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被杀 根本不像开玩笑,他是真的要杀人……
季白大学时学的是纳米技术, 读研期间发明了一个专利,本以为卖了专利,可以拿到一大笔钱, 改善生活。谁知道专利被导师拿走, 连冠名的机会都没有给他。
毕业后,他被封氏集团录用, 成为了纳米技术研究中的一员。入职的第二年就发明了专利, 公司奖励了他一大笔钱, 接下来的每一年他都会有专利,靠着公司的奖励买了一套房子, 结婚生子。
本以为可以一直在封氏干下去, 谁知道封氏突然陷入困境。好几个资深研究员被世创挖走,其实在他们走之前,季白就听到了风声, 有研究员悄悄把技术带到世创。
世创也找过他, 他都拒绝了, 他觉得封氏是他的伯乐,他不该在危难的时候舍弃封氏。可是封氏却宣布破产, 打包卖给了世创, 包括他们这些研究员。
季白的能力突出,到了世创后, 被委以重任, 主要研发癌症筛查技术。他进入实验室的时候, 这项技术的研究进度竟然比封氏快。
当时他就震惊了,原来世创一直在偷偷研发,怪不得要收购封氏,如果不收购封氏, 他们就不能名正言顺的应用这项技术。
一个多月过去,技术有了突破性的进展,负责该项目的研究员急功近利,报告给了东方刈。东方刈亲自过来查看,本来只是一次偶然的成功,需要大量的实验进行佐证。
研究员却夸大其词,恰好东方刈也想早点投入使用,毕竟他投入到这项技术中的资金实在是太多了。
季白是个直性子,当众指出这项技术的不成熟之处,被研究员一阵痛骂。季白不怕,他写了报告,希望能被东方刈看见,打消应用的念头。
这份报告递交上去后,石沉大海。
季白几次劝说研究员,研究员充耳不闻。如今项目爆雷,东方刈又公开推脱责任,季白的心里七上八下的。
他不停地刷新闻,期望能找到相关的报道。季白的妻子安慰他,就算有人担责任也是负责项目的研究员,跟他没关系。
季白也希望如此,可他的心里就是不踏实。
门被敲响,季白的心一下子提起来。妻子拍了拍他的手,去开门。门外站着两名陌生人员,他们出示证件,要求季白协助调查。
妻子深觉冤枉,“季白不是主要负责人。”
“世创给出的资料,季白是主要研发人员,技术是否投入使用,需要他的首肯,他要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季白站在妻子身后,眉心紧锁,他的预感没错,这些人,出事了推他出来背锅,“我跟你们走。”
妻子拉住他的手臂,“季白。”
“你照顾好家里。”季白不敢说这事跟他没关系的话,他不知道他们推给他多少责任,兴许这一去就回不来了。
……
东方刈的赔偿计策凑了效,暂时控制住了事态的发展,网上的口碑也在慢慢逆转。东方岳联系了几家媒体,撰写正面的文章,压热度。
东方刈已经把主要责任推到了研究员身上,相关部门已经在进行调查,如果需要有人为此负责,那绝对不会是他。
东方刈再次召开发布会,声成会帮助受害的病人联系治疗癌症的医院,并从国外进口抗癌药,免费给病人使用。东方刈的口碑出奇的好起来,再加上东方岳在网上的推波助澜,世创的股票开始上涨。
阮晴看了发布会的转播,东方刈的神情悲痛,好似跟病人感同身受,阮晴直撇嘴,“他不会以为这样就能控制住事态的发展了吧?”
“静观其变,我觉得那个人不会轻易罢手。”
果然,到了下午,就有人在网上发了视频,发视频的人戴着面具,他说他是第一批收到赔偿款的人,为了拿到赔偿款,复印了各种资料,还把正在生癌症的父亲拉到现场,导致病情加重,而他们才拿到区区十万块钱。
他不同意,被人强按着签了字,他奉劝后面登记的人,不要被仁爱医院骗了,他们就是拿着微薄的赔偿款洗白。
此视频一出,被大量转载,原先排队登记的人,纷纷抗议,十万块钱?这能跟耽误的病情相比吗,他们再次示威,要求提高赔偿金。
东方刈刚刚松口气,却不想又出事情。气得脸都绿了,让IT部门查第一个发视频的人,却查不到踪迹,他这才隐隐感觉到事情不简单,是有人在推波助澜。
可是网上的声音越来越大,世创的股票一跌再跌,东方刈咬咬牙,把赔偿金提高到了三十万。
财务部粗略算了算,光赔偿款就有几个亿。
当时赚的钱不但要全部赔进去,还要另外搭钱进去,东方刈栽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大跟头,一夜之间白了头发,他的表情阴鸷,时刻处在爆发的边缘。
即使如此,还有人嫌三十万太少,可这已经是东方刈的底线,他只能第三次召开新闻发布会,在会上,他声泪俱下,给受害者道歉,不停地忏悔。他的意思很明显,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大让步,再让他做别的,不可能。
……
一处豪宅内,一个男人穿着睡袍,拄着拐杖,盯着屏幕里的东方刈。他的脸色蜡黄,脸颊凹陷,浑身上下没有多少肉,手背上全是青紫的针眼。
大热的天,戴着帽子,帽子边缘没有头发,光秃秃的。
一名医生快速走了过来,“林先生,您不能下床,要注意休息。”
“我都快死了,以后有的是时间休息。”
医生无奈,林敬书的病情已经恶化,最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他能做的,只是尽量减少他的痛苦。
林敬书指着东方刈说:“我就是信了他,在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去做了筛查,没有筛查出来,耽误了。我死了,也不会让他好过,他以为他当着媒体的面哭几声,赔点钱就算了,不可能,我要他的命!”
医生暗惊,他不该出现在这里,听了这种话,他到底是要报警,还是假装不知道。他张张嘴,想劝林敬书,可他劝什么呢,林敬书没有几天好活了,任何劝阻的话都听不进去了。
……
世创的股票终于止跌,却一直在低位游荡,几天的时间蒸发掉十几个亿。
东方刈又挪用了世创的大量资金,世创的资金链受到影响,原本要开发的新项目只能搁浅。员工的奖金被削减,一时间世创内部人心惶惶。
东方刈门口的示威人群散去不少,他能正常出入了。
在世创的顶层办公室,东方刈背着手,盯着楼下如同蚂蚁一样的人类。
他叫来方浩远,“浩子,这段日子,我对你怎么样?”
“董事长当我是心腹,给了我从来没有的生活。”
“我想让你帮我做一件事?”
“在所不辞。”
东方刈转过身来,走到办公桌旁,拉开抽屉,拿出一张照片,“我知道你当过兵,身手好,对付这样一个人应该问题不大。”
照片上的人,跟东方刈的年纪相仿,眼神里却隐隐透出一股狠厉。
方浩远隐隐猜到他要干嘛,还是问了一句,“怎么对付他?”
东方刈的手放在脖子处,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方浩远瞪大眼睛,“您让我……杀了他?”
“我已经查过了,这件事就是他挑头闹起来的,让我亏了这么多钱,不杀了他,我心里的怨气难消。”
“可杀人是犯法的。”方浩远摇头,“不能杀人。”
东方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大笑,“看把你吓的,我说笑的,赔的这点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他把照片收起来,摆摆手让方浩远出去。
东方刈看他把门关上,拿出手机,拨出一串数字,“有件事让你去办……”
方浩远出了办公室,左思右想觉得不对,刚才东方刈的口气根本不像开玩笑,他是真的要杀人。
……
是夜,别墅后面,一个窨井盖被打开,两一个人影从窨井里一前一后爬出来,看身形都是男人。他们穿着黑色紧身衣,那衣服似乎防水,从窨井里出来,丝毫没有沾染上脏东西。
他们朝周围看了看,迅速藏在灌木丛里,他们身后背着黑色的包,包被黑色塑料袋包裹。其中一人蹲在地上,打开塑料袋,从里面拿出背包,又从背包里拿出电脑。
电脑上立刻出现别墅的安保系统,他在键盘上操作一番,安保系统很快瘫痪。他朝旁边的人点了下头,包好电脑,又进了窨井内。
剩下的人一双眼睛贼亮贼亮的,他朝别墅看了一眼,别墅内部亮着微弱的光。他的动作很灵敏,快跑到前门处,从包里拿出工具,卸开密码锁,剪断线路,打开了门。
他悄悄地上了二楼,走到一处门前,小心拧开门把手,打开了门。是一间卧室,卧室里没有开灯,院子里的灯光照射进来,能分辨出床上躺着两个人。两个人背对背侧躺着,都睡得很沉。
他走上前去,突然拿出一把刀,朝床上的人捅去。也许是感知到危险,床上的人猛然睁开了眼睛,刚要大喊,被那人捂住嘴,在腹部不断地捅刀,刀子刺入□□的噗呲声惊醒了床上的另一个人。
那人眼露凶光,扑过去,一刀正中胸口,她还来不及喊,人就没了。
那人站起身,用衣服擦掉刀上的血,走到窗户边,跳了下去。他跑到别墅后面的窨井处,打开窨井盖,钻了进去。
行凶的人刚走,别墅里就亮起了灯,随后响起凄厉的惨叫声。
……
阮晴睡得正熟,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迷迷瞪瞪的接听,听到手机里的声音,睡意瞬间没了,立刻坐起来,神情严肃,“我马上过去!”
阮晴穿好衣服,洗了把脸,开上车直奔现场。大门拉着警戒带,两名民警守着,阮晴拿出证件,民警掀开警戒带,放她进去。
院子里有很多民警,她目不斜视,走进别墅。痕检人员在提取痕迹,东方岳呆坐在沙发上,睡袍松松垮垮的系在身上,头发乱糟糟,整个人犹如被抽取了灵魂的木偶。
东方沫趴在他身上,她还没有睡醒,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她不知道为什么家里来了这么多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让她上楼找奶奶。
楼上传来东方岩凄惨的哭声,东方沫吓了一跳,往东方岳的身上钻。东方岳下意识抚摸着她的头,一下一下的,东方沫的情绪暂时好了一些。
阮晴扫了他们一眼,上了楼,一上去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她快走几步,进入卧室。
东方岩靠在秋露露身上,哭得很凄惨,秋露露也在哭,两个人的身体不停发抖。
床上躺着东方刈和谢萍的尸体,东方刈的身上中了很多刀,谢萍心脏位置中了一刀,两人的表情里全都是惊恐,谁也没有想到,会有人半夜摸进去杀人。
屠小龙在检查尸体,“男性尸体身中四刀,都在关键部位,他有挣扎的动作,应该是凶手行凶的时候突然醒了。可惜凶手出手太快,他来不及喊。至于这位女尸,被一刀毙命,这一刀刺入的很准,我怀疑凶手是职业杀手。”
屠小龙担忧地看向东方岩,“萧队,先让他出去吧,对他来说太残忍了。”
东方岩直起身,擦干眼泪,执拗地道:“我不出去,我要抓凶手!”
“你得回避。”
“我不说话,我就听听还不行吗,他们是我爸妈!”
屠小龙求助地看向萧景赫,萧景赫道:“出去,规矩是定给每个人的,不能因为你破例。小秋,带他出去。”
秋露露牵住他的手,“我们先出去吧,阿岩。”
东方岩的眼眶血红,他看向躺在血泊中的父母,艰难点了点头,但是他只走到门口,仍旧看向房间内,不肯再走一步。
秋露露没有办法,只好朝萧景赫歉意地摇摇头,萧景赫也没再说什么。
阮晴在勘验房间,房间内的东西没有动过,凶手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杀人,“我怀疑是仇杀。”如果谢萍不是突然惊醒,应该会逃过一劫。
萧景赫点头,“房间里没有任何翻过的痕迹,而且东方刈身中四刀,刀刀刺中要害,很明显,凶手就是冲着他来的。”
“别墅的安保系统呢?”
“毛宇已经看过了,安保系统被人破坏,大门口的密码锁被剪断,凶手做了精密的计划。”
窗户开着,风从外面吹了进来,窗帘被吹的不断飘动。阮晴走了过去,窗户上有被人踩过的痕迹,“萧队,凶手是从这里出去的。”
第122章 追查 生命倒计时
萧景赫走过来, 看向楼下,如果凶手从这里跳下去,楼下应该会有痕迹, “去楼下看看。”
楼下对着窗户的位置有一双鞋印, 鞋底没有花纹,看尺寸大小为43码, 推测身高在175到183厘米之间。
草坪有被按压过的痕迹, 凶手踩着草坪走到了石子铺就是主路上。
阮晴站在路上左右看, 这里有监控,可是监控被破坏, 凶手可以大摇大摆的离开。如果从大门走, 东方岳应该会听到汽车的轰鸣声,他说什么都没有听到。
阮晴打开手电,沿着石子路, 走到了别墅后面。后面是个小花园, 植物茂盛, 最容易掩藏。她沿着小花园走,看到了一个窨井盖, 窨井盖正好在铺成的小路上。
萧景赫走到她身边, 蹲下身子看。阮晴也蹲下来,拿着大手电筒对着照。忽然在窨井盖的边缘发现了一个绿豆大小的血迹。
萧景赫:“叫痕检过来。”
痕检提着设备过来, 一个大的探照灯对着窨井盖。痕检提取了血迹, 却没有提取到指纹, 凶手戴了手套。
提取完检材后,萧景赫打开了窨井盖,里面有两人多高。几只大手电筒对着井壁照,发现井壁上有两个小凹坑, 按照距离推算,应该是有梯子靠在这里。
萧景赫:“找把梯子来,我下去看看。”
简世国和贺仲明很快找来梯子,萧景赫下去,闻到了腐臭的味道。他蹙起眉,下到最下面,里面是个通道,不大,需要猫着腰。
他拿着手电筒往里面走,阮晴跟着下去,臭味直冲脑门,她屏住呼吸,跟在萧景赫后面。
贺仲明正要下去,简世国拉住他,“你在这里待着,我下去看看。”
贺仲明还要再说,简世国已经下去了。
三个人猫着腰往里走,走了一段路,里面宽敞了,也更臭了,有老鼠腐烂的尸体,也有人类制造的垃圾,腐败的水朝一个地方流。
三个人没有穿雨鞋,淌在臭水里,忍着胃里不断往上翻的恶心。
萧景赫停下脚步,一处岔口,他拿手电筒朝左边照照,又从右边照照,人在下面已经完全失去了方向感,“先走左边试试。”
走了一段路,便到头了,顶部有极微弱的光照射进来。
萧景赫曲起腿,“小阮,上来,打开上面的窨井盖。”
简世国也曲起腿,阮晴踩着两人的腿上去,刚好够到窨井盖,她使出力气,搬开了井盖。萧景赫抱住她的双腿,举了上去。
阮晴探出一个头,双手撑着地面,爬上去。
萧景赫在下面喊:“什么情况?”
“一条小路,周边的店铺没有出租,堆了垃圾桶,是小区的后门。”
萧景赫踩着简世国的肩膀上去,这会儿天蒙蒙亮了,已经有人在活动,小区里有几盏孤零零的灯亮着。
阮晴在观察地面,由于是柏油路,看到不到车辙印。
简世国在下面喊:“是不是这里?”
