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死亡暴风雪 凶手就藏在你们中间
话一出口, 季应祈整个人都僵在原地,一向冷淡的眉眼轻蹙着,似乎是有些懊恼。
他一向不喜欢被人近身,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 他发现郁汀已经凑得很近了, 沙发上那股古怪的香味萦绕在他的鼻尖, 衣摆被郁汀捏出一点褶皱, 却丝毫没有觉得讨厌。
低头看去正对上郁汀惊讶的表情, 眼睛眨了眨, 雪白的一张脸上,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无辜。
“所以说,是有人故意栽赃给她?”
那股香味更重了,季应祈不确定这是香水还是他身上的体味,真的有人身上会这么香吗?他思绪不受控制的想到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直到郁汀戳了戳他的手臂, 瘪着嘴有些不开心的说:“你干嘛又不理人?”
季应祈浑身肌肉绷紧了一瞬, 仿佛郁汀触碰他的不是手指, 而是某种利器,他颇有些仓促的移开视线,语气微僵道:“嗯。”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冷待‘,仿佛他像是什么洪水猛兽般, 郁汀已经无法忍受他的臭脾气了。
即便是再想知道些什么线索, 也不可能厚着脸皮去问他了。
性格再软的人也是有脾气的!
郁汀气呼呼的撇开脸。
身旁的人许久没有开口, 季应祈皱眉转过头, 只见对方不知何时后退了两步,脸也撇了过去,没有在看他。
视线落到郁汀的侧脸上,对方的睫毛颤了颤, 很明显察觉到了自己再看他,却仍旧没有回过头。
摆明了一副不想理他的样子。
季应祈顿了下,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对方好像在生气。
嘴唇动了动,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卡罗琳,这是什么?”索菲亚惊呼的声音传来,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僵持,或者说是郁汀单方面的生气。
两人视线同时看向床边,只见索菲亚半个身子都趴进了床底,略微臃肿的身体有些被卡住了,正在艰难的蠕动着。
格礼和亨利走上前,合力将床抬起,才成功将她解救出来。
索菲亚头发有些凌乱,衣服上沾着一些蛛网和灰尘,她松开紧握着的手,有些颤抖的发问:“卡罗琳,这是不是……”
她的手上赫然是一只小狗的铃铛领结,还沾着点不明显的血迹。
“NO,她杀了我的凯莉,这个恶毒的女人。”卡罗琳一把夺过铃铛领结,愤怒到控制不住大叫。
“这个混蛋,我要亲手杀了你。”
亨利看她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连忙搂住她安抚着,却被反手揪住了衣领。
此时,安东尼看了眼趴在一旁的梅森,耸了耸肩,冷不丁开口道:“真可惜,她已经死了。”
不知道这句话哪里刺激到了卡罗琳,她冲到尸体面前,一把抢过桌上的手枪,对准梅森就要鞭尸泄愤。
绕是知道她有多喜爱她的小狗,也没料到她能做到这一步。
郁汀在听到保险栓拉动的声音时,下意识的紧紧闭上了眼,不敢去看那血腥残忍的一幕。
“哦——”
“不要——”
在索非亚的惊呼和格礼的制止声中,卡罗琳毫不犹豫的按下了扳机。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别过头,然而意料之中的射击声并没有传来。
枪里面竟然没有子弹了。
亨利赶忙冲上去夺过手枪,将她拦腰拉走:“OK,没事的,冷静、亲爱的,冷静下来。”
随即对着脸色不好的众人解释道:“她只是太激动了,你们知道,她有多喜欢那只小不点。”
目前的状况超出了郁汀的接受范围,这个举动已经不是激动可以解释的,简直就是疯狂。
他再次意识到,人性是复杂的,不是所有人的思维都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看待,更何况是副本里的NPC。
格礼身为小镇的唯一警长,或许是因为年纪小,也有性格原因,平常和大家相处都是很亲近的,经常会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可是现在接二连三的命案不断发生,昨天一个晚上又死了三个人,让他也无法保持冷静,冷着脸说:“安东尼先生,请注意你说话的方式和场合。”
郁汀也注意到了,这个安东尼很会拱火,像是生怕事情还不够乱,总是会在众人情绪将要崩溃的临界点添把柴。
他对死去的人毫无同情和悲悯,郁汀甚至隐隐觉得,他希望死的人越多越好。
显然不止他一个人想到了这一点,格礼的话让亨利和索菲亚也察觉到了不对,这些接二连三的凶杀案受益者只有安东尼。
不管是巴特,还是克雷尔夫妇和梅森,都是安东尼收购计划的反对者,怎么可能会这么巧?
“你想将温泉收购开发成旅游景点,因为他们反对你,所以你就将他们都杀了,对不对?”亨利倒吸了口凉气,万分肯定自己猜中了事情真相。
一旁的索非亚双眼含泪,像是站立不稳的后退两步,哽咽道:“而且,巴特被怪物杀死的结论也是你说的,为的就是误导我们好继续实行你的计划。”
“巴特是你收购计划的坚定反对者,所以你挑中他第一个下手,你想将所有人都杀光,然后嫁祸给一个不存在的怪物。”
“你这个恶魔,杀人犯。”一旁哭泣的卡罗琳大叫一声,冲上去撕咬安东尼。
毫无防备的安东尼被她逼的撞上柜子,手臂上传来的痛感让他下意识的往外一挥,卡罗琳整个人向外飞出去,扑倒在地,幸好地上铺了层毛毯,避免了破皮见血。
“疯子。”他捂着手臂骂道。
见到这个状况,亨利抡起拳头就往安东尼脑袋上砸去,幸好他及时偏头躲开了这一拳,否则眼眶都会要打爆。
一击不成的亨利揪着他的衣领,将他压倒在地,猛地掐住他的脖子,颧骨凸起,面目极度狰狞:“你这个恶魔,我要杀了你。”
安东尼脸涨的通红,四肢不停乱蹬,头顶的毛呢礼帽也在刚才的冲突中掉落,露出灰白的头发。
眼看就要闹出人命,格礼连忙上前想要拉开:“亨利,不要冲动,一切都只是猜测,没有证据证明是安东尼干的。”
怒气上头的亨利根本听不进任何话语,挥开格礼的手:“还用想吗格礼?动动你的脑子,谁知道他下一个要杀谁。”
就在他分心的这个间隙,安东尼把手伸进了风衣口袋,还在大声咒骂的亨利猛地僵住。
只见一把黑漆漆的手枪正抵在他的脑袋上,和梅森的中弹的位置一模一样。
格礼见状也猛的掏出自己的手枪,指着安东尼。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男人很这下很轻易的就挣脱了脖子上的手,单手抵住亨利的站了起来。
安东尼眼神阴鸷,扯着嘴角冷冰冰的说:“我曾经在西伯利亚射杀过许多动物,即使是在百米开外,我也能将子弹准确无误的摄入鬣狗的头颅,所以,你最好不要动。”
即便再强壮,也不可能抵挡住子弹的致命一击,亨利在他的示意下将手举到头顶。
“还有你,格礼警长,拿稳你的枪,不要让一个无辜的人,因为你的愚蠢而死。”安东尼讽刺道。
“首先,我必须说明我不是凶手,我也不知道凶手是谁。”
“死的这些人都是开发项目的反对者,我不会愚蠢到留下这么明显的破绽,显而易见,这也是凶手设计的一环。”
“我想梅森应该是发现了什么线索才遭到你灭口的吧,在搜查房间的时候故意将铃铛领结塞到床下,低劣的小把戏。”安东尼怀疑的目光扫过房间内的所有人,冷笑一声:“这种杀人魔的游戏,恕我不奉陪了。”
安东尼手枪在亨利额头上点了点,羞辱性的动作让他脸颊的肌肉止不住的颤抖:“大块头,动动你的脑子,否则下次被射穿脑袋的就是你了。”
“凶手就藏在你们之中。”
安东尼离开之前,留下了这一句话让几人同时变了脸色的话。
房间在一刹那的寂静后,几人都开始相互怀疑起来,亨利和卡罗琳紧紧站在一起,似乎谁都变得不可信。
“OK,我们现在还无法确定安东尼是不是真的凶手,大家手里都有枪吗?”格礼出声打破隐隐分裂对峙的局面。
其他人都秉持的谨慎的态度,没有轻易回话,反倒是劳拉回答了他的话:“警长先生,我们都有枪,无需担心我们的安全。”
她笑意盈盈的看了眼众人,似是意有所指:“如果发现联系不上我们,家里很快会派人来查看,我们最多还在这里呆两天。”
“我们不关心凶手究竟是谁,只要别来打扰我们。”她一副置身事外的态度,言语中又带着隐隐的威胁。
很显然,这几人不关系也不在意会死多少人,也无意掺和进来。
这么说虽然有些冷血,但他们也是无辜的受害者,格礼理解的点点头:“建议你们不要单独行动,不要让枪离开身边。”
紧接着,亨利夫妇和索非亚都点了点头。
只有郁汀有些茫然的看了眼众人,忘了这是个枪支合法的国度,所以当他看到所有人都有枪的时候,小小的震愕了一下。
对上格礼询问的目光时,白着一张脸,摇了摇头。
“那你今晚上就和我住一间”格礼很快的做了决定,这也是目前最好的方案。
“今晚最好不要有人落单,索菲亚你……”
“别再说废话了。”亨利不欲浪费时间,没什么耐心的打断:“我们看到了克雷尔夫妇和梅森是怎么死的,我不会留下来,让这种事再发生在我和卡罗琳身上。”
“还有,你怎么保证他们不是凶手,到现在他们之中可没有一个人受到伤害。”亨利指向劳拉一群人,摇摇头说:“或许安东尼说的才是对的,我不相信任何人,我只相信自己的枪。”
卡罗琳拉住亨利的手,转身往外走:“外面更安全,而不是这个隐藏着凶手的地狱,我们不会出门,至少在警察来之前。”
屋内气氛瞬时降到冰点,郁汀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格礼。
跟第一天相比,少年意气风发的模样不复存在,乐观阳光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脸上满是挫败和疲惫。
察觉的郁汀的目光,他自嘲的说:“第一次见面时,我还跟你说没有什么空前震动的大案件,来让我成为大英雄。”
“当案件真正发生时,我才发现自己无能为力,甚至连保护大家的安全都做不到。”他捂着眼,语气里满是自责和无力。
郁汀似乎从他的指缝间看到了泪光,他是个局外人,站在上帝视角,知道这副本里的人不过是一堆虚拟数据,就算是这样,他都有时候控制不住难过的情绪。
更何况是格礼,死去的都是真实存在的,曾经和他朝夕相处过的人,他看起来也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如果换成自己,可能早就崩溃了吧。
郁汀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索菲亚走上前来将他搂进怀里,摸了摸他的脑袋:“好孩子,这不是你的错。”
“祈,走了,你还要盯着这出温情戏码看多久?”黛西抱着手臂,站在门口冷冷地开口。
郁汀转过头,迎上来季应祈冰冷的目光。
男人线条凌厉的下颚线条微抬,脸上表情阴郁,又夹杂着一丝不明显的嫉妒,嗤了声,说:“我只是不忍心打断这出演技高超的表演而已。”
他盯着郁汀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
“你看,这不是就有人上钩了吗?”
第72章 死亡暴风雪 衣服穿好
郁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在季应祈说完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后。
格礼在二楼帮索非亚加固房间,为了防止再出现任何意外情况,他用一些厚木板将窗户封死, 房门后面也特别加固了一下。
他还是先回到自己的房间, 在经过三楼走廊, 只见多萝西和黛西正站在三楼拐角的阳台上正说些什么, 看见他上来, 两人目光落到他身上, 没有什么想打招呼的意思。
只是那目光, 郁汀不知道具体怎么形容,就像是看无法挣扎的猎物一样,闪烁着势在必得、充满恶意的光芒。
他低下头,避开两人不怀好意的眼神,匆匆的往房间走, 关上房门避开那两道像针扎般的视线。
不知为何, 他无端的觉得有点心慌。
回到房间, 他把外套脱掉挂在衣架上,整个人无力的倒在床上,脸埋在枕头上,开始和系统复盘现在的剧情和线索。
如果按照季应祈所说, 梅森并非自杀, 那小狗的铃铛领结就是有人提前放到她的床底, 为的就是栽赃。
也就是说, 现在活着的所有人都有嫌疑,可一切不是又回到原点了吗?
副本剧情的走向肯定是有意义的,到底是什么线索被他漏掉了?
按照目前来说,嫌疑最大的确实是安东尼, 因为他是这起凶杀案的最大受益人。
可是A级的副本真的会这么简单吗?他甚至都没有废多大力气,线索和剧情就自然的浮现在他面前,像是明晃晃的在告诉他凶手是谁,一切都太过顺利,反而让人觉得不真实。
而且副本里还特意强调了这群贵族子弟,可是他们和这几起凶杀案看起来毫无关联。
【剧情简介里的内容会不会出现和副本主线无关的内容?】
系统:【不会。】
那也就是说,季应祈一行人肯定和副本主线是有关联的,只不过现在他还不知道两者之间的联系是什么。
这次的副本简介和前两次相比更加简略,从他进入副本开始,就立马进入了主线剧情,线索也随着主线的推进逐渐浮现,断网断电接着就是死亡来临。
甚至相比于他,那群NPC们更想找到凶手,以至于内部开始四分五裂,所有人都开始相互怀疑。
郁汀思考的时候不自觉的蹙眉,因为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所以他没什么顾虑的在床上滚来滚去,苦恼的思索着,到底还有什么线索被他忽略了?
