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痛打

    钟暖暖在医院住了一夜就出院了,虽然并无大碍,但身体不适,浑身无力,几个人也就没了玩的兴致,决定再住一晚便返回北城。

    当从妹妹口中得知昨晚是陆云策在她们的卧室搔首弄姿后,钟暄和觉得她又要和陆云策谈谈了,三年多不见,陆云策不仅学会给她导戏了,还会给她上套了。

    月光皎洁,繁星点点,微风带着草原的清香缭绕鼻端,轻拂人面,很美好的夜晚,钟暄和把陆云策叫到了酒店旁的安静处。

    “伤好点了吗?”昏黄路灯下,钟暄和似乎柔和了许多。

    陆云策心头猛地一喜,“好多了,嗯,就是腰还有点疼。”她想搏关心。

    “回去别开车了,躺着休息。”

    “好。”陆云策说完咬住下唇低下了头,克制着笑,太开心了。

    钟暄和抱着手臂往前走了两步,面朝大草原,幽幽开口,“云策,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会再和你在一起了,你不要再做这些无用功了。”背影温温柔柔地,说出来的话却像腊月的寒冰一般冰冷扎人。

    “暄和……”陆云策猛抬起头,还没从窃喜中走出来,心脏就被扎得突地一疼。

    “不要再说了,无论以前的分开是误会还是逼不得已,都过去了,我不想再回头了,以后你可以像暖暖一样喊我姐,让我们还回到你大一之前吧。”钟暄和一口气说完,顿了顿,便头也不回地要走。

    像暖暖一样喊姐?回到大一之前?陆云策一听这些话就要崩溃。

    钟暄和已经走出去几步了,正要跑起来,一声哨子的声音把她的脚步定住了。

    她慢慢转过身体,发现陆云策眼里含着泪望着她,嘴里咬着一个哨子。

    “暄和,你还记不记得这个哨子,当时你买给我的,说无论发生什么,我一吹响,你就会回来的。”陆云策哆嗦着手把哨子捧给了钟暄和。

    看到哨子就想到了曾经,往事一幕幕朝钟暄和砸来,心上本已不够坚固的城墙又塌了一块。

    “你吹什么哨子!是你抛弃我的,你还吹什么哨子!”钟暄和努力咬着牙不让眼泪流出来,上去一把扫落了哨子,看着陆云策喘气,眼角发红。

    陆云策瘪着嘴,努力想控制住不哭出来。

    “不准哭!”钟暄和吼她,吼完瞪了她两眼转身就要跑。

    一股很大的力量把她拉住了,是陆云策,狠狠抱住了她。

    “暄和,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给我一个机会,你回来好不好?”

    “你放开我!”钟暄和要掰开陆云策紧箍着她的手。

    “我不放,暄和,我不放,你忘了我了吗?我是云策啊,是你的云策啊。”陆云策紧搂着钟暄和趴在她的后背上哭得停不下来,“我以后再也不会走掉了,死都不会,我答应你好不好,你回来好不好?我不能没有你。”陆云策已经凌乱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再去说了,她就只是知道她不能失去钟暄和。

    “暄和姐,暄和姐,你看看我啊,你看看我,我是云策啊,你回来好不好?”陆云策哭成了泪人,“我想你啊,呜呜呜呜呜……”

    说完这句“我想你啊”,陆云策就放开了手,抬着手背抹眼泪,像个小孩子一样咧着嘴“呜呜”地大哭。

    钟暄和回头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里“哐”地响了一下,一块城墙又塌了,她感觉她的城墙快塌完了,身体眼看就要软下去,又回过了神,提了一口气呵斥:“你哭什么哭!”她骂不下去了,捂住嘴就跑走了。

    跑到酒店的后院,扶住一棵树就要跪倒,过往像电影一般演到眼前来。

    陆云策上高一的时候,她正读高三,有天晚上去寝室找陆云策,发现她一个人躲在宿舍楼的阴影下在哭,问了才知道是因为来城里读书不习惯,想家了,想奶奶了,从那以后,每晚下了晚自习,她都会过来陪伴一会陆云策,给她抹眼泪,安抚她,陆云策哭了将近有一年,她很受触动很心疼。

    陆云策去北城读大一的时候,她正在老家读大三,晚上通电话,陆云策还是哭,安慰到最后,她问小哭包是不是又想家了,又想奶奶了?陆云策说:不是,是想你啦。也就是那时候吧,她的心就被彻底填满了,她知道陆云策想念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而陆云策开始用那个样子想她了。

    今晚再听到陆云策的这句“我想你啊”,再看到她瘪着嘴抹眼泪,钟暄和的眼前就浮现出了高中时陆云策躲在阴影里哭的样子,怎么安慰都没用,会哭很久很久。耳边就响起了大三时,陆云策在电话里哭着说“我想你啊”的场景,需要哄很久很久。

    想到这些过往,钟暄和的眼泪就涌了出来,这是她的云策啊,是从17岁就牵上她的手,异地的时候会哭着说“我想你啊”的云策啊。

    心上的城墙像被炮轰了一般,虽还没倒塌,但全是裂痕。

    钟暄和感觉自己快坚持不住了。

    回北城的车上气氛沉默,两位主心骨,钟暄和抱着手臂冷着脸看着车窗外的风景一言不发,陆云策躺在副驾驶位上生无可恋紧闭着双眼,这让活泼的周远也不敢逗乐。

    “我想你啊”,陆云策的声音又飘到耳朵里来,和大三时在电话里的声音重合了,充斥满了钟暄和的大脑,让她乱了思考,钟暄和把脸侧向窗外,努力支撑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到服务区停车歇息时,周远偷偷把陆云策拉到了一处树荫下。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这两日暖暖住院出院的,周远还没逮到陆云策问细节。

    “暄和又拒绝我了,而且拒绝得很彻底!”陆云策面如死灰。

    “暖暖晕倒是怎么回事?前晚不是暄和姐回去的吗?”

    “我也不知道,暖暖开的门。”

    “你强了暖暖?!”周远眼珠都震动了。

    “说什么呢!她一开门就瘫坐在地上了好吧。”陆云策无语了,“我也没打算强暄和,我只是……穿得有点露……”话没说完,陆云策脸就红了。

    “暖暖被吓瘫了,你不是有一点露吧?”周远认为陆云策说话保守了。

    “唉,别提这个了,总之暄和现在特别坚决,我真的没有办法了!”陆云策躺靠着树干快要哭出来了。

    俩人正说着,去洗手间的三个姐妹走了出来,开始在外面洗手池边洗水果,陆云策强打起精神站直,“别说了,出来了。”

    钟暖暖侧头看看洗着苹果的大姐,眼眶还红着,便努力活跃气氛,朝方糖说道:“人,就应该开开心心的,什么失恋不失恋的,爱情算个什么东西。”

    “哟,你不愁眉苦脸了?”方糖忙接,她也想把气氛挑起来,这一路上太压抑了。

    “怎么,失个恋,我还能孟姜女哭长城啊!”钟暖暖“哼”了一声。

    “那是,孟姜女那太恋爱脑了,把长城都哭倒了。”

    钟暄和听到这深吸了一口气,她就遇到一个“孟姜女”,快把她心上的城墙都给哭塌了。

    一回头,那个“孟姜女”正站在树的阴影下往这边张望着,一对上眼神就低下了头。看到这情景,钟暄和又想到了陆云策上高一时躲在阴影里哭的样子,心里突然就恨起来,恨陆云策,狠心走三年没一点音讯,说回来就回来,说复合就复合,也恨自己,怎么就这么不争气,不是说好放弃了吗,万里长城都垒起来了,怎么被“孟姜女”一哭就哭倒了呢。

    “姐,姐,苹果给我吧。”钟暖暖看着大姐举着洗好的苹果浑身发抖,小声询问。

    方糖眨巴着眼睛,看看胸口不断起伏的闺蜜,再看看不远处走回车上的陆云策和周远,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

    “砰”,钟暄和一把把洗好的苹果扔出好远,快步往车上跑。

    留下钟暖暖和方糖愣在原地看着她一阵风似地飘走的背影发呆。

    “怎么了?”钟暖暖一脸问号。

    方糖更困惑,“不知道啊,走,快去看看。”

    俩人说完就往车上赶,钟暄和已经钻进了车里。

    钻进车的钟暄和一脚跨到副驾驶位旁,跪在中央扶手盒上揪住陆云策就开始捶打,一边打一边骂:“你哭什么哭!你哭什么哭!”