萧景赫:“去另外一个出口看看。”
阮晴和萧景赫又下去,和简世国一起走到右边,打开窨井盖后,发现是一条后巷,没有路灯,也没有人,周边的房屋很老旧,电线斜楞楞地挂着。
这里就像是在推进城市现代化的进程中,被遗忘的角落。
阮晴蹲下身,在靠近窨井盖的位置发现了车辙印,“凶手有可能是在这里下去的,这里更隐蔽。”
萧景赫:“找找有没有摄像头。”
俩人往周围寻找,一家超市的老板打开了门,他迷惑地朝萧景赫看了一眼。萧景赫的裤腿上湿哒哒的,每走一步都会留下水渍,浑身还散发着难闻的臭味。
他朝老板快步走去,老板瞪大双眼,急忙关门。
萧景赫:……
“老板,等下,我是警察!”
老板关门的动作有点迟疑,“警警……察?”
萧景赫出示证件,指了指他门口的摄像头,“能照到对面的巷子吗?”
“能照到一点儿,不多,咋啦?”
“给我看一下。”
老板皱起鼻子,有点不情愿,他实在是太臭了。
萧景赫:“我叫同事过来。”
萧景赫给贺仲明打电话,让他带人过来查监控。他们三个则原路返回后,找了个酒店洗澡,要不是给的钱多,酒店前台怕是会把他们三个轰出去。
阮晴搓了好几遍,总感觉身上还有臭味,萧景赫也好不到哪儿去,搓了五六遍,感觉被臭味熏透了。
两人洗完出来,简世国早就在大厅里等着了,“小贺来电话了,他们拷贝了视频回去,查到昨天晚上十二点有一辆黑色本田停在了窨井盖附近。有两个人下了车,他们都穿着黑色衣服,背着包,拎着梯子下了窨井。看身形都是男性,由于摄像头的视角受限,只能看到腰部以下的位置。车牌号的尾号是417,他们去交警队查了。”
阮晴:“他们既然要杀人,车牌号很可能是套牌。”
萧景赫:“先回市局。”
市局办公室里,东方岳在做笔录,他说他不知道东方刈得罪了什么人,昨天晚上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他是因为起夜,听到窗户下面传来咚的一声响,觉得奇怪,先拉开窗帘看了看,没有发现人。他觉得不对,怕入室抢劫,便到东方刈那屋去看看。
发现门开着,父母睡觉从来不开门,他急忙走进去,窗户大开着,风吹的窗帘荡来荡去,热气从外面钻了进来。
通过窗外的灯光,东方岳看到父母身上全是血,那血汪在一起,滴滴答答的往下流。他吓得大叫,人直接瘫在了地上。
东方岩最先冲进来,看到现场,直接崩溃了。一年多的警察经验,使他恢复了几分理智,他颤着手去摸东方刈的颈动脉,已经不跳了。又去摸谢萍的,同样不再跳动。他们的身体是热的,凶手刚行完凶不久。
东方岩转身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喊:“我看到你了,你出来!别做缩头乌龟!有本事杀人,没本事承认!你出来!出来啊!”
王姐本来想进去,听到杀人,吓得怔在原地没动。
院子里回荡着东方岳的声音,带着哭腔,十分凄惨,可惜没有人回应。他把东方沫喊醒了,东方沫哭起来,王姐抱着她,急忙拨了报警电话。
阮晴问:“你们都没有看到是谁进到东方刈的卧室?”
东方岳:“除了听到那声声音,什么都没有看到。”东方岳的精神有点恍惚,“阮晴,我爸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为什么连我妈都杀了?”
“他得罪了什么人,还要靠你回忆。”问她,白问。
东方岳沉默不语,实在是东方刈得罪的人太多,连他都不知道是哪一个下黑手,“会不会是参加过癌症筛查的人?”最开始去筛查的,很多有钱有势的。这些人,没一个善茬。
“我需要一份名单,逐个排查。”
“好,我给你,你帮我抓到杀害我爸妈的凶手。”
东方岳站了两次才站起来,他恍恍惚惚地往外走,他这个状态无法开车,是司机送他过来的。
东方岳打电话给仁爱医院的副院长,让他送一份癌症筛查名单到市局,“连登记赔偿的人员名单一起送到市局,顺便给我一份。”
名单很快整理好,副院长打印了厚厚一沓,拿到市局。副院长心很细,还另外附上了一份,既做过筛查,又要赔偿的名单。
阮晴他们逐个核对,有一半的人索要了赔偿,剩下的一半不知道是因为筛查的结果正确,还是因为不想要赔偿。
萧景赫圈出来几个人的名字,“这些人参加过东方刈的寿宴,也是第一批参加筛查的人,非富即贵,赔偿的名单里没有他们的名字。”
“兴许是筛查结果正确呢,再说了,这些人又不缺钱。”贺仲明道。
阮晴:“越是有钱人越惜命。”她说了和萧景赫跟踪到废车厂,四个人被买通喊口号的事,“也许这两件事有关联。”
萧景赫:“去医院查一下,这些人有没有就诊记录。”
贺仲明和简世国去查,萧景赫联系方浩远,本来想着可以搜集到东方刈的犯罪证据,如今他人死了,方浩远也没有留下去的必要,该归队了。
方浩远到世创的人事部辞职,人事经理知道他是东方刈的保镖,东方刈人没了,保镖留着也没有意思,便批了。人事经理还问了一句,“你当时为什么没有保护董事长?”
方浩远:“董事长不让我进家门,他说家里很安全,只让我在外面的时候保护他。”
人事经理叹了口气,“这些年,总有人想要董事长的命,他出门的时候也很小心,没想到竟然有人胆子大的,去家里杀他。董事长一走,世创以后还不知道是什么样。”
“还有总经理呢。”
人事经理笑了笑,没有说话,东方岳的能力能和东方刈比吗,那些董事,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方浩远被分到二队,顶替费大丰,本来他早就该来了,因为接到了卧底任务,一直耽误到现在。
童海很高兴,他几次三番跟郭朝申请人员,郭朝总是搪塞他,没想到分来一名干将。
东方岩因为东方刈的事情,没有心思上班,童海正愁没人,方浩远的到来简直就是及时雨。在姬县执行的任务的时候,他就对方浩远的印象极好,没想到分到了他这边。
童海拍着方浩远的肩膀,“小方,跟着我好好干,咱们队一定能超了一队。你是不知道,在市局,破案率最高的就是一队,我们二队和三队都快成摆设了。”
方浩远笑,“我会努力的。”他顿了下,“东方岩没事吧?”
童海叹了口气,“父母被杀,换成谁都不会好受,慢慢来吧。”
……
贺仲明和简世国查了一天,找到了一个人的就诊记录,这个人叫林敬书,淋巴癌晚期。医生下了死亡通知书,他的生命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
林敬书赤手空拳打下江山,从小拆迁队发展到跨国建筑集团,攒下了巨额财富。这个人黑白通吃,做事狠辣,行事作风和东方刈不相上下。
林敬书拆迁的时候,养过打手,后来为了上市,洗白了,遣散了打手,做事正规起来。
可这不排除,他会留下一两个心腹,清扫障碍。
简世国道:“我看这个林敬书有嫌疑,要不要提审?”
萧景赫:“你去叫方浩远过来。”
简世国疑惑,还是叫了方浩远来。
萧景赫把林敬书的照片拿给他看,“东方刈让你杀的人是他吗?”
方浩远点头,“就是他。”
萧景赫:“有可能到仁爱医院示威的,是林敬书指使的,东方刈了查出来,这才动了杀心。小阮,你跟我去一趟林敬书的家,他的生命快到尽头了,希望他能配合调查。”
林敬书结过三次婚,第一次婚姻,有了个女儿,因为他出轨,前妻带着女儿出国,再也没有跟他联系过。第二次婚姻,又有了个女儿,可他想要个儿子,儿子才是他的根,才能继承家业。
他努力了很久,妻子又生了个女儿,林敬书不满意,开始冷暴力妻子,妻子忍受不了,跟他离了婚。
林敬书不想先结婚了,谁生出儿子,他就跟谁结婚。第三任妻子在婚前生下儿子,当天就领了结婚证。儿子三岁的时候,肺炎住院,验血时他发现儿子的血型是B型,而他是A型血,怎么可能会生出B型血的儿子。
林敬书家暴了第三任妻子,质问她儿子是谁的。第三任妻子被打的鼻青脸肿,肋骨断了两根,她冷笑着告诉他,孩子是她跟另外一个男人生的,因为他生不出儿子。
林敬书暴怒,险些杀了她,将他们母子扫地出门。
之后,林敬书就一个人过,他联系过第一任妻子,想让她带着女儿回来,大不了招个上门女婿,女儿身上毕竟流着他的血。第一任妻子拒绝了他,她们母女在国外生活的挺好,她不想回来。
林敬书又联系第二任妻子,妻子已经再婚,还开了一家拍摄婚纱照的店,同样拒绝回来。
他们都抛弃了他。
林敬书独自生活在偌大的别墅里,说话的时候都有回声。他特别想念从前,那时候拆迁队刚赚了点钱,他买了一套一百方的房子。妻子和女儿高兴的在房间里跑,他们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家。
他说以后还要买更大的房子给她们住,现在,他一个人住在大房子里,妻儿却不再回来了。
他的生命还剩下一个月的时间,这么多的家产,带不走一分一毫。他叫来律师,写下遗书,家产分成两份,一份给第一任妻子和女儿,一份给第二任妻子和女儿。
林敬书无力地靠着沙发,进气少出气多。
管家急匆匆走了进来,“先生,警察来了。”
律师在拟遗书,闻言抬起头来,林敬书道:“你去书房写,写好给我看。”律师拿起电脑走进书房,关上了门。
林敬书:“请他们进来,来的倒是比我预料的快。”
第123章 埋伏 凭你杀了人
阮晴和萧景赫坐在林敬书对面, 这是阮晴第一次见到癌症病人,只是看着,就能感觉到生命在他的身体内流失。
林敬书太瘦了, 就像是火柴人, 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两位警官找我什么事?”
萧景赫开门见山, “我们查到您是在仁爱医院第一批做癌症筛查的人, 仁爱的医院技术出了问题, 您的筛查结果应该是出了问题,为什么没有在赔偿的名单里看到您的名字?”
林敬书冷笑, “区区三十万, 我还没有放在眼里。”
“您不打算追究了?”
“警官什么意思?”
“东方刈死了。”
林敬书丝毫不吃惊,“他早就该死了,为了赚钱, 害死那么多人, 应该碎尸万段。”
“是你派人杀的?”
林敬书吭哧吭哧地笑, 胸口抖动着,心脏像要随时跳出来, “是我杀的又怎么样?我还有一个月就要死了, 我不介意死在监狱里。”
他这会儿什么都不怕了,谁能立刻结束他的生命, 他还要感谢那个人。癌症这玩意儿太疼了, 疼得他想自杀。
“你承认杀了东方刈。”
“是, 我承认杀了他,可你们没有证据,呵呵……”林敬书笑起来,他暗地里做了很多事, 知道该怎么躲避警方的追查,“你们什么都查不到,你该庆幸,很多年前我就收手了,不然可够你们喝一壶的。”
“我会申请逮捕令。”萧景赫冷着脸,林敬书、东方刈都是无视法律的人。
“好啊,我等着,可我年纪这么大,又得了癌症,警察局里有医生给我看病吗?还有啊,东方刈死的时候,我在家里睡觉,我有不在场证据,再说我这身体也出不了门,走路还需要人搀扶。”林敬书有恃无恐。
阮晴担心地看了眼萧景赫,他怕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
林敬书:“我变成这个样子,东方刈有一大半的责任,他应该为他的错误付出代价,再说了,他做了那么多见不得光的事,即使不死,也得蹲大狱。”
“法律会制裁他,而不是你。”
“呵呵……”林敬书像是听到了笑话,“年轻人,你还是太天真,这个世界上并不是非黑即白。……如果你们没有什么事我要休息了,我累了。”
萧景赫站起身,面对这样一个人,就像是一拳头打在棉花上,“你算计了这么多,临死的时候还不是一个人。”萧景赫查了他的资料,知道他曾经结过三次婚。
林敬书的脸沉下来,“老李,送客!”
管家做了个请的手势,萧景赫深深看了林敬书一眼,和阮晴一起离开。
他们一走,林敬书就剧烈喘息起来,管家慌的叫医生,医生匆匆赶来,给林敬书戴上氧气面罩,打了一针吗/啡,林敬书才稍稍好一些,“林先生,我建议去医院。”
“我不想死在医院里,……老李,你去看下律师,遗书有没有写好,我怕是不行了。”
管家去书房找律师,律师刚写好,拿着笔记本匆匆赶到林敬书面前,一条一条念给他听。林敬书的意识快要涣散,不时眨一下眼,努力保持着理智,听完后林敬书有气无力地道:“我签字。”
律师又急忙打印,打印好,林敬书靠着仅存的一点儿理智签了字。他签了那么多字,动辄上千万的订单,每次签字就像是一种仪式。这一次,他耗尽最后的力气,写出人生中最后一个字,便进入昏迷状态。
管家叫了两声先生,医生摇摇头,“还是联系两位夫人吧,总得有人主持葬礼。”
管家急匆匆去打电话,医生叹了口气,离开了房间。
……
东方岳坐在30层办公室里,这是父亲办公的地方,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父亲喜欢这里,等他真正坐到这里,才明白父亲的心情。
这种居高临下,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实在是太奇妙了。
东方岳打开电脑,电脑的桌面很干净,文件都归类好放在文件夹里。东方岳挨个查看,有企业发展的版图规划,待开发的项目,也有做完的成果。
其中有一个加密文档,东方岳试了东方刈的生日、谢萍的生日,甚至连东方沫和东方岩的都试过了,还是打不开,他试着输入自己的生日,竟然打开了。
东方岳的心情复杂,原来在父亲心里,是看中他的,他的眼眶顿时湿了。
文档的开头写:“阿岳,我知道除了你,不会有人打开这个文档。世创是我的心血,我没有做完的,希望你能完成。”里面记载了,东方刈这些年做过的事情,他如何吞并别家公司,扩张世创。
东方岳越看越心惊,后背直冒冷汗,他从来不知道,世创扩大的路上,充满了荆棘与鲜血。看完最后一句话,他的眼神里突然迸射出杀意。
东方岳关掉文档,点击删除,有些事他知道就行了,其他人不需要知道,父亲没有做成的,他会替他完成。
东方岳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这是东方刈的,他拨了个号码出去,响了三声后,对方接起来,“钱,我会打给你。我爸让你做的事,继续。”
……
林敬书的别墅不同于东方家的,他虽然只有一个人住,却是灯火通明。如今他昏迷在床上,管家联系了他的两任妻子,她们都说忙,没有时间过来。管家苦苦哀求,她们才答应三日后来家里看看。
管家坐在林敬书的床前,他从三十二岁到林家当管家,直到现在。他以为他会在这里干到老死,没想到林敬书会死在他前面。
林敬书一直没请护士,都是管家在照顾他,这些年来,他们已经成了彼此的亲人。
管家有点困了,合衣躺在旁边的单人床上,林敬书这里不能离人。
迷迷糊糊间,感觉到身边有人,刚要睁开眼睛,一只手垫着帕子捂住了他的嘴,眼睛还没有睁开就昏迷了。
一个男人戴着帽子和口罩,只露出一双狠厉的眼睛。他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一瓶液体,用针管吸入后,就要注射进输液管里。
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一股异样的风,猛然转过身去,一条腿踢了过来,他急忙曲起手臂格挡。
紧接着对方的腿朝下冲击他的腹部,他只好再挡。却不想另一边一只拳头打过来,慌乱地丢掉针管,抵挡对方。
他对自己的身手一向自信,很少能有人在他手上过招。谁知道今天遇到硬茬,一男一女,攻势凌冽,配合默契,竟将他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那女的虚晃一招,引他去挡头部,男的却直接攻击他的下盘,一个扫堂腿直接将他踢倒在地。他正要爬起来,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抵住他的脑袋,“别动!”是那女的,她竟然有枪。
男的将他的手别在身手,在他的手腕上卡入冰冷的东西,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是手铐。
萧景赫拎起他,阮晴摘去他的帽子和口罩,“胆子挺大啊,明目张胆杀人。”
他不服气,两个人打一个算什么本事,“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是我们这行的规矩。”
萧景赫被他气笑了,他以为在演电视啊,“那咱们就到局子里讲讲规矩。”
男人的脸色灰败,却强硬地道:“落在你们手里算我倒霉,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
“还真当自己是水浒好汉呢。”萧景赫捡起地上的针管,“这是什么?”
