了眼还在开视频会议的唐敬尧,紧张地催促道:“你丫的快点,她马上就到了!”

    唐敬尧匆忙交代几句,火急火燎地结束会议,快速躺在了床上。

    贺宗浔眼疾手快地为他盖上被子,还贴心地掖了掖被角。

    苻玉摸了摸寸头,问道:“四哥,那我呢,我需不需要回避?”

    谢镇司问道:“你回避什么?”

    苻玉摸了下眉间的刀疤:“在东枝的时候,那女的……”话说一半,他急忙改口,“四嫂见过我。”

    这声“四嫂”叫得唐敬尧勾起了唇,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不用,一会儿我跟她解释。”

    他话音刚落,门外响起了高跟鞋的声音。

    曲尽欢从电梯里出来后,都不用询问,径直走向有保镖守着的房门,那里肯定是唐敬尧住的病房。

    她踩着五六厘米的高跟鞋,哒哒哒地跑了过去,直接冲进了病房内。

    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唐敬尧,她一路强忍着的眼泪,终于没忍住,刷一下流了出来。

    “唐敬尧。”她扑到病床前,小心翼翼地抓住唐敬尧的手,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因为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唐敬尧身上,她根本没看屋里站着的另外三个人,所以没认出来苻玉。

    谢镇司跟贺宗浔,两人对视一眼,悄悄退了出去。

    苻玉趁着没被发现,也赶紧走了出去。

    房间内只剩下曲尽欢跟唐敬尧两个人,曲尽欢直接哭了出来。

    “唐敬尧,你差点吓死我了。”她抹了抹眼泪,哭着说,“我这几天都没有睡过一个整觉,每天都昏昏沉沉的,就算迷迷糊糊睡着了,却都是在做噩梦,梦到你被毒贩抓住了,醒来后,担心得根本睡不着。”

    唐敬尧听得心都要碎了,急忙抬手为她擦眼泪。

    “别哭了,七七别哭了。”他抚摸着她脸,声音低哑道,“我……”

    他想说他没受重伤,只是中了两颗子弹,而且都不是要害部位,取出来休息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可话到嘴边,他却迟疑了,不敢说出口。

    曲尽欢紧紧地抱住他手,将脸贴在他宽大温热的掌心上,温柔地蹭了蹭,声音软糯地说道。

    “在等你的这三天,我去庙里为你烧香祈福了,还跪在佛殿前向菩萨许愿,如果你能平安无事地回来,我就……”

    唐敬尧心跳骤然加快,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第78章 Chapter 78 我要喝你的

    曲尽欢对上唐敬尧灼热的眼神, 感觉心都被烫了似的,心里热烘烘的,心跳不由得加快。

    她知道唐敬尧想听什么, 那一瞬间, 她确实有想过, 但最终她还是忍住了。

    担心归担心, 就算是普通朋友遇到危险她也会担心, 可再怎么担心, 她也不会拿自己的人生开玩笑。

    她跟唐敬尧不合适,不可能再回到他身边。

    “我对菩萨说, 如果你能平安回来,我就吃三天的素,并且顿顿都吃豆腐皮。”她一脸真诚地看着唐敬尧, “你是知道的,我最讨厌吃豆腐皮。”

    唐敬尧:“……”

    他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受了重伤, 胸口仿佛被子弹透穿一个洞。

    曲尽欢拉着他的手, 郑重地说道:“你现在果然平安回来了,我从今天起就开始吃豆腐皮。”

    唐敬尧反握住她的手:“……倒也不必对自己这么狠, 你可以再换一个愿望。”

    曲尽欢摇了摇头:“不能换,在菩萨面前不能撒谎,说了就要做到。”

    其实她没有去庙里,也没有去烧香许愿。

    她不信那些虚无的东西,她相信唐敬尧的能力,相信他一定会没事, 只是架不住要担心他。

    唐敬尧抬手摸了摸她脸:“以后不用再求神佛,你想要的我都能为你实现。”他歪头靠向她,声音沉磁撩人, “无论是求姻缘富贵还是求子。”

    曲尽欢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脸颊一热,抬手就想打他,想到他身上有伤,手抬起来又默默放了下去,轻轻在床沿上拍了下。

    “唐敬尧你是不是装的?其实你根本没受伤。”

    唐敬尧解开衬衫扣子,拽着衣领往肩膀下一拉,露出绑着纱布的左臂。

    曲尽欢看到他肌肉紧绷的臂膀上裹着一圈纱布,白色纱布上浸出了鲜红的血,红得刺目。

    她鼻子一酸,眼睛仿佛也被血映红了,眼眶红红地看着他,抬手想摸他手臂,手颤抖着伸过去,指尖快碰到他手臂时又急忙往回缩。

    唐敬尧却一把拉住她手,覆在了纱布上,用力一按臂膀,鲜血溢出。

    曲尽欢吓得急忙往回缩手,尖声说道:“唐敬尧你疯了吗!”

    她想起当年愤怒之下捅他的事,原本她捅的并不深,而且就她那点小猫儿力气,也捅不了多深,刀尖只是戳破了他胸口表面上的一点皮。

    结果唐敬尧却握住她的手狠狠地捅进了身体里面,直接将胸膛捅出一个洞,差点连心脏都捅到了。

    看着他手臂上流出的血,曲尽欢紧紧地咬着下嘴唇,眼泪盈满眶,却硬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唐敬尧后悔了,慌忙伸手捧住她脸:“别哭,我没事,不严重,只是一点擦伤。”

    曲尽欢眨了下眼,眼泪流出来。

    她吸了吸鼻子,哽咽着说:“唐敬尧,你以后别再这样了,别再做危险的事,也别再伤害自己。你再这样,我连见都不想再见你了。”

    唐敬尧心口一拧,泛起酸涩的疼,像是被人掐着心尖揪了下。

    他拉起她白嫩柔软的手,亲了亲她手心:“七七,回来吧,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曲尽欢眼含热泪地看着他,摇了摇头:“唐敬尧,我们真的不合适。”

    唐敬尧握着她手在胸口上揉了揉,嗓音低哑:“这里很想你。”

    曲尽欢抽走手,偏过身擦了擦脸,又转过身,问他:“你渴不渴,想不想喝水?”

    唐敬尧看着她红润的唇,喉结滚了下:“想。”

    曲尽欢转过身正准备去倒水,突然胳膊被拉住,身体不受控地往后一倒,压在了唐敬尧身上。

    她吓得急忙用手撑住床沿:“唐敬尧你干什么?”

