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软饭男 低人一等的暗恋者

    安静的咖啡馆里, 郁汀和谢行枳面对面坐着。

    地点是他定的,在收到了郁汀的回复后,他思来想去, 还是把地点定在咖啡馆, 想要扭转第一次见面时在郁汀心里留下的糟糕印象。

    为了防止意外, 他硬生生的提前一小时到达了这里, 出门前,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 还喷了点那瓶被他放着抽屉里八百年都没用过的香水。

    谢行枳有些紧张, 失去了平日里的游刃有余:“你还想吃些什么吗?这个店里的甜点很不错。”

    “不用了,我就喝这个就行,我已经吃过早餐了。”

    “哦哦,好的。”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句话,还是让谢行枳恍惚了一瞬。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郁汀, 他觉得郁汀好像比之前更加好看了, 脸小小的, 眼睛大大的,嘴巴软软的看起来就很好亲的样子,亲起来会是什么感觉啊……

    郁汀看到谢行枳一直盯着他的脸,那视线炙热的好像他脸上像是有什么东西一样, 他有些坐立难安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谢行枳回过神来, 因为想到一些无法描述的画面, 耳尖都弥漫上一层红, 慌忙解释着打出一记直球:“没有,你很漂亮。”

    郁汀觉得有些尴尬,也觉得有点奇怪,选择生硬的转换了话题:“你前两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我是有些话想要当面和你说。”谢行枳像是下定了决心, 那张桀骜张扬的脸上带上了抹郑重。

    郁汀看到他的神色也不自觉的紧张起来,他下意识的以为是什么严肃紧张的事,便直起腰认真的看向他。

    “我喜欢你,你要不要做我男朋友?”

    然而对方的第一句话就打了他个猝不及防,郁汀被他吓的瞪大了眼睛,愣愣的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谢行枳一鼓作气,说出那段在心里演练过好多遍的话:“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每天接你上下班给你送吃的,你工作那么忙,要是不想要上班了我也可以养你,我的银行卡都给你保管,每天给我一点零花钱就行了……”

    “等一下。”郁汀有些面红耳赤的想要打断他,因为声音太小谢行枳并没有听到。

    “我保证什么都听你的,虽然我现在就很想亲你,但是要是你不同意,也可以等我们结婚了再亲,以后所有的家务我都包了,绝对不会因为这个问题和你吵架,做饭我虽然还不会,但是我可以去学,我学什么都很快的。”

    “你愿意做我男朋友吗?”一向高傲张扬的男人此刻显得有些迫切和笨拙,也意外的很纯情,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脸在发烫,心脏也因为紧张咚咚的跳动着。

    郁汀没有想到他要说的话会是这些,除了不可置信外,更多的是尴尬,在对方强烈渴求的目光下如坐针毡。

    “抱歉,我有男朋友。”郁汀几乎是立马就想走,可是对方帮过他,而且对方现在看起来很不好。

    谢行枳情窦初开的满腔情意,就这个猝不及防的被浇了个透,他不是没有想过告白失败,也想过也千万种理由,他也想过如果告白失败的话,那就从朋友做起,总有一天自己的真心一定会感动他。

    可他万万没想到,郁汀拒绝他会是这个理由,他有男朋友了,那自己这些天的患得患失就像是一场笑话。

    可是明明前段时间两人还在交友软件上聊天啊,那种软件不是给单身的人准备的吗?难道这只是郁汀拒绝自己找的一个理由吗?

    “你是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他不死心的问。

    “有半年了。”郁汀如实回答。

    那你为什么还要在那种软件上和我聊天,发一些暧昧的话和照片呢?谢行枳想要大声质问他,放在以前他肯定就站起来就要骂人了,可是现在不行,现在他喜欢他,就变得低人一等了,不想要看他难堪,也不舍得让他难过。

    他嫉妒的快要发疯了,对一个没有见过的陌生人,为什么他可以拥有郁汀,他咬牙切齿的想着,却在看到郁汀有些害怕的表情时,极力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可是他转念一想,郁汀看起来就乖巧温柔的不行,为什么会在有男朋友的情况下还这样做?会不会就是因为他男朋友对他不好,他失望至极才这样做的,说不定他内心早就想要分手了,谢行枳卑劣的从中看到了一点希望的曙光。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个时候最需要的就是随机应变,可以先做朋友,还是有机会的,他们感情已经破裂了,分手只是时间问题,谢行枳呼吸急促的想着。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挽回现在的局面,不能让郁汀尴尬,起码先保持住朋友的关系,日久见人心,近水楼台先得月,起码等郁汀分手后,他还能排第一顺位。

    他哈哈干笑两声,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演戏的天赋:“是吗,我都不知道。”

    两人之间陷入了死寂,郁汀不自在的调整了一下坐姿,抿了抿唇,看到对方一脸失落沮丧的样子,还是开口道歉:“对不起。”

    “你道歉干什么,是我没有问清楚,虽然做不成恋人,我们还是能做朋友的是吧?”

    谢行枳没有了一开始的高傲,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他家世显赫、众星捧月惯了,可是此刻服软做低的话也能脱口就来。

    “难道你就这么讨厌我,连朋友都不愿意跟我做吗?”

    郁汀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这种情况,看到谢行枳可怜的表情更是心虚的不行,手指不自觉的蜷缩起来,就好像如果连这个要求都不答应他的话,自己就变成了罪人。

    就当他要开口时,放在一旁的手机传来了突然震动一声。

    是陌生号码的来信

    ——他在骗你

    ——他一点都不想和你做朋友

    郁汀心脏狂跳起来,脸色瞬间发白。紧接着又发过来两条信息。

    ——你好像在发抖,是害怕吗?

    ——别害怕,我只是想知道你是怎么勾搭上他的。

    郁汀眼皮抖的厉害,仓皇的看了眼周围,脑子里一片嗡嗡声,瞬间他像被隔离到一个虚化的空间,周围人都在专注的做自己的事,又好像所有人都在他注意不到的瞬间死死的窥视着他。

    而谢行枳在第一条消息传来的时候,酸溜溜的以为是他男朋友发消息在查岗。

    有这个必要吗?这才出来多久,这么喜欢管着人,也只有像郁汀性格这么好的人才能忍受吧。

    可又不自觉的代入,如果是自己的话可能会更过分吧,走到哪里都会要跟着他,根本不可能给他单独出来和别的男人见面的机会,更何况还是一个对他心怀不轨、喜欢的快要发疯的男人。

    直到看到郁汀神色仓皇恐惧的看向周围时,才感觉到了不对劲。

    “你怎么了?”他着急的询问着,郁汀现在看起来很害怕。

    郁汀浑身僵硬,脑子里混乱的不行,眼皮不自觉的乱颤着,有人一直在看着他,就在他的身边。

    手机上的消息还在继续。

    ——别找了,我不在这里。

    ——我们会再见的,但不是现在。

    ——如果上次不是有人捣乱,我们早就应该见面了。

    ——我想把你装进盒子里,这样你就不会到处勾搭惹人生气了。

    ——你今天有点不乖,不要再和他见面了好吗?

    ——他看你的眼神露骨的要命,你不会不知道吧,还是说你就是享受这样的。

    ——靠着你那张漂亮脸蛋,看别人被你勾的死去活来就会很开心,就像你勾引我一样。

    “啪”的一声,手机掉落在桌子上,郁汀急促的喘息着,手不自觉的发抖蜷缩。

    是他,那个变态杀手,冷汗瞬间涌上后背,让他感觉到毛骨悚然。

    谢行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被他这个样子弄的心急如焚,直接上手拿过他掉落在桌子上的手机。

    那些带着威胁恐吓意味的短信就这样猝不及防的闯进了他眼中,他猛的站起身,审视的观察了一下四周,却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人已经离开了。

    除去在感情这方面的事,谢行枳在其他方面还是很有敏锐性的,凶手能准确的在信息里说出两人对话的内容,那就代表他刚刚就坐在他们旁边。

    谢行枳甚至都能想象到那个场景,那个变态就这样旁若无人的看着他们,偷听他们的对话,在得到想要知道的消息后,淡定自若的编辑信息,在离开前甚至还特意的观察了郁汀的反应。

    如果是平常他可能会注意到周遭的异常,可是他刚刚太紧张了,而且凶手非常善于伪装,能迅速的融入到环境里不引起人的注意。

    他起身坐到郁汀旁边,抬起他的肩膀,低声的安慰他:“没事,别怕,人已经走了。”

    郁汀紧咬着嘴唇,因为害怕,乌泱泱的睫毛乱颤着,圆钝的眼睛里泛出一丝水光。

    谢行枳不自觉的咽了下喉咙,语气轻的不能再轻的询问:“这是他第一次给你这种短信吗?以前有没有骚扰过你。”