男人歪过头,不肯说。
萧景赫:“你都被抓现行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他闻了闻,什么味道都没有。
那人扭过脖子,“水,水会引起凝血,他身体这么虚弱,这么点水就能要他的命。”
萧景赫:“谁让你杀他的?”
“我不能说,这是规矩。”
“是不是东方岳?”
男人顿了下,摇摇头。
阮晴道:“是东方刈吧?你们这些人不是最讲究规矩吗,如果他死之前找你下了单,只要收到钱,你就会继续。”
“不用猜了,我不会说的。”
这时贺仲明急匆匆赶来了,知道他们埋伏在林敬书的别墅里,抓到杀手,不禁埋怨,这么刺激的任务为什么不叫他,难道他就不是一队的成员吗,萧队未免太偏心了。
萧景赫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管家被乙/醚迷晕了,过一会儿才能醒来,你看着现场,我和小阮把他带回去。”
贺仲明不情不愿,每次都是收尾的工作给他。
阮晴:“下次执行任务带上你。”
贺仲明这才眉开眼笑,留下看现场。
萧景赫和阮晴押着男人回了市局,男人叫聂三初,自己取了个代号叫黑蛇,专门给有钱人做一些见不得的人勾当。光经他手死掉的人就有三个,他还制造了五起车祸,八起抢劫。
警方在他的银行卡上发现了大量来历不明的转账,聂三初却拒绝交代是谁雇佣的他。他说从他干这一行开始,他就做好了被抓的准备,大不了判个死刑。
这些人给他的钱,他几辈子都赚不到,也值了。
阮晴查了他手机上的通话记录,不是黑号就是短号,根本查不到根源。
可他们心里清楚,能出钱雇人杀林敬书的,只有东方家的人。
由于聂三初的交代,好几起无头公案倒是破了。
天亮后,阮晴和萧景赫又回到了林敬书的别墅,这会儿管家已经醒了,他听说了昨晚的事,很是感激。
萧景赫道:“林敬书已经承认是他派人杀了东方刈,他派出的人在哪儿?”
管家摇头,“我不知道,这些事先生从来不跟我讲,我就是一个管家。”
“可你不是普通的管家,你在林家待了二十多年。”
“我真的不知道。”管家揉揉额头,“我很感谢你们,昨晚救了先生,可我不知道的事不能乱说。”
萧景赫和阮晴无奈,林敬书这个样子跟死了没有区别,抓与不抓都是一样的,可是动手的人必须抓住,他们会成为祸患。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萧景赫和阮晴经常来林家,林敬书的身体机能在迅速下降,维持不了几天了。
他的两任妻子都没有出现,管家只得再催,林敬书的第一任妻子总算是姗姗来迟。
她叫莫池,到的那天,林敬书咽了气。莫池给林敬书张罗葬礼,林敬书的朋友,莫池都不认识,她也懒得请,就在公司网站上发了讣告和开追悼会的时间,来不来的,看个人。
追悼会第二天举办,莫池穿一身黑衣,不见悲伤,她与林敬书早就没有感情,是女儿说好歹夫妻一场,她才来的。
追悼会来的人比想象的多,有林敬书生意上的伙伴,也有朋友,他们来了鞠个躬便走,算是送送他。来的最多的是公司里的员工,林敬书的公司已经交给了有能力的人打理,不能因为他死了,公司就垮掉。
员工们都对莫池很客气,毕竟她是公司大股东。
人员来来去去,都是一身黑衣,脸色悲伤。有两个人结伴而来,一个人身高180左右,一个只有173,两人穿着黑衣,戴着黑色的墨镜,步伐沉重,一看就跟林敬书的感情不错。
他们径直跪在遗体前,矮个的直接哭了,高个的直挺挺跪着,叫了声干爸。
莫池打量他们两个,林敬书什么时候收的干儿子。
管家在莫池身侧,朝他们俩使眼色,可他们俩就跟没看到一样,管家不禁焦急,朝门外看。
两人在棺材前磕了三个头,站起身,又朝莫池鞠躬,高个子说:“以后有需要我们的地方尽管说。”
莫池:……
“我只是替他办葬礼,葬礼结束我就回去了。”
两人深深看了莫池一眼,转身离开,却在门口看到三男一女四个人,他们同样一身黑衣,却不像是来参加追悼会的。
高个子的眼皮跳了下,心里头莫名生出一股慌张。
他们四个站成一排,挡住了去路。高个子道:“几位让个路,今天是干爸的葬礼,我不想出手。”他们俩从四人之间挤过去,准备往前走,却不想肩膀上突然伸过来一只手。
高个子的男人反应快,抓住肩膀上的手腕就要来一个过肩摔,却不想那人另一只手按住他的后背,过肩摔摔不过去,瞬间转身,挥起拳头。
萧景赫伸出手掌,握住他的拳头,右腿跨出一步别在他身后,同时贺仲明伸出胳膊,勒住高个子的脖子,萧景赫收回腿,借着贺仲明的力道,直接将他按在地上。
阮晴那边好抓的多,矮个子不会功夫,直接上了手铐。
高个子暴躁地大喊:“放开我!你们凭什么抓我!”
萧景赫淡淡,只一句话便让他安静了,“凭你杀了人。”
第124章 新队长 办起来案子来六亲不认……
高个子叫高阳, 矮个子叫高栋,是一对兄弟。自小没了父母,在街头流浪。
林敬书第一次见到他们的时候, 高阳正在跟一条狗抢包子。那条狗是一条大黄狗, 很凶悍。高阳却不害怕,勒着狗的脖子, 愣是从它的嘴里抢出来半个包子。
大黄狗要咬高阳, 高栋小小的个子, 虽然害怕,却壮着胆子, 挥舞棍子, 想要保护高阳。
大黄狗狂吠,口涎往下掉。高阳夺过高栋手里的棍子,照着大黄狗的脑袋上砸。大黄狗被砸的嗷一声惨叫, 转身就跑。
高阳不敢扔掉棍子, 害怕狗回来, 他把包子塞到高栋手上,“快吃。”
高栋眼含着泪, “哥……”
高阳:“我把被狗咬过的地方掰下来了, 没事,吃吧。”
高栋咬了一口, 就把包子给高阳, “哥, 你也吃。”
“哥不饿,你吃。”
两个人为了半个包子推来推去,林敬书下车走了过去。两兄弟的脸很脏,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穿了多久, 都短了,露出细瘦的手腕和脚踝。
林敬书说:“你们跟着我好不好?以后每天都有包子吃。”
面对突然出现的人,高阳护着高栋,十分警惕,“你是干嘛的?”
“我叫林敬书,也算是个老板。”林敬书指指停在路口的车,“那辆车是我的,我想我养两个孩子,供你们吃包子应该养的起。”
“你为什么要收养我们?”高阳扫了眼他的车子,那车子很高级,他听人说起过。高栋藏在他身后,好奇的瞪大眼睛。
林敬书:“因为我觉得你跟我很像。”在狗嘴里抢吃的,那股狠劲很像他,“你放心,我不是人贩子,我要是人贩子的话,不需要征求你们的意见,直接把你们绑走就行了。”
高阳看看高栋,由于常年营养不良,高栋长得小小的,比同龄人矮一大截。反正他们除了两条命,什么都没有,生活还能再坏到哪儿去,高阳点点头,“我们跟你走。”
林敬书笑起来,带着他们上了车。两个孩子浑身僵硬,他们从来没有坐过这么好的车,生怕弄脏了。
高阳不喜欢读书,林敬书请了格斗教练,教他各种格斗术。高栋的脑子聪明,学习极好,林敬书便让他读了计算机。两个孩子,一文一武,替林敬书做很多上不得台面的事。
林敬书死后,管家联系过高阳,不让他们去追悼会,高阳两兄弟还是去了。是林敬书养大了他们,没有林敬书,他们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无论如何,都必须送林敬书最后一程。
高阳揽下了所有罪名,他承认是他杀了东方刈夫妻,跟林敬书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全是他个人的报复行为,至于高栋,高阳说是他胁迫的高栋。
而高栋却说了跟高阳一样的话,他说是他杀了东方刈夫妻,高阳跟这事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两兄弟都争着揽罪名,可他们一个都跑不了,一个主犯,一个帮凶,全得面临公诉。
闹得沸沸扬扬的癌症筛查技术,因为东方刈的死,慢慢沉寂下来。
东方岳接管了世创,世创在经过一段时间的震荡后,进入了平静期。
东方岩从家里搬了出来,他无法住在父母死亡的别墅里,每次经过那个房间,他的心就止不住的痛。
东方岳重新买了别墅,带着东方沫、王姐、司机等人搬了出去,原先的别墅空置下来。
就在阮晴他们忙着查东方家的案子的时候,深瞳的游戏比赛进行的如火如荼,深瞳的下载量霸占榜首位置,成为很多玩家的首选。
深瞳为阮曜赚了第一桶金,阮曜的游戏公司从阮氏正式分离出来。
每个人都在各自的轨道上生活着,而萧景赫也要到兰苍市上任了。一队给萧景赫开了欢送会,大家都喝多了。简世国搂着萧景赫哭得一塌糊涂,眼泪鼻涕流了他一身,萧景赫哭笑不得。
贺仲明和叶永辉的眼眶也红红的,大家都很舍不得萧景赫。
阮晴坐在萧景赫身侧沉默着,萧景赫跟她说,想在走之前见见双方家长,把两人的事定下来。可是他们在一起没有多长时间,现在就定下来,阮晴觉得太快了,他们还需要再处处。
阮晴喝了口红酒,酸涩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说起来,她到这里也就一年多了。有的时候睡醒了,她还要恍惚一会儿,才会想起她生活在一本书里。
她会想,以后就会在这里生活了吧,不会再回到现实了,毕竟现实中她已经没了。
突然一只手握住了她放在膝盖上的手,萧景赫的手很热,捏了捏她的,低声道:“你不要有负担,我觉得你说的对,我们应该再处处,现在就见家长确实太快了。”
阮晴看过去,因为喝过酒,他的脸很红,额角出了一些汗,“真的不生气?”她当时说完那些话后,他沉默了许久,明显感觉到他的怒意。
萧景赫笑笑,“我主要是怕你跟别人跑了。”
阮晴跟着笑,“我也怕你跟别人跑了。”她眨眨眼,“你要经常回来看我,我有时间也会去看你。”
萧景赫拿起酒杯,跟她碰了下,“说好了,不准反悔。”
简世国在他们对面嚷嚷,“干嘛干嘛?背着我们说悄悄话!”
萧景赫白他一眼,“你弄得我身上全是眼泪和鼻涕,得给我洗衣服。”
“我洗,我洗!也不知道来个什么样的队长,能不能好好相处。”简世国叹了口气,大家已经磨合的很好了,知道相互的脾气,再来一个,又要磨合很久。
萧景赫:“不管谁来,你们都要配合好,就跟我在时一样。”
大家沉默地点头,现场的气氛又压抑起来。
散场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简世国他们打了车先走。萧景赫拉着阮晴的手,压马路牙子。明天他就要走了,舍不得,恨不得一直走下去。
天已经凉了下来,风吹在脸上有些冷,萧景赫下意识搂住阮晴,“冷不冷?”
他身上的温热熏红了阮晴的脸,她点点头,萧景赫搂的更紧了一些,“明天别来送我了,我怕你一来,我就不想走了。”
“走之前也不想看我一眼。”阮晴嗔怪地道,说完笑了。
萧景赫用下巴亲昵地蹭了蹭她的头顶,“我恨不得天天把你带在身边。”
阮晴搂住他的腰,“尊重你的意见,不去送了,我估摸着今晚我也睡不好。”
两人走了很久,十点多萧景赫才送阮晴回去。阮晴洗好澡,便上了床,本以为会失眠,结果却一觉到天亮,她按掉手机上的闹钟,盯着窗户里透进来的亮光,嘴角抽了抽,挺没良心的,竟然睡得这么好。
洗漱好,阮晴下楼。徐彩华坐在餐桌旁剥鸡蛋,“醒了?我听说今天景赫要去兰苍市上任,你不去送送?”
阮晴的脸红了下,竭力装作大家只是普通同事的平淡口吻道:“昨晚已经送别过了。”
徐彩华白她一眼,把剥好的鸡蛋给她,“你就瞒着你妈吧,你跟他怎么回事当我不知道?”
阮晴被鸡蛋噎了下,灌了两口牛奶,“我们有啥事。”
“你江阿姨早就告诉我了,我就想你什么时候告诉我,结果你这臭丫头,竟然一点儿口风都不漏,你是不是想学你哥?”
“没有,我就是觉得我们刚在一起,性格脾气还需要磨合,想再等等,再跟你们说。”
“你就不怕景赫到了兰苍被别的女人勾走?”
“要是他那么容易就被人勾走,说明不喜欢我,我也不用强求。”
“你还真想的开!”徐彩华戳了下她的脑门,“自己的男人要看紧,要不你也跟着调过去得了。”
“我不去,我要守着你们。”阮晴挽住徐彩华的胳膊,头在她身上蹭了蹭。
徐彩华推开她,“我不用你守。”话虽然这么说,她还是勾起了嘴角。
吃好饭,阮晴开车去上班,她真的没有去送萧景赫,估摸着这会儿他也走了。
到了市局,办公室里死气沉沉的,每个人都不说话。她朝萧景赫的办公室看了看,里面的东西都收走了,咖啡机放到了外面的大办公室,咖啡豆在抽屉里。
阮晴拿了咖啡豆,放到咖啡机里磨,咖啡的香气冲淡了一部分沉闷的气氛。
阮晴:“谁要喝咖啡?”
贺仲明:“给我一杯,我惦记了很久了。”
“简哥,叶哥你们呢?”