【衣服穿好。】系统看了他的姿势,终于忍不住出声提醒。
因为房间壁炉的暖气很足,所以他穿着单衣也不觉得冷。
他在床上滚来滚去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子掀到了一边,枕头被他压在了肚子下面,脸颊埋在臂弯里,露出半张雪白的侧脸,两只腿向后翘起动来动去。
衣服往上缩出一截,后腰上有两个可爱的腰窝,再往下,裤带也有些松松垮垮,露出些弧度,看着瘦,该有肉的地方一点也不少。
郁汀被系统打断思绪,还以为系统是怕自己感冒,无知无觉的说:“我不冷。”
他不知道他现在的姿势有多奇怪,系统只能再次隐晦的提醒:【你衣服没有穿好。】
郁汀觉得这个姿势很舒服,他一个人的时候,就喜欢怎么舒服怎么来,他不在意的说:【反正又没有其他人。】
系统已经被他自动忽略掉了,而且还默默给他打上古板的标签。
【你——】
思绪被打断,见系统还要说些什么,郁汀先发制人:【你是什么清朝人吗?海边穿比基尼的一大堆,你怎么就说我?】
平常去海边,眼睛根本不敢乱看,去游泳馆也选择和小学生一个泳池,穿的严严实实的保守派郁汀,找系统的麻烦确是一点都不带犹豫:【还是说你觉得我笨,看我不顺眼了?】
接受完郁汀的‘批判’,毫无理由被指责一通,并扣上清朝人帽子的系统才终于有说话的机会:【如果你不想论坛里到处传你不穿衣服的画面,然后被一群人骚扰开黄腔的话,你就把衣服穿好。】
他们还会对着你的照片做些变态的事,说不定还会上传自己的战绩,比较谁的时间更长。
这些更严重的话,系统没有继续说出来,因为仅仅是那些就已经吓到他了。
只见郁汀一个车轱辘翻身起来,像只鹌鹑一样面红耳赤的藏进被子里,只露出两个红透了的耳尖。
他完全忘记了高分通关录像会被上传到论坛这件事,此刻声音颤颤,可怜巴巴的问系统:【那怎么办?】
系统:【……】
现在倒是知道害怕了。
系统心里冷冷的吐槽他,但也无意继续吓他,没有卖关子:【刚刚那段画面不影响主线剧情,我已经向主神空间申请封存。】
【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打了马赛克。】
郁汀:【那也就是说还有可能封存失败吗?】
系统:【理论上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这次去主神空间升级的系统被迫听到了些许关于主神的八卦,他看着眼前无知无觉,躺在被子里装死的某人,又联想到传说中神秘的主神大人,如果他能有表情,此刻应该是皱着眉头,一脸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
【我讨厌主神。】缩在被子里的郁汀听到这话探出头来,露出半边粉白脸蛋,握紧拳头道。
系统:【?!!!】
尖锐的警报声在系统脑海中响起,高频率的脑电波从高层次的空间传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他卡顿了一下,无机制的电子音一顿一顿的发问。
【为什么?】
郁汀撇撇嘴,哼哼唧唧小声说道:【我的隐私权受到了侵害。】随即又想到了些什么,声音越来越虚:【一点都不人性化。】
完不成副本任务,随时都会丧命,有机会上传通过录像都是幸运的佼佼者了,残酷的副本中,连生命都无法保障,更别提隐私权了。
郁汀想到这些,忍不住反思,是不是自己前面两个副本完成的太顺,让他没有危机感。
【主神空间刚刚回信,已经通过了封存申请,并且给我开通了更高级权限,可以自主封存和主线剧情不相关的画面回放。】几乎是他话音刚落,系统就立马说。
来不及想系统的语气怎么突然变得怪怪的,郁汀就被他的话震惊的睁大了眼睛:【这么快吗?】
这效率也太高了,郁汀收回刚刚说的话,其实还是很人性化的。
【嗯。】
又过了一会儿,系统脑电波恢复正常,看着一无所知的郁汀,用一种难以言喻的语气说:【你以后还是尽量不要说讨厌主神的话。】
再来一次,他感觉主机都要烧坏了,实在承受不住这么大的能量。
【好嘛,我以后不说了。】郁汀爷感觉到似乎是自己冤枉了主神,借坡下驴的转移话题:【不过,你前面干嘛要故意吓唬我?】
系统:【?】我哪有,分明是你没给我说话的机会。
嘴笨但面对系统超级会揪小辫子的郁汀,语气带着几分羞恼的强词夺理:【你对我说话好冷漠,还说出开黄腔这种难听话,哼,我都不想说你了。】
【反正你知道我只有过你这一个系统,可谁知道你有过几任宿主,你对他们也会像对我这么坏吗?你前面还说我很厉害,这些也是骗我的吧。】
【你果然就是觉得我笨,呜呜呜。】
越说越伤心,趴在臂弯里哭起来,大有你不哄我,你就自己看着办的模样。
系统:【……】好了,这下从清朝人变成了冷暴力的渣系统。
系统的统生没遇到这种情况,只是这种话怎么感觉似曾相识,不就是大佬的小女朋友闹别扭时的模样吗,在第一个副本里,系统被迫和郁汀一起学习了很多玛丽苏偶像剧,此刻郁汀的模样和电视剧的毫无分别。
即便知道他是在假装,系统也很难招架住他这幅撅着嘴巴哼哼的耍赖模样,他尝试着道歉:【好吧,我知道错了。】
好吧?!!!
听到这话的郁汀连假哭都管不上了,立马翻身坐起来,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眼眶还泛着红:【你这是什么语气?你是不是根本就不觉得你错了?】
虽然是这样想,但根本不敢说的系统不知道自己哪里又说错了,愈发没有底气,连连否认:【我真的知道错了,没有觉得你笨,也没有过其他宿主,下次保证都听你的。】
见系统的回答还算真挚,郁汀耸了下鼻尖,抿了抿嘴,大发慈悲的原谅了他:【那你下次不要这样了。】
【嗯。】怕回答一个字被当成冷暴力,又干巴巴的补充道:【好。】
“咚咚咚——”
门外毫无预兆的传来敲门声,郁汀看了眼窗外快要暗下来的天,紧张的拽紧了被子。
克雷尔夫妇的前车之鉴还在那里,郁汀根本就不敢去开门,生怕下一秒就有人破门而入。
隔音这么差,其他人是不是也听到敲门声了?
电光火石间,郁汀想起了一直被自己忽视的地方了。
声音!
昨晚连他的房间都听到了撞击声,没理由二楼的人听不到。
可是今天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提起?
越想越觉得悚然,到底是他们故意闭口不谈,还是根本就只有自己听到了那道声音?
“咚咚——”
没等来回应,屋外的人加重了力道,声音就像是敲击着郁汀的心脏,‘咯噔’一下,心跳声开始猛烈跳动起来。
他白着脸,根本不敢发出声音,猫着脚步踩在地毯上,慢吞吞走到门前,谨慎的思考下,决定先用猫眼观察一下。
走廊上光线昏暗,根本就看不清人,只能看到一道模糊的高大人影。
还不等他看两眼,门外的人似乎注意到了他的动作,低头凑了过来。
这个动作太过惊悚,郁汀脑袋里一瞬间闪过许多变态的场景,他捂住嘴死死的闭上眼,生怕下一秒就对上一双恐怖的眼睛,咧嘴对他大笑‘抓住你了’
“是我。”
低沉冷咧的男声响起。
门外的人似乎也意识到现在的情况有多不合时宜。
“季应祈。”
郁汀快要被吓死了,本来就还在生他的气,这下更是对他没什么好脸色。
“你故意的是不是?!”
郁汀打开门,红着眼睛瞪向男人,顾忌着影响到其他人,压低了音量,但任人都能看出他眼里的惊惧。
季应祈看到他眼眶湿润,鼻尖带粉的模样,还以为自己把他吓哭了,刻意冷淡的表情,出现了短暂的僵硬。
“对不起,我忘了。”
干脆又利落的道歉,让郁汀连生气都忘了,面带犹疑的看向他,还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也不怪郁汀,实在是这个样子和第一天目空一切、又冷又拽的坏脾气模样相差太大了,
郁汀如果没记错的话,就在几个小时前,这人还语气冰冷的讽刺了他几句。
季应祈尴尬清了下喉咙,似乎也意识到反差太大,但第一句道歉的话说出后,其他的似乎也变得容易起来。
他兀自镇定,维持着高冷的模样:“能不能进去再说?”
还不等郁汀回答,就直接走了进来,还反手关上了门。
郁汀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被他混了进来,看着他就好像在自己的房间一样到处转,连卫生间都没放过。
沙发、床上到处被翻动,他这举动太过自然,导致郁汀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茫然的看着他打开自己的衣柜。
男人眉弓微微蹙起,像是在做什么十分严肃的事,一丝不苟的检查他的衣柜。
直到男人骨感又瘦削的指尖勾起一块白色的布。
他的内裤!!!
郁汀这才猛地回过神来,脸色爆红朝他扑过去。
“你干什、唔——”
指责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男人连着内裤一同捂住了嘴。
第73章 死亡暴风雪 我是你的狗吗?
郁汀简直都要晕过去了。
他怎么能用那个捂他的嘴!
他只觉得血气上涌, 脸上的皮肤迅速红温,连耳朵尖尖都在冒热气。
神色从震惊转为羞恼,进而手脚并用的想要挣脱男人的桎梏。
“嘘——”
季应祈弯腰凑到他耳边, 示意他不要出声。
男人清冽的气息从耳后传来, 修长的手指指向衣柜门内。
一枚小巧的窃听器牢牢吸附在金属拉环上, 如果不是刻意翻找, 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那个位置。
郁汀睁大眼睛, 毛骨悚然的看着季应祈松开他的手, 取下窃听器碾碎, 然后丢向窗外。
他脑子里第一瞬间就想到了巴特,随即又下意识的否决了。
巴特没必要这样做,原主一直牢牢的在他的掌控之下,懦弱孤僻,唯一一次大胆出格的举动, 就是主动追求他的猎人前男友, 在被巴特发现后, 也不敢反抗的提出了分手。
他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到底是谁?他的目的的是什么?
郁汀有些后怕的想起今天下午自己和系统的对话,幸好两人说话别人是听不见的,如果被幕后之人听到这话,觉醒了自我意识, 那这个副本就会顷刻自我毁灭。
“你房间也有吗?”郁汀声音颤颤, 有些惶然的转头看向他。
季应祈点点头对上郁汀的视线, 刚刚被他捂住的皮肤留下了红痕, 在雪白的皮肤上异常明显,眼眶湿红,荏弱的小脸上满是惊惧。
所有房间都装了,肯定是在季应祈他们来之前就提前装好的, 第一嫌疑人就只有房东太太。
只有她有作案条件。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郁汀后背发凉,猛的回想起一些细节。
那台被毁坏的仪器,和凌乱的标本。
二楼的房间是不是也都装了窃听器,所以梅森才会被灭口。
因为她发现了凶手的线索!
“第一天住进来就发现了,一开始还以为是巴特……”
季应祈看了他一眼,接着语气变得有些奇怪:“直到你晚上来敲我的门,我才发觉你应该不知情。”
他生来警惕性就高,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本能性的就会排查隐患,以免发生不必要的意外。
也不止是他,其他人也早就都发现了,之所以选择按兵不动,就是想看幕后之人想玩什么把戏。
直到后面断网断电,然后发现巴特的尸体,扯出怪物杀人的戏码。
“所以你早就知道有人在幕后操纵这一切?”郁汀没想到他们这么敏锐,仅凭一枚窃听器就推测出了这么多。
到底谁才是NPC啊,郁汀丝毫没有这方面的警惕心,或者说压根没想到还会有人会安窃听器,一心只顾着剧情主线。
难怪他们一群人看到巴特尸体一点毫无波动,今早也是,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当时他们都以为西拉斯是在挑衅亨利,其实他是在不过在说实话。
凶手就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既然你早就发现了为什么不说呢?”郁汀还是想不通,他难道就不怕凶手的第一目标是自己吗?
季应祈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摇摇头:“没这么简单,对方既然敢安装窃听器,就代表他不怕你发现,他这么有恃无恐,说明他有二手准备。”
“什么准备?”郁汀思考量有些跟不上,轻蹙眉心。
季应祈抿唇到:“一是他有把握我们所有人走不出这个旅店。”
“二是他很肯定,我们发现不了他。”
郁汀听懂了又似乎没懂,不想显得自己太笨,眨了眨眼睛,哦哦两声点了点头。
然后犹豫纠结两秒,傻乎乎地说:“难道凶手不是索菲亚?”
季应祈眼皮跳了跳,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又忍住了,怕惹他生气,换了种委婉的说法:“你怎么会觉得是她?”
“只有她有所有房间的钥匙呀。”察觉到季应祈的眼神,郁汀声音越来越小,怕被说笨,还加上了个可爱的语气词。
“这种老式的房间锁,只需要一根铁丝就能撬开锁芯,大部分人应该都会。”季应祈耐心的解释。
“这样嘛”郁汀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岔开这一话茬,接着说:“那凶手是谁呢?”
“还无法确定。”季应祈皱眉,抿唇道。
“什么意思?”郁汀忍不住接着问道。
现在存活下来的人就只有亨利夫妇、安东尼、索菲亚和格礼。
凶手就藏在他们之间,所有人也因相互不信任,导致内部分裂。
可是杀人总会有作案动机,目前来看小镇居民唯一的冲突点,就是是否支持开发森林温泉。
但是这些跟季应祈他们有什么关系呢?甚至一开始就将他们也算计了进去。
郁汀感觉到有地方不对劲,模模糊糊又抓不住。
“凶手给我的感觉很分裂,不管是作案手法还是作案方式。”
季应祈仔细对比了这三起案件,巴特是死在冰天雪地里,很明显他是想伪装成怪物野兽杀人,甚至还将备用电箱也破坏,引发众人的恐慌,然后所有人都困在了旅店。
克雷尔夫妇虽然死法跟巴特一样,但是凶手行事明显更大胆了,连伪装都没有,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他的想法?或者说让他这么肆无忌惮。
郁汀听他这么一说,也感觉奇怪,认真的看向他,示意他继续说。
“你好像很关心凶手是谁?”季应祈接收到他的眼神,顿了下忽然开口问道。
郁汀听到这话一怔,有些紧张的攥紧手心,有些结巴道:“什、什么?”