    唐敬尧搂着她腰,拇指揉搓她唇:“想喝水。”

    曲尽欢推他手腕:“我就是要去给你倒水啊。”

    唐敬尧大掌扣住她后颈,把她压向自己,含着她软嫩的唇瓣轻轻咬了下:“我要喝你的。”-

    曲尽欢发现唐敬尧确实变了,以前他从来不会说骚话,就连在床上都不会说,只会像牛一样的蛮干,而现在他顶着一张清冷狠厉的脸,却满嘴的骚话。

    她深吸了口气,给段青妍回电话。

    刚才唐敬尧准备亲她时,她手机响了,要不然还出不来。

    “喂,妍妍,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段青妍声音雀跃地说道:“明天我要去京北出差,晚上去找你哦。”

    曲尽欢回道:“我在外面出差,不在京北。”

    段青妍问:“你去哪儿出差了?”

    曲尽欢不敢跟段青妍说自己在景洪,因为景洪就在版纳,她要是说了,段青妍立马就会来见她。

    唐敬尧的事太复杂了,她一时半会说不清,也不想对外说太多。

    不得已,她撒了个谎:“我在湘城呢。”

    段青妍语气低落:“那好吧,等五一放假的时候再约。”接着她又说道,“顾锦深也在京北,你知道吗?”

    曲尽欢说:“我不知道。”

    段青妍说:“我也是去年到京北出差才知道的,他现在也在京北工作。一会儿我把他的微信推荐给你,你们可以加一下,都是老乡,又是同学,以后在京北也能有个照应。”

    曲尽欢答应道:“行。”

    挂了电话,曲尽欢转身往病房走。

    门口的保镖被撤了,在她来了之后,唐敬尧就让那两个保镖暂时离开了,目的很明显,他想跟她亲热,所以不能有外人在场。

    由于门外没了保镖,导致她走到病房门口时,没被屋里的人发现,于是她就听到了贺宗浔说的话。

    “四哥,你好歹装一下,稍微表现得虚弱一点,这样她才能心疼你。好家伙,你这上来就急不可耐地按着亲,哪里像重伤的样子?”

    谢镇司冷笑道:“我就说了老四装不下去,你等着瞧,他早晚要穿帮。”

    唐敬尧擦着手从卫生间出来,一抬头,看到曲尽欢站在门口。

    贺宗浔是背对着门的,不知道曲尽欢站在门外,还在那絮叨:“你时不时的还是要哼两声,表现得痛苦一点。女人嘛,都是感性动物,肯定会……”

    不等他说完,唐敬尧把擦了手的纸捏成一团砸到他脸上。

    “唐敬尧你丫的发什么疯,老子是在给你出主意。”贺宗浔气得大声骂他。

    谢镇司察觉到不对劲,扭头一看,惊得倒抽了口气,急忙说道:“七妹,你进来啊,在门外站着干嘛?”他又赶紧笑着找补,“别听贺宗浔乱说,他就一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

    贺宗浔看到曲尽欢,挠了下头,尴尬地笑了笑:“七妹,你千万别生四哥的气。他确实受伤了,中了两颗子弹,左边臂上一颗,右腿大腿上一颗。除此之外,身上还有很多不致命的伤。你要是不信的话,一会儿可以掀开他的衣服检查一下。”

    谢镇司也帮着解释:“原本他是不想给你打电话的,想等伤好了之后再见你,是我们……”

    “行了。”唐敬尧打断谢镇司的话,“你们出去吧。”

    贺宗浔如蒙大赦,飞快地跑了出去,生怕慢了一步唐敬尧反悔不准他走了。

    谢镇司却不紧不慢地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停下来,转身对唐敬尧说:“老四你态度端正点,好好跟七妹道歉。”

    曲尽欢走进屋,顺手把门关上,两手抱臂坐在沙发上,朝他努了努下巴:“脱吧。”

    唐敬尧挑了下眉:“真要看?”

    曲尽欢点了点头:“嗯,要看,让我看看你伤得有多重?”

    唐敬尧走到她面前,俯身看着她,单手解衬衣扣子。

    扣子全部解完,黑色衬衣敞开,露出精壮结实的胸膛。

    曲尽欢看到他胸膛和腹肌上都是伤,有淤青,也有刀痕,那些刀痕都是新伤,还没愈合。

    她抓住他敞开的衬衣领子往下一拉,把他衬衣脱了下来。

    “转过去。”

    唐敬尧缓缓转了过去,背对着她。

    他背肌紧绷,背上起伏的肌肉线条硬朗性感,充满了硬汉般的荷尔蒙气息。

    曲尽欢看到他背上也有伤,有擦伤,有被刀划过的伤,还有斑驳的淤青。

    这些伤虽然不致命,但还是看得她心里很难受。

    她本来就担心他,现在亲眼看到他身上一道道醒目的伤,怎么可能会不难受。

    然而难受的同时,想到唐敬尧却用受伤的事骗她,心里又很生气。

    于是她站起身,摸了摸他肌理紧实的背,指尖避开伤口,轻抚着他后背凸起的脊椎骨,红唇擦过他紧绷的背肌,软声问道。

    “疼吗?”

    唐敬尧猛地转过身,一把搂住她腰把她按在怀里,虎口掐着她腰窝摩挲:“疼。”他卡着她柔软纤细的腰往怀里按,故意磨她,“很疼。”

    曲尽欢用手抵着他坚硬鼓胀的胸膛,娇羞地笑了下:“那你去床上躺着,我给你抹药。”

    唐敬尧躺了下去,目光炽热地看着她,眼中浓|欲翻涌。

    曲尽欢拖了把椅子坐在他身旁,拿起医用棉签为他抹药。

    她动作轻柔,每抹一处,还嘟起红润的小嘴在他伤口上吹气。

    唐敬尧虚虚地眯起眼,感觉从她口中呼出来的那些热气,全部吹进了他心里,吹得他心尖发痒,痒得要命。

    他一把握住她手腕,声音哑道:“别抹了。”

    曲尽欢挣脱开他的束缚,低着头继续为他抹药,抹完后,扔掉棉签,擦了擦手,拇指在他皮带扣上一按,熟练地为他抽掉皮带,手指勾着黑色裤边拉了下去。

    唐敬尧呼吸都紧了,喉结急促地滚了下,伸手抚摸她脸:“七七,你不用这样。”

    虽然他很想,但他知道她不喜欢。

    曲尽欢朝他笑了笑:“我不是要给你口,只是想检查一下你腿上除了弹伤,还有没有别的伤。”

    唐敬尧偏过脸:“别检查了,没有。”

    曲尽欢却固执地说道:“你说的不算,我只相信我自己的眼睛,我要亲自看了才知道。”

