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殷涷低声“嗯”,又问曲玉饴:“现在吗?”

    在曲玉饴眼里,殷涷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无所不能的代称,好像只要殷涷想,什么都没问题。

    曲玉饴点头,坚定的说:“现在。”

    殷涷招呼来酒保,交代一句,一分钟后,就有另外的人来带路,殷涷带着曲玉饴,跟在来人的身后,从酒吧外堂到了后台。

    后台不大,又黑,灯光昏暗,或许是酒吧常年有的氛围感,总之,殷涷把人带去,酒保不知道按了哪里,灯亮了。

    曲玉饴不知道带路的人是不是酒保,但先以酒保来称呼对方。

    灯亮的时候,邱栈正坐在椅子旁,而男生坐在另一边卸妆。

    曲玉饴看过去的时候,男生也看向他,男生并没有半点意外,似乎早就知道曲玉饴要来,转而去拍邱栈的手:“你老婆来了。”

    邱栈还在看手机:“他?他怎么可能来这里,他乖巧惯了,再说了,他现在在外边,也不知道住在哪,翅膀硬了……”

    满嘴的不在乎。

    哪怕曲玉饴已经说服了自己,心里听着还是难受。

    殷涷单手虚扶曲玉饴的背脊,给他支撑。

    没等邱栈抬头,曲玉饴先说话了:“邱栈,我们离婚吧。”

    单刀直入,没有半点犹豫。

    不知道什么时候,带路的酒保已经不在了,在场的人只剩下男生,邱栈,殷涷和曲玉饴。

    邱栈诧异的抬头,看见曲玉饴就站在门边,一脸冷静的看他。

    这样的曲玉饴,无疑是邱栈陌生的,曲玉饴常常都是温婉安静,自己一个人在角落,能当透明人很久。

    他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过邱栈。

    邱栈心里发慌,急急忙忙说:“玉饴?你怎么在这儿?”

    紧接着,他又说:“我没有经常来,我只是和你吵架了压力太大……玉饴,你要相信我。”

    一句玉饴,在场的三个人都露出恶心的神情,特别是曲玉饴,他难得强势:“你不要这样叫我。”

    就算是拒绝,也很平和。

    曲玉饴没准备给邱栈留面子:“邱栈,你出轨了,我看见了,我看见你和他接吻了。我们离婚。”

    这是曲玉饴今晚第二次说离婚,以前,都是邱栈用离婚威胁曲玉饴,如今,到了曲玉饴要离婚了。

    邱栈慌了,他的确喜欢和男生在一起,但这不代表他不喜欢曲玉饴了,曲玉饴长的漂亮,脾气还好,对他爸妈也好,最重要的是,傻。

    他上前要抓住曲玉饴的手,但被殷涷拦下来:“就这么说。”

    邱栈知道殷涷是谁,不敢上前了,不管是武力还是经济方面,他都打不过殷涷。

    “玉饴,我和他没什么,我没有特别错。”邱栈绞尽脑汁:“我没有和他上床,我还是爱着你的。”

    曲玉饴很疑惑,歪头道:“做事情做一半就不算做了吗?做好事的时候,做一半就要奖励,做坏事的时候,做一半却要求原谅。”

    “邱栈,这个世界上没有这样的好处。”

    曲玉饴深吸一口气:“我没有,要拆散你们的打算,邱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你要是告诉我你喜欢上别人了,我们就离婚,也不至于让别人和你没名没分。”

    “你是一个没有担当的人。”

    曲玉饴的话不知道触及到邱栈哪根神经,邱栈气昏了头,道:“你根本就不爱我!你和我在一起,只是权衡利弊。”

    邱栈细数曲玉饴的表现:“你对谁都好,是,你有很多人喜欢你,你众星捧月高高在上,每次有人和我搭讪,你都毫不在意,甚至于我们分居,我父母不同意,你也从来都是淡淡的样子,从来没有过反应!”

    “我要有什么反应呢?”曲玉饴说:“这些是我能决定的吗?明明你可以解决,却非要我去表示。”

    曲玉饴不是傻,他虽然在人际交往上弱势,不善于和人接触,但他是个孤儿,从小就住在福利院,对于这些东西看的很清楚。

    分居,是邱栈要来宜安市发展,曲玉饴不愿意走太远。而邱栈的父母,更不是曲玉饴应该解决的问题。

    曲玉饴连父母都没有,要他解决这些,完全就是在为难人。

    “不用多说了,离婚。”曲玉饴说:“我们在一起也没买房,车我不会开我也不要,我带走东西,直接离婚。”

    邱栈又要去拉曲玉饴的手:“我只是犯了一点儿小错!”

    他还没靠近,殷涷一脚把他踢开了。

    曲玉饴本来思路很清晰,见到眼前的一幕,也不由得顿住了。

    殷涷大尾巴狼似的装:“太着急了,抱歉。”他说:“好像踢太重了,脚有点抽筋。”

    曲玉饴立马不去管躺在地上背都要碎了的邱栈,小心翼翼的去看殷涷的腿:“没事吧?要不要上一点药?”

    邱栈气晕了:“你们才是一对狗男男,有什么资格说我?”

    殷涷挑眉:“我和曲玉饴只是单纯的上下属关系,不像是你们……”意有所指的眼神看向男生,朋克男生立马站起来,跑到曲玉饴面前。

    他原本想要抱着曲玉饴的腿或者是手,但在殷涷的表情下,朋克男生不敢靠近曲玉饴一步,只能站在距离曲玉饴的一段距离里,说:“求求你了,你就成全我们吧。”

    朋克男生很有演戏天赋,他说:“我和邱栈是真心相爱的,我们已经上过床了,我有照片,你们离婚吧。”

    曲玉饴吓的后退:“你应该去说服邱栈。”

    朋克男生见效果达到了,又退回去扶邱栈:“他都答应了,你们就离婚吧,我真的有照片。”

    邱栈惊恐的望着朋克男生,然而朋克男生一直挟持住邱栈的头,导致从曲玉饴的角度看过去,他们好像在深情对望。

    曲玉饴长舒一口气:“我会把离婚协议书寄给你,你签字之后我们离婚。”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殷涷跟上曲玉饴,有预判的接住曲玉饴,曲玉饴如他所料,才走了几步,腿就软了。

    曲玉饴看起来很平静,只有殷涷看见了他微红的眼尾,还有颤抖的双腿,曲玉饴其实很伤心。

    殷涷扶着人慢慢的往车上走,曲玉饴上了副驾,闭眼休息了几分钟,突然睁开眼睛。

    他才开始有要哭的迹象,可怜巴巴的,说出来的第一句话却是在考虑别人:“殷涷,他们真的要在一起吗?”

    他们在不在一起殷涷不在意,他们是谁殷涷都不在意,他只在意曲玉饴。

    “可能吧。”

    曲玉饴犹豫道:“可是邱栈好像也不是很喜欢那个男生,那个男生会不会被骗了?”

    殷涷:“……”

    还没开车,殷涷侧过身,笑了:“曲玉饴,邱栈出轨了,你考虑的是出轨对象,嗯?”

    曲玉饴也觉得有点儿好笑,但他很认真很认真的说:“可是,那个男生看起来好年轻,才大学毕业吧,是不是被骗了?”

    殷涷看着认真的曲玉饴,心里发堵。

    他要怎么告诉曲玉饴,那个男生早就和邱栈搞在一起了,从大学开始,男生是邱栈的学弟。

    而且,男生知道邱栈和曲玉饴结婚了,他知道一切,在殷涷找上门的时候,果断提出了要求。

    他可以帮着殷涷让邱栈和曲玉饴离婚,但殷涷要给他钱。

    几万块,对于殷涷来说不值一提,殷涷给了,只是殷涷没想到,他会拿床上的照片作为筹码。

    曲玉饴的担心,从头到尾,都没有必要。

    殷涷艰难道:“可能他看清楚了邱栈的真面目,就不和邱栈在一起了,和你一样,不要担心了。”

    “真的?”

    “真的。”

    曲玉饴又躺回去,殷涷看见他在哭,哭的很小声很小声,怕打扰殷涷。

    殷涷有点后悔了,为什么要直接拆穿呢?或许可以用更温和的方式,对于曲玉饴而言,直面出轨的打击还是太大了。

    他握紧手掌,捏住方向盘,克制住不去看曲玉饴。

    总会有这一遭的,过了就好了……

    曲玉饴哭的睡着了,到了家,殷涷把人抱起来往家里走。

    他睡的很熟,也可能是因为酒精的作用,整个人迷糊糊的。

    殷涷想给人煮个鸡蛋敷脸,就先把曲玉饴放在了沙发上,等他煮完鸡蛋出来,沙发上的人不见了。

    殷涷把蛋放好,到处去找人,最后在酒柜旁把人找到了。

    也不知道曲玉饴什么时候摸来的。

    殷涷蹲下去看坐在酒柜旁的人,闻了一口,全是酒味。

    “曲玉饴,你把酒瓶打碎了吗?味道好大。”

    只是调侃,没想到曲玉饴抬起头,脸红红的,说话都是一股酒气:“你怎么知道?”

    曲玉饴说:“我打不开。”说这话的时候,他还委委屈屈的,好像被欺负了的小孩,气呼呼给家长告状。

    “然后我就……”曲玉饴四处摩挲,摸到碎了一半的酒瓶,摇晃说:“我就把他敲在柜子上,然后就碎了。”

    曲玉饴醉的不行,拿着碎了的酒瓶到处晃,殷涷看的心惊,连忙去把人的手控制住,再把酒瓶放在一旁。

    殷涷:“那你怎么喝了酒?”

    曲玉饴又从身后拿出藏得好好的酒杯说:“碎了,就把酒杯放在下面,喝,接着。”

    说话颠三倒四,殷涷想了几秒,才听明白,曲玉饴说的是,酒瓶碎了,他把酒杯放在酒瓶下接着漏出来的酒,然后喝。

    殷涷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把酒杯拿开,捏开曲玉饴的嘴巴。

    曲玉饴含糊道:“你——做——什么?”

    殷涷看的认真,他手大,一只手钳住曲玉饴脸颊,另一只手借着微弱的灯光往曲玉饴的嘴里翻找。

    曲玉饴喝了酒,嘴温热,殷涷的手伸进去,被柔软的舌头包裹住。

    曲玉饴以为殷涷在和他玩,还高高兴兴的用舌尖去抵殷涷。

    “别闹。”殷涷认真翻找,生气道:“曲玉饴,你下次打不开就叫我,要是割伤了嘴怎么办?”

    曲玉饴忽然起身,趴在殷涷身上,往殷涷鼻子处吐了一口气。

    带有浓浓的酒味,殷涷闻到了白葡萄的果香味,还有藏在深处,晚上在酒吧喝的劣质酒精味。

    殷涷动作一顿,某个地方正在苏醒。

    曲玉饴笑着看他:“好闻吗?”——

    不要这样打开酒瓶,很容易被玻璃割伤,曲玉饴主要是因为有妈妈我的魔法在,不会受伤[摊手][摊手][摊手]

    第52章

    老实说,现在的场景很暧昧,殷涷看着曲玉饴天真的眼睛,倏地泄下气来,把曲玉饴的脸推走。

    “你病才好,就知道喝酒了。”殷涷强忍住身上的不适,把曲玉饴从地上捞起来。

    曲玉饴喝了酒,脑子不清醒,身上也软趴趴的,被拉起来,就往殷涷身上凑。

    殷涷没法子,把人慢慢的带出去。

    刚路过酒柜前的柜台,曲玉饴就不干了,挣扎着要回去。

    殷涷拉住他,把人控制住:“干嘛呢这是?”

    曲玉饴捏捏殷涷的手,迷迷糊糊道:“要喝酒。”

    “不喝行不行?”

    曲玉饴坚定的摇头:“不行。”

    殷涷啧一声,把人捞着要出去,曲玉饴挂在他的手上,手脚飞快的舞动,像小孩。

    “算了算了。”殷涷哄着人:“酒瓶打碎了扎手,我们去餐桌那,我给你调酒行不?”

    曲玉饴才安分下来,但他也不要殷涷离开,非要殷涷把他一起带去餐桌才行。

    殷涷把人放在凳子上坐着,曲玉饴刚坐下,上半身从殷涷身上挪开,软趴趴的趴在桌上。

    “我去拿酒,你在这儿等我行不?”殷涷放心不下曲玉饴,怕一个没看住,曲玉饴就不知道去哪了。

    醉鬼很容易受伤。

    曲玉饴点头,又摇头:“你要去酒柜吗?不要去。”

    殷涷捏曲玉饴的脸:“你要求还挺多。”

    曲玉饴被捏了也不生气,含糊道:“碎掉了,会扎伤。”

    殷涷苦笑不得,醉酒了还惦记着呢,他道:“要是不去,谁给你拿酒?”

    曲玉饴皱眉想了半天,说:“那你还是去吧。”

    “你个没良心的。”殷涷又捏了一下曲玉饴的脸,一直到曲玉饴的脸上都泛红了,才放过他去拿酒。

    曲玉饴才从医院出来没多久,殷涷也不敢给他拿烈酒,幸好,他酒柜里酒多,什么酒都有一点。

    殷涷找了半天,把之前殷妈送他的装饰酒拿出来,纯好看,度数不高,是果酒。

    殷涷拿出来,想了想,去客厅把之前曲玉饴买的零食找出来,开了好几瓶旺仔,趁曲醉鬼没发现,把杯子拿出来,倒了一半的牛奶。

    紧接着,殷涷把酒用起子打开,倒了一小点下去,看了一眼,又倒了一部分旺仔下去。

    一边加旺仔一边加果酒,旺仔加的多,最后一杯酒都像是旺仔的颜色。

    殷涷这才满意,调了两杯不纯粹的旺仔牛奶,端上餐桌。

    曲玉饴看见酒就双眼放光,都不管对面的人是谁,伸出双手捧走一杯,立马就伸出舌头卷起一小口。

    他喝了一口,皱眉,将信就疑的又喝了一口,最后犹犹豫豫的又闷了一大口:“怎么像是旺仔牛奶啊?”