“你明明看起来很怕,白天也不想理我,但是却还是凑过来问我有关凶手的消息,就像现在这样,刚刚分明连门都不想我进。”季应祈语气听不出情绪,没什么表情的模样跟初见时的冷脸渐渐重叠起来。
他凑近两步,低着头看向郁汀,壁炉的火光从身后打来,将郁汀完全笼罩在他的影子下,隐隐带上压迫感。
郁汀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读不懂他的情绪,看到他冷脸的样子有点不知所措,又有点害怕,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我……”
“还是说你只是想利用我,等问完我你想要的消息,就把我赶出去,然后又开始不理人。”
季应祈本来就又气又恼,本来还存着试探,见他躲避不及的模样,分明就像是被说中了,不然怎么会这么心虚。
他伸手握住郁汀的手腕,想要教训他,可是汹涌的怒意在把住他细伶伶的腕子时,就下意识的放缓力道。
意识到这点,脸色更难看了,他咬牙道:“你是把我当狗耍吗?”
“啊——”郁汀被他扯到胸前,下意识的惊呼出声。
跟不上他陡然转换的情绪,不知道怎么从凶手说到了狗,他有些茫然的小小声说:“什么?”
“我是你的狗吗?”男人重复一遍。
郁汀人都傻了。
“你还有其他的狗吗?你对他们也像对我这样,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只有有用的时候才会施舍的看一眼。”男人的声音又酸又妒,仿佛自己遭受了极大的伤害,胸膛快速起伏着沉声说。
“你乱说什么啊?”郁汀面皮薄,霎时间就染上一层粉,挣扎着把自己的手挣脱出来,莫名觉得这话听起来很熟悉。
【呵呵。】系统冷笑了一声。
“我在乱说吗?格礼不是你的狗吗?”季应祈抵着牙,下颚绷的极紧,声音从齿缝里冒出。
听不下去他胡言乱语,又怕这话被别人听到,郁汀伸手捂住他的嘴,忙不迭的打断他:“跟格礼有什么关系?”
听到他这么维护那个废物警长,季应祈简直要心碎,眼里满是嘲弄。
他算什么在这里说些妒忌到快要发疯的话?他有什么立场?
他的自尊不允许他再继续留下来,正要拉开郁汀的手,却见他表情尴尬,涨红了连快速说。
“我跟格礼没什么关系,也没有什么什么狗,你别说些这种奇怪的话。”
死去的心急切复活,他双手握住郁汀捂住他的手,却没有拿开,抵在下巴处,整个人低头凑近急切询问:“真的吗?你没有骗我?”
“没有、没有”郁汀用力摇摇头,快要崩溃。
“那你……”季应祈还想要说些什么被他打断。
“你再说些奇怪的话,我真的要生气了。”郁汀卷翘的睫毛无意识的颤动,连耳朵都红透了,急切制止他。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怕真的将人惹生气,季应祈没在继续追问。
意识到对方灼热的眼神,郁汀不自然的撇开眼神,试图摆脱现在这种尴尬诡异的气氛,将话题拉回正轨:“那你有怀疑的对象吗?”
季应祈有些可惜的看向郁汀抽开的手,啧了一声语气低缓:“还不能确定。”
“不过他很快会露出马脚了。”
“你怎么知道?”他好像很确定的样子。
“你还记得吗?白天的时候劳拉说过的话吗?那就是个信号。”
“信号?”郁汀会议了劳拉说的话,他们最多就在这里呆两天,届时后家里人会来接应他们。
郁汀还单纯以为劳拉是在警告凶手不要轻举妄动,两方人互不相犯,竟然不是这样吗?
或许是他的表情太过惊讶,一眼就能让人看穿他的想法,季应祈忍不住笑了下:“两天就是给凶手的信号,这是留给他完成杀人游戏的时间,时间不多了,他肯定会再次动手。”
原来竟是这样吗?郁汀难掩心底的惊愕,原来他们没有一句话是白说的,每句话都有含义,他有些难以接受,就好像别人已经满级开大了,自己脑细胞都死了一片,结果还在原地踏步。
【我真的是个笨蛋吗?】被打击到的他询问系统。
【还好啦,是他们太变态,笨蛋怎么可能连续两个副本都拿满级评分。】系统推崇鼓励式教育,有理有据的安慰他,生怕打击到郁汀的自信心。
但他忽略了宿主异于常人的思维方式,只见郁汀赞同的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说:【世界上肯定会有比我聪明的人,我现在需要做的就是不拖后腿,隐藏实力打好辅助。】
系统:【……】把抱大腿说的这么清醒脱俗也是一种能力。
“所以我们就只需要等他露出马脚。”郁汀顺着他的话,给出总结。
“他想玩杀人游戏,不配合一下,岂不是浪费了这出好戏。”季应祈眉眼垂覆,半张脸隐没在阴影中,声音带着冷意。
意识到不止他一个人想找出凶手后,郁汀感觉像是有了同伴,而且还是个很聪明的同伴,他瞬间心里有了点底气。
【你就不担心其实他才是是凶手,说的其实都是在骗你吗?】系统看他这么容易就相信季应祈,忍不住出声道。
【他骗我干嘛,我又打不过他,甚至在小镇里说话还比不上他有分量,他要是凶手,我都活不过第一晚。】郁汀一副我有什么值得他骗的模样,奇怪的说。
【……】系统。
对自己的认知到是该死的清晰。
季应祈走到窗户前将窗帘拉起来,又仔细的检查了一下角角落落,确保没有什么忽略的地方才作罢。
“凶手很有可能今晚很有可能再次动手,你知道吧?”
季应祈表情严肃,郁汀被他看的莫名有些紧张,乖乖的点了点头。
“今天白天所有人都知道你没有枪,凶手也知道。”
在这种情况下,枪就是防身武器,有枪就代表着多一重生命保障,显而易见,如果他是凶手,也会挑自己下手。
季应祈见他轻微变了脸色,就知道他想到了这个问题,并非故意吓唬他,而是实际情况就是如此,他必须要有警惕心。
“但凶手并不一定会今晚动手,所以我们现在处于被动状态。”季应祈慢慢朝他靠近,声音轻缓,带着不易察觉的哄诱:“你想不想化被动为主动?”
郁汀顺着他的思路,不自觉地点点头。
“那你就跟我一起睡,直到找出凶手为止。”
季应祈没给他反应的时间,一锤定音。
“而且我房间的暖气坏了,只能请你收留我了。”
第74章 死亡暴风雪 玩火自焚
这是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请求, 不管是从哪方面来说。
仍是和第一晚一样,季应祈睡沙发,他睡床。
因为总想着今晚会不会发生些什么, 一直无法入睡, 哪怕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心里也在不停的胡思乱想。
反观沙发上的季应祈一直很安静, 他的睡姿很好, 哪怕沙发短了一截, 腿只能委委屈屈的缩着。
这就是大佬的松弛感吗?
郁汀暗自感叹着。
“睡吧, 不会有事的。”
在他睁眼闭眼、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候,他以为早就睡着了的季应祈冷不丁的开口。
这句话好像真的有魔力一样,原本还有些紧张的郁汀,闭上眼没多久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直到第二天早上醒来,都没发生任何事。
门被敲响的时候, 他正在洗漱, 以为是季应祈去而复返, 没怎么多想就打开了门。
却没想到屋外站着的人竟然是多萝西。
似乎是开门的速度慢了,让对方有些不满,又或者是其他,总之娇俏的脸上挂着些不耐。
开门后, 看到郁汀脸上还挂着水珠, 因为没来得及换衣, 身上穿的还是家居服松松垮垮的模样, 又轻微变了脸色。
“祈昨晚是不是睡你房间?”她直接开门见山,没什么好气的问道。
郁汀稍微怔了一下,不知道她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但直觉对方肯定是确认了。
他老实的点点头, 没有撒谎:“对。”见她脸色不好,接着解释了一句:“因为他房间暖气坏了,就在我这里借住一晚。”
多萝西冷哼一声:“这么老土蹩脚的借口,你觉得谁会相信?”
被莫名躺枪的郁汀,脸上浮现一丝尴尬,他第一晚也是用的这个理由,真的很烂吗?
难怪当时季应祈的反应那么冷漠。
郁汀嘴唇抿了抿,想说些什么,但是说了对方也未必会相信,就选择了沉默。
多萝西见他默认,眼里的怒气更甚,开口敲打:“不要以为你和祈都是亚裔,就可以装可怜耍手段,不过靠着一张脸,真以为我们看不出巴特的心思吗?”
“幸好他死的早,不然定要让他尝尝敢算计我们的下场。”
似警告又满含恶意的一段话,清晰直入郁汀耳中,让他脑袋空白的呆楞住了。
这似乎是他两个副本以来,第一次接收到如此直白毫不加掩饰的恶意,毫无理由。
“走了,多萝西。”
还不等他有所反应,黛西不知道何时站在了楼梯口叫道。
“有点自知之明吧,还是说,你也想试试后果。”
走之前,多萝西轻蔑的说道,她的表情高高在上,看他的眼神带着嘲弄。
明明是威胁人的一段话,可郁汀并没有多害怕,只感到一阵强烈的不适。
很显然,巴特的心思在这些人眼前一览无余,所以他们第一天就带上了有色眼镜,连带着反感他。
这样想似乎也没有错,可是郁汀自认为没有做出什么实际性的越界行为,甚至第一天她们就在针对他。
就因为西拉斯和他说了一句话,黛西就毫不掩饰的表达她的厌恶,但他明明什么都没做。
其实郁汀对这些并不是很在意,或者说太过钝感,即使感受到了也没有放在心上。
反正这只是个副本,他主要目的是找出凶手,对这些NPC不过是数据碎片演化出来的。
但刚刚多萝西的话却让他有些难以接受,非常、极其的不适。
在前两个副本中,他拿到的角色卡都很奇怪,或者说不正经,导致他天然性处于道德劣势,又加上他长了一张十分没有攻击性的脸,所以别人都以为他很好欺负,虽然实际上也是如此。
但前两个副本中,并没有人说过这么饱含恶意的话,甚至是羞辱性的。
他明明拿的是最普通不过的角色卡,胆小懦弱,长期处于巴特的压迫之下,小镇的边缘人物。
实际上表现出来的也是这样,害怕巴特,小镇居民对他不友善,任何人都可以随便欺负。
多萝西她们肯定也看出来了,究竟是哪里得罪了她们,值得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他。
【跟你没什么关系,不过是觉得自己的地位被挑战了而已。】系统出声说。
【什么意思?】郁汀有些茫然,不太明白。
【‘你’只是底层的边缘人,而他们是来自顶层阶级、高高在上的贵族,天生的优越感让她们觉得,你光是存着就是一种罪。】
【被视为异类的你,却让他们的‘同类’季应祈和西拉斯主动示好,打破了他们圈层的平衡,这让他们无法忍受。】
【所以这跟你没有关系,她们的天性使然罢了。】
系统堪称直白的一段话,终于解答了郁汀从进这个副本来一直困惑的问题。
所以说,这种反感不是简单的误会,是怎么都消除不了的偏见和排斥,想通这个郁汀就没这么难以接受了,因为他知道这不是他的问题。
只是心里暗自防备起来,他不觉得多萝西刚刚的话仅仅是威胁而已。
还是国际惯例,早餐是索菲亚太太做的三明治,郁汀没有异议,不会做饭的人没有挑剔的资格,这种情况下有吃的就行了。
只不过没有看到格礼,见他目光四处搜寻,索菲亚跟他说:“格礼刚刚出门了,去查看亨利家和安东尼的情况。”
屋外雪丝毫没有要停的迹象,门口的圣诞树已经完全被雪覆盖严实,从老式木窗往远处看去,远处山峰起伏,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风从背后的森林刮来,围着房屋打漩,发出尖锐的呼啸声。
路上的积雪很厚,车辆根本无法通行,穿上防滑靴仅能艰难行走,索菲亚露出担忧的神色:“格礼真是个好孩子,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郁汀同样有些担忧,不过他又在想,安东尼不是小镇上的人,那他能去哪里呢?
季应祈精神很好,哪怕昨晚睡觉的时候只能窝在狭小的沙发上,下楼的时候正好撞上了准备回房间的西拉斯。
“祈,你今天看起来心情很好?”西拉斯主动和他打招呼,脸上带着笑。
很普通的一句话,但从西拉斯口中说出来却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因为他并不是喜欢废话的人。
季应祈皱了下眉,不想跟他兜圈子,冷下脸扯了扯唇,说:“你想说什么?”
西拉斯站在下方,听到他语气冷漠,抬起头连忙摆摆手:“祈,别这么严肃,我只是想告诉你,小汀在餐厅里,情绪看起来有些低落。”
他说这话时甚至还带着点笑意,显得温和亲近,仿佛真的只是在好心提醒,如果不了解他的为人,大概都会被他着副模样骗到。
但季应祈很了解他,知道他性格有多恶劣。
“所以?”
季应祈冷漠疏离的眉眼像下压,以俯视的姿态,没什么表情的看向他。
西拉斯脸上的笑意不变,没在意他的冷漠,像是一惯好脾气,好心提醒:“我刚刚好像看到多萝西去找他了,可能说些什么不好听的话,你懂的,毕竟他跟我们不同。”
听到这话,季应祈终于轻微变了脸色,像是有些厌恶和不耐,又夹杂着些担忧,很快情绪收敛起来。
“没有什么不同,多谢你的提醒。”季应祈直直的看向他,语气冷沉,又忽然话锋一转:“不过你也收敛点吧,真以为没人看出你的心思吗?”