    郁汀惶惶的摇头:“没有,这是第一次。”

    “可是他好像对你很了解。”谢行枳不想吓到他,但还是说出了实话:“看他的语气,这不是他第一次跟着你了。”

    “对方心理素质也很高,咖啡厅里有摄像头,但他还敢这样肆无忌惮,就说明他很擅长伪装,他有把握不会被拍到,又或者说他根本不怕被拍到,对方肯定受过某种专业的训练,不是普通的变态跟踪狂这么简单。”

    谢行枳几乎是下定论般的分析,因为家里人都从事警务系统的相关工作,听到过许多形形色色的案件分析,他很了解这类人的行为和心理。

    心理素质高、擅长伪装,郁汀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评价了,第一次报警时老刑警这样说过,现在谢行枳也是这样说。

    他一直在被盯着,在对方说要把他装进盒子里时,恍惚间他好像能看到对方在打这句话时的神情,就像那天站在门外说想要把他放进外卖箱里的语气是一样的,兴奋的,眼底带着狂热的跃跃欲试。

    对方现在还有没有躲在哪里看着他,郁汀心慌的想着,心脏就像是被悬在空中,迟迟无法着地,周遭的一切开始变得诡谲,只有落在他肩膀上那只带着热度的手让他感到了稍许实感。

    两人坐在同一个沙发上,手掌下的肩膀很单薄,可是摸上去又十分有肉感,谢行枳因为从小打篮球,手很大很宽,几乎覆盖住了郁汀的整只肩膀,他都觉得只要自己稍微用点力,就会把他捏痛。

    “让我帮你,我会帮你找到他。”承诺的话在看到郁汀朝他看过来的氤氲眼神时,就这样脱口而出。

    郁汀即使害怕,但在对方主动提出帮助是还是犹豫了,他不认为对方有义务和责任来帮助他,很危险也不太好,哪怕明知道对方只是游戏里的NPC。

    他好像太过优柔寡断了,他要做的只是通关,通关了才能回到现实。

    就把这当成一个游戏,如果这是在他的直播间,估计弹幕又都在叫他小圣母了吧,郁汀竟然无比怀念曾经被弹幕叫笨蛋的时候。

    谢行枳感觉自己变成了自己曾经最看不起的恋爱脑舔狗,因为他在看到郁汀眼里的犹豫时,第一反应竟然不是生气,而是焦急,知道他有危险时比自己处于危险中更要忧心。

    “你觉得我连你的朋友都不配做是吗?朋友遇到危险你觉得我会袖手旁观吗?还是你想让我整天为你担惊受怕?”谢行枳连卖惨的话都说了出来,他死死的盯着郁汀的脸,语气冷沉。

    郁汀脑子里乱糟糟的,谢行枳语气里的不配两个字似乎是将自己贬低到了尘埃里,让他说不出强硬的话:“我没有这样想,只是那个人很危险。”

    “既然危险,那就更要让我帮你。”男人毫不犹豫的回答着,郁汀那颗惴惴不安的心就这样落到了实处。

    “你猜想的很对,虽然这是他第一次跟我发消息,但实际上已经盯上我很久了。”郁汀轻声说着。

    “你的意思是你早知道他在盯着你?”谢行枳皱着眉,脸色有些难看。

    “嗯,他是专业的杀手,前面有两次……”郁汀尽量简洁的将向宗淮说过一遍的话重复给谢行枳。

    “距离上一次在楼梯间差点被他抓走已经过了几天了,我没想到他竟然肆无忌惮到跟到这里来。”

    雇佣榜上排前十的杀手应该是杀人如麻的,可对方在接连两次失误后没有恼怒,反而像个狂热阴暗的想要疯狂博求关注的变态,发一些威胁恐吓中又透露着可笑的信息。

    跟郁汀描述出来的形象太过割裂,让他觉得有些古怪,凶手跟像是早就认识郁汀,故意在恐吓他。

    ……

    按道理,商家的监控录像是不可能随便给别人看的,郁汀不知道谢行枳用了什么办法,刚才态度还强硬的不行的店长,在被谢行枳拉到内间交谈一番后,转瞬出来就换了个态度,看谢行枳的眼神就像看一尊瘟神。

    “你怎么跟他说的?”郁汀乖乖的跟在他身后。

    “我就跟他说我叔在消防大队当总队长,他要是不同意我就叫人每天到他店里来巡查。”

    郁汀有些不信:“就这么简单?”

    谢行枳一脸无辜:“就这么简单。”却看到他怀疑的眼神,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他低头凑近郁汀,压低声音故作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说:“其实我刚刚在内间抓着他的衣领把他揍了一顿,然后像不良少年一样威胁说要喊一群飞车党砸他的店。”

    郁汀瞪了他一眼,抿着唇偏过头不看他,真的以为他是个笨蛋吗,还是觉得逗他很好玩。

    谢行枳被他一眼看的心痒痒,又忍不住犯贱扯着他的手臂弯腰哄:“我就跟你开个玩笑,别不理我。”

    郁汀几乎不用怎么费力,轻轻的一抬眼就能看到倾身在他面前的谢行枳。

    “一点都不好笑,我不喜欢这个玩笑。”他翘着眼睫,有些小小不高兴的说,就算是笨蛋也不会想要被人当面说笨。

    两人距离太近了,谢行枳甚至能看到清自己在对方眼中的倒影,乌黑的头发衬的那张巴掌大的脸愈发的白净,圆翘的鼻尖,湿润的嘴唇以及那让人找不准出处的甜蜜香气。

    年轻人荷尔蒙本就旺盛,更何况谢行枳还是体育生,脑袋里瞬间闪过无数难以描述的画面,他慌忙转过身走到电脑前,掩饰住自己的失态。

    郁汀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的不知所措,有些愣愣的想,他是生气了吗?

    他开始反思是不是刚刚自己的语气不太好,是不是太小心眼了,他走上前戳了戳谢行枳:“你怎么了?”

    谢行枳感觉浑身都过电一般,他僵硬的转过头,看着小心翼翼的望向他的郁汀,心一瞬间软的厉害:“我没事,你不喜欢我以后就不开这种玩笑了,不要不开心。”

    “我才没有不开心。”郁汀红着脸蛋转过头,转换话题:“监控还看不看了?”

    “看。”谢行枳咧唇一笑,没有再打趣他。

    咖啡馆里来来去去的人很多,从郁汀进来时,开始倍速往后看,咖啡馆里只有一对情侣,还有两三桌都是带着笔电办公的商务人士。

    倍速播放的画面里,这三个人一直在敲键盘,是他们的可能性不大,这时一个年轻男人走进来,带着鸭舌帽,在店内环视一圈后,直直上前落座在郁汀的斜前方,也是正好背对着谢行枳的位置。

    倍速被关掉,谢行枳将那个画面放大,可是摄像头的清晰度有限,而且对方还特意压低了帽檐,所以看不清他的脸。

    谢行枳来回慢放他的走路方式和体态:“你有没有觉得眼熟?”

    “没有。”郁汀摇摇头。

    高个子,不胖也不瘦,大街上这样的人一抓一大把,虽然早知道监控可能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郁汀还是不免沮丧。

    谢行枳还是出言安慰他:“也不是毫无线索,你仔细看他喝咖啡的时候用的是右手,但是双手在放松状态下,他的左手食指一直在有规律的敲击着桌面。”

    郁汀随着他的描述看了看监控,确实如此,他一脸认真的点了点了头:“没错。”

    然后又认真的看了会屏幕,却不见谢行枳说话,有些着急的转头问他:“然后呢?”

    谢行枳看他回答的这么肯定,还以为他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此刻有些难得的被噎了下,给出了自己的结论:“很大可能这个人是个天生的左撇子,但是经受过训练将惯用手换成了右手,但是在放松状态下不自觉的举动还是暴露了他。”

    郁汀装作没有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讶然,知道对方是个左撇子,也算这趟没白跑,虽然并不是什么清晰明确的线索。

    两人出了咖啡店,郁汀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都忘了要报警,他总是少了一种实感,副本内的世界也有一套完整运行体系。

    就在他提出这个想法时,立马就被谢行枳否决了 :“你觉得你用这几句类似骚扰的短信去报警会得到重视吗?你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刑事案件不会给你立案,据我所知,刑警队现在已经忙的焦头烂额,想你这种案子只会放给辖区的派出所,然后整天处理鸡毛蒜皮和邻里纷争的民警流程性的喊你过去做笔录,把这个案子就算这样结了。”

    在看到郁汀怔愣茫然的神色时,放缓了语气:“我不是说你这个不值得报警,而现实是就算你报警了也得不到重视,因为这种情况太多了,很有可能就被定性成为骚扰。”

    谢行枳停顿了下说:“除非你有能引起警方重视的证据,楼梯间里的脚步声只是你单方面的感觉,你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表明对方要对你不利。”

    谢行枳几乎算的上是直白残忍的话,让郁汀彻底明白了现在的形势,他现在只能被动的等待着凶手的下一次行动。

    “如果放在平常,你这个案子不是不能想办法让刑警队立案调查,只是最近特殊时期,省厅的人下来监察,刑警队的人都已经自顾不暇了。”

    本来是用来安慰的话,而郁汀却恍然想起来被他因为最近接二连三的变故而忽略的一件事,他好像很久没有关注到连环凶杀案的线索了,自从上次和谢行枳从警局分别后,后续也没有收到警方的消息。

    “特殊时期是指连环凶杀案的事情吗?上次从警局回来后你有没有接到警方的电话?”