    殷涷面不改色:“可能这个酒的味道就和旺仔牛奶的差不多吧。”

    曲玉饴醉的很狠,压根分辨不出来殷涷在骗他,又喝了一口,同意了殷涷的说法:“好吧,其实也挺好喝的。”

    糊弄完曲玉饴,殷涷问他:“怎么想喝酒了?”

    曲玉饴:“因为难过。”

    殷涷表情一顿,半蹲在曲玉饴身边,让曲玉饴刚好低一点头能平视他:“为什么难过?”

    为邱栈吗?

    曲玉饴喝醉了酒就是个大话篓子,什么都说:“只有一点点点点哦。”

    “骗人。”殷涷看见曲玉饴眼睛都红了,像是要哭了:“你怎么骗人。”

    殷涷手抚摸上曲玉饴的眼角,一点点把他的眼泪抹开。

    有人关心,曲玉饴反而压不住了,眼泪越来越多。

    “我没有骗你哦,真的只有一点点点点。”曲玉饴说:“就像小时候没得到志愿者的小蛋糕一样,不是很伤心。”

    小时候,福利院经常会来志愿者,曲玉饴为人安静,还迟钝,每次发蛋糕的时候,他总是会比其他小朋友慢一步,然后发到他了,小蛋糕已经没有了。

    他本来应该有一块小蛋糕,因为大家都有的,但是因为很多原因,他失去了那一份小蛋糕。

    邱栈于曲玉饴,就是这样的一块小蛋糕。

    曲玉饴一边喝加了酒的旺仔牛奶一边说:“我也不算特别特别好的好人,我没有很喜欢邱栈。”甚至于,曲玉饴都不懂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

    他没有经历过,所以以为依赖,以为帮助,都是爱。

    “但是他人很好……”曲玉饴改口:“以前很好,我们一起去当志愿者,一起去兼职,一起做了很多事情。”

    “我以为情侣就是会一直在一起的,结婚了就会有个家,永远不分开。”

    殷涷看的心疼,曲玉饴说到最后,呛了一口,撕心裂肺的咳嗽。

    “咳,咳,咳。”

    殷涷把人捞在怀里,半跪着,拍打曲玉饴的背。

    “不是你的错,你是特别特别好的人。”殷涷肯定曲玉饴道:“你就是一个特别好的人。”

    “喜欢和爱都是要培养的,不是一个人单方面就能维系喜欢和爱。就算再爱,一个人付出,也会慢慢的消失。”

    殷涷心如刀绞,硬撑说:“你爱过他,没有错,是他不珍惜,所以现在没有爱了,不是你的错。”

    殷涷当然希望曲玉饴没有爱过邱栈,他爱曲玉饴,殷涷希望曲玉饴的一切喜怒哀乐,一切过去他都能参与。

    但曲玉饴的想法更重要,殷涷又不忍心曲玉饴因为爱这个话题,陷入无边的自责,所以他只能违背心意,一遍一遍的去强调。

    “曲玉饴,你爱邱栈,不然你们为什么会在一起,为什么会结婚,只是邱栈不维护,所以爱的久了,就像没有保养的车,老化坏掉了,不能开了。”

    要是我早一点遇见你就好了。

    “是邱栈的错,曲玉饴一点错都没有,现在不爱了也没关系。”

    不要再爱邱栈了。

    “曲玉饴,会有更好的在未来。”

    爱爱我吧,曲玉饴,在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知道,我生来就是为了爱你而存在。

    我的灵魂,我的心脏,我的一切,都因为你而鲜活跳动。

    所以,不要再爱邱栈了,看看我吧,看看我吧。

    曲玉饴一边听殷涷的话一边哭,哭到殷涷的肩膀上都是眼泪,慢慢的,曲玉饴声音小下来,他哭睡着了。

    殷涷叹口气,把人抱去卧室,帮人擦了脸,脱了外套。

    曲玉饴哭的很凶,眼睛红红的,鼻头也是。

    殷涷坐在床边看了他很久,最后僵硬的把手盖在曲玉饴的双目上,隔着一层手吻下去。

    曲玉饴,不要再哭了。

    ……

    曲玉饴哭了一晚上,后来慢慢的开始上班,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只是更爱发呆,也更加没有精气神。

    不止殷涷,郭石也注意到了,每天做完自己的工作,就旁敲侧击的打听曲玉饴发生了什么。

    曲玉饴没有说自己隐私的习惯,每次都糊弄过去。

    在殷涷的帮助下,曲玉饴拟了一份离婚合同寄给邱栈。

    寄完合同的当天下午,曲玉饴在嘉和门口等殷涷,邱栈找上门来。

    也不知道邱栈经历了什么,整个人失魂落魄:“曲玉饴,你把房租要回去了?”

    曲玉饴后退一步,他在决定和邱栈离婚之后,有一次说到房租的事情,殷涷得知房租是曲玉饴在付,就让他找房租老板退租。

    一开始老板是不答应的,也不知道殷涷和他说了什么,第二次曲玉饴去问,房租老板就答应了。

    他说:“反正和我签合同的是邱栈,我去找邱栈就行了。”

    连续两年的房租,全退给了曲玉饴。

    这也就意味着,邱栈需要补付两年的房租。

    曲玉饴一开始只是想要最近两个月的房租,因为他不住,也要和邱栈离婚了,但殷涷说,不能让出轨的人占到便宜。

    曲玉饴已经知道邱栈出轨两年,想了一会儿就同意了。

    他很缺钱,曲玉饴想,这钱给邱栈,还不如拿去资助福利院。

    曲玉饴点头:“我没有住,和房东签合同的是你。”

    邱栈脸色涨红:“好歹我们也曾经是夫夫,你这样做未免太绝!”邱栈是个月月光,哪里有什么钱付如此高昂的房租,以前都是靠曲玉饴的工资继续支付房租。

    “你现在把钱发回去!”

    曲玉饴皱眉:“这是你的事,和我没关系,再说了,你先把离婚同意书签了。”

    说到离婚同意书,邱栈忽然反应过来:“哦对,离婚同意书,你先把房租还回去,再给我损失费,我就签。”

    “不然,我可以要求法律机关介入,我不同意,我们就还有调节期,我们离不了的。”

    现在离婚手续很复杂,一般很难离婚,曲玉饴之前没想到这一茬,主要是他以为他和邱栈双方是达成一致的要离婚。

    现在邱栈拿这个威胁他……曲玉饴脸上出现了一抹厌恶:“明明是你先出轨,直接和我离婚不行吗?”

    曲玉饴还是说不出什么特别严重的话,他性子软,说出来的话也没什么威慑力。

    邱栈狞笑:“如何呢?曲玉饴你最好是听我的,不然我让你一辈子都离不了婚!”

    曲玉饴皱眉,邱栈往前一步要去拉曲玉饴的手,曲玉饴避开,邱栈还要来拉。

    “你躲什么?你现在还是我老婆,我们接触一下怎么了?”

    “你在说什么胡话?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要脸了?”

    “不要脸,你说我不要脸?”

    场面一片混乱,最后是路过的郭石看见了,跑来推开邱栈,把曲玉饴护在身后。

    “你做什么?”郭石厉声道。

    邱栈啧啧啧几声,“你又是他哪里勾引的野男人?曲玉饴是我老婆,我拉一下怎么了?”

    郭石眼高于顶,看人自带削弱buff:“你说的什么话?什么叫勾引的野男人,再说了,曲玉饴真能看的上你?”

    郭石问曲玉饴:“你追求者?”

    曲玉饴摇头:“是我丈夫。”

    郭石:“……”郭石目光一怔,曲玉饴为什么能看上这样的男人?这样的男人都行,他是不是也行?

    看郭石不动了,曲玉饴怕郭石不帮忙了,连忙说:“要离婚了。”

    郭石:“要离婚好啊!”不知不觉把心里话说出来了,郭石连忙找补道:“听见没,人说要离婚了,滚远点!”

    郭石一个人的威慑力还是不强,邱栈还不走,曲玉饴也觉得郭石没什么安全感,打开手机要给殷涷发消息。

    早知道就不在外面等殷涷了……

    还没发出去消息,一辆黑色的车飞奔似的飞来,冲着邱栈开,邱栈看一眼,吓得连忙后退。

    车窗往下压,殷涷坐在车里,浑身冒着冷气,冷笑道:“找死?”

    殷涷一边说,还用余光看了一眼郭石。

    曲玉饴立马从郭石身后跑出来,打开车门坐到副驾驶,殷涷给了他莫大的安全感,曲玉饴说:“我们快走吧。”

    “行。”殷涷回答曲玉饴,然后再看一眼邱栈,眼里全是不屑:“先处理好你的事情吧,别来找曲玉饴了,懂吗?”

    邱栈立马抬起头看殷涷:“是你干的?”

    殷涷却没管他,带着曲玉饴走了。

    曲玉饴坐在副驾驶,缓过神来说:“我真不知道,原来他是这样的人。”

    以往,在曲玉饴心里,邱栈都是那个名牌大学毕业,优秀的精英,哪里会像今天,像个疯子。

    “嗯。”殷涷的心思却没在邱栈身上,手下败将罢了,他十分在意护着曲玉饴的人。

    “你今天,怎么和郭石走在了一起?”

    殷涷一看见郭石,就知道郭石打的什么心思了。

    真不要脸——

    第53章

    曲玉饴不知道殷涷什么意思,还以为殷涷只是单纯的关心,说:“没有走在一起,下班之后,邱栈来找我,被郭石碰见了。”

    殷涷不动声色的问:“还以为你们约好了一起。”

    曲玉饴不理解了:“怎么会约好一起呢?不是说了我们一起回去吗?”

    殷涷:“……”总算体会到了搬起石头砸自己脚是什么感受。

    他说:“看见邱栈太担心你,一时间忘了。”

    曲玉饴被转移了注意力,说:“之前第一次来嘉和面试,还以为郭石是个很不好相处的人,现在发现他人其实挺好的……”

    殷涷听不得曲玉饴夸其他人,心情不好:“防人之心不可无,只是帮了你一次,不要直接转换思想……”

    曲玉饴噗嗤一声笑出来:“搞不懂诶,殷总,人家可是你员工,有你这么说自己员工的吗?”

    殷涷看曲玉饴一眼,又很快收回去看路:“是我员工怎么了?那代表我对他们工作上的认可,又不是人品上的认可。”

    “好吧好吧,”曲玉饴从来都说不过殷涷:“没有一次就改变想法了,他和我一个办公室,是同事,我们都相处好久了,他人的确不错。”

    殷涷咬紧牙关,体会到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是第二次。

    “知人知面不知心,还是小心为上。”殷涷转移话题:“邱栈来找你说什么了?”

    说到这儿,曲玉饴正襟危坐,苦恼的向殷涷寻求帮助:“他说他不签字,我查了一下,他拒绝离婚,我这边是不能直接和他离婚的,民政局会调解。”

    殷涷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曲玉饴继续说;“他还说要把房东的租房钱给还回去才签字,怎么办啊?”

    “那不叫还,叫抢劫。”殷涷漫不经心纠正曲玉饴话里的词句,说:“别给,大不了和他打官司,我们有律师。”

    “好吧。”曲玉饴叹气:“以前也不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啊。”

    殷涷没说话,他怕自己一说话就开始奚落邱栈,邱栈不好的样子当然要多展现给曲玉饴,不然曲玉饴怎么能感受到别人的好呢?

    不过,今天这样的事,还是少发生为好,殷涷沉思道;“以后你就一直和我一起,保安那我会去说,尽量不让邱栈来我们这边。”

    “你也要小心。”

    曲玉饴纠结道:“可是我还想回去收拾东西。”他拎起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角,漏出白嫩的腰肢,因为热,还有淡淡的粉色透出来。

    嫩的好像能掐出水来,像极了白色的固体牛奶。

    幸好是红灯,殷涷停下来,只看了一眼,就口干舌燥。

    “你掀开衣服干吗?”很不耐烦的语气。

    曲玉饴怕被骂,小心翼翼的放下去,说:“我一直穿的都是你的衣服,用的也是你的沐浴露,这样不好,我想回家拿我自己的东西。”

    殷涷喉结上下滚动,说:“反正我也穿不了,你用。”等又到了红灯,殷涷打量曲玉饴今天穿的一身。

    曲玉饴今天一套也是殷涷选的,嫩绿色假两件,白色七分裤,曲玉饴穿上后像是刚探头的绿芽,又漂亮又清纯。

    “你穿着好看,不用去收拾了。”

    曲玉饴觉得不行:“要收拾的,这样不好,而且,等我离婚了回玉溪市,家里什么都没有,要把我自己的东西收拾走的。”

    殷涷一愣:“你还是要回玉溪市?”

    曲玉饴疑惑道:“我之前是不是就说过,我要回玉溪市。”

    殷涷:“你在嘉和还有工作,就要辞职了吗?”

    “我能力不行的。”曲玉饴说:“我只会烤蛋糕,现在的新工作,好多都是郭石在帮我,我要是一个人完全不行。”

    曲玉饴难得大胆的表示自己:“而且,我就是喜欢做甜点,我想开一家烘焙房,做蛋糕的那种。”

    殷涷压制住不爽的心情,想问曲玉饴就舍得他了吗?可他又没有立场问,最后只能憋屈问:“什么时候回去?”

