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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恃宠 从她的指缝中挤进去,与她的手十……

    那个晚上, 温燃承认,她心折了。

    心折的原因,不仅是庄静娴那几句话, 而是从一开始, 她就匍匐在对薄祁闻多年的爱慕里,无人知晓。

    这种遥不可及的感情,只要得到一丝回应,就会沉沦到无法自拔。

    沉沦的后果,就是越迷恋, 就越想占有。

    可薄祁闻这样的人, 又有谁能真正占有呢?

    温燃清醒地为自己的贪婪自嘲, 她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人了, 又怎么好意思再奢求什么。

    同样, 她也赞同庄静娴所说。

    游走在这些人的情场上,最重要的一条准则,就是活在当下,知好歹, 懂进退。

    所以, 即便温燃不喜欢这种纸醉金迷的场合,也还是努力融入其中,忘掉自己。

    总归她没有叫薄祁闻扫兴。

    薄祁闻也没叫让她失望。

    那晚他打牌的时候,没再把她当小朋友一样驱离她,而是把她留在身边,叫她陪着。

    温燃其实很困了,但还是强撑着眼皮,忍着其他人带来的烟味,结果偷偷打哈欠的时候, 被薄祁闻抓了个正着。

    薄祁闻闷出一嗓子笑,劝她,“不然你上楼休息。”

    温燃简直听不得这话,立马打起精神,表情都严肃了。

    薄祁闻瞧着她困红了的眼睛,是真心疼,又有些后悔,好好的夜晚,不和她单独相处,偏要谈什么生意。

    但来都来了,让她回去休息,她肯定又不高兴。

    异地相处见一面不容易,她假期不多,恐怕没多久又要飞走。

    权衡之下,薄祁闻只能把她再揽近一些,趁着打牌的间隙,低声道,“实在困,就靠我肩膀上,再打两圈就结束了。”

    这话让旁边人听到,那人打趣地诶呦两声,“我说老薄,我头回发现你这么温柔啊。”

    一桌人哈哈笑起来。

    把温燃都笑清醒了。

    薄祁闻淡勾着嘴角,无甚反应,后来为了让她精神起来,薄祁闻还特意让温燃替他出了几次牌,随

    便哪张,都听她的。

    “我又不会打牌,你这些牌是做什么的我都不清楚。”

    温燃小声说。

    薄祁闻不在乎地挑眉,“出就是,输了就当散财。”

    这财大气粗的话,也算给了温燃底气,她一时兴起,还真像抽盲盒似的,随便给薄祁闻选了几张。

    她选一张,一桌人就满怀期待地等着,见牌落地,笑声沸反盈天,嚷嚷着老薄是真散财啊。

    几次下来,温燃彻底不想玩了。

    她给薄祁闻输的钱,能抵温素玲养老公寓两三年的费用。

    薄祁闻还没恼呢,她自己先吸了口气,满脸的玩不起。

    也许人就是一种在新环境中会快速改变自己的生物,温燃语气有种自己都没听过的恃宠而骄,蹙着眉说薄祁闻,我不陪你了,我要上楼睡觉。

    薄祁闻那时是真惯着她。

    即便她当众驳他的面,也不动气,腔调里带着纵容,“那叫白萍生给你找间最好的套房。”

    意识到自己刚刚态度不大好,温燃神情缓和下来。

    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她不好去哄薄祁闻,只能点头,起身去找白萍生。

    白萍生那时正和一女网红打得火热,哪还有功夫顾得上她,温燃只能去找会所里的侍应生,随便选了一间。

    是真的太累了。

    温燃连衣服都懒得换,就这么蜷缩着躺在床上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是半夜。

    隔壁间传来隐隐哭声,哭声中夹带着熟悉的三个字。

    温燃没卸妆,睁开眼的时候,眼睛干涩得厉害,起身去照镜子的时候,她才听清那三个字,是薄祁闻。

    白萍生底子到底是没薄祁闻的厚。

    他那私人会馆无论从哪方面看,都差强人意,就连房间隔音效果都很差。

    隔壁女人应该就在这附近,靠近墙壁,哭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温燃心下一沉,脚步一时黏在地板上,没挪开。

    她没想过。

    有天自己也会成为偷听人墙角的人。

    那是一种既觉得可笑,又心凉的恐惧感。

    也很怕,很怕在下一秒,听到女人的哭声转变成旖.旎的低吟,亦或是更难以入目的声音。

    可就是很病态的,她依旧没有走的意思。

    像是等刀落下来的死刑犯,非要脑袋掉在地上,才肯死心。

    也不知听了多久。

    那哭声终于停息,随之而来的,是一声门锁咔哒打开的声音。

    薄祁闻扯松了领口,挽着西装外套,一脸倦意地进来,绕了几道弯,才找到此刻抱膝坐在马桶盖上的温燃。

    也不知是困的,还是怎么,她眼中满是疲惫。

    见到来人是他,才有了神采,明显惊讶了一下,“你怎么……”

    薄祁闻笑,“什么怎么,睡一觉不认得我了?”

    他随手把量身定制的西装丢到一边,过去把温燃拽起来,修长又温暖的手,真实又让人眷恋。

    温燃几乎是屈从本能地抱住薄祁闻。

    薄祁闻被她突然扑过来,闷出一声笑,下巴蹭了蹭她温热的发顶,语气满是宠溺,“这又是怎么了,做噩梦了?”

    温燃深吸了口气。

    闻到他身上除了淡淡的烟味,就是原有的沉木香调。

    衬衫上的褶皱,也没有凌乱过的痕迹。

    温燃直起身,抒了口气,摇头说没事。

    可就算这么说,薄祁闻也不会信,他捏起她的下巴,眼神里几分审视,难得严肃的语气,“总让我猜可没意思。”

    温燃心口一咯噔。

    像是被人抽了一巴掌,倏然清醒过来。

    是了,薄祁闻不是二十出头的混小子。

    他们的人生阅历是不匹配的。

    他没那么多时间也没那么多耐心纵容一个人哄着一个人。

    许久都没感觉到这么强的压迫感,温燃一时哽住,就是这会儿,周擎敲门进来,说车停在门口了,随时可以走。

    薄祁闻情绪明显一般。

    他音色平淡地应了声,看温燃,“收拾一下,回去了。”

    那天的后来,两人从会所一路出来,手一直是牵着的,即便薄祁闻脸色欠佳。

    温燃就这么被他一路领上车,呆坐在那儿,像是自我反省似的,好一阵才开口。

    她说,“我以为你……”

    薄祁闻缓缓睁眼,一双桃花眸在凉夜下,好似沁了一层水,看起来分外深情。

    他说,“以为我在隔壁和别的女人做?”

    没想到他把话说得这么直白。

    温燃抿住唇,垂下眸,双手搅在一起。

    无声静默了好一会儿。

    如白玉般骨节分明的一只手,从她的指缝中挤进去,与她的手十指相扣。

    薄祁闻声音很好听,也很淡,他说,“我不喜欢不被信任。”

    话到这里停顿了下,他本能地想叫她一声“温燃”,以作郑重,可又觉得叫全名的方式,会更令她不安。

    她就像一块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到手上怕摔碎了的冰。

    也不知怎么就鬼迷心窍,他总把她保护成一块冰的模样,甚至不惜把四季变成冬。

    薄祁闻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自嘲一笑,“真叫人生气。”

    “……”

    温燃在那瞬间愧疚得几乎想掉泪。

    她看向薄祁闻,还没来得及说话,薄祁闻便再难克.制的住,凑过来浅尝辄止地亲她一下,再定定看着她说,“我在你眼里,就这么随便?”

    温燃对上他漆邃的眼眸,心跳奇快。

    她用雾蒙蒙的嗓音说,“……对不起,是我胡思乱想了。”

    薄祁闻嗯了声,“也怪我,不该去她的房间。”

    温燃轻轻噎住。

    不想表现得很在意,可着急的语气却出卖了她,“谁的?”

    “乔麦妍。”

    薄祁闻坦荡荡又煞有介事地看她,短促一笑,“你听墙角那么久,没听出来吗?”

    温燃脸都红了。

    薄祁闻哼笑,“怪不得呢。”

    温燃憋闷好一会儿才说,“听出来又怎样。”

    言外之意就好像在说,就算是她,也不能保证俩人不发生什么。

    薄祁闻却笑,“瞧你这话说的,我要是看上她,何必等这么多年铁树才开花?”

    ……温燃像是被他说服,不吭声了。

    总归是把她“教育”好,薄祁闻没再解释什么,就这么牵着她的手,在车上短暂睡了一觉。

    到家时,已经凌晨两点。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门,各自去洗了一个漫长的澡。

    在卧室“重逢”时,温燃已是一副出水芙蓉的模样。

    薄祁闻比她先一步上的床,他穿着睡袍,半趟在床上,看到她穿着清凉的吊带睡裙,一身清甜体香,眸色暧昧地笑了下。

    温燃故意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企图从他这边爬进里面睡觉。

    结果拦腰就被薄祁闻抱住,伴着一声低呼,一个翻身就被压在床上。

    薄祁闻像是不急于开动的食客,一路缓慢从她的额头吻到鼻尖,脖颈,锁骨,再巡游回来,一下下吻着她的唇,气息滚.热地与她低语,“以后能不能别胡思乱想?”

    温燃被他吻得动情,只觉呼吸都困难,不由自主地点头。

    薄祁闻咬了下她的耳朵,惩罚似的,“以后有什么想法,给我直接说出来。”

    温燃脚趾蜷缩了一瞬,蹙眉说,“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要去她房间。”

    薄祁闻闷出一嗓子笑,嗓音磁浑性感,“你这学得倒是挺快。”

    他唇瓣上沾了一点水痕。

    那是被她刚刚咬过的痕迹。

    温燃直视着他,眼神媚而不自知,“她是不是喜欢你,想嫁给你。”

    薄祁闻不置可否地笑。

    那样子,像是在说,非要我回答得这么直白吗。

    温燃默了默,终究是败了。

    她轻叹了口气,扭过头去。

    薄祁闻见她这年纪轻轻愁上眉梢的样子,觉得好笑又不忍心,便凑过去不知疲倦地吻她。

    温燃被他亲得心猿意马,往外推了他两下,才把他推开。

    薄祁闻讨饶似的笑,“她是喜欢我,行了吗?但我不喜欢她,就是作为朋友,去看看她,但她的麻烦我真帮不了。”

    温燃眨着水润的眸,一时较真,“她什么麻烦?”

    就这么俯身亲她,也怪累的,薄祁闻一翻身,搂着她躺下,无奈笑了声,“我们这种人,能有什么麻烦。”

    无非是婚姻不能自主。

    后面这句话。

    薄祁闻即便没说,温燃心里也清楚了大半。

    其实两人都挺心知肚明,那是他这种人也会有的困境。

    气氛一时缄默下来。

    温燃脑中思绪莫名空白了一段,直到自我纾解好了,才笑一笑,“那她怎么办?”

    薄祁闻闭着眼睛,“不清楚,看她自己造化。”

    顿了顿,又说,“毕竟不是家里受宠的孩子,想过锦衣玉食的生活,没那么容易挣脱。”

    温燃一时有些惊讶,翻过身来,问薄祁闻,“她这样的,还是家里不受宠的孩子?”

    薄祁闻笑了,“她这样的?她让你觉得高不可攀吗?”

    虽然很难以启齿。

    温燃还是垂下眸,老老实实地回答,“她在我心里……一直是公主。”

    薄祁闻笑得肩膀都抖了几下,“那一定是你对真公主有误解了。”

    温燃说不上什么滋味,莫名其妙地笑了下,眼中似有空落,全然一副惹人怜爱不自知的模样。

    薄祁闻喉结滚了滚,凑到她耳边呢喃,“你也是公主,我的公主,她有的,你一样也不会少。”

    这样的甜言蜜语。

    温燃还是第一次从薄祁闻口中听到。

    她偏头看他,眼底渐渐荡起难以遮掩的甜,在薄祁闻宠溺的目光下,到底没绷住,移开目光腼腆地勾起嘴角。

    见她开心,薄祁闻嘴角也轻轻扬起。

    转念,温燃喃喃自语,“她今天还加我微信来着。”

    薄祁闻见怪不怪地嗯了声,“可能是想看看我跟你怎么相处的。”

    “你还挺了解她。”

    薄祁闻说,“也算一起长大的。”

    顿了顿,又说,“不用理她。”

    温燃翻了个身,认认真真看着薄祁闻的侧脸,说,“可我不想让她看,我想注册一个微博,一个只有你知道的微博,你会感兴趣吗?”

    薄祁闻缓缓睁眸,冲她一笑,“然后呢?”

    温燃斟酌着说,“你也不能秒回我,过阵子我忙起来,没什么时间看手机,你的信息我也可能错过,还不如找个地方,我把看到的,听到的,想记录下来的,说给你的话,都发在上面,你想我了,就去看看,给我留言。”

    说完,又像是有些不自信,她重新躺回他的臂弯里,“你不喜欢看也没关系,我就发自己的。”

    和薄祁闻在一起后,她的分享欲滂沱得像暴雨。

    她好想找一个地方发泄出来。

    本以为回应她的是一片沉默。

    不想薄祁闻不紧不慢地拿起扔在一旁的手机,“你微博叫什么。”

    “……”

    温燃扭过头看他,“我还没注册呢。”

    薄祁闻觑着她挑了挑眉,把他那价值几万的手机扔她怀里,“那正好,帮我也注册一个。”

    第42章 酸梅 不怪薄祁闻会倾心。

    接住手机的瞬间, 温燃微微怔住,听到薄祁闻念了一串数字,是他手机的六位密码。

    心下涌起一股猝不及防的惊喜。

    温燃按部就班地把密码输入进去, 轻声道, “……你就这么放心我。”

    是真的很累,薄祁闻又闭上眼睛,嗓音染着浓浓倦意,“我又没什么不能让你看的。”

    温燃一面给他下载微博,一面说, “那我要是偷偷用你的手机干坏事呢。”

    薄祁闻闻言哼笑, “就你, 能干什么坏事。”

    那语气活生生瞧不起她。

    就好像孙悟空再能折腾, 也翻不出如来佛祖的掌心。

    温燃指尖顿了顿, 不服道,“等会儿就把你的钱都转走。”

    钱怕是薄祁闻最不在意的东西了。

    他不在乎地笑了下,声都没作。

    温燃见他太累,没舍得打搅他, 就用他的手机号, 给他注册了一个账号,连账号id都是系统随机给的。

    账号唯一关注的,是她的小号。

    后来想想,那晚其实挺可惜的,她明明可以拿着薄祁闻的手机为所欲为,尽情探索他的私密领地,可就像薄祁闻说的,她干不了坏事。

    即便薄祁闻已经在身边睡着,她也只是乖乖的, 把他手机放到床头柜上。

    后半夜薄祁闻醒了一次。

    兴许是见俩人在床上打横睡太奇葩了,就把温燃抱起来,重新调换了个方向。

    温燃半梦半醒间,感觉薄祁闻亲了她一下。

    第二天早上醒来,也是躺在薄祁闻的怀里,吃早饭的时候,薄祁闻还笑她,说看着挺矜持一姑娘,怎么睡觉跟树懒似的,净把人当树骑。

    温燃是那种不太经逗得性子。

    听他这么揶揄自己,白里透粉的手指捧牛奶杯不自在地反驳,“谁让你这里只有一张床的,不乐意就别和我一起。”

    薄祁闻是真怕把她惹生气,就把话兜回来,笑说,“没不乐意啊,我可太乐意让你骑了。"

    “……”

    真是越来越不正经了。

    温燃不搭理他。

    后来早饭过后,薄祁闻把人抱到沙发上亲了亲,像模像样地哄了几句,温燃才想起来,自己给他准备的礼物到现在还没送给他。

    见她着急起身,薄祁闻无奈,“又干什么去。”

    温燃没应声,踩着拖鞋,蹭蹭蹭地去衣帽间找行李。

    薄祁闻好整以暇地等了会儿,见她献宝似的,拿了个小礼盒出来。

    薄祁闻眉梢一挑,笑了。

    他拿过礼盒打开一看,是一支黑色钢笔,万宝龙的。

    “我想着,你平时要签很多文件,肯定用得到钢笔,就买了,”温燃第一次送他礼物,有些期待和紧张。

    她怕薄祁闻不喜欢,也怕薄祁闻用不到,当初权衡好久。

    所幸薄祁闻挺喜欢的。

    他左右看看,笑说,“和我之前用坏过的一支很像。”

    说着看向她,“是不是很贵?”