    接下来检查伤势的整个过程,她没用嘴,甚至都没用手碰,全程只是低着头看,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仔仔细细地看。

    她低垂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垂落到他腿上,转头时,青丝绕住了罗马柱,呼出的温热气息也喷了上去。

    唐敬尧咬紧了后槽牙,呼吸沉重,感觉那些细软的发丝像是有了生命似的,用力缠住他,缠得很紧,几乎要把他勒死。

    “乖宝。”他抬手摸了摸曲尽欢的头,克制着没把她往下按,声音哑得发颤,“用手帮一下。”

    曲尽欢却翘起兰花指勾住了垂下的头发,那些缠绕着柱身的发丝,被她用指尖勾着缓慢地拉扯。

    唐敬尧清楚地感受到曲尽欢柔软的发丝寸寸抽离,磨人又挠心。

    “七七。”

    他嗓音沉哑地喊她名字,仰了下粗|长的颈,喉结滚动,下颌线紧绷,眼中如墨翻涌,但他始终克制着没按曲尽欢的头,咬着牙硬忍,忍得额角青筋凸起。

    曲尽欢终于把缠在上面的头发勾走,一偏头,软嫩的唇瓣却贴着擦过。

    她抬起头看他,舔了舔嘴唇上沾着的一缕晶丝。

    唐敬尧都快要疯了,他紧绷着脸,眼神幽深暗沉,呼吸很重,鼻息粗哑的闷哼了声,低沉的声音很哑很欲,性感撩人。

    曲尽欢毕竟跟了唐敬尧三年多,很清楚他的界点,眼见火候差不多了,她站起身,语气轻快地说道:“既然四哥伤得不重,那我就不打扰了。”她一撩头发,笑着挥了挥手,“四哥,拜拜。”

    说完,她大步往外走。

    唐敬尧喘了口气,急切喊她:“七七。”

    他坐起身想追,却意识到没穿衣服,想去拿衣服,发现曲尽欢把他衬衣裤子丢出去很远。

    眼见曲尽欢就要走到门口了,他咬牙喊道:“曲尽欢!”

    曲尽欢握住门把手,咔哒一声拧开,转脸看着他,笑着说:“四哥,我先走了,你慢慢养伤。”

    “曲尽欢!”

    曲尽欢开门出去后,飞一般冲向电梯。她要赶在唐敬尧追出去之前,赶紧离开医院。

    唐敬尧低沉粗哑的声音隔着门传出:“曲尽欢,你有本事永远别让我再见到!”

    第79章 Chapter 79 他不会再喜欢别……

    曲尽欢刚回京北, 还没出机场,手机消息便炸开了锅,响个没完。

    她点开看了下, 有五个群亮起了红点, 消息一条接一条地弹出, 其中三个是工作群, 一个是她跟林丽、盛卉, 以及杰瑞, 他们四个人的小群,另一个是高中同学群。

    可能是见她没回消息, 盛卉跟林丽又单独给她发了消息。

    除了聊天界面,通讯录也亮起了红点,有人加她好友, 点开一看,是顾锦深。

    昨天段青妍把顾锦深推荐给她, 那会儿她因为担心唐敬尧, 挂了电话便急着回病房,却没想到会在门口听到唐敬尧装病, 之后被唐敬尧的事情影响了情绪,以至于忘了加顾锦深。

    点了好友通过,她却没立马打招呼叙旧,因为没时间,还有很多消息没看。

    她点开最上面的四人小群,看到里面几乎都是盛卉跟林丽发的内容, 问她工作的事,因为两人知道她在赵庆阳的公司上班。

    接着她又依次点开三个工作群,分别是部门群, 小组群,饭友群,也都在说这个事。

    赵庆阳的公司涉嫌违规违纪以及违法经营,同时被市场监管部、检察院和公安机关等多个相关部门调查,而赵庆阳更是在今天凌晨两点被公安机关在机场逮捕。

    这事一早便上了新闻,群里直接炸了。

    曲尽欢看着频繁弹出的消息,看得眼花缭乱,正准备回盛卉的消息,盛卉却给她打了过来。

    电话一接通,盛卉语气急切地问道:“七七,你现在在哪儿呢?”

    曲尽欢说:“我回京北了,刚下飞机。”

    盛卉松了口气,担忧地说道:“你这次太危险了,我昨天晚上回来听林丽说了才知道,你被赵庆阳派去东南亚出差了。”

    “结果今天一早就看到新闻,赵庆阳的公司出事了。我听圈里的朋友说,赵庆阳跟东南亚那边的黑I社会以及毒贩有来往,帮着那边的黑势力和毒贩跟咱们国内的一些企业家以及贪官输送利益。”

    “我一得到消息就给你打电话,结果却打不通,发消息你也不回,都急死我了。”

    她说得太急,喘了口气,又问:“他派你去东南亚做什么,你在那边没遇到危险吧?”

    曲尽欢一边接电话,一边往行李转盘处走,语气轻松地说道:“没事,别担心,一会儿见了面再跟你细说。”

    盛卉说:“好,那我先去公寓等你。”

    取完行李,曲尽欢快速走出航站楼,站在人少的角落给晁天河打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晁天河挂断。

    她给他发微信消息,却发现被他删了。

    于是她又给他打电话,再次被挂断。

    她只能给他发短信:【晁哥,我是曲尽欢,你放心,我不是要找你麻烦,那天你帮我求情的事,我听见了。我很感动,也很感激你。我现在回京北了,有重要的事跟你商量。】

    消息发出去没一会儿,晁天河主动给她打了过来。

    接通电话,她抢先说道:“晁哥,你不用内疚,也不用自责。当时那种情况,换作是我,我也会做出跟你同样的选择。我们两个总不能都搭进去,而且你要是为了帮我,反而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倒是让我愧疚难安。”

    晁天河沉默了一瞬,声音沙哑地说道:“你没事就好,我,唉,我真的是……”

    曲尽欢却笑着安慰他:“你别多想,我真的没什么,你走后没多久我就被咱们的警察救了。”然后她说起了正题,“晁哥,我给你打电话,是想跟你说,我在东枝遇到的事,你能不能别对其他人说。”

    晁天河急忙答应:“小曲你放心,这件事已经烂在了我肚子里,我死也不会跟任何人说。”

    曲尽欢轻叹道:“唉,我毕竟是个女孩子,被人知道了那样的事,总归不太好。”