    曲玉饴:“不知道,离婚之后吧。”

    “行。”

    过了十几分钟,殷涷忽然说:“还是不要去拿东西了,都是衣服什么的,也不用拿,毕竟现在你和邱栈闹的大,回去了不方便。”

    “生活用品也不知道邱栈有没有丢弃,不如回去之后再置办。”

    曲玉饴想了想,还是很纠结:“之后再说吧……万一之后邱栈想开了呢?”

    殷涷心中冷笑,邱栈这种人能想开就是怪事了,不过明面上,他还是很赞同曲玉饴。

    “你说的也有道理。”

    当天晚上,曲玉饴吃饭的时候总是心不在焉,他一直在想离婚的事情。

    殷涷偶尔路过他,看见曲玉饴的手机里全是该怎么离婚,离婚对象不同意怎么办,能不能单方面离婚,请一个离婚律师需要多少钱。

    曲玉饴看的入神,完全没注意到殷涷。

    到了晚上十点,曲玉饴还没洗澡,殷涷忍不住了,把人手机抽走。

    曲玉饴望着离开自己的手机:“你干嘛?”

    殷涷:“先去洗澡,别的事都有我,不着急。”

    曲玉饴叹气,看一眼时间,都十点了。

    “唉,好吧。”

    两个人离婚的事情,殷涷怎么能帮上忙呢?曲玉饴只当殷涷在安慰他。

    看着曲玉饴回房间睡觉,殷涷到了书房,给潘城打电话。

    潘城日夜颠倒,正在打游戏,接了电话就是一顿输出:“干什么啊,不知道你爹我正在打游戏吗?又输了!!”

    “什么?”

    潘城闭声,我草没人说是这位少爷啊。

    “没什么,殷少爷打电话有什么事吗?我的意思是我为你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殷涷皱眉:“别打这些花花肠子,邱栈是你爸公司员工对吧?”

    潘城从来不管家里的公司,哪里知道这些:“可能吧,哥你知道的,我从来不管这些。”

    殷涷烦得很,要是业界封杀什么的,他就直接放出消息去了,涉及其他公司的职位升降,哪里是他一个其他公司老板能干的。

    之前,他放出消息,搅了邱栈好几个项目,为此赔了另外的项目给潘家,现在肯定不能继续给邱栈使绊子了。

    “你去你爸公司上几天班。”殷涷说:“空降最好,去当邱栈领导。”

    潘城:“啊?我有病啊,我不想上班。”

    殷涷忍着怒火,潘城还有用,暂时他不会骂潘城:“你风光一点,最好有多风光就有多风光,表现的很看重邱栈,要把他当心腹培养。”

    潘城听了半天,不知道邱栈哪里惹了殷涷,要殷涷如此拐弯抹角去搞他。

    说实话,和殷涷一起长大这么多年,殷涷脾气虽然坏,还高傲,但就是因为这份高傲,他几乎从来不为难别人。

    读初中高中,家里送他读书,车被挂了,殷涷也没让人赔偿,只让家里开了没那么贵的车来。哪怕别人议论他,这哥也什么都不管。

    这邱栈也是个神人,让殷涷这尊大佛都低头来了。

    潘城为难道:“我也想帮啊,但我爸你是知道的,从来看不惯我,恨不得把我塞回我妈肚子里重新生一个,我在他公司招摇,我不要命了吗?”

    殷涷早想好了:“我叫乔清给你送一份文件,你拿着密封的文件找你爸,至少在三个月内,你爸都对你和颜悦色。”

    “殷总,牛啊,您说,要怎么做,我早就想这样做了,一想到我爸要看我的脸色,我就爽。”

    殷涷:“……”怀疑潘城能不能做好。

    “反正你就是给邱栈一个能往上爬的错觉,其他的不用管。”以你的智商,也管不了什么。

    后半句殷涷没说,留着潘城还有用,不能直接打击。

    潘城:“你得给我说说为什么吧,对了,你把我拉黑了,你还没说为什么拉黑我,你表白成功了吗?”

    殷涷:“…………滚。”

    殷涷把电话挂了,潘城拿起电话来嘀咕。

    “这次怎么还赏了我一个滚,以前都直接挂电话的,被拒绝了?我就说这母胎单身肯定比我后结婚。”

    ……

    挂完了电话,殷涷又去找了嘉和的律师,嘉和这样大的公司,也养了自己的团队,他记得律师团队里有一个,好像也精通离婚官司。

    是他妈和爸吵架的时候招的,他妈用来离婚备用,他爸招来拿捏在手里,免得真给离了。

    叫沈寺。

    殷涷联系沈寺,让他明天来办公室一趟。

    今天太晚了,算加班,大晚上的,殷涷没找人加班的爱好。

    殷涷想了半天,最后把已经拉黑的潘城拉出来。

    “你捧邱栈的时候,给他介绍点打手,真能打的那种……”殷涷思考了几分钟,又说:“算了……曲玉饴没见过你,你跟着他来,就在离婚当天。”

    “到时候见了我…………”

    殷涷把字打完,不等潘城说话,又把潘城拉黑了。

    另一边的潘城看见鲜红的感叹号,默默在心里骂了殷涷好几句。

    这事他怎么可能做得到,这不是为难人吗?谁打得过他殷涷!

    殷涷丝毫不在意其他人的想法,给曲玉饴发消息,说要介绍专门打离婚官司的律师给他认识。

    曲玉饴还没睡,问:“需要多少钱啊,太贵了我请不起的。”

    殷涷笑着打字:“没事,是公司的律师,专门帮员工处理这些事情。”

    曲玉饴觉得公司的福利也太好了,高高兴兴的发:“那太好了!那我就可以早点离婚早点回玉溪市了。”

    殷涷:“……”殷涷脸上的笑没了,冷着一张脸打字:“叫沈寺,到时候你来办公室把情况告诉他。”

    曲玉饴躺在床上,看见沈寺两个字,总觉得很熟悉。

    他想到了某个人,又觉得肯定不可能,世界这么大,怎么可能分别了两次还能再见面?多半是重名。

    因为不确定,曲玉饴也没和殷涷说,只回了好的,加上小猫睡觉的表情包。

    “我要睡觉了,晚安!”——

    世界就是这么小,全世界都是殷总情敌,小曲离婚了也超级抢手![垂耳兔头][垂耳兔头][垂耳兔头]

    第54章

    “所以,曲先生的诉求是离婚对吗?”

    曲玉饴坐在殷涷办公室沙发上点头,说:“对,我和他没有夫夫共同财产,也没有孩子,就想直接离婚。”

    沈寺戴了眼睛,金色的镶边眼镜,他身上是读书人的气息,很令人安慰。

    “好,我记住了,这个婚不难离。”

    曲玉饴点头,说完了,他尴尬的坐在沙发上,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沈寺还没走,殷涷坐在办公椅上陪曲玉饴,等说完了站起身,让曲玉饴先去吃饭。

    “到了吃饭时间,先去吃饭吧。”

    曲玉饴看一眼沈寺,礼貌问:“你要一起去吃饭吗?”

    沈寺脾气很好,温柔的笑了:“荣幸之至。”

    曲玉饴有点儿懵,他其实就是客套一下,一般来说,只要他和殷涷去吃饭,不管他问谁,都会说算了。

    怎么这个沈寺不走寻常路,还是说,骨干律师就是不一样,完全不带怕老板的?

    曲玉饴尬住了,求助的望向殷涷,想让殷涷说两句话。

    殷涷还没开口,沈寺先说话了:“离婚这个案子还有一些细节没有跟进,我们可以一边吃饭一边讨论。”

    原来是因为工作啊,嘉和公司的人都是工作狂,郭石也喜欢天天和曲玉饴谈工作。

    这下,曲玉饴心里没有负担了,直接做出决定:“那我们一起吧。”

    殷涷不会说什么,吃个饭而已,又不是多大的事,他先一步,把曲玉饴拉到自己身边。

    这个沈寺,他总觉得不太对劲。

    曲玉饴跟着殷涷就往外走,沈寺看一眼:“殷总也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这话怪怪的,曲玉饴想问,办公室就三个人,不一起去吃饭,还能把谁落下吗?

    殷涷颔首:“是你和我们一起去吃饭。”

    主语的变换,两个男人争锋相对,而曲玉饴毫无所觉,还在想,不都一样的吗?

    曲玉饴没有注意到,殷涷唇角勾起一抹笑,而沈寺眼底的笑没了,表情也变得僵硬。

    “原来是这样,你们关系可真好。”

    殷涷:“当然。”

    曲玉饴觉得氛围莫名其妙的,他推开办公室的门,打断两个男人说话:“我们先下去吧。”

    三个人一起坐,曲玉饴坐在中间,左手边是殷涷,右手边是沈寺。

    有点儿挤……但曲玉饴不敢说,他低头疯狂扒饭。

    殷涷倒了一杯温水放在曲玉饴旁边,说:“小心点,别噎着了。”

    沈寺不甘落下,也倒了一杯橙汁:“曲玉饴,你以前最喜欢喝这个了。”

    曲玉饴被两个人的目光注视着,就算没噎着也快噎着了,他咳两下,橙汁是冷的,曲玉饴生病了才刚好,想喝,但怕殷涷骂他。

    他眼巴巴的看着橙汁,沈寺嘴角的笑还没放下,就看见曲玉饴顿顿喝了几口殷涷的温水。

    偏生殷涷还在一旁说话:“慢慢喝,不着急。”

    等曲玉饴喝完了,殷涷慢条斯理的把橙汁放回到沈寺面前:“他生病刚好,喝不得冷的,谢谢你的好意了。”

    曲玉饴点头,不好意思道:“我确实喜欢喝橙汁,但是最近不能喝啦。”

    “不过,”曲玉饴好奇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橙汁?”

    沈寺僵硬漏出一抹笑,有点难看,他脸色发白:“曲玉饴,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曲玉饴认认真真的想,还是没觉得自己有见过沈寺:“我们没有见过吧,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沈寺脸色更白了,说:“我们小时候在同一家福利院,我帮你抢吃的,后来我被领养,读高中的时候又见面了……你忘了吗?”

    曲玉饴“啊”一声,然后又“啊”了两声。

    “是你啊……”曲玉饴茫然道:“我以为我们不会再见面了,还以为不是你。”

    “你好厉害啊,怎么一直都这么厉害啊。”

    眼见两个人就要开始他乡遇知己,说个三天三夜的,殷涷先打断他们回忆往昔的思绪,问曲玉饴:“这位是你的谁?”

    曲玉饴立马给殷涷介绍:“我有没有给你说过啊,我以前有个好朋友,和我一个福利院的,超厉害,回回考试都是第一名……”

    殷涷假装若有所思:“好像我们出去玩的时候说过。”

    曲玉饴完全忘了自己有没有说过,遇见以前的朋友,他有点兴奋:“沈寺是除了你,我唯二的朋友了。”

    “唯二?”

    “唯二?”

    殷涷和沈寺的声音撞在一起,又转开,全部看向曲玉饴。

    曲玉饴愣愣的:“你们好有默契。”

    “谁和他有默契?”

    “谁和他有默契?”

    曲玉饴还搞不懂状态,真以为两个人有默契:“连说话的语气都一样,没有默契吗?”

    殷涷和沈寺嫌恶的错开眼神,一点儿也不想看见对方。

    曲玉饴埋头干饭,完全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还乐津津和殷涷分享他和沈寺小时候的事。

    “小时候沈寺是个小胖墩,我瘦,每次抢东西都抢不过,沈寺一个人能抵好几个人,冲上去就抢两份回来。”

    曲玉饴小时候过得苦,但他并不觉得,他是个知足的人,被福利院收养曲玉饴就觉得很幸福。

    “我那个时候可喜欢沈寺了,他聪明,读书成绩也好,什么都好,后来他被收养了,我们就没有见面了。”

    殷涷抓住曲玉饴话里的时间:“所以你们只是小时候一起了几年?”不过几年而已。

    这次,曲玉饴还没来得及开口,沈寺先说话了:“不止几年,后来我们读书又遇见了。”

    “这么巧?”

    曲玉饴煞有介事的夸张语气:“你也觉得巧吧,我去读初中,一进去就看见他了。我问他怎么和我一起,他比我小两岁的!”

    沈寺接话:“我们那儿好一点的初中就一所,没分班,进去就看见他了。”

    “曲玉饴没被收养,比我迟读两年书,正好分到了同一届。”

    一句接着一句,全是殷涷没有参与过的过去,殷涷连跟着说句话的本事都没有。

    他能说什么?曲玉饴读初中的时候,殷涷正在私立学校读高中,他跳了级,当时甚至可能在准备申报大学了。

    说到读书的时候,曲玉饴眼睛亮晶晶的,他虽然读书成绩不好,但他很喜欢读书。

    读书了,他就能自己一个人坐在角落,没有人管他,每天有校服穿,有食堂吃。

    那个时候,学校是每个班分开吃饭,食堂把每个班的食物送到班上,每个人都有饭吃,吃的很好。

    而且福利院有好心人资助,政府也在帮助他们这些孤儿,曲玉饴从读初中开始,就离开福利院住校,有补助,除了生活拮据一点,日常过得很好。

    没有被欺负,也没有饿肚子,虽然有人不喜欢他觉得他穷酸,但那也是少部分人,曲玉饴内向,不和他们玩,只和沈寺玩,也不觉得有什么。

    曲玉饴吃的也很快,像小猪,吃到最后脸都要埋在饭碗里,也是因为脸太小了,所以能埋进去,换了别人,还埋不进去呢。

    吃完饭,沈寺还想和曲玉饴忆往昔,殷涷把人带走了。

    “没有工作要做了?”