    得到肯定,温燃唇畔漾起一点甜,说不贵,你喜欢就好。

    她没撒谎,以她现在的财力,四万块钱的钢笔,的确不算贵。

    薄祁闻自然是喜欢的,刚好周擎那天来了,他就交给周擎,让他拿到总裁办去。

    国庆节刚过没多久。

    公司还有一堆要务要处理。

    薄祁闻不可能肆意妄为地陪着温燃,就给了她一张卡作为弥补,让她下午约朋友出去玩,等到晚上,再陪她吃饭看电影。

    温燃那会儿正在折腾新买的两盆白色君子兰,背对着他,一时没过脑,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你可以带我一起去啊,我听沫沫说集团总部的甜品特别好吃。”

    薄祁闻打领结的手一顿。

    透过镜子看着她纤瘦清丽的身影,没说话。

    温燃倏然回过神来,修剪枝叶的手都顿住了,她转过身,想解释什么,薄祁闻却开口了,“你要想去,下午让周擎接你过去。”

    说这话时,薄祁闻戴上腕表,系好袖扣,之后才挽起外套,回过身看她。

    就在那瞬间。

    温燃在薄祁闻眼中,读出一抹异样的色彩,有别于惯有的温柔纵容,倒像一种平静的,充满距离感的审视。

    即便那色彩转瞬即逝,像是隐约的幻觉,她也在那一刻,尝到一种不被信任的滋味。

    温燃唇瓣微动,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话到这里,又觉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不自然地转过身,面对着那两盆君子兰,不想说话了。

    察觉到她这刻的敏感。

    薄祁闻眉梢轻敛,把外套随手扔到沙发上,过去从背后抱住她。

    二十几厘米的身高差在那儿。

    温燃毫无去路可逃。

    薄祁闻笑了下,声音很低也很柔,亲了亲她

    的漂亮的天鹅颈,“我也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的。”

    其实应该庆幸的。

    薄祁闻还愿意哄她。

    温燃自嘲地笑了下,紧跟着就被薄祁闻捏起双颊,把脸扭过来,态度强势地吻住。

    楼下有车在等着,薄祁闻欺负不了她太久。

    不过片刻的功夫,温燃就芳心乱动,揪乱了他的衬衫。

    薄祁闻看着她独一无二的琥珀色眼睛,说,“就一下午,我晚上的时间都是你的。”

    温燃一点点抚平他领口的褶皱,傲娇道,“谁稀罕了。”

    薄祁闻一下就被她逗笑。

    有时候他真觉得自己有点儿受虐倾向。

    她乖的时候,他喜欢,她不乖的时候,他就打心眼儿觉得,这姑娘可真太有吸引力了。

    总归是把人哄笑。

    薄祁闻走的时候心情还算舒坦。

    上车后,又吩咐周擎,说必要的话,把沫沫调到温燃身边一下午,陪陪她。

    周擎说,“您这也太细心了,养女儿似的。”

    薄祁闻翻着平板,漫不经心地扯了下嘴角,“人家愿意跟我,我总要对她好些。”

    如果一开始就不打算好好对她,何必要耽误人家金子一般宝贵的青春-

    那个下午,温燃哪儿也没去。

    她就一个人窝在客厅,摆弄一下花草,拼图,再躺在那儿打打游戏,一点也不嫌闷。

    本来沫沫都要过去陪她了。

    是温燃自己拒绝的,说不需要她陪。

    俩人之前是同事,沫沫还是那种爱八卦爱攀比的性子,但凡温燃真把她当下属使唤,估摸着要被她嘴上一年。

    薄祁闻无心顾忌这些细节。

    温燃也不怪他,想着两人晚上还有一场“约会”,早早准备晚上要穿的衣服。

    薄祁闻也是在开会的时,不经意想到自己还有个“微博”,一时兴起点了进去,发现他的唯一关注,还真发了几条微博。

    有她新安置好的白色君子兰,还有她穿着几条新裙子的对镜子拍。

    裙子那几条,她像是在隔空对话似的,微博内容都是,“这条好看吗?”“这条呢?”

    就连ID也出奇的有意思,叫“B先生看见了吗”。

    薄祁闻平时在公司都是不苟言笑的。

    唯独那天,嘴角始终浮着若有似无的弧度,像批阅文件似的,选了条他看起来最顺眼的裙子,在下头留言——“这个衬你”。

    回头又把自己那串数字ID改了,改名叫“B先生有在认真看”。

    他不知道。

    温燃为他的ID笑了好半天。

    还把截图发给蒋雅和看,蒋雅和发出愤怒的反抗:【这恋爱的酸臭味!!!给我憋回去!!!】

    温燃不是小孩子。

    兀自高兴了会儿,也就冷静了。

    很淡地笑了下,她说,【也不总会这样开心的】

    趁能开心的时,认认真真地开心,也不枉经历这一遭。

    说完,她怕蒋雅和看不懂,又或是看懂了深问,温燃把这条信息撤回了。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傍晚。

    薄祁闻按时来接她。

    温燃上了他的车,薄祁闻却发现她身上那套衣服,并不是他之前在微博选的。

    瞧他那略微不满的眼神,温燃故意气他,“我又没说一定会穿?”

    薄祁闻轻声哼笑,抬手捏她的脸,“一天花招还挺多。”

    那天晚上的吃饭地点,是温燃选的。

    是北城新开起来的一家叫“梦浮生”日料,各种新鲜的海鲜刺身,正宗日式料理。

    看装潢和排场,就知道是那种挺纸醉金迷的场合。

    如果是温燃自己,这辈子估计都不舍得去,但要是和薄祁闻,也就这种地方能配得上他。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温燃赚钱了。

    羊毛出在羊身上,她就是给薄祁闻花再多的钱,都甘心,所以很早就交了定钱。

    只是没想到那餐厅在网上火了,吸引了不少人,那些慕名而来的人,过来根本订不到包间。

    这些人中,居然有乔麦妍。

    那会儿温燃和薄祁闻牵着手上楼,还没进包间,就听到乔麦妍不如意的说话声,“我之前不是说了要提前订吗?你助理怎么这点事都办不好。”

    听到这个声音。

    两人同时驻足,下一秒,就和不远处的乔麦妍对上视线。

    和昨晚的光鲜亮丽比,她这天的状态实在称不上好,偏偏身边站着的男人,颇损她颜面。

    除了一身光鲜亮丽的行头。

    那男人实在称不上英俊。

    约莫175的个头,乔麦妍踩着高跟鞋都要比他高了。

    皮囊也再普通不过,气质更是约等于没有,就是这样一个人,竟是乔麦妍的相亲对象。

    “富远集团的三公子。”

    薄祁闻给温燃倒了杯温酒,不紧不慢道,“说是早年被人贩子拐走,前些年才找到认祖归宗的。”

    温燃有些惊讶。

    没想到这样的情节也会出现在现实生活中。

    薄祁闻却说,“正因为早年被拐走,他家老太太对他正当宠,乔家才觉得,让乔麦妍和他联姻,是个不错的选择。”

    说话间,穿着唐装的“侍女”们开始走菜,一盘盘精致又昂贵的海鲜刺身摆在两人面前。

    温燃短暂地失神了一瞬,说,“那昨晚,她跟你哭诉的……就是他?”

    薄祁闻很轻地扯了下嘴角,“可能想一晚上,妥协了吧。”

    温燃心下五味陈杂,“为什么不想想别的办法呢?”

    薄祁闻笑了,“想别的办法又如何?换联姻对象吗?万一这个对象还不如他呢?”

    “……”

    “这是生活,不是小说,这圈子里也不都是青年才俊,多的是歪瓜裂枣。”

    “……”

    “这位三公子起码人憨厚,对她专一,听她的话,再换个人,可就真不知道什么样了。”

    几番言语下来。

    别说乔麦妍,就是温燃这个外人,都被他说服。

    像是吞了一颗未熟的酸梅,那股酸涩的滋味,混着一股凉意,在胃里作祟。

    温燃看着坐在她身旁优雅吃着刺身的男人,忍不住在想,未来又是会是多高贵,背景多权势滔天的千金,才能配的上薄祁闻?

    思绪不知不觉地空白了一瞬。

    薄祁闻给她夹了片三文鱼,眼神像是把她看透似的,“胡思乱想什么呢,又发呆?”

    那语气,是熟悉的宠溺。

    叫人屈从,上瘾。

    温燃看着精致盘子里的生鱼肉,摇头说没什么,就这么食不知味地开始她的晚餐。

    那晚薄祁闻吃得挺尽兴。

    是他爱吃的菜式,身边又坐着让他心情很好的人。

    倒是温燃,从小到大都不碰生的食物,她有些不适应,即便吃了寿司和一些熟食。

    中间侍应生带着“特别节目”进来,是一段古典舞,跳舞的是一位长相相当标致的姑娘,身段柔美,舞蹈传神。

    这餐厅之所以在网上火,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这位舞蹈演员。

    等舞跳完,温燃才起身跟薄祁闻说,要去洗手间。

    薄祁闻知道她身上月事没走,以为她要去整理,殊不知温燃一进洗手间,就把吃进去的生鱼片吐了大半。

    结果还挺冤家路窄。

    她推门一出来,就看到洗手池镜子前,目瞪口呆看着她的乔麦妍。

    刚刚他们在走廊处碰面,乔麦妍在气头上,不想叫薄祁闻和温燃看笑话,就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

    没想到狭路相逢,俩人在这儿碰到了。

    乔麦妍顾着惊讶,说出的话都能惊掉人下巴,她说,“你怀孕了?”

    “……”

    要不是这会儿洗手间里没人。

    温燃真怀疑乔麦妍是故意的。

    温燃气笑,“麦妍姐想象力什么时候这么丰富的。”

    说话间,她走到乔麦妍旁边洗手。

    乔麦妍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轻吸了口气,神色缓和下来,“那是我误

    会了。”

    温燃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和她继续搭话,“我和他之前一直是异地,见面的机会并不多。”

    ——他也没真.枪.实.弹碰过我。

    后面这话,温燃自然不会说出来。

    可就算说出来,乔麦妍也不信薄祁闻能搞这么久的纯爱。

    好歹是前后辈,又在一个圈子。

    乔麦妍还是不太想和温燃搞得太僵,于是说,“今天在这碰到我的事——”

    “麦妍姐放心。”

    温燃笑笑说,“规矩我都懂。”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上位者的眼光就是独道有品味。

    抛开别的不提,单说外型,气质,以及为人处世,温燃就是乔麦妍现阶段接触过为数不多的,草根出身,却让人感觉贵气,未来前途无量的女演员。

    那种魅力,不单斩男。

    也斩女。

    不怪薄祁闻会倾心。

    说不清那刻是在嫉妒她,还是真的有些惜才,她难得真心地提点她,“我看你资质不错,多说两句,这条路不是那么好走的,希望你珍惜眼前机会,不要乱花渐欲迷人眼。”

    温燃没想到乔麦妍会对她说这样的话,有些错愕。

    乔麦妍涂着口红说,“有第一个温燃,就会有第二个,永远不要高估男人这种生物,趁着还能往上爬,努力让所有人看见。”

    说着,她扭过头,妩媚一笑,“这样站在他身边,才会被人看得起,对不对?”

    第43章 涸辙之鱼 他只想专心地与她沉沦在私密……

    说完这话, 乔麦妍没等温燃太多反应,便摇曳生姿地与她擦身而过。

    她身上的香水没变。

    依旧是和薄祁闻气味相近的那支。

    并不符合她的气质。

    而今早,薄祁闻早已换了另外一支香氛出门, 还是他主动为之。

    想来也好笑。

    温燃那会儿其实谈不上生气, 抑或是别的什么负面情绪。

    她只是像被针突然扎了一下身体最敏感的部位,然后那些包藏在心底的,在这些日子里,被她忽视的一些念头,便如雨后春笋般暗暗复苏起来。

    她短暂丢了会儿神。

    再回包间时, 里头正传出说话声。

    是餐厅的领班, 带着刚刚来跳过舞的那位舞蹈演员过来, 说是今日店庆, 充了VIP卡的客人都会再赠一舞。

    那舞蹈演员是真的蛮漂亮。

    奈何妆太艳, 眼神太谄媚,丢了几分令人欣赏的气质。

    温燃站在门口,一时没出声,是薄祁闻看到她, 叫她进来, “站在那儿做什么。”

    女演员闻言朝温燃看来,嘴角笑容明显僵了些。

    温燃重新回到他身边坐下,说,“你充VIP了?”

    “味道不错。”

    薄祁闻平心而论,一面抚上她的后腰,很自然地揉了揉,“你不喜欢?”

    那眼神,说笑不笑,温柔又探究。

    倒真有几分瞧她眼色行事的滋味儿在, 以至于让旁人恍惚觉得,兴许女方才是说话算数的那位。

    女演员脸色迅速灰败下来。

    温燃始终一副心平气和的态度,“可我已经付了钱啊,再说我在北城也没几天假期,下次能吃还说不上是什么时候。”

    提到假期。

    男人眸色微敛,脸上流露出的不如意的神色,叫人意识到,他才是那位居高临下的掌权人。

    薄祁闻说,“还有几天假期。”

    温燃想说也就一两天了,但考虑在还有人在,就主动道,“不然先让人家把舞跳了吧。”

    她笑笑,“不然浪费多好的机会。”

    得承认,温燃在那时堵着一口气在。

    但硬要说这口气在针对谁,倒不如说,在针对她和薄祁闻之间无能为力的“阶级矛盾”。

    乔麦妍那话挺对的。

    这世界上再稀罕的物件儿,到薄祁闻手里,都会变得普通。

    更何况,这世界上,绝不会只有一个“温燃”。

    多令人伤感的事实。

    但事实就是事实。

    然而,薄祁闻又岂是一般人。

    这种话里有话的场面,他从十几岁就周旋得如鱼得水,怎么可能听不出温燃心中的拂意。

    拿起帕子不紧不慢地擦手,他眼皮都没抬一下,声线疏淡,“舞不用跳了,谢谢。”

    那俩字从他嘴里,仿佛有千斤重。

    领班意识到这位是个人物,赶忙拽着不自量力的女演员离开。

    还有份面没吃,温燃不想浪费食物,就拿起筷子专心致志地吃起来。

    薄祁闻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没一会儿,见她刚洗过的顺滑长发落下来,他便顺手帮她把长发掖到耳后。

    这么一碰,才发现,这姑娘耳朵硬得出类拔萃。

    薄祁闻没忍住笑出了声。

    温燃腮帮子被乌冬面塞得鼓鼓的,扭头皱眉看他,“你笑什么。”

    薄祁闻仪态端矜,缓慢地眨了下眼,俊美到不可方物,“笑你是犟种一个。”

    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挑眉,“没听过老人言吗,耳朵硬的人,一般都特别犟。”

    “……”

    温燃无法反驳。

    因为她确实耳朵硬,也确实犟。

    讪讪垂眸,她又挑起一缕面条送到嘴里,心无旁骛地继续吃,她吃,薄祁闻就在一旁喝着清酒,不急不缓地陪着。

    饭后,两人挽着手从餐厅出来,司机的车等在门外。

    电影还有四十分钟开场。

    车开过去,时间刚好。

    电影自然也是温燃选的,是最近特别卖座的一部爆笑喜剧片,评分很高。

    薄祁闻其实很少去电影院看电影。

    即便去,也都是他旗下的影院,包场看。

    这还是第一次,他循规蹈矩地按照流程进场,看温燃兴冲冲地买两大桶爆米花和饮料,忽然觉得人间烟火气,也是一种很好的放松媒介。

    看那场电影果然人很多。

    两人被人流裹挟着进去,在中排位置坐下。

    温燃担心薄祁闻不适应,频频侧首照看他,薄祁闻却笑,“我又不是小孩子。”

    他将两人中间的扶手挪上去,握住她微微泛凉的手,薄祁闻的手修长漂亮,温润如玉,即便只是简简单单握着,也叫人心中满足。

    后来想想,那一刻真的很像理想中约会的样子。

    唯一不太妙的。

    是薄祁闻接了一个电话。

    离得近,温燃很容易便听出那是一个久居高位的年迈老人,问他最近有没有与谁见面,有没有约人家吃饭。

    薄祁闻不是软骨头。

    他在一片片停不下来的笑声中,拧着眉说,“没那个必要。”

    老人愠怒起来,语气不佳地训斥他几句。

    薄祁闻倒不挂电话,冷着一张金尊玉贵的脸,从头到尾地听她骂完,再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地说上一句,“您消消火,身体重要。”

    对方气得直接挂断电话。

    温燃在昏暗的光线中,看向薄祁闻冷峻的侧脸。

    只觉那刻电影带来的欢乐,都燃烧成了灰烬。

    回去的一路,两人没说太多话。

    薄祁闻抱着她,合眼假寐,中途温燃接到一条信息,是金子坤的。

    温燃与金子坤上次不欢而散后,一次都没联系过。

    她忘记删掉他的联系方式。

    却没想到,金子坤会主动找上门来。

    温燃正错愕着,薄祁闻缓缓睁开眼,看向黑暗中她被手机屏幕照亮的清秀面庞,“在跟谁聊天。”