    陆云策愣怔了一下,正要说话,一侧头被钟暄和扇了一个大耳光,条件反射抱住了头往旁边躲。

    “我让你哭,我让你哭!你还有脸哭,我让你哭!”巴掌、拳头,冰雹似地砸在陆云策的头上,肩膀,背上,毫无章法,钟暄和越打越激动,她的眼泪像开闸泄洪了一般从眼眶里奔涌而出,三年多的委屈、痛恨、思念一股脑的都冲了出来,按着陆云策搓圆揉扁了地打,最后两手像失控了一般,胡乱拍起来。

    一顺手摸到一个挎包,周远的腰包,钟暄和就抓起来抽打趴在车座角落里的陆云策。

    “哎呦。”陆云策叫了一声,好像是被腰包带子上的扣环给抽到了,捂住了脸。

    “云策。”周远听到陆云策的喊叫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忙解开安全带趴过来拉架,她在驾驶位坐着,拉起来很别扭,只能拽住钟暄和的胳膊往外扯。

    这时钟暖暖和方糖已经冲到了车上,俩人赶忙去抱钟暄和。

    奈何钟暄和打红了眼,扔了腰包又开始捶打撕扯已经被打得凌乱了的人。

    一边打一边哭着喊,“我让你哭!我让你哭!”

    “姐!”钟暖暖生理期还没过,撕扯不过大姐,上去抱住了大姐的脖子。

    “暄和!”方糖紧搂住钟暄和的腰往外拉,拉不动。

    周远见状只得赶忙下车,拉开副驾驶位的门,把陆云策往外拖了出去。

    钟暄和还要追出来,被方糖和钟暖暖抱住了。

    周远恐慌地拖拽着陆云策往外跑,陆云策的腰伤还没好,几乎连滚带爬,鞋都跑掉了一只,就光着一只脚被拉到了树荫下。

    “怎么回事?”周远喘着气一脸惊恐。

    陆云策更是迷茫,失神地站着,她的脸上已经挂了彩,额头青了一块,被腰包扣环给抽伤了。

    “衬衣,衬衣。”周远提醒陆云策,衬衣胸前的扣子被扯掉了,露出一片白花花的胸部,陆云策赶忙合上了领口,眼神无措。

    周远摸摸额头,又往车的位置看看,车门被拉上了了,看不到里面,“暄和姐怎么那么狠啊,这打得,这,你并没有哭啊,她这……”周远语无伦次,她实在想不通一向温柔安静的暄和姐怎么突然像疯了一般毫无理由地打人,是的,是毫无理由,因为陆云策并没有哭啊!

    陆云策更呆,抹了一把脸,问周远,“我哭了吗?”

    周远一跺脚,“没有啊,你就是没有哭啊!”

    确定被打得毫无理由了!

    俩人就呆在大柳树的阴影下,半小时都没敢上车,直到方糖下来喊开车,俩人才缓缓走过去,陆云策捡起鞋穿上,轻轻地扒开副驾驶的门,慢慢钻了上去,生怕惊动钟暄和。

    钟暄和就抱臂坐在后座,嘴唇紧抿,闭着眼睛,胸口还不断起伏着。

    方糖和钟暖暖像两个门神一样一脸紧张地守在她左右,都被吓到了,打完人的钟暄和被抱住后就开始大哭,嘴里还在骂“我要打死她,我要打死她。”这刚平静下来。

    经此一打后,回程的车上更没人敢开口说话了,一段比一段沉默——

    第82章 过往

    经此一打后,陆云策也不敢轻易去缠钟暄和了,她每天都转着脑袋在想哪里出了问题?该怎么突破?

    日思夜想,人也急速瘦了下来,衬衣束在包臀裙里,像池边亭亭玉立的荷花梗般,单薄摇曳。

    「和和有云」的员工都发现了一个问题,就是他们的大老板可能又失恋了,每天冷着脸进进出出,在大夏天呢,大家却体会到了寒冷冻人。

    周远和沈青梨两位朋友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陆云策也拒绝出来吃饭喝酒,每天就是加班到深夜,北城的两百多家门店都感觉到大老板最近又突然狠抓起了业务。

    员工们私下的微信群里讨论得很是热闹。

    “陆Boss怎么了?狠抓咱们门店啊。”

    “公司要上市了吗?”

    “看着业绩是一路长虹啊,还能有什么改进的?”

    “我好害怕,我们是北师南门的店,老板在对面咖啡馆里坐半天了,我们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

    “不要怕,我们在北师里面,昨天老板在我们这外面的长椅上坐了一天呢。”

    “啊,重灾区在北师?”

    “为什么?”

    ………

    一时间,员工们猜测议论,谨小慎微。

    陆Boss一天消沉一天。

    正当愁眉不解之时,陆云策接到了钟妈妈陈美慧的电话,彼时她正坐在北师奶茶店的门口发呆,一时反应不过来,直到看着电话挂断了,才如梦惊醒,忙回拨了过去。

    钟爸爸要来北城复查了。

    陆云策提早半小时到了高铁出站口接人,一身白色连衣裙,裙摆斜开叉,腰间是条棕色光滑小牛皮腰带,金色扣环闪着光泽,把腰线比例拉得更加突出,上身搭配了一套九分袖白色高定轻薄西装,质感稳重,四叶草铂金项链垂在白皙修长的脖颈间,光芒璀璨细碎,映得人温润明媚,像株樱花树般立在那,气质优雅,成熟又温柔,她精神抖擞,似乎又看到了新的机会。

    出站口不久便走来了钟家两姐妹,钟暖暖看了看陆云策没有说话,怎么说她晕倒那晚,也是陆云策及时抱着她出门去医院的,算是关心她,但是陆云策对不起大姐,一时摆不好姿态,就错开眼神等在出站口。

    钟暄和抱着手臂瞅了两眼也别开了眼神,没有说话,她不想搭理陆云策——妆容精致,抿唇撩发,媚眼乱飞,造作!

    不仅是眼,陆云策的心也已经飘到了钟暄和身上,看对方扭过头不搭理,干咳两声,继续望向出站口。

    “云策!”陈美慧出来无视两个女儿,第一个喊的是陆云策。

    “婶,叔,你们到了,车停在夹层,我来拿行李。”陆云策赶忙迎上前。

    钟明亮经过两个月的休养,腿基本好了,缓步行来看着和正常人无异了,看着迎上来的人,嘴角咧开笑,“云策啊,又麻烦你了。”

    “不麻烦,来,叔,咱们这边走。”陆云策提着行李引着钟家两父母。

    这出寒暄看得钟家姐妹俩都愣了,两姐妹彼此对望了一眼,眼看无视她俩走远的仨人,无语。

    “跟上啊!”陈美慧想起来了女儿们,回头喊,喊过又扭过头向陆云策说,“云策,你看着瘦了啊!”

    “是吗?可能夏天,胃口不太好。”

    “啊,你这工作这么忙,可得吃好。”

    几个人说着便走到了车旁,钟明亮和陈美慧本来都打算坐后排的,被大女儿喊住了:“爸,你腿不好,你坐前面。”

    “嗯,好,好。”钟明亮钻进了副驾驶位,他只顾着低头坐车,没注意到老婆瞪了他一眼。

    没眼色!