    沈寺想说,等下是公司的午休,哪里有工作了?

    曲玉饴对殷涷的一切决定深信不疑,以为真的有要紧的工作要他处理,屁颠屁颠和沈寺打了个招呼,就和殷涷跑了。

    殷涷当然是没有工作的,他手机里一整天全是消息……潘城的,叫他办件事好像要上天了。

    懒得理潘城,但殷涷又不得不盯着事情的进度,只能每天早中晚各给潘城十分钟,让潘城汇报。

    一过十分钟殷涷就把人拉黑,一秒钟不带多的。

    曲玉饴跟殷涷去了秘书室,乔清正在秘书室,殷涷让人去找乔清:“你现在那工作学习够了,可以换下一份了。”

    “是吗?”曲玉饴问:“那我是不是要换办公室了?”

    殷涷装成大公无私总裁的模样,还真挺像样,说:“是公司的安排,我不知道,你问乔清吧。”

    太像样了,曲玉饴深信不疑,果然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曲玉饴去找乔清:“我之后去哪里实习啊?”

    乔清看着手机上殷涷几个小时前发的消息,笑道:“我们小曲长这么好看,不跟着我们秘书室真是可惜了。”

    曲玉饴不理解了:“我之前不就跟着秘书室吗?”

    乔清耐心解释:“之前你做的是殷总的私人生活助理,和我们虽然在一起,但工作内容不同,现在是要我们做一样的事情。”

    曲玉饴嘴巴里鼓起一股气,像海豚:“我可以吗?不是说要选形象好的人吗?”

    乔清捏捏曲玉饴鼓鼓的脸蛋儿,说:“我们小曲哪里不好看了,漂亮的嘞。”

    曲玉饴被乔清突如其来的方言话逗笑,小声嘀咕:“哪里了,你们才好看。”

    说完工作,办公室里的人还没回来,曲玉饴又想到了很久之前关注的事情。

    他这人是这样的,每次做事情都会忘记,要等到好久之后可能才想起来。

    曲玉饴今天忽然想起了两件事,一件是,乔清和殷涷求婚怎么样了。

    第二件事是,他还没问殷涷,荷花酥好不好吃,他那天只看着殷涷吃下去了,但是忘了问。

    曲玉饴藏不住事,一想起来,就一直忍不住往乔清那儿看。

    太明显了,乔清都忍不住笑了,她问:“你怎么了?”

    曲玉饴摇头,这种事情,问女生不太好,有点儿像是打听人家的私房事。

    他决定两件事都去问殷涷,就今晚问——

    我果然只会写甜甜甜……

    第55章

    抱着一箩筐疑问,曲玉饴一整天都表现的心不在焉忧心忡忡,特别是和殷涷在一起的时候。

    殷涷只当他是和老朋友重逢,一时激动才会产生这样的化学反应,也没管曲玉饴。

    他正气的不行,哪里又来的一个朋友?除了邱栈,郭石,居然还跑出一个沈寺来。

    谁都想扒着曲玉饴咬两口!

    偏生曲玉饴对此毫无所觉,对谁都能不吝啬的给个笑脸,说什么就是什么,傻乎乎的。

    殷涷又不能对曲玉饴生气,曲玉饴知道什么呢?他只是脾气太好,哪里知道这些男人心里的弯弯绕绕。

    退一步来说,殷涷也没资格,因为他也是觊觎曲玉饴的其中一个。

    “……”很气,但又不能气,所以更气了。

    总之,殷涷现在就是这个状态。

    曲玉饴和殷涷各怀鬼胎,吃饭的时候都不说话。

    曲玉饴默默把不爱吃的青菜挪到殷涷面前,准备说话。

    他喜欢在吃饭的时候说话,他发现平时说话,殷涷要是不高兴了,一个眼刀就过来了,或者冷哼几声。

    但吃饭的时候不一样,吃饭的时候,不管曲玉饴说什么离谱的事情,只要曲玉饴表现出认真吃饭的样子,殷涷就能忍。

    不说任何扫兴的话,也不做出任何不好的表情,就算真的要说什么,也要等吃饭之后再说。

    所以,吃饭的时候,是曲玉饴胆子最大,也是殷涷最容易气血攻心的时候。

    曲玉饴挪好青菜,讨好的对着殷涷笑,殷涷回了曲玉饴一个假笑,毫不留情的把青菜推回去。

    被推回来的青菜看的人脸都绿了,但是为了讨好殷涷,曲玉饴夹了小小小小的一小块,装作认真的混着爱吃的小炒肉吃下去。

    因为自己认真吃青菜了,曲玉饴现在觉得他什么都能说,这是他应得的!

    曲玉饴说:“之前那个荷花酥,好不好吃啊?”先说个不太刺激的。

    殷涷知道曲玉饴绝不可能就只有这个不痛不痒的问题,他今天心情不好,自然没有以前问什么答什么的好脾气,阴阳怪气的:“你可以再做一次,拿去问沈寺。”

    曲玉饴摇头,殷涷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见曲玉饴说:“不行的,沈寺是沈寺,你的感觉是你的感觉。”

    殷涷:“……?”意思是你还真有要送给沈寺的打算是吗?

    “哪里不一样了,不都是人吗?”殷涷语气更奇怪了。

    曲玉饴有点儿吓,又夹了一小块青菜,当着殷涷的面吃下去,然后又有了勇气,说:“可是荷花酥是专门做给你的啊,不能问沈寺。”

    还有点良心,殷涷慵懒的坐在凳子上,颇有几分闲适:“当然是……好吃的。”

    吊一下曲玉饴的胃口,殷涷最后还是给出了肯定的回复。

    说真的,其实曲玉饴从一开始给殷涷做的甜品,殷涷就没尝出来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甜的吗?甜的腻人。

    但殷涷每次都吃完了,虽然对于他而言没什么区别,但殷涷每次都还是会夸奖曲玉饴。

    他知道,曲玉饴很渴望有人夸他。

    曲玉饴是个矛盾的人,他渴望夸奖,但又不希望虚假的夸奖,他想要的,是真正因为他做了某件事,所以有人夸他。

    不过这也很好分辨,每次曲玉饴做了他自己觉得很应该被夸奖的事情,他就会站在殷涷身边,可怜兮兮的看着殷涷,满脸都写着:怎么还不夸我啊,怎么还不夸我啊,快点夸我啊。

    殷涷除了使坏故意逗曲玉饴,其他时候都会毫不吝啬的给予曲玉饴大把的夸奖。

    每次曲玉饴被夸了,就特别高兴——连吃药都没以前抵触了。这是殷涷在和曲玉饴相处中发现的事情。

    曲玉饴就像是一只被夸夸就会挺起胸膛的兔子,多夸几句还能给人表演后空翻,当然,这是殷涷的臆想。

    曲玉饴高兴了,完全不设防了,不带拐弯的把第二件事说了:“你之前不是和乔清求婚吗?是不是失败了啊,我都没看见过乔清来找你。”

    殷涷脸上的表情维持不住了,艰难的问了一句:“我和乔清?”

    曲玉饴点头,非常关心自己兄弟的感情状态:“之前你们不是一起在谈恋爱嘛……我也不好意思问别人,问乔清的话感觉更不好了。”

    殷涷眼神不善的盯住曲玉饴,像是大型猛兽盯住自己的食物,侵犯感极强,他眼睛发黑,浓的像是窗外的夜色。

    “你到现在还觉得,我和乔清之前在谈恋爱?”

    曲玉饴讷讷:“不是吗?”

    殷涷冷笑一声:“乔清是我的秘书,我去哪她去哪是应该的,至于一直在一起,曲玉饴,你不觉得你和我在一起的时间更长吗?”

    “而且,”殷涷简直想撬开曲玉饴的脑袋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之前误会就算了,怎么现在还在误会:“我是同性恋,gay,你懂吗?我喜欢男的,我怎么会和乔清有联系?”

    曲玉饴僵住了,不敢说自己之前的推测,殷涷太吓人了,他捂住嘴巴,假装吃饭,嚼嚼嚼。

    殷涷闭嘴不说话了,满脸写着,吃完饭再说。

    曲玉饴讨好的把青菜端到面前来,皱着小脸夹了一大筷子吃下去,他吃的艰难,但为了接下来殷涷的怒气不太大,他忍着又要去夹第二次。

    殷涷在吃饭,看都没看曲玉饴一眼,低着头用筷子半路拦截住曲玉饴的筷子:“不喜欢别吃了,你脸都快成青菜色了。”

    曲玉饴被拦了,一点儿犹豫都没有,高高兴兴的收回筷子,夹小炒肉去了。

    殷涷:“……”没心没肺的。

    吃完饭,曲玉饴下了桌子,先是帮阿姨收拾桌子,后又要帮阿姨拖地,阿姨拦住他,让他去休息,曲玉饴死活不干。

    他才不想和殷涷面对面。

    殷涷就坐在沙发上看曲玉饴假忙,大有你忙你的,反正我等你的意思。

    曲玉饴最后只能战战兢兢的坐到沙发的另一边:“我,我现在知道了,也不是我的错吧。”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曲玉饴从最开始的,殷涷说什么都不会反抗,慢慢的到了现在,还敢和殷涷叫板了。

    听见曲玉饴颤颤巍巍的曲玉饴,殷涷就心软了,他恨不得曲玉饴再霸道一点,就算曲玉饴错了,殷涷也能低下头来……这点不行。

    殷涷想,他怎么能这么没骨气,说低头就低头,但稍微对曲玉饴语气好点还是可以的。

    殷涷放下手里的东西,叹气道:“不怪你,也确实是之前没有说清楚。”

    曲玉饴觉得不怎么对,他真的觉得殷涷和乔清是一对啊,他问:“那之前的表白现场呢,是给谁用的?”

    殷涷后槽牙都要咬碎了,还得耐心给曲玉饴解释:“是用来团建的场地,没有用来表白。”

    曲玉饴还是不信:“可是真的很像表白,还有粉色的气球呢!”

    “……”

    “…………”没见你其他事情也这么敏锐,殷涷假笑:“估计是宣传部的人觉得好看,随便找的模板。”

    “是吗?”曲玉饴还是觉得不对劲,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只能接受这个解释。

    他窝在沙发上,把殷涷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递给他:“有人给你打电话,一直打,我看了没有备注,好像是推销,但是这么多电话,可能很急,你要不要接一下?”

    曲玉饴是个好奇宝宝,一边说一边去看殷涷手里的手机。

    殷涷低头看了一眼,随意道:“就是推销电话。”他站起身:“我去洗澡了。”

    曲玉饴想让殷涷打回去的,他就想知道推销什么的,怎么能打这么多个电话,现在推销的,已经能从电话号就能推断出对方有没有钱了吗?

    好想知道怎么做到的,曲玉饴上网搜了好久。

    可是殷涷不给他揭秘的机会。

    算了,不过是个推销电话,他也会收到的!

    曲玉饴也回房间洗澡去了。

    说要回房间洗澡的殷涷却没洗澡,把电话拨打回去,很快就接了。

    他理直气壮道:“妈,你打这么多电话干吗?”

    传来的不是殷妈的声音,是殷爸:“你妈说不想理你,你哪根筋抽了,把我和你妈微信都给拉黑了,给你打电话也不接。”

    殷涷:“我早把你们拉黑了,你们今天才发现,不应该想想你们自己的问题吗?”

    殷爸心虚的摸了摸鼻子:“那不是相信你嘛,就算不给你发消息,你把我拉黑也就算了,你怎么把你妈也拉黑了。”

    “难不成,你妈又给你推荐相亲节目了?”

    “……”殷涷:“所以妈妈是给我发相亲节目,才发现被我拉黑了?”

    殷爸不说话了:“话也不是这么说……”

    殷妈在旁边听着,不高兴了:“妈妈给你发相亲视频,也是对你好啊,你都三十岁了,我在你这个年纪,你都会跑了,妈妈着急!”

    “晚生的孩子脑子笨的嘞。”

    “?”殷涷抓住了这句话的重点:“妈,你说我笨?”

    殷妈:“你怎么理解的!”

    殷涷:“我比我姐迟出生,不是说我笨还是说什么?”

    殷妈无语了,直接来了一句:“你有没有继承到你妈我的优良习惯啊,妈妈我对家里老人可是十分尊重的。”

    殷涷想到他妈帮婆婆种花最后把花全种死了的光荣战绩,沉默一瞬道:“没有。”

    殷妈:“你真是个没有教养的小孩。”

    物理魔法双重攻击。

    殷涷喜欢听这句话,赞同道:“我确实没教养。”有教养的人能干出当三的事情吗?

    殷妈觉得他疯了,最后说:“哎呀,也不用拉黑我吧,我知道你有喜欢的人了,带回来给妈妈见见。”

    殷涷拒绝:“还是算了吧。”

    殷妈大叫:“难不成是还没有追上?”

    “算是……”

    殷妈更好奇了:“为什么没有追上,因为觉得你嘴太毒了没有绅士风度?”

    殷涷:“……不是。”

    殷妈胡乱猜测:“是什么人?学生,老师,你的员工,哈哈,难不成是有夫之妇?”

    殷涷没说话,空气中弥漫着异样的沉默。

    殷妈神奇的从一堆关键词里找到了重点:“有夫之妇……你当三?”