    温燃在那刻有一丝藏不住慌乱。

    好在夜色靡靡,她没回消息,熄了手机屏幕,摇头说没谁。

    薄祁闻眉梢轻蹙,又重新闭上眼。

    回到家,门口放着物业送上来的快递。

    很不巧,都是温燃的。

    零七八碎的生活用品,不太能入得了台面。

    温燃马上收起来,放到玄关处。

    兴许是心情不佳,到家后的气氛明显沉闷,薄祁闻接了个工作上的电话,去书房谈事

    去了,温燃就一个人在客厅拆快递。

    其中有一件,是蒋雅和送给她的礼物。

    一大幅拼图。

    拼出来的图片,是温燃高中时的照片。

    她穿着普普通通的蓝白色校服,站在操场和夕阳余晖下,笑得纯真而灿烂。

    蒋雅和在微信上说,【之前清理手机内存的时候看到这张,特别感慨,就想着做成拼图礼物送给你,也算庆祝你顺利拍电影,当演员】

    温燃会心一笑,抬眸看到薄祁闻换上一身松散的居家服出来,看着地上的一大包碎片挑眉,“多大了,还玩玩具。”

    这会儿倒是看着心情缓和多了。

    温燃浅白他一眼,从地上坐到沙发上,说要你管。

    薄祁闻嘴角扯开一丝笑。

    心说这姑娘察言观色的本事是愈发娴熟。

    倒显得他这人太不体贴。

    于是把她从沙发上抱起来,转身就进了卧室,抬脚踹关了门,把她压在床上亲。

    其实早在吃饭那会儿,他就想过用这个方式惩罚她。

    但总归是公共场合。

    可回到家后,心境又变得不同,他只想专心地与她沉沦在私密的爱河中。

    温燃也的确是很聪明的一个姑娘。

    她不再像前几次那样生涩,害羞,变得勇敢而热烈,于是两人纠.缠的那个吻,由起初薄祁闻的主动进攻,变成了两人较劲般的难舍难分。

    温燃几次被他吻得喘不过气。

    如一条涸辙之鱼,拼命依附在他身上,才有存活下来的氧气。

    她从没有那样渴过,渴过将眼前的人占有,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抵御今晚所有的,那种无能为力的空虚。

    薄祁闻也同样没有这样失控过。

    失控到为她每一寸触碰颤.栗,忘记她此刻仍旧不适合与他更深一步的交融,却执着地予取予求。

    后来停下来,也是因为他摸到她那片厚厚的卫生棉。

    太不合时宜的一个夜晚。

    温燃眼尾滚出生理性的水汽,凌.乱地躺在被子里,露出一大片雪白滑腻的背,微张着唇,努力呼吸着。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雨水敲打窗棂,为这个夜晚增添出不一样的韵律。

    薄祁闻就是那会儿,瞧见她腰窝处,那一道浅棕色的疤痕。

    指腹轻轻抚摸上去,他明显感觉到怀中的温燃很轻地颤抖了一瞬。

    就是这一刻冷静下来。

    薄祁闻在她耳畔很浅浅喘息着,问她,“这是什么?”

    温燃抿住唇,好一会儿才说,“小时候受伤留下来的疤痕。”

    那是她对身体最自卑的一个地方。

    从没有人发现。

    如今就这样落在了薄祁闻眼里。

    她扭头看他,眼睛雾蒙蒙的,“是不是很难看。”

    那伤疤不算短,薄祁闻用手稍稍量了下,大概七八厘米的样子,而看这疤痕,估计当初伤得很深。

    薄祁闻星眸微蹙,眼中是爱和垂怜。

    他说,“怎么弄的。”

    温燃被他有力的臂膀搂进怀中,靠着男人温暖坚实的脊背,薄祁闻把她搂得很紧。

    或许是这刻的旖.旎麻痹了神经。

    温燃扯了下嘴角,第一次不带痛感地说起这件事,“小时候我爸打的。”

    话音落下,空气静默了一瞬。

    薄祁闻哑着嗓子开口,“他经常打你?”

    “嗯。”

    温燃云淡风轻地回答,“只有一次留了疤,当时我后面柜子的有玻璃,我撞到上面,玻璃碎了。”

    薄祁闻深吸一口气,一种无法遏制的痛感,通过两人的肌肤贴合,涌入心流。

    他吻她的颈窝,“那时候是不是很无助。”

    这份迟来的问候,几乎一下粉碎掉温燃一路以来所有伪装起来的坚强。

    她眼眶氤氲起水汽,很快便泛起红。

    她哽咽着,却努力笑笑,“还行吧,就是太疼了,这些年腰一直不大好。”

    听她这么说,薄祁闻便又替她揉了揉。

    刚刚他有些难以把持,差点儿折腾她的腰。

    他一边揉一边说,“如果不喜欢这道疤,改天可以带你去国外除掉。”

    温燃稍稍侧首看他,两人的鼻尖几乎碰到一起,“所以你也觉得丑吗?”

    薄祁闻垂下浓长的眼睫在她唇上亲了亲,“不丑,你什么地方都不丑。”

    不管这句是不是善意的欺骗与哄。

    温燃都觉得,薄祁闻愿意这样待她,够了。

    起码现阶段,她心满意足。

    至于未来的……也许是那晚经历的一切,让她在天真的年纪,天真的想努力一把,她并没有觉得情况太糟,甚至于那个靡靡之夜的后来,她主动让薄祁闻教她,怎样亲手去安抚他躁动的一切。

    再从浴室出来时,两人都已精疲力竭。

    温燃躺在他怀里,被困意席卷,听到他在耳畔说,“以后不会再有任何人欺负你。”

    听到这话,温燃睁开眼,在黑夜中朝他眨了眨。

    有那么一瞬间,她动容到,几乎快要丧失理智地说爱他。

    然而,没有。

    她回应他的,只有睡前一吻。

    那吻很容易便激荡起薄祁闻溺爱她的心。

    唇畔勾起一抹缱绻笑意,他任由她在怀里拱了又拱,像只毛茸茸的小动物,终于找到舒适的姿势,转身搂住他,很快就睡了过去。

    说到底,那个夜晚受累的人还是薄祁闻,以至于那一觉,薄祁闻难得睡得那样沉,直到第二天十点才醒。

    而一个小时前,温燃就已经穿戴整齐,在公寓楼下等茹姐的车。

    未施粉黛的一张巴掌脸,披着长发,戴着帽子,穿着咖色风衣,有种文艺片女主的氛围。

    太过独特的气质和高挑靓丽的身形,茹姐刚把车停下,就一眼就找到了她。

    降下车窗,茹姐很认真地看着她,眼里几分劝诫,“没打招呼就去见金子坤,真的没事吗?”

    温燃深吸一口北城秋天的冷空气。

    明明心没底,却还是态度坚定,“他真生气了再说吧。”

    第44章 北平之秋 我的温小姐

    金子坤其实在很多天之前就想联系温燃了。

    之所以没联系, 是因为中间隔了太多人事。不好开口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沉默的谎言》这部电影背后的资方还在博弈。

    半个月前, 电影中饰演女二的小花被爆偷.税.漏.税的新闻在各大平台上喧嚣四器。

    为了降低风险, 电影不得不中断拍摄。

    直至前几天,该小花确凿偷.税.漏.税,被业内封杀,制片方才不得已将该小花从影片中除名。

    她拍摄过的戏份不仅全部作废,片方也要在最短时间内, 找到新的演员补上。

    比起之前的筛选, 这次选角更为刁钻, 不仅要适合角色, 有档期, 还要确保片酬不会要得太高,以保证电影的资金能够弥补之前带来的损失。

    金子坤冥思苦想了一夜,最终把算盘打在温燃头上。

    对于之前的事,他是有愧疚, 但最根本的原因是他觉得温燃仍旧是最贴合这个角色的演员。

    为了把这部电影拍好, 他还是愿意联系温燃试试,却没想到那天温燃真的答应出来见他一面。

    当然不是单独,是带着她现在的经纪人茹姐。

    茹姐在圈中的名头响亮,金子坤不是不知道。

    他更清楚今时不同往日,温燃已经不是那个初出茅庐什么都不懂的大学生,她有公司,有经纪人,有靠山。

    还是薄祁闻这样的靠山。

    正因如此,金子坤那天在见面后对温燃的态度显然不一样。

    清早的茶楼包间里, 金子坤语气诚恳,“这剧本呢,有一些改动和反转,女二号的戏份几乎和女一持平,后续宣传我们也会往双女主靠,你知道的,孟林晚的团队戒备心比较强,我们不能太直接,到时候粉丝开撕,对温燃这边也不好。”

    温燃是新艺人。

    话语权都交给了茹姐。

    茹姐自然尽职尽责地跟金子坤讨价还价,“宣传是肯定的,我们温燃还有那么大的

    ip电影要上,后续也会有别的综艺和本子接,你宣传她不亏。”

    金子坤说,“片酬我也会多给她分两成。”

    他比了一个数,笑,“我知道茹姐你肯定看不上这小钱,但对于温燃目前的咖位来说,这是我能争取的最大限度,之前那位是带资金组,她一走,剧组资金能不能稳住还两说。”

    都是圈里人。

    情况茹姐比谁都清楚,倒没反驳他。

    金子坤一看有戏,开始游说温燃,说这电影会送去电影节,她表现好的话,说不定会有提名。

    温燃知道他在给自己画大饼,难免笑了下。

    那副云淡风轻又无可不无可的态度,一下就让金子坤想起薄祁闻。

    虽然没有搬到明面上,但圈里多少都有传言,说薄家那位年轻的掌权人,最近又心血来潮捧了个小演员,搁在手里怕化了一般的疼,私下聚会也带了去。

    当时那消息传出来,金子坤一点不意外。

    不是他马后炮。

    而是当初看薄祁闻对这姑娘不同寻常的态度,就知道这俩人早晚得有一段。

    他只是意外,这姑娘跟薄祁闻也没多长时间,怎么就能蜕变得这么快,不仅气场足了,举手投足间也有了贵气,一看就不再好拿捏。

    金子坤也不想绕弯子,对温燃说,“你这边还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咱们探讨一下。”

    温燃其实是有点儿记仇的。

    但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样,永远的利益至上。

    她看向茹姐,茹姐会意,把想法摆在台面上,“她之后的行程都是有规划的,突然插了这这部电影,肯定要推掉其他邀约,我们总得有兜底的吧。”

    说来也好笑。

    温燃目前知道的别的邀约,就只有那个电竞综艺。

    可谈判不就是这样博弈么。

    事实证明,她和茹姐的这一步试探起了作用。

    金子坤那天为了留住温燃,做了很大的让步——他手里接下来有三部戏,作为补偿和诚意,这三部戏他都会给温燃安排一个印象深刻的角色作为特邀出演,确保每个角色都有保底三到五集的出场,到时剧宣,也会给她发单独宣传视频,和热搜词条。

    不是他舍不得让温燃抢自家主角的戏份。

    而是那三部剧从剧本筹备阶段,就已经定好了主演,他不能出尔反尔。

    总的来说,金子坤的诚意很足,温燃作为新人也没什么可挑剔的。

    短短半小时,双方就都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剩下的,就是签订合约。

    回到车上,茹姐还是忍不住劝温燃,她说,“你和薄总说了?”

    温燃拆开一根棒棒糖放在嘴里,摇头说没。

    茹姐脸色迟疑着,“你不会不打算说吧。”

    温燃扭头看她,笑了下,“他对我工作又不感兴趣。”

    茹姐说,“那以后官宣了,他早晚知道啊。”

    温燃垂了垂眼,没说话。

    茹姐熟练地操控着方向盘,调头朝公寓开,“提前给他打好预防针也行,不然他真生气了,哎,他我还是不敢惹的,不过话说回来,我是不太理解你为什么这么执着接下那个电影,不是什么重点项目,片酬也不多。”

    “可那是我自己争取来的。”

    温燃突然出声,看着茹姐的琥珀色眼睛清亮而笃定。

    茹姐为这个眼神动容了一瞬。

    她已经很久没看到过这么有野心,这么有坚持的女艺人。

    只是这性子,在这圈中,不知是好是坏。

    她姑且称之为“年轻”。

    茹姐目视前方,笑了笑,“可你现在拥有的,不也是自己争取来的么。”

    她这话并无贬低之意,而是陈述事实。

    如果温燃不去争取,自然不会得到薄祁闻的垂青,也不会进入娱乐圈。

    这些年想爬到薄祁闻床上的女人,数都数不过来,薄祁闻那样挑剔的性子,被他选中的概率无异于万分之一。

    温燃明白她的意思,笑了笑,神色很淡地望着繁华的街景,说,“两码事。”

    充沛的阳光洒满市中心的街道,初秋的天气将城市染成枫叶黄,天高云淡下,钢筋水泥的世界多出几许浪漫小资的氛围,她第一次理解了,为什么老舍说北平的秋天是人间天堂。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这座城市的感觉不再感觉是冰冷和陌生。

    而是眷恋和依赖。

    回到公寓,温燃在楼下买了两份早餐。

    结果一进门,发现人去楼空。

    温燃拎着袋子,在门口茫然站了会儿,换上拖鞋进门。

    拿出手机,她犹豫半天,到底没给薄祁闻发信息,是不久之后,薄祁闻主动打来电话找的她。

    薄祁闻有些事要处理,醒来后就回了公司。

    这会儿才倒出空问她早上去哪儿了。

    温燃把吸管插进豆浆杯里,小口喝着,“早上茹姐带我去谈工作了。”

    薄祁闻在那头漫不经心地看着文件,顺道用她送的钢笔签下名,“大早上谈工作,还挺勤劳。”

    温燃用轻快的语气说,“那是啊,我总不能等着你喂资源吧。”

    薄祁闻笔尖停顿了下,笑了笑,“这是嫌我给资源给的慢了?”

    温燃说不清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能很自然地应付薄祁闻了,她说,“可我总要慢慢独立起来的。”

    薄祁闻哦了声,“靠我喂资源不好吗?”

    温燃说,“挺好的,但我这个人特别贪心,有点钱就想赚,你知道的。”

    她故意露出的小市民精打细算的样儿,果然逗笑薄祁闻,他不紧不慢道,“资源博林那边在给你精挑细选,没工作的就回北城享清闲,不是很好么。”

    温燃嗯了声,“是很好。”

    还有个合作方要见,那通电话没有维持太久。

    下午的时候,温燃接到周擎的电话,说晚上薄祁闻有事要回老宅,不能陪她,问她想吃什么,周擎亲自送她去。

    温燃刚塞过面包,一点不饿,拒绝了。

    电话挂断。

    她给薄祁闻发了条消息,说:【剧组那边叫我回去补拍镜头,既然你晚上回不来,那我就先走了】

    信息刚发完,薄祁闻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那时他正在参加一场拍卖会。

    台上正拍着清朝年间的字画,台下竞争得厉害。

    薄祁闻被邀出席,兴致不大,刚好见到温燃的信息,眉梢微蹙。

    他问她,“不是说假期还有一两天。”

    温燃把最后一点行李收拾好,说,“昨天说的还有一两天,今天可不就没了,反正你今晚忙,留我一个人在这儿空等着你干嘛。”

    她说的是“这儿”,不是家。

    薄祁闻敛了敛眸,说,“生气了?”

    温燃屏息一瞬,笑说,“没有啊,我的确该回去工作了。”

    就是这再一回去,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他。

    薄祁闻也沉默下来,似在叹息一笑,“现在知道为什么我给你资源喂的那么慢了吗。”

    温燃抿了下唇。

    薄祁闻语气已然低柔下来,半真半假的玩笑语气,却撩人心扉,“喂太饱,飞走了怎么办。”

    心跳在那瞬乱了频率。

    温燃眸光闪了闪。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竟从他话中听出一语双关的滋味。

    可再一想,又觉得自己在自恋。

    薄祁闻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忧心别人舍得从他身边离开?

    又有谁,舍得从他身边离开?