简世国:“给我一杯。”
叶永辉:“我年纪大了,喝不惯。”
阮晴磨好咖啡,端给他们,自己的那杯放到桌上,她看着咖啡上冒出的热气,脑子里全是萧景赫。谈恋爱果真不是啥好事,现在的她就跟魔怔了一样,脑子都不好使了。
郭朝走了进来,闻到了咖啡香,“这是都喝上了?”
大家急忙站起来,阮晴道:“郭局,我给您磨一杯。”
“不用了,我来是告诉你们,新上任的队长下午到,你们做下准备,办公室卫生打扫下。”
贺仲明:“郭局,来的队长是谁?”
“等他来了你们就知道了,赶紧收拾。”
郭朝走后,大家相互看看,有气无力地打扫卫生。
童海晃悠过来,笑嘻嘻的,“干活呢。”
众人看了他一眼,没人搭理他,继续干活。
童海自来熟,拉了个把椅子,大马金刀的坐下,“老萧一走,以后就看我们队了,我们队都是精兵强将。”童海洋洋得意。
简世国抡起拖把拖地,三两下拖到童海身边,“抬脚!挪椅子,别影响我们打扫卫生。”
童海站起来躲拖把,“看把你们能的,等新队长来,好好收拾你们。”
“抬脚抬脚,别挡着拖地。”简世国一直在他脚底下拖,直到把他轰出去,啐了一口,“什么玩意儿,就算没有萧队,咱们一队的破案率也得排第一!”
贺仲明:“就是,看他小人得志的样子。”
阮晴抹着桌子没有说话,她突然想萧景赫了。
……
下午新任的队长到了,郭朝亲自领过来的。队长叫余茂学,比萧景赫大两岁,身高相近,虽没有萧景赫帅气,也是眉清目朗,器宇不凡,只是脸很冷,肌肉就像是石膏,贴在脸上一样。
郭朝道:“以后余队就是你们的队长,大家都要配合好余队的工作,你们自己介绍下,熟悉熟悉。”
阮晴等人报了姓名,余茂学的目光在阮晴身上多停留了几秒,朝众人点点头,便进了办公室。
简世国小声嘀咕,“看起来不太爱说话,也不知道好不好相处。”
叶永辉蹙着眉,“我听说过他。”
众人立刻围了过来,“怎么样?”
“听说很严格,办起来案子来六亲不认。”
贺仲明叹气,“看来以后没有好日子过了。”
简世国点头,“大家都警醒着点,新官上任三把火,别被他烧着了。”
突然传来一声轻咳,众人急忙站直,看了过去。
余茂学冷着脸,“都干嘛呢?没有工作?”
众人继续打扫卫生,打扫完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发呆,没有案件,不发呆也没有别的事做。
余茂学又从办公室出来,“我听说三队在查旧案,如果你们手头没有案子,就拿一部分过来。”
众人:……
这是要抢三队的饭碗吗?三队最近破获了几起疑难旧案,被郭朝表扬了几次,他一来就看不惯?
余茂学见众人不吭声,道:“老简,你去拿。”
简世国叫苦,“余队,擅自去三队拿案子,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你就说是我让拿的,那么多的案子,他们也侦查不完,也算是减轻他们的负担。”
可也要人家愿意啊。
简世国为难,求救的看向阮晴,阮晴抬头望天,别看她,她也没辙。
简世国不情不愿,往门口走,恰好看到邱露露抱着个箱子过来,秋露露面露微笑,“简哥,郭局说我们手头的积案太多,让我送一部分过来。”
郭局简直是救世主啊。
简世国急忙接过来,“你来的真是时候。”
秋露露朝办公室的方向努嘴,压低声音,“听说来了新队长。”
“是啊,受虐的日子开始了。”
秋露露轻笑,“加油哦。”
简世国:……
加油个P啊!
第125章 旧案(一) 其他的不重要
余茂学给阮晴他们分了组, 阮晴和贺仲明一组,简世国和叶永辉一组,每组分了一个案子, 破案了再继续侦查。 简世国道:“老叶一直负责内勤, 再说岁数也大了,快退休了……”
叶永辉拦住简世国, 摇摇头, 不让他再说。
余茂学瞥了眼简世国, “以后不需要内勤了,我看了老叶的档案, 距离退休还有六年, 再跑两年案子没有问题。”
叶永辉怕简世国跟余茂学呛起来,急忙说:“我可以。”
阮晴蹙起眉,萧景赫做队长的几年除了特殊情况, 没有让叶永辉出过外勤。
叶永辉的年纪确实大了, 不适合往外面跑, 办公室也确实需要人留守。二队三队也是这样的情况,余茂学一来就打破这个潜在的规则, 他想干嘛。
余茂学见大家不再有意见, 随手拿了两个案子,每组分了一个, “破案快的有奖励。”
简世国嗤笑一声, 谁稀罕你的奖励。打开卷宗, 是两年前的一起案子,案子发生在下属县市的一个村庄,叫张家庄。
有村民在山上发现一条野狗在啃一具孩子的尸体,起先他以为是野狗咬死了孩子, 拿着镰刀把野狗给轰走了。仔细看才发现,尸体上全是土,是野狗从土里刨出来的,便报了警。
民警到了现场后,仔细检查了尸体,是个三岁的女孩子,身上有多处瘀伤,脖子上有勒痕,是被人杀了后,埋到山上的。
民警们找到了埋尸体的地方,坑是新挖的,也就一两天的事。
看热闹的村民很多,有人认出这孩子是王雪芝家的女儿王希晚。昨天王雪芝到派出所报案,说她女儿丢了,没想到被人杀了。
民警立刻调查了可疑人员,村民们说没有看到外人进来,民警怀疑是熟人作案。因为村里没有监控,调查取证的工作很困难,王雪芝又一直在闹,案件推进不下去。到现在两年了,还没有找到犯罪嫌疑人。
简世国看了验尸报告,王希晚有被猥琐过,但是没有找到检材,怀疑用了工具。
简世国骂道:“畜生!”
余茂学道:“查案子不要带情绪。”很有几分警告的意思。
阮晴拿到的案子是十年发生的一起灭门案,地点在代县。傍晚的时候,一家四口被杀,丢失物品不明。现场除了半枚血指纹,什么都没有留下。
警方怀疑是当地人作案,查了所有人的指纹,没有比对出来。之后一直在查,却查不到相符合的指纹,这个人杀完人之后,消失了。
贺仲明咂舌,“这案子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啊,十年了,这么久的事情谁还记得。”
余茂学刚要说话,阮晴道:“会有人记得,十年了,四条人命,这事不会这么容易过去,也该给死者一个交代了。”
余茂学深深看了阮晴一眼,“开始查吧,遇到进行不下的地方,来找我。”
简世国暗暗撇嘴,口气挺大啊。
贺仲明干笑几声,问阮晴:“我们从哪儿下手?”
“到代县,看现场。”阮晴拿了车钥匙,贺仲明抱着卷宗跟着她身后。
简世国也不甘示弱,“老叶,咱们去张家庄。委屈你,坐队里的车,咱们可比不了小阮。”
叶永辉笑,“走。”
四个人一走,只剩下余茂学一个人。他走到窗户边,看到四人先后上了两辆车,车子驶出市局,开上主干道。他来之前,林局说一队都是精兵强将,萧景赫带领他们曾经破获过很多大案,到了一队,要跟队员处好关系,改改脾气。
可他不知道怎么改,从小到大,他就是一张冷脸,即使面对父母也是如此,他不会笑,甚至不会控制脸上的肌肉。
再说他是来工作的,只要能破案就行,其他的不重要。
……
代县是津口市的下属县市,灭门案一开始是有代县的公安局侦办,十年来一直没有破获,这才转交到市局。
当年主办案件的民警向国强已经六十多岁了,这件案子一直是他的心病,案子不破他连死都不敢死。
他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狠的心,四条人命,眼睛不眨地全杀了。
十年了,到还没有给死者一个交代,死者的家属每年都到局里问什么时候能抓到凶手,他们一干民警都低着头,不敢回应。
向国强听说市局的民警特意来侦办此案,立刻赶了过来。
他已经退休,不敢叨扰,只远远看着。
代县公安局的局长金涛亲自接见,阮晴和贺仲明觉得太兴师动众了。
阮晴道:“金局,我们受到市里的指示侦办旧案,这案子十年了,我们不敢说一定能侦破,但是我们会尽全力。当年侦办案件的民警在吗,我们想见见。”
“在呢,他等你们很久了。”金涛跟他们介绍,“这是我师父向国强,他已经退休了,听说你们来,特意过来的。师父,他们是市里的同志,阮晴和贺仲明。”
向国强很激动,“这案子一直是我的心头病,你们来了就好了,家属看到希望了。”
阮晴:“我们想去现场看看,现场还保留着吗?”
“留着呢。”
金涛:“小彭,你和他们一起过去。”
彭逸春是当地民警,开车带他们过去。
代县的城市化进程很快,许多盖起来的高楼。其中,一幢小破楼矗立在群楼中间,特别扎眼。
向国强道:“这一片都拆迁了,但是这幢楼还留着,每次看到这幢楼,我的心里就不好受,这是我们代县警察的耻辱啊。”
彭逸春的脸色很难看,停好车,领他们上去。
死者一家住在401室,是个边套,面积有一百多平。现场保存的很好,做了保护措施。死者的位置都做了标记,现场被翻的很乱,不知道丢了什么东西。
向国强道:“被杀的是唐星宇一家四口,包括他的妻子、女儿和他的母亲。唐星宇曾经跟凶手发生过搏斗,身中八刀,死在门口的位置,大概是想逃出去求救。唐星宇的妻子在颈动脉中了一刀,他的女儿中刀位置在腹部,他的母亲在背部,中了五刀。我们当时推断,凶手是一个人,本地的。”
“卷宗上发现的半枚血指纹在哪儿?”
“凶手在翻动抽屉的时候留在了上面,我们推断凶手是为财。只是唐星宇一家都没了,不知道家里丢了多少钱,有没有贵重物品。”
贺仲明:“为财为什么要灭门?”
“可能是激/情杀人。”
阮晴:“如果是激/情杀人,只要杀了唐星宇就可以了,为什么要捅八刀,就连他的母亲也中了五刀,看起来更像是仇杀。”
“仇杀?可是现场有翻找东西的痕迹。”
“也可以是杀了人之后,寻找财物。”
向国强沉思,“你说的极有可能,我们当时排查了唐星宇的社会关系。他是老板,对下面的人都不错,合作商对他的评价也很好,没有发现他跟谁结仇。”
“还要再深挖,唐星宇是本地人吗?”
“他的老家在庆县,读完大学来的代县,原来是在建材厂当业务员,后来自己开了厂子单干。赚了钱后,在代县安了家,还把他母亲接了过来。”
贺仲明:“听起来也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向国强:“是啊,他的人家关系比较简单,不像是跟人结仇的。事发后,我们采集了全县的指纹,一个对的上的都没有。”
贺仲明去看阮晴,等着她提供破案思路。
阮晴想了一会儿,“去过庆县吗?”
向国强摇头,“我们请了庆县警方协助调查,唐星宇在校学习成绩优异,考上大学后就没有再回去。他的父亲在他大学毕业两年后去世,三年后,他接了他母亲来代县。”
贺仲明满脸疑惑,听起来完全没有结仇的可能啊。
阮晴沉思,翻开卷宗,照片上的唐星宇只有三十岁,正是壮年,一张长圆脸,鼻梁有点塌,下巴略长,右耳唇上有颗绿豆大小的痣。
阮晴:“是把唐星宇的照片传真过去查的吗?”
“没有,只报了身份证号。”
“当时走访过邻居吗?”
“走访过了,邻居说他们一家四口的生活很和谐。夫妻俩上班,唐母负责接送孩子,在家里烧烧饭,洗洗衣服什么的,唐母还到处说儿子是她的骄傲……”
门外突然传来声音,一个男人探头探脑的朝里看。
向国强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彭逸春道:“你怎么又来了?”
那男人立刻凶起来,“十年了你们还没有抓到杀害我姐一家的凶手,还有脸说我!”他叫马军,是唐星宇的小舅子。
阮晴走了出去,问:“你姐夫有没有仇家?”
“没有,我姐夫人很好。就是他妈很烦,也就我姐能受得了。”
“举个例子说一下,怎么个烦法?”
“我姐想让我小外甥女学英语,可她每次学完就忘,我有一次说她笨,一点儿都不像姐夫的女儿,姐夫高考考了那么高的分,结果生了个这么笨的女儿。我就是开玩笑,他妈就不高兴了,他说我,你聪明你考了几分,连高中都没有毕业,还有脸说我孙女,她还不让小外甥女跟我玩。”
“还有吗?”
“那老娘们总是叫我姐夫什么峰,我就说她老糊涂了,连自己儿子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结果她把臭骂一顿,还轰我出去,不准我再上门!”
“她为什么叫你姐夫什么峰?”
“我也不知道啊,是问了我姐,我姐让我别瞎打听,还说那是他的小名,可是小名不是都取个贱名吗。”
阮晴:“看来得去庆县走一趟。”
第126章 旧案(二) 敌意挺大啊
阮晴和贺仲明直奔庆县派出所, 民警找到唐星宇的档案,档案中的唐星宇长着一张国字脸,大眼睛, 头发浓密, 由于剪得太短,根根直立。
贺仲明惊讶, “这是唐星宇?”
“是啊, 身份证号对着。”
贺仲明跟卷宗上的身份证号做对比, 一模一样,可是人却不一样。
阮晴把卷宗上的照片给民警看, “您看下卷宗上的人是谁?”
民警摇头, “不认识。”
贺仲明:“奇了怪了,身份证号一样,人却不一样, 见鬼了。”
阮晴对民警道:“麻烦把唐星宇的家庭住址给我, 我们去看看。”
唐星宇家在农村, 阮晴开车开了二十多分钟才到。由于不熟悉情况,先去了村委会。村长说唐星宇家早就没人了, 他父亲走的早, 是他妈一个人拉扯大的,唐星宇他妈十年前也没了。
村长说的情况, 和庆县警方给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他们是怎么查案子的。
阮晴压下眉心, 心往下沉。
贺仲明的脑子里一团浆糊,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阮晴问:“唐星宇的父亲什么时候没的?”
“在星宇七八岁的时候没的,得了肺癌,家里没钱, 也就没治,疼的厉害了就去村医那输两瓶液。”
“他妈妈呢?”
“也是生病没的,得了尿毒症,全是累的,村里人没什么文化,就靠着地里的那点东西换点钱。星宇他妈整天起早贪黑,攒学费给星宇读书。”
贺仲明的惊讶已经无法掩盖,要不是因为身份证号对的上,他还以为是同名同姓的。他去看阮晴,阮晴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
阮晴:“麻烦带我们到唐星宇家看看。”
村长边走边说:“星宇自他妈妈过世后就没有回来过,家里的门一直锁着。前年发大水,把院墙冲塌了,还是我带着街坊们把墙给挡起来了。”
“你们没有联系过他吗?”