    殷涷:“不是。”

    殷妈松了一口气。

    “是有夫之夫。”

    电话被挂断了,殷涷再打回去,发现自己被拉黑了。

    他有点无奈,回到微信把殷妈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没事妈妈,他要离婚了,我成功了,我很快就不是三了。”

    殷妈发了个6,把殷涷拉黑了——

    [摊手][摊手]下一章满足你,殷总,下一章就让小曲去离婚。

    第56章

    邱栈同意离婚了。

    沈寺在半个月后把好消息带给曲玉饴。

    因为曲玉饴和邱栈没有什么财产划分,也没有子女,所以离婚相当轻松,只需要去民政局办理离婚证。

    幸运的是,曲玉饴虽然没有抢到离婚资格,但殷涷几天蹲点给曲玉饴抢到了。

    对此,曲玉饴专门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告诉殷涷,为了感谢他,决定在回玉溪市之前请殷涷吃饭。

    殷涷答应了,还贴心的问曲玉饴需不需要在离婚的时候陪他去。

    “经常有因为离婚大打出手的人,你是我兄弟,我担心你受伤。”在几个月的时间里,殷涷把兄弟二字常常挂在嘴边,曲玉饴都习惯了。

    曲玉饴觉得没必要:“应该不会吧。”

    殷涷很认真:“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除了殷涷以外,知道了曲玉饴婚姻状态的沈寺和郭石都想陪曲玉饴一起去离婚。

    太隆重了,曲玉饴最后只让殷涷跟着一起去。

    离婚的那天,已经是九月下旬,今年的夏天格外长,九月下旬,宜安市还热的不行,三十多度的天气,稍微在室外多走一步就浑身冒汗。

    路上的树叶花草都耸哒着脑袋,半死不活。

    民政局的人也多,离婚的占了大部分,曲玉饴和殷涷来得早,眼见一对对夫妻都被调解。

    曲玉饴有点儿怕,他悄声问殷涷:“要是我和邱栈被调解了怎么办?”

    殷涷假装担忧:“那怎么办?”

    曲玉饴皱眉:“我东西都收拾好了,要回玉溪市的……”

    殷涷笑不出来,说:“没事,你到时候强硬说要离婚就行。”邱栈那边他已经搞定了。

    曲玉饴半信半疑的点头,等邱栈来了,不知道最近邱栈去做了什么,曲玉饴看邱栈,只觉得他身上有几个字。

    “暴发户”。

    浑身金光闪闪的,衣服也在反光,曲玉饴看不懂这是什么审美。

    邱栈走过来,嘴巴一歪:“离婚,你不会不想离了吧?”

    以前的曲玉饴逆来顺受,现在的曲玉饴和殷涷待久了,听了邱栈的话,只想问一句:“大哥你谁?”

    但曲玉饴的胆子,也只敢想想,还不敢直接说出口。

    他摇头:“我们去办理离婚证吧。”

    邱栈仰着头,个子不高架子不小,曲玉饴搞不懂他。

    离婚的时候,曲玉饴想象中的调节程序也没出现,邱栈以一己之力,把所有想要上来调解的人看的两眼一黑。

    是的,邱栈已经从看不起曲玉饴,发展到了看不起所有人。

    曲玉饴特别想问,只是半个月不见,邱栈怎么和疯了差不多。

    难以置信。

    办完离婚证,站在民政局门口,曲玉饴走向殷涷。

    殷涷居高临下的看邱栈,邱栈虽然仰头,但他身高不高,虚张声势,远远比不上殷涷。

    更别说殷涷常年锻炼,站在曲玉饴身边像一堵墙。

    殷涷扯起半边嘴角,在曲玉饴看不见的地方,嘲讽对邱栈挑眉。

    邱栈最近搭上了大老板的儿子,正是风光的时候,哪里受得了这种委屈,当场就把人叫住。

    “你什么意思?”

    曲玉饴低头放好离婚证,心中几分伤感。

    他和邱栈去办理离婚证的时候,工作人员问他们,是不是真的要离婚。

    曲玉饴和邱栈,是宣布同性乐意结婚的第一个月去办的结婚证。

    工作人员说可惜,曲玉饴摇头,再可惜,都只是一串冰冷的数据。

    两本本子,结束了曲玉饴从二十岁到二十七岁。

    七年了啊。

    然而曲玉饴的伤感还没蔓延多少,就被邱栈虚张声势的吼叫全吓消散了。

    他抬起头,满脸写着,我吗?

    殷涷把曲玉饴的脑袋往回掰,看都不看邱栈一眼就要走。殷涷走的很慢,好像在等什么人。

    几秒钟后,潘城从邱栈身后飞出来,大吼一声:“你就是我小弟的前——男友?”

    曲玉饴不顾殷涷的阻拦,转眼好奇的去看潘城。

    他就是典型的胆子又小又爱看,曲玉饴想,他就看一眼,然后就走。

    潘城常年混迹于各大夜场,打扮起来,真有几分不良少年的做派,什么大金链子,名牌大logo,全往身上套。

    “诶,我叫你呢,怎么对我兄弟的?”

    殷涷没办法,只能停下来看着潘城。

    “有何贵干?”

    殷涷一脸无奈,潘城差点儿笑场,最后好不容易憋住,潘城道:“你翘我兄弟墙角,怎么说都得给个说法吧?”

    全是潘城的自我发挥,这下,殷涷真的无奈了。

    “……”

    曲玉饴不想殷涷被误会,鼓起勇气站出来:“没有撬墙角。”

    “嗯?”潘城一脸黑沉的看着曲玉饴,不知道为什么,曲玉饴觉得潘城看他比看殷涷凶。

    曲玉饴声音越来越小,但还是艰难的说完了:“殷涷是我的好兄弟,没有撬墙角。”

    潘城:“哦,那就是没成功。”他拍打邱栈的背,把邱栈打的一晃,大刀阔斧说:“没事,今天爷就给你们一点教训,兄弟们,给我上。”

    潘城一挥手,不知道哪里出现的一群人就扑上来,曲玉饴吓蒙了,他只在电视剧里看见过这种场面,哪知道当今的法治社会,还能有这种情况?

    殷涷果断的推开曲玉饴,和众人扭打在一起,曲玉饴吓的六神无主:“我,我去找工作人员。”

    怎么说民政局也算是国家的,要管斗殴吧?

    殷涷趁着混乱踢了邱栈好几脚,听见曲玉饴的话,瞥了潘城一眼。

    叫他带人来,可没叫他直接在民政局门口堵人,也太明显了。

    潘城被看的后背发凉,当场就要去拦住曲玉饴,目标还没达成,要真中断了,殷涷不得弄死他。

    雇来的打手都是潘城提前交代好的,只逮着殷涷揍,丝毫不管曲玉饴,没人拦曲玉饴,曲玉饴拔腿就往民政局跑。

    “不许去!”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邱栈,在混战中,不知道是谁不小心踢了他几脚,痛的不行,邱栈没办法只能退出去。

    眼看曲玉饴要去求助,邱栈第一反应就是拦住他,可不能耽误自己的老大。

    要是老大生气了,他怎么升职加薪!

    邱栈爆发出史无前例的运动速度,跑过曲玉饴,在楼梯上推了曲玉饴一把,曲玉饴跑的太快没维持住平衡,直直的往下倒。

    “曲玉饴!”殷涷立马飞奔过去,从下面接住曲玉饴,给曲玉饴做了肉盾。

    “殷涷,殷涷?”曲玉饴真的慌了,生理性的眼泪越流越多,他用手推殷涷:“殷涷?”

    殷涷“嘶”一声,精准的抓住曲玉饴的手,先问曲玉饴:“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痛?”

    曲玉饴哭着摇头:“殷涷你还行不行?”

    殷涷脸色发白的摇头,把曲玉饴扶起来,自己再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摇晃的太明显了,潘城当成就对邱栈说:“快去!”

    邱栈也怕出人命,不敢去了,潘城直接给人一脚,把邱栈踢出去,逼得邱栈不得不正面上殷涷。

    殷涷把曲玉饴拦在身后,说:“要是发生了什么,你就直接跑。”

    曲玉饴哭:“我,我去找人帮你。”

    殷涷嘴角一掀,又很快落下,转身面对邱栈:“有什么冲我来。”

    邱栈手都在抖,但所有人看着他,他又不能转身就跑。

    没办法,邱栈迅速给了殷涷一脚——然后,殷涷当着所有人的面倒下去。

    潘城看殷涷倒下去了,迅速的带着人就跑:“赶紧跑啊!”

    邱栈迟疑了一瞬间,他有用这么打力气吗?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邱栈只能跟着跑了。

    殷涷倒下去,脸色本来就发白,这下嘴唇也发白了,他腿发抖,曲玉饴吓的不敢摸殷涷的腿。

    “殷涷,你没事吧?”

    都这个时候了,殷涷还有时间对着曲玉饴笑,他问:“你刚刚叫我什么?”

    曲玉饴还以为是什么很重要的事,重复道:“殷涷?”

    殷涷说:“对,就叫我殷涷,天天什么老板殷总的,还以为你只会叫这两个称呼呢。”

    都什么时候了……殷涷到底在想什么?曲玉饴生气了:“你在想什么?”这是现在应该纠结的事情吗?

    曲玉饴生气了,手上的动作就没之前轻。他摸过殷涷的腿,问:“这里有没有感觉?”

    殷涷看着曲玉饴摸来摸去,心想,腿没什么感觉,就是其他地方要有感觉了。殷涷掩饰性的闭腿,轻咳一声:“没事。”

    曲玉饴:“怎么会没事!”他一激动,手往下压,全身都往下,手拐碰在了殷涷双腿之间。

    “嘶——”殷涷五官扭曲了一秒。

    曲玉饴肯定道:“就是伤到了。”

    殷涷小心挪开重要部位,让曲玉饴把他拉起来:“没事。”殷涷一边说,一边往曲玉饴身上倒。

    曲玉饴眼疾手快的接住殷涷:“怎么回事?”他急的要哭了。

    殷涷感受了一下,说:“好像腿扭到了,站不起来。”

    “那我们现在去医院?去哪个医院,我打个车吧。”曲玉饴很担心殷涷,手忙脚乱的叫车:“去你的医院会不会快一点?”

    “应该会,我有个熟悉的医生。”

    曲玉饴立马打车:“那就去你的医院。”

    打好车,曲玉饴把殷涷扶着,特别抱歉:“对不起啊,我不知道邱栈会这样,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曲玉饴话说到一半,觉得自己这话有为邱栈开脱的意思,什么叫邱栈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补充道:“可能以前也是这样,我没发现,谢谢你保护我,邱栈。”曲玉饴认真的看着殷涷:“我替邱栈向你道歉,对不起。”

    殷涷本来听的挺高兴的,听见曲玉饴道歉,嘴角往下撇:“你道什么歉?”

    曲玉饴以为殷涷不接受他的道歉,小心翼翼说:“都是因为要来陪我,你才会被邱栈打,所以我向你道歉……”

    殷涷皱眉:“关你什么事?你又没做错什么,错的是邱栈。”

    他说;“你应该庆幸我在,不然你不知道今天被打成什么样。”

    曲玉饴还是觉得抱歉,等车到了,上车之前,他给殷涷做了一个保证:“谢谢你今天帮我,虽然我没什么用,但之后,只要你需要我帮忙,不管什么事我都会帮你的!”——

    腹黑殷涷:回玉溪市,怎么可能?

    单纯曲玉饴:殷涷真是个好人。

    第57章

    “你的这个伤……”穿白大褂的医生仔细看了看了一眼拍的ct,皱眉看了又看。

    医生一皱眉,曲玉饴就跟着皱眉,医生眼睛往哪里看,曲玉饴眼睛就跟着往哪里看。

    “需要静养。”虽然医生什么都没看出来,但他是收了钱的,秉承打工人的意志,说:“骨头错位,最好不要用这条腿继续走路,还需要上石膏,有人照顾最好。”

    曲玉饴听的自己脚痛,紧张兮兮的问医生:“什么时候能好呢?”

    医生一脸的高冷气息,说:“这个嘛,要看恢复的怎么样。”他怎么知道殷总要生病多久?

    “我现在需要为病人上石膏,病人家属先去缴费。”医生想得把曲玉饴支开,不然上石膏的时候多尴尬,掀开裤子发现皮肉都没红一个的。

    呵呵,折腾的资本家。

    曲玉饴不疑有他,老老实实的去缴费了,压根没想过这是殷涷的私人医生。

    等曲玉饴走了,殷涷满意的点头,说:“奖金等下打在你的卡上。”

    医生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听见奖金儿子,绷着的脸放松,自然的点头:“殷总的腿伤需要修养多久。”

    “伤的这么严重,能休息多久就休息多久。”

    “明白。”

    曲玉饴回来的时候,殷涷在帘子后打石膏,他偶尔能听见砰砰砰的声音和殷涷低沉的闷哼声,他想进去看看,医生却拉着他不放。

    “殷总的情况,一定要注意不能碰水,尽量少下地,也不要做什么重活,他现在的情况容易摔,最好是家属一直跟着,晚上睡觉的时候也要注意,不要压着脚,每隔一周要来医院看看情况……”

    “家属最好顺着病人,病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怕有什么不好的想法都还是理解一下……”

    为了不让曲玉饴进去,医生可谓是使用了浑身解数,把人硬控在原地,都不管医嘱对不对了,只有一个想法,把人留住再说。

    曲玉饴一边想进去陪殷涷,一边又想听医生说的医嘱,整个人坐立不安,想走又不敢走。

    两个人一个敢说一个敢听,都觉得十分对不起对方。

    在煎熬之下,殷涷终于出来了。

    他整个左腿,从小腿到脚,都打了一层白色的石膏,用绷带缠上,另外配了一个拐杖,殷涷一只脚没下地,杵着拐杖来到曲玉饴身边。

    老实说,曲玉饴很心疼殷涷,但他更想笑。

    很难见殷涷这么好笑,不对,这么落魄的时候,完全打破了之前殷涷在他面前无所不能形象,曲玉饴硬生生的憋住。

    殷涷因为他受伤了,他现在要是笑,也太没礼貌了。

    曲玉饴嘴巴抿成一条线,上去扶殷涷,殷涷假模假样的靠着曲玉饴,等曲玉饴扶着他往外边走。

    殷涷现在的样子真的太有欺骗性了,脆弱的好像是一只大狗,曲玉饴小心翼翼的搀扶殷涷,但心里因为殷涷的样子,双手在抖,忍笑忍的。

    在曲玉饴头顶,殷涷垂眼看他,最后叹气:“想笑就笑吧。”

    曲玉饴更努力的抿嘴,殷涷艰难的用拿着拐杖的手摸摸曲玉饴的脑袋:“没关系,的确很好笑。”

    “真的?”曲玉饴一松嘴,笑声就从嘴里跑出来,止都止不住。

    他说:“我不是故意的,但是你知道的,真的很好笑。”

    殷涷好脾气的点头:“是很好笑。”

    曲玉饴笑了几十秒,觉得太地狱了,没笑了,带着殷涷回去。

    幸好殷涷买的是电梯房,不用爬楼梯,不然曲玉饴都要开始纠结怎么把殷涷搬上去了。

    到了家,曲玉饴打开门开始叫阿姨,他准备现在能记住的医生医嘱赶紧给阿姨说,免得阿姨不知道。

    “阿姨?阿姨?”