他一步一步的迈下台阶,在经过西拉斯身边时停下,头偏向他,压着嗓子语气轻忽:“有时候面具戴久了,就会入戏太深,小心玩火自焚。”
西拉斯脸上的笑意就这样僵在了脸上,他背对在屋外光线,脸隐没在阴影里,听着脚步声远去。
表情阴鸷的扭曲,过了一会,又低低笑起来。
这下越来越好玩了。
……
季应祈到餐厅的时候,正好看见郁汀和索菲亚太太太在窗前说话。
等他走近,隐约听到两人口中提到了格礼的名字。
看见他过来,索菲亚友善的对他笑了笑:“你的朋友们已经吃过早餐了,桌上的三明治还热着,快来吃吧。”
季应祈对她点了点头,坐到了了郁汀身边。
索菲亚看着屋外的雪,忍不住忧愁:“也不知道这暴风雪什么时候能停,可能是太久没见太阳了,总觉得心里觉得压抑。”
郁汀看过副本简介,不到找出凶手,雪是应该停不了,可他不能说,只是安慰道:“快了吧。”
在这种情况下,更需要希望,或者说一个盼头。
“是啊。”索菲亚抹了抹眼泪,或许这两天对她的冲击太大,人看起来憔悴了些:“巴特他们还在隔壁杂物间,不知道为何,总觉得心里慌乱难安。””昨晚不是一夜无事吗?说不定凶手已经达到了他的目的,我们只需要再平安度过一天就行了,救援队会来的。”季应祈面无表情道。
听到这话,郁汀眉心皱了皱,不懂季应祈为什么要这么说?明明他昨天说的是凶手还会继续行动。
到底是什么情况?他直觉现在最好不要说话,只是非常隐蔽的看了眼季应祈,注意到他的食指在桌上不经意的敲击了两下。
是在给他打信号?
索菲亚没有察觉出两人之间的奇怪气氛,闻言迫切的询问:“真的吗?这么大的暴风雪,救援队真的会来吗?”
“当然。”男人转头看向她 ,继续道:“我们家有最顶级的直升救援队伍,拿了工资,如果连这点事都做不到,那跟不会吠的看家狗有什么区别,你说呢?”
郁汀这下明显感到气氛不对了,男人语气却一反平常的尖锐,又带上点久居上位着不可一世的高傲,完全不像是他的风格。
是在试探吗?
可他不是否定了索菲亚是凶手的说法吗?
郁汀摸不透他的想法,只是悄悄打量了下索菲亚的神情,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任何不舒服或者反感的表情,却只见她的表情僵硬了一瞬,很快又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但季应祈并没有就此停止,反而若有所思的看向窗外,:“大概只有凶手不希望救援队过来吧,不过没有关系,昨晚平安无事就证明凶手不在我们中间,只要维持原状就行了。”
“对吧,索菲亚太太?”男人不紧不慢的说着,语气平淡,好像只是稀疏平常的对话。
如果不是昨晚两人的对话,郁汀大概也听不懂里面暗含的深意。
“当然当然,只要保持原状就行了,上帝保佑。”索菲亚扯了扯身上的披肩,双手捂在胸前,祈祷的语气说着。
第75章 死亡暴风雪 都没有
屋外风雪交加, 冬季的白日本就比平日短,再加上暴风雪,浓重的雾气使得能见度大幅降度, 木屋的房檐前凝结着密密麻的冰柱。
索菲亚走到壁炉前, 添了几把柴火, 让火燃烧的更旺一些, 屋内也亮了起来。
餐厅就剩下他们两人, 郁汀直接问出来自己的疑问:“你刚刚为什么故意那样说?”
季应祈视线转向他, 眉心微拧:“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郁汀心脏募的一紧, 双眼睁圆,小声道:“哪里不对?”
刚刚季应祈说的一系列反常的话语,郁汀也猜到了可能是他发现了什么,可他并没有察觉到索菲亚太太有哪里不对劲。
季应祈拿起桌上的三明治,朝郁汀示意了一下。
“三明治?”郁汀皱眉。
他们这两天, 所有人除了第一顿饭以外都是吃的索菲亚做的三明治, 因为旅店没有其他帮工, 所有事情都是索菲亚一手操办的,也没出现什么不正常反应。
郁汀想不到其中的关窍,鼻尖微皱,想了想说道:“你觉得她动了手脚?”
季应祈没有直接回答, 而是反问道:“你还记得昨晚你睡前跟我提到的, 你觉得很奇怪的一点吗?”
郁汀垂眼, 仔细回想两人的对话。
季应祈在一旁提醒道:“声音。”
郁汀猛地表情一变, 总算记起来了,当时他还在奇怪,克雷尔夫妇死去的那晚,那声床板砸地的巨大声响, 连他都听到了,其他人都不提起。
当时他把这个疑点跟季应祈说的时候,季应祈还沉着脸摇摇头,说晚上根本没听见什么声响。
按理说对方连他在床上翻身的细微声音都忍受不了,可以说是对声音极度敏感,没道理这么大的声音听不到。
季应祈见他表情愣住了,便知道他理解了关窍,继续说道:“你当时跟我说这件事,我当时就觉得奇怪,如果只是我还能说是巧合,可劳拉她们都没听到就很不正常了。”
“直到刚才,她把三明治递给我,我才察觉到不对劲,那天晚上,我们所有人都吃过这个三明治,她如果在里面放了让人陷入重度沉睡的药物,那就说的通了。”
郁汀惊愕的睁大眼睛,颤着睫毛看向季应祈手中的三明治,想着难怪那天晚上,强烈的预感告诉他肯定会发生些什么,可是脑袋沾上枕头的一瞬间就沉沉的睡过去,第二天醒来时,还觉得头晕脑涨。
当时没想太多,只以为是太累的缘故,如果是被下了药,那就说的通了。
可随即,他有察觉到些许不对劲的地方:“如果三明治被下了药,克雷尔夫妇怎么能听见敲门声起来开门呢?而且她自己也吃了。”
季应祈抬眼看向他,眉眼掩盖在细碎黑发的阴影中,语意不明:“如果不是所有人都被下药了呢?”
“什么意思?”郁汀怔怔的说,那天晚上在客厅里他看见所有人都吃了三明治。
“我们的三明治是她给我们送上楼的,你们的呢?都是自己随机拿的吗?”几乎是话音刚落的瞬间,男人反问道。
郁汀脸色白了白,那些被他忽略的小细节开始浮现在他脑海,当时所有人都沉浸在恐惧和怀疑中,是索菲亚端着餐盘将三明治一个一个递给他们的。
她完全可以做到将没下药的三明治精准送给克雷尔夫妇!
当时他们争论着要在旅店住下,又冷又饿筋疲力竭,没人会对看起来慈善温和的索菲亚设防。
“所以你刚才是故意那么说是在试探她?可昨晚平安无事啊。”郁汀很快反应过来,有些惊疑不定的看向男人。
相比起郁汀的惊惶,季应祈看起来就冷静的多,低声解释:“刚刚试探只是想证实我的猜想,但并不代表凶手就是他。”
“客观来说,在不弄出大动静的前提下,杀死两个有手枪防身的成年人,并不是她能做到的事,还有一种可能?”
郁汀有些迷茫,露出点紧张的神情:“什么?”
季应祈被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心跳莫名加快,想起刚刚西拉斯说的话,莫名觉得郁汀眼眶有些红,莫名转了话题。
“早上多萝西欺负你了吗?”
原本紧张不已的郁汀倏然睁大眼睛,没跟上他的节奏,迷茫的说:“啊?”
季应祈冰凉的手指轻点了下他的眼皮,卷翘的睫毛不自觉的颤了颤,在郁汀不解的眼神下说:“你哭过了?”
其实不是很明显,薄薄的眼皮带着点粉,配上那张无辜乖巧的脸,显得很容易被欺负。
郁汀眼睛眨了几下,终于明白他说的是哪件事。
其实一开始是觉得有点难受,毕竟无缘无的被威胁,然后还用各种恶意的词汇形容,也不会有什么好心情。
但是在系统安慰过后,他就想通了,既然不是自己的错,如果一直沉浸在受伤和难过的情绪中,那就是用别人的错在惩罚自己,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被别人支配自己的情绪呢。
所以他并不觉得有多受伤了,甚至已经就要将那个插曲抛之脑后,只是在季应祈提起来时略微有些惊诧。
“没有。 ”郁汀回答他的话,不觉得被欺负也没有哭。
他的心思很单纯也很好懂,季应祈看懂了他的潜台词,原本一开始只觉得他孤僻胆小,除了异常可爱外,还是个有点小脾气的漂亮小鬼。
所以听到西拉斯说他被多萝西欺负时,先入为主的以为他肯定会哭。
他嘴巴有时候很厉害,但别人稍微强势或者凶恶一点,就会胆小的不敢反抗,只敢在窝里横,很会看眼色,但又很好骗。
可其实郁汀跟他一开始以为的完全不一样,他性格软但很有主见,胆小却也有原则。
季应祈笑了笑说:“那你很勇敢。”
郁汀腾的一下脸红起来,睫毛翘起来,又不住的眨了眨,闷声小气的说:“也、也还好吧。”
面上不显,心里其实高兴的快要飞起来,偏又害羞的不行。
可爱听过很多次,但勇敢,从来没有人这样说过他。
季应祈手指往下移,戳了戳他软乎乎的脸颊肉。
“也很漂亮。”
郁汀被他视线盯的有些坐不住,眼神飘呀飘,小脸粉粉的,模模糊糊的说:“你别说了。”
男人哪里会听他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整个人都凑了上来,又转了话题:“那天晚上你来敲我房间的门,我对你说了不好听的话,对不起。”
郁汀怔愣了一瞬,半晌又咬咬唇:“没关系。”
那时候自己也是带有其他目的,虽然他说了不好听的话,但是也把床让给了自己,在郁汀心里,其实已经两清了。
季应祈正式的道歉,也让他觉得有些惊讶。
“这么简单就原谅我了吗?需要我帮你做些什么吗?”季应祈语气诚恳,脸上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悔意和愧疚。
郁汀磕磕巴巴道:“你不、不用帮我做什么。”
他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而且他并不觉得有这么严重,季应祈看起来好像真的很难过,让郁汀有些不知所错。
他不是很会安慰人,抿了下嘴唇,犹犹豫豫有些僵硬的伸手拍了拍季应祈的衣袖,含糊说:“我早就没有生气了。”
季应祈跟他前两个副本遇到的人都不相同,谢行枳和闻成属于那种嫉恶如仇,像是校园里脾气很差的风云人物,在说完一堆难听话,非要把他弄哭后才会手忙脚乱的道歉。
闻述礼则是很成熟,没有多坏脾气,守礼克制,但是很有上位者的压迫感,而林薄初从来不会让他生气难过。
后知后觉的回忆起来,郁汀发现他们好像都不一样。
季应祈发现他好像有点走神,眼神一暗,强行覆住眼里的阴郁,不动声色的说:“你对其他人都这么好吗?也会轻易的原谅他们吗?”
男人并没有先询问,而是直接用他们代替了,他想知道在巴特的威胁强迫下,郁汀有没有对其他人这样过,哪怕他的反应足够青涩,连客房服务这种暗示都听不懂。
其实不是多高明的语言陷阱,但对郁汀来说足够了。
这样迂回又满含醋意的试探,完全不像他的作风,但他就是做了,还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郁汀愣了下,黑白分明的眼睛睁的很大,完全没意识到这个问题是个悖命题,有些茫然的说:“什么其他人?”
但也幸亏他头脑构造简单,不仅没听懂潜台词,连表面意思都一知半解。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那股古怪的香味,细细密密的随着冰凉的空气飘入鼻尖,让季应祈轻耸了下鼻尖不自觉地往前凑,想要闻更多。
他的手顺势往下握住郁汀的手腕,细伶伶的手腕一把就能握住,眼神仔细又专注的盯着他,似乎要看清楚他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你的男朋友们。”
郁汀觉得这类话术该死的耳熟,直觉告诉他,要是说有就完蛋了。
他试图装傻敷衍过去:“没、没有。”
“呵呵。”系统冷笑。
郁汀还以为系统在嘲笑他,恼道:“你不准说话。”
【?】系统要是有实体,大概就是老父亲看女儿被坏小子哄骗的眼神,不停的嗖嗖发冷刀子。
但他不能做表情,所以只能看着宿主被一招以退为进的低级语言陷阱哄骗,还要被误会牵连。
“没有什么?没有男朋友还是没有轻易原谅?”
季应祈一点都不好打发,没有让他敷衍过去,偏要让他开口回答个清楚。
他真的很可爱,又很乖,雪白的两腮晕着火光,眼睛圆溜溜的,即使被问的紧张也会乖乖的,不会躲避,季应祈薄唇微抿,心跳不可自控的加快。
郁汀手指细颤了几下,迎着男人灼灼不容忽视的眼神,睫毛抖了都,含含糊糊的小声说:“都没有。”
藏在细碎黑发下的耳尖开始冒红,他自我安慰也不算说谎,毕竟他连那个猎人男朋友的面都没见过。
更何况,也只是‘他’单方面的一厢情愿和强迫,算不得数的。
被圈住的手腕松开了一些,他敏锐的察觉到季应祈好像松了口气,好像要说些什么。
郁汀这才意识到两人的距离太近了,正想往后退一退:“你离……”
“砰——”
话还没说完,毫无预兆的,猛然传来一声巨响,将郁汀吓的一震。
他下意识的从座位上弹起,而后反应过来那声音好像是枪声。
季应祈皱眉,脸色倏的冷下来,肯定了郁汀的猜想:“枪声。”
第76章 死亡暴风雪 鹿死谁手
听起来像是不远处传来的, 格礼还在外面,是谁开的枪?
楼上的几人听到枪声也纷纷下楼,众人聚集在客厅。
屋外的风雪声很大, 屋内寂静无声, 一声枪响过后再也没有其他声音传来。
索菲亚惶惶的问:“怎么办?要出去看看吗?”