    兴许是愧疚在作祟。

    温燃声音很轻地许诺,说,“不会飞走的,只要你不赶我走。”

    薄祁闻被她虔诚的语调逗笑,笑里几分心满意足的滋味,“嗯,你最乖。”

    顿了顿,又说,“别不开心,有时间我就去见你。”

    想来这通电话结束的时间也巧妙。

    通话刚挂断,台上就拍卖起了珠宝,薄祁闻慵懒收起手机,一抬眸,就瞥见了那套粉钻珠宝。

    温燃机票定在晚上七点。

    茹姐送她和助理去的机场。

    就在起飞前的半小时,周擎给温燃打来电话,问她现在在哪个方位,他过去找她。

    温燃稍稍有些惊讶。

    忍不住在想,是不是薄祁闻有东西要给她。

    果不其然,周擎带了一份礼物过来,说是薄祁闻刚买的,专门叫他送过来。

    那时飞

    机很快就要起飞了,温燃只能匆匆接过,和他说谢谢,等上了飞机,才把那礼盒打开。

    正是那套粉钻项链加耳钉。

    炫目华彩到一旁的胡雅米都惊呆了,“太漂亮了吧,听说粉钻好稀有的,薄先生出手也太阔了。”

    温燃也是没想到,堪堪一怔。

    胡雅米看到礼盒袋里还有一张卡片,把卡片递给温燃,“上面有字耶。”

    温燃接过来,看到一行笔力遒劲,气势潇洒的钢笔字,心头猛然一颤。

    只消一眼,她就认出,那是薄祁闻的亲笔字——

    “祝我的温小姐,星路璀璨,振翅高飞”

    第45章 候鸟 说明他很在意

    早在十五岁那年, 温燃就领略过薄祁闻的字迹,是他亲手写给所有被资助贫困生的一封信。

    手写信只有一份,但印成了几十份。

    分发给每个孩子。

    二十二岁的薄祁闻, 字迹俊逸秀雅, 笔画顿挫浑然天成,因为太过出类拔萃,被当时的老师们戏言过,说这位年纪轻轻的富二代是不是找的代笔,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字和文笔。

    可当见到他本人, 那些老师就再没那样的想法。

    那样绰约的风姿, 出尘绝俗的外貌, 那样丰沛的才识学历和谈吐, 无一不是人中龙凤的标配, 一手好字根本不算什么优点。

    都是凡夫俗子,谁也逃不过以貌取人。

    对年轻女老师而言,那时薄祁闻最大的优点,就是俊美年轻又多金。

    据说他来校考察的当天, 就有女老师主动上前加联系方式。

    还有一些情窦初开的女学生, 为薄祁闻的惊鸿一瞥魂不守舍好多天。

    温燃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她同桌,付婧雪。

    那姑娘是当时的班花,学习好,家境也不错,自然不会被选入贫困生当中。

    但为了见薄祁闻,她还是央求温燃在集体去见薄祁闻的活动上带她。

    温燃那时跟她关系很一般。

    加上年纪小,不懂得人情世故,就拒绝了她。

    付婧雪自然是生气的, 但并未就此放弃。

    她找到别的班的贫困生帮忙,又和老师套近乎说好话,搭上了去寺院的校车。

    等活动结束,重新回到学校上课。

    温燃才知道付婧雪记恨上了自己。

    薄祁闻那封复印件的手写信,就是在那之后,不知何时掉在地上,被人踩了好几脚,纸张都四分五裂,让温燃没法再保存。

    为此她伤感过一段时间。

    也从未敢肖想,未来的某一天,薄祁闻会为她写亲笔“信”。

    看着那张薄薄的明信片。

    温燃心头一片暌违的炽热,连眼眶也微微泛起酸。

    旁边的胡雅米自打上次被茹姐训后,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看她的不对劲,立马问她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么。

    温燃轻抒了口气,抬手捂住眼睛。

    摇头说没事。

    后来回想起这一段,温燃总会觉得,两人在一起的那段日子里,其实薄祁闻并未亏欠她什么,是她想要的太多,太贪心,又太迫切的想要证明自己。

    那种迫切,源于她骨子里的自卑。

    又像藤蔓一般生长,在心底盘根错节,无法消解。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温燃不知不觉间成了工作狂。

    刚回横城拍完《山河夜宴图》剩下的戏份,她就马不停蹄地赶往重庆补拍《沉默的谎言》,拍戏的间隙,她还接了两个影视剧的小角色,两期拼盘嘉宾的综艺,在上海,长沙,重庆之间来回奔波。

    那段时间的薄祁闻也很忙。

    薄氏在海外开拓的市场,一直是薄家的旁系分支在管理。

    直至这年的财报出了很大问题,薄老太太动了怒,才把海外模块收回来,交由薄祁闻负责。

    薄祁闻那阵子往返于新加坡和马来西亚,所幸这些地方与北城的时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两人间交流并未受到影响,依旧是依照往常的频率,没有电话,就发信息,没办法一直看手机,就在微博上留言。

    期间有一次,薄祁闻买了机票,让温燃去新加坡陪他一段时间。

    结果不巧,茹姐那边有两个商务上门来找温燃。

    茹姐本想替她推了的,哪曾想,温燃犹豫半天,还是接了。

    身边人都觉得温燃疯了,他们无一例外都觉得薄祁闻才是最重要的,把他哄好了,什么资源没有?

    温燃对此却只是笑笑。

    至于薄祁闻那边,免不了她亲自解释。

    她记得很清楚,薄祁闻当时在电话里不冷不热地哼笑了声,“我早该清楚的,我们温小姐心比天高。”

    温燃那时已是能出得起钱,给温素玲雇专用护工,租独立房子的小明星了——你看,娱乐圈来钱就是这么快。

    就连身边助理也多了一人,还有随行造型师,化妆师。

    而这些,一半是她自身努力,为公司带来效益得来的。

    另一方面,也是薄祁闻的托举。

    温燃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薄祁闻见她沉默着不说话,干脆挂了电话。

    那是有史以来,薄祁闻第一次对她有脾气,不理人。

    温燃不是脸皮厚的人,见他不理自己,有些难受,也不想再继续在他那儿吃闭门羹。

    倒是微博,还在时不时更新,发照片的时候,总会带上一句“B先生”。

    可就算如此,薄祁闻也没有消气。

    就这么连续冷战一段时间,温燃难免有些慌神。

    只能去沈念辞那儿探口风。

    沈念辞那阵子和温燃一直有联系。

    有次录综艺,沈念辞还专门飞过去找她,就为了让温燃帮她多要几个签名。

    难得温燃有求于自己,沈念辞自然乐意帮忙,她给温燃吃了颗定心丸,“我哥这人,别看高冷,但很少发脾气的,他看谁不顺眼了压根就不会理,能表现出来,还挂你电话,就说明他很在意了。”

    温燃在电话里叹息苦笑,“这不就说明更难哄好他了。”

    沈念辞连说了三个“no”,“他今晚就回北城了,你还不知道吧。”

    温燃眉心一跳。

    的确不知道这事儿。

    毕竟俩人已经好多天没好好说过话了。

    沈念辞又说,“他后天生日,这你总知道吧。”

    再不知道,就真说不过去了。

    温燃眉梢微微舒展说,“这我知道。”

    生日礼物她甚至提前一个月就开始准备,是她从托人从某位知名设计师定制来的一套纯玉石打造的茶具套装,几乎花掉她《沉默的谎言》的整部片酬。

    刚好茶具在明天能到她那儿。

    按照原计划,她会带着出国,去新加坡找他。

    温燃说,“他为什么突然回来。”

    沈念辞说,“肯定要回来的啊,他生日得回薄家过,跟鸿门宴似的,不去还不行,所以每年都会和我们过阳历生日。”

    这事儿倒是温燃不太清楚的。

    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她嗯了声,没接话。

    沈念辞怕她多想,忙又说,“诶呀,这不他跟你生气了,要是不生气,你俩说不定都一起回来的,总之你听我的,过来给他个惊喜,他很快就好了。”

    被她安慰着,温燃笑笑,好受不少。

    当天下午,她出完商务,便订了回北城的机票,飞奔回来。

    十一月下旬。

    入冬的北城下了第一场雪。

    温燃在南方待久了,多少有点不适应这里的气候,一下飞机,就直接去了薄祁闻的别墅。

    沈念辞为了迎接她,早早从学校回来,温燃也不负她望,趁着广告商务和某位男明星同台,厚着脸皮替她要了两张签名。

    沈念辞高兴地一个劲儿地吹捧温燃,“放心吧燃燃姐,你以后肯定会红的,你这个商务生图一出来,xhs都在说你艳压了,你现在微博粉丝都涨到快三十万!我还贡献了俩呢!”

    温燃噗呲一笑,揉了揉她的头。

    沈念辞可太喜欢温燃了,一面翻着签名照片,一面靠她肩膀上说,“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嫂子,温温柔柔的,不像以前那个——”

    话脱口而出的瞬间。

    空气都凝滞了一瞬。

    沈

    念辞惊觉回神,坐直身子,和温燃无措地对上视线。

    温燃嘴角仍浮着一抹笑,像是早已将那份并不愉悦的情绪吞下去,很自然地接话,“以前那个怎么。”

    “……”

    沈念辞都想给自己一巴掌。

    但又觉得,温燃都不介意,她应该也不用太小心吧。

    于是没忍住,她磕磕巴巴地说,“以前那个……太open了,前男友都有一大堆,还抽烟喝酒,丑闻也多,总要我哥摆平。”

    说到这里,温燃已经猜到是谁。

    却笑笑,并不搭话。

    那时她的想法是,就算问了沈念辞薄祁闻和那个女人之间的过往又怎样,那毕竟是过去事,人总要朝前看的。

    然而,那天发生的一切都太巧了。

    温燃怎么都没想到,那天她等了几个小时,等来的不止有薄祁闻,还有那个已经被封杀了的,号称薄祁闻之前就捧过的,那位从韩国回来的女idol。

    女人说说笑笑地跟随薄祁闻进门。

    高筒靴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啪嗒声。

    温燃听到薄祁闻平淡而随意的说话声,“下雪了,留下吃个晚饭,我再叫周擎送你回去。”

    低沉又磁性的声嗓,足以俘获任何女人。

    女人也真应了沈念辞的形容,光听笑声,就知道她是开放的个性,她说,“光吃个饭怎么够,我还要留下再陪你喝酒呢,诶,我那房间是不是还留着,你妹没把我东西都清走吧。”

    话音落下,女人挽着狐狸皮外套,穿着平底拖鞋进门。

    本在四处张望,不想下一秒,视线就瞥到了此刻坐在沙发上的两道身影。

    沈念辞这辈子都没那么尴尬过。

    不止尴尬,还很无语,很火大,看向女人的表情也由一开始的吃惊,变成了皱眉敌视。

    和她比起来,温燃就淡定得有些过分了。

    甚至那份清淡的神情,在看到薄祁闻挽着外套来到客厅时,都纹丝未变。

    近一个月未见。

    薄祁闻似乎清瘦了些,衬得他那张骨相绝伦的俊脸,更为棱角分明,清隽迷人。

    是真的没想过温燃会突然出现在这。

    他很轻地蹙了下眉,寡冷无波的神情里,掺杂着叫人难以揣测的情绪,又似幽深至极的海,暗藏汹涌波涛。

    莫名的恐惧从脚底板爬上来,那一瞬间,温燃心口都是凉的。

    她甚至有种自己已经沦为薄祁闻棋子的错觉。

    眼睁睁看场面冷寂下来。

    却没一个人先说话。

    还是薄祁闻开的口,他凝瞩不转地看着温燃,说,“怎么突然回来了。”

    温燃嘴角不自然地擎动了下,眼中几分无欲无求的滋味,她说,“抱歉,打扰到您了。”

    这句话一出口。

    薄祁闻心口都沉了,沉得发闷。

    下颌线紧绷着,他凛然又犀利地注视着温燃,像是想看她到底还能说出怎样惹他生气的话。

    然而,那天温燃的情绪就只起伏到那里。

    她像一只过了季就自觉迁徙的候鸟,始终平静着一张脸,从沙发上拎起外套背包站起身,给女人让出位置。

    路过薄祁闻时,她轻轻颔首,“我先回去了。”

    说完这话,她就真的转过身,连多余一个眼神都没给薄祁闻。

    她不知道,薄祁闻那刻的脸色难看至极。

    就连往日四平八稳的风度也丢了几分,在温燃还没来得及开门出去的时候,他倏然开腔,不自觉厉着声嗓,“大雪天的,你一个人要去哪里。”

    温燃脚步鬼使神差地顿住。

    鼻腔一霎泛起了酸。

    等薄祁闻过来时,她语气已然多了几分委屈,声音也颤着,说,“不要你操心。”

    不想话音刚落,她手里的包和外套,都被薄祁闻夺了去。

    就连胳膊也被薄祁闻冰凉如玉的手紧紧攥住。

    温燃又岂是任人宰割的性子,第一反应便是想挣脱,奈何薄祁闻狠起来,见神杀神遇佛杀佛。

    也不管温燃这会儿有多倔。

    他硬是没把手撒开,反倒皱着眉,把她禁锢到怀里。

    他几乎是气笑了,低眸锁着她,“要走是吧,行,我跟你回去。”

    温燃没说话,也没挣脱,就这么红着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他,她不知道,那眼神差点儿就把薄祁闻刺穿。

    偏偏这还不够。

    她还要一下下,扎他情根深种的心。

    她说,“薄祁闻,我不要喜欢你了,我讨厌你。”

    第46章 解药 情人之间,是会互相饥渴的

    那句话到底有多少赌气的成分。

    温燃自己都不知道。

    她只清楚意识到, 原来自己是一个睚眦必报的性格,哪怕面前站着的是她那么爱慕的人,她也能毫不犹豫地手起刀落。

    你看, 多卑劣的人格。

    根本配不上薄祁闻的垂爱。

    可饶是如此, 那祁闻也没松开她。

    深邃的桃花眸里升腾起戾气,他怒极反笑,“到底是翅膀硬了,都能在这儿跟我闹脾气。”

    分明是试图稳住她的话,却不知怎么触碰到她情绪上敏感和逆鳞。

    刚清醒一点的理智, 就这么被浇灭。

    温燃也笑, 笑得人心头泛凉, “是啊, 是我不懂事, 是我不该惹薄叔叔生气,我这就走。”

    好一句“薄叔叔”,生生把两人几个月来耳鬓厮磨情分搅碎。

    薄祁闻心口生疼,凉凉呵笑了声, 偏又执拗地不肯放手。

    两人胶着的模样, 简直把另外两人看呆。

    沈念辞还是头一次见她哥发这么大脾气,都六神无主了,她说,“哥,你别动怒啊,好吓人,有事坐下来好好谈嘛……”

    见她开口,女人也附和,说对, 好好谈,实在不行,我走就是。

    温燃没想过对方会是这个态度。

    下意识瞥她一眼。

    到底是年纪轻,什么心思都藏不住,那点儿装不下的醋意和恼火全写在脸上,比起之前让人怄气的无悲无喜,是再明显不过的,在乎到极致,敢爱敢恨的鲜活。

    就是那个瞬间,薄祁闻心头燃得正旺的怒火,霎时熄灭了大半。

    无端扯了下嘴角。

    薄祁闻语调恢复四平八稳的调调,挑眉高傲道,“行,好好谈。”

    撂下这话,也不管温燃同不同意。

    他拽起她的胳膊就往回走。

    那动作实在算不上温柔,温燃被他力道扯得趔趄了下,皱眉恼声喊了他一句,“你干什么!”

    这一嗓子,喊得女人眉心都跳了两下。

    她跟沈念辞交换了一个眼神,眼里明晃晃地写着——“这姑娘胆子可真大,连薄祁闻都敢这样喊”。

    可见平时薄祁闻得多溺爱她。

    然而无济于事。

    温燃对薄祁闻的反抗不亚于蚍蜉撼树,不过须臾间,她就被薄祁闻拽上了楼。

    薄祁闻随手推开一间卧室的门,态度强势地把她带进去。

    看到被明婶收拾得干净又整洁的床,有一瞬间薄祁闻真恨不得把她扔到上面去,用行动好好“教训”她,但那实在不是他的风格,他也不想把两人关系推到更糟的境地。

    于是一进门,他就松开了钳制她的手。

    这姑娘显然气得不行。

    她揉着被薄祁闻弄疼的手腕,一呼一吸间肩膀都起伏着,看他的眼神仍是那副软硬不吃的倔强。

    薄祁闻冲她冷笑,“那么大的人了,好好说话不行?非要我当众损你面子?”

    那他第一次用这种态度对她说话。

    像上司,像家长。

    唯独不像情人。

    温燃承认自己被宠出了玻璃心,鼻腔一下就酸了,她不想看见他,侧过头,眼泪悄无声息地滚落下来。

    珍珠一般的泪水

    掉落在地毯上,碎成水渍。

    薄祁闻喉咙发紧,瞬间心软了。

    轻吸一口气,他走上前,把她的脸掰正,用冰凉的手背帮她蹭眼泪,语调柔缓下来,“刚不是挺横的吗,怎么说两句就哭了。”

    温燃心里是不服他的。

    可被他这样“阴阳怪气”地哄着,难免几分泄气。

    她不想叫薄祁闻看穿自己的狼狈不安,便躲开他的触碰,偏头自己抹了把眼睛。

    跟个小孩子似的。

    薄祁闻没忍住,轻笑起来,笑声颇有几分开怀的滋味。

    他一笑,温燃更生气了。

    她扭过头,红着眼睛瞪他,“你不许笑。”

    偏她越这样不冷静,薄祁闻气越顺。

    他从旁边柜子上抽出一张纸巾,不紧不慢地擦了擦手,目光如炬地打趣她,“脾气真差,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

    温燃:“……”

    闹到这地步,温燃也不装了,她呵笑,“谁脾气好你去找谁,我拦着你了吗?”

