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三合一 出手救下
小院儿只是让儿郎们暂时歇脚的。
没停留多久, 他们便又被请到了前院去。
一群儿郎以柳青衣这个未来太女正君马首是瞻,簇拥着他朝前走去。
宋引鹤这个毅勇侯府嫡出公子倒是变得无人问津。
“大哥,这柳公子未免也太嚣张了些, 在咱们侯府竟如此目中无人。”
宋文轩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小声说道。
宋引鹤闻言扭头看他一眼, 语气极淡的哦了一声:“你看不惯, 就自己去和他说。”还真以为他是傻子,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
“瞧大哥说的,你是咱们侯府的嫡出公子, 哪里有弟弟说话的份儿。”
宋文轩表情讪讪, “再说弟弟也是为大哥着想, 柳公子如今在咱们侯府都如此嚣张, 等你们一起进了东宫后, 那岂不是要无法无天了。大哥可不能让他的气焰太嚣张。”
他一副为宋引鹤着想的模样, 仿佛是什么贴心好弟弟一般。
宋引鹤觉得好笑,“我倒是不知道你这么为我着想。不过有一点我要提醒你,我并未接下太女殿下的花,所以,我和太女殿下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自然也和柳青衣没有任何关系。”
他表情严肃, 口吻认真。
宋文轩却一脸错愕神情的看着他。
宋引鹤本以为他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
突然, 一道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两位表弟怎么站在这里?”
苏微带着几个护卫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显然方才宋文轩看的并不是他, 而是身后的苏微。
宋引鹤听到声音立马转过了身。
苏微站在三步开外,眼眸沉沉的看着他,出口的话却是对他身边的宋文轩说的:“三表弟,孤有话要对引鹤表弟说。”
宋文轩看到她自然是不想离开, 可看到她这副平静的模样,总觉得让人有些害怕。
因此微一欠身,“那文轩就先去前院了。”
随后便快步离开了这里。
原地很快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宋引鹤浑身紧绷,脚步不自觉后退。
“那日孤似乎对表弟解释过,孤以为表弟已经知道孤的苦衷,可如今看来表弟似乎并不是这般想的。”
苏微步步紧逼,语气平静。
“表弟莫不是另有所属了不成?”
“殿下,这里是毅勇侯府……”
宋引鹤提醒道。
“孤知道。”
苏微却还在靠近,她蓦的笑出声,嗓音却泛着冷:“毅勇侯府又如何?孤乃当朝太女。表弟不如猜猜,若是让毅勇侯看到,她会不会因为你而得罪孤?”
“十……”
见她如此紧逼,宋引鹤下意识便要喊辛夷出来。话刚出口,才想到对方已经被他留在了栖云院。
暗处,十九目睹着这一切。冷眼旁观。
跟在苏微身后的暗一朝她待的方向瞥了一眼,眼神示意她离开。
十九没有丝毫犹豫,直接闪身消失。
“殿下,是您没有信守承诺。”
宋引鹤强忍住心底的慌乱,保持镇定,“您既然选了他人做正君,那就请您放过引鹤。引鹤就算身份卑微,也是毅勇侯府的嫡出公子,容不得您如此随意对待。”
“孤说过,会娶你做正君,只是需要时间。”
苏微拧起眉头,“有些事孤不能告诉你,但孤希望你信任孤,答应你的事孤一定做——”
“殿下!”
宋引鹤打断她,“引鹤自认没什么才情,也不知哪里招惹到殿下,若是因为之前在望月楼的胡话,您只当没有听到便是。”
“表弟这是要与孤划清界限?”
苏微眼神变得危险起来。
她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到面前,低头看着他:“孤告诉你,不可能!”
*
栖云院
十九去而复返出现在屋子里。辛夷看到她立马拧起墨眉:“不是让你去看着人,怎么回来了?”
“用不到我了。”
十九朝她摊了摊手,“这是殿下的命令。”
“殿下?”
辛夷目光定在她身上。
十九简单朝她解释了两句,顺便将方才目睹到的那一幕简单提了提。
她忍不住咂了咂舌,“这位宋大公子还真是了不起,连殿下都敢惹,果然不是一般人。”
“辛姐……”
十九走到桌边坐下为自己倒了一杯水,“我越来越觉得你说的对了,殿下是真的彻底沦陷了。”
她说完之后等着辛夷接茬,可等了许久也没听到回响。
十九立马扭过头。
就看到辛夷拿起自己的剑转身朝门外走去。
“哎——”
她立马上前拦住她,“辛姐你干嘛去呢?殿下都说了不用我们。而且那宋大公子不是也不准你去嘛。”
辛夷抿着嘴唇不说话。
十九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越看越觉得她不对劲,“辛姐你怎么了?你不是一向服从殿下的命令吗?你要为了那宋大公子去反抗殿下不成?”
“你想多了。”
辛夷看着她,神情平静:“殿下命令的是你,不是我。我必须要确保他的绝对安全。”
说完这一句后,她直接出了屋子。
留下十九一人站在原地,紧蹙着眉头久久无法松展。
*
前院
宋引鹤同苏微一起出现瞬间引起轩然大波。
所有人的视线都望了过来,目光探究而又戏谑的落在两人身上。
苏微一个女子自然是无所畏惧。坦然接受着所有人投来的视线。
她瞥了眼身边的宋引鹤,无声的告诉他,他想撇清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绝无可能!
在场的年轻儿郎们都一脸震惊的模样,落在宋引鹤身上的眼神像是恨不得要将他吞掉一般。
方才还被众星捧月的柳青衣也是一脸菜色,眼神恶毒的看着宋引鹤。
咬牙切齿的念出他的名字:“宋、引、鹤。”
全场上下,也就祁正夫和赵老太爷一脸担忧的看着宋引鹤,是在真切的为他担心。
“太女殿下,还请上座!”
毅勇侯很快反应过来,站起身迎了上来,早已命人将主座准备好。
苏微倒是没有拒绝,走之前满脸温柔的看着宋引鹤说了句:“表弟,你也快入座吧。”
此言一出,又是引起不少人侧目。
就连毅勇侯都忍不住若有所思的看向自己这大儿子,像是在打着什么主意。
宋引鹤浑身僵硬的走到席位坐下。
垂在身侧的手止不住颤抖。
他没想到苏微会这么狠。这是故意要告诉别人,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一般吗?
她是高高在上的太女自然是无所畏惧,可他一个未出阁的小儿郎至此以后怕是要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咳咳——”
赵老太爷身为今日的老寿星,有意调解场上的气氛。
祁正夫反应迅速,赶紧站起来说话,“父亲,儿婿知道您老人家喜欢佛像,因此特意在聚珍宝为您订做了一尊玉佛像,引鹤——”
他扭头看向宋引鹤,“还不快将玉佛像拿出来,让你祖父瞧瞧。”
“你有心了,老头子我没别的喜好,唯好侍佛。”赵老太爷接了一句。
宋引鹤立马站起身,让身后的墨雨和引泉将锦盒呈上,“祖父您请看——”
“另外,除了父亲准备的玉佛像,孙儿也准备了寿礼。”
他让引泉将玉枕拿出来,一并送了上去:“这玉枕有温养的功效,能够缓解祖父的头疾。”
“好好好…”
赵老太爷脸上露出笑容,“你们都有心了,老头子都喜欢。”
有了这一番献寿礼,场上的气氛好了许多。
祁正夫带着宋引鹤退回了席位上。
趁着其他人送贺礼的时候,祁正夫拉住宋引鹤的手,小声询
问道:“狸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太女殿下之间……”
“父亲,儿子与太女殿下之间清清白白。”
宋引鹤不等他说完,便急切打断道:“儿子也不知道太女殿下为何要这样。”
祁正夫看出他说这话是真心实意的。
正因如此,更加拧紧眉头:“凤君那边,太女殿下显然是没有听进去。此事着实有些难办。”
“莫慌——”
他安抚般拍了拍他的手,“有父亲在,绝不会让你做不愿意的事。”即便是拼进去他这条命,也在所不惜。
来参加贺寿宴的宾客一一送上贺礼。
等结束后,毅勇侯从坐席上又站了起来,“各位,都入席吧!”
她摆出一个请的姿势。
众人纷纷站起身前往宴席。
本来年轻儿女应该分开坐的。最后也不知道为何,又被通知坐在了一起,中间只隔了一座屏风。
苏微身为年轻儿女之首并未提出什么异议。
其他人自然更不敢提。
倒是赵老太爷站出来说了一句:“殿下身份尊贵,怎能和这些小儿女们坐在一起,这实在是不妥。”
他看了眼毅勇侯。
毅勇侯也不知道是不是没看见,没有吭声。
倒是苏微站出来,笑着应道:“老太爷客气。孤今日是代替君父过来的,自然是小辈儿。而且孤也想和凤轻她们说说话。”
被她点到的年轻女君啊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立马附和:“…是,是啊。”
话已经说到这里,赵老太爷也不好说什么。
最后只将身边两个伺候的仆侍留下,让他们随时照应。
插曲就这么过去,众人各自朝宴席走去。
宋引鹤坠在后面有意与苏微隔开,他并不知道此举只会让她更生气。
苏微脚步一转,明显想要靠近他。
还未走近,一道人影突然挡在她面前。
赵婷躬着腰朝她行礼:“太女殿下,往日没有机会,今日臣要好好的和您喝上一杯。”
宋引鹤认得她。
她是赵老太爷娘家妹妹的孙辈,往年寿辰上都能看到她的身影。
苏微被人喊住,只能停住脚步。
宋引鹤松了一口气,有意绕开朝前走去。
暗处,辛夷目睹完这一切。
眼神从宋引鹤身上收回来,又落在底下两人的身上。
没想到女二也出现了。
剧情虽然发生了偏移,可所有的人物都已经陆续登场。这个故事的走向依旧是那套追夫火葬场的戏码。
女二的出现只会更加刺激女主,下面应该就是强制爱了。
辛夷眼眸暗沉,很快收起思绪。
她没再看下面两人,迅速闪身离开了这里。
这边,宋引鹤到了宴席处,随意寻了一处坐下。
他很快感觉到左前方有一道恶毒的视线落在了他身上。
宋引鹤抬起头望去,果然看到柳青衣不屑的朝他撇了撇嘴,无声说了三个字:“狐媚子!”