虽然话语是这么说着, 但脸上满是害怕, 手放在口袋里紧紧攥着, 警惕又戒备。
她这样的表现跟季应祈形容的截然不同, 让郁汀一时有些割裂。
众人没有回答她, 劳拉率先说:“目前情况不明,还是暂时不要出去了。”
很显然,外面的人怎么样都与他们无关,现在留在旅店保全自己人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她的想法得到了多萝西和黛西的赞同,她们点点头, 表示同意她的说法。
“可是格礼还在外面, 他一早就出去查看安东尼他们的情况了。”
郁汀咬唇皱眉, 思考着外面的情况,格礼跟亨利夫妇和安东尼两方没有实质的冲突或仇怨,按照凶手不想暴露的原则,不会随意对他出手, 格礼暂时应该是安全的。
而且现在外面枪声只响了一下, 很有可能是危机解除了, 但是谁开的枪, 外面是什么情况都一无所知。
副本进行到这,这是唯一一次他有机会正面接触剧情主线的机会,哪怕有危险,可是直觉告诉他必须要去弄清楚情况, 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而且他知道副本剧情,现在他们的安全都是一体的,没有绝对的安全。
简介中也说了,所有人被困小镇,死亡接连不断。
郁汀确定,如果不主动找出凶手,所有人都会被杀死。
郁汀看向几人,见她们对索菲亚的话没什么反应,想了想从季应祈身后走出来,在众人诧异、轻视等各色的眼神中,维持着胆小懦弱的人设,闷声说:“我觉得旅店也不是绝对安全的。”
他的声音很小,但因为旅店内异常安静的氛围,所以清晰的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你要是想出去看也不用在这里胡说八道,直接去就是,怎么还想把我们扯上陪你一起去送死吗?”多萝西扬声打断,没把他的话当回事。
“还是说你担心格礼,自己不敢去,把我们当垫脚石。”黛西也在一旁质疑。
两人的话语很不客气,针对性极强。
郁汀脸色白了白,在众人各色的眼光中,表情有些无措,还是坚持说:“不是,我觉得凶手不会轻易出手,除非外面发生了一些不可控的事。”
他不能直接的把主线剧情透露给几人,所以只能侧面提醒,以猜测的方式说出来,希望能提高众人的警惕性。
黛西显然不买他的账:“你觉得我们猜不到吗,可是那又怎么样,我们不在乎懂吗?”
她穿着骑士靴,视线冰冷,缓缓的朝郁汀走过来,讥讽的扯了扯唇:“你觉得谁会关系蝼蚁的死活?别在这里充当小圣母了。”
郁汀僵站在原地,垂了垂睫毛,怔怔的看着黛西朝他越走越近。
此时身后的季应祈走上前,将郁汀拉到身后,以一种完全保护的姿态站到前面。
他面无表情的低头,迎向黛西的视线 ,冷声开口:“注意你说话的态度,尤其是不该说的话别说。”
前一句话是在维护郁汀,那明显后一句话就是在意有所指,多萝西也听出来了,略带笑意的脸明显一僵硬。
季应祈隔着点距离,视线直直的看向她,漆黑的瞳仁一丝温度也无:“我的事跟你们无关,所以不要再对他指手画脚。”
这句话说的再直白不过了,任谁也能听出其中的警告意味。
多萝西脸上红红白白一片,神色震惊伤心还夹杂着委屈,她不可置信的开口:“祈,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显然她无法接受心上人为了一个她眼中的下等人、蝼蚁来指责她,他们才是一个圈子,是地位相配的人。可现在他却为了一个相识不过两天的小鬼来指责警告她。
季应祈皱眉,显然是有些不耐,不欲与她多费口舌:“我想我的态度已经表达的很明显了。”
黛西脸上浮现出怒气,忿忿的看向被季应祈护在身后的郁汀,转身走到眼泪打转的多萝西身边,态度很明显:“祈,你要为了他和我们决裂吗?”
她话语中的意思很明显,让季应祈二选一,带着威胁的意味,把事情上升到了一个极其严重的高度。
但季应祈显然不是那种会受人胁迫的人,扯了扯唇冷声道:“如果你非要这样想的话。”
客厅里的气氛一触即发,仿佛映照着此时的气氛,壁炉里的柴火霹溅炸射,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眼看事情就要朝着无法挽回的方向发展,一直站在一旁不曾开口的劳拉开口说:“你们都冷静一点。”
“现在危机还没有解除你们就开始内讧,是觉得凶手不会拿你们怎样吗?”
她看了看季应祈身后的郁汀,又看了眼多萝西两人,眉头紧皱:“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凶手找出来,然后安全离开这个该死的小镇,不管有什么事,都等离开这里以后再说。”
郁汀观察着几人,他很明显的注意到,刚才多萝西他们和季应祈起冲突时,站在一旁的西拉斯嘴角飞快的略过一丝不明显的笑意,而且背靠着沙发的姿势也很放松,完全没有一点担忧。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可刚刚劳拉出声劝阻的时候,他眼里分明是可惜的神色,他在可惜什么?
季应祈和多萝西他们起冲突,他为什么会高兴,他能得到些什么?,看来他们这几个人关系也并没有想象中的坚固。
一些末枝细节的线索开始在郁汀的脑海浮现,比如说第一天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和他亲近,惹的黛西发怒,如果说他是故意的呢?
这几天发生的事虽然他都参与度不高,但总会在不合时宜的时候说几句看起来漫不经心,实则拱火的话。
郁汀和他没什么过多的接触,对他这个人把握不准,只能暗自提高防备。
“祈,你觉得我们应该出去查看情况吗?”劳拉把话头抛回给他,希望他给出合理的解释或者理由。
季应祈面色镇定,淡淡的说:“你觉得凶手如果把其他人都解决了,会放过我们吗?”
“其实你们心里也很清楚吧,我们的房间都装上了窃听器,他摆明了就是要把我们所有人算计进来。”
此时,原本站在一旁惊惶害怕的索菲亚,突然一脸茫然的出声说:“什么窃听器?你们在说什么?”
显然是一副不知情的模样。
面对劳拉探究的神色,才意识到自己成为了怀疑的对象,慌张道:“上帝作证,我真的不知道什么窃听器。”
情绪因为过于激动,脸部也开始充血变红,竭力试图证明自己的清白,声音沙哑哽咽:“我没有必要这样做,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见几人都不相信,她把希望放到了郁汀身上,将他当成了救命稻草,求助的说:“小汀,他们是你爸爸的客人,我不可能做这种事,你相信我的对不对?”
郁汀也感觉她好像真的不知道窃听器的事,季应祈也说过这种老式房锁随便一个人都能撬开,而且如果一开始她的目标就是这几人,那天晚上她完全有机会可以将几人都解决掉。
没有冒着暴露的风险多此一举。
“嗯。”郁汀点点头,小声回应她。
这里就她和郁汀是小镇居民,另外几人都是一伙的,在这种情况下被孤立或者怀疑都会导致她陷入很糟糕的处境。
她急切的需要寻求同盟,即使那个人是不受他们待见的郁汀。
索菲亚立马走到郁汀身边,臃肿的身体躲在郁汀的身侧,伸手摸了摸眼角的泪。
郁汀有些僵硬的被她拽住衣袖,如果说不是知道她在三明治中下药的事,或许还会被她这幅伪装出来的模样骗到。
但其他人不知道这回事,所以她们还是持怀疑的态度,劳拉正要说些什么,季应祈下颚微抬,淡淡反驳:“应该不是她。”
季应祈没有揭露她下药的事,他明明知道索菲亚也是幕后凶手之一,却还帮她洗清安装窃听器的怀疑,肯定有其他的用意。
黛西此时找到机会,快速质疑:“你凭什么这么说?”
“很简单,这件事对她没有收益。”季应期平直的睫毛微覆着,冷静道:“而且还很容易暴露,就像现在这样,成为第一怀疑对象。”
季应祈没有说出真正的原因,只有一个可能,他暂时还不想和索菲亚撕破脸。
郁汀看向几人,怕她们再说些什么引起索菲亚的怀疑,努力维持着胆小的人设,磕磕巴巴的说:“而且这种老式门锁很容易就撬开,我爸爸经常把钥匙弄丢,就是这样开的门。”
他努力的为索菲亚证明,还将死去的巴特牵扯进来,为的就是转移众人的注意力。
“我同意祈的观点,坐以待毙可不是我的风格,我早就忍受不了那只臭虫在背后装神弄鬼了。”
出乎意料的,西拉斯站了出来,他嘴角敛着一抹轻挑的笑,眉尾上扬,慢条斯理的说。
听到她的话,劳拉略微思索一下,也同意了:“那就一起去看看,一起行动,不要冲动行事。”
“不了。”
季应祈突然开口否决掉这个安排。
郁汀站在他身后,看不到他的表情,所以无从得知他为什么这么说。
劳拉也疑惑的看向他,为什么又突然反悔,他不是那种情绪化的人,不解的问:“怎么了?”
眉眼浓重、周身冷淡的男人侧了侧身,将郁汀拉到自己右侧。
撇了眼索菲亚,然后转向劳拉,淡声开口:“女生留在旅店里,我们三个出去看就够了。”
电光火石间,郁汀观察到劳拉眼神凛了一下,几秒后,点头应好。
……
旅店内很快就只剩下四人,远处的云层压低,即使白天,屋外也昏暗的不行。
劳拉对索菲亚微笑一下,轻声细语的道歉:“抱歉,索菲亚太太,刚刚是我们误解了。”
很显然现在这个情形,容不得她再计较,索菲亚缓缓摇头,嘴角勉强扬起一抹笑:“没关系,请不用在意。”
劳拉点点头,继续说:“虽然很冒昧,但我们都不会做饭,请你帮我们准备一点吃食,等会祈他们和格礼警长回来,我想应该会很需要。”
索菲亚眼里飞快闪过一抹异色,手环在胸前紧攥住披肩,连连点头,压低声音念道:“哦哦好的,食物、是应该准备些食物了,不吃东西哪来的力气。”
她随即转身,离开客厅去了厨房。
等他一走,劳拉立马收敛表情,快速的说:“我需要去索菲亚的房间查看一下。”
黛西皱眉问:“有什么问题?直接把她抓过来问就行。”
“没这么简单,刚刚祈给我眼神暗示了,很显然他怀疑些什么,但是不想打草惊蛇。”劳拉摇摇头,示意她降低音量。
“那我和你一起去。”
劳拉点头,又对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多萝西说:“那你在客厅帮我们放风,在我们没下来之前拖住她。”
多萝西拳头攥的死紧,面色阴沉的快要滴出水:“不,我有事要做。”
她一言不发的径直走上楼,从房间里找出手枪和手电筒,就要出门去。
劳拉拉住她,小声劝阻:“多萝西,不要冲动行事,别忘了祈的警告。”
不知道哪句话又刺激到了她,多萝西冷笑一声,面无表情的睁开她的钳制:“你又在这装什么好人,劳拉,老实说,你不是也讨厌他吗?”
不顾劳拉兀然变苍白的脸色,昏黄光影下,多萝西甜美娇俏的脸上满是冷冰冰的狠意:“你以为我看不穿你的心思吗?何必还要惺惺作态,我杀了他皆大欢喜,我看上的东西只能是我的,没人能抢走,包括你。”
两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或者说是单方面的压制,劳拉像是被戳穿心事脸色苍白,隐忍躲闪的避开她的眼神。
黛西在旁边轻轻拍手,呵呵笑起来:“精彩。”
她上前将劳拉扯开,扬起一抹笑,眼神中带着同样的狠戾,轻拍了下多萝西的肩膀:“那就等你凯旋。”
“吱呀——”
紧闭的门打开又再次关上。
劳拉脸上的情绪霎时转冷,面无表情的看着多萝西身影逐渐吞噬在黑暗里。
黛西毫不意外她飞速变换的脸色,转头意有所指的说:“你猜到底会鹿死谁手?”
回应她的是劳拉转身上楼的背影。
第77章 死亡暴风雪 你好像很害怕
寒风呼啸着吹过, 人在昏暗的天色中行走。
这三人里只有郁汀熟悉小镇的情况,季应祈他们根本还没来得及有机会在小镇转一转,便被卷入这个恐怖的杀人秀中。
他们顺着枪声传来的方向寻过去, 前面是一片被大雪覆盖的树林, 冷风刮过, 树枝不堪重压, 不时有积雪从枝叶滑落, 发出簌簌声响。
树林间的光线更暗了, 季应祈掏出手电筒, 没有听到任何人声,他侧头看向郁汀,询问道:“前面是什么地方?”
受紧张气氛的感染,郁汀小小声地回答:“穿过这条小路,前面就是卡罗琳太太家。”
因为她家是糖果屋式的建造, 所以郁汀记得很清楚。
三人打着手电筒, 继续往里面走, 郁汀的羊毛帽上沾满了雪花。
他回头望去,身后树林婆娑,旅店的光亮早已被吞没在黑暗里,形状怪异的枝干像是异形生物干枯的四肢, 让他不敢再回头看, 总觉得背后会冒出来些什么。
幸好身边还有两个人, 不然他都不知道怎么一个人走完这段路。
脚下的积雪淹没了脚背, 在麂皮靴上留下雪印,好在雪已经停下来了,不至于走不动道,但是地面有许多坑坑洼洼的凹陷坑, 被雪覆盖着,一不小心就陷下去了,所以时不时的需要人拉他一把。
或许是气氛太过安静,有或许是西拉斯早有怀疑,他率先开口:“你们觉得谁像凶手?”
季应祈拿着手电筒扫寻着周围,显然没有要回他话的打算,他转而将是实现投向郁汀。
“小汀,你觉得呢?现在就只有安东尼,亨利夫妇和格礼了,你比较了解他们,你觉得谁比较像凶手?”