“联系不上,他们家跟他叔叔的关系不好。星宇爸爸没了后,他叔叔想把他们娘俩赶走,私吞宅基地,两家为这事关系闹僵了。星宇的妈妈一没,星宇就跟孤儿没两样,他也没有朋友,孤零零的。”
说着,唐星宇家到了。老式的木门,锁生锈了。东面的院墙用木头临时搭了个栅栏,挡了起来。越过栅栏,进入院内。院子里,挨着猪圈,种了一颗枣树,枣树上结满了枣子,枣子有大拇指那么大,绿油油的。
枣树上趴着几条绿色的虫子,不长,背上长满了刺,光是看着就觉得浑身发痒。
屋门朝南,门上依然挂着锁,窗户是老式的木格子窗,以前都是糊窗户纸的,现如今换成了玻璃。
贺仲明走过去,通过玻璃往里看,一幅衰败的景象。墙上油漆斑驳,贴着旧式的画,一台破旧的老式电视放在桌子上。
炕上有两床卷好的被褥,堆在一角,落满了灰尘。
阮晴道:“我们能不能进去看看?”
村长迟疑,毕竟人不在,私自进入人家屋子里,不好。
阮晴:“我们接到报案,案子跟唐星宇有关,所以我们才来了解情况。”
村长吃惊,“唐星宇犯事了?”
“目前不清楚,还在查,回头我补个搜查令给你。”
村长犹豫了一会儿,坚定了神情,拿起锁,一使劲,那锁就被他拽了下来。
阮晴:……
贺仲明:……
这么暴力。
村长推开门,径直往里走,见他们还杵在原地,道:“进来啊。”
阮晴先走了进去,房间内很暗,她打开手机上的电筒。屋里到处都是蜘蛛网,灰尘落了厚厚的一层。客厅放了一张四方餐桌,两把椅子,其中一个椅子的腿断了。
走进卧室,正对面挂着一个相框,因为灰尘太多,看不清上面的照片。
贺仲明走过去,把相框摘下来,擦去上面的灰尘。里面放了七八张照片,正中间是一对母子的合影,两个人都微笑着。周围是孩子的照片,从蹒跚学步到少年,少年的脸是国字形,跟派出所的档案一致。
村长叹息,“星宇学习好,年年评三好学生,村里人都很羡慕。可惜,高考没考好,星宇过不去自己那关,把墙上的奖状都撕了。他妈让他复习,他也不肯,一个人跑到南方去打工。”
墙上留着黏贴奖状时留下的胶带痕迹,有的胶带上粘着一小块奖状的边角料。
阮晴:“他高考考了多少分?”
“四百多,我们都不相信。村里的娃有跟他一起读高中的,说他模拟考最差也能考五百八,怎么也不可能考四百多分。”
连村长都觉得不可思议,当时知道成绩的唐星宇有多崩溃,可想而知。
贺仲明的脑子渐渐清晰,冒出来一个想法,他求证地看向阮晴,阮晴点了下头,贺仲明暗叹,完全没有猜中案情的喜悦。
阮晴:“唐星宇读的哪所高中?”
“市一中,重点中学。”
阮晴和贺仲明又赶去市一中,到的时候,天都黑了。俩人饿的前胸贴后背,找了家小饭馆,一人吃了一碗面。这会儿,老师们已经下班了,俩人找了家酒店,暂时住下来。
阮晴洗漱完,躺在床上,想起了萧景赫,他们才分开一天,感觉像分开了很久,摸出手机,给他发信息。
萧景赫估计在忙,半个小时后才回,【在办案子】
阮晴:【我在庆县,也在办案子】
萧景赫:【新队长上任第一天,就派你们出来了?】
【连老叶都被派出来了】
萧景赫没有立时回复,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最后只回了一个嗯字。
阮晴:……
这个字回的很微妙,让人无法接话。
阮晴只好转移话题,【案子难吗?】
【还行,应该很快能侦破。办案子的时候小心些,我不在身边,保护好自己,别让我担心】
【我会的,你也是】
萧景赫那边又显示正在输入中,阮晴盯着那几个字,不明白他在输入什么字,需要这么久。
信息总算过来了,只有四个字,【想我了吗】
阮晴噗嗤就笑了,她能想象到,他在打字的时候,打好了删,删了又打,那股纠结劲儿。
阮晴:【想……】
萧景赫发来一个害羞的表情,回道:【我也想你了……】
阮晴笑眯眯的,脸上爬上红云。以前她办过一个案子,微信内容全是我想你,宝贝你想了我吗之类肉麻的话,起了一声的鸡皮疙瘩,她当时说,如果她谈恋爱肯定不会说这么肉麻的话,结果,她竟然说了。
果然,谈了恋爱,脑子就不好使了。
萧景赫:【早点休息,别太累了】
【你也早点休息】
萧景赫:【乖.jpg】
阮晴盯着萧景赫发来的两条狗,其中一条狗再给另一条狗撸毛,嘴角翘的老高。
阮晴出差出习惯了,不认床,很快就睡着了。早上七点多起床,买了早餐,叫醒贺仲明,俩人吃过早饭,到市一中去。
一中的学生们在做早操,本应该朝气蓬勃的脸上挂着倦意,每个高中生都被学业操练的不成样。
两人去找校长,办公室的门锁着,隔壁教导主任的办公室门开着。贺仲明的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读书那会儿,最怕的就是教导主任。”
阮晴笑,催着他敲门,听到一声进来,贺仲明推门进去。
教导主任是个秃顶的男人,头发半白,看起来五十多岁了,眼镜挂在鼻梁上,“你们找谁?”
贺仲明拿出证件,“我们是警察,找您了解下情况。”
教导主任怔了下,迟疑道:“……请坐,什么事?”
阮晴和贺仲明坐在教导主任对面,问道:“你认识唐星宇吗?”
教导主任的眉毛微不可见地跳了下,“你们问他做什么?”
“例行公事,不方便透露。……唐星宇是哪一届的?”
“时间太久,不记得了。”
“他当时的班主任是谁?”
“……也不记得了。”
阮晴沉下脸,“是不记得了还是不愿意说?”
教导主任摘掉老花镜,“真的不记得了,这都多少年了。”
“唐星宇的学习成绩很好,对于好学生,身为老师,应该记忆深刻。”
“对于我来说,我记住的永远是那些调皮捣蛋的学生。”
阮晴拿出一张照片,是从卷宗里拿出的死者照片,她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这个人了,“这个人认识吗?”
教导主任的眉毛再次跳动,“……不认识。”
“看仔细了,到底认不认识?做伪证是要付刑事责任的!”
教导主任的汗顿时下来了,“认……认识。”
阮晴的声音冷了几分,“到底认不认识?”
“认识。”
“叫什么名字?”
教导主任盯着照片,照片上的人双目紧闭,因为失血过多,皮肤呈现青色,“他他他怎么了?”
“死了。”
“死……了?”教导主任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抖了下,“怎么死的?”
“是我问你,还你问我!他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他他他叫……”教导主任的眼珠子乱转,就是不说叫什么名字。
贺仲明突然一拍桌子,“叫什么!”
“蔡卓峰。”教导主任吓一跳,脱口而出。
阮晴扫了贺仲明一眼,嘴角无奈翘起。
贺仲明黑着脸,“哪里人?”
“庆县人。”
“他跟唐星宇是什么关系?”
“没关系。”
“到底有没有关系?!”贺仲明的声量猛然提高。
教导主任抖抖索索的,“他们是同一届。”
“为什么他要用唐星宇的名字?”
教导主任汗如雨下,“我我我不知道。”
“都说到这份了,再说不知道,你自己信吗。”
教导主任吞了口口水,“他他他……”
“他顶替了唐星宇上大学,对吗?”阮晴的眼神冰冷,“你还参与了,对不对?”
教导主任剧烈喘息着,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我我我是一时糊涂。”
“你一时糊涂,葬送了一个孩子的前程!十年寒窗苦读,多少日夜伏案学习,你们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就顶替了他,你们有没有想过他怎么办!本该属于他的人生,被你们硬生生窃取了!”
贺仲明想到自己高中三年起早贪黑的学习,怒火中烧,“这跟杀人有什么区别!”
教导主任快哭了,“我真的是一时糊涂,蔡卓峰是校长的儿子,校长要他顶替唐星宇上大学,我也没有办法啊。这些年,我每天都在自责,我对不起唐星宇同学,我跟他道歉。”
“你剥夺了他唯一一次读大学的机会,道歉有什么用!”贺仲明拍桌子,“说,参与这件事的还有谁?!”
阮晴看着贺仲明,他这情绪波动太大了点,是打算把以前在教导主任那受的气都撒出来吗?
教导主任嗫喏地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也是凑巧知道这件事的,那时候我还不是教导主任,校长说我如果我不戳穿这件事,就让我做教导主任,还会给我一大笔钱。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钱,又能当教导主任,我我就答应了。”
贺仲明狠狠瞪了他一眼,看他又不像说谎,说不定真的不知道还有谁。
阮晴问:“蔡卓峰的父亲什么时候没的?”
“在他毕业两年后。”
“什么时候接她母亲去的代县?”
“他父亲去世三年后。”
时间线竟然跟庆县警方给出的一模一样。
贺仲明似笑非笑,“你倒是挺清楚啊。”
“我怕事情不知道什么时候败露,就经常打听蔡卓峰的情况,所以知道一些。”
“那他死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觉得是唐星宇杀了他,我挺害怕的,天天晚上做噩梦,就怕唐星宇找我,我还把我老婆孩子送到娘家去了,要死就死我一个好了,是我对不起他。”
“可是唐星宇并没有找你。”
“是啊,兴许是杀了蔡卓峰一家后,他的怒气发泄完了,我侥幸捡了一条命。”
从一中出来,贺仲明出了口恶气,“身不正还教书育人,不知道多少学生被他们毒害。”
“你对教导主任的敌意很大啊。”
贺仲明讪笑,“我在学校经常被教导主任训,好不容易有个机会,找补找补。”
阮晴翻白眼,“再去趟庆县派出所。”
贺仲明:??
“为什么回去?”
“你不觉得奇怪吗,十年前庆县警方给的信息是蔡卓峰的,可是代县警方让他们协查的是唐星宇的情况,身份证号也是唐星宇的。”
贺仲明恍然大悟,“这帮孙子!”
第127章 旧案(三) 她爹妈都不心疼,轮得到你……
阮晴和贺仲明去而复返, 派出所民警有点惊讶,“两位怎么又回来了?”
贺仲明的脸色不好看,口气也有点冲, “怎么?不欢迎?”
民警讪笑, “怎么会呢。”
贺仲明哼了声,“你们所长呢?”
“办公室呢。”
贺仲明不由分说, 去找所长, 民警纳闷, 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说话这么冲。
贺仲明敲了敲门, 门从里面打开, 所长窦元初穿着便装,正要出去。
贺仲明道:“窦所长,我们有事要问您。”
窦元初有点急躁, “我有事要出去, 你们有事找民警。”
“这事还必须得找您。”贺仲明的神情严肃。
窦元初蹙眉, 有些无奈,“那行吧。”他走回办公室, 按亮灯, 坐在沙发上,“到底什么事?”他看到阮晴关门, 眉皱的更深了。
阮晴道:“十年前, 代县警方请庆县警方协查唐星宇的个人情况, 是哪位民警负责的?”
“时间这么久了,谁还记得。”
“这事必须记得。”
窦元初见两人的神情严肃,意识到可能出问题了,“查到的结果不对?”
贺仲明心直口快, “就因为他,案子十年没有侦破。”
窦元初的瞳孔骤然变大,这可是重大事故,“你们等下。”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几个数字出去,“老罗,你来下我办公室。”
不一会儿门外响起脚步声,窦元初还没有等老罗敲门,径直走到门前,打开了门,把他拉进来,急切地道:“十年前,代县警方发来的要求协助调查的事情是谁负责的?”
“哪个案件?”
阮晴:“十年前,代县发生一起灭门惨案,受害者叫唐星宇,代县警方曾经请求庆县警方协助调查唐星宇的个人情况。”
“这个事啊,我记得当时是董斯年负责的,还是他主动揽过去的,特别上心,来来回回地跑。他说案件重大,不能忽视。”
“当时有人跟他一起调查吗?”
“没,当时县里面发生了多起入室盗窃案,大家的精力都在盗窃案上,想着就是查下个人情况,一个人就够了。”老罗感觉到气氛不对,越说声音越小。他看看窦元初,又看市局来的同志,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他现在人在哪儿?”
“应该在家吧,去年退休了。”
阮晴转向窦元初,“窦所长,我们怀疑董斯年参与了一起高考冒名顶替案,必须让他到派出所协助调查。”
“啥?”窦元初傻眼,“他怎么会干这种事?”
“他给的代县警方的信息都是假的,误导警方调查。”
窦元初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这事非同小可,立刻让老罗带上两名民警到董斯年家,把他带过来。
董斯年很快被带过来,他还笑着同别人打招呼,完全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直到进了审讯室,脸上的笑容才僵住,“老罗,什么意思?带我进这里做什么?”
老罗叹了口气,走了出去,窦元初和阮晴他们三人进来,窦元初狠狠剐了他一眼,不争气的东西。
董斯年看到陌生面孔,没来由地紧张起来,勉强笑了几声,“所长,这是干什么?”
窦元初黑着脸,“十年前,是不是你调查的唐星宇的个人情况?”
董斯年顿住,拼命眨了几下眼,“什么什么唐星宇?”
“还装糊涂!”窦元初气得拍桌子,“你真给所里丢脸!到底怎么个情况,还不如实说!”
董斯年还在死扛,“您让我说什么?”
“董斯年。”阮晴平淡地开口,“你如何调查的唐星宇?去过他家吗?”
董斯年咽了口唾沫,“去去过。”
“他家里都有什么人?”
“就剩他母亲了。”
“你确定?”阮晴的声音清冷,“想好了再回答,如果没有证据,我们不会带你过来,身为公职人员,知法犯法,你知道你的罪名有多重。”
董斯年紧紧攥着拳头,这事过去那么多久,他以为就这样过去了,为什么又被提起来?他刚刚退休,正打算享受含饴弄孙的生活。
阮晴:“你调查的是唐星宇还是蔡卓峰?”
董斯年紧紧盯着阮晴,这个女孩子是哪里来的?为什么知道蔡卓峰?
“你是不是以为蔡卓峰死了,你又误导了代县警方,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一个人做过什么,不管早晚,都要为他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窦元初听不下去了,这个混账,到现在还嘴硬,“老董,你赶紧说啊,他们俩是市局的同志,就是为了十年前代县灭门惨案来的。”言下之意你混不过去的。
董斯年慢慢松开拳头,整个人如同泄气的皮球,瘪了下去,“十年前,是我误导了代县警方。当时我看到了那份要求协助的通报,一看到唐星宇的名字,我的脑子就懵了。如果让别人知道死的不是唐星宇,而是另外一个人,我伪造证件的事就败露了,工作不但保不住还得背处分。”
窦元初又气又恨,他当初怎么就没有察觉,“你伪造了什么证件?说清楚!”
“我给蔡卓峰重新做了身份证,把唐星宇的照片换成他的,还做了户口本,好让他到大学报到。”
窦元初深吸口气,恨铁不成钢,“为了瞒住你伪造证件的事,你就把蔡卓峰的情况上报给了代县警方?”
“是,我特意跑到蔡卓峰的家里打听的,我没办法,我害怕啊,我不想丢了工作!”董斯年面如死灰,如今不只是伪造证件,还有伪造证据罪,要面临刑罚。
窦元初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老董,你太糊涂了!”