    曲玉饴连续叫了几声阿姨没人应,他转回头,想起来自己把殷涷忘在了玄关,又去玄关把殷涷扶到沙发上。

    “阿姨不在吗?”

    殷涷跟着曲玉饴叫了两声,恍然大悟什么,说:“阿姨儿媳妇要生了,所以请了两个月的假回去照顾儿媳妇,昨天回去的,我给忘了。”

    曲玉饴懵了,看看殷涷的腿,又看看屋子:“那怎么办?”他马上就要回玉溪市了,也不能照顾殷涷,要是殷涷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你还有没有其他阿姨可以找来帮忙?”

    殷涷皱眉,对于目前的情况也没有办法:“临时找阿姨,也不容易找到适合的阿姨,我给我妈打个电话,这段时间回去住吧。”

    “你帮我把电话拿来。”

    曲玉饴从兜里把殷涷的电话掏出来递给殷涷,说:“那你快给阿姨打电话。”

    殷涷打开手机,翻出通讯录里的妈妈,打了一个电话,没人接,他再打了一个电话,还是没人接。

    “可能是没听见。”殷涷垂下眼,因为生病,整个人都有破碎感,像是无家可归的小狗。

    “我给我爸再打一个电话。”

    殷涷又给殷爸打了两个电话,依旧没人接,他好像有点手足无措,说:“可能是都没接到。”

    “没关系,你不是下午的车吗?你先收拾东西带上行李箱去车站吧,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殷涷关心的说:“我等下再给我爸爸打几个电话,说不定就接了。”

    曲玉饴心里想,好像不是因为没接你电话,你爸妈好像把你拉黑了。

    但是看殷涷现在表情不好,又难过,因为他要走,又怕曲玉饴担心,所以强忍着,粉饰太平,表现出没关系的样子。

    曲玉饴心一下就软了,打开手机把高铁票退了,说:“我迟一段时间回去吧,我又不着急。”

    “你是因为我受伤的,我现在走了像什么样。”曲玉饴说:“我也不放心你啊。”

    殷涷很感动,但他的性格也做不出很外向的举动,就只能干巴巴的说:“之前你说我要是有什么事你帮我,现在就算帮我了……”

    曲玉饴:“不能混为一谈的,是因为你帮了我,现在才需要人照顾,我应该照顾你的。”

    殷涷和曲玉饴打太极:“不行,怎么说也是耽误了你的事……”

    两个人僵持着,殷涷整个人的态度就是不能占用帮忙的那件事。

    曲玉饴想了半天,好不容易想出了一个办法,他说:“不然这样吧,我的辞职信你当没看见,我还是你生活助理,我照顾你不是应该的吗?”

    殷涷勉强被说服:“也行,唉,多亏有你,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曲玉饴一秒带入工作,没再和殷涷闲聊,给殷涷拿了水果和吃的,还有办公的平板,各种各样的东西都放在沙发上,说:“你先用着,我去卧室把我的东西都拿出来。”

    “行。”殷涷拿起东西,装作十分忧郁的样子,好像因为受伤耽误曲玉饴很难过。

    曲玉饴叹气,想着要不做点什么事来哄殷涷。

    这怎么能怪殷涷呢?

    说是收拾东西,曲玉饴东西也不多,都是搬来殷涷家里之后买的,曲玉饴本来不准备带走,但殷涷说,曲玉饴不带走,也没有人用了,反而浪费。

    曲玉饴被说服了,才把东西都塞进行李箱,现在不走了,他很快就把东西放回原位。

    屋子里被塞的满满当当,一下就有了生气。

    曲玉饴和殷涷去民政局,后来又去医院,折腾了好久,回来也才十二点半,闲下来,曲玉饴才感觉到饿。

    他出去问殷涷想吃什么,曲玉饴中午做。

    殷涷正在看手机,抬眼说:“已经定了,等一下你开门就好。”

    曲玉饴不赞同:“你生病了,外面的不适合你养病,应该等我做的。”

    殷涷:“没事,吃什么都可以,你做饭多辛苦。”殷涷没想过要曲玉饴做家务,虽然曲玉饴明面上是他的生活助理,但一直以来,除了曲玉饴喜欢做甜点,其他时候,殷涷都不让曲玉饴干活。

    哪里有让老婆干活的道理?殷涷对此贯彻到底。

    曲玉饴以前因为殷涷家里有阿姨,而且他只能算是客人,不能说什么,所以才一直没做家务。

    但他现在和殷涷住在一起,虽然表面上是生活助理,其实就是来照顾殷涷的,他什么都要做。曲玉饴想反驳殷涷,又怕伤到被爸妈都拉黑的殷涷的小心灵,委婉道:“我做饭很好吃的,你不想试试吗?”

    曲玉饴人虽然单纯,有点儿笨,但常年的独自生活让他本人的生活技能点满,他虽然不擅长和人相处,但曲玉饴天生就会用弱势的姿态去博得别人的心软。

    比如现在。

    殷涷很吃他这一套,心想,不就是做饭吗?先答应他,之后做不做还是之后的事。

    “好,我想试试,我今晚就不定了。”

    曲玉饴没听出殷涷的画外音,高高兴兴的去看今晚能吃什么了。

    /

    曲玉饴离婚的时间专门选的放假,第二天是周日,国庆调休,周日要上班。

    一直上到周二,接着放七天假。

    曲玉饴辞职的事知道的人不多,除了秘书室就没什么人了,沈寺不知道从哪里知道消息,晚上吃完饭给曲玉饴发消息。

    沈寺:“你已经回玉溪市了吗?还说一起吃顿饭的[大哭][大哭]”

    曲玉饴:“我们已经一起吃过饭了。”和殷涷一起吃的啊,沈寺忘了吗?

    沈寺顿了一会儿又发消息:“我说的是我们一起出去吃,我们都好多年没一起出去玩了。你在玉溪市的哪里啊,我来找你吧。”

    曲玉饴看见消息,接过病号殷涷剥好的水果,吃了一口,打字回复道:“没有回去。”

    沈寺:“没有回去?那你现在在哪,太好了!”

    曲玉饴咬了两口手里的水果,果汁溅出来,他打字不方便,殷涷扯了一张纸,擦掉曲玉饴指尖的汁水。

    “谢谢哦。”曲玉饴接过纸巾自己胡乱擦了几下,一口气把水果都塞进嘴里,给沈寺打字:“我在殷涷家里。”

    打完字,曲玉饴就把手机放下了。

    殷涷还要剥水果,曲玉饴按住殷涷的手背,说:“今晚要洗澡,我帮你洗澡吧。”

    殷涷:“……?”

    “你帮我洗?”

    曲玉饴点头,感受到手心下紧绷的肌肉,安慰道:“没事的,之前你喝醉了酒还是我帮你洗的呢!”

    “虽然只是擦一下,主要是你第二天能自己起来洗,现在你受了伤,只能我直接用水帮你洗了。”

    曲玉饴大胆的说:“我帮你脱裤子吗?”——

    [三花猫头][三花猫头]爽到谁了我不说,殷涷怎么可能让曲玉饴回家呢,嘻嘻

    第58章

    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开了震动,一直在响。

    沈寺:“你怎么和殷涷一起?”

    沈寺:“你是自愿的吗?”对方已撤回。

    沈寺:“我的意思是,你和他拼房吗?”

    沈寺:“不对,你……”

    曲玉饴觉得手机有点儿吵,扔在抱枕下面,继续问殷涷:“你怎么不说话?”

    殷涷:“……”

    曲玉饴一个人跌跌撞撞的长大,在很多方面缺少应该有的教育,因为教育缺失,所以他既胆怯又胆大,既天真又魅惑。

    殷涷喉结上下滚动,嘴巴很干,吞了一口,干的没有唾液。

    “行。”

    曲玉饴:“又不是多大的事,你别这么害羞?啊?”

    殷涷又重复了一遍:“行。”

    殷涷自己同意了,曲玉饴懵了一下,随即很快的接受,去殷涷房间帮殷涷放水。

    家里每个房间都有自带的浴室,殷涷住的主卧,浴室会比客卧更大,但基础设施不变,曲玉饴只看了一眼,就能上手操作了。

    殷涷跟在曲玉饴身后杵拐杖走进卧室,装模做样的在衣柜里找衣服。

    曲玉饴刚放完水,出来把人拉走,他关心的说:“你自己不要动啦,我帮你找。”

    “要拿什么?浴巾我看见在浴室,内裤还有睡衣睡裤吗?”曲玉饴背着殷涷,猫着腰在衣柜里看来看去。

    殷涷衣柜很大,分类做的很好,各种衣服上的饰品和不同颜色类型的衣服都分门别类放好,曲玉饴看了半天,看的眼花缭乱了,也没看见睡衣和内裤。

    “你内裤放在哪里啊。”曲玉饴问殷涷。

    殷涷坐在床上,正对曲玉饴的背,曲玉饴现在的衣服都是殷涷买的,天气热,曲玉饴穿的抱,因为瘦,背后的两块肩胛骨像是要飞起来。

    “在下面。”

    “什么?”

    殷涷说:“最下面的抽屉里。”

    曲玉饴听了,直接弯腰成一百八十度去拿内裤,他很瘦,殷涷一只手就能握住他的腰,但屁股却格外的有肉感。

    他屁股高翘,圆润饱满,像是一颗被包起来的水蜜桃,好像上去摸一下,还能看见肉浪,或者是Q弹的波浪。

    殷涷觉得更渴了,甚至后悔为什么不喝一口水再进来,他背着曲玉饴舔唇,目光直直的看向圆润的屁股,一眨不眨。

    曲玉饴打开抽屉,看见满抽屉的裤子,问殷涷:“你穿哪一条?”

    殷涷注意力压根没在这上面,意欲不明的嗯一声。

    曲玉饴又问:“我说你穿哪一条,你嗯做什么?”

    殷涷目光从曲玉饴的屁股上挪开,吝啬的给了抽屉几眼,又回到屁股上:“都行。”

    “行吧。”曲玉饴随便拿了一条,反正不是他穿,拿什么都一样。

    曲玉饴起身之后,又问殷涷:“你睡衣放在哪呢?”

    曲玉饴起身,正对殷涷,他圆润的屁股又隐藏在裤子之下,殷涷想象到他站起来的模样,饱满的肉会颤抖吗?

    他舔唇:“也在抽屉里。”

    曲玉饴歪头:“也在抽屉里?可是我只看见了内裤,没看见睡衣,是在旁边吗?”