    谢行枳听到郁汀提起那晚,又想起了回去后被他那古板的爹指着鼻子骂他丢了老谢家的脸,还狠抽了他二十戒尺,也不知道六十多岁的人了,为什么还那么大力气,让他在床上整整躺了三天,就算是在身残志坚的情况下,还每天坚持不懈给郁汀发消息。

    郁汀看他不讲话,有些着急的问:“怎么了?后面他们还找你了吗?”

    在看到郁汀担心的表情时,那些情绪就瞬间消散了,谢行枳甚至还想,如果郁汀能一直都这么关心他,就算每天挨打他也是愿意的:“没,他们没找我。”

    “自从上次的那个案件后,凶手一直没有再犯案,距离上面给的破案时间越来越短,他们一直没有找到新的线索……”

    谢行枳想起前天看到他舅舅,也就是警局局长时,急的整个人都看起来老了好几岁,嘴起燎泡头发都白了。

    “凶杀一直没有再作案吗?”郁汀觉得有点奇怪,副本内的主线剧情就是这个连环凶杀案,主线剧情不可能停止,否则系统早就给出了警示。

    “嗯,所以警局的人都把脑袋栓在了裤腰上,既害怕他不作案,又担心他在悄悄憋个大的。所以我才说他们现在没多余的精力来管你这个事。”

    郁汀隐隐的有些不安,他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就在此时,电话铃声突兀的响起,让郁汀差点应激的将手机甩了出去,在看到手机的来电显示时才放下心来。

    而谢行枳在铃声响起的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备注为“老公”的来电,将他从被关心的喜悦中浇醒,扑通扑通跳动的心脏也在郁汀的软言细语中变得死寂。

    郁汀从来没有用那么温柔的声音和他说过话,强烈的嫉妒酸涩快要让他遍体鳞伤,情窦初开的对象是有夫之夫,看起来还跟他想象的不一样,并没有感情破裂的迹象。

    几乎是在郁汀挂断电话转过身来时,就立刻酸溜溜的开口:“你男朋友喊你回家吗?”

    郁汀没有听出他语气里的妒忌,老实的点了点头,他出门前就跟宗淮说好了,今天一起吃午饭。

    看到他毫不犹豫的点头,谢行枳终于忍不住的质问出声:“那他知不知道有人一直在骚扰恐吓你?”

    “知道。”

    听到这个回答的谢行枳更是火冒三丈:“知道还放任你一个人出门,他不知道有多危险吗?”

    “我看他根本就不关心你不爱你,也不担心你会受到什么伤害,如果是我的话,我恨不得每天把你带在身边,不会让你害怕给足你安全感,而不是像他一样,一个电话就要喊你回去,连开车来接你都不会。”

    这些就有点夹带私货的嫌疑了,谢行枳一边对那个得到了郁汀却不知道珍惜的男人生气,另一边明明没有立场却还是可耻卑鄙的指责抹黑对方。

    郁汀被他直白露骨的话臊红了脸,出声制止他:“不是这样,你别胡说。”

    “我没有胡说,我——”谢行枳激动的还要说些什么却被打断。

    “他不是你说的这样,是我自己要出来的。”郁汀不想让宗淮背下这个黑锅,解释道。

    本来想有些话好是跟他说清楚比较好,却见谢行枳脸都黑了,嘴抿成平直的一条,低头看着郁汀,眼睫覆下来,颇有点可怜的意思,便再也硬不下心肠。

    他扯了扯谢行枳的衣袖,软下态度:“我给你打车回学校。”

    谢行枳很明白自己的身份,一个卑微的暗恋者是没有资格耍脾气的,既然决定了不放手,那什么都是要忍耐了,只要他表现的更贴心更可靠,郁汀总会知道是他更好。

    “不用,先顺路送你回去后我再回学校。”

    “我搬家了,跟你学校不是同一个方向。”郁汀犹犹豫豫的看了他几眼,才出言小声拒绝。

    最终谢行枳还是没忍住,黑着脸离开了,走之前还没忘记帮郁汀叫车。

    等他回到别墅的时候,宗淮也刚处理完老宅的事情回来,而关于那个凶手J也总算找到了一点线索。

    客厅里,宗淮在看到手机上的短信后就蹙起了眉。

    “你是说他今天跟着你到了咖啡馆?”

    郁汀长话短说的事情经过复述了一遍,更加确信了宗淮的猜想,凶手快要忍不住了,必须要快点把他揪出来。

    他沉着脸对郁汀说:“凶手J的身份有了点眉目,他以前犯过的案子有个老刑警追查到了线索,后来因为某些原因对方被迫从警队离职了,我必须要亲自去一趟A市找他。”

    有了线索,郁汀赶紧连忙点头:“好。”

    “但是去那里不能带着你,那个刑警离职后成为了当地最大赌城的老板,身份特殊很少在人前露面,那边只让我单独去。”

    宗淮思考了片刻,沉声说:“晚上我就动身去,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这两天我会喊个人来家里保护你。”

    郁汀听到宗淮说只能单独去时,有些紧张的握住他的手,刑警离职成为了赌厅的背后老板,就算郁汀再不聪明,也能察觉到其中的猫腻。

    “会不会有危险?”独身前去,还是问的这么敏感的话题,危险性不言而喻,可是他为了自己还是毫不犹豫的去了。

    宗淮伸手安抚性的捏了捏他的脸:“别担心,没什么大事。”

    很快,郁汀就见到了宗淮喊过来保护他的人,竟然是许寄。

    黑色的冲锋衣,黑色的行李箱,好像每次见到他,对方都是这一身行头。

    “小汀,这是许寄。”宗淮给他介绍。

    郁汀点点头小声的说:“我知道,我们见过两次,他以前就住我们小区楼上。”

    他有点惊讶宗淮竟然和许寄认识,而且看起来还很熟悉信任的样子,但显然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

    宗淮没有多问,匆匆的交代着:“他这两天就睡一楼的客房,你有什么事情就找他,出门也尽量不要单独一个人,知道吗?”

    郁汀点点头答应了,还是忍不住嘱咐:“你要注意安全。”

    宗淮目光轻柔,在他脸上亲了下:“好。”

    宗淮走后,许寄还站在客厅里,郁汀带着他去客房后,没有离开,因为他发现许寄把那两只布偶猫也带过来了。

    两只布偶一点都不认生,从箱子里出来后,就喵喵的叫着过来扒住郁汀的裤腿,萌的郁汀走不动道。

    郁汀悄悄打量了下许寄的神色,见他继续在收拾行李没有管,就顺势留在了房间里伸手撸猫。

    他坐在地毯上,一手撸一只猫,弄的两只猫舒服的喵喵叫,让他忍不住笑起来。

    好半晌才发现许寄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看着他,郁汀抬头咬咬唇有些尴尬的说:“我打扰你了吗?”

    许寄摇摇头,伸手递给他一盒小鱼干:“要喂吗?”

    郁汀察觉到他没有不欢迎的意思,顿时放心下来,还稍稍矜持了小几秒才说:“要。”

    有了小鱼干,猫猫就更加黏人了,把头抵在郁汀的手心里,不停的蹭来蹭去,郁汀有些招架不住,只能用眼神示意这个房间里的另外一个人帮忙。

    只是许寄似乎是没看懂他的眼色,仍是站在那里没有动,而另外一边想要吃小鱼干,疯狂讨好郁汀的两只布偶幼猫都快要爬到他身上了,他只好着急的开口:“你快来帮帮我啊。”

    许寄愣了下,这才走到他身前屈膝蹲下来,将撒娇打滚的两只猫提起来。

    郁汀又有些担心的上前将许寄的手腕往下压,解救被捏住后颈悬在空中奶声奶气叫唤着的布偶:“你把它们放地上,要把它捏痛了。”就好像他才是猫咪的主人。

    许寄看着小心翼翼的郁汀,想说‘它们不会痛’,可是那两只平时乖的不行的布偶像是找到了靠山,还在喵喵叫唤着,仿佛在认同郁汀的话。

    郁汀将小鱼干拿出来,分给许寄一个让他喂,可是它们一反常态将平日最喜欢的主人晾在一边,都要抢着要吃郁汀手里的。

    郁汀悄悄看了眼许寄僵住的神情,努力克制却还是没忍住翘了翘嘴角:“它们好像更喜欢我。”

    “嗯。”

    许是这个小插曲让两人之间的关系拉近了些,郁汀面对许寄也放松了很多,他想了想还是问出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事。

    “你和宗淮认识很久了吗?”