苏微方才的举动,已经让宋引鹤成了儿郎们的眼中钉。
宴席上除了柳青衣,还有好几道不善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宋引鹤垂下眼眸抿了抿唇瓣,只当做没看见。
但有些时候,越是如此越躲不过去。
“宋大公子,你坐在这里做什么?来——我们来喝一杯。”
一个儿郎突然端着酒杯上前,在他面前站定。
亲自将酒杯送到他面前,“宋大公子不会不领情吧?”
宋引鹤握筷子的手顿住,抬眸看向儿郎,语气冷淡:“我不喝酒。”
“宋大公子——”
这时,又一儿郎走了过来,拎着酒杯像是早有准备:“烈酒喝不得,那这果酒总行吧。宋大公子,今日你祖父寿辰,我们好歹也是客人,你不会连这个面子也不给吧?”
他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宋引鹤。
两人无声对峙着。
远处,是一众等着看热闹的儿郎们,谁也没有为宋引鹤解围的打算。
宋引鹤盯着面前的酒杯看了三秒,终是伸手接过,仰头喝了下去。
他将酒杯砰一声放在桌上,“这样可以了吧。”
“自然。”
那儿郎勾唇一笑,随即走开。
他朝众人使了个眼色,其他儿郎们也纷纷上前。
“宋大公子,我也敬你一杯。”
“我也是!”
“还有我!”
“宋大公子可要给这个面子呀。”
一圈喝下来,菜没吃几口,宋引鹤倒是灌了一肚子的酒水。即便是味道甘甜的果酒,也让人有些吃不住。
“公子,莫要再喝了…”
站在他身后的墨雨和引泉小声劝道。
宋引鹤按了按烧胀的胃,面上却没显露分毫:“我没事。”
周围的儿郎们本来都等着他出丑,没想到他这么能忍,除了脸蛋有些泛红外,神志竟然还如此清晰。
虽是不甘,但到底没有了再劝酒的说辞。只能纷纷回了座位。
这时,一直没动的柳青衣突然从席位上站了起来。
一步一步走到宋引鹤面前。唇角勾了起来:“宋大公子,别人的酒你可都喝了,我的酒你还没有喝呢。”
“怎么?”
见他不吭声,他直接说道:“宋大公子这是唯独不给我面子?你们毅勇侯府还真是好大的威风!”
话已至此,宋引鹤不得不接过酒杯。
他面无表情,仰头灌下,“我喝便是。”
酒水一入口,宋引鹤才觉不对。一股辛辣刺激的感觉直接冲击到味蕾。
“咳咳咳!”
他被呛的立马弯腰干呕了两声。
“哎呀呀——”
柳青衣掩唇,故作震惊:“我竟然拿错酒杯了,这不是果酒。”
谁都看的出来他是故意的。
但是没有一个人为宋引鹤出头。
儿郎们这边的热闹,只有一屏之隔的年轻女眷那边自然听的到。
有人忍不住叹息一声:“看来这宋大公子是被针对了。”
众人纷纷看向不远处的苏微。
苏微端坐在椅子上,眼眸深沉,神情冷漠,看不出有什么特殊反应。
倒是坐在她身旁的赵婷猛的站起身来,迈步朝隔壁走去。
苏微眼眸动了动,落在她背影上。神情瞬间比方才更冷了几分。
年轻儿郎这边,赵婷的突然出现让他们都有些错愕。
等反应过来后,个个正襟危坐,面上不禁露出几分羞涩来。
在这都城内,除了身份尊贵让人望尘莫及的太女殿下,最受儿郎们欢迎的就是这赵家女君了。年纪轻轻便位居四品,前途无量,而且人又长的俏丽,温润如玉,乃是真正的女君子。
“赵女君,您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有儿郎迈着莲步,婀娜多姿的凑了上来。
赵婷直接越过他,走到宋引鹤身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放到了桌上。朝他温声说道:“这是解酒药丸,你可以吃两颗。”
说完之后,她也没看其他人一眼,转身离开。
众人都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空气安静了三秒。
随后,仇视的目光再次落在宋引鹤身上。
儿郎们难以置信:怎么又是他?!
“宋大公子当真是好大的魅力,都城内最负盛名的贵女皆对你另眼相待。”
有人忍不住阴阳怪气出声。
宋引鹤没有理会。他也没动桌上的瓷瓶,直接起身离开了宴席。
等他走远后,宴席上的几个儿郎毫无征兆的惨叫了几声。
“啊!谁?谁拿石头丢我?”
暗处,辛夷碾了碾手指上的尘土,冷眼看着下方叫嚣的儿郎,随后转身离去。
*
湖中水阁
宋引鹤从宴席出来后便来了这里。
双手刚扶上栏杆,便忍不住弯腰吐了起来。
“咳咳咳!”
“公子——”
墨雨和引泉都一脸担心的看着他。
宋引鹤吐完之
后,直起腰肢朝两人摇了摇头:“我没事。吐出来后好多了。”
“公子您方才就不该喝那些酒。”
墨雨抚着他的后背说道:“他们明明就是故意的,就是故意想看您出丑。”
“我自然知道。”
宋引鹤哪里会看不出来那些儿郎的用意。
他只是不想闹大罢了,“今日毕竟是祖父寿辰,我不想让场面闹的太难看。不过是几杯酒罢了,我还受的住。”
“您就是顾虑太多。”
引泉接了一句。他有些气愤:“要是十七跟着您就好了,她一定会好好教训他们一顿。”
突然提起辛夷,宋引鹤神情顿了顿。
墨雨察觉到不对后,立马用手肘捣了捣引泉,让他闭嘴。
两人对视一眼,主动转开了话题:“公子,您先在这里歇息,奴去给您煮醒酒汤。”
他们两个快速跑走。
宋引鹤盯着湖面兀自出起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秋风徐徐吹过湖面,从远处岸边带来几片枯黄的树叶浮于水面。
树下,辛夷抱剑站在后面,一直盯着湖中央的宋引鹤。
也不知道就这样过去多久。
一个小侍突然跑到宋引鹤身边,贴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辛夷只看到在小侍说完后,他便脚步匆匆的朝远处走去,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急事。
她下意识想要跟上去。
刚迈出两步,十九突然从天而降,挡在了她面前。
“辛姐,不要再去了。”
“为什么?”
辛夷拧眉看着她,“还有,你为什么在这里?”
十九看着她,传达命令:“宋大公子是去找殿下。至于具体为何,暗一并没有明确交代。她只说了,不需要我们再跟着。”
辛夷闻言停住脚步。
在十九以为她要跟着她走时,她突然又问了句:“殿下有什么事会需要到宋大公子?十九,你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她目光紧紧的盯着她。
“辛姐,你最近很怪,你自己没有发觉吗?”
“十九,告诉我。”
两人僵持半晌,十九终于敌不过,妥协:“殿下喝了有料的酒水。”
一句话,便交代清楚了目的。
辛夷没有停留,直接越过她朝前走去。
十九在身后喊她,“辛姐,你别犯傻。那宋大公子如何和我们又没有关系。你别忘了,我们的主子是殿下。”
辛夷却没有回应,脚下步伐越走越快。
她此时脑子里什么也没想,全凭身体的下意识行动。
*
这边,宋引鹤随着小侍进了宾客休息的小院,进来之后才发现自己被骗了。
“殿下,您没事?”
他看着坐在软榻上的苏微,眉头微微蹙起。
苏微听到他的声音后抬起了头,融在阴影中的眉眼幽深的望着他,像是一头准备进食的猛兽。
“孤有事…”
她嗓音说不出的沙哑,“若是不想孤治你们毅勇侯府的罪,你最好站过来。”
“殿下…”
宋引鹤听到这话,又朝她靠近了几步,墨眉不展:“您是哪里受伤了吗?谁伤的您?需不需要喊太医过来?”
他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苏微并没有立即回答。
只是抬起双眸紧紧的盯着他。
看的久了,宋引鹤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不对劲来。
“殿下,您……”
他仔细看向苏微,才发现她此时的模样有些古怪。脸颊潮红一片,眼底泛着猩红血色,还冒着莫名的亮光,给人一种危险的感觉。
宋引鹤上前的脚步立马顿了下来。
刚想退后却已经来不及。
他只觉眼前一黑,等再次看清时,人已经被拉到苏微面前。
“孤没受伤…”
苏微垂着眼,盯着他殷红的唇,口中呼出灼热的气息:“孤只是喝了掺料的酒水,需要解决…”
“引鹤表弟…”
她俯身又凑近些,几乎要与他贴上:“孤是在你们毅勇侯府喝了这酒,所以理应你来解决。表弟觉得孤这话对吗?”
“殿下,你放开我!”
宋引鹤瞬间变了脸色。
此时此刻他要是再不知道苏微是什么意思,那才是真的蠢。
他立马剧烈挣扎起来,奋力想要挣开苏微的桎梏。
可惜,他这点力气在苏微面前实在有些不够看。
轻易便被对方制服。
“狸奴……这是你的乳名对不对?孤很喜欢。以后都这样唤你好不好?”
她按着他转身压在身下的软榻上,唇瓣轻贴在他耳尖。
“别反抗孤。狸奴怕是不了解女子,你越反抗,只会让孤更加的兴奋。”
“殿下,殿下你放开我!你这是强迫!”
宋引鹤拼命扭开头,想要离她远些,嗓音中已经带了哭腔。心里更是升起淡淡的绝望之感。
他不懂,自从选君宴结束后,一向温润儒雅的太女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
“强迫?”
苏微稍稍抬起头,看到他这副不情愿的模样,眼底涌出冷意:“表弟可知什么是强迫?你一再与孤撇清关系,孤只当你在生气,纵着你。今日那赵婷却又为你出头。是不是改日孤就要听到你们二人喜结连理的好事?”
“你放心。”
她重新贴在他耳边,低语:“今日孤要了你,以后会好好待你。你也不用再想着其他人,安心待在孤身边便是。”
这是她盼了两辈子之人,她等这一天已经够久了。
话音落地。
也不顾宋引鹤如何反抗,苏微扯开他身上的系带,将他身上外袍扔到了地上。
“不要!求你不要!放开我!”