    陆云策把行李放进后备箱,又提出来几瓶饮料,“叔,婶,热吧,柠檬水,给。”

    “哎呀,这真细心。”陈美慧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接过柠檬水,笑意爬满脸。

    “给你。”陆云策拿了一杯递给钟暄和,钟暄和没有接,把脸扭向车窗外。

    陈美慧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犟脾气!”她小声骂,暗骂完笑着伸手,“来,云策,都给我。”

    车子很快就拐上了环线,这个时间点,路上车并不多,陆云策稳稳扶着方向盘注视着前方。

    “你奶奶非让给你带酱豆,你放冰箱,早餐可以夹馒头吃。”车上陈美慧笑着对陆云策说,“可得吃好饭。”

    “切,还夹馒头,现在谁吃那么多碳水啊,不得胖死。”小女儿听到妈妈的这句话忍不住吐槽。

    “胖死,胖死,瘦得一阵风能刮走有什么好?!”陈美慧吵起来小女儿,随时都是得心应嘴。

    大家都没有再接话,因为都是那种瘦得一阵风就能刮走的体态。

    “我们这次住哪里?”陈美慧在后座伸长脖子问。

    “嗯,都定好酒店了,就在医院旁边,上次咱们住的小区附近,这样方便。”陆云策一边开着车一边微微侧头笑着回复。

    钟暄和皱了皱眉头,妈妈电话里不让订酒店,说订好了,原来是陆云策定的,想到又要和这个人掰扯不清,就头疼。

    让她更头疼的还在后头,住进酒店的当晚,妈妈把爸爸和暖暖支出去后,又急不可待地催问她和陆云策的进展,恨不得她立刻嫁过去,她一气之下说不可能了,妈妈就瞪大了眼睛,语无伦次,还说了另一个事实——之所以陆云策会和你分手,是因为自己跪着求了她。

    知道了原委的钟暄和一听到还有这一茬气得直头晕,跌坐在沙发上。

    “嗯,暄和,你看云策,当年我那么逼她,也没见她记恨,脾气性格多好啊,这你跟着她,她得多疼你。”陈美慧坐在酒店的沙发上劝。

    酒店定的是行政套房,就是上次陆云策喝醉的那家喜登酒店,2998一晚。

    陈美慧看女儿扶着额头坐在沙发上不说话,就剥了颗橘子递过去,“还生妈的气呢?妈,唉,妈一个农村妇女,没见过,唉”唯唯诺诺道歉。

    钟暄和长出了两口气,慢慢冷静下来后,想想也能理解,她都找过赵凌峰,娘疼孩儿的心,应该更没插针的缝,这么想着便接过了橘子。

    陈美慧一看女儿态度缓和,又忍不住开始加码,“你看,云策,这多细心,”说着她环视了一圈酒店房间,“还能干,妈不是嫌贫爱富,觉得她现在有本事了才同意的,是看她真心待你好,你不是也忘不了她嘛,嗯?”

    钟暄和叹气,不想接话,妈妈既然是跪着求了陆云策,那沈青梨应该也是演戏的了,想到这,钟暄和的胸腔又开始起伏,陆云策真是够了,不仅爱哭,还爱演。

    陈美慧一看女儿又开始生气,忙安抚,“别生气了哈,别生气了,都怪妈好不好,都是我的错。”

    “你有什么错,错也是陆云策,耳根软。”钟暄和就是想骂陆云策,她和方糖在一起久了,对于方糖骂周远的词几乎嘴到擒来。

    “你这个犟脾气,你不想想她那时候才多大,家境又那个情况,她敢坚持啥。”陈美慧又急了,她搞不定大女儿,“这次来,我看她瘦多了,下巴都尖了,你还折腾她不够啊,晾她半年多了吧,这她管理着一个大公司,那么忙,吃不好睡不好的,身体很容易垮的。”

    “让她垮吧。”钟暄和顶,她还生陆云策的气,还想扇她。

    陈美慧被顶得说不出话了,胸口起伏,捂住脑袋躺倒在了沙发上。

    钟暄和一看就吓住了,“妈,妈,你怎么了?”说着赶忙把妈妈放平,掏出手机呼叫爸爸。

    钟明亮和钟暖暖正在楼下吃榴莲呢,一听到电话俩人就匆忙跑了上来,手里还提着没吃完的榴莲,一进来,满屋臭香。

    “我缓缓就好,”陈美慧有气无力,“明天云策过来吗?”

    没人接她话。

    钟暄和叹了一口气,几乎要翻白眼,“不早了,我和暖暖先回去了,明天检查我们再过来。”

    “我想见见云策。”陈美慧按着额头要求。

    陆云策把他们送到酒店后,晚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被钟暄和轰走了。

    钟明亮看看这形势,接道:“我打电话给她,看她明天忙不忙,下了班能不能过来?”

    不忙,不仅不忙,也不上班,早上就会过来送他们去做检查。

    陈美慧一听来了精神,正要坐起,像又想到了什么,捂住脑袋又躺倒在沙发上,“我还是晕啊。”

    不知真假。

    钟暄和没有再理,站起了身,“暖暖,走吧,爸,妈,我们先回去了。”

    “爸,榴莲给我,这在酒店吃榴莲要被罚死的,他们这酒店贼贵。”钟暖暖接过榴莲就跟大姐下楼了。

    一看到女儿们下楼,陈美慧“嗖”地坐直了身体。

    “你假晕啊?”

    “要你管,这个死丫头,脾气怎么就这么犟。”陈美慧觉得自己真的是要操碎了心了。

    陆云策全程陪伴复查,检查完又带钟家爸妈在北城玩了两天,动不动就头晕的陈美慧非要陆云策在身边,这让她的大女儿除了瞪几眼外,也无可奈何。

    终于送走了爸妈,钟暄和的心却更加乱了,妈妈这次来,又让她触碰到了她不想触碰的往事,本来心湖里已经又是雨又是风了,再听到妈妈说陆云策当时跪着求她的事情,心彻底沸腾了,一阵翻滚一阵。

    陆云策不是逃跑,她争取过,挣扎过,纠结过,也和自己一般痛苦过。

    烈日炎炎,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太阳如火球一般把大地烤得热哄哄地,没有一丝风,钟暄和打着伞走在斑驳的树影里,头脑里想着这一团乱麻的事,不时叹气。

    “钟暄和。”

    有人喊她。

    钟暄和回头一看发现打招呼者是一个她曾经恨之入骨的人——沈青梨。

    “过来检查工作路过,好巧,有时间吗?一起喝一杯,奶茶或咖啡?”

    遮阳伞下沈青梨白色阔腿裤上一身嫩葱绿的衬衫显得整个人洒脱而轻盈,还是很漂亮。

    “好啊。”钟暄和勾了下嘴角。

    「等天晴咖啡馆」装修简约时尚,原木软座椅,绿植摆件,处处透着大自然的气息,暑假期间人并不多,零散几位顾客,或坐在角落里阅读,或轻声交谈,休闲惬意,咖啡香气四溢,座位宽敞舒适,落地玻璃窗把酷热拒在门外,室内凉丝丝地,很适合聊天。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都低垂着眼睛。

    钟暄和搅拌着咖啡,喝了一口,抬起眼神,“有什么事就说吧,我一会还有事。”

    沈青梨喝了口咖啡,抬头,“我想,我应该欠你一个解释。”脸色真诚。

    当沈青梨把陆云策找她扮演女友给钟暄和看的事情讲出来后,钟暄和沉默了,她猜对了,陆云策跪着求长辈给机会,而自己妈妈也跪下求放手,当时她应该也很绝望很无助吧,妈妈拿恩情来说事,这让陆云策无法反抗。

    陆云策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做事狠,她对自己是很狠,但是她心里一定也特别特别难受。

    想着陆云策这几年来的遭遇,应该也是像自己一样哭泣到天亮,绝望地像天塌了,钟暄和就开始心疼,那毕竟是她的云策啊,一个她从十八岁就喜欢上的人啊。

    想着想着泪就要涌上来,钟暄和赶忙低头喝咖啡来掩饰。

    “三年多了,我们一直清清白白的,没有一点暧昧,而我知道的是,她心里一直想着你。”沈青梨客观总结道。

    钟暄和接不了话,只是轻抿着咖啡,心却摇晃地厉害——

    第83章 闹

    抬头看看外面的天空,再低头看看腕表,沈青梨看该说的已经说完,起身告辞,“那,没别的事的话,我先走了。”

    钟暄和放下咖啡杯,唇角勾了勾,起身。

    沈青梨正要弯腰收拾包,被人拍了下肩膀,是周远,牵着方糖的手站在旁边,“你怎么在这?”