    曲玉饴打开旁边的柜子,结果打开就看见角落的睡衣,他还以为殷涷不想穿这几件睡衣,他刚刚的姿势,废腰,这次曲玉饴就直接蹲下去要打开最下面的抽屉。

    殷涷才从某些不可言说的情绪中走出来,强撑道:“就上面的也行。”

    曲玉饴刚拉开柜子的动作停下来,他觉得殷涷有点儿莫名其妙,但男人嘛,都是善变的,可能就是改变想法了。

    拿好睡衣和内裤,曲玉饴把殷涷的拐杖挪开,在殷涷不理解的眼神里,把他扶起来。

    殷涷块头大,又健身,看起来干练,但身上没什么肥肉,都是肌肉,故而异常的重,曲玉饴小身板,把殷涷扶起来,倒像是被殷涷抱在怀里。

    “我在浴室放了板凳,你的拐杖打湿了在外边就不能用了,会摔跤。”曲玉饴向殷涷解释:“没事的,你单脚蹦的样子不会有其他人看见的。”

    “……”殷涷想,其他人看见又怎么了,他又不想和其他人在一起,曲玉饴看见了,才是真的毁了。

    殷涷不肯动,曲玉饴催促他。

    “快一点啦,水要冷掉了。”

    殷涷磨磨蹭蹭的挪,死活不在曲玉饴面前表演金鸡独立。

    曲玉饴还以为殷涷是脚痛,根本没想到这一方面去。

    好不容易进了浴室,曲玉饴先让殷涷自己脱衣服。

    他还记得上次帮殷涷脱衣服,累的不行。殷涷衣服看起来没什么,可实际操作起来十分复杂,有几分低调中的奢华意思。

    曲玉饴想,反正这次殷涷醒着,就让殷涷自己脱了。

    殷涷今天刻意穿的黑西装,他先解开西装外套,外套上零零散散的小部件他都没管。

    贴身的是白色衬衫,不知道是因为殷涷出汗了,还是因为这个材质的西装就是这样的,有点儿透。

    特别是胸口往下的地方,肌肉喷张,八块腹肌罗列在上,还有大块胸肌,都和白色衬衫一起出现在曲玉饴面前。

    曲玉饴转身去假装试水的温度,然而浴室用的是玻璃,他哪怕已经转头,也能看见殷涷的一举一动。

    殷涷动作很慢,他慢慢的从喉咙处的第一颗扣子开始解,漏出胸肌,在漏出往下的腹肌,一层又一层。

    常年的锻炼让殷涷的皮肤不似曲玉饴一般的白,是偏向于蜜色的小麦色,虎背狼腰,坚实窄细的腰腹没入裤头。

    曲玉饴看入了神,手指在手里无意识的摆动。

    殷涷透过浴室的镜子,嗤笑一声,像在嘲笑曲玉饴的出神。

    曲玉饴和殷涷的目光正对上,心底一颤,被发现了。

    他好色啊,曲玉饴脸上泛起红色,他怎么能对自己的兄弟这样呢!太坏了。

    曲玉饴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勉强稳住呼吸,又帕子沾了水,从殷涷的肩膀上开始为殷涷擦拭。

    殷涷的肩膀也很宽厚,力量感勃发,曲玉饴沾的水从殷涷的肩膀上一路往下,滴滴点点的落在胸膛,又在胸脯之中,落入往下的腹肌,最后没入三角区。

    是曲玉饴先说要给殷涷洗澡,也是曲玉饴催促殷涷脱衣服,现在殷涷坦诚相待,大马金刀的坐在那,坦坦荡荡的让曲玉饴看,反而是曲玉饴不敢看了。

    他躲闪的目光尽量往地上看,不敢看殷涷的身体,更不敢看周围的玻璃,怕反射到殷涷的眼睛里,被抓个正着。

    一张帕子擦了又擦,曲玉饴最后才擦到腹肌下。

    殷涷腹肌练的好,曲玉饴的喜欢抵过了害羞,看了几眼,羡慕的对比了自己的肚子。

    他的肚子……软软的,曲玉饴丧气的又去看殷涷的腹肌,越看越冒星星眼,好厉害。

    曲玉饴的手擦过殷涷的腹肌,帕子离开腹肌的一霎,整块腹肌显露出来,曲玉饴小声的咽了一口唾沫。

    殷涷垂眼看他,又是轻声哂笑。

    曲玉饴脸又红了,转过身去洗帕子,像是小媳妇,不去看殷涷的脸。

    殷涷问他:“好看吗?”

    曲玉饴不说话,咬紧嘴唇,这要他怎么回答啊!

    殷涷:“不好看吗?”

    曲玉饴又咽了一口唾沫,不敢说话。

    殷涷:“要是不好看,那你为什么要——”

    “你别说了!”曲玉饴转身去捂住殷涷的嘴,他脸很红,在雾气晕绕的浴室里尤为明显。

    曲玉饴眼睛都浸出泪水了,羞的。

    “我就是看看……”曲玉饴不占理,又咬了一下下嘴唇:“你不愿意就算了。”

    “而且!”为了彰显自己的有理,曲玉饴说:“健身房有好多身材也很好的人,他们都愿意让看的,有的还愿意让人摸摸。”

    殷涷笑容不变,目光变得阴沉:“是吗?有我好看?”

    曲玉饴嘴硬:“有。”

    殷涷看着他。

    曲玉饴声音变小了:“有的吧……?”

    殷涷给曲玉饴扣帽子:“哦,看来是经常去健身房摸别人看别人了,还能对比,曲玉饴,你怎么这么色啊?”

    曲玉饴脸色更加涨红,慌不择路的开脱:“我才没有很色,我只摸了一个人的!”

    一个人,殷涷脸色稍微好看一点,语气缓和下来调侃曲玉饴:“谁?”

    曲玉饴看了一眼殷涷的脸色,踌躇道:“你不认识。”

    “我不认识??”殷涷脸色彻底阴下来了,“谁?”

    曲玉饴:“你干嘛要生气,不就是肌肉没有别人练的好吗?”

    殷涷深呼吸一口,扯出一抹笑来,敷衍曲玉饴道:“好好好,我不生气。”

    “所以,是谁呢?我们曲奇告诉我一下行不行?”

    曲玉饴皱眉:“我上次就想问了,你怎么知道我的小名?还一直叫。”

    殷涷没想到还能扯出第二件事来,低声低气的哄曲玉饴,试图把曲玉饴的注意力转移到第一件事上:“这不是重点……好吧我之后告诉你,你先和我说,谁的腹肌练的比我好?”

    后半句话,殷涷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的,杀气很重。

    曲玉饴觉得他跟殷涷这叫一问一答,也没有一开始抵触说别人的名字,为了殷涷的自尊心,他甚至还说的很委婉:“没有啦,我是说我摸过的人,叫裴元,他说的,说健身的人就喜欢让别人摸腹肌。”

    殷涷气的不行了,哪里又冒出来的情敌?他勉强压住火气,听曲玉饴说话。

    “我只摸过他的,没有对比嫌弃你的意思……”

    “好。”

    “好。”

    “好。”

    殷涷连说三个好字,在曲玉饴惊讶的眼光中,拉过曲玉饴的手,覆盖住自己的腹肌。

    曲玉饴措不及防,想拿开,却被殷涷死死的压在腹肌上。

    “你现在摸摸,是他的好还是我的好。”

    殷涷看着曲玉饴错愕的脸蛋说:“好好摸摸。”——

    求放过(小声)

    第59章

    曲玉饴脸爆红,话都说不清楚了,手下的触感十分明显,十足的肉感,肌肉力量感十足,块块分明,殷涷呼吸之间,还会有小范围的抖动。

    “我,我觉得……”曲玉饴咬唇,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殷涷挑眉,“嗯”一声,声音轻挑又魅惑:“你好好说,我不会怪你的,客观事实。”

    “到底是谁的更好?”

    曲玉饴都不记得裴元腹肌的触感了,他摸裴元腹肌的时候,还隔了一层衣服,就在曲玉饴下班的时候。

    当时裴元刚刚从健身房出来,他提前给曲玉饴打电话预定了一个蛋糕,曲玉饴就在门口等裴元来拿蛋糕。

    裴元来的很急,他穿的是黑色背心,腹肌被勒出痕迹,很显眼。

    曲玉饴目光馋馋的看着裴元的腹肌,他也想要这样厉害的腹肌。

    裴元注意到了,于是他接过蛋糕,让曲玉饴摸摸。

    “没事的,健身房腹肌练得好的人都会让人摸,你也不是第一个摸我的人了。”

    曲玉饴听了裴元的鬼话,加上确实想摸,手放上去,就轻轻放了一下,然后挪开,夸裴元的腹肌练得好。

    所以现在想起来,曲玉饴都不怎么记得裴元的腹肌了,只记得那天挺冷的,他等了裴元很久,回到家里就洗了个热水澡塞进被窝里。

    然而曲玉饴一直不回答,殷涷的表情越来越臭,整张脸都阴沉下来。

    他带着曲玉饴的手,从腹肌上面慢慢的往下摸,到了最满意的部位,还会掐住曲玉饴的手,刻意放大呼吸,让曲玉饴感受手心的律动。

    曲玉饴说是在摸殷涷的腹肌,不如说是在擦,他手一直是舒展开的,仍由殷涷的手带着他的手四处游走。

    见曲玉饴还没回答,殷涷手掌控住曲玉饴的手背,手指弯曲,手背青筋暴起,克制的带着曲玉饴的手指,揉/捏他的腹肌。

    他低头,轻声在曲玉饴耳边喘息,问:“舒服吗?”

    曲玉饴讷讷的,甚至因为手下的触感过于好,下意识的在殷涷停住的时候,模仿殷涷的手势揉/捏。

    殷涷闷哼一声,垂眼看□□的某些地方,勾起半边嘴唇,问曲玉饴:“你说,是我的好,还是那什么裴元的好?”

    曲玉饴抬眼看殷涷,他脸已经红透了,包括脖子和耳朵,都成了鲜艳的红色,就连眼尾都发红。

    “你,你的更好。”曲玉饴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脑子嗡嗡的,像是有好多只蜜蜂在叫嚷。

    “谁的?要说名字,我怎么知道你是谁呢?”

    曲玉饴被殷涷的呼吸压的喘不过气来,哆哆嗦嗦的带着哭腔:“殷涷,殷涷的更好。”(审核,只是在摸腹肌,不能摸吗??)

    殷涷还不满意,距离曲玉饴更近:“你好像要哭了,是我强迫你吗?还是说你内心根本不觉得我的更好。”

    殷涷装起来,比处在下位的曲玉饴更可怜,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可是你摸了我,还捏我,过河拆桥,不带这样的,曲奇。”

    “嗯?曲奇?”

    过河拆桥,是这么用的吗?用在这个境地,曲玉饴觉得不太对,但又不知道怎么反驳,他因为手中的刺激,脑子混沌的很,连殷涷叫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曲玉饴就只能感受到手下的触感,很好摸,尽管在这样奇妙的情况下,他依旧不得不承认这件事,非常的舒服。

    浴室里的热气上涌,光着上面的殷涷身上也散发出热气,熏在曲玉饴的脸上,身上,顺着衣角的缝隙贴入皮肤,骨头缝都感受到又湿又潮,闷热的气氛。

    曲玉饴熏的找不着北,只能一遍又一遍,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重复:“殷涷的好,殷涷的更好。”

    “殷涷的比裴元好。”

    “殷涷的腹肌最好,最舒服。”

    殷涷才满意,最后还在曲玉饴耳边说话:“曲玉饴,你要记住了,我只给你摸过。”

    “我的腹肌练来不给别人摸,你是第一个摸的,我和外面的男人不一样。”

    曲玉饴看着殷涷,眼泪花在眼睛里打转,最后小声的嗯,说自己知道了。

    殷涷才放过他。

    浴室里很热,又热又潮,像是下雨天的前奏,把人像是包子一样蒸,黏黏腻腻,皮肤上全是汗意。

    殷涷放过曲玉饴,曲玉饴蹲在浴室的地面上好一顿休息。

    换气的按钮被打开,浴室里嗡嗡的声音出来,热空气被抽出去,已经冷掉的水还有消散的雾气,慢慢的,曲玉饴从发烫的境地里走出来。

    他现在不敢看殷涷的腹肌,垂眼去把冷掉的水放掉,唯唯诺诺,像是被调戏的良家妇男。

    殷涷靠在墙壁上看曲玉饴,他冰火两重天,被曲玉饴摸过的地方热的像是火在烧,然而背后靠着的墙壁是死物,一片冰冷,冷意从尾椎骨上涌,殷涷靠上去,勉强控制住不听话的下身。

    他看着曲玉饴忙活,眉眼低垂,样子萎靡,只差一根烟,就能去某颜色网站的事后频道。

    殷涷已经戒烟了,因为曲玉饴不喜欢,他也舍不得曲玉饴吸二手烟。

    现在殷涷只会在加班压力大的时候吸烟,这样的时候,他多半会避着曲玉饴去阳台抽烟。

    只是他现在腿“受伤”了,以后连唯一吸烟的机会都没了。

    殷涷甘之如饴,只要能留下曲玉饴,什么都是值得的。

    曲玉饴放好水,做好心理准备,只是看过去殷涷的时候,颤抖的眼睫毛和望向地面的眼神还是暴露了他的心理。

    “你,你自己脱裤子吗?”

    殷涷愣住,他想让曲玉饴知难而退:“我腿受伤了,怎么脱?”

    就算能脱,现在也不能脱,有违晋江的规矩。

    曲玉饴眼睛一直在眨,眨眨眨,像是蝴蝶的两瓣翅膀,他说:“那,那不然我帮你脱。”

    “……”殷涷是挺想的,如果他的老二没有抬头的话。

    幸好他今天穿的裤子挺宽松,坐下之后,靠着腿上的浴巾,勉强能遮挡住,要是脱下去……

    殷涷无数次幻想过这样的场景,但不该是现在,也不该是在浴室里。

    虽然他没什么道德,但毕竟曲玉饴才离婚,人至少不该,不能……

    殷涷咽下空气,喉结滚动,口干舌燥,沙哑道:“不用了。”

    曲玉饴觉得不太行:“你,你放心,虽然我摸了你的腹肌,但我把你当兄弟,对你没有非分之想,你可以放心的!”

    殷涷:“……”你要是有非分之想就好了,怕的就是你没有非分之想。

    “还是算了。”殷涷拒绝。

    曲玉饴想,不要太害羞啊,不洗下面不好的,脏脏的,他眼疾手快,往前一走,就要去扒殷涷的裤子。

    殷涷下意识的拉住裤子,曲玉饴忽略了全是水的浴室地面很滑,他往前走,一个没站稳,就趴在了殷涷身上。

    曲玉饴趴下去之后,手上还抓着殷涷的半边裤子。

    他落下去,脸就靠在殷涷的膝盖上,浴巾因为曲玉饴的飞快落下而被扯掉地面上。

    曲玉饴下颚一痛,捂住下巴蹲在一旁,嘀咕道:“好痛。”

    殷涷想站起身去看曲玉饴的下巴,但他现在不能站起来,只能徒劳的伸出手想去掰曲玉饴的脑袋。

    曲玉饴离殷涷太远,隔着一层布料看不清楚,他走过去靠着殷涷。

    “你裤子上是什么东西?”