宋引鹤满心绝望,脑海中猛的跳出一道身影。
他声嘶力竭呼喊起来:“十七!十七救我。”
苏微此时脑子已经被药物控制,根本没听清他口中说的什么,只是低头扯着他身上的衣服。
“狸奴给我…把你的身体交给我……”
刺啦——
布料破裂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
宋引鹤身上最后一层衣物也被扯开。
就在他彻底绝望的时候。
砰——
房门被人从外面踹开,辛夷带着一身冷气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单手将压在宋引鹤身上的苏微扔开,脱下身上外袍裹在了宋引鹤身上。
噗通——
苏微整个人摔在地上。
疼痛让她被药物控制的大脑短暂清醒了片刻,她眨着一双猩红眸子仰头看向面前之人。
“十七…”
似是困惑,似是不解,又像是气恼。
辛夷从怀中掏出一枚药丸塞入她口中,嗓音平静:“殿下,属下来救您了。”
做完这一切,她迅速退后。
“你……”
苏微坐在地上脑子还没转过来。
辛夷转身看向软榻上已经被吓的魂不守舍的宋引鹤,快速说道:“公子恕罪,殿下是遭人设计,才险些伤到您,前院那边已得到消息,很快便会有人过来。属下先带您离开。”
宋引鹤紧捂着身上衣服,颤抖着点了点头。
辛夷直接将他从软榻上抱起来,离开了屋子。
“这…”
屋外,一直盯梢着的暗一此时才注意到辛夷,她满脸震惊加错愕。
尤其看到她怀中抱着的宋引鹤时,更觉迷惑。
辛夷停了停脚步,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我已为殿下服下解药,殿下身体已无大碍,片刻后便能清醒。前院那边已经察觉到不对劲,此时毅勇侯应该正领着众人往这边走。”
她说完之后,直接越过她朝前走去。
留下暗一站在原地,一时搞不清楚状况。
最后,只能赶紧进屋去查看情况。
*
辛夷出了院子后,便一路避着人朝栖云院走去。
宋引鹤像个木头娃娃一样缩在她怀里一动不动,若不是胸口微微起伏,她还真以为他出什么事了。
不过发生这样的事情,对于这个女尊世界的男子来说,确实是一道难以迈过去的槛儿。
辛夷第一
次不习惯沉默,总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公子……”
她斟酌开口。
话未吐出,宋引鹤已经打断:“十七,我想安静一会儿。”嗓音中都是方才嘶喊时残留的沙哑。
辛夷立马收住声音沉默下来。
只是默默加快脚步朝栖云院走去。
回到栖云院后,辛夷也没有叫墨雨和引泉过来,直接抱着宋引鹤进了屋子。
毕竟这种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她将人放到床榻上之后,便自觉转身出去。
只留下一句:“公子先穿上衣服吧。”
直到没了声响。
宋引鹤才露出眼睛,猛的趴在被子里闷声哭了起来。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连双眼都肿胀起来。
他才渐渐稳定情绪,慢吞吞的找到衣服穿起来。
出了内室,宋引鹤才发现辛夷并没有离开。
他抬起肿胀的双眸望过去时,辛夷也正好掀眸看过来。
房间内很安静,两人一时谁都没有开口。
最后,还是辛夷打破了平静:“公子既然已经无事,那属下便先回去了。”
“等等——”
在她迈步准备离开时,宋引鹤出声喊住了她。
辛夷停住脚步又重新转过来。
宋引鹤小声问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她不是太女的人吗?不是一直唯太女的命令是从吗?
“属下只是去救殿下。那药物对身体影响很大,需尽快服从解药。”
“你说谎。”
宋引鹤自然不信她这种说辞,“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看不出太女殿下今日之举不过是顺手推舟罢了。她…她喊我过去根本就是有意为之。”
她不过就是想借着中药的理由夺了他的身子。
辛夷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一时有些沉默。
房间再次陷入短暂的安静。
宋引鹤捏住衣角,咬了咬唇:“…你今日救我,算是违背了太女殿下的命令,你就不怕她惩罚你吗?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知道。”
辛夷神情平静,抬眸看向他:“不过这件事不会闹到明面上,殿下最多也不过罚我几顿板子,出出气。”
她既然敢做这件事,自然是想清楚了后果,否则她不会出手。
其实在宋引鹤刚进入屋子时,她就已经到了。
最后选择出手,也不过是因为不忍…
不忍?
这两个字刚在脑海划过,辛夷便皱起了眉。
她眉眼间浮起抹微不可察的讶异,她何时对宋引鹤这个小儿郎有了这种情绪?
还没等辛夷细想清楚。
宋引鹤再次出声:“十七,要不你别跟着太女殿下了,跟着我吧。这样你也不用再挨板子了。”
他想不明白,她为何一定要跟在太女身边。
“你莫不是有什么把柄握在太女殿下手中?”
“公子不必再胡思乱想。属下跟随太女殿下,是誓言,不可违背。”
辛夷简单略过,转而说起其他:“公子今日受了惊吓,还是好好歇息吧。还有,以后莫要再激怒殿下,这对您没有任何好处。”
说完,她微一颔首,便出了屋子。
宋引鹤盯着她笔挺俊秀的身影,恍惚间仿佛看到一个熟悉的影子。
怎么可能,应该是他看错了…
*
太女喝下有料之酒的事很快便被查清,是毅勇侯府一个生了心思的小侍想要攀龙附凤,才做出此等事情。
小侍已经被毅勇侯处置,事情似乎也就这样结束。
至于内里的真相如何,谁也不清楚。
苏微这个受害者在其中扮演的什么角色,更是无人可知。
不过有一点倒是让辛夷猜中,那就是她险些强迫宋引鹤的事确实没有捅到明面上,谁也不知道这其中的波折。
这件事发生过几日后,辛夷一直在等着女主的传唤。
毕竟好事被她破坏,依她对女主的了解,她不可能不处罚她。
砰砰——
辛夷正陷在自己的思绪中,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她微一蹙眉,随即起身走了出去。
咯吱——
房门打开,门外却空无一人。辛夷朝四周望了望,正准备回屋时,余光却瞥见门槛外放着一枚剑穗。
红色的绳子编织成结,中间包裹着一颗莹润明亮的珍珠。
辛夷一眼便看出这珍珠的来历。
她拿起剑穗朝宋引鹤的闺房看了一眼。
一直注意着这边动向的宋引鹤赶紧关紧房门,心里猛跳了两下。
墨雨和听泉站在他身后看着他这一系列动作,两人对视一眼,墨雨小声开口:“公子,您为何要藏起来?何不直接将剑穗给了十七?”
“就是啊公子。这可是您辛辛苦苦自己编的,十七收到您送的礼物该感恩戴德才是。”
引泉也甚是不解,“更何况那剑穗上的珍珠可是南海出的砗磲珠,您做簪子都没舍得,却将整颗都送给她当剑穗,实在是大材小用了。”
那么名贵的珠子被做成剑穗,他都替那珠子感到委屈。
“你们不懂。”
宋引鹤又扒开门缝看了看,见剑穗已经被拿走,心情十分的不错。
“一颗珠子罢了,不过是身外物。而且这珠子本来也是舅舅赏给她的。”
“可那珠子可是有价无市的宝贝。”
墨雨还是忍不住小声嘟哝:“您未免也太宠十七了。”
“好了——”
宋引鹤止住话题,不想再多聊这件事:“送了便是送了,以后都不准再提。最近你们多注意点十七,她要是出去了一定要告诉我。”
他还在想着那日她说的会被惩罚的事。
宋引鹤心里始终觉得不踏实。
也不知道是害怕辛夷会因他而受伤,还是单纯不想看见她受伤。
第25章 被惩罚 离开男主身边
东宫
苏微看着下首跪着的辛夷, 眼眸阴冷:“你好大的胆子!”
“殿下,此事是属下的错,与统领无关。是属下没有及时通知统领。”
十九跪在一旁, 见苏微动怒,立马出声。
“殿下, 此事是属下过错, 与十九无关。”
辛夷面无表情,眼眸平淡。
十九扯了扯她的衣袖,让她赶紧住嘴。
“你们好的很。”
苏微见此冷笑一声:“既然如此, 那便都出去领罚吧。”
两人闻言, 退了出去。
嘭——
坐在上首的苏微猛的将桌上的笔墨全都扫到地上, 心里的郁气却没消解分毫。
“殿下, 还请息怒。”
暗一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身边, 低声劝道。
苏微看着她冷斥出声:“为何会让十七闯进来?莫不是你也与她一起来忤逆孤?”
“殿下恕罪。”
暗一听到这话, 立即跪到了地上。
感受到从苏微身上源源不断传来的冷意后,额间渗出几滴冷汗来:“是属下看管不周,让她闯了进去。”
“你武功在她之上,为何连她都没看住?”苏微冷眼看着她。
“这一点属下也很是费解。”
暗一坦露出自己心中的疑惑:“属下一直在院外守着,期间并未察觉到任何异动, 但十七却能悄无声息的进去, 属下思来想去, 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她的武功并不比属下差。”
“恕属下直言——”
暗一眼眸暗了下来, “殿下也许该查一查十七的来历才是。”
“她能有什么来历?”
苏微拧起眉头,“当年在千圻县孤平定叛党时救下身受重伤的她,后见她身手不错遂收到身边录用,她不就是个小小的剑客吗。”
“若她只是个江湖剑客, 又如何会被叛党重伤?殿下不觉得这其中有蹊跷吗?”
“此事孤问过她。”
苏微一向是个谨慎性子,自然不会将人随便带在身边。
“她确实是个剑客,只是后来被当时千圻县的县令看重,遂留在县衙里做了一名衙役,处理千圻县内的治安问题。”
“那殿下可印证过她说的话?”
“一个小小护卫,孤还
犯不着为此大费周章。”
苏微觉得此事是她想多了,“行了,她若真想对孤不利,早该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她现在怕的是她在宋引鹤身边待久了,真起了什么不轨之心。
想到这里,苏微眼眸冷了下来,“暗一,你去告诉十九,以后就由他待在宋表弟身边护卫。”
*
辛夷和十九受完处罚后,一起被抬回了房间。
两人趴在床上。
辛夷忍着从后背传来的疼痛,拧眉看向她:“你何必呢?此事本就与你无关。平白和我一起受罚。”
“辛姐,话可不能这么说…”
十九龇牙咧嘴,痛嘶了几声:“要不是我没拦下你,你也不会干这种傻事,说到底,还是和我有关系。”
“反正经过这次教训,辛姐你以后可别再管那宋大公子的事了。”
十九看着她劝道:“你看看你都因为他受过几次罚了。”
闻言,辛夷垂下眼眸没有吭声。
良久,才出声:“我知道了。”
房间内陷入短暂的安静。
等后背的疼痛缓和些后,辛夷拿出治外伤的药缓缓撑起胳膊。
“来,我先给你上药。”
“嘶…好……”
十九也没拒绝,解开身上外袍又老老实实的趴了回去。
她用余光扫了眼她手中的瓶子,有些稀奇的问了一句:“辛姐,这好像不是我给你的药吧?你什么时候准备了新的?这瓶子怎么花里胡哨的。”
“这外伤药的效果好。行了——”
辛夷也没有多说,按住她的肩膀让她趴好:“赶紧上药,说不定一会儿殿下还会找你。”
“啊?”