    “暑假期间,来几个学校看看校园店的情况,刚逛到这边。”沈青梨看了看周远旁边的方糖,“你好。”

    方糖当然记得她,还不知道沈青梨假扮陆云策女友的事情,对沈青梨没什么好印象,脸色便也不好看,错开眼神,没有搭腔。

    周远握了握方糖的手示意她打招呼,方糖侧头瞪了周远一眼。

    沈青梨见怪不怪,微微笑了一下,低头收拾包,打算离开。

    周远正要说话,又一个人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她们。

    “暄和,哦,方糖,你们怎么在这?”是冷阳挎着包走过来,手里还端着杯咖啡。

    沈青梨正弯腰收拾着包,听到这个声音,手顿了一下,僵在了座位旁。

    “周末嘛,不上班,随意逛逛。”方糖晃着周远的手,示意她打招呼。

    “你好。”周远冲冷阳点头示意。

    “你好。”

    “冷老师,你怎么来了?”钟暄和笑问。

    “嗯,下午有个学术会。”冷阳注意到了弯着腰的人,眼睛盯着嫩葱绿衬衫的主人开始迟疑,可惜姑娘的长发掉下来盖住了侧脸。

    “我先走了。”沈青梨没有抬头,低头说了一句话,掖了下头发侧身快步离开。

    “青梨!”冷阳看到了侧脸,愣了一下,惊叫一声,马上端着咖啡快步追了过去。

    沈青梨甩上了玻璃门,冷阳端着的咖啡杯就撞到了门上,洒了一身,她来不及收拾,拉开门就去追已经跑走了的沈青梨。

    咖啡室内的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头雾水。

    突然,周远一拍手掌,“高中语文老师!”

    她猜对了,确实,冷阳就是沈青梨口中的那个初恋——她的高中语文老师。

    因为冷阳很快折返回来找钟暄和问沈青梨的情况了,她没有追上,自然也把基本状况交代了下,俩人十年前有过一段感情。

    “就以前扮演过我前……任的女朋友。”钟暄和的一句介绍说懵了方糖和冷阳。

    “扮演?”方糖眨了眨眼睛,回忆当时的情景,她还以为陆云策是和沈青梨分手了。

    钟暄和担心冷阳误会,就把事情原委又讲了一遍。

    “哦,这么说陆云策还挺专情的,你妈也忒……操心了。”方糖吐槽,陈美慧阿姨戏太多了。

    周远握着咖啡杯,眨巴着眼睛,不吭声。

    冷阳不关心这个,“那你有她的联系方式吗?”她着急见沈青梨,她念念不忘的人,终于又碰到了。

    “没有,”钟暄和摇头,“不过应该能要到。”陆云策应该有。

    “好,赶紧要。”冷阳催促。

    周远眼神低垂尽量保持呼吸微弱装隐身,她当然也有沈青梨的联系方式,不过钟暄和应该不知道,看样子还不知道沈青梨和她在一个公司。

    又给陆云策创造机会了。

    “嗯?周远,看你们刚才打招呼,你有她的联系方式吗?”钟暄和思维缜密。

    “哦,有,”周远不敢当着方糖的面撒谎,“我们在一个公司。”只得和盘托出。

    “一个公司?”钟暄和与方糖都睁大了眼睛,陆云策和周远嘴巴够严的啊,一个扯不清的人,没一个人提。

    冷阳更是激动,“那个,周远是吧,你们在一个公司?”

    周远只得点头,她不知道该不该说沈青梨的事,这蹦出来的高中语文老师,还不知道沈青梨对她是什么反应呢。

    “她老板是你前任?”冷阳又问钟暄和,“就是那个经常来的漂亮女孩?”信息量太大,冷阳在脑袋里疯狂梳理着,手里还端着那杯撒完了咖啡的咖啡杯。

    钟暄和点头。

    “陆云策。”方糖再次补充那个漂亮女孩的名字。

    冷阳望着咖啡操作台,点了点头,她理清这个关系了,只是想到刚跑出去的沈青梨,那些尘封十年的记忆又涌到脑海里,当年沈青梨的妈妈知道她们的关系后,找到了她学校的校长,她迫于压力提出了分手,而后仓皇逃掉,人是逃掉了,心却死在了那时,再次重逢,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可怜见,要给自己一个交代了,想着想着突然就红了眼眶,捂住了眼睛。

    对面仨人看着这景象一时无语。

    接下来的日子里,和和有云那边的情况是陆云策越来越迷茫,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情绪越来越低落,对着周远和沈青梨重复:暄和还是不理我,怎么办?到底还有什么问题?亲也亲了,打了打了,她现在是怎么想的呢?怎么办呢?

    师大这边的情景则是冷阳拉着钟暄和与方糖在咖啡馆里、在餐厅里、在宿舍里、在图书馆里、在郁金香花旁,叹气:青梨她不理我,怎么办呢?

    能怎么办呢?谁都给不了办法啊!

    钟暄和被陆云策一天十几个微信缠得六神无主,方糖和周远因为被周妈妈撞破她们的事,正一筹莫展,沈青梨更别说了,撞见鬼了一般撞见了那个心里没死透的初恋,被追得无处可藏。

    将近四十度的天气,闷热滚烫,午后没有一丝的风,道路两旁的梧桐叶子都被晒得卷了起来,无精打采地耷拉着。暑假期间,校园里学生稀少,只听得到知了叫个不停。

    钟暄和和冷阳坐在等天晴咖啡馆里避暑聊天。

    冷阳转了转咖啡杯子,“方糖快到了么?”

    “嗯,快了,刚微信说到校门口了。”

    冷阳又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太阳,“暄和,你,见过几次青梨是么?”

    “三年前吧,见过两次。”钟暄和低头抿了口咖啡。

    “她有变化么?”冷阳转回头,低垂下眼神,看着桌面。

    钟暄和的眼皮跳了跳,她觉得冷阳可能真是无可奈何了,从周远嘴里问不出来话,连一个和沈青梨只见了两面的人,都不放过。

    “看着没变化吧,和之前一样漂亮。”

    冷阳叹了一口气,正要说话,咖啡馆的门被人推开了,一阵风似地刮来了方糖,带着像是被太阳炙烤出来的火气。

    “我真受不了啦,‘岁月静好’太奇葩了,周远都快三十了,还把她当三岁的孩子一样管!”还没坐稳,方糖就开始捶着桌子对两位朋友吐槽,‘岁月静好’是周远妈妈的网名,“还‘岁月静好’呢,简直是讽刺,她怎么不叫‘岁月激荡’啊,周远这个妈宝女也是,整天小心翼翼地,生怕她妈想不开,我看老太太扛造得很呢!”

    这几天她搬到周远那里去住了,被旅游回来的周妈妈撞了个正着。

    “单亲家庭,俩人相依为命,关系难免没有界限,都需要成长的,周远在努力了,不是么?你给她些时间。”钟暄和劝。

    “给她时间,给她一辈子她都搞不定她妈,你不知道老太太那精气神,哎呦。”

    “单独和你打PK了?”

    “直接面对面的啊,你不知道她妈打开门进来看到我和周远在床上,那比看到她老公和一个女人滚在床上都要崩溃啊,怒发冲冠,凭栏处,我,真的,太无语了。”

    钟暄和轻叹一口气,也无语,有些单亲妈妈就是这样,这还得周远自己剥离。

    “说难听的话了吗?”

    “唉,那都不是难听不难听的,你知道她妈是怎么威胁我让我离开周远的吗?”方糖喝了口苦咖啡,她今天没加糖,她想虐自己,“她说她要去我单位闹!闹!你说……”

    “闹?”一直沉默的冷阳一个机灵,重复问了一句。

    “是,冷老师,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方糖被吓了一跳。

    “闹?”冷阳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眯起眼睛又陷入了沉思。

    钟暄和看冷阳又冰冻住了,转头继续问方糖,“那你怎么说的?”

    “我说去闹吧,我工作丢了,你女儿就得养着我,到时候我就躺在家里,吃她的,喝她的,花她的。”方糖耻笑,“还闹,都什么年代了,搞笑!”

    “闹!”冷阳又说了一句,咖啡杯被她重重地砸到了桌面上,发出“砰”地一声响。

    对面两位朋友都看向了她,她这是闹哪出。

    “暄和,你明天陪我去下青梨的公司好吗?”