    实际上她压根不在乎这个,真要是被人侵犯了,她反倒不会跟晁天河说。

    她之所以给晁天河打电话,就是为了让他相信,她是被“七叔”侵犯了,目的是替唐敬尧守住秘密,不能让任何人怀疑到唐敬尧头上,以免给唐敬尧带来麻烦。

    挂断电话后,她走到出租车站点,坐上一辆出租车赶赴东二环的公寓。

    她到的时候,盛卉已经在屋里等着她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盛卉给她倒了杯水,“你先喝口水,坐下慢慢说。”

    曲尽欢坐在出租车上时,就已经想好了回复盛卉的话。

    她喝了两口水,把水杯放到茶几上,坐下说道:“我是跟项目经理去的,去东枝见一个叫七叔的人,那人跟赵庆阳有业务往来,但具体是做什么,我不清楚,我只是负责翻译,项目谈成后,我们就离开了。我朋友在版纳,就顺道去版纳玩了几天,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他的公司出事了。”

    真的不是她故意要撒谎,而是这件事涉及到唐敬尧,她总不能把唐敬尧跑到东南亚冒充□□老大的事说出来。

    虽然唐敬尧这么做是在为民除害,是在做一件很正义的事,但现在这种社会,网络上那些键盘侠,听风就是雨,以及那些无良的黑心自媒体,他们根本不会管真相是什么,为了博取流量,要么无下限地诋毁一个人,要么无原则地吹捧一个人。

    唐敬尧做的事,只能隐瞒,不能宣扬,一旦被传出去,假如被唐敬尧的对手知道,他们揪着这一点陷害唐敬尧,明明唐敬尧做的是一件正义的事,反倒会被他们胡乱诬陷,故意说成是坏事,到时候唐敬尧就完了。

    所以就算盛卉是唐敬尧的表妹,她也不能说,除非是唐敬尧亲自跟盛卉说,反正她是不会对任何人说起这件事。

    盛卉听她说完,长长地舒了口气,抬手拍了拍她肩:“你啊,当时我就说让你去我哥的公司,你偏不去,非要自己在网上找工作,你看多危险!”

    曲尽欢直点头:“是是是,卉姐教训的是。”

    盛卉笑着攘她一下:“你可别,我哪敢教训你啊,要是被四哥知道,还不扒了我的皮,以后说不定,我还得管你叫嫂子呢。”

    曲尽欢无奈地笑了下:“这种玩笑别乱开,我跟你四哥已经是过去式了。”

    盛卉摇了下头:“你这里是过去了,他那里可过不去。”说着话,她往沙发靠背上一靠,笑着说道,“就凭我四哥把那条比格犬看得跟命根子似的,可想而知你在他心里有多重要?他不可能跟你分,只要他不想分,你单方面是分不掉的。”

    曲尽欢没再说话,端起杯子继续喝水。

    盛卉又问:“对了,四哥最近联系你了吗?”

    “前几天在南省……”曲尽欢正想说在南省见了一面,话还没说完,手机响了。

    她拿起来一看,是唐敬尧打给她的。

    昨天她离开医院后,怕被唐敬尧找到,没敢在景洪停留,匆忙坐高铁去了春城,在春城歇了一夜,今天早上从春城坐飞机回的京北。

    曲尽欢没接唐敬尧的电话,挂断后,给他发了条消息。

    【我有事不方便接。】

    唐敬尧很快回她:【晚上九点到京北,别乱跑,在小院等我。】

    曲尽欢没再回,熄了手机屏幕,一抬头,看到盛卉笑得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她有些心虚,下意识地把手机倒扣在沙发上。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盛卉瞥了眼她手机,笑着问:“刚刚谁给你打电话,不会是四哥吧?”

    “不是他,怎么可能是他?”曲尽欢因为心虚,反而很大声地说,“我跟他都已经七个多月没联系了,去年我去海城找他没找到,还问你来着,这几个月一直没见过他。”

    盛卉有点震惊:“不会吧,他昨天晚上还给姨妈开视频看波比了,怎么可能会不联系你?”

    曲尽欢故作镇定地笑了下:“因为我跟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他不联系我很正常。”

    盛卉有些疑惑:“可是他对波比真的很好,姨妈说波比是你养的狗。”

    曲尽欢笑着回道:“也不能说是我养的,波比一开始就是养在他那里,算是我们共同在养,而且后来我不是走了么,我走后的那四年都是他在养。他养了波比七年,比我养的时间更长,严格算起来,波比是他养大的。”

    盛卉站起身:“算了,不说他了。姐妹局,不聊男人。走,咱们去逛街。南城那边新开了一家餐厅,听说味道还不错,逛完街正好吃午饭。”

    曲尽欢也站了起来:“你等一下,我去换身衣服。”

    洗漱完,换好衣服,她简单地化了个妆。

    等电梯时,曲尽欢问:“要不要叫上林丽?”

    盛卉说:“她不在京北,跟杰瑞去津市探店了。”

    曲尽欢笑道:“他们真的做美食探店博主了?”

    “已经去了三家了,今天回来估计就能做出第一期视频。”

    曲尽欢竖了下大拇指:“厉害,我很佩服林丽的行动力。去年回国后,她说想在网上开服装店,说完没几天就开了。”

    说话间,电梯门开了。

    两人一起走进电梯,盛卉伸手按了负一,对曲尽欢说:“我那里还有一辆闲置的车,借给你上下班开,反正放着也放着,而且过几天我又要走了。”

    曲尽欢摆了摆手:“车就算了,我驾照早就过期了,没法开。”

    盛卉问:“你多久拿的驾照。”

    曲尽欢想了下:“大二上期,国庆后,十月份拿到的,都已经过期一年了。”

    其实就算没过期,她也不敢开着上路,因为她拿了驾照后,总共就开过三次。

    第一次是在空旷无人的郊野,那是深秋的一个周末,傍晚时分,唐敬尧开着一辆超酷炫的布加迪跑车带她去兜风。

    市区内以及出城的那段路是唐敬尧在开,到了无人的地方,唐敬尧就从驾驶座下来,让她开,而她把一辆动力十足的跑车开得像乌龟在爬。

    她开得很慢,唐敬尧却没催促她。

    他把副驾座椅放平,两手枕着后脑勺,悠闲地躺在座椅上,心情很放松。

    她看了他眼,问他:“你就这么放心我?”

    唐敬尧却笑着说:“如果能和你一起就这样死了,也挺好的。”

    “呸呸呸!”她吓得连呸了三声,“你别说这种不吉祥的话,我才不会轻易那啥,你也不会,我们都会长命百岁。哦不对,是你长命百岁,我只能活到九十岁,嘻嘻,因为我比你小十岁。”

    她把车停下,转过头看他,笑着问:“唐敬尧,我能跟你相约定百岁吗?”