十九有些没听明白。
她正想问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时。
房门突然被人敲响,随后咯吱一声,有人走了进来。
辛夷听到动静,不动声色的将伤药藏于袖中。
暗一逆着光线走了进来,看向床榻上的两人,从怀中掏出一个蓝色瓷瓶来,放到了两人面前。
“这是治疗外伤的药,是殿下让我给你们的。此乃皇家圣药,只有皇室之人能用。殿下能赏赐给你们,你们该感恩戴德,以后要更加用心的为殿下做事。切记,莫要再做出忤逆殿下的事来。”
话音落地,她目光着重在辛夷身上停了停。
“是,多谢暗一统领。”
“行了——”
暗一摆了摆手,继续说道:“除了送药,殿下还有事吩咐。十九,以后由你待在宋大公子身边保护他的安全。至于十七,暂时待命。”
说完,她直接转身离开了屋子。
房间内再次安静下来。
片刻之后,十九嘶了一声:“殿下这是什么意思?辛姐,你不会真的将殿下惹恼了吧?竟然让你待命。”
“继续上药吧。”
辛夷重新拿出伤药来,对于此事并无什么意外。
女主对男主一向势在必得,绝不会允许任何意外存在的可能。
而且这次的事,她挑破了女主内心的龌龊,短时间内,她怕是不想再看到她。
“辛姐,不如用暗一送来的药。”
这时,十九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她的沉思。
辛夷立马回过神看向她。
此时,她手中的药还没来得及收起来。十九看到后直接从她手里拿过,放到鼻子下嗅了嗅,随后又拿起暗一送的嗅了嗅。
“辛姐…”
她微微瞪大眼睛,“你这药怎么和暗一送来的一样。这不是皇家圣药吗?”
辛夷也没有料到,闻言微微怔愣。
她很快神情如常,将她手中的瓷瓶拿过放入怀中,将暗一送的蓝色瓷瓶握在手上。
“好了,明日你还要去毅勇侯府,赶紧上药。”
说着,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将她重新压到床榻上。
“哎哎——”
十九挣扎了几次也没起来。
最后老实趴在床上,暗自腹诽:都受伤了怎么还这么大劲儿?
*
栖云院
“不好了,不好了!公子!”
一大早上,宋引鹤还没起身,便听到墨雨在外边叫喊。
他直接推门走了进来,看着躺在床上的宋引鹤禀告道:“公子,十七不见了!”
“你说什么?”
宋引鹤立马从床榻上坐了起来,本还有些困顿的大脑直接清醒过来。
他穿上鞋子下了床榻,披了一件外袍便朝外走去,连头发都顾不上梳理。
“怎么回事?昨日她不是还在吗?怎么会不见?”
宋引鹤直接走到辛夷住的屋子,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漆黑一片,桌案上的烛台干干净净,床榻上的被子也叠的工工整整,像是从来都没有人住过一样。
他心脏猛的沉了下来,“难不成她已经回去了?”
看这样子怕是已经走了好几个时辰了吧。
“公子。”
墨雨跟在宋引鹤身后,明显感觉到他心情低落下来。
他小声安抚:“也许过一会儿十七就回来了。她就算走,想来也会告知公子一声的。”
“公子…”
墨雨走到他面前,“咱们先回去洗漱吧,还要去给正夫请安呢。”
宋引鹤又看了眼屋内的东西。
在原地站了片刻,随后转身走了出去。
他收拾好去了清念院,连祁正夫都看出他有些不对劲来。
“今日这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莫不是昨晚没有睡好?”
“喜竹——”
祁正夫朝旁边招了招手,“去到厨房做一碗安神汤来。”
喜竹欠身还未应下。
宋引鹤突然站起身,迅速朝祁正夫说道:“不用了父亲,我想起来还有些事处理,安神汤就不喝了,儿子先回栖云院了!”
说完,便急匆匆的朝外走去。
“哎——”
祁正夫在身后喊了一声。
宋引鹤却已经不见了身影。
“这孩子今日这是怎么了?”
见此,祁正夫挑了挑眉,摇了摇脑袋。
宋引鹤一路小跑着回了栖云院。
被留在院里的引泉见他回来后,立马指了指辛夷住的屋子,“公子,是——”
话还没说完。
宋引鹤眼眸亮起,迫不及待朝那边跑去,“是十七回来了吗?”
他砰一声打开屋门。
“十……”
话没落地。
十九从里面走了出来,单膝跪地:“属下参见公子。”
宋引鹤看着眼前的陌生女子,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你是?”
“属下十九。奉殿下之命来保护公子。”
“十七呢?”
宋引鹤有些急切的问道。
“她怎么没有回来?”
“统领有其他任务,以后就由属下保护公子的安危。”
“你的意思是她以后都不会来了?”
宋引鹤有些落寞,声音也跟着低落下来。
十九搞不懂这宋大公子为何是这副神情,不过还是如实禀告:“是。”
“这样啊…”
宋引鹤沉默许久,点了点头。
随后转身朝自己房中走去。
身后,墨雨和引泉默默跟上他进了屋子。
两人对视一眼,墨雨小声开口:“公子,您没事吧?”
“没事啊。”
宋引鹤故作轻松的笑了笑,“我能有什么事。”
“十七也是,相处了这么久,走也不说一声,她不知道公子会伤心吗。”引泉抱怨了一句。被墨雨捣了捣胳膊又赶紧闭上嘴巴。
“我伤心什么。”
宋引鹤转身朝内室走去,“走了也好,省得她跟个木头似的,整日惹我生气。”
“行了,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他没有让两人继续跟进来,“你们先出去吧。”
随后砰一声关上了屏门。
第26章 千圻县 送一封信
宋引鹤自己待在屋里整整一天的时间。
在墨雨和引泉都开始忍不住担心的时候。
房门咯吱一声打开。
他从里面走了出来,
眼眸坚定,像是做了某种决定一般。
“公子,您——”
墨雨和引泉还没来得及问出口。
宋引鹤越过两人径直朝前走去, 敲响了辛夷屋子的房门。
“公子?”
十九推开门看到他后有些惊讶。
随即恭敬行礼:“公子可是有事吩咐属下?”
“我想问一些有关十七的事。”
宋引鹤墨眸落在她身上,紧紧盯着她。
“您…想问什么?”
“她是不是受伤了?”
“…统领她确实受了点小伤, 不过并无大碍。”
十九斟酌着开口。
闻言, 宋引鹤轻轻抿起唇瓣。就在十九以为他要离开的时候,他冷不丁问出声:“你能带我去见她吗?”
“啊?”
这话实在让十九感到意外。
随即赶紧说道:“公子您可别为难属下了。统领她真的没事,您真的不用担心。”
她在心里暗自腹诽:这宋大公子对辛姐是否关心过度了?
“真的不能带我去看她?”
宋引鹤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十九语气诚恳:“公子身份尊贵, 又时常出入皇宫, 属下若带您过去势必引起他人注意。”
她见宋引鹤还是不死心, 最后咬牙说道:“若您真想见统领, 不如去求殿下, 殿下定不会拒绝您的。”
此言一出, 宋引鹤瞬间变了脸色,似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
他缓缓垂下眼眸,沉默许久,低声说了句:“我知道了,你回屋吧。”
说完, 转身离去。
*
东宫
辛夷昨夜上了药后, 睡了一觉便感觉后背的伤好了许多。
今日起来, 已经能正常下床走动。
她这一整日都待在自己的屋内, 眼眸时不时瞥向门口, 就像在等待着什么一样。
直到夜幕降临,明月高悬于夜空。
一道人影出现在屋门前,扣响了她的房门。
咯吱——
暗一步伐缓慢的走了进来。
辛夷看到她,眼底平静无波, 没有丝毫的意外。
她微微垂下眼眸,嗓音清淡:“不知暗一统领深夜到访有什么事吗?”
暗一走到她面前站定。
两人一站一坐。
暗一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眼眸深沉一片:“殿下交给你一个秘密任务,需要你立即去办。你即刻动身前往千圻县,将这封信交给陶县令。”
她从怀中掏出信件来,放到了辛夷面前。
“殿下不是让我留在东宫待命吗?”
辛夷将信封拿起,随口问了一句。
“事态紧急,殿下是信任你才让你前往。怎么,你怀疑我在骗你?”
暗一看着她微微眯起眼睛。
“自然不是。”
辛夷将信封揣到怀中,缓缓站起身来,眼眸平静的看着她:“我怎么会不信任暗一统领。既然是殿下的命令,我自当遵从,明日一早我便出发。”
“很好。”
暗一点了点头,“马匹已经为你备好,明日你立即出发,可不要耽误了殿下的大事。”
她留下一句,深深看了她一眼后,转身离去。
转过身的瞬间,眼底眸光暗了暗。
太女确实让人送一封信给千圻县县令。
暗一其实可以随意派遣一人前往。
但毅勇侯府寿宴上一事,让她怀疑上辛夷,她心底总是有些不安。
所以就想借由这次机会验证一番。
恰好辛夷遭了太女的冷待,她就算消失几天也不会有人发现。到时若真发现她身份不对,也能为太女殿下铲除隐患。
暗一交给辛夷的那封信中,其实有两份内容。
其中一份便是为了验证辛夷的身份。
千圻县县令是太女提拔上的人,她若看到这封信定能明白意思,届时配合她查证。
暗一下了台阶后,又扭头看了眼身后的屋子。
随后转身快步离开。
屋内,辛夷听着门外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将怀中的信封又掏了出来。
暗一假公济私,她倒也猜到了。
至于这信封里有什么,辛夷不打开也能知道。
她唇角微微勾起,眼底幽光一闪而过。
此举,倒是正和她意。
翌日清晨,天色还有些昏暗时,辛夷便悄然离开了东宫。
骑马前往远在千里之外的千圻县。
谁也不知道,这东宫内少了一个人。
*
毅勇侯府
栖云院
墨雨和引泉看着衣着整洁的宋引鹤,欲言又止,还是问出了口:“公子,您真要进宫去?”