    “嗯?干吗去?”钟暄和一头雾水,第一个想到的是,要假扮女友吗?那她这是要和沈青梨扯平了。

    “去闹!”冷阳的一句话把刚喝了一口苦咖啡的方糖给惊得直接把口里的咖啡喷了出来,“不是,咳……咳……冷……冷老师……咳……你要去闹?是‘岁月静好’的那种闹吗?”

    “是,就找她领导去闹!她领导不是陆云策么,我就去找她。”冷阳表情严肃,态度坚决,恨不得马上要出发一样。

    她是来真的了!

    钟暄和和方糖见此情形缓缓坐直了身体,盯着一脸认真的好朋友,震惊得说不出一句话,真的有‘岁月静好’这样的人啊,还是自己的好朋友,一个年轻人!——

    第84章 都松了

    钟暄和与方糖陪着冷阳到了博雅大厦「和和有云」公司楼下就没有再上去,她俩实在没有脸跟着上楼去“闹”。

    方糖约了周远下来,仨人等在咖啡馆里。

    正忙着批阅文件的陆云策被助理渺渺打断了思路,“陆总,前台有位冷女士找您,说是钟同学的老师。”

    “钟同学?”陆云策抬起头重复了一句,马上反应了过来,“哦,哦,赶紧,请进来。”

    钟暄和无小事!

    “陆总您好。”冷阳敲门进来,一身蓝色衬衣搭配灰色西裤,知性、成熟、优雅。

    “您好,冷老师是吧,您坐,您喝咖啡还是茶?”陆云策抹了下裙角坐到了另一边的沙发上。

    “都可以。”

    “渺渺,两杯蜂蜜柚子茶。”

    陆云策看着曾经以为是情敌的冷老师,喝着茶思索,“您找我,什么事?”

    “您是沈青梨的老板?”冷阳很正式,说着环视了下办公室,宽敞明亮,视野开阔,不禁感叹——做企业的就是气派。

    “是。”陆云策已经从大嘴巴周远那里得知了,冷阳就是沈青梨的那位高中语文老师,俩人在咖啡馆偶遇后,冷阳正在纠缠她们的好朋友,“您找她?不巧啊,她今天下店巡查了。”

    “不,我找您。”

    “哦?”陆云策睁大了眼睛,端着茶杯等下文,一头毛线。

    “我找您反映下沈青梨的生活作风问题。”

    冷阳的这句话把正要喝茶的陆云策噎了一下,盯着杯子里的柚子果肉碎愣半天,“咳,咳,冷老师,您说的这个生活作风问题,是我在一些电视或者小说里看到的那种五六十年代人们的叫法吗?就是……”

    “私生活问题!”冷阳又解释了一句。

    “……哦”陆云策眼皮直跳,她是九零后,对这个词汇怎么说呢?陌生但是又懂是什么意思,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确切地说是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询问。

    “那她怎么了吧?”陆云策只得挑明了用简洁直白的话语来问。

    “她始乱终弃,抛弃了我。”冷阳说得四平八稳,语调哀伤。

    “………”陆云策吞了下口水,坐直了身体,这是什么词语?这个年代了还有人用“始乱终弃”这个词?再说不是高中语文老师自己跑的吗?想得头脑里一团乱麻。

    沉默,双方都在沉默,沉默到茶水都凉了。

    “她?”陆云策舔了舔嘴唇,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现在年轻人谈恋爱哪还有来找领导反映情况的呢,领导也都很年轻好吧。

    “因为误会我们分开了,再见面,我求复合,她不理我。”冷阳简洁交代。

    按理说这是你自己的私事啊,谁能管得了!但陆云策听得入了心,她感觉这剧情好熟悉,能不熟悉吗?她自己就是这样被“始乱终弃”的角色呀,顿时心有戚戚焉。

    “她是你们公司高管,总得负责任吧?!”冷阳最后要求到。

    陆云策躺靠在沙发靠背上出了一口气,手抚上了脸庞,思考着。

    冷阳就安静沉稳地坐在旁边等着。

    陆云策抚摸着鼻梁,脑袋高速运转,又看了看冷阳,成熟稳重,突然像想到了什么,瞳孔放光,“负责,她必须负责,我会找她谈的,冷老师您等信吧。”

    冷阳被陆云策的拍胸口打包票给说愣了,私企也有这么强势的领导么?她本来只是觉得陆云策是钟暄和的前女友,可能能共情她,就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了,没想到会这么顺利,但既然陆云策承诺了,她没有理由再拒绝。

    “那谢谢陆总,我先走了。”冷阳说着就要起身。

    “等下,”陆云策赶忙起身制止,“冷老师,您再坐会。”

    待冷阳又坐定后,陆云策咳了两声,舔了舔嘴唇,又朝门外看了看,“渺渺,再上两杯咖啡。”

    咖啡都快喝完了,陆云策都没有开口说话。

    “陆总,您是还有什么为难的么?”冷阳猜想陆云策是不是后悔了。

    “哦,青梨的事您放心,不为难,我会让她对您负责的,就是,咳……”陆云策开始吞吞吐吐。

    冷阳皱眉,“陆总?”

    陆云策挺直了腰板,清了清嗓子,“是这样的,冷老师,我也有件事找您反映。”

    “什么事?”冷阳面露不解,是什么事这么难开口呢?

    “就,你们学校是属于事业单位哈?”

    “是啊,我们是隶属教育部的。”

    “那你们这种名校应该对员工的思想品德管理得更严格哈?”陆云策舔了舔嘴唇,端起咖啡又喝了一口,身子前倾,有些紧张。

    “那是自然,特别是我们教师队伍,要有很高的政治素养和道德情操。”冷阳一向严格律己,不明白陆云策这是什么意思。

    “哦,哦……那……钟暄和目前是助教?”

    “是。”

    “您是她领导?”

    “是。”

    “那我向您,向组织反映下她的生活作风问题!”陆云策强撑着严肃起来,一如冷阳般正式,只是说出的话她自己都感觉有些烫嘴。

    冷阳缓缓放下了手里的咖啡杯,看着窗外思考了一阵,转回头,“您说。”

    楼下咖啡馆里,咖啡的香气和甜品的味道纠缠弥漫着,空气中香香甜甜地,周远看着对面眼神闪躲的两个人,忍不住问,“冷老师上去干吗?”

    “找你们领导。”方糖低头喝了口咖啡,抚抚额头,她周末没事,跟着来看热闹。

    “找领导?”周远眨巴眨巴眼睛,思考着,“哦,是说找云策吧?”

    对面俩人都没有接话。

    “找云策干吗?装女友刺激她?”

    “啧,闭上你的嘴吧,冷老师是为沈青梨来的。”方糖白眼她。

    “青梨?青梨今天不在呀。”周远更疑惑了。

    “所以冷老师找你们领导来‘闹’了。”方糖说完这个‘闹’字,自己都觉得搞笑。

    钟暄和低头喝着咖啡,这什么感觉,就像穿越了一般,回到了五、六十年代。

    “闹?什么闹?”周远思考着这个词,眼睛眨来眨去,她也是九零后。

    “就‘岁月静好’那种闹!”方糖说着还白了她一眼。

    周远一听脸上没了笑容,表情垮了下来,“宝贝,还生气呢?我已经给我妈说了,她绝不会去闹的,别生气了哈。”

    “怎么不生气,你妈知道尊重人吗?看到我们在床上,那表情就像捉奸一样,真是够了!我不会再去你那里了,你自己过吧。”

    “别啊,宝贝,我正和我妈沟通呢,让她再住几天就走,好不好?”周远趴在方糖的肩头撒娇。

    钟暄和看到勾了勾嘴角,瞥开了眼神。

    “走开!”方糖推她。

    “我去给你买杯冰淇淋好吗?你不是爱吃甜的吗?哈,暄和姐,你也来个球球?”周远起身了。

    “不了,谢谢。”钟暄和饮食比较克制,很少乱吃东西。

    周远摸了一下方糖的下巴,抛了个媚眼,起身去买冰淇淋。

    “受够了,你看她那个样子,整天给人感觉又酷又飒的,一遇到事,就知道撒娇。”方糖笑骂。

    钟暄和对这种情人间的情趣打骂不做评价。

    冷阳回来了,面容含笑,施施然。

    “很顺利!”她一坐下,就汇报答案。

    这句‘很顺利’把等着的两个人都说懵了,她们俩本来只是觉得冷阳非要过来,就做个样子陪着她来演这出过家家,私企怎么可能管这种事呢。

    “冷老师,看你刚才过来,多买了个球球,吃些甜的,心情好。”周远端着三杯冰淇淋走了过来。

    “顺利?”钟暄和困惑得回不了神,这种无理取闹式的“闹”竟然还能顺利?