董斯年痛哭,蔡卓峰一家跟他是远房亲戚,蔡父找上他,求他办个证件。他本来不想答应的,可是妻子说做个证件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再说了蔡父也不让他白干,给了一大笔钱,再加上手上的钱,可以付一套房子的首付了。孩子长大后,房间就显得逼仄狭小,妻子一直想换个大点的房子。
董斯年犹豫起来,再加上妻子不停地扇耳边风,他咬咬牙答应了。以为就是做个假/证件,不会出什么问题,可偏偏那么凑巧,蔡卓峰被杀了,随后,一系列的事情就会被查出来。
阮晴问:“真正的唐星宇现在在哪里?”
“我不知道,当时蔡卓峰被杀,我怀疑过是不是唐星宇干的,偷偷查过他的行踪,没有查到。”
……
阮晴和贺仲明将查到的情况同步给代县公安局,金涛有点错愕,本以为这十年来是自己的人办案不利,导致案子一直没有侦破,原来在一开始就被庆县警方误导了。
彭逸春十分生气,“合着庆县警方为了掩饰自己做假证,就无视四条人命!”
金涛训斥道:“别胡说!只是个人行为,不要拉上整个庆县警方!”
彭逸春不服气,这十年,他们整天被人戳脊梁骨。如果是他们能力不行,他们认,却为别人背了十年锅,换成谁都会生气。
阮晴:“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最重要的是找到唐星宇,他作案的嫌疑很大。”
“茫茫人海,去哪里找。”彭逸春叹气,“错过了最佳破案时机。”
金涛:“只要是人就一定能找到,衣食住行,总会留下痕迹。我去打报告,在全国的数据库中筛查,我就不信找不到他。”
阮晴和贺仲明回了市局,向余茂学汇报情况。余茂学暗暗吃惊,这才几天就取得了突破性进展,对俩人的办案能力十分赞赏。
简世国那边就没有这么好了,案子依然在焦灼阶段。
他们去了张家庄,村民们很不配合,这都两年了,案子一点儿进展都没有,至今王希晚的尸体还没有火化。
王雪芝同样不配合,她把怒气都撒到民警身上,好像杀死王希晚的是他们。
民警小秦苦笑,每次来每次挨骂,他们也希望早点抓到凶手啊。
简世国压着脾气,“我们一直在查,可你要是不配合,案件怎么进展下去。”
王雪芝长着一双三角眼,眼角往下耷拉着,眉心一条很深的皱纹,犹如悬针一样,年纪不大,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她再婚了,就在女儿死后一年。
王雪芝的现任丈夫毛松洲是隔壁村的,长得五大三粗,别人都穿外套了,他还穿着短袖,露出手臂上的纹身。他的语气不善,“什么时候破了案子,什么时候再来,这里不欢迎你们!”
小秦赶紧拉着简世国和叶永辉往外走,出了王雪芝家,压低声音道:“毛松洲是出了名的混子,最好不要跟他起冲突。”
“可是我们得了解情况。”
“情况我们了解过了,元宵节那天,王希晚自己在外面玩,到吃晚饭的时候,还没有回来,王雪芝就在村里找,天黑了也没有找到。王雪芝就找村里人帮他们一起找,一直找到后半夜都没有找人。他们当时就报警了,附近派出所民警都被派出去了,找了两天也没有找到,直到有村民上山,看到了被野狗刨出来的尸体。”
简世国道:“孩子刚丢就找,还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凶手竟然还敢杀人,胆子也太大了。”
“法医验过尸,王希晚的死亡时间是元宵节那天的下午两点多,也就是说王雪芝发现孩子不见的时候,她已经遇害了。”
“有没有目击者?”
“没有,大家都在过节,没有注意到王希晚。”
“她几点出的门?”
“王雪芝说吃完午饭,王希晚就出去玩了。”
“王雪芝的前夫呢?”
“出去打工,不小心从架子上掉下去摔死了,对方赔了五十多万,王雪芝也不出去工作,就靠这些钱生活。”
“什么时候的事?”
“五年前,那时候王希晚才一岁多。”
简世国和叶永辉相互看了眼,一个寡妇带着孩子,手上还有那么多钱,免不了被人惦记。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更何况还是个有钱的寡妇。
简世国:“王雪芝和毛松洲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毛松洲和王雪芝的前夫是朋友,经常来王雪芝家喝酒,王雪芝前夫死后,毛松洲经常帮衬王雪芝,地里的农活多半是他干的。有一次王雪芝跟人发生口角,毛松洲直接到人家家里,把人家的锅给砸了。此后,村民们都躲着王雪芝走,就怕一句话说不对,惹到毛松洲。”
简世国:“元宵节那天,毛松洲在王雪芝家吗?”
“他在王雪芝家吃的午饭。”
“大过节的,他也不回家。”
小秦面露难色,“村里一直传,毛松洲跟王雪芝很早的时候就有一腿,还有更邪乎的,说王雪芝的前夫是毛松洲害死的。当然,这些都是传言,不能作为证据。”
简世国:“王雪芝前夫的死你们调查过吗?”
“没有,当时是作为工伤处理的,老板也认,双方都没有异议,我们就没有介入。”
“走访过王雪芝的邻居吗?”
“王雪芝的邻居跟她的关系不好,每次走访,她的邻居都不肯配合。”
“再去试试。”
小秦犹豫,“那什么,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哈。”
简世国颔首,干警察这么久,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
小秦走到旁边的一户人家,敲了敲门,“有人在家吗?”他推开门露出一颗脑袋,院子里静悄悄的,屋门关着。
简世国越过他走进去,扬声道:“家里有人吗?”
屋里传出声音,“谁呀?”
屋门打开,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走了出来,女人穿着灰扑扑的外套,很胖,肚子凸了出来,“你们找谁?”语气不善。
简世国走近几步,拿出证件,“我们是警察,想跟你了解下情况。”
女人的脸色立刻变了,“了解什么了解!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她压低了声音吼,似乎是怕被人听到。
简世国板起脸,走到她跟前,由于女人站在台阶上,简世国只好仰起头,“配合警方调查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你……”
“呸!”女人朝他的脸啐了一口,“关我屁事!”
简世国的火气蹭一下就上来了,这特么的是什么人!一点儿素质都没有!刚要发火,被叶永辉拽到身后。
叶永辉笑呵呵的,“大妹子,你消消气,我们也是为了孩子。那孩子死的时候才三岁,尸体还被野狗咬了,咱们都是做父母的,要是自己的孩子遭了这么大的罪,不心疼吗。”
女人的眼神闪烁,冷冷地道:“她爹妈都不心疼,轮得到你心疼吗。”
简世国暗惊,她这话什么意思?
第128章 旧案(四) 她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叶永辉循序善诱, “王希晚的妈妈对她不好吗?”
女人冷笑,“一个丫头片子,赔钱货, 能对她多好。”
简世国想起验尸报告上写的, 死者王希晚身上有多处淤伤,新伤旧伤都有, “王雪芝是不是经常打她?”
女人斜楞楞瞟他一眼, “谁家不打孩子, 但是谁家也不像她家,打孩子打的那么勤。”
自从慧慧带着女儿跟他一起生活, 简世国就见不得孩子受苦, 闻言,脸色黑了几分。
叶永辉道:“王希晚死的那天,王雪芝打她了吗?”
“那天家里来客人了, 我在忙着做饭, 没有注意。不过吃饭的时候, 客人问我,隔壁住的是谁, 大中午的打孩子, 孩子哭的老惨了。”
有没有可能王希晚不想被打,自己跑出了门?
叶永辉:“你们看到王希晚出门了吗?”
“真没注意, 那天太忙了, 哪还顾得上管别家。”
“你家客人几点走的?”
“下午四点多, 在家里又吃了个晚饭。”
“这段时间王雪芝家有没有异常?”
女人摇头,“我们吃完饭就在房间里聊天,没有注意。”女人顿了下,“我跟你们说的事能不能保密?我怕那个姓毛的报复我。”
“他为什么报复你?王雪芝不想抓凶手了?”
“反正以前警察去过谁家, 姓毛的就跑去谁家,我可不想让他上门。”
“你放心,我们会保密的。”
三个人出了门,王雪芝家门后突然有影子闪过,简世国怔了下,故意走到王雪芝家门前,大声道:“小秦,这村里人怎么回事?!问什么都不说,还想不想抓凶手了!他们就不怕自己家孩子遭殃吗!”
简世国朝小秦使眼色,小秦立刻道:“我咋知道?每次来走访都碰一鼻子灰,村民不懂法,我也没办法。”
简世国盯着王雪芝家大门,门后那道影子还在,“回去,再想想别的办法!”
简世国先走,叶永辉两人在身后跟着,许是听到脚步声走远,王雪芝家门后的影子不见了。
他们走到村口,简世国道:“老叶,你怎么看?”
“还是得走访村民,我们目前的供词都是王雪芝给的,没有人看到王希晚几点出的门。元宵节,村里人来人往的,她一个小孩子在外面玩,按说不可能没有人注意。”
简世国:“去发现尸体的地方看看。”
小秦带着他们,绕到村后上了山。走到半山腰,几棵树之间围着警戒带,警戒带的颜色褪了一大半,地面落满树叶,泥土被掩盖。因为刮风下雨,痕迹全部被破坏了。
小秦道:“村民就是在这里发现的尸体,尸体被野狗啃掉了胳膊,要不是村民把野狗赶跑了,尸体就见不着了。”
“当初寻找孩子的时候,来过这里吗?”
“来过,当时没有发现异常。”
“杀人后埋尸,还埋到山上,应该是本地人,熟悉地形。”
叶永辉道:“对,如果是预谋杀人,孩子要被骗到这个地方,凶手要带上填埋尸体的工具。孩子虽然小,遇到一个拿着工具的男人,她也不会主动跟着走。假设是熟人,大白天的,带着个孩子上山,不可能没人看到。我倾向于,这里不是第一作案现场。”
小秦道:“可惜痕迹都被破坏了,没有参考价值。”
“还是要找目击者,一个是见到王希晚出门的目击者,还有一个是凶手的,凶手不会大白天埋尸,肯定要等到晚上,带着工具上山。”
“可是那天很多人在寻找王希晚,到了后半夜才陆陆续续的散。凶手这个时候出来,不是被撞个正着。”
“凶手就不能是第二天晚上埋尸?”
小秦恍然,“是哦,他完全可以避开人群。”
“继续走访王雪芝的邻居,还有哪几家受到过毛松洲的威胁,也去走访。”
小秦又叫来几个同事,大家分头走访。
简世国和叶永辉去了几家被威胁过的村民家,他们都三缄其口,问什么都说不知道。
小秦他们那边也没有找到线索,大家都说没有看到王希晚什么时候出门,夜里也没有发现过异常。
民警们的脸色灰败,他们走访了不止一次,没有人配合。
天渐渐黑了,民警们回了派出所。简世国和叶永辉找了家酒店,叶永辉坚持一人一间,简世国不解,两人开个标间多好,都是男人,怕什么。
叶永辉说他不习惯跟别人睡在一个房间,如果担心报销不了,他可以自己付钱。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简世国只好同意。
两人各要了一个大床房,跑了一天,累坏了,简世国早早洗漱完就睡了,明天一大早还得继续走访。临睡前,简世国骂了余茂学几句,好端端的,非要分组查案子,还查旧案,他就是看不到他们几个清闲。
睡梦里,简世国还在骂余茂学。
第二天,简世国起了个大早,买好早餐,去叫叶永辉,叶永辉已经起床了,在收拾床铺。
简世国大大咧咧的,坐在床边,把早餐递给他,自己咬着包子,“吃完早饭,叫上小秦,再去张家庄。”
叶永辉拿过包子,坐在椅子上,慢慢的吃。
简世国的眼睛乱瞟,突然看到垃圾桶里扔着纸巾,纸上似乎有血迹。他猛地站了起来,走到垃圾桶旁,“你受伤了?”
叶永辉顿了下,“……流鼻血了。”
简世国哦了声,放下心来,做警察的,看到血就紧张。
两人开车往张家庄走,远远看到警车停在村口。小秦几个民警一脸菜色,等他们来了一起进村。
一个上午过去,仍旧一无所获。几个人又累又饿,回到村口,坐在大柳树下歇息,柳树的叶子有的黄了,晃晃悠悠地往下掉。
小秦拿出面包和水,分给大家,“先垫垫。”
简世国坐在叶永辉旁边,一筹莫展,“要是萧队在就好了,他总能找到破案思路,小阮在也行啊。”
叶永辉搬了下右腿,“小阮他们那边不知道查的怎么样?”
“肯定比我们好。”简世国拧开矿泉水的瓶盖,喝了一口,“你说这个村的村民怎么都这么轴,没人开口。”
“要是他们有人开口,案子早就破了。”叶永辉咬了口面包。
俩人叹气,望着虚空出神。
突然一个小姑娘跑了过来,六七岁的样子,扎着两条小辫子,“你们是在查晚晚的案子吗?”
小姑娘长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眼睫毛往上翘着,又黑又密,脸圆嘟嘟的,十分可爱。叶永辉的心顿时化了,声音都夹了起来,“是啊,你认识晚晚吗?”
“晚晚是我好朋友,可惜她死了。”小姑娘有些哀伤,“我妈说她去了天上。”
“晚晚丢的那天,你跟她一起玩了吗?”
“上午一起玩了,她回去吃午饭,就没有见了。”
“她平常都跟谁一起玩?”
“当然是我呀。”小姑娘眨眨眼,“我们是好朋友。”
简世国朝叶永辉身边挪,打量小姑娘,悄咪咪捅了下叶永辉的腰,让他继续。
叶永辉道:“那晚晚有没有跟你说她下午要干嘛呀?”
“有呀,她说下午和我一起去小卖部买薯片。可我一直等她,她也没有来,我就去她家里找她,她妈妈说她出去玩了,可她没有找我玩呀。”
“你去晚晚家的时候是几点?”
“我不知道,我吃完饭,在家里吃了会儿瓜子,就去找晚晚了。”
那时候估摸着也就一点多,王希晚的遇害时间是两点,时间挨的很近。
“你去晚晚家的时候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小姑娘眨眨眼,“我听到晚晚在喊,她妈妈经常打她,我就想叫她赶紧出去玩,可她妈妈说她出去了。”
几个人顿时紧张起来,悄悄往叶永辉身边凑,叶永辉问:“你在哪里听到的?”
“在她家门口啊,他们家大门开着,我就走进去了。我听到晚晚在哭,我叫晚晚,她妈妈就跑出来了,特别凶。”
简世国突然抓住小姑娘的肩膀,“你确定听到晚晚哭了?”
简世国太激动,把小姑娘吓到了,她张张嘴,没有出声。
叶永辉扒拉开简世国的手,安抚小姑娘,“你别怕,这个叔叔容易激动,你别理他。”
小姑娘的眼睛里含着泪泡,“我真的听到了,我妈不让我到处说,她说坏人会抓我走。”
“不会的,叔叔是警察,专门抓坏人。”叶永辉给小姑娘擦干净眼泪,“你跟叔叔说的这些话告诉过别人吗?”