他们虽然不知道那日寿宴上发生的事情。
但贴身伺候着宋引鹤,这几日他对皇宫的排斥他们还是能看出来的。
两人总觉得那日公子和太女殿下之间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不然也不会在他们每每提起太女时,宋引鹤眼底都会闪过排斥甚至恐惧的情绪。
墨雨和引泉怎么也没料到,他竟然主动要进宫去。
墨雨一向心细,他将这几日宋引鹤的不对劲都默默看在眼里。
因此,又问了一句:“公子莫不是想要去找十七?”
“只是想进宫看看舅舅罢了。”
宋引鹤神色如常,面上看不出异色来。
闻言,墨雨和听泉对视一眼。
引泉小声开口:“那公子可要告知正夫一声?”
“不用了。”
宋引鹤扶了扶头上的发冠,迈步朝门外走去,“父亲这几日事忙,就不要去打扰他了。”
三人出了侯府。
坐上马车朝皇宫驶去。
来到重华殿时,凤君满眼惊喜的看着他,“狸奴,你怎么来了?也不让宫侍通传一声。”
“来来来——”
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让他过来,“快来看看我为你小表妹做的小衣。”
凤君如今一心等着孩子降世,整日窝在这重华殿闭门不出。
宋引鹤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拿起竹篮中绣了一半的小衣看了看。
随即笑道:“舅舅的手真巧,小皇女有福了。”
“其实还不确定是男孩儿女孩儿,所以我就绣了两件小衣。一件水蓝色的,一件桃粉色的。”
凤君也忍不住笑起来,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股父爱满满的气息。
“我还以为你生舅舅的气,不打算来看舅舅呢。”
他看着宋引鹤突然转了话题,握住他的手掌,脸上的笑意也跟着淡去:“太女如今与本宫有了隔阂,本宫的话她也不听了。舅舅也帮不了你什么,实在有些惭愧。”
“舅舅您别这样说。”
宋引鹤立马说道:“太女殿下总会想通的,她只是一时糊涂。”
凤君闻言没有说话。
他心里知道这不过是安慰的话。
只要他肚子里的孩子存在,他与太女之间的父女情就注定有了隔阂。
“好了——”
凤君没在这话题上停留,转而说起其他:“我让宫侍准备些你爱吃的糕点,今日你便好好的陪陪本宫。”
舅甥二人之间其乐融融。
没过多久,殿外突然传来宫侍的通报声:“凤君,太女殿下来看您了。”
闻言,凤君正说着话立马停了下来。
宋引鹤也站起身走到了一旁。
苏微很快大踏步走了进来,她眸光轻扫了眼宋引鹤,随即笑着朝凤君问候道:“君父今日看起来气色大好,看来引鹤表弟的到来,您很是高兴。”
她目光转到宋引鹤身上,“以后,还要多麻烦引鹤表弟多来陪陪君父才是。”
“你怎么有空过来?”
凤君唇角含着浅笑望着她。语气淡淡。
“君父这是怨上儿臣了?”
苏微玩笑着应了一句:“看来儿臣以后也要多来陪陪君父才是,只是到时候君父可不要嫌儿臣烦。”
她一句话瞬间将上首的凤君逗笑。
“行了行了——”
凤君收住笑容,微微瞪她一眼,“何时学的也会耍贫嘴了?你若来,本宫还能将你赶出去不成。”
殿中的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宋引鹤一直站在旁边充当哑巴,只在话题引到他身上时才回应两句。
他垂着眸子,遮住眼底的失望。
苏微身后并没有跟着那道他熟悉的身影。
难道十九在骗他?她其实受了很重的伤?
离开重华殿时,宋引鹤同苏微是一起出来的。
宋引鹤慢了一步坠在后面。
苏微也有意放缓了脚步,像是在等他。
“引鹤表弟……”
走到拐角时,苏微突然出声:“那日之事是孤逾越了,表弟就当孤那日昏了头,才做出那等混账事来。”
她主动提及那日之事。
让宋引鹤脸上的神情僵了僵。
许久才应道:“…不怪殿下,毕竟殿下中了药,是那下药的人可恨。”
他嗓音淡淡,看起来似乎已经放下。
“表弟能这样想,孤实在万分感激。”
苏微声音诚恳又真挚,“不管怎样,都是孤的过错,险些欺负了表弟。不如这样如何?表弟给孤一个赔礼赎罪的机会,去东宫喝杯茶如何?”
她话音落地。
宋引鹤没有立即回应。
片刻,才点了点头,说了一个好字。
苏微没想到他竟然会答应下来,喜出望外。
她直接笑出声,十分君子的朝前伸了伸手,“表弟走这边——”
两人一起进了东宫。
一路上,宋引鹤一直有意无意扭头四处看着。
苏微察觉到后,再次笑出声来:“看来表弟对孤这东宫很感兴趣,不如孤带你先四处走走?一会儿再喝茶。”
“好…”
宋引鹤点了点头。
他如此顺从的模样,实在让苏微惊喜。
心里也彻底放心下来。
看来,那日的事他是真的没有放在心上。
第27章 陶县令 接风宴
两人在东宫内逛了许久。
一路上, 苏微都在耐心的给他介绍着路过的风景,一副温柔亲和的模样。
宋引鹤心不在焉的应和着。
眼眸一次次扫向周围。
次数多了,旁边的苏微也开始有所察觉。
她黑眸闪过一抹幽光, 浅笑询问出声:“表弟似乎有什么心事?孤怎么觉得你醉翁之意不在酒?”
宋引鹤立马转过头,对上她漆黑的眼眸时。
他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握紧, 随即缓声说道:“殿下想多了, 引鹤只是被周围的美景给吸引住了。”
“是吗?”
苏微唇角笑意不散。
好似无意般接了一句:“孤还以为表弟来孤这东宫是来找什么人呢。”
“殿下说笑了。”
宋引鹤面上神情如常,朝她笑了笑:“引鹤这还是第一次来东宫,哪会找什么人。”
“那看来是孤想多了。”
苏微闻言收回视线, 语气中听不出情绪, 也不知道信没信他的说辞。
她停住脚步, 朝后转过了身:“逛了这么久表弟想来也累了, 不如我们回去喝茶?”
虽是询问的口吻, 但行动上却带了一股不容拒绝的强硬。
“…好。”
宋引鹤闻言也只能跟着转身。
两人回到正殿喝了一个时辰的茶。
宋引鹤适时起身, 告辞离开:“殿下,时辰不早了,引鹤该回去了。”
“孤送表弟——”
苏微站起身。
宋引鹤连忙制止,“不必了殿下,耽误殿下这么久, 引鹤已是惭愧。殿下还是赶紧去忙自己的事吧。”
他微微一欠身。
转身便离去。
苏微看着他不断走远的背影, 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
她出声唤来暗一, 问道:“十七在做什么?”
暗一闻言眼眸轻闪, 低声应道:“殿下放心, 她一直在侍卫院,不会撞见宋大公子的。”
“这段日子就让她待在那里不要出来。”
苏微眼底划过抹厌弃,“孤不想看到她再出现在表弟面前。”
“还有十九那里——”
她嗓音顿了顿,继续说道:“告诉她做好自己的事情, 其他的莫要逾矩。孤可没那么好的脾气。”
“是。”
暗一抱拳,“属下这就去吩咐。”
她很快退了出去。
屋内就只剩下苏微一人。
不知为何就突然想起她刚想起前世记忆的时候。
五年前,她突然想起一切。那时候正逢槊洲刺史叛乱。她凭借着前世记忆知道这次叛乱不成气候,所以抢了二皇女苏映的差事,自请下槊洲平乱。因为她知道,前世二皇女就是因为此事,收降了乱党残留下来的兵力,甚至在当地安排上自己的人,为她秘密培养势力。
有了前世记忆的苏微自然不能让她得逞,所以就自请去了槊洲,到了千圻县。
去到那里之后,一切都如她猜想的那样,叛党不成气候很快清剿。
她也顺势替代了二皇女苏映,做了和她前世相同的事,亲手扶持自己的人做上了千圻县的县令。
唯一令她没有想到的就是在那里碰到了宋引鹤。
苏微暂时收起思绪,目光转向他方才坐过的地方。
她想到了那日在望月楼他问她的事情,是否去过千圻县,是否救过一个儿郎?
苏微没有否认。
在千圻县时,她确实见过他。
只是那日她站在酒楼上,看着底下的他差点被叛党奸细误伤,她当时还没来得及出手,一个女人突然出现,将宋引鹤救了下来。
苏微只看清女人远去的背影。
一身黑衣,头戴竹笠,左手握剑,飘长发带迎风飞舞。
*
远在千里之外的千圻县
辛夷用了五日时间,快马加鞭,总算在今日清晨赶到了这里。
她牵着马走在街市上,并没有立即朝府衙的方向走去,而是中途转了弯进入了一处小巷。
辛夷停在一扇黑木大门前,抬手敲了敲。
“谁?”
很快,门里面就传来了声音。
辛夷嗓音沉定:“是我,开门。”
吱呀——
大门很快从里面打开,站在里面的女人兴奋的喊道:“老大,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进去再说。”
辛夷直接越过她朝里面走去。
边走边问她:“阿壬呢?”
方癸回道:“壬姐出去还没回来,老大,你这次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她立马进了屋子,为她倒了一杯清茶。
辛夷顺势在桌边坐下,接过她递来的茶水,说了句:“确实有些事情,一会儿等阿壬回来一起说。”
“对了——”
她看着方癸问道:“你们还在和柳欢联系?”
“是啊。”
方癸点了点头,“是出什么事了吗?柳欢有什么问题吗?她毕竟是槊洲刺史,想要找到小殿下,有她帮助会方便很多。”
她们其实也只敢和她联系。
毕竟当年柳欢是跟在武皇身边打过天下的人。
“小殿下那边可有消息了?”辛夷又问了一句。
方癸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还没有,这些年只调查出小殿下在槊洲地界失踪,我和壬姐找了这么久依旧没有她的任何消息。”
她有时候都在怀疑,小殿下是不是已经不在了。
屋内的气氛一时变得有些低沉起来。
恰好此时,一个红衣女子推门走了进来。
看到屋内的辛夷后,瞬间惊讶出声:“老大?”
“回来了——”
辛夷目光转了过去。
姜壬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很快皱眉:“是都城那边有什么变动吗?”
辛夷看着两人,直接说道:“不要再和柳欢联系了,迅速离开千圻县。”
“怎么了,老大?”两人皆是一惊。
“太女正君已经定下,你们可知道是何人?”
辛夷嗓音低沉,“是宣武将军之子,柳青衣。”
“柳欢的儿子?”
姜壬难以置信,“老大的意思是柳欢已经和殷皇有了勾结?”