    那沈青梨的领导——陆云策是不是也疯了?!

    “不过,还有一件事。”冷阳心情放松了不少,吃了一口冰淇淋,又坐直了身体。

    “什么?”三个人异口同声看向她,像看话剧。

    “陆云策也找我反映了一件事情,作为领导我不能不管。”冷阳看向了钟暄和,“是有关暄和的。”

    钟暄和心里“咯噔”了一下,“我……我什么?”

    其他两个人看看钟暄和又看向冷阳,等她开口。

    “陆云策向我反映说你始乱终弃,抛弃了她。”冷阳脸色又严肃了。

    钟暄和像被定住了一样,愣了半天,像是没听明白,“什么?”

    “她说你从她十九岁就要了她,有几百次。”冷阳一本正经陈述,声音不大,但震耳欲聋。

    钟暄和感觉耳朵像被刺穿了一样,耳鸣,她瞪大了眼睛,深吸进去一口气,呼吸开始短促起来,“她……她……”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

    “几百次?暄和,你们不是一直两地分居吗?怎么可能,冷老师,陆云策她这是污蔑。”方糖震惊过后,立刻反馈给冷阳替好朋友平反。

    周远面容呆了,但脑子转得飞快,眨巴着眼睛算次数,一脸不可置信,“几百次?”

    “暄和,你回答是还是不是?”冷阳问罢低头看了看杯子里的冰淇淋,有些化了,丝丝滑滑地,非常细腻,就轻盛了一勺放进嘴里,甜而不腻,口感绵密,舔了舔嘴唇又抬头看向钟暄和的眼睛。

    钟暄和的脸红成了番茄,憋了半天,语无伦次抗议,“她要我的次数更多,两倍都不止!”

    方糖端着的冰淇淋杯“啪嗒”一下掉落在了桌面上,她震惊得说不出话!

    “那就是事实了,你从她十九岁开始……”

    “停!不要再说这个了,陆云策……她还要不要……脸皮真厚!”钟暄和捂住了眼睛,手在发抖,她要羞愧死了。

    “她说,她都松了!”冷阳的这句话把钟暄和脸部的肌肉都说得跳动了。

    “什么?什么松了?”方糖眼看着自己的冰淇淋慢慢融化在白蜡木桌面上,流成一滩,她没有思路收拾,又被这句莫名其妙的话点了一下。

    “那里。”冷阳简短解释。

    “哪里?”方糖更困惑了。

    “那里!”周远提醒她的宝贝,用眼神瞅了下方糖的小腹。

    方糖的嘴巴张成了大O。

    周远又扭过头去看钟暄和的手指,轻轻颤抖着,骨节分明,修长!

    方糖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后,也不自觉地去看好朋友的手指,白皙,极长!

    钟暄和双手捂着脸身体都快哆嗦了,站起身要跑,被冷阳拉住了,“所以,暄和,人要负责,特别我们还是人民教师。”——

    第85章 信号

    宽敞明媚的办公室里,陆云策正和采购部负责人在谈话,周远敲了敲房门。

    “就这么说吧,务必检查好质量。”陆云策总结完,采购部负责人就出去了。

    “什么事?闲了?”陆云策一边整理资料一边问,没有抬头。

    “嗯,刚在楼下听到一个爆炸性的大新闻,上来核实下。”周远围着陆云策转了一圈,眼神轻佻。

    陆云策一身白色冰丝衬衫束在黑色阔腿长裤里,面料自带的光泽感与耳朵上的珍珠耳钉呼应着,性感又有女人味。

    “看什么?”陆云策抬起头,珍珠耳钉闪闪发亮,淡妆红唇,清冷疏离。

    周远的目光在陆云策身上来来回回巡视多次,最后停留在了她的小腹部,陆云策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小腹,“怎么了吗?”

    “你……真松了?”周远抱着手臂靠近低语。

    “蹭”地一下,陆云策一听到这句问话,就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她慌乱地用手往后掖头发,头发已经搭理得很规整了,并不乱。

    “你……你……”陆云策脸色通红,抱着手臂乱转,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噔噔”响。

    “我就在楼下,暄和姐也在,冷老师下楼就开始做工作了。”周远抱臂靠坐在陆云策的办公桌上说道。

    陆云策停不下来,她太尴尬了,这冷阳怎么这么直肠子,作为证据呈给她的话怎么还告知了当事人,而且告知的时候还有人围观,她转了好几圈,脸上的温度都没有下去。

    “暄和怎么说?”陆云策用手抠着落地窗的玻璃看着窗户下大街上来往穿梭的车流和人员,红着脸问。

    “怎么说,说你要她的次数两倍都不止!”周远可是记清了这些数量。

    陆云策捂住了脸,背影扭捏。

    “害羞了?别嘛,来讲讲,真的吗?这么多次?看不出来啊,你看着挺温婉的呀,这么大猛1吗?”周远眼神羡慕。

    “闭嘴吧啊,这么忙,还不回你办公室。”陆云策脸皮虽然厚,是比较钟暄和,她可比不上周远,羞得不好意思转身。

    周远用脚轻轻踢了下陆云策,“说嘛,到底真假,你真松了?”

    “周远!你怎么!”这么脸皮厚,陆云策回转身拿文件夹盖周远的脸,真是小巫怕大巫。

    “哎呀,都成年人了,害羞什么,我刚观察了下,暄和姐的手指真的好长啊,是不是……”周远一边撕扯着陆云策盖在她脸上的文件夹一边不怕事大地还在问。

    “闭嘴!你闭嘴!”陆云策被问得害羞得脸红到了脖颈,身上都出汗了,她死死盖住周远的脸不让她再说。

    “当不当是好朋友啦?我这真的是谦虚请教啊。”撕扯到最后,已经被按倒在沙发上的周远还在喊,她确实想学习经验了,几百次啊,那对她就是降维打击。

    “请教什么,你自己琢磨嘛。”陆云策挪开了文件夹,坐直身体,整理被撕扯乱的衣服。

    “哎,你是不是很舒服?就被暄和姐那个的时候,她手指真长啊,我看看你的,我去,你的也好长,比我长一截。”周远抓住了陆云策的手,睁大了眼睛,她是真的在学习。

    “好啦。”陆云策收回手起身坐到办公椅上。

    “说说嘛,是不是因为暄和姐的手指长?”周远趴过来继续问。

    陆云策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大太阳,这样的正午,谈论这个话题,实在太让人尴尬。

    “和手指长短没关系,那里又不深,五厘米够了,你的够。”陆云策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安抚周远。

    “五厘米就够了?”周远思索着,“那你怎么松了?放了几根?是太多次了吗?”

    陆云策一听这刚下去的红晕又飘到了脸上,憋得说不出一句话,僵着脖颈挺了半天,她决定转移话题,把这个问题盖过去,“那个,你不是说糖糖和你妈起争执又搬回宿舍了吗?”

    周远听到这,八卦的脸突然变了,变成一副沮丧的表情,生无可恋,“糖糖和老太太处不到一起,我妈还不走。”

    “这样,你在师大南门给她租个房吧,租个两居,让她把暄和劝出来和她一起住……”陆云策细细描绘,她一思考起来,眼神专注。

    周远一看陆云策的眼神,慌忙弹开了身体,拧着眉毛,开始疯狂输出:“陆云策,你又琢磨什么呢,人家追妻火葬场,你追个妻是彻底要把朋友们全部都给送到火葬场是吧?我吧,我家铃铛差点被别人摇;暖暖吧,被你吓得大出血昏倒;冷老师吧,不知道被你怎么给洗脑了,追着暄和姐让她负责任;你现在又打什么鬼注意?!”

    陆云策听完一副你别急的表情,拉周远在沙发上坐下,“喝咖啡还是茶?”