“除了我妈,没跟人说过。”
“那就好,以后谁问你,你都别说,赶紧回家吧。”
小姑娘点点头,跑了。
简世国几个人的脸色很差,尤其是小秦几个民警,他们来来回回的走访,两年了,小姑娘的话被藏了整整两年,如果早遇到她,这案子也不至于被耽误到现在。
简世国:“王雪芝说王希晚吃完饭就出去玩了,结果呢,却在家里,她撒了这么大一个谎,还不配合调查,肯定有问题。先把她和毛松洲控制起来,再申请搜查令,王雪芝家很有可能是第一作案现场。”
其中一个民警道:“会不会太武断?”就凭一个小姑娘的证词就抓人,万一抓错了呢,“王雪芝可是王希晚她妈,虎毒还不食子呢。”
简世国:“可是有的人,却连禽兽都不如。”
叶永辉:“先拿人吧,如果拿错了,责任我来承担。”
简世国急了,“啥呀,你就承担,我来担!”
正好来的人多,几个人径直闯入王雪芝家。王雪芝和毛松洲正在炕上厮混,衣冠不整,见到进来的人,不禁大叫,“你们干什么?!”手忙脚乱地穿衣服。
小秦黑着脸,不管不顾,直接给王雪芝上了手铐。
毛松洲一看情况不对,提起裤子就跑。简世国早有防备,和两名民警堵在门口,准备按住毛松洲。
谁知道毛松洲转身往里跑,里面是小秦和叶永辉。叶永辉最先反应过来,去扭毛松洲的胳膊。毛松洲闪过,冲到炕头,从炕褥子下面摸出来一把短刀,照着叶永辉的腿就砍。
简世国大惊,一脚踹在毛松洲的屁股上,毛松洲登时趴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刀子从手中脱落,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简世国飞身扑在他身上,抓住他的头发,另一个民警同时扑过去,抓住他的手臂,反剪到身后,从腰间摸出手铐,铐在他手上。
毛松洲吭哧吭哧喘气,双腿乱蹬。
双手被铐住后,简世国揪着他的头发,从地上拎起来,拍拍他的脸,“你TM还拒捕!”他这才想起叶永辉,急忙走过去,“你没事吧?”顺手就提起了叶永辉的裤腿,叶永辉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简世国看到裤腿里的东西,顿时愣住了。叶永辉叹息,拍开他的手,整理裤腿。
简世国愣愣的,“你的腿……”
叶永辉没事人一样,“好多年了。”
他的裤腿里是一根细细的合金,他戴着假肢。
简世国的脑子嗡嗡的,那头的王雪芝还在破口大骂,“龟孙子,你们不去抓杀害我女儿的凶手,抓我们干什么!你们这帮无能的爬虫,找不到凶手抓我们抵罪!大家快来看啊,警察乱抓人了!”
叶永辉黑着脸,“我们可没有说抓你们是因为你女儿的事。”
王雪芝顿住,张着嘴巴,磕磕巴巴地道:“那抓我们做什么?”
叶永辉没有说话,拿起炕上的褥单子胡乱裹在她身上,连带着毛松洲一起押到车上。
邻居们看热闹,窃窃私语,“这是咋了?怎么把他们俩抓了?”
“估计是做了什么犯法的事,警察又不会乱抓人。”
“肯定是因为毛松洲,长得就不像好人。”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晚晚?”
“你说晚晚是他们俩杀的?不能吧,晚晚可是王雪芝的亲生女儿。”
“你们听说了吗,晚晚被猥/亵过,有没有可能是毛松洲干的?”
“嗐,这不是畜生吗,晚晚才多一点儿大……”
有个女人站在人群里,紧紧咬着下唇,没有参与讨论。她盯着警车开走的方向,想起女儿小跑着回到家,神情慌张,心往下沉了沉,转身往家走,得带着女儿回娘家几天。
……
痕检部门对王雪芝家进行了勘察,在炕褥子的一个边角上发现了微量的血迹,经化验确认是王希晚的血。
法医提取了毛松洲的DNA,跟在王希晚体内发现的□□,做出同一认定。
王希晚脖间的勒痕,跟毛松洲的右手相吻合。
面对铁证,毛松洲依然抵赖,他说是王雪芝主动把王希晚送给他。王希晚不听话,王雪芝就打她,血是那个时候留下的。是王雪芝打死了王希晚,他只是按住了王希晚的脖子,根本没有掐死她。
真当是不见棺材不落。
简世国和叶永辉审讯王雪芝,简世国将毛松洲的话转述给王雪芝,王雪芝震惊,她没有想到,这个整天把爱她挂在嘴边的男人,到了关键时刻,推她出去做替罪羊。
简世国:“王希晚到底是怎么死的?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现在还在冷柜里冻着,被野狗啃了一条胳膊,落了个尸骨不全。她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就一点儿都不心疼?!”
王雪芝垂着头,大颗大颗的泪珠滚下来,她紧紧抓着审讯桌的边缘,指甲和木桌子之间发出咯吱咯吱刺耳的声音。女儿临死前的情景在脑海里闪现,叫的那么凄惨,喊着妈妈,而她呢,却狠心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第129章 旧案(五) 一想到原著中的结尾,她就……
王雪芝的手被铐在审讯桌上, 没有办法擦眼泪,任由眼泪流了满脸,“谁让她是赔钱货!”
王雪芝竟然委屈起来, “我妈总说我是赔钱货, 白吃家里的口粮,长大了就得给别人家, 一点儿用都没有。这能怪我的吗?我也想当儿子, 我能选吗!晚晚就跟我一样, 是个赔钱货,命不值钱, 死了就死了。”
简世国火大, “你这是当妈的说的话吗!”
“我咋说?!她爸不待见她,嫌她是个丫头片子,我也想生儿子, 我生不出来啊!”
“不待见就杀了她?”这什么鬼逻辑!
“没想杀她, 她爸死了, 她成了拖油瓶,有她在, 没人愿意跟我结婚, 他们都看上了我手上的钱,只有松洲还跟以前一样, 家里有事了帮一把手。松洲喜欢她, 是她的福分, 以后我们娘俩就只能靠着松洲了。”
简世国简直震惊了,这女人为了一个男人,亲手把女儿送过去,“她还是个孩子, 才三岁!”
“三岁怎么了,三岁也是个女孩子。”
简世国觉得无法跟她沟通,索性问道:“你们如何杀的王希晚?”
“是失手,真的是失手。”
“讲清楚点。”
“她老是叫,叫的太大声了,隔壁的邻居肯定会听见,我就捂她的嘴。这死丫头,竟然咬我,我就打了两巴掌。可她还是叫,还偏偏把雨梅家丫头招来了。我生气,就打她,掐她,捂她的嘴。松洲嫌烦,掐她的脖子,她的声音才小点了。松洲的劲太大了,不知道怎么就把她掐死了。我当时特别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是松洲说让我等天黑后,假装晚晚没有回来,找人帮忙找,等没人的时候再悄悄埋了,就当她失踪了。我们俩把晚晚的尸体装在袋子里,等天黑后,我就去找晚晚。还发动村民们一起找,一直找到后半夜,我想着差不多了该回去了,突然有村民让我报警,我怕被人怀疑,只好报警。警察又帮忙找,第二天后半夜才散。松洲就拿了把铁锹,拎着袋子,到山上,把晚晚的尸体埋了。”
“袋子和铁锹呢?”
“袋子被他烧了,铁锹就放在院子里。”
痕检的同志,把铁锹上的土和山上的土做了比对,确定是同一种物质,上面还检验出了毛松洲的指纹。
毛松洲没有办法再抵赖,承认杀了王希晚,指认了埋尸地。
案子告破,简世国和叶永辉往市局赶,俩人都没有说话,心情沉重。谁能想到,竟然是亲妈杀死了女儿,怪不得这两年,王雪芝拒不配合调查,原来是心里有鬼。
简世国和叶永辉找余茂学汇报情况,汇报完,简世国杵着没有动,叶永辉拉他,他也不动,叶永辉无奈,“老简……”
简世国质问的语气,问余茂学,“为什么让老叶跑外勤?”
余茂学照例冷着脸,“我说过,不需要内勤。”
“那他的情况你了解过吗?”
叶永辉沉下脸,“老简,别说了!”
“我必须说!不然他还以为你偷懒。”
余茂学不明所以,“有话直说!”
简世国蹲下身子,就要拉叶永辉的裤腿,叶永辉推开他,“简世国,你干什么!”
“不让他看看,他永远不知道你装了假肢!”简世国一语道破。
叶永辉恼了,“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这不是同情。”简世国的眼圈红了,“你知不知道,为了跑外勤,老叶的断肢处都磨出血了!”酒店垃圾桶里带血的纸巾,是擦拭的断肢处的血,根本就不是什么鼻血。
余茂学惊讶,他根本不知道这个事,也没人跟他讲过,“抱歉老叶,我真不知道。”
“不关你的事,我想当个正常人,不想让人用有色眼镜看我。”
“我们把你当战友,结果你却骗我们,是不是除了萧队和郭局,没人知道这件事?”
“是我不让他们讲的,老简,我这样挺好的,我已经很久没有跑过外勤了,每次你们出外勤,我都很羡慕。这回又过了一次破案的瘾,我很知足,还得谢谢余队。”
余茂学难得尴尬,“老叶,这会儿就别谢我了,实在对不住。”
叶永辉剐了简世国一眼,“你看你闹的这出,让我今后怎么办。”
余茂学:“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人手不够的时候,还是要跑外勤。”
叶永辉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笑道:“好!”他拉着简世国出来,简世国甩开他的手。叶永辉笑笑,没事人一样。
阮晴他们几个都看着叶永辉,实在是他们在办公室的声音太大,大家都听到了。
叶永辉:“你们都知道了啊,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抓罪犯的时候,不小心踩了个雷,能保住条命不错了。郭局让我退,我不想退,我还想当警察,就安排我做后勤,挺好的。你们干嘛这个表情?真没什么,别把我当残疾人。”
他说的轻巧,当时不知道有多凶险。
贺仲明吸吸鼻子,“老叶,我以前还看不起你,我跟你道歉。”
简世国一巴掌拍在贺仲明后脑勺上,“就你这菜样,还看不起别人。”
阮晴笑,突然理解了萧景赫那天回信息,写了删,删了写的心情。她的电话突然响起来,是代县公安局打来的,忙接起来。
彭逸春的口气里带着喜气,“阮警官,唐星宇抓到了,他承认是他杀了蔡卓峰一家。”
阮晴也喜上眉梢,“怎么抓到的?”
“还挺戏剧的,老向看电视的时候,发现一个人长得跟唐星宇很像,他就想办法联系到了剧组。剧组说这个人叫武征,是个群演,经常在影视城活动,因为演的好,很多剧组找他。”
向国强本着宁肯错过,也不放过任何一条线索的原则,跑了趟影视城,见到了武征。越看越像唐星宇,就找到当地派出所,说明情况,把人给控制了。
金涛亲自赶过去,核查武征的身份,把他的指纹与灭门案现场的指纹做了比对,做出了同一认证,证实他就是当年灭门案的凶手。
武征见躲不过,说了事情始末。
武征就是唐星宇,当年拿到高考成绩的时候,一下子懵了,才到四百多分,这怎么可能,就算他闭着眼睛答题,也不可能只考这么一点儿。
他的目标是六百二十分,上985院校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天塌了,无法面对。回到家,撕了满屋子的奖状,这些东西现在看来就是一种讽刺。多年的荣耀,在一瞬间崩塌。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三夜,母亲在门外哀求了三天三夜,大不了再复习一年,可他的心气彻底散了,收拾了东西南下打工。
再回来,就是母亲病重,母亲拉着他的手,求他不要再自暴自弃了。唐星宇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他答应母亲重新振作。 为了母亲,唐星宇决定参加成人高考,报名那天,网站上竟然显示他已经大学毕业,唐星宇顿时懵了,有人顶替他读了大学?
他本来想到学校去,原来的班主任做了教导主任。如果找到他,说不定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可当他站在学校门口,他犹豫了。
如果当年的事班主任参与了呢?高考前夕,班主任找他谈过话,让他放平心态,考个好成绩。他学习怎么样,没有谁比班主任更加清楚。
考了四百多分,最先发现异常的应该是他,可他却在这件事上沉默了,甚至没有鼓励他复读。现在想来,一切都透着离奇。都怪他,当年被稀碎的成绩击得支离破碎,没有往深处想。
唐星宇离开学校,他要找到顶替他的人。
他把跟他同届的学生想了一遍,谁更像顶替他的人,突然他想到了校长,校长的儿子蔡卓峰跟他一届,学习不好,成绩也就是四百多分。
越想越觉得像,他就悄悄打听蔡卓峰,知道他接母亲到了代县。
他就到代县收废品,走街串巷,终于被他找到了。
蔡卓峰的样子没怎么变,多了社会气,他开了一家建材厂,组建了家庭,有房有车,生活美满。唐星宇悄悄跟着他,听到有人叫他唐总,又叫他星宇,唐星宇确认了,蔡卓峰就是顶替他上大学的人。
蔡卓峰所有的一切,本来应该是他的,是蔡卓峰窃取了他的人生。
唐星宇越想越气,这些年,每一天他都生活在煎熬中,不敢面对母亲,不敢听村里的闲言碎语。他几乎成了村里的反面教材,甚至有人私下里说,他的好成绩都是作弊得来的。
没有人能理解他的感受,他每天都在复盘,是哪里出了问题,一直以为是自己的原因,不想却是别人拿走了本该属于他的一切。
唐星宇决定找他要个说法,他到找到蔡卓峰,问他,认不认识自己。
蔡卓峰看了他很久,摇摇头,根本没有印象。
唐星宇仰天长啸,窃取了别人的人生,到头来却不认识。他真想问问他,这些年,他顶着别人的名字,活得是否心安理得。
唐星宇的出现,并没有引起蔡卓峰的注意,他照常上下班,妻子工作忙的时候就去接孩子。
唐星宇想着要用什么办法报复他,让他尝尝苦头。他在蔡卓峰家附近转悠的时候,见到了蔡卓峰的母亲,她保养的很好,脸庞红润,皮肤微微透着亮。
唐星宇想到了母亲,母亲死的时候,皮肤蜡黄,瘦的只剩下骨头。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唐星宇起了杀心,他要他们血债血偿。
唐星宇知道蔡卓峰每天都会回家陪老婆孩子吃晚饭,他就跟纵蔡卓峰,在他进家门的那刻,将他推了进去。
蔡卓峰质问他要干什么,唐星宇不由分说,上来就捅了他一刀。
正在客厅里陪孩子玩耍的蔡母,被这一变故吓懵了。还是孩子的哭声惊醒了她,她立刻呼救。唐星宇抓住她的头发,就是一刀。
妻子从厨房出来,恰好看到唐星宇杀人,跑去抱孩子。唐星宇已经杀红了眼,在蔡母身上捅了两刀后,又杀了蔡卓峰的妻子。
孩子一直在哭,他好不心软,反正她家里人都死了,留她一个人在世上,也无依无靠,不如到下面一家团聚。
唐星宇杀了孩子,看到蔡卓峰已经爬到了门口,他走过去,疯也似的在蔡卓峰身上捅刀子。他闷不做声,不说自己是谁,他要他死不瞑目。
补完刀,唐星宇的怒气还没有发泄完,又在蔡母身上扎了几刀。杀完人,他并不急着走,翻箱倒柜,蔡卓峰这么有钱,家里面肯定也藏着钱。
可他翻遍了,才找到两千块钱和一条金项链。
唐星宇拿了钱和金项链就跑了,到了后半夜,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吓得浑身发抖,他害怕被警察抓住,连夜跑了。
这一跑就是十年,十年里他不敢住酒店,不敢用身份证。每天生活在伪装里,他去做群演,导演都夸他演的好,可他们不知道,十年来,他每一天都在演戏,扮演不同的人。
阮晴听完,很唏嘘,本来大家都能平平安安的,就是因为欲望,毁了这么多人。
两件旧案侦破,余茂学的脸上未见任何喜气,只是紧绷的脸稍微放松了一些,他倒是没有逼着大家再查案子,阮晴几个也乐得清闲。
一晃半个月过去,这天阮晴下班回家,徐彩华破天荒地没在家,。阮晴问唐姨徐彩华去哪儿了,唐姨支支吾吾,眼神闪烁。
阮晴无奈,“唐姨,你还想瞒我,你忘记我是干什么的了。”她蹙起眉头,“是不是出事了?”