“不排除这个可能。”
辛夷脑中有关于原书的剧情。正因为如此,才更加确信女主立了男主以外的男子为正君是多么的不可思议。这其中若没有猫腻她是不信的。
“当初我们便推测出小殿下的失踪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为之。这嫌疑最大的就是当今
的殷皇。”
“如今你们刚与柳欢取得联系,太女便立了柳欢的儿子为正君,就像是在证明什么一般。”
辛夷沉下眼眸,“最合理的猜测就是,柳欢已经将此事告诉给殷皇,殷皇以柳欢为眼线,想要借着我们顺藤摸瓜的找到小殿下,彻底除掉以绝后患。”
她冷笑了一声:“这些年随着她年岁渐长,酷爱礼佛参经,甚至连朝政上的事都疏于管理。怕是午夜梦回,心中有愧。”
“那如此看来,小殿下应当真的还活在这世上。”
姜壬和方癸都有些激动。
悬在心中多年的石头终于噗通一声坠在了地上。
两人激动过后,又有些不解起来:“若小殿下真活着,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为何从不出现?老凤君可还在都城呢。”
“也许是出了什么意外…”
辛夷接过话题,“这事也只有找到她才能知道。”
她话音落地。
屋内再次陷入短暂的平静。
方癸突然想到什么,朝辛夷问道:“对了,老大,你不是在太女身边做事吗?这样回来没关系吗?”
两双眼睛齐齐落在她身上。
辛夷倒是面容平静,“我自然是做了一些什么才能回来。你们两个,一会儿等我走后,就立刻离开这里。趁着柳欢还没有察觉到。”
“这一次你不跟我们走吗?”
姜壬问了一句:“找到小殿下也只是时间问题,老大不如别再回都城了,直接跟我们走吧。”
“不可。”
辛夷有自己的打算,“你们两个离开后继续去寻找小殿下。我回到都城后会找个适当的时机脱身。太女此人一向多疑警觉,我若无故消失,怕是会引起怀疑。”
方癸和姜壬点了点头。
辛夷饮下杯中最后一口清茶后,站起了身。
“行了,先就这样——你们两个也赶紧收拾离开。”
方癸和姜壬将她送出院子,“那老大,回都城后你一定要小心,我们书信联系。”
辛夷颔首应下,随后转身离开。
出了小巷后,这才朝府衙的方向走去。
府衙内,县令陶珊听到消息后,立马走了出来。
她看着辛夷,挤着笑脸问道:“可是太女殿下有什么安排要下官去做?”
辛夷从怀中掏出信件,原封不动的递给她。
言简意赅:“殿下有一封信交予你。”
陶珊立马接过,伸手便要打开——
打开一半时,她想到还站在面前的辛夷,又收了起来。
看着她笑道:“那这位护卫大人你先进来休息,奔波了这么久,想来累的不轻。来人——”
她唤来一个小衙役到跟前,吩咐道:“带着这位大人先去府衙后院休息。”
辛夷看她一眼也没拒绝,跟着小衙役离开。
陶珊看着她走远的背影,这才继续拆手中的信。
等两封信都看完后,她看着辛夷消失的方向,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
辛夷就这样在府衙里暂时住了下来。
晚间的时候,一个小侍跑了过来,说要她去参加接风宴。
辛夷闻言后,眼底极快划过抹流光。
看来,这是要开始试探她了。
第28章 假身份 我就是辛九
这场鸿门宴陶珊倒是废了不少的功夫。
不仅将底下的同僚全都请了过来, 席位上甚至还坐着各自的家眷。
若是不知道的,怕是要以为这是宴请从都城内来的大官呢。
辛夷一出现,陶珊立马站了起来, 一路小跑的迎了上来:“酒菜已经备好,就等您来了。快快, 快请上座。”
她伸了伸手, 示意辛夷坐上主位。
辛夷却停了下来,开口回道:“陶县令折煞在下了。在下区区一介护卫,如何能受如此厚重的待遇。在下前来就是想感谢一番, 这酒菜就无福享用了。”
说完, 她抱了抱拳, 转身便要离去。
被陶珊一把扯住胳膊, 又拽了回来:“护卫大人客气了, 您可是太女殿下身边的人。陶某不过一介九品小官儿, 哪能和您比。大人可千万不要推辞。”
她看了眼身后的众人,满脸含笑的说道:“大人,还是坐下吧,大家都等着呢。你现在离开,陶某这面子上也挂不住啊。”
陶珊再三劝说, 说什么也不许辛夷离开。
打的什么主意, 两人其实都心知肚明。
辛夷倒也没有再继续拒绝:“既是如此,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这主座万万坐不得, 还望陶县令不要难为在下。”
“好好好…”
陶珊欣然同意, “咱们入席吧。”
两人一起坐到席位上。
周围不少人都望了过去,打量的眼神落在辛夷的身上。
陶正夫身边的小儿郎朝自己父亲嘟了嘟嘴巴,“母亲对这人怎么如此客气?这女子到底什么来头?”
“这是贵人…”
陶正夫讳莫如深,实则也只是道听途说。
“我听你母亲身边的人说, 这是太女殿下身边的人。”
“太女?”
小儿郎从出生起就没离开过这小小的千圻县,都城内的大人物对于他来说都是传说中的存在。
他不由自主仔细观察起辛夷来。
方才他不过随意瞥了一眼,如今细细看来才发现,这女子竟然长的如此好看。
他还从未见过如此好看之人。
“遥儿,可不能这般盯着贵人看,小心贵人怪罪。”
“阿爹…”
陶遥眼底露出几分痴迷姿态,“这都城内的人都长的这般好看吗?”
除了陶遥,在场的许多小儿郎都满脸羞涩的看向辛夷。
千圻县这个小地方穷乡僻壤。
他们哪里见过像辛夷这般的人。
席位上有些正夫已经开始打起小心思,眼神一直不停的在辛夷身上打转。
“咳咳——”
酒菜用到一半,陶珊突然站起身说话。
“这有酒有菜,却无歌舞着实有些失了雅趣,刘伍——”
她唤来身后的随从,出声吩咐:“去,把霁月楼的舞郎请过来!”
随从立马退了下去,前去请人。
陶珊喝的半醉,扭头看向右侧的辛夷,“护,护卫大人,你别看我们这千圻县地方小,其实还是有些好东西的。这霁月楼的舞郎便是一绝,一会儿你可要好好欣赏欣赏。若是有相中的…”
她眨了眨眼睛,嘿嘿笑了两声:“也可以让他今晚陪夜。”
辛夷手握着酒杯,眼底清明一片。
闻言,她朝上掀了掀眼皮,“陶县令都说好的东西,在下一会儿定好好欣赏。”
大约半个时辰,霁月楼的舞郎总算来了。
一群穿着轻薄衣衫的儿郎们鱼贯而入,手中握着花扇轻歌曼舞。
舞姿飘逸出尘,曼妙绝伦。
尤其领舞的儿郎更是一绝,一颦一笑间皆勾人心魄。
“如何?护卫大人,可有看中的?”
陶珊的声音再次从头顶传来。
辛夷黑眸如墨,她隔空点了点中间的白衫儿郎:“这个不错,我很喜欢。”
闻言,陶珊立马哈哈大笑了起来。
她直接大手一挥,“既是如此,那这儿郎就是护卫大人的了。”
“那就多谢县令了。”
辛夷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握着手中酒杯朝她遥遥一敬。
垂眼间,眼底却一片晦暗。
当初她在千圻县做衙役时的身份并非假的,而是她顶替了某人。
只是没想到,这衙役还给她留下一个小小的隐患,竟然还有个相好的一直待在这千圻县中。
若不是辛夷提前做了准备,今晚说不定还真会翻车。
接风宴结束后,辛夷便回了房中。
不一会儿有人便将那舞郎送了进来。
“你不是辛九,你是谁?”
儿郎满眼警惕的看着她,站在门口没有动。
“我确实不是她。”
辛夷推开一把椅子,示意他过来坐。
“清舞,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你知道我的名字?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儿郎越发紧张。
辛夷还是那副平淡模样,“我知道你之所以跟了辛九,便是
想要让她替你赎身离开霁月楼,我可以帮你,但前提是,你要配合我。”
“真的?”
辛夷直接从怀中掏出一袋子东西,嘭一声扔到桌上,里面装的全是金子。
“这些应该够你赎身了吧?”
“你想让我做什么?”
清舞看着桌上的金袋子,双眸微微亮起,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很简单——”
辛夷看着他说道:“我就是辛九。无论谁问你,你都要如此回答。”
“好。”
清舞没有丝毫的犹豫便答应下来。
他毕生愿望就是离开霁月楼,如今机会就在眼前,他如何能错过。
而且……
清舞上下打量几眼辛夷。
比起辛九那个大老粗,眼前女子可要比她强上百倍。
他步伐袅袅的走到辛夷面前,十分的上道:“既然如此,那今晚我们是不是要…”
话虽然没有说完,眼里却勾着媚丝。
辛夷看了眼门外,低声说了句:“去床上——”
清舞调笑了声,直接转身上了床榻。
辛夷紧跟其后,和他一起进了内室。
房门外,一直在听墙角的侍从很快便听到从里面传来的媚叫声,隐隐约约还掺杂着几声床板的震动。
他听的一阵脸红心跳。
眼看着里面的声响越来越大。
侍从迅速转身,悄悄的离开了院子。
“你可听的清清楚楚?”
府衙正堂,陶珊听完侍从的汇报后,再次确定了一遍。
侍从红着脸重重点头,“大人,奴听的一清二楚,那房中的床板都响的很。”
闻言,陶珊挥手让他退下。
随后走到桌案后坐下,自言自语:“看来这身份假不了,我得回一封信送去都城。”
她快速展开信纸写了起来。
翌日一早,辛夷领着清舞从房中走了出来,半揽着他的腰肢去见了陶珊。
陶珊一看到两人这副亲昵的姿态。
立马出声打趣道:“看来昨晚大人过的很不错。”
“还要多谢县令您。”
辛夷坦然轻笑,揽在清舞胳膊上的手又紧了紧,将他彻底纳在怀中。
清舞也配合的埋在她胸口,一副娇柔的模样。
实则暗暗翻了个白眼。
昨晚这女人可根本没动他,是他一个人喊了大半夜,还要吭哧吭哧的晃着床。可累死他了。
“陶县令——”
辛夷再次出声:“太女那边还有要事要做,在下耽误不得,今日就和县令揖别了。”
话落,她朝陶珊拱了拱手。
“既是如此,小官也不留您。”
陶珊立马应道:“毕竟太女殿下还在等着您,我已经让人备好车马,只等着为护卫大人践行。”
两人又是互相客套了一番。
辛夷带着清舞坐上了马车。
马车徐徐的在街道上穿行。
车厢内,辛夷看着对面的清舞,问他:“如今你已经是自由身,除了这千圻县,任何地方我都可送你去。”
“是吗?”