郁汀也完全不了解他们,只能搜寻着副本给的信息,尽量详细的回答:“安东尼先生不是我们小镇里的人,我跟他接触不多,格礼也是小镇心新上任的警长,我猜不出谁像。”
他脸埋在围巾里,闷闷的开口:“至于亨利和卡罗琳太太,我听爸爸说他们的梦想就是开一家糖果屋,但因为资金链的原因迟迟没有实现。”
西拉斯疑惑的声音传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来的第一天安东尼和那个环保专家女士还吵了一架是吧,关于温泉收购的问题。”
郁汀点了点头,应了声继续开口说:“是的,格礼跟我说,卡罗琳太太非常赞同这项收购计划,因为安东尼先生给的价格非常诱人。”
听到这话的西拉斯轻笑一下,玩味的说:“那这就有意思了。”
郁汀听不太懂他的话,疑惑的转头看向他:“什么……”
“啊——”
话还没说完,他没注意前面,一不小心踩到根露出地面的树根,脚底一打滑,整个人往前扑去,短促的叫了出来。
他紧闭着双眼,脸部即将砸向雪地的瞬间,季应祈眼疾手快,从侧面一把横搂住了他。
和那天在房间差点被绊倒时同一个姿势,不过这次衣服穿的很多,所以没有被硌到。
男人将他拉起身站稳,声音因为担心有些不稳:“小心一点。”
郁汀有些惊魂未定的拍了下自己的胸口,点点头。
季应祈见他鼻尖都冻红了,拧眉将手电夹在臂弯,扫开他帽檐上的积雪,然后摘下手套试了试郁汀手心的温度:“怎么这么冰?”
郁汀指节处都被冻红了,指尖冰凉一丝热气也无。
郁汀本来就很怕冷,没想到到了副本里体质也没变,一到冬天就手脚发凉。
季应祈姿态自然的将他手放在掌心里暖了下,将自己的手套换给他,里面还有余温,冰凉的手终于恢复了点温度。
被当成小孩子一样照顾,郁汀脸不自觉地烧了起来,围巾下拉,呼出一口白气,低声催促他快走。
季应祈见状,将他的围巾重新围巾,将大半张脸都包裹主,然后补充叮嘱:“等会手套没温度了,再和我换。”
郁汀胡乱的点点头,耳边似乎传来一声西拉斯的哼笑声,意味不明的说:“祈,你什么时候变这么体贴了。”
男人没有理会他不痛不痒的暗讽,将话题拉回正轨,冷声说:“如果按照现在这种情况,只能说凶手非常聪明。”
“现在活下来的每个人都有杀人动机,安东尼要搞定项目,亨利一家需要钱,他们两伙人的目标是一致的,而且都活下来了,你说有这么巧的事吗?”
西拉斯嘴角垂了下,没有在意他的态度,接上了他的话。
郁汀刚刚重新读了一遍副本导入,如果说副本主线剧情是围绕着凶杀案展开的,找到凶手是最终目的,那他们只能根据已有的线索和动机来推测出凶手。
安东尼和亨利一家是为了利益,那其他人呢?他将疑惑问出来:“那格礼和索菲亚呢?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我记得索菲亚太太是反对这项收购计划的。”
西拉斯轻声哼笑一声,似乎在笑他太天真:“嘴上说的就一定是真的吗,世上有几人能抵挡住巨大利益的诱惑。”
“你的意思是索菲亚也赞同收购计划?”郁汀将手揣进口袋里,缩了缩肩膀说。
“你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客厅的皮质沙发以及破损的不行,所以她在上面盖了层粗布沙发毯遮住,就连柜台摆的陈设都是塑料劣质的装饰品,足以说明她的经济情况很糟糕。”
“如果现在有一笔巨款能解决你的燃眉之急,收购开发计划还能带来源源不断的客源,整个小镇就你一个旅店,如果是你有不同意的理由吗?”
如果这样似乎就能解释的通,为什么索菲亚会在三明治里面下药了,因为她跟安东尼他们一样,想要顺利通过这项收购计划。
主线剧情进展到现在,最重要的线索似乎已经被推测出来了。
“凶手不止一个。”寒风吹开男人额前的碎发,眼眸纯黑,语气冰冷的给出定论。
季应祈拿着手电筒晃照四周,忽然,右前方出现一团巨大模糊的黑影,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一辆有半人高的越野车。
摸不准车里有没有人,他立马把手电关掉,掏出手·枪,手指放到唇边示意他们不要说话。
手电一关,周围立马就全黑下来,郁汀打了个寒颤,三人蹲下来,摸黑往前凑近一点,躲在一颗树后面。
周遭没有任何人声,车里也没有任何动静,车窗紧闭无法探知里面的情况。
季应祈转身,把手电塞进口袋,低声交代说:“三个人目标太大,我先去看看情况,你们在这里等我。”
郁汀心里涌上一阵不安,心脏砰砰的跳,睫毛的雪融化成水汽,濡湿了他的眼睫,一阵冰凉,寒气直往皮肤里钻。
他下意识伸手拽住了转身要走的季应祈,有颤声开口:“小心点。”
“放心,别怕。”季应祈拍了拍他的手,顺势将一个坚硬的物体塞入他的手心,摸着黑,悄声往车的方向靠近。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只余下风声,郁汀才意识到季应祈塞给他的是手枪,几乎是立刻就放到了口袋里。
他把枪悄摸塞给自己,很显然是不想西拉斯发现,季应祈并不信任他。
可把枪给自己了他怎么办?
郁汀一颗心紧吊着,站在树后一眨不眨的看着季应祈的身影。
“你很担心他?”站在他身后的西拉斯冷不丁的开口,表情隐藏在黑暗里,声音听不出情绪。
郁汀浑身僵了一下,心里有些发毛,摸不准他的意图,手放在口袋里握紧手枪,小声回答:“嗯。”
西拉斯走到他身侧,高大的身影覆住他,半晌没有说话,忽然伸手朝他伸过来。
郁汀睫毛激烈颤抖,脸倏然变得苍白,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只睁大着双眼看向那只手。
忽然,肩膀被人轻拍了几下,只听见男人语气怪异的说:“你好像很怕?”
郁汀本来就觉得他很情绪化,一直潜意识里对他有所防备警惕,所以他的任何话都让郁汀觉得有些悚然。
肩膀处的手让他浑身僵硬,让他不可自控的齿关轻颤。
就当他快要忍不住拿出手枪时,忽然,身后的黑暗处传来‘啪嗒’一声。
树枝断裂的很声音。
两个人同时一怔,郁汀瞳孔瞬间放大,寒毛直竖,以为身后跟着人。
正当他心脏乱跳恐惧之际,枝干断裂的清脆声音再次传来,而后是雪簌簌滑落的声音。
西拉斯皱眉看了眼,没什么表情的回过头,用让人捉摸不清的语调轻声说:“没事,是积雪压垮了枯枝。”
郁汀视线转过去,身后只有模糊的树影,他却总感觉有股奇怪的窥探感跟在身后,刚刚季应祈在时还不明显,现在愈发明显。
“真的被吓到了?”
西拉斯轻笑一声,将他的思绪扯回来:“好啦,你也太胆小了,刚刚是在逗你玩呢,谁知道你这么不经吓。”
郁汀苍白着脸看向他,手套里的余温渐渐散去,指尖又开始发寒,他看不清西拉斯的表情,只能勉强去辨别他的语气。
他不觉着这个玩笑好玩,也不觉得西拉斯刚刚只是在开玩笑,但他本身就情绪多变,郁汀没有和他争论,转头看向季应祈离开的方向。
已经有一小会儿了,现在还没什么动静,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西拉斯表情僵住了,郁汀如果能看见他的表情,就能发现他的眼里笑意毫无,阴翳冰冷。
他轻瞥了眼身后,走到郁汀身侧,嘴角怪异的吊了吊:“你该害怕的不是我。”
无头无脑的一句话。
郁汀没有仔细去思考他话中的意思,因为季应祈回来了。
这一瞬间,郁汀长长的舒了口气,水汽在夜色氤氲成一层雾气,他激动的往前走了两步,紧紧拽住季应祈的手腕。
季应祈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背,向来冷淡的脸上浮现出温和的神色,低声说:“车里面没人,但看起来不就前被人打开过。”
他看不清郁汀脸上惊惶未定的神情,还以为他是单纯的担心,知道他捉住郁汀的手,发现在细细弱弱的颤抖才意识到不对。
他慌忙打开手电,仔细将郁汀周身扫视了一圈,发现没有地方受伤才松了口气,微微弯下身去看他脸上的表情。
“怎么了?”
郁汀咬着唇摇了摇头,不想让他和西拉斯起冲突,小声说:“没事,只是有点冷。”
季应祈皱眉,再把手套给他换回去,眼下这种情况,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只能叮嘱他把手揣进口袋里不要拿出来。
西拉斯站在他身后,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两人,停顿了下走上前,冷声讥讽开口:“如果想要上演浪漫的爱情戏码,现在应该不是个好时机。”
他收起了往常伪装时懒散漫不经心的面具,嘴角平直,蓝色的眼睛微微垂着。
很明显带着阴阳的口气,让郁汀表情怔愣了一瞬,这好像是他第一次看见西拉斯露出这种表情,不加掩饰的阴郁目光。
郁汀控制不住的,往后退了退。
季应祈也猝然冷下脸,伸手揽过郁汀的肩膀,冷沉沉的朝他望去。
西拉斯面无表情的扯了扯唇角,只是眼里没有丝毫笑意。
语调轻淡的说:“别误会,我只是担心,外面已经很久没有动静传来了。”
现在不是翻脸内讧的时候,郁汀轻扯了下季应祈的衣摆。
季应祈微皱了下眉,看了眼郁汀,半晌才冷声开口:“那辆车应该是安东尼的,车内黑暗看不清,但是我从车外面捡到一个子弹盒。”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黑色的精巧纸盒,外表用银色勾勒出枪的形状。
“尺寸20mm。”
郁汀不了解器械,所以不了解这句话的含义。
西拉斯撇了他眼,淡声开口。
“是猎枪。”
第78章 死亡暴风雪 不要相信任何人
越野车车身被雪盖住, 雪在玻璃上凝结成冰,模模糊糊根本看不清里面。
驾驶座的车门一侧有被打开的痕迹,西拉斯上前拉了下门把手没有打开, 车被锁了。
安东尼人住在旅店里, 却偏偏把车停到这么远的地方。
郁汀直觉车里肯定有古怪的地方, 不然无法解释他这反常的行为。
郁汀站在车门外, 将玻璃上的雪扫开, 踮着脚趴在车窗外, 打着手电往里看。
车内漆黑一片, 高大的吉普车,本来车窗可视性就差,加上玻璃上还凝结了一层冰棱,更加看不清。
季应祈将郁汀拉开,目光下移, 看见他稍显失望的眼神, 便从他手中接过手电筒, 淡声说:“砸开就是了。”
简单粗暴却又非常实用的方法,一向老实惯了的郁汀一时无言。
这样显得他刚刚的样子很呆。
季应祈让他走开一点,防止被碎玻璃溅到。
西拉斯敲了敲驾驶座的玻璃:“砸这里,驾驶座的冰层薄一些。”
季应祈把手电筒递给他, 示意他照明。
随即用手枪的枪柄猛砸了几下车窗, 冰棱碎裂飞溅, 很快车窗出现了蜘蛛网一样的裂痕, 他收回手枪,轻推了几下,玻璃哗啦啦的碎裂,他伸手进去将锁打开。
驾驶座的躺椅被放平了, 副驾驶上随意堆着几件大衣,看样子昨晚安东尼应该就是在这里过的夜。
季应祈率先爬上车,将副驾驶的衣服拿过来,盖在碎玻璃上,然后打开门,伸手将郁汀拉上来:“小心碎玻璃。”
郁汀点点头,开始查看车内的情况。
西拉斯也从后面上了车,开始翻找车内可疑的地方。
季应祈翻到车后坐,目标明确的直奔后备箱。
后备箱里堆了些杂物,还有一个看起来沉甸甸的长方形棕色实木箱。
季应祈将箱子提出来,放到平摊的主驾驶座上,打开锁扣,里面是空的,猎枪已经被人拿走。
那就表示,很有可能刚才是安东尼开的枪。
“安东尼说他曾在西伯利亚猎杀过许多猛兽,如果刚刚是他开的枪……”郁汀心里浮现不好的猜测,紧咬着嘴唇,面色发白的说。
“这种直径的霰·弹枪,如果近距离中枪的话,必死无疑。”季应祈声音很冷,没什么情绪的说。
这两天内接连发生的凶杀案,小镇居民们互相怀疑猜测,安东尼甚至和亨利大打出手,而且刚刚季应祈和西拉斯却分析出,凶手不止一个人。
那这些利益目标一致人互相是不知晓的,很有可能还有人是临时起意,这样才说的通为什么他们会情绪崩溃的恐惧,因为他们也在害怕,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目标。
车子附近没有发现任何打斗的痕迹,那就证明这里不是事发地点,那安东尼究竟是和谁起了冲突?
郁汀还有一个一直疑惑的问题,他心里始终觉得格礼跟这些凶杀案似乎扯不上多大关联,他不过才到小镇上任几天,森林温泉开发的事,跟他扯不上任何的利益冲突。
如果他也是凶手之一,这起案件他似乎得不到任何好处,而且他又怎么能恰好算到季应祈他们会过来旅游,一环接一环的将所有人算计在里面呢?