唐姨叹气,“我也不知道出什么事了,就听到太太接了个电话,急匆匆地出去了。”
“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小时间前。”
阮晴给徐彩华打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接起来,背景嘈杂,“妈,你在哪儿呢?”
徐彩华似乎是走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我在外面,等下回去,你先吃饭。”
“你到底在哪儿?你不回来我吃不下。”
“你这孩子,我这边有点事。”徐彩华急匆匆挂了电话。
阮晴又给阮曜打电话,他那边同样很嘈杂,但是阮曜的语气里带着兴奋,“小晴,今天最后一场游戏比赛,已经角逐出了冠军,我等下要上去颁奖。”
“你知道妈去哪儿了吗?”
“妈?”阮曜愣了下,“她没有在家吗?”
“唐姨说她出去了。”
“肯定是又出去逛街了呗,你别担心,她都多大的人了。”
阮晴蹙着的眉一直没有松开,徐彩华很少晚上出去,说话还含糊其辞,一想到原著中阮家的结尾,她就心惊肉跳。
阮晴给阮培良打电话,接连打了两个都没有人接,她坐不住了,拿了车钥匙,开车到公司去。
第130章 尾声(一) 怀疑有人投毒
阮氏集团的大楼亮着一半的灯, 很多人在加班。阮晴直接到阮培良办公室,办公室的门关着,阮晴拉了下门把手, 打不开。
她环顾四周, 想看看哪间办公室的灯亮着,去问问。
走了几步, 门上面的牌子写着财务总监室,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 阮晴敲了敲门,推门进去。
财务总监抬起头, 他跟着阮培良干了很多年, 是以认识阮晴,“小晴?你怎么来了?”
阮晴记得他叫任兆京,“任叔叔, 我爸呢?”
“你爸有事出去了, 打个电话给他。”
“电话没人接。”
任兆京顿了下, “这样啊,要不等一会儿再给他打。”
阮晴观察他的神色, “我爸去哪儿了?”
任兆京笑笑, “他是老板,他去哪儿也不会跟我说啊。”
“是不是厂子出事了?”
“没有, 你别瞎想。”
“任叔叔, 我不是小孩子了, 出什么事了您告诉我,我不想被蒙在鼓里。”
“还是让董事长告诉你比较好,这事我说不方便。”
阮晴只好又给阮培良打电话,这次打通了, 阮晴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压低声音问道:“爸,你在哪儿?出什么事了?”
阮培良沉默许久,似乎在思考,“厂子里出了点事。”
“出什么事了?”
“加工的食品出了问题,吃死了人,警方已经介入了,我等下要跟他们走。”
“加工厂在什么地方?我过来。”
“地址我发给你,小晴,爸爸从来没有下过毒。”说完电话就挂了,地址也没有发过来。
原著里并没有明确写哪里是阮氏集团走下坡路的转折点,也许是从这里开始的。
阮晴给徐彩华打电话,又是过了很久,电话才接起来,里面传来徐彩华的哭腔,“小晴,你爸爸被警察带走了。”
“妈,你把地址发给我,我过来,你稳住,不要慌,我们要相信爸爸。”
徐彩华说了地址,阮晴开车赶过去。
食品加工厂在西郊,主要生产面粉、饼干、挂面之类的,出事的车间是加工饼干的车间,有工人吃了饼干后肚子疼,被紧急送往医院,人进了急诊室,结果没有抢救过来,没了。
医生做了初步检查,怀疑是饼干里有毒。几个工人顿时傻了,赶紧给厂里打电话,这批饼干千万不能流向市场,不然会出大事。
厂长又赶紧联系阮培良,阮培良的会才开了一半就赶了过来。
阮氏是靠着食品加工发家的,食品加工出问题,那就是要阮氏的命啊。
医院已经报了警,西郊派出所在简单问询后,控制了阮培良。
阮晴赶到的时候,厂子里的工人都在,民警在一个个问询。出问题的饼干被封存,车间周围拉了警戒带。
徐彩华呆呆地坐在角落,魂都没了。
阮晴要去看徐彩华,被民警拦住,阮晴道:“那是我妈。”
民警才放她进去,她一把搂住徐彩华,“妈。”
徐彩华抱着她,“晴晴,咋办?你爸被抓起来了。”
“只要不是爸爸做的就没事。”阮晴安抚着徐彩华,一下一下顺着她的背。
“投的什么毒,你知道吗?”
“叫什么酸钠。”
“亚硝酸钠?”
“对,就是这个,到底是谁看我们不顺眼,在饼干里投毒,是要吃死人的。”
“别着急,警察会查明白的。”
“你不能查吗?”
“按规定,我得回避。”
阮晴坐在徐彩华身旁,看向采集口供的民警,她心里隐隐有个猜测,可必须有证据。
痕检拎着机器出来,不知道说了什么,民警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同一时间,余茂学正在健身房里锻炼,跑的满头大汗。放在跑步机架子上的手机响了,他调慢了跑步机,一边走一边接电话,里面传来郭朝的声音,“你马上带人赶到西郊顺德食品加工厂,里面的工人因为吃了饼干,没有抢救过来,人没了,怀疑有人投毒。加工厂的厂长和大老板都控制起来了,目前还不知道是谁投毒。”
余茂学说他马上过去。
郭朝:“还有件事我得告诉你,顺德加工厂的大老板是阮晴的父亲,她应该在现场。”
“涉及直系亲属,她应该回避。”
“你尽快查清楚,别让咱们的同志寒心。”
“我知道了。”
余茂学冲了个澡,换了件衣服,叫上贺仲明和简世国赶到西郊顺德食品加工厂,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加工厂内灯火通明,工人们三五成群,坐在一起。他们的脸上呈现不同程度的慌乱,谁都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余茂学扫了眼角落里的阮晴,径直走向办案民警,民警道:“我们检查了所有的原材料,在一个面粉袋子里,从剩余的面粉里检测出了亚硝酸钠。加工好的饼干也在做检测,因为量大,检测需要时间。流向市场的饼干不知道有没有含有亚硝酸钠,保险起见还是全部召回。”
余茂学点头,“现场采集的口供怎么样?”
“已经采集完了,正在整理,目前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
“带我去看看有毒的面粉袋子。”
面粉全部堆积在原料区,一袋一袋的,摞起来很高,有毒的面粉袋子被放在一旁。
余茂学问:“就这一袋吗?”
“目前只检测出来一袋。”
余茂学抬头看,墙上装了摄像头,“监控看了吗?”
“正在看,因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下的毒,得一天一天的查。”
“厂长呢?”
“厂长和他们大老板都带到所里去了。”
“移交到市局吧,这案子我来查。”余茂学走出去,看到贺仲明在阮晴旁边,不知道在说什么,简世国在询问工人。
工人说,工厂要求很严格,每个工人都得有健康证,但凡有个感冒发烧的,就不让上班了,生怕传染病毒。
他们在食品加工厂干了很多年,从来没有发生过投毒的事情。
死掉的工人,向来贪嘴,每次饼干出来,他都要吃上几块,趁人不注意还会往家里带。这次,他也算是以身试毒了。
简世国走到阮晴身边,“你怎么看?我觉得像报复,你爸爸或者厂长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阮晴摇头,“厂长的情况我不清楚,我爸爸从来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阮晴看向余茂学,原著中没有这个人,不知道办案能力怎么样,不过,既然能当上队长,能力应该不差。
余茂学走过来,“市局已经接管了这个案子,小贺,老简你们去派出所把人带到市局去,还有,保险起见,所有厂子生产的饼干全部召回。”
徐彩华瞪大双眼,都召回来,那得损失多少钱。
阮晴拍拍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我同意召回,不过这事得找我爸。”对方闹这么一出,目的不就是这个吗,毁掉加工厂。
“你们先回去休息,等有消息了我再通知你,这里需要封存。”
贺仲明道:“人都放回去吗?”
“对,人家既然选择下毒,早就想好了退路,难道等在这里被抓。”
贺仲明想想也对,便把人员遣散了。
阮晴开车,带着徐彩华回去。徐彩华靠在后车椅上,神情憔悴。
阮晴安慰她,“妈,你放心,爸不会有事的。”
“你说好端端的,谁会投毒。”
“等着余队查吧。”
一路再也没话,到家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唐姨煮了燕窝粥。阮晴喝了一碗,徐彩华吃不下,硬吃了半碗。
阮晴没有睡,一直在等阮曜,阮曜凌晨一点多才回来。阮晴迷迷瞪瞪的,听到开门的声音,叫了声哥。
阮曜还不知道家里出事,满脸喜气,“你怎么还没有睡?”
“我在等你。”
“啥事啊?”阮曜的身上带着酒气,脸上红晕未褪,比赛圆满结束,晚上开了庆功宴。
阮晴:“食品加工厂出事了,有人投毒,死了个工人,爸和厂长都被带到了市局,协助调查。”
阮曜心中的喜悦瞬间被冲的一干二净,“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就在今天,不知道消息能捂多久,如果对方有备而来,天一亮,网上就会有铺天盖地的消息,你要有个准备。”
阮曜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他坐在阮晴身侧,幽幽地道:“是谁看我们不顺眼,要整我们?爸爸在生意场上从来不会赶尽杀绝,他常说的一句话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个人下这么毒的手,就不怕遭报应。”
“他既然敢做,就不怕报应。这段时间你也小心点,别着了对方的道。”
“你呢?打算怎么办?”
“按照规定,我得回避,这段时间我会陪着妈,案子……余队应该会帮忙。”
“余队?萧景赫呢?”
“他调到兰苍当副局长了。”
“下手的人是不是知道萧景赫调走了,才下的手?”
“不知道。”
阮曜顿时急了,“你怎么能不知道呢,你不是警察吗?”
“我是警察,可我没有证据,去哪里抓人!”阮晴低声吼道,“阮曜,你冷静点!现在是爸爸被冤枉,要找到投毒的人,你不能自乱阵脚!”
阮曜捂着脑袋,“对不起,我的脑子很乱。”
“你是男人,爸爸不在,你得顶起来。明天一早就去市局,要爸爸签署文件,所有饼干全部召回。”
阮晴捏住阮曜的肩膀,“我陪你去。”
阮晴只睡了三个小时就起了,偷着去看了下徐彩华,徐彩华在睡,皱着眉头,看起来睡得很不安稳。
她去敲阮曜的门,阮曜一晚上没有睡,两只眼睛红的像兔子。
阮晴:“换件衣服,吃过早饭就去市局。”
“我吃不下。”
“必须吃,你没有精力,怎么跟对方斗。”
阮曜勉强振作,喝了一碗粥。阮晴啃了两个包子,她吃的时候像泄愤一样,吃完,开车带阮曜去市局。
余茂学一晚上没有睡,眼睛不红,黑眼圈也没有,精力充沛。他是一遇到案子就兴奋的人,忙起来完全不知道睡觉为何物。
阮晴问:“余队,有进展吗?”
余茂学摇头,“不能告诉你。”
阮晴:……
她就知道从他这里打听不到什么,“这是我哥……”
“也不能告诉你哥,你们都不能见阮培良。”余茂学直接把阮晴的话堵死了。
“饼干要召回,得我要我爸签字。” 余茂学伸手,“文件给我。”
阮晴:……
“文件没有拟,让我爸现在写,我们带回去。”
余茂学:……
这俩人什么都没有准备。
阮晴解释,“我对公司业务一窍不通,我哥……就开过游戏公司,阮氏内部的事情不清楚。”
余茂学:“等着。”
他走了出去,过了会儿回来,手上多了张纸,“拿走吧,赶紧处理。”
阮曜突然问:“你们找到投毒的人没有?我爸什么时候能回家?我们才是受害人!”他越说越激动,“你把受害人关起来算怎么回事!”
“事情调查清楚了,自然会放人。”余茂学转身进了办公室。
阮晴拉着阮曜往外走,“赶紧去公司,开发布会,在对方出手之前,先发制人,然后让律师过来,去见爸爸。”
往公司赶的路上,阮曜渐渐冷静下来,脑子开始运转,他打电话给苗婉盈,“盈盈,立刻安排一场新闻发布会,关于食品加工厂投毒的事情,我要做个说明。”
对面传来苗婉盈的声音,阮曜听完,脸色阴沉的能滴下水来,“网上已经有消息在传了,说吃我们的饼干会死人,想不到他们下手这么快。”
对于商战,阮晴没有经验,她只是靠警察的嗅觉,猜测对方的手段。
阮晴:“越是这个时候越要稳住,不能自乱阵脚,还是按照计划开发布会。”
苗婉盈的能力很强,短短时间,召集了几十家媒体,包括网络直播平台。
阮曜面对一众媒体,沉痛开口,“首先,对于在此次案件中的受害者,我表示深刻的哀悼与同情,我们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顺德食品加工厂是我爷爷开创的,是阮氏的根基,身为阮家人,比任何人都不想看到它出事。可就是有别有用心的人,想要毁掉它!”阮曜又激动起来,阮晴在旁边扯了下他的衣角,示意他冷静。
阮曜暗暗吸了口气,“事情出了后,我爸爸第一时间赶到加工厂,并报了警。目前警方已经介入调查,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抓到下毒的人。为了安全起见,即日起,我司会召回所有的饼干,也不会再有新的饼干上市,直到抓住投毒的人。”
媒体:“请问阮董事长是被抓起来了吗?”
“我父亲是配合警方调查。”
“关于此次事件,是否是有人针对阮氏?”
阮曜刚要回答,阮晴抢先答道:“发布会就到这里,一切都等警方的调查结果出来再说。”她拉着阮曜就走,这个时候多说多错,倒不如不说。
媒体们立刻一拥而上,把两个人围在里面,镁光灯此起彼伏。话筒不停地杵到两人面前,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阮曜护着阮晴艰难往外走,媒体们跟一堵墙一样,怎么都推不动。
突然有人拨开这堵墙,冲到两人面前,揽住阮晴的肩膀往外走。
阮曜看过去,萧景赫黑着脸,像天神下凡一般,护着自己妹妹。
阮曜暗暗松了口气,他来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