    不是什么东西……殷涷忍的脸上青筋都冒出来了,汗珠从额头上往下掉,滴在曲玉饴额头上,曲玉饴闭眼,任由他趟过眼睛。

    仰着头的姿势太累了,曲玉饴下巴往下一点,落在殷涷腿上。

    下巴的骨头和肌肉磕在一起。

    “嗯…”殷涷闷哼一声,腹肌更加明显,呼吸加快,又粗又重。

    “曲玉饴,你先出去,我自己擦。”

    曲玉饴不懂殷涷有什么可害羞的,说:“不都说了我帮忙吗?”大家都是男的,又没啥。

    殷涷沉住气:“给我留点隐私,嗯?”他看着他,无奈又没办法,好歹是个gay,怎么这么不设防呢?

    曲玉饴懵了,咽了一口唾沫,原本已经退下去的热潮又卷土重来,有愈演愈烈的姿势。

    “你,我,我,你……”曲玉饴脸上烧的慌,一想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就恨不得找个地缝把自己埋起来。

    他是不是有点不知廉耻了?

    “刚刚?”

    殷涷无奈的点头:“你先出去吧,我自己洗。”

    曲玉饴跟个机器一样,僵硬的同手同脚往外走,每一步都带着尴尬的气息,他走的很快,几步就出去,砰一声把浴室门关上。

    “你,你洗好了叫我。”

    殷涷回答好,曲玉饴一走,他就暴露本性,一直护着的腿直接落到地上,为了不被发现,他还仔细观察过拖鞋里有没有水。

    自然的不像是受了伤的人,比起普通人都更从容。

    殷涷擦好身体,把浴室里的水泼的到处都是,再把除了下半身围着的浴巾,剩下的帕子什么的扔在地上,极力营造出艰难洗澡的假象。

    曲玉饴背对着浴室,听见里面乒乒乓乓的声音,心里一惊,手放在浴室门把手上要打开,都压在一半了,又想起刚刚尴尬的场景。

    要是他进去,殷涷还没洗好怎么办?

    曲玉饴强忍住了关心的念头,把门把手恢复原样,安慰自己,不会的不会的。

    等殷涷洗好了他再进去。

    “曲玉饴,我好了。”

    曲玉饴听见殷涷的声音,曲玉饴深呼吸一口气,压下门把手进去,目不斜视的走向殷涷,把人扶起来。

    殷涷走的很慢,曲玉饴跟着他慢慢的走,从浴室到床,似乎走了好几个世纪。

    殷涷没穿裤子,整个人都是空的,除了身上围的浴巾,曲玉饴也发现了——他看见了在一旁胡乱堆着的睡衣,还有内裤。

    太尴尬了,曲玉饴不可能提要帮殷涷穿衣服,他脑子里像是有几百个小人在打架,都在说他太色了。

    他还没办法反驳,他真的好色啊,曲玉饴羞的不行。

    殷涷被扶到床边坐着,他一坐下,昂扬的大家伙就向曲玉饴打了一声招呼。

    “你能帮我……”

    曲玉饴闭眼,说:“你不处理一下吗!”

    “……”

    “……”

    两个人都沉默了——

    我改改改改改改TT

    第60章

    “曲玉饴,没想到你……还挺奔放?”殷涷的词语库也宕机了,想半天想出一个奔放来。

    曲玉饴说了糊涂的话,更糊涂了,回答道:“可是不管,会不会坏掉?”

    “……”

    “……”

    殷涷快被气笑了:“那你管管?”

    曲玉饴还挺有自知之明,羞涩道:“我也管不了啊。”

    殷涷深吸一口气,说:“不会坏的。”

    “真的吗?”

    殷涷假笑着,原本不肯说的话题,他现在倒是肯说了:“我们来说说……”你小名的事情。

    曲玉饴后背发凉,以为殷涷要说什么之前在浴室的事,特别有先见之明的抢答:“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了!”

    殷涷挑眉,看曲玉饴笃定的样子,问:“不用说了?你真知道了?”

    他知道曲玉饴和他想的不是同一件事,于是半真半假的问了个看似一样,但实则大有可为的问题。

    曲玉饴坚定的点头:“我真的知道了,我觉得行。”

    “行?”殷涷意味不明的看着曲玉饴,点头道:“那就行。”

    曲玉饴觉得这氛围实在是太古怪了,连忙帮殷涷把浴室收拾了,再用睡衣包着内裤,扔在殷涷床上。

    “我先回去睡觉了!”

    /

    第二天是九月二十九,放假的倒数第二天。

    曲玉饴一早就起来,鬼鬼祟祟的到厨房去做饭。

    他早上做的清淡,为了照顾病人,虽然他并不知道清淡能不能照顾病人,但是先清淡再说吧。

    毕竟十个病,九个要清淡,清淡点总是没错的。

    曲玉饴麻利的熬了粥,还摊了几个灰面饼子,做的可开心了。

    他之前都不好意思说,他一直免费住在殷涷家里,总是不好意思,怎么说也应该做点什么吧。

    但是殷涷家里有阿姨,平时也不需要曲玉饴做什么,曲玉饴每天都觉得不舒服。

    现在阿姨请假了,曲玉饴又要做家务又要照顾殷涷,他反而觉得很充实,人活着,就是要做点什么啊!

    曲玉饴在厨房里忙活,另一边的殷涷也醒了,他穿好衣服,看了眼齐整的衣服,有点儿后悔。

    他或许应该一起伤个手。

    现在也还来得及,但是伤了手,他就不能抱曲玉饴,也不能拉住曲玉饴的手……

    殷涷在心里默默计算伤手的利弊,慢悠悠的出房间门。

    曲玉饴还在厨房忙活,有几分人妻的意思,殷涷杵着拐杖,站在厨房门口问曲玉饴:“需要我帮忙吗?”

    曲玉饴看一眼殷涷,目光落到殷涷受伤的腿上:“还是算了吧。”

    殷涷进来帮忙,会不会把盘子和碗全部打碎?

    殷涷被拒绝了,还是蠢蠢欲动,要进厨房去帮忙。

    曲玉饴觉得他怪怪的,以前阿姨做饭的时候,没见殷涷这么想帮忙啊。

    “你先吃。”曲玉饴随手拿了一张不怎么烫的饼塞在殷涷右手里,意思是,闲就吃饼,不要在厨房杵着。

    殷涷还靠在厨房吃饼,看曲玉饴用厨房的小锅一个一个的摊饼。

    等殷涷吃完了,曲玉饴的饼也摊完了,曲玉饴把放饼的碗放在台几上,拿了两个碗去盛粥。

    曲玉饴盛完粥转头,殷涷已经单手拿着装饼的盘子走到了厨房门口。

    他杵着拐杖,人倒是不认输,知道曲玉饴在看他,身残志坚,一瘸一拐的单手拿盘子,慢悠悠的往外走。

    曲玉饴没说话,把碗端上饭桌后,他才说:“你刚刚好像老头啊。”

    殷涷眯眼:“什么?”

    殷涷现在腿受伤了,曲玉饴也不怕他会突然站起来打自己,于是认真的又说了一遍:“你刚刚好像老头啊。”

    “什么叫像老头?”

    曲玉饴:“你杵着拐杖,特别像是七老八十的老人,去厨房帮家人端碗。”殷涷才二十多岁,快要奔三的年纪,曲玉饴说着说着也觉得不太好。

    把人说老了。

    他又补充道:“不是说你老的意思,我是说,嗯……”曲玉饴眼珠子一转,夸奖道:“你一看就会是个好老公,年纪大了,还会帮老婆做饭的那种。”

    殷涷把桌上的饼推向曲玉饴,说:“不会。”

    曲玉饴疑惑:“什么不会?不用看扁自己。”他现在情绪从离婚中缓过来,甚至还能开邱栈的玩笑:“我和邱栈一起的时候,邱栈从来不进厨房。”

    殷涷食指在桌上轻敲:“我七老八十了,我老婆也七老八十了,哪有还让老婆做饭的道理。”

    曲玉饴想了想,觉得是这个道理,他想起来殷涷说过的事:“哦,你说过的,你有钱,可以请好多个保姆,才不用老婆做饭。”

    他有点羡慕,还有点气愤:“万恶的有钱人。”

    殷涷轻笑,看曲玉饴气的不行,说:“我要是没钱——”

    曲玉饴以为殷涷会说,没钱就死掉。

    “我也不让老婆做饭,我做。”

    听着是很美好,并且很有担当,曲玉饴却找到了殷涷话里的漏洞:“你会做饭吗?”

    殷涷拿了一张饼堵住曲玉饴的嘴巴。

    ……

    除了不好的方面,曲玉饴照顾人还是照顾的挺好的,殷涷的司机又回到岗位上,兢兢业业的把两人送到公司。

    殷涷一改以前的雷霆作风,从下车开始,就靠在曲玉饴身上,让曲玉饴扶着他上了电梯,到了办公室。

    曲玉饴早就把东西都收拾了,秘书室和楼下的办公室都没有他的任何东西了,所有人都以为曲玉饴要辞职了,结果放了假,曲玉饴又背着自己的小黄鸭书包来了。

    最先注意到曲玉饴来了的人是郭石,他有曲玉饴的联系方式,但和曲玉饴不熟,也不好直接问曲玉饴是不是不来了,只能装作因为工作原因在楼下大堂等着。

    他看见曲玉饴进来,站起身,然后又看见了曲玉饴身边的殷涷。

    曲玉饴自始至终都没有注意到郭石。

    郭石落魄的坐下去,又难受又庆幸,虽然曲玉饴是因为殷涷留下来的,但至少,曲玉饴没有离开。

    第二个受到冲击的是秘书室,大家脑子里只有两个想法:一个是,曲玉饴居然没走,太好了!

    二个是,殷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柔弱了,他不是生了病都能拿出电脑来开个线上会议的工作狂吗?怎么现在这么柔弱?

    大家心里嘀咕,现在殷涷这个样子,特别像是争宠的妖妃。

    还是那种特别有心计的妖妃。

    太多人注意曲玉饴和殷涷了,曲玉饴后悔的不行,早知道就早一点来了。

    曲玉饴躲在殷涷的臂弯里,把人送到办公室,说:“你先工作,我去外边放东西,一会儿进来找你。”

    殷涷柔柔弱弱的,手一伸,摸到桌上的杯子,假装随意的敲打,说:“好。”

    曲玉饴去给殷涷接了半杯水:“我会早一点进来的。”

    殷涷假模假样:“不用太在意我……”

    曲玉饴:“我就是专门来照顾你的,怎么能不在意你。至少,你的水喝完之前,我肯定会进来的。”

    殷涷说了一个好字,依依不舍的把人目送走了。

    曲玉饴走出总裁办公室,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上,他的位置还没变,曲玉饴把书包放在抽屉里,又拿出原来摆在桌上的仙人掌。

    仙人掌好活,曲玉饴来来回回的折腾,也还没死。

    等曲玉饴坐下了,秘书室一群人围上去,最激动的要数张迩,她过来就抱住曲玉饴,嘤嘤嘤的。

    “小曲幸好你没走,呜呜呜,大家都说你走了,你走了我可怎么办,殷总可怎么办啊!”

    “啊?”曲玉饴懵了,什么叫她怎么办,殷涷怎么办:“我走了,也没关系吧。”曲玉饴小心翼翼的说出后半句。

    张迩还眯着个眼睛,夏久看不下去了,把抱着凳子的人挪开:“你是不是又戴错眼镜了?不觉得搁的慌吗?抱着板凳哭。”

    “哦。”张迩一秒收住表情,站回去:“曲玉饴你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真是她人生中的失误,太激动了,忘了cp粉不能舞在正主面前了。

    曲玉饴还抱着满肚子的疑惑,但其他人的疑惑明显比他更大,问他为什么突然就收拾东西了。

    不过是因为离婚,曲玉饴没觉得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反正都是发生过的事实,他说:“因为离婚了,所以想换个城市生活。”

    “离婚???”秘书室的人异口同声,声音大的快掀翻屋顶。

    曲玉饴捂住耳朵,说:“你们小声一点啦。”

    秘书室的人面面相觑,他们也是太惊讶了,那之前曲玉饴和殷涷……不敢想。

    夏久最先反应过来:“所以你一开始说你结婚了,不是骗我们的?”

    曲玉饴点头:“但你们都觉得我在骗人……我觉得没什么,就没解释。”

    秘书室一群人:……

    是,对于他们来说没什么,但对于殷总来说,这事儿可就大了。

    不过,曲玉饴说他离婚了,张迩这个cp粉最先抓住重点信息:“怎么又离婚了?”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了,表情怪怪的,不会是殷总弄得吧?他们怜爱的看向曲玉饴。

    曲玉饴不懂他们的表情,老老实实说:“因为前夫出轨了,而且我们之间也没爱了。”

    一句话,在所有人耳边炸开,大家都心疼的不行,七嘴八舌。

    “怎么能这样呢?太坏了。”

    “没事的小曲,肯定会有更好的人。”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下一个更好……”

    曲玉饴摇摇头:“暂时不想找下一个啦,至少要等我回玉溪市吧。”

    “啊?你还要回玉溪市吗?”

    “对的,我以前都在玉溪市生活,不能适应宜安市,等殷涷病好了,我就要回去了。”曲玉饴感谢道:“特别谢谢你们照顾我。”

    听见这话的人有很多,除了秘书室,还有站在门口的沈寺。

    暗中的男人都还没说话,秘书室的人先挽留了。

    “你在嘉和待的挺好的,不然就不回去了吧?”

    曲玉饴说:“本来来宜安市就是误会,肯定要回去。”

    秘书室的人啊两声,站在门口的沈寺彻底忍不住了,走进去,和曲玉饴打招呼:“曲玉饴,我们今天一起去吃个饭?”

    秘书室的人看向沈寺,又看看曲玉饴,最后看向关着门的总裁办公室。

    大瓜啊!——

    已老实,求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