    “别拿公司的破茶水招待我,我缺这个?!”周远一看到陆云策要给她斟茶倒水就心慌。

    “你听我说,”陆云策把手肘放到膝盖上,并拢着双腿,靠近周远,“我是这么想的,暄和住宿舍的话,方糖又不在,陌生的室友,我去找她就不太方便了,也没有什么好的理由过去。”

    “你没理由你自己创造去啊,老打我俩的注意干嘛!”周远鼻孔出气。

    “别急,别急,”陆云策安抚周远,“你听我说完,租房呢,她俩在一起,我不是就可以跟着你过去了吗?”

    “哦,陆云策你够算计的啊,她俩在一起,我就不方便在那睡了呗,这和方糖住宿舍有什么区别!”周远快炸毛了,她想同居呢。

    “睡,你去睡,睡的次数越多越好!”陆云策马上承诺,“房租我付,而且你摇铃铛的声音不必顾及暄和,越大声越好。”

    周远愣住了,没想到是这个安排,“你为什么鼓励我去住?”她以为陆云策这样安排会不让她经常去呢。

    “刺激她!”陆云策一说完,周远就淬了她一口,“真够卑鄙的,无所不用其极。”

    陆云策没有再辩解,躺靠在了沙发靠背上,叹了一口气,神情落寞,“我是没有办法了,阿远,正像我理解冷老师一样,谁但凡有一点办法,会用这些下三滥的招追女朋友啊,我们都是没有办法了啊。”

    是的,聪明如陆云策也束手无策了,这么多年她一直以为她的暄和姐温柔贤惠疼爱她,忽视了她的暄和姐还有一项美德——执着,当初有多爱她,今天的放弃就有多彻底,太难追了。

    整整半年多,任凭她使出浑身解数,钟暄和都不理不问,如果不是在坝上草原带暖暖去医院需要联系,恐怕现在微信还是拉黑状态,导致她现在微信都不敢多发,怕触及到钟暄和的逆鳞再给删除了,只能循循诱之。

    周远最终同意了,她是个心软的人。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周远脑袋有些发晕,在想是不是又被陆云策给套路了。

    师大南门,才德学苑,很快租好了两室一厅,干净明亮,新装修的一手房。

    方糖终究被哄开心了些,在师大开学前搬离了学校,住了进去。

    虽然她极力游说钟暄和,钟暄和还是坚持住在了宿舍,这让陆云策几乎要抱头痛哭。

    但转机很快来了,在开学不久后,一天下午钟暄和提早回寝室时发现宿舍里进来了一位陌生男人——黄齐的男朋友。

    俩人看到钟暄和进来,神情慌乱尴尬,室内弥漫着形容不出的那种黏稠味道,这让被爱滋润过的钟暄和一下就明白发生了什么。随后第二天她就搬离了宿舍,住进了才德学苑,她有洁癖,也受不了陌生男人进自己的住处。

    方糖很开心,喊来了周远帮好朋友搬家,自然而然,陆云策也砣不离秤地跟了过来。

    陆云策的嘴角就像□□压不住火一样,压不住笑,她挽着袖角,帮钟暄和拖地、擦柜子、摆桌子,忙得不亦乐乎。

    钟暄和进屋的时候,她正弯着腰铺床,“阿远,你一会下去买纸的时候,帮我买包卫生巾,我好像来生理期了,棉的哈。”陆云策说着用手捶了捶腰。

    “肚子疼吗?”是钟暄和的声音。

    陆云策马上转回头,看到钟暄和正抱着电脑站在门口看着她,那眼神,怎么说呢,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不像之前那么冷漠了。

    陆云策看呆了,没有答复,钟暄和也没有再问,进屋放下电脑就出去了。

    长出一口气,陆云策坐到床头思索,钟暄和的眼神,刚才没看走眼吧,那眼神里有心疼,有……一点爱了?陆云策想着想着就捂住眼睛笑了。

    “你搞什么呢?”这次是周远的声音了,基本都收拾好了,一走过来就看到好基友捂着眼睛坐在床上傻笑。

    “哦,没,”陆云策忙站起身,“那个……”她话还没说完就住了口,因为钟暄和从周远背后走了进来。

    没有说话,钟暄和进来把一包卫生巾放到床头又转身出去了。

    等到钟暄和的背影一消失,陆云策一把把门口的周远拉进了卧室,“砰”地一声关上门。

    “干嘛?”周远被吓了一跳。

    “看看,阿远,这是什么?”陆云策捧着那包钟暄和刚放下的卫生巾神秘兮兮地举到周远面前,嘴角咧得盖不住牙。

    “我去,卫生巾啊,你没用过是吧,要不要我教你怎么用,撕开……”周远对陆云策无语了,自从遇到钟暄和,半年多了,经常神经兮兮地搞一些奇怪的动作。

    “这不是卫生巾!你仔细看。”陆云策打开了灯,虽然室内很明亮,她把卫生巾举到俩人的鼻尖处,“看!”

    “那,它是什么?面包吗?”周远都被气乐了,这又没吃毒蘑菇,搞什么妖。

    “信号!”

    “信号,什么信号?”周远脑袋又不够用了。

    “和好的信号!耶!”陆云策一把扔起来卫生巾,揪住了周远的脸颊晃,笑弯了嘴角——

    第86章 不想做攻了

    “和好的信号?你可拉倒吧,说关心,你蘑菇中毒那次暄和姐更关心呢,这就叫和好了?”周远的一句话像一盆冷水,兜头浇在了陆云策的头顶,浇灭了她的兴奋。

    陆云策捏着卫生巾的手慢慢收紧了,难道她又误会了,可钟暄和的眼神里明明有了温柔的色彩了……

    “好啦,别想了,走吧,不是说吃火锅吗?下去买食材了。”周远用胳膊肘捅了捅陆云策。

    陆云策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坐在了床上,不再说话。

    “你不去我去了哈。”周远无能为力,这没法劝,该懂的陆云策都懂。

    陆云策出来的时候看到客厅里只剩钟暄和一个人,正在餐桌旁收拾着要吃火锅用的鸳鸯锅,背影温柔。

    沉了沉眼神,陆云策正要找话题说话,手机响了,是奶奶的视频。

    陆云策握着手机,又关上了卧室的门。

    “云策,还有几天就八月十五了,你怎么过中秋啊?”镜头里的奶奶笑意盈盈。

    “嗯,和朋友们一起吃饭。”陆云策在外向来报喜不报忧,她想让奶奶看到自己热热闹闹开开心心的。

    “哦……”奶奶似乎有些失望。

    “奶奶,暄和在这,你要不要给她说话?”陆云策想到了门外的钟暄和,她想有一切可能和她有交集。

    “要!要!要!”镜头那边的奶奶又开心起来。

    “暄和,奶奶打视频,说想和你说说话,可以么?”陆云策走到桌边,钟暄和已经把桌面收拾好了,鸳鸯锅也架上了。

    “好呀。”钟暄和心里还是很想奶奶的,半年没见了。

    陆云策小跑回卧室拿来手机,屏幕上奶奶还在等着。

    “奶奶,”钟暄和的脸出现在了屏幕上,“您吃晚饭了吗?”