    她问完那句话后,秋风吹落满树红叶。

    其中一片巴掌大的枫叶落在唐敬尧脸上,刚好盖住了他锐利的眼睛和鼻子,只露出他紧抿着的两片薄唇。

    她看不到他的表情,而他也没说话,他嘴巴一直是紧抿着的,那天他没回她的话。

    第二次是在赛车场,唐敬尧出资的一场拉力赛在海城举办。

    比赛时,她跟唐敬尧一起去参观了。

    那天她看到了不一样的唐敬尧,看到他在塞车场上恣意纵横的样子,特别酷,特别帅。

    那年唐敬尧不到三十,踩在二十九岁的尾巴上,狂狷不羁,山河定胸。

    而她也在那天,开了一次塞车,体验了一把风驰电挚的快感。

    第三次,是她跟着唐敬尧去赴他朋友的约,当时唐敬尧刚从一场商务局出来,喝了点酒,于是让她开车。

    结果她在高架桥上饶了好几圈,五公里的路,她开出了十几公里,迷路不说,拐弯时,还差点怼人车屁股上。

    后来到了地方,唐敬尧铁青着脸从车里下来,之后再也不让她开车了。

    叮一声,电梯门打开。

    曲尽欢回过神,在盛卉身后走出去。

    她刚出去,手机响了,一看是晁天河打的,她拿着手机走到一边接电话。

    与此同时,盛卉的手机也响了,她接通电话:“姨妈,什么事?”

    叶穗笑着说:“老四今天晚上来京北,他在南省忙了将近一年,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一会儿我打电话让他晚上过来吃饭,你跟西泽也过来,你们年轻人聚一聚。”

    盛卉看了眼背对着她打电话的曲尽欢,愉悦地答应道:“好啊。”答应完,她马上又问,“姨妈,我能带个朋友吗?”

    叶穗问:“带谁呀?”

    盛卉笑了声:“曲尽欢,你见过的,之前我带她去过您那儿两次,波比一看到她,就往她身上扑,跟她亲热得很。”

    叶穗意味深长地笑了声:“是那个小姑娘啊,你带着一起来吧。”

    盛卉挂了电话笑着走向曲尽欢,正好曲尽欢也打完了电话。

    “七七,姨妈晚上请客,让我带上你一起。”

    “啊?”曲尽欢微微一愣,笑着说,“我就不用了吧。”

    她怕遇到唐敬尧,要是在他妈那里看到他,那就尴尬了。

    盛卉笑着说:“去吧,你不想看波比吗?”

    曲尽欢摸了摸头:“我觉得还是不太好。”

    盛卉拉住她手:“没什么不好的,你是担心遇到四哥吧?你放心,他没来京北,不可能遇到他。”

    曲尽欢想到唐敬尧发的消息,说晚上九点到,如果是晚上九点才到京北机场,那她赶在九点之前离开就不会遇到他。

    于是她笑着答应:“好吧,只是又要麻烦你跟叶太太了。”

    而另一边,叶穗正在给唐敬尧打电话,

    “儿子,晚上来妈这里吃饭吧,小卉跟西泽也来。”

    唐敬尧语气淡淡道:“晚上没空。”

    叶穗说:“你不是下午四点就到吗?”

    唐敬尧:“有事。”

    叶穗笑了声,很随意地说道:“小卉上次带了个朋友来家里,那小姑娘啊,长得水灵灵娇滴滴的,眼睛又大,皮肤又白,娇嫩得跟花儿似的,连波比都喜欢得很。那姑娘一来,波比就往她身上扑,不知道的,还以为波比是她养的狗呢。小姑娘名儿也好听,叫曲什么来着,好像叫曲尽欢。”

    唐敬尧嗓音沉沉地笑了声:“叶女士,你试我呢?”

    叶穗吼他:“你个混账东西,爱来不来!”

    然后直接把电话给他挂了。

    挂完电话,她又打给盛卉,一副空巢老人的语气:“小卉啊,你们现在就过来吧,姨妈老了,也没个人陪,就想让你们年轻人陪着说会儿话。”

    盛卉看了眼曲尽欢,问道:“姨妈让我们现在就去,能行吗?”

    曲尽欢点了点头:“可以。”

    盛卉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说道:“一会儿叫上姨妈,咱们一起去逛街。”说着话,她拍了下曲尽欢的胳膊,“你别看我姨妈都六十多岁了,精力可一点不比年轻人差,逛起街来,精力比我都好。我四哥就是完全遗传她,跟她一样,身体特别好,精力特别旺盛。”

    曲尽欢:“……”

    唐敬尧精力旺盛这件事,她深有体会。

    盛卉缓慢地开着车,漫不经心地说道。

    “我四哥除了长相是遗传他爸,其他的,比如智商、精力,包括野心和能力,都是遗传我姨妈。他跟我姨妈年轻时的脾气性格一模一样,母子俩正是因为一样,才总是见面就掐。”

    “我姨妈年轻时是个女强人,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大女主。七八十年代,她在西南文工团那会儿,不仅是团里的军花,做什么都要争第一。文工团解散后,她去了澳门经商,之后回来从政,退下来之前是文联主席,副部级的。”

    “正因为她把精力都投入到了事业上,所以从来没陪伴过四哥成长。”

    “四哥六岁前,一直是在京北大院生活,由姥姥姥爷带大,六岁以后才回海城唐家。她跟姨妈,一年见不了几次面,有时候连过年都见不到。”

    “他爸去世的早,在他七八岁的时候就去世了。”

    曲尽欢默默听着,没插话。

    车开出地库后,盛卉没再多说,专注地开车。

    直到开进了叶穗家的别墅,她才再次开口:“我四哥也就这几年,因为波比,才跟我姨妈亲近了点,要是以后没了波比,他们的母子关系只怕又要变得冷淡。”

    曲尽欢笑着说:“没了波比,还会有别的狗。”

    盛卉摇了摇头:“但是四哥不会再喜欢别的狗。”

    曲尽欢:“……”

    她怎么感觉怪怪的,仿佛被骂了。

    盛卉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有歧义,哈哈一笑:“七七你别误会,我没有骂你的意思。我的意思是……”

    她话没说完,手机响了,她拿起来一看,惊得爆粗口:“操!是四哥打来的!”她转过脸看曲尽欢,满目震惊,“四哥从来没有给我打过电话!他不会是知道你跟我在一起吧?”

    第80章 Chapter 80 这些年有没有想……

    “接不接?”盛卉紧张兮兮地看着曲尽欢, 把手机递给她,“要不你替我接吧?”