当众人互相怀疑揣测时,他还在竭力的安抚大家的情绪,那些伤心自责和正义感不像是假的,不像西拉斯一样,格礼第一眼给他的感觉很自然。
死了四个人,凶手到底有几个?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微皱着眉思索着,雪白的小脸皱皱巴巴。
“你在担心什么?还是你怕死的是格礼?”西拉斯自从摘下伪装的面具后,说话就变得直接不客气。
季应祈也看向他,难得没有和西拉斯争锋相对,很明显他也误会了郁汀的表情。
被两个人视线直直的盯着,郁汀捏了捏手指,倍感压力:“不、不是。”
他们不出声,很明显不相信。
郁汀停顿了会,才小心翼翼的说:“我只是觉得他好像没有动机。”
“你觉得他是无辜的?”西拉斯扯了扯唇角,语气不阴不阳。
郁汀不敢跟他犟嘴,只是撇开脸,视线转向季应祈。
如果说这个副本里他觉得谁最可靠的话,那一定就是季应祈了。
在这个西方小镇里,除了两人同是亚裔所带来的亲近感外,更重要的是季应祈一直给他的印象。
冷静聪明还有理智。
“暂时不确定。”季应祈没有直接定论,但是他皱了皱眉,声音沉沉的补充:“但是没有任何动机,却在这场杀人秀中毫发无损,本身也很可疑。”
“先看看什么情况,找到他们再说。”他看了眼还有些迷糊茫然的郁汀说:“总之,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郁汀被他严肃的语气弄的有些紧张,乖乖的点了点头。
风从破碎的窗户往车里灌,寒风在车里回旋。
他本来是单膝跪在副座上,手撑着扶手箱上往后看的姿势,忽然,一块脏的看不清原本颜色的布被吹到他身上。
‘哗啦’主驾驶遮阳板里夹着的照片也被风落。
猝不及防被砸个正着的郁汀,打了个激灵。
细白的手指从地上勾起那块布料,他凑近看了看,一阵刺鼻难闻的味道瞬间涌入鼻尖。
“好像是汽油的味道。”他皱了皱鼻尖将布料递给二人。
季应祈蹙了下眉,伸手接过,指尖搓了搓,很快能感觉到黏腻的触感:“是柴油。”
可能是车的发动机上沾到的,车里面有这个很正常,郁汀没多想,捡起来被风吹落的照片。
西拉斯用手电筒照着,三人凑近看了下,全都是安东尼扛着猎枪的样子,脚下踩着他的战利品,背景是明媚湛蓝的天空和一望无际的大草原。
棕熊、狮子和猎豹,看来安东尼没有说谎,他曾经确实是一个很厉害的猎手。
而且随身放在车上,夹在挡板里,随手就能拿来看,应该是他非常珍贵的东西。
郁汀没有多想,只是觉得放在这里可能会被风刮跑,就直起身子随手想将它塞到副驾驶的杂物箱里。
没想到一下没能拉开,他转过身用力的往外拉把手,杂物箱磕磕绊绊的抖动几下,还是没能拉开。
季应祈皱眉,弯着腰倾到前面,拉了下也没能打开:“里面有东西卡住了。”
郁汀无由的感觉到这种情节有点熟悉,通常在悬疑电影里,在剧情卡住一筹莫展时,这种莫名被卡住的杂物箱里,通常会出现一些意料之外的线索。
他怔愣的捏紧手中的照片,那种强烈的预感又来了。
西拉斯走下车,绕到副驾驶示意郁汀让开,操起手电筒猛砸了两下,杂物箱终于受不住重击,应声而开。
“哐当——”
一把刀掉了出来。
刀身被包裹在皮质革具里,拿在手里的分量沉甸甸的。
西拉斯将手电筒递给郁汀,刚捡起刀抽出来,都不用凑近就能闻到散发着浓烈的柴油气味。
郁汀将光线凑近,可以清晰的看到刀身上布满了划痕,刀锋处有许多卷刃的细口,在加上那块沾满柴油的抹布,不得不让人多想。
“尼泊尔军.刀,报废了。”西拉斯低头用手指磨了磨刀口,情绪不明:“砍什么能弄成这个样子?”
手电筒的光线反射到他脸上,额前的碎发洒下的阴影盖住眉眼,愈发显得五官立体深邃。
“上面都是柴油,估计是油箱。”季应祈冷声说。
关键词触发,郁汀脑海中猛然浮现出答案。
“备用电箱——”
郁汀愕然的睁大双眼,颇有些语无伦次的开口:“小木屋里、被破坏的备用电箱上全是很深的划痕。”
是安东尼故意的,或许原本他没有这样的想法,但在看到巴特尸体的时候,为了防止计划败露,所以将计就计,误导他们往野兽的方向想。
两人听到这话同时看向他,思考片刻,季应祈沉声开口:“这样的话,似乎就说的通了。”
“当看到巴特尸体时,尸体上全是野兽的抓痕,为了实现自己的计划,故意顺着你和格礼的证词,将众人注意力引到怪物身上,扩大恐慌。”
“所有人按照他的计话留宿旅店,方便他动手。”他继续冷静分析:“但是当第二天出现三具尸体时,他开始恐慌了,发现还有其他凶手。”
“我记得当时他离开旅店前还说了句‘凶手就藏在你们之中’,并不是故意在危言耸听,而是真的。”
郁汀回忆起当时的情形,安东尼脸都涨红了,离开并不是因为心虚,而是他发现了端倪。
西拉斯闻言,眉梢竖起:“如果刚才的枪声是他开的,那就证明他一定发现了什么。”
他宁愿一个人睡在车里,也不愿意呆在人多的旅店,证明他非常忌惮那个人,在这种危机四伏紧张的情况下,为了保护自己的绝对安全,他肯定会想除掉另一个凶手。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几人下车,大概走了十多分钟,前方模模糊糊有了房屋的轮廓,彩色线圈灯围绕在糖果屋墙体上,依稀能从树枝间透露出微弱的光亮。
他们慢慢的靠近房屋,里面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光线。
季应祈走在前面,弯下腰观察了下台阶上的脚印,低声说:“脚尖是单向朝外的,他们应该出去了。”
糖果屋是木制的,或许是有些年头了,风一刮能听见老式格子窗磕磕绊绊的声响。
季应祈尝试着扭动圆形门锁,随着一声清脆的金属回弹声,门开了。
他用手电筒环视了一圈,发现没人便示意两人跟着进来。
房屋不大只有一层,客厅很拥挤,手电筒打开,瞬间就将这个客厅照亮。
卡罗琳太太的确是个狂热糖果和狗狗爱好者,客厅内是糖果味甜腻的香薰,柜子上摆放着许多精巧的糖果造型工艺品,还有一些狗狗玩具,墙上挂着的也是她和狗狗的合照。
右手边的卧室门缝隙处透过来一些光亮,西拉斯将手放到嘴唇边,示意两人噤声。随即从口袋里掏出手枪,慢慢的靠近,季应祈也在掏出手枪跟在他身后。
‘咯吱’卧室门被打开,门后的防窥珠帘撞击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卧室内也空无一人,只有壁炉敞开着,在熊熊燃烧。
或许是出去的急,窗户也没有关,风打着窗帘往里吹,壁炉的火也随着风乱飞,在地上落下长牙舞爪的阴影。
三个人走进卧室,季应祈走在后面,顺手将卧室门关上了。
床尾处铺着层毛呢地毯,紧挨着的就是衣柜和小斗柜,窗户处有一个棉质沙发,斗柜上有一个金属罩灯和一瓶干花摆件,床上乱糟糟的,布局一览无余。
西拉斯走到壁炉前,看了眼柴火:“看样子应该出去有一会了。”
“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季应祈收起手枪,走到窗前将窗户关上,打开衣柜,仔细查看着。
郁汀环视了一圈,床上和沙发上都堆着些衣物和毛毯,他边看边往里走,站在斗柜前的西拉斯忽然蹲下身去翻看抽屉,他侧身往床尾避让。
腿擦着床尾走过,脚下传来一个异物感,他低头往下看,发现是一个蓝色的毛绒玩偶。
郁汀俯下身捡起来,因为啃咬的太过厉害,依稀能看清是个大耳朵小象,很明显应该就是那只小狗的玩具。
他顺手将玩偶丢到床上,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床尾,在看到地毯边上的印记时,视线顿住了。
地毯是米白色的,所以那一点点污渍印记就特别明显,郁汀有些不太确定的蹲下,手电筒的光线集中照射在那一块。
赫然是几滴暗红色的血渍。
看血迹颜色大小和方向,像是将什么东西塞入床底时,不小心沾上的。
他瞳孔骤缩,拿着手电筒的手下意识但抖了下,有些不敢往床底下看。
恐怖情节不可控的浮现在脑海里,似乎每个人接触到的第一个恐怖故事都离不来床底,昏暗的房间里,隐藏在床底下更浓重黑暗里的未知生物。
任何在细微的声响都会被无限放大。
一直在翻找衣柜的季应祈,余光看见他好半晌没动,几步走到他身前,垂下头问:“怎么了?”
郁汀有些惶然的抬起头,火光照射在他脸上,脸颊两侧的碎发向后散开,雪白的脸蛋上布满了惊惧,又黑又圆的瞳孔里,倒印着火光和他的身影。
季应祈心跳不可自控的加速。
西拉斯听到两人的动静也转过身,视线落到郁汀身上。
只见他嘴唇嗫喏几下,手指颤巍巍的指向床底。
声音模糊又隐含恐惧。
“床底下好像有东西。”
第79章 死亡暴风雪 他见过你
手电筒照亮了床底, 没有想象中的血腥和恐怖,只有一个银质器械在光线下泛着冷光。
西拉斯半趴着,伸手到床底下拿了出来。
是一个钢铁材质的手套, 只不过每个手指都是一把锋利的刀刃, 形似某种动物的爪子。
上面血迹斑斑, 仔细看还粘黏着一些皮肤组织, 因为温度过低, 那些皮肉里的水分被冻住, 显得有些干巴。
很显然, 巴特他们尸体上的伤口就出自于这个利爪手套。
根本就没有什么野兽和怪物,尸体上的伤口,不过是凶手为了掩藏和转移视线的手段。
郁汀看着手套,眼前浮现出锋利刀刃插入皮肤,滑开血肉的情景, 如同演示般, 抽出的肌肉, 狰狞的表情和喉管被划破无法喊叫,只能疼痛着扭曲身体活生生死去的画面。
他脊背发寒,毛骨悚然的同时又忍不住犯恶心。
为了金钱上的利益,就能活生生的将人这样残忍杀害吗?
季应祈褪下自己的手套, 将手套进那个利爪中, 短了点, 但没差太多。
“是成年男子的手形。”
他随意的活动了几下手指, 关节出的刀刃很灵活,可以精准的控制到每根手指的刀刃上。
季应祈环视了一下房间,站起来对着斗柜上用力的一划。
“呲——”
伴随着一声让人牙酸的沉闷声响,木屑飞溅, 斗柜上出现了深嵌的划痕。
见状,一旁的西拉斯站起身来,挑了挑眉,眼里是藏不住的阴冷:“呵,有意思。”
郁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现在生气极了,听不懂他话里的深意,郁汀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季应祈。
“怎么了?”
季应祈转过身,褪下手套随意的扔在壁炉上,面容冷肃,对上郁汀仓皇的表情温和了些语气。
“我们在安东尼车上发现了卷刃的军·刀,然后在这里又找到了杀害克雷尔他们的凶器。但很明显这几人并不是一伙的。”
“他们如果都是为了保证森林温泉项目顺利开发,那为什么要在我们房间放窃听器呢?除非……”
郁汀思路顺着季应祈的话展开,好像有什么明确的东西即将浮出水面,他连呼吸都屏住了。
“除非还有人隐藏着背后操纵这一切。”西拉斯扯着唇角接上他未完的话,语气森然。
一时间气氛都凝滞了,挂在墙上的钟表滴滴答答的转着,时钟的指针已经走过了六点。
“还有人?”郁汀脑子里轰然一响,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语气里满是惊疑不定,完全没想到这么复杂的可能性上面来。
“如果说还有谁完全置身事外,我想答案已经很明显了。”西拉斯声音带着冷嘲,表情玩味的凝向郁汀。
郁汀几乎是立马知道了西拉斯说的是谁。
“你是说格礼?”排除掉季应祈他们几个外来者,唯一活着且好似完全置身事外的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可是理由呢?他为什么独独要针对你们?而且他也没有对你们动手。
季应祈紧皱着眉,在脑海里回想片刻,确信的开口说:“我以前从未见过他。”
西拉斯冷笑一声:“祈,你们国家不是有句话叫树大招风,说不定他早就盯上我们了。”
郁汀一愣,被他话一提醒,某个片段从脑海中一闪而过,又被他飞快抓住。
他猛然睁大了眼睛,忽然说道:“他认识你。”
季应祈和西拉斯同时看向他。
“他说见过你的照片。”意识到自己话语里有歧义,郁汀解释说:“上次在旅店里,他说在报纸上见过你的照片。”
“那可真就有意思了。”西拉斯眼里似笑非笑,眼神冷的可怕:“我从来没在公开场合露过面。”
郁汀手心冒出点冷汗,已经意识到格礼说的是假话,却还是不死心的寻找其他可能性::“有没有可能你记错了,或者说被偷拍……”
声音在西拉斯毫无波动的表情中越来越小。
“不会,我们几个的照片都不可能会在我们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公开在刊登在报纸杂志上。”季应祈的话断绝了这个可能性。
几乎是不能细想,当时他还觉得奇怪,为什么会这么巧,他为了避免两伙人起冲突,随意编造的谎言刚好就能和格礼的话对上。
原来当时他就知道自己在撒谎,故意这样说的吗?
当时的情况下,他只想着避免两伙人起冲突,发生一些不可控的事,再加上当时西拉斯还能准确的说出报纸上的场景,打消了他大部分怀疑。
再加上格礼的证词和他的目的是一致的,所以即使有些巧合,也被他下意识的忽略掉,现在回想串联起来,似乎都很不对劲。
壁炉里的火光慢慢黯淡下来,没有一开始的张牙舞爪。
安静的半晌中,季应祈似乎也意识到了奇怪的点:“你们当时为什么聊到西拉斯?”
郁汀见他表情严肃,害怕漏掉什么线索,尽可能详细的将当时的情况和对话还原出来。
“如果真像你说的这样,他之所以帮你圆谎,也是不想我们和小镇里的人起冲突。”季应祈听完他的话,冷静的总结。
“那他这么做,无非只有一个原因。”
“什么?”郁汀下意识的追问。
在郁汀疑惑惊惶的视线下,季应祈垂眼看向他,目光掠过他苍白的脸,低声说:“两伙人起冲突会扰乱他的计划。”
计划?