    许寄转头看了他,稍许停顿了下,回到:“十多年来。”

    郁汀惊讶的睁大眼睛,这么久,难怪宗淮这么信任他。

    “我好像每次见你都提着个箱子,作息也跟普通人不太一样,你做什么工作的?”

    许寄沉默了一会,似乎没想到他能注意到了这些细节,不想让他感到害怕,模糊回答:“我喜欢做化学研究,晚上比较安静。”

    “好厉害。”郁汀因为经常被叫笨蛋,所以对聪明的人天生的有种敬畏感,在他眼里许寄瞬间从又闷又呆的人变成了低调内敛的科研工作者,看他都眼睛都透露着崇拜。

    许寄难得感到心虚,沉默着避开他的视线没有说话,而郁汀也没有去深想,宗淮怎么可能会让一个单纯只会做研究的人过来保护他。

    ……

    某高级小区内,昏暗的游戏房里,屏幕上的小人一次次的复活,又在暴力的击打中倒下去。

    谢行枳用力的按压着手柄,想要发泄那些糟糕的、嫉妒的情绪,却丝毫没有作用,他将手柄仍开,有些自暴自弃的躺在沙发上。

    脑海里自虐般的回放着郁汀接电话时的神情,乖巧又温柔,像极了顺从听话的妻子,什么都会乖乖的向老公报备,就算被欺负了也只会掉眼泪,然后轻轻一哄又心软的和好。

    现在他在家里做什么,如果吃完饭了会不会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然后乖乖的被人搂在怀里,到点了是不是就要去睡觉,会只是单纯的睡觉吗?

    谢行枳看着手机上未被回复的信息无可救药的想,他痴痴的看着手机相册里郁汀的自拍照。

    忽然,郁汀穿着照片里的那身制服出现沙发旁,抽走他的手机,红着脸质问他为什么要盯着他的照片看?

    裤绳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开了,宽松的家居裤半坠在胯骨旁,他看着出现在家里的人,着急的站起来看着郁汀:“你别生气,听我解释,我、我……”

    谢行枳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成了这样,明明他刚刚只是在看照片,结结巴巴解释不出来什么。

    郁汀双眼含水的走近他,握住他的手放到他颈间的蕾丝项圈上问:“你刚刚是在看这个吗?”手被带着来到一片柔软丝滑之地:“还是在看这里?”

    谢行枳呼吸急促,他觉得不对劲但还是忍不住想要抱住他,却被人往后一推仰倒在沙发上。

    他撑起手臂想要坐起来,郁汀却上前跨坐在他的腰腹上,一瞬间柔软的触感让他浑身发麻,喉咙不自觉的滚了几滚,他听见自己声音沙哑的问:“你、你在做什么?”

    郁汀表情清纯无辜,一只手撑在他的胸前:“你不是喜欢我吗,所以我来找你了?”

    随即他有些不舒服的撇了撇嘴,委屈的指了指他的腿,因为是跪坐的姿势,丰腴的腿肉被腿环绷的溢出来:“我好不舒服啊,你帮我解开好不好?”

    谢行枳像是被勾走了魂,手发着颤上前,摸上那在昏暗灯光下依然白的刺眼的皮肤,控制不住的揉捏着,几乎是瞬间就有了反应。

    “你戳到我了。”

    ‘啪’的一声,随着郁汀带着哭腔的控诉声传来的,还有脸上传来的清晰痛感。

    谢行枳猛的睁开眼,往脸上一摸手机正砸在他的脸上,周围黑漆漆的一片,除了手机屏幕上传来的幽光。

    他低声暗骂了一句,无可救药的对着手机上的照片动作起来。

    良久,黑暗中才传来一声闷哼。

    第27章 软饭男 被人搂住腰横倒在油箱上扬长而……

    谢行枳的行动力很快, 昨天他从郁汀手机上拿了那个手机号叫人去查,却发现那张是不记名的手机卡,他顺着运营商私卖下去的卡, 一层层查到了那张卡最终的流向。

    所以他一得到消息就立马联系郁汀, 非要主动去接他, 盈着笑的脸在看到郁汀和一个陌生男人一起出现时僵住了。

    下意识就将对方当成了郁汀的男朋友, 谢行枳上下打量着男人, 脸色苍白的像个病痨鬼, 除了长得帅简直看不出一丝优点, 这种小白脸凭什么能当郁汀的男朋友。

    要是论长相他也不输,他不屑的冷嗤一声,无视他转头对郁汀说:“他也要跟我们一起去吗?”

    理所当然将自己和郁汀划分成了一个阵营。

    郁汀自然没有听懂他的小心思,向站在旁边的人介绍:“嗯,许寄, 这是谢行枳, 我朋友。”

    “他不是你男朋友?”谢行枳惊讶的声音传来。

    听到这话, 郁汀连忙摆手:“不是,这是我男朋友的朋友,最近来保护我的。”

    谢行枳毫不客气的当面质疑:“你男朋友是个摆设吗,还叫别人保护你?就他这样别来拖后腿就行了, 真有危险我可管不了他。”

    郁汀没料到他说话这么直白, 抬头看了眼许寄, 见他仍是神色淡淡像是没听到一样, 才松口气急忙绕开话题:“你不要胡说八道,还去不去了?”

    出租车里,明明副驾驶有空位,却非要一起挤在后座, 郁汀被夹在两人中间,谢行枳毫不收敛的坐姿,腿不时的往他这边贴,于是他被迫只能往许寄那边靠,一来二去的小动作却惹毛了谢行枳。

    他一把提起郁汀,眉毛拧成一团,不爽的说道:“你没长骨头吗?一直往他身上靠什么。”

    郁汀衣领被人抓住,涨红着脸反驳:“明明是你一直在挤我。”

    谢行枳有些不自然的放开手:“我哪有挤、挤你,我是腿太长弯着不舒服,你觉得挤不会说话吗?”

    原本面无表情坐在一旁的许寄听到这话,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谢行枳察觉到他的视线不甘示弱的说:“你那什么眼神?”

    许寄没有理会他,径直转过头去。

    谢行枳被他一口气梗在喉间,又见郁汀一脸不认同的看向他,难得吃瘪将头转向另一边。

    ……

    卖匿名卡的地方在一个狭窄的巷子里,出租车开不进去,三人只好下车走。

    这一片都是那种老式居民自建房,胡同里房挨着房,路窄的只能允许两人通行,地势低洼,路面时不时的有泥泞积水。

    三人七弯八拐的走进了一条巷子,两边都是些网吧游戏厅,几乎每走几步就有三两个年轻人聚在一起抽烟,看到生面孔进来,都若有若无的打量起他们。

    谢行枳皱着眉将郁汀提到路中间,又走了一段路才终于达到了目的地,是个私人营业厅,虽然打着营业厅的招牌,然而柜台里却只是象征性的摆放着几台老款手机,一进门就烟雾缭绕,老板正叼着烟跟人打扑克。

    看到有人进来也没理,晦气的把牌一扔低声骂了句,桌上本就所剩不多的筹码又少了一些。

    郁汀被烟呛的咳了出来,谢行枳也没来过这种地方,见状皱着眉敲了下柜台:“生意还做不做了?”

    老板不耐烦撇了他一眼:“没空,要买东西到别处去。”

    谢行枳正要发怒,只见站在一旁闷不作声的许寄走到牌桌旁,将一叠钱扔到桌子上:“现在有空了吗?”

    那叠钱比桌子上三个人的筹码加起来还要多,老板连忙把牌一扔,捡起钱笑的一脸谄媚的站起身:“有空有空。”

    转头对另外两个人说:“先不打了,有生意。”牌桌上的两个人没有说什么,但也没有离开,看了他们一眼走进了内间。

    有钱能使鬼推磨,从小到大挥霍无度,视金钱为无物的谢行枳见状咬紧后槽牙低声暗骂了句。

    靠,这个逼被他装到了。

    哪里来的奇葩,现在谁出门还带这么一叠现金啊。

    老板走到柜台后,看他们的眼神就像是看一窝肥羊:“三位想要点什么?”

    郁汀还是被夹在中间,闻言开口问道:“前段时候有没有一个高个子的男人来这里买过电话卡?”