    曲尽欢猛地往后缩,背贴到了车门上, 一副“你开什么玩笑”的表情。

    盛卉嘿嘿一笑:“逗你的。”她停好车后, 接通电话, 语气立马转变, 像回复领导似的, 恭敬又小心, “四哥,有什么事吗?”

    唐敬尧问:“怎么是你?”

    盛卉看了眼曲尽欢, 笑着说:“四哥以为是谁?”

    唐敬尧声音淡淡道:“我以为是盛西泽,打错了。”

    盛卉在他挂电话之前,急忙说道:“我今天来姨妈家了, 姨妈让我跟我哥来她这里吃饭,四哥要是想找我哥, 可以回姨妈这里。”

    唐敬尧说:“我还有事, 今天就不去了。”

    盛卉回道:“好的,那我就不打扰四哥了, 再见。”

    就在她准备挂电话时,唐敬尧却问:“你哥电话是多少,发我一下。”

    盛卉眉头一皱,感到诧异,唐敬尧连她的电话都有,怎么可能会没有她哥的电话。

    虽然觉得有些奇怪, 但她没敢问,乖顺地回道:“好,我马上发给四哥。那一会儿我加四哥好友, 四哥通过一下。”

    唐敬尧:“嗯。”

    挂了电话,盛卉从家人群里找到唐敬尧的微信,添加他好友。

    唐敬尧很快就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她把盛西泽的电话发给了唐敬尧。

    从车里下来后,盛卉问曲尽欢:“你说我四哥是真的打错了,还是在试探我?”

    曲尽欢心里很清楚,唐敬尧肯定是知道了她跟盛卉在一起,不然他不会给盛卉打电话。

    打错电话这种事,发生在别人身上或许不奇怪,但发生在唐敬尧身上,几乎不可能。

    唐敬尧做事很细致,很谨慎,不可能做出打错电话这种莽撞的事,更何况电话打出去要响一阵才能接通,他不可能等着接通了才反应过来打错了。

    所以他就是故意的,故意打给盛卉,想知道盛卉在哪儿,知道了盛卉在哪儿,也就等于知道了她在哪儿。

    但她却笑着说:“可能是真的打错了吧。”

    盛卉竖起食指摇了摇:“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跟四哥虽然因为年龄差距大,小时候从没在一起玩过,后来长大了更是很少接触,但也大概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不可能打错电话,这不是他能干出来的蠢事。”

    “你可能不知道,他大学读的是警校,专业是刑侦,以前做过刑警,心思缜密得很。他肯定是知道你跟我在一起,所以才故意打电话给我,想从我这里知道你在哪儿。”

    曲尽欢笑了笑,挽住盛卉的胳膊:“我对他不了解,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盛卉侧转着脸看她:“你跟我说实话,你们是不是又在一起了?”

    曲尽欢头一歪,轻轻靠住她肩:“没有,真的没有。”

    盛卉一脸恍然的表情:“哦哦,我懂了,也就是说,我四哥在追你。”

    追?

    曲尽欢听到这样的字眼儿,有一瞬间的恍神。

    “我这把年纪,不可能像十八九岁的毛头小子那样追你。”

    这是唐敬尧对她说过的原话,她很佩服自己的记忆力,隔了八年多,快九年了,她竟然还能清清楚楚一字不落地记在心里。

    当时唐敬尧想让她跟着他,开出的条件很丰厚,五套公寓,两套别墅,外加两个亿。

    可她那时候年少清高,再加上胆小怕事,就没答应,却不料反而惹出了更大的麻烦。

    那年唐敬尧三十岁都不到,二十八九岁,不止一次对她说过,不可能追她。

    现在他都已经三十七岁了,更不可能再追她。

    想到以前那些事,曲尽欢自嘲地笑了下,反问盛卉:“你觉得唐敬尧会低头折骨地追求一个女孩吗?”问完,不等盛卉回答,她自己却笑着说,“别说低头折骨了,你觉得他会陪一个女孩逛街买衣服,陪她看电影,出其不意地送她花,想方设法地打探她的喜好,为她……”

    说到后面,她喉咙里像被刀割了似的,疼得哽咽了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抬手按了按眼角。

    “对不起,我今天话有点多。”

    盛卉揽住她肩:“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不该总是拿他来跟你开玩笑。”

    曲尽欢没再继续往前走,低着头轻声说道:“我确实是跟他在一起过,可我们并不是男女朋友。他从来没追过我,甚至清清楚楚地跟我说,让我不要把他当男朋友。”她抿了抿嘴,声音细得近乎呢喃,“你可以理解成,我是他养的金丝雀。”

    盛卉愣住了,她没想过会是这种情况,但转念一想,这种情况发生在唐敬尧身上才是正常的。

    按照时间推算,曲尽欢跟唐敬尧在一起时,十九岁都不到,而唐敬尧都快三十了。

    年龄差距那么大,身份差距更大。

    按照唐敬尧的年龄和身份,不可能去追求一个才十八九岁的大学生。

    “七七。”她喊了声曲尽欢,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曲尽欢却语气轻松地笑道:“卉姐,话都说开了,我也就不瞒你了,我不想碰到唐敬尧。既然他今天要回来,那我就先走了,你别说我来过。”-

    从叶穗家离开后,曲尽欢原本打算回家,却在等车时收到了顾锦深的消息,一个小狗打招呼的表情包。

    曲尽欢:【班长好,我是曲尽欢。】

    顾锦深:【文娱委员好,我是顾锦深。】

    曲尽欢笑了起来,急忙打字回道:【你在京北哪一块儿?】

    顾锦深:【我在城南,你呢。】

    曲尽欢说:【我住在城西,四环外。】

    顾锦深:【什么时候有空见个面。】

    曲尽欢:【我随时都有空。】

    顾锦深:【那要不今天?】

    曲尽欢:【可以啊。】

    曲尽欢跟顾锦深约在城西的一家咖啡馆,她打车赶到时,顾锦深已经到了,特地站在咖啡馆门外等她。

    高中毕业后,曲尽欢只参加过一次班级聚餐,还是大一寒假那年,之后她就再也没参加过高中班级聚餐,也就没见过高中同学。

    因而乍然间看到顾锦深,她差点没认出来,还是顾锦深喊出她的名字,她才认出来。

    “你变化好大啊。”她笑着走上前。

    顾锦深抬了下眉:“老了。”

    曲尽欢笑着说:“哪有老,都说男人四十一枝花,你才二十多岁,还是花骨朵儿。”

    顾锦深愉悦地笑道:“你看起来还是跟高中时差不多,还是那么乖。”

    曲尽欢捂了下嘴,娇俏地笑道:“网上不都说么,看起来显小,是因为土。”

    顾锦深连连摇头:“没有没有,你确实是因为长得显小。”

    曲尽欢说:“走吧,请你喝咖啡。”

    顾锦深急忙上前为她拉开门:“我来请,哪能让女生请客。”

    曲尽欢走进去,拿出手机扫码,转头对他说:“没事,一会儿吃饭你再请。”

    两人面对面坐在临窗的位置,聊起了高中时代,之后又聊起了工作。

    快到十二点时,顾锦深说:“走吧,去吃饭。”

    曲尽欢应道:“好。”

    她拎着包刚站起身,手机响了。

    顾锦深玩笑般问道:“男朋友打的吗?”