    说着又要走,被薄祁闻一个阔步就拦了回来。

    温燃几乎撞进他的怀里。

    一个多月未见,他身上的气味还和以前一样,是她专为他挑选的香氛。

    却讽刺地带着别的女人回来。

    想到这点,心里的嫉妒就像发了疯一样。

    奈何她又没地方发泄,只能化作不争的眼泪流下来,打湿他昂贵的衣襟。

    薄祁闻瞧着她又哭的模样,是真无奈了,他叹息着,“眼泪可真是让人投降的好东西。”

    说着,他就再没了骄傲,直直把温燃搂进怀里。

    身高差在那儿,他不得不俯首贴着她在耳侧,一面顺着她的背,一面哄她说,“我跟Jennifer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以前不是,现在不是,未来也不会是,你能不能对我多信任一点?”

    那时的温燃还不能淡然处理她和薄祁闻之间的感情。

    只知道薄祁闻越说,她越委屈。

    说话声也像被泪水氤湿一般,有些不清晰,却还是尽量理智地说,“你叫我怎么信任你,你冷我一周了,你叫我怎么信任你。”

    终于肯聊正经事了。

    薄祁闻轻轻推开她,双手握住她的肩膀,耐心十足地看着她,讲道理,“你可以直接来新加坡的,温燃,机票一直在那里等你。”

    他也是。

    温燃掀起眼眸看他,笑了,“所以呢,就因为我选择工作,放弃陪你,你就要和我冷战?”

    薄祁闻听到那三个字头都疼。

    他说,“你知道我平时都很忙,就算以前我们沟通的也不算频繁。”

    温燃没说话,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

    薄祁闻承认,他被她的目光看穿了。

    浓眸半敛,他松开她的肩膀,站直身子,像是酝酿着到底该怎样和她更好的沟通,在沙发上坐下,自然而然地长腿交叠。

    下意识凸显出来的世家公子风度,让他俊美的面容多了几分矜贵与冷情,高不可攀到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温燃不自觉攥紧掌心。

    无声对峙须臾。

    薄祁闻开腔,“温燃,我不是圣人,我也会有情绪。”

    他看向她,“我很想成为你理想中的情人,但有时候我的确很难做到,你不能用挑剔的眼光,要求我时时刻刻都做得好。”

    薄祁闻冷静清醒地与她剖析着。

    温燃却听得心口发沉。

    只觉这男人,她怕是长了十个心眼也比不过。

    薄祁闻又说,“况且你做的就都对么。”

    他往后靠了靠,笑,“你真以为,我只是因为这一件小事生你的气?”

    说这话时,男人眼神明显变得犀利。

    温燃蜷了蜷指尖,“……你都知道了?”

    薄祁闻永远都是那样从容优雅的,他云淡风轻地勾了勾嘴角,“你觉得我什么不知道?”

    头顶长期悬着的那把“剑”,因为这句话,终于落了下来。

    温燃一瞬屏息,像被判了死刑,僵硬好久都没说话。

    薄祁闻语气凉薄,“你和金子坤签约的第二天我就都知道了,我看你斗志昂扬,就没忍心浇灭你的积极性。”

    他扯着嘴角,笑意不达眼底,“别说你还挺厉害,还能给自己多谈几部戏。”

    那话里藏针的态度。

    实在叫人心里不痛快,可薄祁闻自己心里更不痛快。

    两人就像两只长满刺的刺猬,明知挤在一起会受伤,却还要不死不休地纠缠。

    温燃心如槁木地看着他,说,“所以,你觉得我背叛了你。”

    薄祁闻垂着眼帘,好一会儿才掀眼看她,“不是么。”

    就这三个字。

    温燃眼眶一下就红了。

    击溃她的不是薄祁闻的话,而是薄祁闻看她的眼神,充满失望,伤怀,却又无能为力的眼神。

    唇瓣抖了抖,她解释,“我不是背叛你,我只是——”

    只是想凭借自己的努力,向所有人证明,她配站在他身边。

    然而,那些话,她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薄祁闻笑,“我当时在气头上,还想,早知你这样,当初就该随你去,就算被人骗,也跟我没关系。”

    说着,他几乎是在叹息,“但这样一想,心里似乎更难受了。”

    薄祁闻看向温燃,几分不解地哼笑,“有时候我真想问你,你到底给我灌什么迷魂汤了?”

    即便那样生气,那些天也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直到温燃为了工作,选择不来新加坡,便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像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温燃别过头去。

    眼泪绷不住地往下落。

    她吸着鼻子,小声说,“薄叔叔,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

    这句“叔叔”,显然不再是气头上的称呼。

    而是她对他的感恩与敬重。

    薄祁闻却是早就不喜欢这个称呼了,他站起身,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别叫我叔叔。”

    说话间,他揽她入怀,呼吸沉沉,撩拨自她耳畔,“叫我薄祁闻。”

    温燃眼眶泛红地看着他,虽觉愧疚,却仍委屈,她认认真真地说,“薄祁闻,我没有背叛你,我真的没有,我只是想要那份工作……那是我自己竞争来的,那不是我靠你得来的,你能懂吗?”

    薄祁闻那会儿其实已经不气了。

    可见她这么着急,还是禁不住想逗她,他嗯了声,眼神含笑道,“不是很能理解。”

    “……”

    温燃提上一口气,眼神里除了无语就是无奈。

    薄祁闻顿时闷出一嗓子笑。

    温燃哽住,意识到自己又被他寻乐开心,置气地别过头去。

    薄祁闻却搂住她不撒手,捏起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扭过来,“好了,我能理解,不纠结这个了,行不行?”

    “……”

    她就不看他。

    薄祁闻笑,“这是真不要喜欢我了?”

    意识到自己也算中了他的“圈套”,温燃咬唇,执拗偏头,却逃不开被他钳制,稍一俯身,就吻上了她的唇。

    情人之间,是会互相饥渴的,而吻就是最容易获得的解药。

    温燃本想把他推开,结果就是这一吻,把她降服又安抚。

    薄祁闻扣着她的后脑勺,温柔又缱绻地吻她,唇舌间的触碰细密而缠绵,却又故意不让她尽兴似的,突然停下来,呼吸滚热,目光灼灼地锁着她,“还喜不喜欢我了?”

    被他亲过的唇畔泛着害羞的红。

    温燃双眸水润地沉溺在他爱意充盈的眼神中,浅浅换了口气。

    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女,遇到心上人那般局促与赧然。

    她很轻地点头,再点头,“喜欢。”

    话音落下。

    薄祁闻终于眉目舒展地噙起笑,堪堪一秒,就再度俯首过来,重新掠夺住她的呼吸。

    第47章 狐假虎威 “你亲我一下,我就允许。”……

    太久没见面的缘故, 那个吻比温燃想象中还要持久,绵长。

    薄祁闻几乎把她嵌到身体里,才能填补他这段日子里对她的渴望, 惩罚她刚刚的叛逆乖张。

    温燃攀上他的脖颈, 很快就在柔情入骨的吻中

    迷失了自己,乃至忘记在此之前,她是多么的灰心清醒,决心走出这栋属于他的房子。

    却又好似沾上欲罢不能的罂.粟。

    每当她捡起勇气准备撤离,她对薄祁闻的那份依恋和瘾, 便会让她不由自已地再度沉沦。

    窗外的雪下得愈发的厚, 雪粒子随风飞舞, 发出细微的敲击声。

    簌簌冷风顺着没关严的窗吹进来, 也吹散室内的旖.旎。

    好不容易结束这个吻。

    薄祁闻亲亲她的脸颊, 耳垂,修长的手顺着她脊背内衣的三排扣 ,摸到她瘦到格外清晰蝴蝶骨。

    他说,“瘦了。”

    温燃听不得他用这种语气对自己说话。

    还没干彻底的眼睛又升腾起一点热雾。

    她别开头, 轻轻靠着他的肩膀, 说,“你不也一样。”

    一样瘦了。

    薄祁闻忍着笑意,“难不成你也是怄气怄的?”

    “……”

    温燃一时分不清他话里几分真假,仰头用琥珀色的眸子认真瞧他,像在仔细分辨,薄祁闻到底会不会为她寝食难安吃不下饭。

    正是这会儿,沈念辞不合时宜地在外头敲了敲门,声音隔着上好的实木门闷闷地传进来,“那个……哥, 明婶儿做好晚饭了,下来吃啊……”

    小心翼翼的架势,还真不像她平日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骄纵模样。

    薄祁闻低眸瞧着温燃,一挑眼梢,“温小姐收买人心好本事,连我亲妹妹都这么担心你了。”

    温燃面无表情地挤兑回去,“你刚刚那么凶,她可能怕你一时发疯把我杀了吧。”

    薄祁闻顺手帮她把碎发掖到小巧的耳朵后面,淡淡一笑,“杀了你再陪你去,凑一对殉情。”

    早就习惯他这吓人的聊天方式。

    温燃扯了下嘴角。

    莫名就觉得,“殉情”这个词用在他们俩身上,有种病态诡异的合适。

    十指相扣地拉开房门。

    沈念辞正站在门外,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俩,和他们俩紧紧握在一起的手。

    ……不过十来分钟的功夫?俩人就和好了?

    沈念辞是不懂这些情侣间的相处方式,更不懂她亲哥。

    她只知道前些年他发的一次火,直接把茶杯扔圈里某位公子脸上去了,让那人缝了五针,结果回头出院,对方反倒给薄祁闻送了套新茶具作为赔罪。

    楼下的Jennifer更不敢惹薄祁闻,所以才让沈念辞上楼看看,说别出了什么事。

    结果呢,沈念辞自己成了小丑。

    她被薄祁闻寡淡地撂上一眼,“傻站着干什么,还不下楼?”

    “……”

    沈念辞干巴巴地看着温燃,温燃冲她笑笑,虽然眼睛仍有点红,但很明显没事了。

    沈念辞这才放下心来,哼了声,转身傲娇地走了。

    楼下,明婶用一个下午的时间,做了十几道菜,整整齐齐摆上桌,桌上放着Jennifer带来的红酒,还有沈念辞点的夸张的生日蛋糕。

    别墅里就他们五个人。

    即便都坐下来,也还是冷清,唯一能活跃气氛的,就只有Jennifer了。

    Jennifer明显不是第一次来这儿,和明婶说说笑笑,亲昵得不行。

    就连无意识和温燃对上视线的时候,她也会体面地冲她颔首微笑,以表友好。

    温燃虽和她不是一路人,但并不反感Jennifer,甚至对她有一丝欣赏。

    她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吃得开,又八面玲珑的女人,竟然会被封杀。

    注意到温燃下意识看向两人的目光,薄祁闻给她剥开半只螃蟹,神色坦荡又平静,他说,“早些年Jennifer经常过来,和明婶很熟。”

    温燃看向薄祁闻。

    薄祁闻眼中并无半点虚情假意,“不是你想的那种样子。”

    至于具体是什么样子,那天在晚饭结束后,Jennifer单独找温燃去院子里看雪聊天,好好给她描述了下。

    雪停后的小院,有种仅属于北城的内敛矜重的美。

    Jennifer裹着质地极好的狐狸皮大衣。

    蜜色光润的肌肤在院内昏黄的光线下,透出很健康又不拘一格的妖艳。

    她单手夹着烟,吐出一口青薄烟雾,说,“我跟老薄呢,十来岁的时候就认识了,你知道乔麦妍吧,外界都说他俩青梅竹马,但其实还有个我,我比乔麦妍认识薄祁闻的时间可长多了,但我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没人知道也没人在乎。”

    说着,她偏头看向温燃,笑了笑。

    温燃没想到两人会是这种渊源。

    有些怔然。

    这会儿Jennifer近距离一瞧,才发现她是那种越看越漂亮,越看越耐看的女艺人。

    随意扎着低低的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和脸,纤瘦的身姿裹在黑色大衣里,随意裹着一条灰色披肩,皮肤冻牛奶一样的白。

    即便是素面朝天地站在风雪夜色下,那张脸也平整到几乎没有沟壑,配合着无死角的骨相,怎么看都是立体的,优越的……这样长相的人,身上总会有种没理由的贵气和故事感,是其他女艺人学也学不来的天赋。

    要不怎么说,有钱人的眼光就是毒辣。

    即便是美人,他们也能万里挑一地选出最天然有机的那个。

    Jennifer突然很羡慕温燃,她笑,“我发现你很适合大荧幕。”

    温燃这话是真的听惯了。

    她回过神弯唇,说谢谢,问然后呢。

    Jennifer说,“他有跟你说过他过去的事?”

    温燃摇头,“没。”

    Jennifer露出一副也难怪的神情,弹了弹烟灰说,“薄祁闻在十几岁之前,跟我一样,是个普通人,我们父母都是双职工,住在一个大院,上同一所小学,他小时候性子就深沉,能主事,长得又漂亮,那会儿大家都爱跟他玩,我也不例外。”

    “但他这人吧,是那种跟谁都不会特别亲近的性格,我特崇拜他,整天围在他身边,他一开始也没把我当朋友,后来他家出事了,只有我,和我家真的想帮他,他才愿意和我做朋友。”

    温燃眉心微突,“他家出什么事了。”

    “他爸工作时操作失误,把工友卷机器里去了,”Jennifer停顿了下,“哦,不该说是他爸,是他继父,他爸是薄仲恒,就薄氏创始人,薄家那位去世了很多年的真正掌权人。”

    薄仲恒的名号,温燃听过。

    在当年薄祁闻来她高中资助的时候,她就听说了,那是薄仲恒从国外回来的小儿子。

    那时薄仲恒早已去世多年。

    温燃还是从付婧雪口中得知的八卦,说薄祁闻是薄仲恒老来得子生的,老婆是外面的小三。

    温燃没想到,这传闻是真的。

    Jennifer舒了口气,又说,“为了赔偿,他家当时可以称得上砸锅卖铁,最后还是补不上窟窿,他继父喝农药用命赔了,那会儿薄祁闻的妈,马上要生沈念辞,崩溃受不了难产,最后也没留住。”

    “十一二岁的小男孩,一个人抱着自己刚出生的妹妹,回家照顾年迈的奶奶。”

    “那段时间我爸妈一直在照顾他们兄妹,我整天往他家里跑,只要有什么好吃的,都塞给他,还帮他打扫卫生,写作业,那会儿其他孩子都开始孤立他,霸凌他,就我站在他这一边,帮他一起打架。”

    “人心嘛,都是肉长的,他慢慢对我敞开心扉,把我当朋友。”

    “但就这么难了,日子也没有好转,那会儿沈念辞太小,家里穷得几乎没什么钱,他奶奶为了养活他们俩,出去捡废品,结果不小心摔了一跤,躺在床上快一个月没下地。”

    “是真的太可怜了,那时大院里的其他人都

    打算资助他们家,甚至还想着,如果老太太真挺不过去,就帮忙找个好的福利院,把他们俩送过去。”

    “我当时还和我爸妈说呢,我说不行就收养他们俩,结果被我爸妈一顿臭骂,说养活你一个人就够费劲了,想什么呢。”

    聊到这,Jennifer笑起来。

    温燃却有种沦肌浃髓的伤感和难过,她突然明白,为什么当初薄祁闻会一批又一批地资助贫困生。

    她问Jennifer,“然后呢?他就被薄家接回去了?”

    Jennifer点了点头,“但不是被薄仲恒,那会儿薄仲恒已经去世有几年了,是他正牌老婆,就是现在那位权势滔天的薄老太太,这名号太响亮,太有威慑力,所以现在很多人都忘了,这位薄老太太本名叫李悦红,是上世纪红过一段时间的歌星。”

    “按理说,李悦红对薄祁闻妈妈赶尽杀绝还来不及,结果那天来接走薄祁闻的,就是李悦红。”

    “当时我们院子里所有小孩都傻眼了,谁都没见过那么漂亮洋气的小汽车,可薄祁闻就能那么淡定,从头到尾都没什么情绪,也不胆怯,就这么上了李悦红的车,之后就再没回来过,他奶奶和沈念辞也没几天被人接走了。”

    “也是后来我们再碰到,联系上,他才告诉我,是他主动去找李悦红,和李悦红做了交易,他才能回到薄家。”

    温燃眼睫颤了颤,“他那么小,能做什么交换?”

    Jennifer耸肩,“我也纳闷,我只知道李悦红挺器重他的,从他回去,就各种好资源砸他身上,之后回国,也是直接和公司里那些股东元老厮杀,没多久就坐到了最上位,从那之后,薄氏局势就彻底稳定下来,不得不说,薄祁闻真是天选之子,天之骄子,这要是换旁人,连回薄家这条路都走不了。”

    说到这里,她才意识到自己聊得太偏了。

    她把话题拉回来说,“我也是在他掌权薄氏后,才有底气从韩国回来的,这些年我俩一直有联系,他看我在韩国混的太难了,还要面临各种潜规则和职场霸凌,就说,不然解约吧,他给我出违约金。”

    一根烟彻底抽完。

    Jennifer碾灭烟头,冲温燃笑,“你也混娱乐圈的,换你你也会心动。”

    温燃很轻地眨了下眼,以作认同。

    Jennifer又说,“之后我就回来了,签了他旗下的公司,就博林,他开始给我资源,捧我,但是也有条件,我在外头得配合他,得给当他门面情人。”

    温燃眼皮子痉挛似的一跳,几分不解地回望着Jennifer,“门面……情人?是什么意思。”

    Jennifer知道说中了她在意的点。

    她妩媚一笑,“就给他挡桃花的啊。”

    温燃肩膀僵了僵。

    Jennifer耐心给她解释,“他年轻才俊,又是薄氏小儿子,多少人想爬他床上,不止那些女人,就门当户对的富家千金看上他的也有大把,当然,最让人烦的就是潜伏在他身边那些心怀鬼胎的人,免不了找机会给他送个女人借此拉近关系。”

    “他一面觉得烦,一面不想那么早就把利益捆绑定下来,就对外造势一直有女人,去哪儿也都带着我,让那些人望而却步不说,还能让公司那群元老对他放下防备,实际上我跟他出门住的都是套房,他的厕所都不许我用。”

    “我呢,除了享受他带我的各种方便,就在圈子里各种交际,那时候他根基不稳,很多小道消息都是我套来的,我可帮了他不少忙呢!”