清舞看着她微微一笑,想都没想便说道:“那我要去都城,看一看那里的繁华。反正你也要回京,顺便带上我吧。”
闻言,辛夷先是拧了拧眉。
随后应了下来:“可以,我可以带你去都城。”
说完,她抱着剑直接闭起眼睛,再不搭理对面的儿郎。
倒是坐在对面的清舞悄悄打量她几眼,俊俏的脸上染上几分薄红。
*
都城,毅勇侯府
栖云院
墨雨和引泉看着又发起呆来的宋引鹤,眼底露出担忧的神情。
墨雨小声开口:“公子,您这段时日到底是怎么了?怎么无精打采的?有什么心事不如说出来,奴也好为您分担一二。”
“我没事…”
宋引鹤嗓音有气无力。
换了个姿势重新盯着窗外的红梅树。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总觉得干什么事情都甚是无趣。
“听说岂雪山的红梅开的十分的好,公子不如出去走走?奴听说,过几日连陛下都要去呢。想来一定很热闹。”
“是吗?”
宋引鹤依旧兴趣缺缺。
提不起劲儿来,“那里每年梅花都开,我都有些看厌了,今年不去也没关系。”
“奴还听说望月楼新出了一道酥皮鸭,甚是受欢迎。公子不如去尝尝?奴可听说了,连宫里的人都去买呢。”
“宫里的人?”
这话就像是一个开关,瞬间点醒了宋引鹤。
他立马扭过头,看向身后的墨雨,“都是宫里的什么人?宫侍?护卫?”
“这个…奴也不是很清楚。”
墨雨斟酌开口,小心回应:“不如公子去瞧一瞧?”
“走——”
宋引鹤突然来了精神站起了身。
“我倒是要尝尝这酥皮鸭是什么味道。”
第29章 再相见 二人关系
辛夷回到都城已经有段时间。
陶珊的信大概已经送到东宫。辛夷回来之后, 暗一倒是没有再找过她。
不过女主那边,也没有再让她去身边伺候。
“喂,你想什么呢?”
清舞看着身边心不在焉的女人, 不满的嘟嘟嘴巴:“你答应要将我安置妥当的,不会是后悔了吧?”
辛夷立马回过神。
眼眸平静的看着他, “我既然已许诺你, 自会信守承诺。不然今日我也不会答应你出来。”
“那就好。”
清舞总算满意,脸上露出笑容:“不枉费我替你撒谎,还离开自己熟悉的千圻县。”
他就像是在故意提醒辛夷一般。
好让她心里觉得愧疚。
辛夷倒是没计较儿郎这拙劣的手段, 只是继续说道:“玉仙坊那边的地段不错, 你可以住在那里。以你出色的舞技, 在酒楼内做个舞郎也绰绰有余, 以后你便安心在这都城内生活。今日过后, 我们也不必再见。”
来到都城这么久, 这儿郎时不时就找借口让她出来。
她又不是个傻子,如何不知道他心中想法?
“你这人真是…”
清舞像是被戳破心思,有些脸热:“你知不知道在千圻县的时候有多少女人朝我献殷勤?你也不过就是个护卫!”
这些日子,他见识到了都城内的繁华与奢靡,也了解到了这里的贵人遍地都是。
“我并非是你的良人, 对你也没有任何情谊。”
辛夷并未在意他的言辞, 只是说道:“以后你会找到适合你的人。”
她说完之后继续朝前走去。
站在原地的清舞跺了跺脚, 追了上去。
望月楼, 二楼包厢
墨雨靠在窗边朝下随意看着, 突然,他眼眸定住,指了指某处:“公子,奴好像看见十七了。”
话音落地。
坐在椅子上的宋引鹤猛的站了起来, 三两步走到窗边,朝下看去。
远远的,便看到辛夷领着一个绿衣儿郎朝小巷子内拐去。
“这…”
墨雨有些震惊,“十七竟然有夫郎了吗?”
“那是什么地方?”
宋引鹤抿着唇瓣问道。
墨雨收起心底的震惊,开口应着:“那是玉仙坊,城中的普通百姓大多住在那里面。”
宋引鹤盯着小巷口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也不知为何,这心里突然就像压了一块石头般沉重。
*
辛夷将清舞安顿好后,直接出了玉仙坊。
转过拐角的时候,却碰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她神情难免怔了怔:“公子…”
宋引鹤看着她,清润的眼眸明亮有神:“好久不见了,十七。看来你过的很不错,倒是我想多了,还以为你被殿下惩罚了呢。”
“公子怎么在这里?”
“怎么,我不能在这里吗?”
他哼笑一声:“望月楼最近推出新菜,我来尝尝。在二楼无意看到你,这才想着和你打声招呼。我可不像某人,走了也不说一声,甚是无礼。”
辛夷哪里听不出他语气中的嘲讽之意。
她微微垂下眼眸:“是属下的错,没来得及与公子说。以后属下不会再出现在公子面
前,公子也不必为属下这样的人费心。”
“你…”
宋引鹤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听到辛夷这样说后,本来就不顺的心气儿越发不爽。
幸好这时旁边的墨雨插了一腔,看着辛夷问道:“方才我和公子看到你和一个儿郎一起进了这里,十七,你不会是已经娶夫了吧?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
辛夷闻言微拧起眉正想解释。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轻唤声:“你怎么还没走?是等着我一起去吃饭吗?”
绿衣儿郎出现在几人身后,上前挽住辛夷的胳膊,头抵在她肩膀上蹭了蹭。
他像是才注意到眼前的宋引鹤,微微有些惊讶:“你们是?”
宋引鹤脸上的神情彻底淡了下来。
他直接转身,喊上身后的墨雨和引泉:“我们走——”
很快便消失不见。
等人走之后。
“哎哟——”
清舞直接被辛夷甩开,差点摔到地上。
她紧皱眉头,嗓音略沉:“你做什么?”
“当然是赶情敌了。”
他站稳脚跟,大大方方承认。
清舞盯着她好看的眉眼,微微瞪大眼睛:“难怪你拒绝我,原来是攀上了富家公子。看那儿郎的穿着,想来是出身不俗。”
“你在胡说什么。”
辛夷彻底沉下脸,出声警告:“我已经完成了对你的承诺,以后我们再无瓜葛。我忍耐有限,希望你不要挑战。”
她语气冰冷又无情。
清舞心里慌了一瞬。
又很快遮掩过去,双手叉起腰肢来:“你凶什么?你别忘了你可是有把柄在我手上,信不信我现在就回千圻县,将你不是辛九的事告诉给陶县令。”
“你尽管试试——”
辛夷耐心彻底告罄,眼底闪过一抹杀意:“若你毁约,我也可杀了你。你现在对我来说毫无用处。若是不信尽管试试。”
她靠近他耳边低语了一句,“看看你能不能回到千圻县。”
清舞彻底慌了神。
看着辛夷转身离去的冷漠背影。
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
栖云院
宋引鹤回来之后便屏退墨雨和引泉,自己一个人坐在屋内独自发起呆。
满脑子都是辛夷同绿衣儿郎姿态亲密的模样。
他无意识的拧起眉头。
她莫不是真娶夫了不成?
“不对——”
宋引鹤突然说出声来,“她和那儿郎是什么关系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何要这般在意。”
就像是在开导自己一般。
宋引鹤猛的站起身朝外走去。
将墨雨叫到了身边,“你之前说岂雪山上的红梅开了?明日一早我们便收拾行囊,我要提前过去。”
“啊?”
墨雨有些惊诧。
没想到他决定的如此突然。
他反应了几秒后,提醒道:“公子不再等等吗?再过十几日赏梅宴开始,侯爷也会过去,届时您可以跟着正夫一起去。”
“不了…”
宋引鹤摇头拒绝,“我这几日心中很是不静,想去郊外散散心。反正别院就建在岂雪山脚下,在那里等着父亲也一样。”
而且他没说的是,他也想借此避一避太女。
自那日说开之后,宋引鹤便时不时收到苏微让十九送来的信,邀他到东宫去喝茶赏景。
宋引鹤已经推拒了好几次,太女那边也隐隐有些不悦。
他离开都城去别院,也能再避一段时日。
翌日一早,宋引鹤同祁正夫告别后,便简单收拾行囊,带着墨雨和引泉搬去了别院。
等这消息传回东宫时,他已经离开了都城。
苏微看着下首来禀报的十九,语气冷厉:“为何现在才报?孤不是让你看着表弟吗?”
“殿下恕罪。”
十九跪在下面,额间冒出一层细密冷汗:“宋大公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什么,轻易不会唤属下到跟前,这次,更是一个字都没有泄露。属下觉得…”
她缓声说道:“宋大公子并不信任属下。”
“那他信任谁?”
苏微黑眸微微眯起,定在她身上:“你是想说十七吗?”
“不是!属下不敢!”
十九立马将脑袋垂的更低。
“行了,你先出去吧。”
苏微有些疲惫的捏捏眉心,朝她摆手。
随后又将暗一叫进来,问道:“十七呢?她在做什么?”
暗一闻言,先是垂了垂眼眸,随即应道:“十七一直待在侍卫院中,身上的伤也已经痊愈。”
“你去把她叫过来。”
暗一:“是。”
辛夷听到女主的传唤后,立马来了正殿。
“参见殿下。”
她单膝跪地,垂眸抱拳。
“十七,你身上的伤如何了?”苏微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辛夷:“多谢殿下关心,属下已经痊愈。”
“既然如此,你便继续回到表弟身边吧,替孤保护他的安全。”
苏微意味深长的说了句:“你应该懂孤的意思吧?”
“属下明白。”
辛夷颔首:“属下定保护好公子的安全,不会让任何可疑的人靠近。”
“很好……”
苏微满意点头。
紧接着又敲打了两句:“上次的事孤不再计较,这一次希望你不要再让孤失望。机会只有一次,你要把握住。”
“是。”辛夷应道。
在她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
身后突然又传来苏微的声音,“孤忘了说一件事。这一次你就不要出现在表弟面前了,在暗中护着他便可。每日将他的事来信告诉孤。”
闻言,辛夷顿了顿脚步。
转身抱拳:“是。”
随后,彻底离开了殿中。
辛夷出来后,先回了自己住所。
看着趴在床榻上,龇牙咧嘴的十七,她暗暗叹息。
“你这又是何必?受了一顿罚,心里舒服?”