    曲尽欢拿起来一看,是唐敬尧打的,她挂了电话,笑着说:“房产中介的推销电话,烦死了,每天打电话问我有没有意向,我哪里买得起京北的房子。”

    然而她刚走出咖啡馆,手机又响了。

    顾锦深笑着说:“这个中介倒是挺执着。”

    曲尽欢面不改色地说道:“这次是一个朋友打的。”她接通电话,往旁边走了几步,说道,“怎么了,有事吗?”

    唐敬尧声音低沉:“波比病了。”

    曲尽欢心口狠狠一拧,大声问道:“严重吗?”

    唐敬尧说:“已经请兽医看过了,但是它不肯吃药。我妈哄它,跟它说吃了药你就去看它。它吃完了药,一直趴在门口看向门外,等你回家看它。”

    曲尽欢心口揪着揪着的疼,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儿。

    唐敬尧语气低落:“七七,波比的寿命没多久了,你去看看它吧。”

    曲尽欢声音哽咽:“好,我马上就打车过去。”她转头对顾锦深说,“深哥,不好意思啊,家里狗生病了,我要回去一趟,下次再请你吃饭。”

    顾锦深急忙说道:“没事,饭什么时候都能吃,走吧,我送你回去。”

    曲尽欢说:“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真的很不好意思,下次一定请你吃饭。”

    再次来到叶家别墅门口,曲尽欢深吸一口气,正准备给盛卉打电话,结果却看到唐敬尧从别墅花园里走向大门。

    自动感应门缓缓往两边移,唐敬尧单手插兜,闲庭信步地走了出来,走到曲尽欢面前。

    曲尽欢看着他,惊讶地问道:“你不是说晚上九点才到么?”

    唐敬尧抬了下眉:“我要不那么说,你能来吗?”

    曲尽欢气得咬了咬唇:“波比呢,是真的病了,还是你在骗我?”

    唐敬尧说:“没骗你,前两天它确实病了,以前它生病一直是我在照顾,我妈不清楚情况。它一生病就想你,狗粮不吃,药也不吃,焉塔塔地趴在门口等你。”

    “毕竟当年它还是一只虚弱的小狗时,是你救的它。狗忠诚,它心里永远把你放在第一位。”

    “昨天我妈见它不吃不喝,心里着急,就给我开视频。是我哄它,说吃了药,妈咪就回家看它了,它才肯吃药。这些年,它每次生病,我都是这样哄它的。”

    曲尽欢心如刀绞,感觉心都要碎了,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毛孩子妈咪,她对不起波比。

    “波比。”她声音哽咽地喊了声,强忍着眼泪,快速走进别墅大门。

    唐敬尧跟在她后面,伸手想去拉她手。

    曲尽欢急忙躲开,并往旁边走了两步。

    “唐敬尧。”她警惕地看着他,“别让你家里人知道我跟你的关系,一会儿到了你家人面前,你就当不认识我。”

    唐敬尧笑了声,没答应,也没拒绝。

    曲尽欢没再理他,大步往前走。

    然而她走到草坪前,却看到草坪上摆着桌椅,桌子上放着美食酒水,很明显是在开派对,除了盛卉和唐敬尧的妈妈叶穗,还有盛西泽,叶渊,唐敬尧的两个舅妈,以及他的一些表姐表弟等人。

    而唐敬尧口中生了病的波比,却像个团宠似的,被一群人围着。

    看到曲尽欢,波比蹭一下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她面前,用头蹭她的腿,对着她直摇尾巴。

    在场的人都很惊讶,唐敬尧的这条狗,他们都见过,每次唐敬尧来京北,都会把狗放在叶穗这里。

    这条狗虽然不咬人,看起来很温顺,但是跟唐敬尧一样冷漠,除了跟唐敬尧和叶穗亲近,和其他任何人都不亲近。

    今天倒是稀奇,这条狗竟然对一个陌生女孩亲近,看起来比对唐敬尧还亲近。

    曲尽欢蹲下身摸了摸波比,想到唐敬尧的话,她难受得眼睛发酸。

    “波比。”她抱住波比的头,小声说,“对不起,妈咪对不起你,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唐敬尧走到她跟前,蹲在她身旁,也小声点:“嗯,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曲尽欢瞪了他眼,站起身走向叶穗,甜甜地喊道:“阿姨。”

    波比卧在她脚边,仰着头呜咽了声。

    叶穗看了眼唐敬尧,温柔地笑着应道:“哎,小曲真乖。”她抬手摸了摸曲尽欢的脸,又弯腰摸摸波比的头,“波比也乖。”

    一个穿着紫色旗袍的贵妇,笑着看了眼曲尽欢:“之前就经常听小卉提起你,说她有个朋友,长得跟仙女似的,五句话有三句都不离你,我们还以为她是在吹牛,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这么标志的一个人儿,水做的似的,难怪能把小卉迷住。”

    叶穗语言风趣地说道:“别说把小卉迷住,连我家另外一条冷漠无情的狗都被迷得神魂颠倒。”

    唐.冷漠无情的狗.敬尧:“……”

    曲尽欢被夸得不知所措,一抬头看到盛卉朝她使劲地眨眼睛。

    这时她手机响了一声,她低头一看,盛卉给她发了条消息。

    【你要永远相信姐妹情,惊喜还在后面。】

    曲尽欢:【???】

    能有什么惊喜?

    这种场合,没有惊吓就不错了。

    接着她便听到叶穗说:“哎呀,我要是有个小曲这样的女儿就好了。”

    身穿紫色旗袍的贵妇急忙接话:“大姐干脆就认小曲当女儿,正好你只有敬尧一个孩子,多个女儿也好。”

    曲尽欢:“……”

    唐敬尧眉梢一挑,意味不明地勾了下唇。

    叶穗却看向唐敬尧,笑着说:“你整天忙得人影都见不到,妈认小曲当女儿,你没意见吧?”又笑着问曲尽欢,“小曲,你愿意吗?”