    Jennifer语气突然有点可惜,“现在回想起来,那是多好的机会啊,我给他灌点酒,爬他床上去,说不定我俩就成了,我居然真信了他的鬼话,说什么友情比爱情更持久纯粹,还有什么他这种人不适合谈恋爱,又没结果。”

    没想到她画风突变。

    温燃浅浅噎了下,几分不是滋味。

    Jennifer轻嗤了声,“什么不适合谈恋爱,不过是不喜欢。”

    说着,她饶有兴味地看向温燃,“我也是今天看到你,才知道这狗男人喜欢起女人来居然是这个样子。”

    温燃嘴角下意识抿成一条线,说,“什么样子。”

    Jennifer笑,“就正常男人喜欢女人的那种样子呗,会郁闷,会生气,看你情绪都不会控制了,你是不知道他这人情绪一向有多稳定。”

    虽然她语气已经尽力正常。

    温燃还是能听出来她有一点羡慕。

    但她能够理解。

    像薄祁闻这样惊艳时光的人,又有那个女孩子是真的能够抗拒,或许Jennifer也是薄祁闻众多暗恋者的一位。

    如此想来,温燃觉得自己很幸运。

    心里对Jennifer也多了一点哀矜勿喜滋味。

    她说,“那后来呢,为什么不伪装了,就因为你被封杀了?”

    怎么说都是过往不光彩的事。

    Jennifer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半犹半豫地说,“有这方面原因吧,反正老薄当时挺生气的,把我骂了一通,说我怎么就那么没出息,就缺那点钱吗。”

    她挠挠头,吐了口浊气,“这事儿也怪我,当时被几个不是好人的朋友忽悠着做生意赔了好多钱,花销又水涨船高,在娱乐圈仗着有薄祁闻做靠山,得罪了不少人,所以那事儿一出来,墙倒众人推了。”

    “当然也有另一方面原因。”

    Jennifer斟酌了一下说,“应该是我挡了谁的道了,有人想趁机把我弄下去,反正那阵子我特别倒霉,还差点儿出车祸……当时很多人都觊觎薄祁闻,这圈子没那么简单,之前不就有小明星刚火没多久就销声匿迹了么,吓人得很。”

    “也是这次让薄祁闻意识到,他和我不应该维持这么明目张胆的关系,就对外声称和我断了,给了我一笔钱,把我送去了国外。”

    “但这些年我跟他的情分还是在的,正好我这阵子回来看父母,知道他过生日,就过来了。”

    话到这里,Jennifer把误会都解释清楚了。

    她看向温燃,说,“就是没想到,他这回谈了次真的,我听他说,你上学时候被他资助过?”

    温燃点了点头,“他是我的资助人,但没持续很长时间,我和他是今年才重逢的。”

    Jennifer说,“那你们还挺有缘分的。”

    顿了顿,又似想起什么,扭头看她,“我看你最近事业有起色了,有人讨论小花美貌的时候,把你也加进去了。”

    温燃不大好意思地笑笑,“没有,我还是一个新人。”

    这谦逊内敛劲儿,Jennifer一看就知道和自己不是一个路子的人,起码温燃不会像她一样,乱花渐欲迷人眼。

    她发自内心地赞赏,“行,你这性子挺好,起码在娱乐圈里没那么容易吃亏,就算以后有人想搞你,应该也没那么容易被抓到把柄。”

    这话既是夸奖,也是“点拨”。

    温燃没那么傻,能听出这话是什么意思。

    果然,Jennifer又说,“老薄呢,真挺喜欢你的,他也不容易,如果他以后哪里没做到那么好,别太和他计较,俩人能在一起,就已经是最幸福的事了,再说恋情对艺人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后面这句,很容易就能听出其中的弦外之音。

    温燃垂了垂眸,笑里有种落寞的滋味,“嗯,你说的对。”

    她是艺人。

    于情于理,她都见不得光。

    薄祁闻应该把她藏起来。

    兴许是聊得太久,屋里的人等烦了。

    薄祁闻不知何时推门出来,一身轻薄的毛衫,长身玉立地抄兜站在门口,“你们俩还打算聊多久?”

    温燃闻声扭头,看他穿的那么单薄,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

    她裹着披肩朝他走去,语气几分不自知的嗔怪,“出

    来怎么不多穿点儿?”

    听着跟老夫老妻似的。

    薄祁闻嘴角勾起颇为受用的淡笑,那张脸在靡靡夜色下清隽俊美得不似凡人。

    他挑眉,“着急找你就出来了呗。”

    后头的Jennifer难得见薄祁闻这副样子,顿时生出老熟人的嫌弃,“你俩能不能别塞我狗粮,过分!”

    三人一起进了门。

    薄祁闻一手牵着温燃被冻凉了的手,一面用掌心去温她的耳垂,说,“时候也不早了,我叫司机送你回去。”

    这话明显是对Jennifer说的。

    Jennifer也懒得和他计较,翻了个白眼说,“过河拆桥,见色忘义!”

    温燃禁不住扯了下嘴角。

    Jennifer没有挣扎的意义,回来和明婶儿打了声招呼,便跟着司机回去了。

    时候不早,沈念辞回自己房间打游戏去。

    只有薄祁闻和温燃在一楼。

    温燃把自己大老远带来的翡翠茶具礼盒打开给他显摆,薄祁闻喜欢归喜欢,估摸起价钱,不忘揶揄她一句,“金子坤的电影你是又白干了。”

    一提到金子坤。

    温燃就像个做错事的小朋友,抿了抿唇,没接话。

    薄祁闻把玩了一会儿杯子,揽住她的腰,把她从地毯上捞起来,抱坐在自己怀里,耐心温柔地看她,“他有没有再欺负你?”

    温燃搂着他的脖颈,摇头说,“他不敢。”

    薄祁闻纵容地看着她,轻笑,“你这算狐假虎威?”

    温燃被他那张脸蛊惑到一瞬间乱了心智,情不自禁地咽了下嗓,说,“不行吗?”

    看她小脸紧绷的样子。

    薄祁闻闷一出声浮浪不经的笑,煞有介事说,“你亲我一下,我就允许。”

    也是胆子大了。

    他话音刚落,温燃就凑上去,在他脸上毫不犹豫地亲了一下。

    怪伤风败俗的“吧唧”一声。

    偏偏赶上明婶刚从楼上下来看到这一幕,她吓得哦呦一声,差点儿崴到脚,好不容易站稳,拿着刚洗好的抹布半遮着脸就灰溜溜地上了楼。

    空气静默一瞬。

    薄祁闻和温燃对视两秒,同时笑得肩膀直颤。

    好不容易伏在他肩膀上笑够了。

    薄祁闻捏了捏她的腰,说,“我们还是把地盘让给明婶,她厨房还没收拾完。”

    温燃红扑扑着一张脸,点头表示同意。

    不想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就整个人腾空,伴着很轻地啊一声,被薄祁闻用公主抱稳稳抱起来。

    温燃揽住他的脖颈说,“我的行李还在下面。”

    薄祁闻说,“不急,等会儿让明婶儿送上来。”

    他语调柔缓暧昧,连眼神都有几分狎昵难捱的滋味。

    温燃读懂他的暗示,心跳频率悄无声息地变快,悄声说,“可我的睡衣和内衣还在行李箱里。”

    说话间,薄祁闻已经把她抱到了自己的起居室。

    就这么把她朝大床上一丢,温燃刚躺稳,就见薄祁闻俯身把她的双手钳制到头顶,欺身压了过来。

    撬开她的唇,薄祁闻气息滚.热,嗓音磁浑性感,“又不需要穿。”

    第48章 独享 他比他想象中,还在意温燃……

    谁都没想到, 那年北城的初雪竟来得这么早。

    刚迈入十二月,断断续续下了一夜的雪,就厚到给整座城市披上银装素裹的衣衫。

    第二天清早, 白雪皑皑的城市果然上了微博热搜。

    午时刚过, 热搜词条里就已经有官方微博晒出雪后故宫的美照,吸引大批年轻姐妹在评论下高喊——我要去打卡拍照!!

    作为“一生要出片的中国女人”,沈念辞刚看到热搜就激动不已,在各个群里拉拢姐妹们出去拍照,结果问了一圈, 大家都说没时间。

    沈念辞懊恼不已, 念叨着自己新买的马面裙还没穿上, 明婶笑着说, “你去找温小姐啊, 我看她起床了的。”

    沈念辞眼睛瞬间睁大,脸上闪过惊喜,但又立马想到什么,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说, “她起床了?那我哥呢?”

    明婶也压低声音, “你哥应该也起来了,我刚才上去的时候,听到两人在屋里说话呢。”

    两人对视着,给了彼此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到底禁不住去故宫拍照的诱惑。

    沈念辞踩着拖鞋蹭蹭蹭上了楼,刚要敲开薄祁闻卧室的房门,就听见里头传来温燃难得有情绪起伏的说话声。

    她语气郁闷,透过门板闷闷传出来,“你说了让周擎送过来的,现在一觉睡醒了, 他人呢?”

    薄祁闻倒是一如既往的从容自若。

    他甚至还笑了声,调子也是哄着的,“怕什么,距离72小时还早着,再说下雪交通延误,你总得给人家点儿时间。”

    似是相当无语。

    温燃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我就不该信你。”

    话音落下,换来薄祁闻开怀的笑。

    沈念辞年纪再小,也好歹看了十年言情小说了,她一下就听出这话不对劲。

    果不其然,她脑袋刚贴门缝上去,就听到了一声不甚明晰的亲吻声,薄祁闻温声软语,“我又没弄进去,你不是都知道。”

    “……薄祁闻——”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裹着个被子,被薄祁闻搂在怀里的温燃,就听到门口传来咚一声。

    温燃微微哽住,“谁在外面。”

    薄祁闻眉梢轻扬,笑说这你都能听见,说完又补了句,“这家里敢听我墙角的,你说还有谁。”

    “……”

    温燃顿时无语凝噎。

    转眼就见薄祁闻起身拉开房门,一把揪住沈念辞的后衣领。

    沈念辞大惊失色,只能装傻充愣,“我不是故意的啊,我什么都没听到,我就是过来找温燃姐的。”

    薄祁闻身穿黑色睡袍,前襟慵懒微敞,平添一丝性感,他哼笑了声,“大中午的,你找她做什么。”

    趁着两兄妹说话的间隙。

    温燃从被子里爬出来。

    伸出一只白皙的胳膊,和赤条条的双腿,在旁边的桌子和椅子上偷感十足地摸啊摸。

    好不容易才摸到自己的内外衣。

    结果发现里面那套早就被薄祁闻弄坏,穿不了了。

    叹气又叹气,温燃只能重新缩回被子里,像只鹌鹑一样,等着这俩人聊。

    其实也没聊什么。

    无非是薄祁闻问小鬼到底为什么上来找温燃,小鬼说,想让温燃陪她去故宫拍照。

    薄祁闻扬声问温燃,“你想去吗?”

    温燃简直对他无语死了。

    她不耐烦地嚷嚷,“问我之前你俩能不能先出去聊,我想洗个澡换身衣服。”

    被她这么一怼。

    薄祁闻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这姑娘行李还在楼下。

    闷出一嗓子笑。

    薄祁闻毫不客气地把沈念辞赶走,关上门,过去亲了温燃一下,“现在可以下床洗澡了吗,大小姐。”

    即便昨晚到今早,两人把该做的都做了好些遍。

    温燃也还是有些放不开。

    总不能裹着那么厚的被子跑去浴室,她板着脸说,“那你转过去,别看我。”

    薄祁闻目光轻佻地定格在她身上,还是笑,“你里里外外我哪儿没瞧过,遮什么呢。”

    一说到这,温燃双颊又隐隐发烫。

    偏偏比不要脸比不过薄祁闻,她只能裹着条厚被子,笨笨拙拙地进了浴室,关门前还不忘瞪薄祁闻一眼。

    洗完出来也还是带着点坏脾气。

    毕竟昨晚都够累了,早上薄祁闻还折腾她,折腾就算了,那东西居然一盒里只有六个,薄祁闻说用光就用光,温燃那时意乱情迷,神智不大清醒,想着薄祁闻都那样了,也就顺着他了。

    是薄祁闻亲口许诺的,说不会让她有风险。

    可完事之后,温燃还是觉得不妥,躺在薄祁闻怀里,迷迷糊糊地跟他说,等周擎上班了,叫他送个药过来,她实在是怕。

    卧室气氛旖.旎,两人气息体味交融在一起,靡艳香绮。

    薄祁闻在她耳边软语温言,也不知道是不是

    在开玩笑,他说,“怀了我们就生。”

    温燃那会儿实在是困。

    左耳听右耳冒。

    睡醒后想起这句话,说不清为什么,她一下就害怕了,几乎是从薄祁闻怀中弹起来,问你跟周擎说了吗。

    薄祁闻被她扰得一睁眼,就看到熟透蜜桃般诱人的春色,到底是男人的劣根性,他喉结一滚,把温燃扯到怀里,翻身压住,去吻她的锁骨,“一醒来就就找别的男人,嗯?我是满足不了你了是吗。”

    男色当前。

    温燃到底还是和他缠绵了会儿。

    薄祁闻好不容易被喂饱,这才告诉她,自己早叫周擎送药过来了。

    可谁曾想,那场雪下那么大。

    周擎堵车就堵了快一小时。

    温燃都想叫个外卖,可一想外卖或许还没周擎快,再加上她和薄祁闻俩人都不方便暴露信息,就作罢了。

    好在,在她洗完澡出来,穿戴好后,周擎终于过来了,只是那药不知被谁放在床边柜上,温燃一眼就能瞧见。

    虽说盼着这东西。

    可真吃进去的时候,温燃莫名有些羞耻。

    她想到很早之前,温素玲告诫她的,说女孩子,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自己,绝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温燃短暂失了会儿神,想到薄祁闻的那句“怀了我们就生”,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虚无缥缈的甜蜜,和甜蜜过后的愧疚。

    可即便如此。

    她也还是着了魔一般,一次次坠落,一次次心动。

    楼下,薄祁闻在等她吃饭。

    温燃换了身新衣服,在他身旁坐下。

    薄祁闻本在端着咖啡看平板,见她过来,探手到她的毛衣下面,揉了揉她的腰,眉眼温柔,“吃了?”

    他昨晚没轻弄她,回头想想,很是愧疚。

    可谁叫她那么主动,说自己也是给他的生日礼物。

    男人掌心温热,力度正好,如果不是沈念辞这会儿乐颠颠地过来,温燃还真舍不得推开他。

    可谁让小鬼头过来了。

    温燃便敛眸去推他,说,“吃了……小孩子看着呢。”

    薄祁闻闷笑一声。

    突然有些感慨。

    想来女人和女孩到底是不同的,不过一晚上,她就能称呼沈念辞是小孩子了,明明几个月前,她还在老老实实当他的小辈。

    不过也是。

    她是成了他的人,沈念辞对她来说可不就是小孩子,小妹妹。

    薄祁闻收回手,沈念辞就在这时坐过来,兴冲冲地问温燃,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在此之前,温燃已经在微信上回了沈念辞,说下午没事,可以陪她去拍照。

    于是温燃塞了口饭,说,“等我吃完就可以出发了。”

    薄祁闻给平板翻页的手一顿,偏头睨她,“大冷天的,你还真跟她胡闹?”

    沈念辞不同意,“那怎么能是胡闹呢!故宫雪景多漂亮啊!温燃姐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不出片怎么行。”

    薄祁闻撂她一眼,那眼神颇有几分冷淡。

    他倒不是不希望温燃出去,而是温燃的身子他清楚,就那点儿体力,不休息好再出去着凉,怕是更吃不消。

    温燃却不想扫沈念辞的兴,跟薄祁闻说,“反正你今天也要回去过生日,我就跟念辞内部消化挺好。”

    她这么一说。

    薄祁闻才想起还有回老宅这事。

    眉峰轻拧,他顿了下,抬手拿起筷子,给温燃夹了块最鲜嫩的鱼肉,“出门的时候穿暖一点。”

    温燃乖乖把鱼肉一点点送进嘴里,点头说好。

    薄祁闻说不清为什么,看她这会儿不仅不在意,还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无端有了点脾气,他又夹了块东坡肉放到温燃碗里,说,“不用太惯着她,累了就早点回家。”

    沈念辞本在刷小某书,听到这话嘴巴一撇,“什么惯着我呀,我跟温燃姐可是好闺闺,意气可相投了。”

    薄祁闻懒得去懂什么叫好龟龟,他连眼神都没给她一个,还要给温燃夹菜。

    温燃却用筷子制止住他,眼巴巴道,“薄祁闻,我不吃肥肉。”

    薄祁闻眉心一突。

    下意识又去夹卤鸡爪,问她,“这个呢?”