郁汀回忆起和格礼相处时的对话,然后再对应上现在的局面,似乎一切都有迹可循。
“但是有一点很奇怪,如果一切都是他的计划,为什么一直没有动手?”季应祈拧着眉心,声音有些发冷:“猜不透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西拉斯眼神目光落到那副利爪手套上,锋利的刀刃上蒙着一层血迹,关节凸起处划过一丝冷芒,侧过脸说:“跳梁小丑而已,抓过来问一下就知道了,有的是办法让他开口。”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带着点跃跃欲试的兴奋。
西拉斯褪去那层伪装的面具,狭长的眉眼隐藏在阴影里,嘴角轻扯一抹弧度,有一种复杂交织的阴冷感。
郁汀瞳孔震颤了下,脑海里不受控的浮现出他描述克雷尔夫妇死时的画面,也是这样轻笑着,让人不寒而栗。
季应祈似乎对这种话已经习以为常或者说免疫了,并没有多大的表情波动,只是在看到郁汀脸上表现出害怕时,才略微警告的开口:“西拉斯,这不是在你的实验室。”
西拉斯看了眼两人,眉梢上挑,薄削唇角扯了扯:“OK,我会尽量控制,但是为了达到目的,有时候不得不用点特殊手段。”
他视线落到脸色苍白的郁汀身上,唇角缓缓咧开俯身凑近,明知道他害怕,还是故意吓唬他:“甜心,你不会想知道特殊手段是什么的。”
郁汀往后退了一步,大脑因恐惧一片空白,他咬紧下唇,红润的唇瓣咬出一条白线,努力控制不泄出声。
几乎不用思考,他都知道这不是简单的手段,在联想到季应祈所说的实验室,肯定也不止是单纯意义上的实验室这么简单。
两者联系起来,背后的血腥残忍让他浑身发冷。
季应祈走上前捏了捏郁汀的手,将他护到身后,眉眼冷沉,语气中夹杂着一丝厌恶:“你那古怪的癖好我管不着,不要再说出来恶心别人。”
西拉斯脸上的笑意敛去,整个人像是蒙住一层阴翳,声音淡淡,像是飘在空中:“祈,你这样说真的让我有点伤心了。”
两人视线相撞,互不相让。
郁汀强忍住恐惧和不适,垂眼扯了扯季应祈的衣袖,现在外面的情况不明,还不是起冲突的时候。
他觉得西拉斯隐隐有些疯狂,情绪多变又不受控,而且郁汀觉得他也隐藏着秘密,似乎很乐意看到这种画面,就好像想趁乱做些什么。
郁汀肯定这绝对不是他的胡乱猜测,除了小镇本身发生的杀人事件外,西拉斯总是有意无意的挑拨起内部矛盾,试图制造分裂。
但因为每次他都只是三眼两语的说了几句,并没有主动做些什么,没有明确暴露出他的目的。
但郁汀猜测,他的目标似乎就是他们内部的人,具体要做什么他不得而知。
多亏了他敏锐的直觉,或者说是第六感,每次和西拉斯对视或者说话时,总觉得像是被毒蛇盯上的猎物,让他觉得怪异和轻微的惧怕。
“我还好。”郁汀看着拧着眉头看向他的季应祈,小声说道。
明明害怕的要命,眼睛泛着红,连眼神都不敢往这边看,西拉斯眼里泛着冷笑。
空有一张漂亮脸蛋,胆小又软弱,却三番两次的被他恐吓后,强撑着红着眼说自己没事。
不应该马上躲到季应祈怀里撒娇告状说自己很害怕,时时刻刻要缠着人抱,露出那种令人厌恶的甜腻腻的表情。
就像他父亲的那些小情人一样。
然后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把郁汀也做成标本,摆在他的实验室里。
他保证会让郁汀毫无痛苦的死去,成为他最得意的作品。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一切都不对劲。
不知是愤怒还是其他什么别的情绪涌上来,西拉斯感觉到心脏跳动的频率加快,脑子里充斥着各种阴暗的想法。
西拉斯视线冷冽扫视着垂头躲在季应祈身侧的郁汀,语气是从未有过的阴冷:“你好像知道些什么。”
听到这话,郁汀心脏募的一缩,仓皇的抬头看向对方。
“看在你蠢的可怜的份上,我再告诉你一次。”只见他扯着唇角,重复道:“你该害怕的人不是我。”
第80章 死亡暴风雪 杀人秀
“砰——”
门被用力的关上, 西拉斯说完就转身离开,房间只剩下郁汀和季应祈两人。
如果第一次他说那句话郁汀只当他是在恐吓自己,可在这种情况下他又再次提起, 就不得不让人在意起来。
该害怕的不是他, 意思是有其他人盯上了自己。
季应祈看向西拉斯离开的方向, 冷静的说:“他不像是在开玩笑, 这里不安全, 我们先离开。”
他牵过郁汀的手往门外走去, 外面还是黑漆漆的一片, 西拉斯离开的时候连手电筒都没拿,外面一片黑茫茫,也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了。
没有再从树林原来返回,两人沿着糖果屋往另一个方向走,风簌簌的刮着, 点点雪花在空中胡乱飞舞。
“我们去哪?”郁汀小声问道。
“树林里没人, 现在他们还不知道我们知道了凶手是谁, 走这边看看能不能碰到人。”
“安东尼和亨利他们跟我们没有利益冲突,碰到也不会对我们动手,如果碰到的是格礼,你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懂吗?”季应祈偏头对郁汀仔细叮嘱。
他说完又像是不放心:“格礼到现在也没出手, 我暂时还不清楚他的目的是什么, 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郁汀听话的点点头, 明白了他的意图。
看他这副乖巧的样子,季应祈心软的不行,但为了让他意识到严重性,还是严肃了语气:“除了这个, 你也离多萝西她们远一点,我猜西拉斯的话并不是毫无根据的。”
“你乖乖呆着我身边,不要单独行动。”
这次的副本没有时间限制,只需要他找出凶手就行,现在大部分线索和主线都已经浮出水面,他没有单独行动的必要。
毕竟除了找出凶手外,存活也是通过的条件之一。
郁汀脸埋在围巾里,声音闷闷的应了声好。
季应祈:“不过也别太担心,明天救援队应该就会过来,到时候就安全了。”
虽然他这样说,但副本就像是一个单独的世界,剧情主线的设定就是与世隔绝、所有人被困,所以郁汀很清楚,不可能有任何人过来救他们,这样的杀戮游戏会一直继续下去,直到找出真凶。
忽然,郁汀像是想起什么奇怪的点,皱皱眉理了下线索。
就目前季应祈和西拉斯推出来的剧情,如果备用电箱是安东尼损坏的,巴特和克雷尔夫妇是亨利动手的,而梅森极有可能是索菲亚或者安东尼动的手。
不论格礼有什么阴谋,副本的通关条件就只是找出凶手,那他应该就已经通关了。
但系统并没有给出任何的通关提示。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们的推测是错误的。
其实仔细想想也知道,A级副本不可能让他们这么简单通关。
格礼到底在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整个剧情主线虽然明了,但是各种旁枝细节仍隐藏在迷雾里。
郁汀单一的脑容量不足已支撑他思考这么复杂的问题,到底是哪个环节推测错误?
季应祈见他半天没出声,转头就看见他皱皱巴巴的脸,像是在思考什么世界级难题。
“在想什么?”
郁汀对他很相信,但是无法直接透露出他们的推测有错误的话,所以只能旁敲侧击的表明自己的疑惑。
“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郁汀刻意模糊了言论,用主观情绪的方式来表达:“就感觉、怎么说有点。”
他卡顿了一下,思考着用什么词语来表述自己的想法。
“是不是觉得一切都太顺了,反而觉得有些不真实。”季应祈淡淡接上他的话。
郁汀抬头,有些惊诧的睁大眼睛看向他,没料到他这么敏锐,在对剧情主线情节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想法和他不谋而合。
就是太顺利了,就像好像有根线牵扯着,只用往前走就能发现线索,甚至不需要走一点弯路。
他用力点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你觉得我父亲和克雷尔先生他们都是亨利杀的吗?”郁汀抿了抿唇,直接问了出来。
既然季应祈也察觉到了异常,那就不算郁汀透露主线剧情,与其自己想破头在原地打转,还不如询问他的意见。
对自己分析思考能力很有自知之明的郁汀这样想着。
“我从来没这么想过。”季应祈回他。
“前面就说过了,旅店里的谋杀是临时起意的,所以我倾向于杀害巴特的人和旅店里的凶手并非是同一批人。”
郁汀脸色白了白,偏头问他什么意思。
“现在我们能知道的就是克雷尔夫妇和梅森是被旅店里的人杀死的,亨利和卡罗琳杀死克雷尔夫妇的可能性最大,因为我们在他家发现了凶器。”
“而梅森是被手枪杀死的,我推测应该是发现了三明治里被下药了,她有所怀疑正好用仪器在检测,然后索菲亚怕事情败露杀死了她。”
“现在唯一存疑的就是巴特是被谁杀害的。”季应祈打着手电筒观察四周,和郁汀分析着:“你没有发现吗,巴特的死是这一连串事件的引子。”
郁汀手揣在兜里,顺着他理清的思路想了想,小声的试探说:“好像所有人都有嫌疑。”
“没错,凶手是其他人倒还好,左右不过求财,最糟糕的就是……”季应祈看向郁汀逐渐褪去血色的唇,止住了话。
即使他没有说完,郁汀也听懂了他话中的潜台词。
其实仔细想想,将各种细枝末节拼凑倒一起就会发现,虽然巴特的尸体是郁汀发现的,但是格礼也跟他在一起,当时郁汀并不熟悉小镇的布局,完全是跟着格礼的节奏在走。
而且在旅店的时候,也是格礼提出来说人多完全,另外几个心怀鬼胎的人也是顺着他的提议在走。
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太可怕了。
雪又开始下起来,道路两旁的圣诞树上的线圈灯因为接触不良,断断续续的闪着光。
绿色的信箱旁堆着的雪人,也被大雪掩盖变得面目全非。
“他把所有人都算计进来了。”季应祈走到郁汀侧前方,帮他挡住树林里卷来的风雪:“他的目标不仅仅只是我们。”
“我怀疑他是想要我们所有人自相残杀。”
郁汀耳边轰鸣一瞬,他控制不住的浑身发寒,嘴唇抿的发白。
“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这样大费周章的提前调查好你们的身份,利用项目开发问题挑起小镇内部矛盾,就只是为了满足他的杀人欲吗?”
他看过许多悬疑小说,大部分凶手都是因为某个契机才沦为杀人犯,所以他不能理解格礼这样做的动机是什么。
哪怕是第一个副本里的江纵,也是因为生理性洁癖导致的心理变态,而且那些无辜惨死在他手上的人,都有相似的特征,而不是像格礼这样,无差别的将所有人卷进来。
季应祈显然比郁汀接受程度高很多,他脸上没有任何波澜,甚至给出了更合理的猜测:“不仅仅只是杀人欲,更准确的来说他把自己当成了审判者。”
被雪濡湿的睫毛颤了颤,郁汀只感觉荒谬。
他所理解的审判这个词,一般都是来源于法官和法庭,审判罪恶,代表着绝对正义和公平。
而当审判者和杀人犯划上等号时,一切都被完全的颠覆。
“从一开始,我们所有人都是他这场杀人秀的嘉宾,按照他所设计的剧本,一步一步的完美演绎。”
“哪怕是在剧本里,他也乐此不疲的演绎着代表他身份的角色,一位年轻正直的警长。”季应祈缓缓剖析着格礼的行为。
“一出关于收购计划的闹剧,他在合适的时间散播一些恐惧和线索,利用小镇居民贪婪和自私的天性,完成他的恐怖杀人秀。”
“他完全是个疯子。”郁汀喃喃道,面色发白,从心底浮现出强烈的不适。
他震愕于格礼对小镇居民人性的把控,就只用了几天,他就完全摸透了那些人隐藏在皮囊下的真实面目,然后利用人性的弱点来完成他所谓的杀人秀剧本。
“不过,还有一点我没想明白。”季应祈看向郁汀,眉心紧皱。
“什么?”
“你没发现吗,小镇里现在活着的所有人都是凶手和帮凶。”季应祈观察着他的表情,一字一顿的说:“唯独你是个例外。”
郁汀脸色都变了,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个问题。
进入副本的第一天,格礼就开始接触他,甚至在所有人面前,都对他很是维护和亲近,在不知情的人眼里,他和格礼自然的就被划分到了一个阵营。
可他在副本里的人设,出去巴特养子这个身份,没有任何值得利用的地方,甚至还是被当地人排斥的孤僻亚裔。
但很显然,格礼不会做多余的事。
“他想利用我做些什么事,或者说那件事只有我能帮他做到。”郁汀反应从来没有这么迅速过,很快就发现了他的目的。
“只有你能做到……”季应祈面色微变,仔细思考着,重复说了一遍。
两人安静着往前走,鞋踩着雪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郁汀仔细回忆着自己的身份人设,如果说是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除去亚裔的身份外,好像再无其他。
一个受养父掌控的养子,完全没有任何的自由,好像生来就是被巴特用来达到自己目的的工具,甚至说让他引诱剂应祈和西拉斯也只能照做。
工具。
郁汀脑海中猛然灵光一现,隐隐像是抓住了些什么。
他转头看向季应祈,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男人示意噤声。
季应祈眉心紧皱,眼神有些警惕和严肃。
他轻微晃了晃手电筒,郁汀顺着光线的方向看过去,瞳孔骤然放大。
只见不远处的雪地里,一个人横倒在马路上,身体下方的血迹渗透蔓延,把雪染红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