    曲尽欢看到笑得一脸鬼精的盛卉,明白过来所谓的惊喜是什么意思。

    她急忙挽住叶穗的胳膊,笑容乖甜地喊道:“妈妈。”

    叶穗笑得眼角皱纹都加深了,看着咬牙切齿的唐敬尧,得意地搂住曲尽欢,温声说道:“哎哟,妈的心都被乖女儿叫化了。”然后对唐敬尧说,“老四,以后小曲就是你亲妹妹了,你这个当哥哥的多照顾着点。”

    唐敬尧嘴角一咧,上前把叶穗的手从曲尽欢身上拉开,把曲尽欢拉到他怀里,似笑非笑地说道:“妈,改口是要给改口费的,你把钱准备好七七才能改口。”

    众人:“……”

    曲尽欢:“……”

    不是说了要假装不认识吗?

    唐敬尧毫不避讳地搂住曲尽欢的腰,对着众人说道:“你们玩吧。”

    他强势地搂着曲尽欢离开,绕过罗马亭和玫瑰园,往亭子后法式风格的别墅走去。

    波比见曲尽欢和唐敬尧离开,也跟着离开,不紧不慢地跟在唐敬尧身后。

    远离叶家人后,曲尽欢不再装乖巧,抬手在他没受伤的肩膀上拍了一巴掌。

    “唐敬尧你发什么疯?”

    唐敬尧单手插兜,看了眼波比,语气散漫地说道:“狗都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何况是我。”

    曲尽欢怔了下,没忍住笑出声,意识到自己正在跟他对峙,又急忙板起脸。

    唐敬尧伸手把她拉到怀里,重新搂住她腰:“我伤还没好,陪我去休息。”

    曲尽欢是被他用波比骗过来的,于是对他说道:“唐敬尧,你重新养条狗吧。”她蹲下身抚摸波比,“我想把波比接走。”

    她接走波比,唐敬尧换条狗,以后他们之间就彻底没有牵绊了。

    唐敬尧蹲在她旁边,喉结一滚,声音哑道:“除了波比,我不会再养其他的狗。”他摸了摸波比,“我这辈子只养波比这一条狗。”

    曲尽欢低头笑了声:“以前刚遇到波比时,你也说了不愿意养,后来你还是养了,而且一养就是八年。人都是会变的,你能养波比,也就能养别的狗。”

    唐敬尧猛地扳过她脸,掐住她下巴,敛着深邃的眼,狠狠咬了下后槽牙。

    “曲尽欢,你故意气我是不是?”

    曲尽欢偏开头:“唐敬尧,我不想跟你吵架。”

    唐敬尧气势立马弱了下去,声音低哑道:“你到底要怎样才愿意回来?”

    曲尽欢摇了摇头,声音哽咽地说道:“我想要的东西,在我正当年没有得到,现在我已经不感兴趣,不想要了。”

    她低下头,眼中的泪落下。

    “唐敬尧,对不起,我对你真的没有任何感觉了。就算你强迫我跟你在一起,我也不可能再爱你。”

    “当初被你用强硬的手段困在身边,我没办法逃离,只能委曲求全。后来确实爱过你,但是现在回想起那段没有尊严的日子,我心里仍旧很难受,真的不想再回到从前。”

    “我现在不想再找男人,而且就算要找,也要找个年龄相当的男人,谈一场真正的恋爱。我爱他,他也爱我,我们彼此相爱。”

    唐敬尧松手放开她,扯着唇笑了下,又扯一下,笑得凉薄又苦涩。

    “好,你去找吧。”

    曲尽欢站起身就走,刚走两步,唐敬尧一把拉住她胳膊,用力一拽,再次把她拉到怀中。

    他克制着情绪掐住她腰,眼睛都红了,声音嘶哑:“你还真打算去找别的男人?”

    曲尽欢紧抿着唇不说话,偏开头也不看他。

    唐敬尧紧紧地抱住她,弓着背,下巴抵住她颈窝:“七七,不要去找别的男人,我不准,不准!”

    他近乎疯狂地亲吻她唇,含着她唇瓣用力吮吸,舌抵入她口中,舔她口腔上颚,吸咬她软嫩湿滑的小香舌,吻得津液拉丝,喘息着从她口中退出,一偏头,克制着咬了下她白嫩的耳垂。

    “你只能跟我谈,就算你不爱我,对我只有恨,我也不会再放你走。”

    曲尽欢感受到唐敬尧情绪已经彻底失控,不敢再激他,抬手拍了拍他肩:“你不是要去休息吗?”

    唐敬尧却没松手,单臂搂着她,直接把她竖着抱了起来,抱着她快速走向别墅。

    曲尽欢用力打他肩膀:“唐敬尧你放我下来,万一被人看见了不好。”说完,她又急忙改口,“你手臂上还有伤,别抱我,小心把伤口崩裂了。”

    唐敬尧竖着抱她,正好与她脸对脸,头一偏,吻了下她耳朵:“不放。”他又吻了下唇角,抱着她一边走,一边磨她唇,“七七,我们先结婚好不好,结了婚再谈恋爱。”

    曲尽欢差点没气死:“你怎么不说先把孩子生了再谈?”

    唐敬尧嘴角一勾,笑得又邪又欲:“如果你愿意的话……”

    曲尽欢急忙打断他的话:“我不愿意,你做梦!”

    唐敬尧抱着她走到别门墅前却没急着进去,而是把她抵在门前的柱子上,单腿曲起,把她抱在腿上,声音哑道:“宝贝以前都愿意。”

    他低头吻她颈,呼吸声很重。

    “你忘了吗?你坐在我身上,摇着软腰一声又一声地喊四哥,让四哥给你,你说要给四哥生孩子。”

    曲尽欢听他回忆床笫之间的骚话,羞得满脸通红,她又羞又气,于是以牙还牙地怼他。

    “唐敬尧,你这几年该不会都是靠着回忆在活吧?”

    唐敬尧沉喘道:“是,七七,我就是靠着回忆在活,回忆无数个夜里被你紧致水润的小嫩口绞得神魂颠倒的滋味儿。”

    曲尽欢:“!!!”

    如遭雷劈!

    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唐敬尧能说出来的话!

    “唐敬尧你疯了吗?”

    唐敬尧气息粗重地咬了下她唇:“想你想疯的,想把你日上瘾,让你永远离不开四哥。”他单手抚摸她脸,拇指揉按着她嫣红的唇瓣,“这些年有没有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