    温燃摇头。

    薄祁闻莫名较上劲,去夹了一筷子蟹粉狮子头,放到她碗里,“这回呢。”

    温燃抿了抿唇,突然觉得他好幼稚。

    她低头吃饭,咕哝了句,“幼稚。”

    谁知薄祁闻听到,气笑了,也不顾及旁边有没有小孩子,抬手捏了把她的脸,“不知好歹。”

    说她不知好歹不是没道理。

    就是那天,薄祁闻摸清了温燃的胃口,她不爱吃肥肉和生肉,带皮一类的食物也不吃,其余的倒是荤素不忌。

    他记下,明婶就也记下了。

    温燃却不知道他的用心。

    午饭在男人“半注视”的目光下吃完,她如蒙大赦,迅速穿戴完毕,准备和沈念辞出门撒欢。

    她都想好了,这次任务主要是撒欢以及给沈念辞拍照。

    她没什么好出片的。

    平时拍的照片就够多够累了。

    和她做明星的比起来,沈念辞自然没那么多出片机会,好不容易可以穿汉服,好一阵梳妆打扮。

    说来这门票还是薄祁闻让周擎订的。

    谁让沈念辞太一时兴起,没提前订票,只能劳烦薄祁闻解决。

    温燃等沈念辞等得有点不耐烦,干脆出门玩雪。

    不想刚出去,就见薄祁闻一身黑色大衣,灰色系围巾,长身玉立地立在大门口,他一手戴着手套,另一只手夹着一根烟,在白色的世界,吞云吐雾,那身清俊脱俗的容貌,和世家公子的优越气质,塞过冰雪一般的绝。

    和他站在一起的是周擎。

    温燃以为他早就走了,有点儿意外。

    她小跑过去,一张漂亮的脸被冻得微微泛红,问他,“怎么还没走啊。”

    薄祁闻在她没过来之前就掐掉了烟。

    他这人烟瘾一直不大,偶尔才来一根,和温燃在一起后,抽烟几乎都避着她。

    烟味恰到好处地散去。

    薄祁闻勾了勾唇,伸手过来接她。

    温燃被他牵住了手,往身前一带,薄祁闻镜片后的桃花眸定定看她,“时间还来得及,先送你们过去。”

    温燃却笑,“那你就要等好久了,你这妹妹化妆呢,没完。”

    或许是戴了眼镜的关系,当下的薄祁闻比往日还要多出几分矜贵斯文的气质,让温燃忍不住盯着他那张俊脸看。

    薄祁闻挑一挑眉,语调嗔怪,“都说了让你别搭理那个不靠谱的。”

    温燃说,“反正我也没事可做,倒是你。”

    说话间,她轻轻踮脚,凑到薄祁闻耳边,“薄祁闻先生,三十岁生日快乐啊~”

    温燃语调轻软,像在撒娇。

    薄祁闻扶住她的腰,眉宇间是只为她融化的温柔缱绻,他还是第一次,在生日这天,心情这样的好。

    他轻笑,“嗯,三十岁了,老男人了。”

    温燃却不服,“什么老男人,三十岁一点不老好不好,男人女人都风华正茂。”

    薄祁闻还挺喜欢她这劲儿劲儿的样,他好整以暇地俯身凑过去说,“你要这么说的话,下次我可要再卖力一点了。”

    “……”

    温燃眼皮子都跳了一下。

    转眼瞥向周擎。

    周擎正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扭过头望天,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温燃唇瓣一抖,没好气地白了眼薄祁闻。

    薄祁闻笑得肩膀都抖了两下,可把他得意到了。

    温燃觉得自己不能输。

    于是那天,在薄祁闻把她和沈念辞送到故宫门口的时候,她在下车前,上前勾着薄祁闻的肩膀,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你知道吗,你今天穿的这身,比昨晚脱了衣服还好看。”

    话音落下。

    温燃明显感觉薄祁闻脊背一僵。

    温燃恶作剧得逞,忍着笑意松开他,想就此逃跑,不料薄祁闻先她一步把她拽了回来,给她惩罚似的一吻。

    碍于周擎还在前

    头。

    温燃马上推开他,薄祁闻冲她恶劣地哼笑了声,“那我今晚就穿这身怎么样?”

    温燃当然知道他那话里的虎狼之意。

    强忍着赧然的神色,她挣脱开他的怀抱,刻意板着脸装正经,“不跟你说了,我要见故宫去。”

    薄祁闻被她惹笑了两声。

    等她下了车,挽着沈念辞和他挥手再见,他才淡笑着,缓缓升起车窗。

    路上,周擎笑着开口,说,“我怎么感觉您和温小姐感情不一样了。”

    薄祁闻望着车窗外的皑皑雪色,清凛的眸光深邃幽远,“怎么个不一样。”

    “就,”周擎想了下形容词,说,“就感觉更稳定了吧。”

    薄祁闻嘴角扯起淡笑,不置可否。

    他是希望稳定的。

    就是不知道,薄家那头,会给他多少空间。

    也不知道温燃这头,未来会怎么想。

    可不管怎样,他都很清楚一件事。

    那就是,他比他想象中,还在意温燃,舍不得温燃,他想要她,想独享她。

    尤其是在昨晚,两人突破最后一道防线,成了灵魂和肉/体都契合的伴侣,从那一刻起,薄祁闻就知道,有一条不好走的路,他势必要蹚一蹚。

    想到这些,薄祁闻又降下车窗,舒了口气。

    之前温燃带给他的轻快愉悦的情绪渐渐散去,车子越朝薄家老宅行驶,压在心口的石头便越沉。

    等到了老宅。

    傅北宸果然在大门口等着薄祁闻。

    两人也是好久没见,傅北宸却没闲心跟他寒暄,见车停了就立马拉开车门,半质问半焦急的语气,“你真跟温燃在一起了?”

    薄祁闻眸色一顿,暗沉沉地看着他,没下车。

    傅北宸是又急又气又酸。

    恨不得直跺脚,很恼火地看着薄祁闻,“您可真是我的好舅舅,我看上的人就这么让你给收了,早知如此我当初何必把她往你身边带。

    薄祁闻是什么人。

    他一眼就能从傅北宸这兴师动众的派头里,看出端倪。

    他呵笑一声,不紧不慢地下车,摘掉手套,居高临下地看着傅北宸,“你也知道我是你舅舅。”

    就这简简单单的一句。

    傅北宸就没声儿了。

    实话说,他是喜欢温燃,但再喜欢,也抵不过薄祁闻的威慑。

    他其实就是不甘心,觉得受到了伤害,想跟薄祁闻掰扯。

    可真当这想法落实了,他又怂得厉害,想想就只能干巴巴地说,“我错了……舅舅生日快乐。”

    薄祁闻不急着进去,眉宇间清清冷冷的,比这天气还寒,他说,“你在这儿拦我,是家里又来了谁。”

    傅北宸和他对视一眼。

    到底是血脉情更深,他暂时放下了对薄祁闻的失望和嫉妒,给他打小报告,呵呵一笑,“这回不止是来了谁,是老太太还把温燃和你的事儿翻了出来,不然我也不会知道你俩在一块。”

    薄祁闻对这消息并不意外。

    温燃不像刚出道那会儿,算是小有名气。

    但凡薄家有心人,就能顺藤摸瓜,琢磨出薄祁闻最近捧在掌心里的小情儿是谁。

    之前薄老太太只知道薄祁闻有女人,并不知道是温燃,如今把温燃名头挖出来,怕是准备施压。

    想明白其中因果。

    薄祁闻凉凉一笑,面上却无嗔无怒,无喜无悲。

    傅北宸终究还是不忍心,说,“不然,你就从了吧,我看今儿来的相亲对象挺大方的……她要是能接受温燃——”

    “滚蛋。”

    薄祁闻浓眸冷冽,只消一眼,就掐断傅北宸眼中所有的试探。

    第49章 灵魂共振 “温燃,做大明星好不好?”……

    薄氏老宅是那种很传统的园林式别墅, 如今来了一场雪,更勾绘出其中雅致的风韵。

    这会儿雪停了,亭台楼榭就成了看风景的好去处, 薄祁闻和傅北宸一进园, 就听见女人们的说笑声。

    外头都说薄家家大业大,权势滔天,却不知薄家还有一样旁人比不了的,那就是女眷众多。

    薄老太太早年生了三个孩子。

    老大是男孩,老二老三都是女孩。

    作为家中长子, 老大自然成了薄氏太子爷, 从出生时就含着金汤匙, 注定继承薄家基业。

    两个女儿也不差, 自小就是掌上明珠的待遇, 过着钟鸣鼎食般的生活,薄老太太没指望俩人有什么大出息,只在年龄合适的时候,帮她们各自找到门当户对的人家。

    薄家是繁茂参天的大树, 她们只做依附在上头的鸟儿就行。

    然而, 命运总是爱与人开玩笑。

    薄家长子在三十四岁那年,因交友不慎,在一场派对中,享乐过度,把命赔了进去。

    当年丑闻闹得满城风雨。

    薄老太太一面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一面花重金把新闻压了下去。

    庆幸的是,那时的网络没有现在这么发达。

    热度一过去,大家就忘了这茬,再提起时, 只知道薄氏长子在旅行中突发疾病过世,却鲜少有人知道,他是纵情声色而亡。

    薄老太太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

    就是那几年,两个女儿连同女婿,打着风雨同舟的旗号,分走薄氏旗下的运输,百货,旅游等若干版块。

    如果真是和和睦睦的一家人,薄老太太也认了。

    偏偏两方势力势如水火,彼此都在虎视眈眈薄氏剩下的肥肉,斗得两败俱伤,集团也受了影响。

    两个女儿生下的孩子也不争气。

    其中一个是独子,傅北宸,贪图玩乐,吊儿郎当。

    另一家的两个,一个叫陆思明,一个叫陆可媛。

    陆思明从小就被惯得无法无天,脾气秉性极差,陆可媛则在重男轻女的环境下长大,天生软骨头,担不起大任。

    就在今年,27岁的陆思明酒驾撞了人,他母亲哭着让薄祁闻想办法,薄祁闻至今没搭理,后头还是薄老太太亲自出马,花了好大的人情和面子,赔偿和解,才为陆思明争取到取保候审。

    可就算薄祁闻亲自出面,出钱出力,陆思明的母亲也不见得会高看薄祁闻一眼。

    薄家上下的态度都挺明确的,那就是薄祁闻始终是外人。

    他只是薄老太太的一枚棋子。

    如果不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薄老太太根本不会把薄祁闻这个私生子接回家。

    事实证明,她这步棋走对了。

    薄祁闻继承了他丈夫的优良基因,这些年从没让她失望过。

    有他在,狼子野心的傅家和陆家,如同被利刃掣肘,不敢轻举妄动,这些年安生了不少。

    但也不是一劳永逸。

    毕竟薄祁闻身上流的一部分血脉,是那个名叫胡蕙卿的狐媚子的,与李悦红无关。

    这也是为什么,薄祁闻才满三十岁,薄老太太便联合家里上下,为薄祁闻找寻合适的相亲对象,甚至还让秘书,亲自去博林调查了一趟,拿到温燃的背景资料。

    薄祁闻是私生子没错,但只要他能生下名正言顺的,和其他世家望族结合的,属于薄家的孩子,他就是好棋子。

    起码这样,薄老太太死后还有颜面去下面见自己的丈夫,也算是替他守住了薄家的百年基业。

    老人家传统迂腐的想法,薄祁闻从一开始就清楚,也是这么应允的。

    然而,人类本身就是被欲望堆砌的生物,身处高位,难免生出野心。

    十二岁的沈祁闻在与李悦红谈判时,也没想过,十八年后,他会遇到一个叫温燃的女孩,让他左右摇摆举棋不定。

    总归来说,那天薄祁闻情绪不怎么好。

    但不至于写在脸上。

    见他终于过来,几个女人忙起来兴师动众地迎他这个寿星。

    薄祁闻维持着社交式的蔼笑,没有丝毫情感,却滴水不漏,分寸恰到好处地与两位姐姐演着阖家欢乐。

    至于傅北宸说的那位新的相亲对象,就这么微笑着,扶着老太太,亭亭玉立地站在人群中间。

    大约170+的个子,打扮简单得体。

    气质不矫情,不造作,很有成熟大女人的风范。

    长相不算特别出众,却有种国泰民安之感,是与之前那位梁碧君完全不同的类型。

    也是后来吃饭的时候。

    薄老太太才正经给两人介绍,特意让两人坐得面对

    面。

    其实根本不用介绍。

    薄祁闻只看上她一眼,就知道她是谁——前些年为国家连夺三年冠军的花样滑冰运动员,退役后成为国家队教练,且偶尔活跃在时尚圈娱乐圈的蔡艺敏。

    她夺冠的那几年,每年冬奥会,关于她的新闻都会满天飞。

    薄祁闻旗下的某个运动品牌的公司,还想找她当代言人,但被蔡艺敏拒绝了。

    和出身普通人家的运动员不一样。

    蔡艺敏最不缺的就是钱。

    不说她那位在港的富商爸爸,单说她祖父,就是开国功臣,舅舅是外交官,母亲更是国内某知名大学的教授。

    她在全盛时期,想做的事就只有夺冠,就推掉了所有外务。

    薄祁闻当初知道被拒绝后,还笑了句,说这位蔡小姐真是有格调。

    也不知是谁把话传出去的。

    就在这饭桌上,蔡艺敏主动提起这件事,她笑说,“薄先生当初夸我的那句我可记了好久,就是没想到,原来薄先生本人更有格调。”

    薄老太太对蔡艺敏的喜欢溢于言表,看两人搭起话来,眉开眼笑,“看来艺敏对我们祁闻很满意。”

    老人家的打趣,瞬间让饭桌上的其他人哄笑起来。

    蔡艺敏却也不羞,大大方方地看着薄祁闻,“薄先生美男子的名号在圈里可都是出了名的。”

    薄祁闻淡勾了下唇,“蔡小姐的肯定我收下了。”

    虽不至于相谈甚欢。

    但这场饭局上,蔡艺敏的确和薄祁闻正儿八经地说上了几句话。

    倒不是因为男女间的那点事。

    而是薄祁闻对蔡艺敏这样为国争光的女性自觉的尊重。

    至于蔡艺敏,她待人接物始终有条有理,即便不喜欢,也不会放到明面上。

    就这么说说笑笑着,晚饭结束,家里的两个姐姐攒起了牌局。

    薄祁闻被按着坐在牌桌上,对面不出意外,还是蔡艺敏。

    中途老太太打累了,换傅北宸上来,薄祁闻就是那会儿,接到了温燃的电话。

    看着亮着的手机屏幕,他视线微微一顿,蔡艺敏就在这时看过来,薄祁闻余光感受到她的注视,波澜不惊地按下拒接,改成给温燃发消息。

    薄祁闻:【在打牌,乖】

    温燃那会儿和沈念辞离开了故宫,去超市买食材打算回家吃热乎乎的烤肉,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薄祁闻想吃什么,但转念一想,他今天回家里过生日,肯定早就吃好了。

    然而来不及,她一个走神,电话就打了过去。

    本想及时掐断的。

    结果薄祁闻比她先了一步。

    这还是第一次,薄祁闻拒接她的电话,温燃推着购物者,无意识停在了原地。

    沈念辞抱着一大堆膨化食品过来,扔到她购物车里,“怎么了?”

    温燃回过神,抬眸看她。

    本不想说的,可推着车子往前走的时候,还是不经意道,“刚给你哥打了个电话,他没接。”

    沈念辞闻言看了下表,“现在才七点多,他这会儿估计被留着打牌呢,要是他们家那慈禧再给他安排个相亲对象,估计回来得更晚了。”

    沈念辞这人嘴快,刚说完就发现温燃神色有点不对。

    她忙呀一声,见怪不怪道,“你别担心啊,这是每年必备的老节目了,我哥早就习惯了。”

    温燃说,“每年?”