“只有这样,殿下才能想起辛姐的好来。”
十九不在意的咧咧嘴,“而且我也没说假话,那个宋大公子对待我和对待辛姐你,简直是两个模样。他更亲近辛姐你。”
“辛姐…”
十九忍不住多说了两句:“这一次,你可别再因为那宋大公子犯错了。殿下的手段你一向清楚的。”
“知道了。”
辛夷拿出伤药替她上起药来。
同样说了句:“你以后也莫要再犯傻。”
十九立马嘿嘿笑了两声。
第30章 别院居 许是睡迷糊了吧
别院
宋引鹤已经住在这里有段时日。
虽离帝都城不远, 可这里的生活却与都城内的繁华热闹截然不同。
仆从三两个,环境安逸静谧,带着股清冷孤寂的美感。
“公子, 您怎么又坐在这里了?如今这天儿是越发的冷了,奴看要不了多久怕是就该下雪了。您可得多穿些才是。”
墨雨不知何时走到宋引鹤身后。
伸手为他加了件披风。
宋引鹤顺势扯了扯披风上的系带, 目光并未收回, 而是指着远处问道:“那里种的是什么?我怎么从未见过。”
墨雨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看了几眼,摇了摇头:“奴也没见过,许是住在别院的仆侍种的东西吧。可要寻个人问问?”
“不必了。”
宋引鹤缓缓从竹椅上站起身, 抬步朝外走去。
“整日待在这小院子里我也有些腻了, 今日不如出去走走。”
他从小院后门走了出去, 沿着乡间小路朝前走去。
墨雨来不及叫上屋内的引泉, 只能赶紧小跑着跟上。
主仆二人漫无目的的走在乡间小路上, 不知不觉间竟走入一片金灿灿的树林中。
咯吱——咯吱——
枯叶在脚下有节奏的响起。
随着北风拂过, 挂在枝头的金黄叶子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
宋引鹤不自觉停住脚步,仰头看着这漫天飞舞的树叶。
他从披风间探出手掌,接住一片枯黄的叶子。迎着光,能够清晰看到上面的纹路。
宋引鹤心血来潮,突然朝身后的墨雨问道:“我见别院门口挂着一串用树叶做成的风铃, 你可知道是谁做的?”
墨雨想了想出声应道:“好像是李红的儿子, 说是这山间的叶子漂亮, 任由它们在地上腐烂实在可惜, 就做了串风铃挂在了门檐上。
公子可是喜欢?若是喜欢, 奴让李红那儿子再做一串。”
李红是别院的管事,一家三口常年住在这别院上。打理别院内的一切事宜。
“不必——”
宋引鹤将手中的叶子收起,又弯腰拾起一枚,“反正在这别院上也无事可做, 不如我们也来做一串,正好等父亲来了送给他。”
他边说边弯下腰肢。
墨雨见他如此,也低下头捡起叶子。
宋引鹤挑了不少好看的叶子,扔出去一些,再捡回来一些。
直到腰肢有些酸软,他才直起身体歇了歇。
抬头时才发现自己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身后的墨雨也不见了踪迹。
“墨雨,墨雨——”
他朝四周唤了几声。
却没有一个人回应。
除了风吹树叶的哗啦声,再无任何响动。
宋引鹤心里一阵慌乱,叶子也顾不上捡了,裹在披风中的也跟着哗啦啦散落了一地。
他脚步有些匆忙的朝后走去,一边走一边喊着。
“墨雨,墨雨——”
树梢上,辛夷眼睁睁的看着底下的小儿郎一直朝密林深处走去。
照他这个走法,走到天黑也走不出去。
她靠着树干抿了抿唇,快速移动身形跟了上去。
手上不知何时捏起一枚石子,掷到宋引鹤前方。
噗通——
“什么东西?”
正朝前走着的宋引鹤立马停住了脚步,眼神警惕的看向前方树丛。
哗啦——
“啊!”
宋引鹤没敢多看,扭头朝后跑去。跑的急了还不小心踩到衣角摔了一跤。
站在树梢间的辛夷见此,下意识伸了伸手。
想到自己不能现身,又默默收了回来。
她看着底下的小公子满身狼狈的朝后跑去,眼底闪过抹懊恼之色。
是不是有些过火了?这小儿郎看样子被吓到了。
这边,宋引鹤一路朝后疯跑而去。
“公子——”
与来寻他的墨雨撞了个正着。
“您去哪了?方才一抬头没看到您,可吓死奴了。”
“有,有东西?”
宋引鹤气喘吁吁的指着身后,声音颤抖的说道。
闻言,墨雨立马朝他身后看了两眼。满脸疑惑:“什么东西?公子是碰到什么了吗?”
“没有蛇吗?”
宋引鹤问他。
他方才明明听到地上有什么东西在枯叶上碾过的声音。
“蛇?”
墨雨又仔细看了看,也有些紧张:“奴没看到啊。”
“好了,先回去吧。”
宋引鹤不敢再停留,催促着离开,“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先回别院。”
两人迅速朝前走去。
出来树林时,墨雨才发现宋引鹤身上的披风不见了。
他立马问道:“公子,您的披风呢?”
宋引鹤后知后觉往肩膀上摸了摸,却摸了个空。他神情愣怔,随即反应过来:“许是刚才摔了一跤,将披风摔掉了吧。”
“摔跤?”
闻言,墨雨立马又紧张了起来。
盯着宋引鹤仔细检查起来,“公子您没事吧?有没有摔到哪里?都怪奴粗心大意,没有跟紧您,这才让您出了意外。”
他一脸愧疚模样。
“我没事。”
宋引鹤朝他不在意的笑了笑:“方才是我慌了神,与你无关。好了——”
他扯开话题,“赶紧回去吧,一件披风而已,丢了也就丢了。”
两人回了别院。
用过晚膳后,便早早歇下了。
翌日一早,宋引鹤打开房门就看到门口放着的披风。
他有些惊喜的蹲下身子,刚掂在手上,裹在披风里的金黄树叶便纷纷扬扬的洒落下来,铺了一地。
宋引鹤抬头看着走来的墨雨和引泉,问道:“这是谁拿来的?”
引泉立马应道:“回公子,是李管事,今日一早送过来的。”
“李管事?”
宋引鹤有些稀奇,“她怎么知道我昨日丢了披风,倒是个贴心的。”
说着,正准备站起身。
眼前却突然一阵发黑,差点没摔下去。
还好及时扶住一旁的门沿。
“公子!”
墨雨和引泉皆是吓了一身冷汗。
两人赶紧上前搀扶住他,“您这是怎么了?”
宋引鹤摇了摇头,吸了吸鼻子,鼻音略有些重:“不知道,只是觉得有些头晕。”
他伸手捏了捏眉心。
墨雨探手过去,惊叫了一声:“公子,您在发烧!一定是昨日吹着冷风了。”
两人赶紧将宋引鹤扶到屋内躺下。
引泉小跑着将这次跟随过来的府医喊来。
一通手忙脚乱,总算开了药让宋引鹤服下。
“公子…”
墨雨蹲在床榻边,满是愧疚:“都怪奴,奴昨日不该让您出去的…”
“是我自己要出去的。”
宋引鹤躺在床上,气力有些虚弱。
“好了——”
他苍白的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我想睡一会儿,你们两个先出去吧。”
闻言,墨雨和引泉默默退了出去。
宋引鹤缓缓闭起眼睛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意识朦胧间,一抹清凉贴在他额头上,让他莫名觉得很舒服。
这一觉,也睡的更加安稳起来。
等到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外边天色竟然已经暗了下来。
“墨雨,引泉…”
他撑着手臂,嗓音有些沙哑的朝外喊道。
房门咯吱一声。
墨雨和引泉立马走了进来。
两人手中端着饭菜。
墨雨上前一步,小声说道:“公子您醒了?身子可好些?厨房熬了粥您喝些吧。”
“我好多了。”
宋引鹤在两人的服侍下,下了床榻。
他走到桌边坐下,随口问了一句:“我睡着的时候,你们两个进来过吗?”
“没有啊,公子。”
墨雨和引泉闻言皆是摇头。
“是吗?”
宋引鹤端起粥,舀起一勺送入嘴中,“那许是我睡迷糊了吧。”
他简单略过此事也没多想。
等喝完粥饮下药后,又躺进了床榻。
呼呼——
夜间,外边忽然起了大风。
宋引鹤正睡的安稳,一股凉意突然袭来,让他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朝窗口望去,只见两扇木窗被冷风吹开一道细缝。
宋引鹤想要起身,怎奈困意太盛,不知不觉竟又熟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清醒的时候,外边天光已经大亮。
睡了一天一夜,宋引鹤感觉自己好了许多,身子已经恢复个七七八八。
墨雨推门进来,就看到他精神奕奕的模样。
唇角立马有了笑容,“看来公子这病是好了,府医的药倒是管用。”
“我身子确实轻松了许多。”
宋引鹤脸上也露出笑容。
他左右活动了下肩膀,朝后靠在床头上。
突然想到什么,目光猛的落在木窗上,立马朝墨雨问道:“昨夜是不是起了大风?”
“是啊,公子。”
墨雨出声应道:“风大的很,院子里种的那两棵树上的树叶都掉光了。”
宋引鹤盯着已经关上的木窗,再次问道:“我这屋里的窗是你和引泉关的吗?昨夜我记得被风刮开了。”
“啊?”
墨雨扭头,看了眼紧闭的木窗,摇头:“奴没有关,许是引泉做的吧。”
闻言,宋引鹤点了点头。
等引泉进来后,又问了一遍。
没想到却依旧得到否定的答案。
宋引鹤陷入沉思,不自觉拧起眉头。
难道,又是他记错了?
恰好此时,门外传来仆侍说话的声音。
“红姐,今日怎么又拿了这么多野兔,你捅了野兔窝啊?”
“我也稀奇的很。往日这兔子藏的深着呢,几天都逮不到一只。我还怕公子来了别院吃不到这野兔子肉呢。”
“你这么说,我也觉得有些怪,往年这个时候山上那些野猪都要跑出来觅食了。我还怕咱们这别院遭
野猪袭击。今年却没看到一头。”
“谁说不是呢…”
两人说话的声音渐渐远去。
宋引鹤若有所思的垂下眼眸。
长睫轻轻颤动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