    老板眼神一顿,很快又反应过来笑着说:“我做营业厅生意的,天天都有人来找我买卡,这我也记不清啊。”

    郁汀注意到了他眼神一瞬间的变化,这个老板分明知道些什么,只是不想告诉他们。

    谢行枳没耐心跟他打哑谜:“别给我装,一米八五左右的男人,找你买的不是普通手机卡,这样说你有印象了吗?”

    老板摸不准他们的来意,见状也敛起了笑容:“我做的是正经生意,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就你,正经生意?靠柜台里这几个破铜烂铁吗?”

    老板听到这话脸色阴沉起来:“我看你们今天不是来做生意的,是来砸场子的吧。”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是不是要我拿着证据把警察叫过来你才会说实话?”谢行枳嚣张惯了,又怎么会被他吓到。

    听到这话内间的两个男人拎着两根铁棍走到门口,将门关紧后把三人围住。

    老板脸上的谄媚不在,冷笑一声:“你去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铁头张做生意最讲究的就是诚信。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家伙,拿着家里的钱来这里耀武扬威,我怕你是有命进没命出。”

    郁汀瞳孔一缩,看着他们手里臂膀粗细的棍子,一副要杀人灭口的样子,脸都白了。

    许寄神色依旧冷冷的,只是伸手把郁汀护在了中间。

    “你吓唬谁呢?”谢行枳嗤笑一声,这三个人都是些花架子,块头大脚步却虚的很,撂倒他们甚至都不需要费什么力。

    “你不怕,这个漂亮小鬼好像怕得很啊,我看你们好像很紧张他啊,怎么,他到底是你们谁的小男友啊?还是说你们三个一起?”老板用猥琐龌蹉的眼神打量着三人。

    郁汀一下没反应过来,后知后觉才明白他的意思,微鼓的唇抖了抖,整个人又气又怕。

    谢行枳脸色冷下来,阴沉的看着他:“我看那你是想找死。”

    他把郁汀推到身后的墙角,正要上前,却见旁边一道影子闪上去。

    许寄一个飞踢将一人手中的棍子踢飞,抓住他的头狠狠往墙上一砸,随即反身一个格挡,抓住对方的手腕狠狠一折,杀猪般的叫声传过来,伸手夺过他手中的棍棒,一棍砸在一旁想要偷袭的老板身上。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刚刚还气焰嚣张的三个人都横倒在地上哀嚎着。

    郁汀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许寄,怔怔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而谢行枳则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被激出的怒气就这样被堵在胸口,不久前才被他阴阳过的小白脸,就这样抢在他前面把风头全出完了。

    看了看身旁郁汀崇拜震惊的眼神,更加生气了。

    这个小白脸,一定是故意的,看起来闷的屁都不放一个,没想到心机这么重!

    郁汀咬着嘴唇走上前看向许寄:“你没受伤吧?”

    虽然地上三人几下就被撂倒了,但是刚刚他格挡的瞬间,铁棍好像砸到他手上了。

    许寄摇摇头说:“我没事。”

    郁汀犹犹豫豫的看向他:“你、你……”

    他在想,许寄一个做科研的人,怎么动起手来像是个老手一样。

    尽管没有说出来,许寄看懂了他眼中的疑问,低声解释:“我学过散打,平常经常锻炼。”

    谢行枳看郁汀眼神全被他抢走了,走过去上前一脚踢在老板身上,打断两人对话:“现在可以说说卡你都卖给谁了吗?”

    老板见装死不行,爬坐起来一脸求饶的表情说:“各位爷,来买卡的人都小心的很,我真的不知道你们说的是哪位,不过我可以跟你们保证,最近几天没有高个子的年轻男人来过。”

    “你不是说你不记得吗?我们怎么知道你有没有骗人?”谢行枳冷笑一声。

    “外面风声紧,这段时间我就接了五单生意,你们要是不信,可以跟我去看监控。”

    谢行枳似笑非笑的看向他:“监控?你不是说你做生意最讲究诚信吗。”

    老板讪讪的卖着笑:“诚信没错,不过也得给自己留点底牌不是?你看这不就帮上你们忙了。”

    “监控在哪?”

    “这种生意不能摆在台面的,交易我们都是在另外一个隐僻的地方。”

    许寄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言简意赅的说:“带路。”

    老板一瘸一拐的走在前面,两人默契的一前一后将郁汀夹在中间。

    胡同里纵横交错,不是非常熟悉这里的人走着走着都要迷路。

    郁汀有些奇怪的看了看周围,这里的房子一般都是老人在居住,可是来来往往的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两人走了十来分钟,见还没到目的地,谢行枳眼神一敛放慢脚步,故作不耐烦的问道:“怎么还没到?”

    老板转过头笑着:“马上马上,横过这个路口就到了。”

    变故就是在这时候发生的,四通八达的窄巷路口,侧方斜坡上,一个戴着黑色头套的人开着摩托加速朝三个人撞上来。

    谢行枳在前方反应很快的抓住郁汀往身后一拽,可原本佝偻着的老板突然抓住路边的木棍狠狠往这边一砸。

    郁汀睁大眼,眼见木棍就要落到他身上,后方的谢行枳扑上前一挡,木棍在谢行枳的后背断裂开来,他被砸的一个趔趄。

    就在这个瞬间,另外两条小道上分别驶来两辆摩托,一辆朝着许寄撞过去,而另外一辆朝着郁汀撞过来。

    郁汀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就被人一把搂住腰横倒在油箱上,扬长而去。

    第28章 软饭男 货物都要被拍卖

    摩托的速度非常快, 耳畔传来轰鸣声,郁汀头不受控地向下滑,只能紧紧的抱住男人的腿以防掉下去,

    突然, 摩托一个急拐, 他的头狠狠的撞在男人的大腿上, 黑色皮质机车服下的大腿肌肉硬梆梆的, 郁汀被砸的眼冒金星, 风刮过他的脸颊, 将两侧的碎发向后掀开,露出圆润精致的五官。

    白生生的小脸上,额头瞬间红了一小块,因为害怕紧闭着眼,嘴唇被咬唇水润润的一条线。

    在拐过几个巷子后, 车停在了一条满是碎石的路上, 路边有一辆面包车早已等待在那里。

    郁汀被身后的男人提起来, 腿落到地上的瞬间就软下去,跌坐在地上,眼角溢出生理性的水光,手捂在胸口, 急促的呼吸着。

    男人轻啧一声, 将头盔取下来夹在臂弯里, 弯下腰拽住郁汀的胳膊将他提起来, 眼前的人低垂着头,整个人软的像没骨头一样,正想开口要说些什么,车上下来了一个男人。

    “尤二, 这就是你说的好货?”

    一道及其年轻的声音中夹在着傲慢的强调。

    白色T恤、深色长裤,再普通不过的穿着,刚刚还跌倒在地上,衣服上沾了好多泥点,黑色的头发低垂着遮住了脸,一眼看过去除了皮肤白了点,确实看不出什么出彩的地方。

    而被称作货物的郁汀,此刻正垂着头,刚刚的惊险飙车让他有些不适的反胃,脑袋嗡嗡的脸色惨白。

    “煦哥,这个货物包玉姐满意。”身后的男人胸有成竹的打包票。

    被称作煦哥的年轻人两个大跨步走向前,郁汀看到一双球鞋停在他前方,接着他就被人毫不客气的捏着腮帮往上抬,对方丝毫没有收敛力道,郁汀瞬间就察觉到脸上传来的清晰痛感。

    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哼。

    头发凌乱的散向两边,两颊雪白,腮帮软肉被人捏住,粉润的嘴唇微张,圆翘的鼻尖红红的,湿漉漉的眼睫微颤,水吟吟的眼睛露出一种难受的神情,可怜又招人。

    是一个非常极其的漂亮小鬼。

    额角还有一块红红的,男人捏住郁汀脸颊的手不自觉的放缓了力道,清了清喉咙转头说:“不错,等着玉姐的奖励吧。”

    郁汀在三言两语中被交接,被男人拉着胳膊半推着坐到了面包车里。

    可能是他太过于顺从,连丁点反抗都不曾,被称作煦哥的人舍去了原本按照惯例应蒙眼带手铐的流程。

    面包车开车凹凸不平的石子路上,摇摇晃晃,郁汀看了眼年轻男人,抖着嗓子问:“你要带我去哪?”