    沈念辞点头,“好像从二十三岁就开始了吧,然后他就躲国外去了。”

    温燃有些哭笑不得。

    却也说不清为什么,心里总像压了块石头,呼吸不怎么畅快。

    薄祁闻的那条消息,她最终没回。

    那场无聊的牌局打到八点多的时候,终于散了,蔡艺敏家里的司机到了门口,她挽着大衣,跟老太太抱歉,说家里有事,下次再来陪她。

    薄老太太拍拍她的手,笑说,“你随时来就行,就把这里当你的家。”

    好一句就把这里当你的家。

    说的薄祁闻的两位姐姐,互相使了个眼色。

    薄祁闻倒是气定闲神,坐在沙发上喝茶,一面和傅北宸下着围棋。

    还是薄老太太叫他一句,他才好整以暇地偏头,冲蔡艺敏颔首,“招待不周。”

    蔡艺敏笑笑,转身和大家说再见,被家里的阿姨送到了大门口。

    薄老太太笑容收敛回来,面无表情地看了眼薄祁闻,说,“你跟我上楼一趟。”

    薄祁闻早就料到有这一出,不紧不慢地落下最后一枚黑子,起身四平八稳地上了楼。

    这阵子少了陆思明的操心事。

    薄老太太又恢复了往常抖擞矍铄的精气神,训起话来铿锵有力。

    她开口便是,“你和那个叫温燃的,到底什么关系。”

    薄祁闻有意思地一笑。

    挺神奇的,两人明明没有血缘关系,他却能这么了解她,就连对她的一切想法猜测都是对的。

    薄祁闻掀眸看她,“您不是都查了,还问我做什么。”

    老太太呵笑,“你们俩到哪步我不在乎,我就想知道,她在你这儿究竟有多少分量。”

    薄祁闻不紧不慢地端起茶盏,眼底的冷静让人没有半点怀疑,他吹了口热气,“她也不是第一个。”

    这话颇有深意。

    薄老太太也不是不知道,之前有个Jennifer。

    紧促的眉梢微微松了松,她说,“还是那句话,我不管你怎样玩,玩多少个,我只要你结婚,和蔡艺敏结婚,只有她生出来的孩子,才配我薄家。”

    薄祁闻没说话,浅饮一口茶,明明是贵重千金的茶叶,在嘴里却只有苦涩。

    薄老太太见他不反驳,以为他对蔡艺敏多少有些兴趣。

    毕竟从前那些姑娘,他连看一眼都烦,对蔡艺敏倒是还有兴致聊上几句。

    但也不是完全稳妥的。

    想了想,她还是施压道,“你跟那个小戏子,也别搞到明面上,让蔡家看了不好。”

    薄祁闻哼笑了声,语调凉薄,“要是搞到明面上,别怪你出手,是不是?”

    薄老太太什么人。

    这么多年风里雨里操持着这么大的家族,什么能玩得过她。

    她甚至都懒得跟薄祁闻藏,冷笑一声,“你明白就行。”

    薄祁闻撂下茶盏,不想待了。

    他拂了拂身上的灰尘,起身说,“要是您没别的要说的,我就先撤了。”

    薄老太太仰头眸光犀利地看着他,话里有话,“薄祁闻,这个家还不是你说了算。”

    薄祁闻挽着外套,吊儿郎当地冲她一笑,“是,您想把我什么时候赶出门都是您说了算。”

    薄老太太收回锋利的目光,露出运筹帷幄的神色,“薄家也不是就指望你才活得下去,这一点我希望你清楚。“

    “清楚。”

    薄祁闻很轻地一笑,眼底有很冷的情绪掠过。

    从老宅出来。

    北城又开始下雪。

    薄祁闻没急着回去,在车里抽了根烟。

    周擎看出他心情很差,给他放了两首爱听的音乐。

    回去时,已是夜里九点。

    别墅灯火通明的,是温燃和沈念辞在玩健身环。

    听到俩姑娘清脆悦耳的笑声,他脚步一顿,连呼吸都轻了,嘴角也终于浮现出一抹笑。

    掸掉身上的雪,他进门,语调透着隐隐笑意,“在门外都能听到你俩闹腾。”

    沈念辞看到他回来,呀一声,眼睛亮亮的,“老慈禧竟然把质子还回来了?”

    这形容。

    薄祁闻是真被她逗笑了。

    下一秒就瞧见温燃站在那儿,眼睛清凌凌地看他,像是有些意外,又俏生生的,格外惹人心动。

    薄祁闻笑着过去,没管小屁孩在不在旁边,用冰凉的摸她的脸,“冻死了。”

    温燃被凉得嘶了声。

    却不躲开,温热秀气的手叠在他手上,用自己脸和掌心一起来帮他暖。

    她歪头眨眼问他,“手套呢?”

    薄祁闻不在乎道,“落那边了吧。”

    他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温柔缱绻,眼神也是漆邃深情,不愿从她脸上移开半分。

    温燃悬了一晚上心,在见到他回来后,可算落到实处。

    她抿抿唇,把薄祁闻的手摘下来,双手用力搓了搓,说,“我还以为你要通宵打牌不回来了呢。”

    薄祁闻闷出一嗓子笑,“打牌多没劲。”

    和她待在一起才叫有意思。

    说话间,他牵起她的手,给沈念辞递了个眼神,“你自己玩吧。”

    沈念辞诶一声,“别走啊,我一个人玩多没意思。”

    温燃禁不住一笑,却也没停下脚步,跟薄祁闻上楼。

    进了两人昨晚栖息过的爱巢。

    门一关上,薄祁闻拖臀把她抱起来,压在玄关处深吻。

    男人的欲/念像火一般燃烧着,温燃被吻得意乱情迷,再有意识的时候,人已经倒在了床上。

    察觉到薄祁闻还没尽兴,她马上推开他,喘息着说,“那个,我买了……就在门——”

    后面那个字还没说出来,薄祁闻就再度扣住她的侧脸,缠吻下来。

    然而,就只是吻。

    即便他已经抵着她,很是难耐,他也仍旧只是吻她,发疯一般地吻她。

    温燃被他吻到舌根发麻,好不容易推开他,用手抵着他的胸膛,说,“薄祁闻,你怎么了?”

    屋里只开了淡淡的落地灯。

    薄祁闻眸光里的情绪冥冥不清。

    他目光灼灼地锁着她,似乎是笑了下,俯首下来,抵住她的额头。

    那一刻,两人心跳和呼吸交融在一起,灵魂也共振。

    薄祁闻说,“温燃,做大明星好不好?”

    “……”

    “我捧你做娱乐圈里最红的明星。”

    第50章 无问西东 “还不是想你想的?”……

    谁能想到, 曾经最反对她进入娱乐圈这个大染缸的人。

    那晚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温燃敏锐的神经很难不让她去猜想什么,可话还没来得问出口,就被薄祁闻的深吻掠夺走, 于是那个沉醉的夜晚, 她无问西东,再度沦陷为他的囊中物,只为贪婪那多一点的爱。

    最终结束是在后半夜。

    温燃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看见薄祁闻坐在床边抽烟。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纱漫进来,披洒在薄祁闻清隽的背影上, 平添两分离群索居的寂寥, 让温燃恍惚有种错觉, 薄祁闻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孤独的人。

    再回神, 是薄祁闻叫她。

    他随手碾灭烟, 打开空气净化器,在凉薄的月光下,冲她隐约笑了下,“傻站在那儿干嘛呢。”

    说话间, 他半躺在床上, 冲她拍了拍他旁边的枕头,舒适柔软的双人被下,还残留着两人缠绵过的体温。

    温燃重新躺回去,被薄祁闻搂在怀里。

    她搂着他劳累了一晚上的窄腰,问他,“你不困吗,怎么还不睡?”

    净化器和加湿器发出细微的运转声。

    他声音有种不愿惊扰什么的柔雾感,“在想事情,你想睡就早点睡, 不用等我。”

    温燃想想说,“其实也睡不了多久,我早上九点半的飞机。”

    薄祁闻眉心微蹙,“怎么没提前跟我说”

    温燃轻轻一笑,“你今天不是在忙。”

    兴许是错觉,薄祁闻从她口中隐约听出一丝悻然。

    静默须臾,他揉了揉她的头,“那会儿真在打牌。”

    温燃嗯了声,乖乖闭上眼,被冻了一天,鼻音糯糯的,“我理解。”

    这故作“老气横秋”的话着实给薄祁闻逗笑了,他捏了下她的耳垂,像是做好什么决定似的说,“下次再回来,搬到这边来住吧。”

    即便闭着眼,也能看出来她明显神色一顿。

    睁开眼,温燃直直看着薄祁闻,“……为什么?”

    薄祁闻手指卷着她的发丝,“这里才像家,不是吗?我不在的时候,念辞也能陪你。”

    不止念辞,还有明婶,还有未来会在院里常驻的两个安保人员。

    然而,那时温燃听进去的话,就只有“我不在的时候”。

    她想,你都不在了,我还留下来做什么?

    可这话终究没有说出口。

    她咽下再一次微妙的心绪,说,“都听你的。”

    薄祁闻喜欢她知进退的乖巧,俯首过去在她额头上亲了两下,很神奇的,温燃竟真的慢慢放轻松下来,在他怀抱里沉沉睡去。

    很久以后回想起来。

    温燃都会觉得,和薄祁闻耳鬓厮磨的那段时光,都是她有史以来睡眠质量最好的日子,她不必被精神衰弱和繁重的工作压得喘不过气。

    好像有薄祁闻在身边,她世界里的所有负面能量,都会被驱散,被治愈。

    翌日清早,温燃一个人醒来。

    那时薄祁闻还没醒。

    温燃不愿打扰他,一个人收拾好所有,助理和司机按时来门口接她。

    十二月的行程表茹姐前两天就已经发给了她。

    除了金子坤旗下两部剧的客串角色,就是电影《沉默的谎言》的路演宣传,说是为了避开一些大制作的电影,选择在圣诞节上映,预告片也会在过两天上线,到时温燃的微博会配合宣发,年后电竞综艺《再战巅峰峡谷》也会正式开录,等到明年五月份,电影《山河夜宴图》也制作完毕,开始宣传。

    行程井然有序,看着不算太忙。

    温燃盘算着时间,想着什么时候再回北城。

    结果刚进组两天,就收到茹姐发来的两个本子,两个代言商务。

    两个本子一部是都市剧,一部是爱情电影,代言都是档次不低的护肤品和服饰。

    胡雅米看到消息的时候都惊呆了,说茹姐这资源也太给力了。

    温燃忽然就想起薄祁闻那晚的话。

    他说,温燃,做大明星好不好?

    原来他不是随口说说。

    两天后,茹姐亲自带着温燃,去和两部制作的导演会面,两个本子的导演和制片方都对温燃很满意,茹姐也和温燃明确规划了她从今以后要走的路——毫无意外的清纯流量小花。

    温燃那时没什么话语权,况且是公司给的资源。

    她即便没那么感兴趣,也还是接下了。

    就是那段时间,随着她的代言,电影预告,以及微博上的小道消息曝光,营销,温燃这个名字在内娱渐渐崭露头角。

    温燃私下看过几次关于自己的评价。

    都是清一色的,这姐演技不清楚,但脸和资源是真牛逼。

    之后便是《沉默的谎言》的预告片,以及金子坤两部剧的定妆照和宣传视频。

    那些人刚说完不知道温燃演技怎么样,《沉默的谎言》就给了网友一个强有力的证明,那段预告片里,温燃头发凌乱,手里拿着刀,满脸是血,对着躺在地上被她捅死的男人发疯般大笑,一边笑眼泪一边往下流。

    镜头一转,是她挺着大肚子,靠在门口,稚嫩的脸未施粉黛,鼻青脸肿,神情沧桑地抽着烟。

    她用在剧组现学的重庆话讲着台词,目光空洞,“你说我要是死了,是不是就解脱了。”

    不过短短十秒,便在网上引起大量讨论和赞美。

    都说这位新演员比之前偷.税.漏.税的小花演的好太多,而这一拉踩,无疑引起前演员的粉丝的不满,于是两方网友就在词条里不甘示弱地打了起来。

    娱乐圈,最不怕的就是撕逼吵架。

    怕的就是没人搭理。

    即便那天温燃招惹到一些黑粉,茹姐也还是春风满面。

    果不其然,短短一天,温燃超话涨了五千多活粉,微博涨了三万,电影《沉默的谎言》也得到了最大化的宣传,在猫眼的期待度也大大提高。

    后面几天,金子坤趁热打铁,把那部她刚客串完的待播剧片花减出来,放在几个平台轮番宣传,效果都很好。

    评论下也都在夸,说她这脸太牛逼太能打了,姐姐多演古装剧吧。

    金子坤像是挖到了宝,没几天就跟编剧提出,要给温燃在客串的另一部戏加戏份。

    编剧不是问题。

    金子

    坤当时想的是,怎么说服温燃。

    哪曾想温燃刚听他说完,就欣然同意,说行,反正她也不急着拍下一部戏。

    金子坤长舒一口气,补充了句,“但片酬还是那么多,这——”

    温燃早看清他商人嘴脸,笑了笑,“我来你这儿又不是奔着片酬的,金总给新戏宣传的时候别忘了我就行。”

    金子坤是真没料到,不过再娱乐圈浸淫这么短的时间,这姑娘就有这么大变化。

    不光是脸长开了,气质出众那么简单,是她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

    也许这就是见过更波澜壮阔的世界,自然会驱散心底的怯和不自信。

    金子坤突然就很后悔,当初怎么就没把她签了。

    可转念一想,就凭薄祁闻在那儿,他当初也不会那么容易如愿。

    兜兜转转,到了十二月下旬。

    温燃终于从金子坤那儿抽身,回归《沉默的谎言》剧组,开始巡回路演。

    主要巡回的几个城市,有重庆,成都,和上海。

    就是那段时间,温燃在劳累中又瘦了五斤。

    都说上镜胖十斤,即便温燃那时在现实生活中已经像纸片人了,在镜头里也不太过分,本来就能打的颜值,即便在路人的手机镜头下拍出的照片,也格外漂亮。

    好多温燃的颜粉就是这么来的。

    其中上海有一场直播,是和网络同步的。

    有个环节,是对演员提问,主持人会随机抽出粉丝的问题来回答。

    因为其他几位主演,都是粉丝量很大的演员,所以当时在直播间里问温燃的并不多,温燃心里很拎得清,一直保持微笑安心做她的背景板。

    直到有个网友朝直播间扔了个最贵的豪华游轮,引起主持人的注意,主持人才把那条关于温燃的问题读出来。

    “这位叫做‘B先生有在认真看’的网友想问温燃,是最近心情不好太累了吗,怎么瘦了这么多?”

    话音落下,温燃一向淡然的微笑瞬间僵滞在嘴角。

    那场路演刚结束。

    她就踩着不合脚的高跟鞋,从后台VIP通道直奔保姆车。

    胡雅米没跟来,领着司机和另外两个工作人员提前打车回酒店了。

    温燃一拉开车门,就看到薄祁闻西装革履地坐在她常坐的位置上,低眸看着她每天都带着的新剧的剧本。

    小桌板的手边,还放着她喝水的卡通水壶。

    温燃已经很久都没有这么生动的,关于欣喜的神色,她呼吸都轻了,说,“你不是在伦敦,怎么突然回来了。”

    整个十二月。

    薄祁闻都在国外忙工作。

    即便在国外,也是几个地方来回的飞,加上时差,两人连打视频的时候都不多,微信成了留言板。

    那段日子,最常用的就是微博了。

    温燃最少两天一条微博,薄祁闻有时候三四天出现一次,一次就能在她微博评论十几条。

    见面之前,两人的微信聊天还停留在温燃嘟哝行程好多,没时间休息的对话里。

    薄祁闻却教条地说:【这就是红的代价】

    温燃对他突如其来的“急功近利”好气又好笑,想反驳他说,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红得了,可一想,这话太没出息,就闭了麦。

    她也是真没想到。

    薄祁闻会不远万里过来看她。

    还在直播间里挥洒这么大的手笔。

    但也不是没用的,温燃那天一点点微妙的怨气,还真就一下化解了。

    薄祁闻伸手牵过她的手,扯着她上来,抬手帮她掖了下碎发,说,“不是要圣诞节了。”

    薄祁闻在外留学过几年,对这个节日自然比温燃感触要深。

    但也仅觉得是个亲人团聚的日子。

    温燃却不一样,她思想颇为传统,说,“圣诞节算什么节,洋人的玩意。”

    那语气梗啾啾的。

    薄祁闻一下就听笑了,他纵容地嗯了声,说行,不过洋人节,那元旦总行吧。

    温燃就笑。

    薄祁闻把她搂过来,垂下眸。

    只消一眼,温燃便心有灵犀地仰起唇,凑上去迎接他的亲吻。

    然而,再渴望,再想念,车里也不是什么安稳的地方。

    在他们看不到的角落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这辆车,企图拍摄一点特别的东西来发财。

    薄祁闻自然明白其中道理。

    于是浅尝辄止地吻了吻她,即便没尽兴,也还是退离开来,捧着她的脸,仔细端详。

    端详了好一会儿,他笑,“怎么看着比视频里更瘦了。”

    温燃搂着他的腰,仰着头,用早已纯熟的撒娇口吻说,眼神灵动地看着他,“还不是想你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