    他从刚才两人的交谈中听到了货物这个词,即使再迟钝,他也明白人和货物打上等号绝对不是什么好征兆。

    年轻男人和他坐在后座,听到话转头一眼,看了眼他苍白的脸色和面露难色的郁汀,含含糊糊的说了声:“等到了就知道了。”

    面包车内散发着难闻刺鼻的气味,郁汀被本就被车晃的晕晕乎乎,有些反胃难受的垂下头捂住肚子。

    虽然搞不清楚状况,但是抓他的这一批人跟凶手好像并不是一伙的,让他稍微放下心来,他悄悄了的摸了摸被宗淮耳提面命必须要随身携带的手机,看出来对方好像并没有要对他动手的意思,心里其实并没有多少害怕,许寄和谢行枳他们应该很快就能跟过来。

    而陈煦看着一旁低着头默不作声的小鬼,顿了顿,不会是吓哭了吧?

    “你也别太害怕,待会在玉姐面前,只要你老实听话,就能免受皮肉之苦。”他摸了摸鼻子出声安慰。

    然而这并没有安慰到郁汀,反而让他隐隐感觉到不妙,他抬眼看了看对方,可怜兮兮的问:“那你抓我过去到底是要干嘛?”

    陈煦看着他,顿了顿,开口想要说什么,却在司机的两声咳嗽中咽了下去,撇开眼不再看他,低声说:“等你到了就知道,运气好的话以后就能过上上等人的生活了。”

    郁汀脸色刷的一下白了,听出来他未尽话语中的意思,运气好的话就能跨越阶级从此衣食无忧的成为上等人,那如果运气不好呢?

    ———

    而另外一边,看到郁汀被人劫走的谢行枳抬腿就追,可是人又怎么能跑的过车,何况巷子口错综复杂的像个迷宫,不过两个路口就被人甩开了。

    飞车党们见得手后就立马离开现场,好在许寄将准备趁乱溜走的老板抓住,一把将他的头狠狠的撞在墙上,反剪住他冷声问:“他们把人带去哪了?”

    滚烫的血从额头顺着眼角流下,光头张见逃跑无望,想到了什么,转头闭口不言。

    谢行枳见状猛的一脚踹上去:“你他妈的是不是找死?”

    说罢狠狠朝他肚子捅了两拳,谢行枳从小在警队里摸爬滚打,手劲大的很,而且又急又躁,两拳下去光头张就吐血不止,倒在地上抽搐着。

    他还要再动手,却见许寄伸手拦住他,言语中难得带上一丝急促:“别打了,郁汀手机的定位有信号了,我们跟过去。”

    ———

    车辆很快到达了目的地,郁汀被迎在门外的两个人接手,下车前年轻男人在他耳旁轻声嘱咐:“待会进去叫你做什么不要反抗,记住,千万不要惹玉姐生气。”

    他被人推搡着跌跌撞撞向门内走去,回头前忍不住转头看了眼仍旧坐在面包车里的男人,对方在接触到他眼神的瞬间,顿了顿转过头去。

    厚重的钢门被重重关上,将门外的光线隔绝开,穿过一条黑漆漆的走廊,进入到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规模有足球场大小的大厅内,华丽的水晶灯饰缀在正中心的圆台上方,周围是独立的装饰奢华精致的看台,身穿火辣兔女郎服装的女士们穿着高跟鞋,有条不紊的为接下来那场盛大的宴会做准备。

    圆台的侧方摆放着一台水晶钢琴,穿着华丽礼裙的钢琴家正优雅的演奏月光曲。

    郁汀被带到了一个包间,黑色皮质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烫着大波浪的年轻女人,指尖夹着一根女士香烟,猩红色的指甲在轻敲两下,还带着星火的烟灰就簌簌的落在端跪在一旁年轻男孩的手心。

    对方冷冽的眼神漫不经心的打量着他,良久才勾勾手指,示意他向前。

    郁汀想到男人再三嘱咐的话语,让他不要惹玉姐生气,乖顺的走上前。

    女人将还未抽完的香烟摁在年轻男孩的手心,那人脸上立马露出痛苦的神色,却仍是咬着牙一动不动。

    郁汀见状瞳孔一缩,后背窜上一股凉意,女人走上前,细长的手指抬起他的下巴,凑近低声问:“成年了吗?”

    被对方触上的那一块肌肤迅速冒起了鸡皮疙瘩,他止住想要后退的冲动,僵硬的点点头,换来了女人满意的笑容。

    “小然,带他去换衣服。”跪坐在地上的男孩马上站起身,走过来牵着郁汀的手往隔间走去。

    郁汀被称作小然的男人推到衣帽间,衣架上放着一套黑色抹胸猫女仆裙。

    对方一言不发的开始伸手帮他脱衣服,郁汀涨红着脸拦住他的手,结结巴巴的说:“我要穿这个吗?”

    小然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帮他脱衣服小声说:“是的,这是玉姐特意挑选的衣服。”

    郁汀不习惯别人帮他脱衣,慌忙的阻拦,却听见小然一声隐忍的痛呼。

    一不小心推到了他被烟头烫到的手掌,郁汀连忙抓住他的手:“你没事吧?”

    只见他瘦削苍白的掌心上赫然是一个鲜红水泡。郁汀连忙牵着他走到洗手间,将他的手放到冷水下冲:“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小然一顿,看了他一眼又垂下头:“不痛,没关系的。”说罢就要挣扎出来:“我们赶紧去换衣服吧,不要让玉姐等久了。”

    郁汀看他这么害怕也不再勉强他,这里的安保很严格,进来的人都要搜身,门口几乎是两步一步黑西装大个子手持警棍,他手机进门的时候就人被收走了,只希望谢行枳他们赶紧找过来。

    他羞耻的看着身上这套衣服,裙子甚至还不能盖住他的大腿,小然正站在身后帮他系束腰的绳子,他不安的问:“我穿这个要去干什么?”

    宴会厅里的各种兔女郎,很明显接下来有一场盛大的宴会,上流社会和货物这两个词让他联想到了很糟糕的事。

    小然静静地抬头看着他,语气神色都没有什么变化,说出的话却让郁汀猛然间脸色煞白。

    “你是货物。”

    “货物都要被拍卖。”

    第29章 软饭男 混蛋

    等到被人推上场时, 郁汀才知道那个巨大奢华的宴会厅竟是一个拍卖场。

    戒备森严的安保措施,身材火辣的兔女郎侍应生,隐性极强的秘密场地以及那些来自上流社会的神秘客人们。

    金钱和地位膨胀了他们血脉里的野性, 为了满足他们猎奇刺激的特殊癖好, 于是有了专供这些披着人皮的上层阶级而设的拍卖会。

    来这些拍卖会的人都不愿意泄露自己真实身份以免在现实生活中带来麻烦, 所以每个人都戴着面具。

    见惯了刺激的客人们, 在前几个货物上来时不过虚虚的抬价几轮就被人拍走, 众人显得有些兴致阑珊。

    质量不高的货物引起了众人的不满, 一个vip常客有些不满地推开倚偎在他怀里的兔女郎小姐, 毫不客气的直接说道:“最近的货物质量这么低,是觉得我们好糊弄吗?”

    有一就有二,周围的几位也生气的附和着。

    “就是,这批货物远没有前几批的质量好,我们出这么高的会员费不是来浪费时间的。”

    “我看要是都是这样的货色, 你们也不要干了。”

    见惯了风浪的拍卖师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安抚着:“各位, 请稍安勿躁, 接下来的压轴拍品,包管诸位满意。”

    在她的拍手示意下,一个盖着黑色金边绒布的笼子被人慢慢推到拍卖台中央,周围的灯光瞬时变暗, 只留下圆台上方那盏华丽的水晶吊灯。

    拍卖师站在一旁介绍:“尊敬的客人们, 最后一件拍品, 我们的规则要做一点小小的改变, 采取盲拍模式。”

    此话一出,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有人发出质疑:“我们怎么知道你们不是在故弄玄虚?”

    “没有底价,自由竞拍, 价高者得,为了向诸位展示我们的诚意,竞拍结束后将由最终成交人当场上前验货。”

    这句话算是给了小小的定心丸,由价高者当场验货,如果货不对版,就是在打自己的脸,没人会做这种自砸招牌的事。

    随着拍卖锤敲响,拍卖师宣布:“各位绅士们,竞拍现在开始。”

    “一百万。”这个盲拍规则,引发了这场拍卖会的高潮,起拍价便是远远高于往常。

    “我出两百万。”或许是神秘刺激的心理激发了这群衣冠楚楚的禽兽们的血性。

    很快又有人不甘示弱的提价到了一千五百万,对于一个盲拍品来说,一千五百万已经算得上是一个天价。后续竞价的也逐渐缓慢下来,到最后也只剩下寥寥几个人还在相互试探。

    最终一个身穿白色西装戴着黑鸦面具的VIP客人将价格拍卖到了两千万,这个价格已经比前几个拍卖品的总价都要高了,即使是再感兴趣,到了这个价格也会开始考虑到底是否物有所值。

    另外两位不甘示弱一直跟拍的人不满的提出疑问:“盲拍也得让我们对拍品有所了解吧,就这样凭你张嘴一说,我们就提价到了两千万,是否应该让我们验验货?”

    现在的竞拍价格有点超出了拍卖师的意外,这个盲拍品甚至连她都不知道是什么样子,临近上台前她才被告知今晚的压轴货物变了,作为一位经验丰富的拍卖师,最重要的就是要有掌控局面的能力,她不找痕迹的擦了擦手中的虚汗,在玉姐的眼神示意下,微笑的开口。

    “各位绅士们,为了满足各位的好奇心,我们破例决定为大家稍作展示。”

    随即在她的示意下,黑色的绒布缓缓上升,直到露出笼中人的身体,金色的笼子里铺着一层白绒绒的毛毯,因为笼子故意限制高度,里面的人只能委委屈屈的跪坐在毛毯上。

    细长的脖颈上缀着一个银色铃铛,蕾丝镂空的腰间绑着一根金属链肉,硬生生的将本就不盈一握的腰肢溢出软肉。

    腰后的蝴蝶结装饰下探出一根毛茸茸的尾巴,蓬松繁复的裙摆下探出饱满的大腿,白袜口紧紧勒住大腿根,双手被装饰性的手铐扣在身后,整个人还在细细的颤抖着。

    如果不是他铃铛下方那个小小喉结暴露了他的身份,众人几乎都要以为这是一个小女孩。

    拍卖厅内一时间陷入了微妙的僵持,似乎是听到了咽口水的声音,还有人站起身向前试图看清黑色绒布下的脸庞。

    在聚光灯效果下,笼中人毫无遁形的被展示着,再细微的举动都逃不过众人的眼光。

    比如说,在这沉默的僵持中,里面的少年不安的缩了缩手指,因为害怕脚尖都蜷了起来。腰被紧紧的束缚住,他每呼吸一次胸口都不住的起伏。

    刚刚还在观望的两人,控制不住的面露兴奋,像是野兽循着血腥味找到了猎物,疯狂往上抬价。

    “二千五百万。”

    “两千八百万。”

    ……

    抬价抬到四千万时已经到了极限,只剩下那几个人还在不甘的缓慢抬价。

    而原本懒洋洋的坐在最前面贵宾席上的男人,原本还在漫不经心的看着这场闹剧,时不时的翻看着聊天界面,却在看到笼中的少年时径直坐了起来。

    少年被迫穿着抹胸短裙,露出了那白的晃眼的肩膀,只有仔细看,才能看到那荧润的肩窝里有一颗不明显的小痣。

    “八千万。”在男人出价后,原本还在竞价的几个人不甘的放弃,全场的焦点都聚集在他身上。他看着笼中少年僵住的身体轻笑了一声。

    拍卖师喜悦之情言溢于表,一锤定音,这一单是她多年的拍卖生涯里成交的最高价。

    “恭喜十号桌先生成功拍得此次拍品,现在请您上来验货。”

    黑色的绒布被掀开,完整的露出这件拍品的全貌,少年黑色松软的头发上点缀着两个仿真猫耳。

    嘴里被塞着一个口伽,因为嘴巴太小了,口伽将他的嘴撑的鼓鼓囊囊,嘴边还残留着一条水痕。

    郁汀满眼恐惧的看着眼前的男人,银色的面具覆住他的半张脸,古老繁复的花纹在聚广灯下泛着光,穿着黑色剪裁得体的西装半蹲在他面前。

    如果忽略掉周围的看客和男人嘴角噙着的坏笑,这个场景更像是假面王子拯救落难甜心的童话场景。

    男人伸手用指腹擦掉郁汀嘴角的水渍,用一种怪异的腔调说:“好可怜。”

    苍白冰凉的指骨触上嘴角的瞬间让郁汀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他看着男人伸手解开他的口伽,将其扔到一旁,扶着他的手将他从笼子里面放出来。

    因为被迫张嘴太久,整个下巴都有些僵住了,嘴一时都难以合拢,口水顺着唇角滑下,因为手被铐住,想要擦拭都不行,郁汀有些丢脸的垂下眼。

    男人却还刻意压低声音嘲笑他:“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还流口水。”

    郁汀眼睫颤颤,怕的发抖,被他激的眼泪都要掉下来。

    男人抬手制住他要垂下的脑袋,冰凉的手指抬起他的下巴,另一只手则是拿着方巾帮他仔细的擦唇角,郁汀被迫仰着头,下颚不住的哆嗦。

    显而易见对方并不是这么好心的人,刚刚合上的嘴被男人用两根手指撬开,刺骨的手指在他温热的口腔里搅弄着。

    半张脸被人钳住,想要往后退都不能,他张嘴就想咬下去,却被人提前猜透心思并恐吓道:“要是你敢咬我,我就在这里把你扒光。”

    显然威胁是很有效的,感受到了周围人炽热扫视的眼神,郁汀只能抖着唇张大嘴巴。

    “好会舔。”男人搅弄两下就收回了手意味不明的说着。

    羞耻和恐惧感让郁汀终于忍不住眼泪掉了下来,撇开眼不再看他。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男人顿了顿,松开捏住他下巴的手,转身解开他的手铐,虽然是装饰性的手铐,但郁汀的皮肤娇嫩还是留下了红痕。

    手被松开,郁汀看都没看对方递过来的手帕,用手背胡乱的擦拭着眼泪,将脸糊成湿漉漉的一片,台下传来一阵唏嘘声。

    “看来还是个小野猫啊,十号你可得要好好调教啊。”

    “够辣啊,这种性子床上弄起来才有意思。”

    ……

    台下的人传来可惜又羡慕的声音,面具隐藏了他们的身份,那现在现实世界中看似得体有教养的人暴露出本性,肆无忌惮的说着一些恶心又下流的话。

    那些不堪入耳的声音传到了两人耳中,郁汀愈发的害怕,眼泪越流越多。

    为什么谢行枳他们还没有找过来,还是说已经过来了只是被挡在外面进不来。

    男人握住手帕的手僵滞在空中,想要发作却在看到郁汀越流越多的眼泪时,还是继续伸手想要帮他擦。

    郁汀因为那些吓人的话本就对他怕的紧,看着他伸过来的手不自觉的往后退,而这个举动却激怒了男人。

    男人陡然变了神色,恼羞成怒的咬牙切齿道:“别不识好歹,还是你想被下面那些人面兽心的变态带回家?”

    “你听到了吧,你越是哭他们只会越兴奋。”

    “说不定兴致上来,就在这里当着所有人的面就把你摁在身下。”

    “你就只能摇着你那条猫尾巴,被弄的洞都合不拢。”

    激动之下伪装的声线被打破,露出了原本的声线,熟悉的声音传来,郁汀骤然抬起头,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男人接收到他的眼神,明白对方已经认出了他,又恢复成正常的神色,若无其事的像刚刚暴怒到跳脚的人不是他,像个精神分裂一样扬起笑,继续抬手试图帮他擦眼泪。

    “你说我们怎么这么有缘,这种地方都能碰见,那今天我们来玩个拯救猫咪少年的剧本怎么样……”

    “啪——”

    脸上传来清晰痛感,江纵的笑容僵滞住,他耳边都传来一阵嗡鸣。

    众目睽睽之下,被这个看起来毫无攻击性的‘货物’甩了一巴掌,台下都引发了骚乱。

    他收起表情,阴冷的抬眼看向郁汀,却见他红着眼睛带着哭腔的控诉。

    “混蛋。”

    明明早就认出他来了,还故意威胁他,说一些恶劣下流的话欺负他,看着他害怕发抖,真的很讨厌。

    江纵下意识抬起的手僵在空中,视线偏开却意外看见一抹红,他一把捞起郁汀甩他巴掌的手,刚刚打他的时候指尖打在了面具上擦出了一条口子,在流血。

    会场的人也反应过来,走上前向他致歉:“很抱歉,这位先生,是我们的失职,货物是刚刚才送过来的,还没来得及调·教,您不介意的话可以把他交给我们两天……”

    郁汀刚刚还因为被戏耍而伤心,在听到那人的话后,后知后觉的害怕起来,江纵性格这么恶劣,会不会因为自己甩了他一巴掌就真的把他留下来。

    江纵用手帕按住流血的口子,闻言似笑非笑的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好半晌才笑着开口:“不用了,我就喜欢脾气辣的。”

    负责人还要说些什么,此时一个人小跑过来附身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他脸色霎时一变,随即又恢复正常。

    “各位,本场拍卖会到此结束,接下来请大家尽情享受假面舞会。”

    因为离得近,听到两人交谈的郁汀倏然转头看向门口。

    是他们吗?

    第30章 软饭男 小心

    负责人神色匆匆的往前门走去, 郁汀则被江纵拉着往自己的专属包间走去。

    包间相当于一个专属休息室,里面床和衣服一应俱全,郁汀被他推着坐到沙发上,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捣鼓出来个医药箱, 手指上的口子没有在流血, 但他还是用酒精帮他消毒, 手上瞬间传来一阵刺痛感。

    郁汀反射性的手指一缩, 却被人紧紧扣住。

    他看了眼这间休息室, 看样子长期有人打扫, 江纵像是这里的常客,他想起这个拍卖会的目的,又看了看这个明眼人就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房间,有些如坐针毡,小声的开口:“我们什么时候走?”

    江纵帮他贴完创口贴就摘了面具, 闻言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走?谁说要走了, 我花了八千万拍下你, 你不会以为我会就这样放你走吧,”

    说着手还抚上郁汀被白袜勒的发红的大腿软肉,那种汗毛直竖的感觉又上来了,大腿周围瞬间冒起了鸡皮疙瘩。

    郁汀不找痕迹的避开他的手, 抬眼看向他:“我会还给你的。”

    江纵闻言笑了一声:“那你什么时候还了, 我就什么时候放你走。”

    郁汀蹙眉看向他:“你把手机借我打个电话, 马上就可以还给你。”

    男人收起脸上的笑, 目光没什么神色的看了他良久,才慢条斯理的启唇道:“怎么办呢?我的手机现在没电了。”

    郁汀不傻,对方摆明了就是不想把手机给他,或者说是压根就不想放他走, 且不论他的手机是否真的没电,这里这么多人总会有人有手机的。

    他推开对方站起身,和男人拉开距离,似乎是不太想和离他太近,垂着头说:“那我找小然借一下。”

    男人眉眼瞬间阴沉下来,收起了平时轻浮的伪装,声音晦暗低压:“是不是我表现的太过好说话,还是你觉得没有我的允许你能走出这扇门?”

    听到这话郁汀僵站在原地,往外走的脚步再也无法迈出一步,白着一张脸,甚至连眼眶都还是红红的。

    江纵踱步走上前,看着郁汀像个过分受到惊吓的兔子一样,脸上粉白一片,紧张害怕的看着他,就像随便一点风吹草动就就能让他受惊。

    他发出短促的一声笑,骨节分明的双手搂在他的腰上,将他整个人虚搂在怀里,在他腰上动作着。

    郁汀细细的发着抖,就当他忍不住想推开对方时,却听见咔嗒一声,是束缚在他腰间链条解开的声音。

    对方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银制链条在灯光下闪着光,欣赏够了郁汀的可怜模样,才轻缓的开口:“刚刚是在跟你开玩笑,你总不能穿着这身衣服跟我离开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话那我们现在就走。”

    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甚至还残留着一个巴掌印,疯子、精神分裂。郁汀垂下眼,他没有笨到听不懂他的语气,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顺从的说:“那我换个衣服。”

    江纵走到衣柜口,拿出一套衣服递给他:“去换吧。”

    郁汀犹豫了的看了下,眼里的嫌弃都快要溢出来,江纵见状没有解释什么,只是嗤笑一声:“放心吧,干净的。”

    他刚换好衣服,却发现走廊外面一群工作人员着急忙慌的往大门走去,还不等他开口问,江纵就拉着他的手往反方向走去。

    男人轻车熟路拉着他走到一个隐蔽出口,一气呵成的将他塞到副驾驶,他直觉是谢行枳他们找过来了,郁汀硬着头皮握住男人想要启动车子的手,含糊开口:“我的手机落在里面了。”

    对方不耐烦的开口:“等会给你买个新的。”

    郁汀急声说:“不行,我手机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

    江纵闻言转头没什么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像是要把他看穿,郁汀顶着那灼灼的视线,声音越来越小:“真的很重要。”

    这个建筑在郊区,偏僻的很如果不是特意,甚至没人会往这边来。

    江纵伸手捏住他的脸颊,另外一只手虚虚的搭在方向盘上,唇角一提:“你不会是想着把我支开,然后趁机溜走吧?”

    被人猜中了心思,郁汀心虚的移开视线,却在看到方向盘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时,瞬间脸色煞白,瞳孔不自觉的颤动着。

    咖啡馆里的记忆瞬间涌入脑海,监控画面里男人漫不经心敲击着桌面的手,和眼前敲击在方向盘的手重叠在一起。

    谢行枳严肃分析的话语,再次在耳边响起——

    “凶手很大可能是个天生的左撇子,但是经受过训练将惯用手换成了右手,但是在放松状态下左手还是会不自觉的做小动作。”

    郁汀颤颤垂下眼睫,掩盖住眼中的惊鄂和恐慌。

    刑警和谢行枳都曾说过凶手对他很熟悉,他只当是凶手一直在密切的监视他,却没想过凶手有可能是认识他的人。

    “看着别人被你勾搭的死去活来很享受吧,就像你勾搭我一样。”凶手发给他的短信里,相对于恐吓威胁的话语显得有些不起眼的消息,就这样重现浮现出来。

    勾搭这个下意识被人忽视掉的词语,在会所认识顺利勾搭在一起的经历,游戏人间花花公子的人设,轻浮和不正经的表现,不自觉的让人放松戒备,就像他出现在这种场所也丝毫不突兀,让人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事。

    像是人格分裂似的变脸和愤怒,恶趣味的戏弄和恐吓,也只让郁汀觉得他对于被甩这件事心怀怨气,从来没有想到过或许这才是他真实的样子。

    一旦接受这个设定,好像哪哪都是破绽。

    发尾黏腻的搭在后颈上,冷汗顺着衣领滑下,让他打个冷颤,手蜷缩在一起,指尖用力到快要陷进皮肉里,郁汀强自忍住惊惶不让自己露出马脚。

    车内在江纵说出这句话后就陷入了沉默,郁汀缓缓的摇头,声音还微不可闻的打着颤:“我没有这样想。”

    男人挑了挑眉,不置可否的轻笑了下:“那你就乖乖在这等我回来,”说罢就开门下车往里走去。

    直到看着他走进门,才转身想要开车门,却发现门被锁住了。

    他忙不迭的看了看车内想找出尖锐物体,却发现里面干净的离谱,心下不禁涌上一阵绝望。

    就在这时,一辆熟悉的面包车驶了过来,郁汀看着车门打开,陈煦从里面走了下来。

    郁汀像是看到了希望,大声呼救,可是远距离下,高级跑车的隔音性能太好了,陈煦连头都没有往这边转,郁汀用力拍打着玻璃,终于引起了他的注意。

    陈煦看着有人在车里呼救,没有要搭理的想法,他不是多管闲事的性格,权贵们折磨人的办法千奇百怪,他自然的把那人当成了想要逃跑的货物,只是略微蹙了蹙眉露出嫌恶的眼神。

    他转身就准备走进去,突然脚步一顿,那发抖的嗓音好像有些耳熟,就在他转头看过去的瞬间,车内的呼救声愈发大了起来。

    随即几个大跨步小跑到车前,防窥膜让他看不清里面:“是你吗?”

    郁汀手都拍红了,像是看到了救星急忙开口:“陈煦,是我,你能不能救救我。”

    他没有把握对方会出手救他,毕竟陈煦跟里面的人是一伙的,他没有理由去救一个自己亲手送进去的‘货物’,可是这是绝境下他唯一能抓住的浮木了,郁汀忐忑不安的看着陈煦。

    郁汀害怕惶然的喊出他的名字时,陈煦莫名的心跳都漏了一拍,他喉咙滚了滚,嗓音轻柔的安抚:“你别怕,我救你出来。”

    他从面包车里抽出一根铁棍,对郁汀说:“你坐到副驾驶背过身去,我把后面的玻璃砸开。”

    郁汀忙不迭的点头,又想到他看不见,面色发白的急声开口:“好。”

    玻璃再坚硬也抵不过铁棍的抡砸,不过几下窗户就成网状裂开,又是砰砰几下终于被砸穿,玻璃碎了满座。

    郁汀着急忙慌的就想要钻出去,却被男人制止,他茫然的抬头看向对方。

    陈煦看到郁汀湿红的眼眶时一顿,然后脱下身上的外套丢给他:“套上,小心碎玻璃。”

    郁汀不住点头,匆匆套上外套就往外钻,男人一把提住他的腋下就要把他拉出来。

    忽然,前方传来熟悉的男声:“郁汀!”

    下半身还留在车内,他惶惶的抬头看去,正是谢行枳和许寄,两人脸上满是着急和担忧,看到他们郁汀眼泪都要掉下来,想要问他们为什么才过来。

    却又似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瞳孔骤然猛缩,出奇艳丽的脸瞬间褪去血色,一声惊呼脱口而出。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