    “和和呀,正在煮呢,你们呢?吃了吗?”陆奶奶满面春风。

    “没呢,一会吃火锅。”

    “哦,火锅呀,好,你这不是学校的宿舍吧?”陆奶奶看着屏幕里的装修,猜测着。

    “不是,我搬出来了。”

    “啊,搬到云策那了,好,好。”陆奶奶激动地脸都笑红了。

    镜头这边的钟暄和脸红了,“不是,我和方糖在学校门口租的房子。”

    “哦,和糖糖一起呀。”陆奶奶的这句话就是明显的失落了。

    钟暄和无奈笑了笑,转移话题,“奶奶您中秋节记得吃月饼。”

    “记得,云策快递过来好多呢,你们也是,中秋你俩一起过吧?”陆奶奶还在争取。

    “哦……”钟暄和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陆云策就站在她旁边,看着钟暄和脸上的红晕,开口缓解尴尬,“奶奶,我们开始洗菜了,先不说了哈。”

    “好,好,你们吃吧。”

    挂断电话,钟暄和并没有立刻从陆云策身边弹开,停顿了下,她捋了下头发才转身,走向了卧室。

    陆云策站在原地思考,她觉得钟暄和变了,比之前冷冰冰的态度要柔和多了,可是她不敢肯定,心里七上八下的。

    周远和方糖提着两大兜蔬菜肉类水果回来了,她俩一进家门,叽叽喳喳地把本来安静的房间一会就闹得欢腾了起来。

    “十来天没见暖暖了,丫头忙什么呢?”方糖一边吃着涮毛肚一边问钟暄和,她前段时间住在周远那里,回来后又是入职,又是和‘岁月静好’掰扯,忙得陀螺转。

    “又去看画展了。”

    “怎么每次问都是去看画展?这么喜欢逛画展啊?”方糖都纳闷了,这么喜爱艺术么。

    “她自己爱好,随她吧。”

    “你是中秋节后去港市么?”方糖又随意问到。

    “嗯,月底去。”钟暄和往锅里放羊肉片,一半放进麻辣锅里,一半放进番茄锅里。

    看到陆云策的筷子伸进了麻辣锅,钟暄和没忍住,“你不是生理期么,别吃那么多辣的了吧。”

    “哦,好。”陆云策嘴角要笑,她低下头努力压制住,鼻孔都憋大了,脑子里还在想那句「你是中秋节后去港市么」

    “暄和姐去港市做什么?”周远真是个好搭档,问出了陆云策想问的。

    “和港大学术交流。”

    “大概去多久?”

    “一个月左右吧。”

    陆云策刚夹起来的一个丸子又掉进了锅里,“丸子太滑了。”她解释。

    钟暄和垂下了眼神。

    一顿饭四个人吃得热火朝天,快结束的时候,陆云策问周远,“你今晚不回去了吧?”

    “不回去了,给我妈说了,出差。”

    方糖听了直翻白眼。

    吃完饭陆云策就起身告辞了,她看钟暄和搬家折腾一天了,想让她早点休息。

    钟暄和确实有些累了,洗完澡后掀开被子就要进被窝,看到铺好的床单,就想到了铺床单的人,眼神沉了沉,坐到床头拉开了床头柜,拿出来一个红色丝绒盒子,缓缓打开后,她捏着一个项链提了上来,是四年前她生日时,陆云策送的项链。

    她本来决定把这个礼物尘封的,可还是忍不住打开了,一个刻在心底的人,纵然一直麻痹着自己说要放弃,一直不去想,可她就在那里。

    想想妈妈的话,想想沈青梨的话,想想这半年多陆云策的患得患失,心中起伏不定。

    正握着项链闭目想着心事,门被敲响了,是方糖的声音,“暄和,我能进来和你一起睡么?”

    然后是小声的呵斥“你走开!”,还夹杂着周远的求饶声。

    “进来吧。”发生事了肯定得先护着闺蜜呀。

    方糖抱着枕头和被子推门进来,反手锁上了房门,钟暄后透过门缝看到了周远沮丧着的脸被摔在门外。

    “怎么了?”看到方糖把枕头放下、被子伸好,气鼓鼓地钻进被窝,钟暄和转头问,这俩人经常磨牙。

    “窝囊废!”方糖脸色不虞。

    “什么事呀?”钟暄和也坐进自己的被窝里,侧身扒了下闺蜜的肩膀询问。

    方糖从被窝里爬坐起来靠在了床背上,胸口还在起伏,“暄和,我问你,你和陆云策在一起,是不是都是她主动?”

    方糖的这句话把钟暄和问愣住了,“我指的是床上。”方糖又强调了一下。

    钟暄和脸红了,她脸皮薄,面对其他人讨论这个问题,有些不好意思。

    “这对我很重要,我在取经。”方糖快哭了。

    “是吧。”钟暄和脑袋有些飘远了,甚至飘到了陆云策第一次亲吻她的时候。

    “那肯定是,她是你两倍都不止嘛,你们俩真是哈,分居六年,互相几百次?”这个问题一直横亘在方糖心里。

    “……”钟暄和不知该怎么回答,她没具体算过,不过大差不差。

    “陆云策看着蛮有女人味的啊,怎么在这事上这么攻?”方糖又想起了上次在寝室被她撞破的一幕,她的闺蜜当时只有被动承受的份。

    钟暄和眼皮都跳了,她拿起床头柜的水开始掩饰性喝水。

    “床下温柔小妹妹,床上霸道小狼狗,哎呀,羡慕。”方糖眼神幽怨。

    “你们怎么了吗?”钟暄和不想再扯那么远了。

    “怎么了,就那个花臂顶顶,她都对不起她这个网名,哎,你说她和她妈是不是都有点精神毛病——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她妈还叫‘岁月静好’!真是服了。”方糖说着侧身看向闺蜜,“你知道的,我以前是直女,被这个顶顶给掰弯了,哎,弯了就弯了吧,问题是……”

    方糖拍打了下被子,捂住了额头,使劲叹了一口气,“俩人只要一做亲密的事,一吻上,气氛一到,她就自动躺那了,我,一个直女,被掰弯了,过来直接做1,唉!烦死人。”方糖踢腾着腿胡乱拍打被子。

    钟暄和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还笑,这事蛮重要的,你说她怎么就那么中看不中用啊,还是纹着只雄鹰的花臂顶顶呢,直接花臂枕头吧!”方糖继续骂,“每次做之前还摩拳擦掌地似乎要大干一场,最后躺那躺得比我还快!她都对不起她胸前纹的那只雄鹰。”

    钟暄和咬着嘴唇听着,努力憋笑,“她躺下,你就先来么,不要分那么死。”

    “我一个直女啊,暄和,我被掰弯来做1,我都快做半年攻了,不想攻了!”方糖说完又气鼓鼓地躺进被窝,肩膀耸动,她也被自己的话逗笑了。

    “笑死,你啊,是不是还在生她的气,气她搞不定她妈?”钟暄和觉得闺蜜不可能是因为这个单纯的做攻做受的事情生气。

    方糖又把自己从被窝里提溜出来靠在了床头,“三十岁的人了,留宿一夜还得给她妈说是出差,我想想就气,偷偷摸摸的就不要在这了,软里吧唧地,就是个0。”

    “你给她些时间嘛,我看她已经在争取了,我们不在她的家庭长大,做不到感同身受,她肯定有苦衷,再等等哈。”钟暄和就知道闺蜜肯定是因为这个家务事烦心,可能是俩人亲热的时候走神想到这一茬就憋不住了,“她好不容易出来住一晚,你过去陪陪她吧,说说话。”

    钟暄和是个温柔的人。

    “不去,不想攻了。”方糖说完又控制不住笑了,捂住了眼睛。

    “哎,你不要说她没攻过你啊?”钟暄和客观。

    “哦,我都先攻她了,她出于礼貌也得还回来吧,我怀疑她每次都是出于礼貌还回来的,而且就那一个姿势,半年了,都没换过方式,我怀疑她换了姿势就不会了!”方糖碎碎骂,“怎么学习能力这么差,明明身边就有陆云策。”

    “啧,说你俩呢,提她干吗?”

    “她会呀,上次在宿舍里我看她把你抱在桌子上,那销魂的呀,哎,她是不是在这块特有情趣啊?”方糖转过身来兴奋八卦。

    说到情趣,钟暄和想到了在医院里看到的那身性感网纱睡裙,想到了俩人亲热时陆云策在她耳边说的那些下流话,想到了俩人在浴室里、在板凳上、在桌子旁、在柴禾堆里……

    钟暄和摸上了自己发红的脸,今天想太多次陆云策了!——

    第87章 有色狼

    一转眼就到了中秋节,北城的秋季特别美,满树黄叶在微风下轻轻摆动、飘落、堆积,秋风拂面,凉凉地湿湿润润地浸泡放松了人干燥的心弦。

    傍晚时分,钟暄和踏着落叶从学校里走出来,身姿聘婷,顾盼生姿。

    陆云策就站在学校门口外等着她,提前发了信息,说来送盒月饼。

    夕阳下的陆云策提着两盒月饼,墨绿色衬衫束在九分裤里,率性时髦又有种知识分子气质。

    “还单独跑来送?”钟暄和接过了月饼,看了陆云策一眼,眼神有些深有些温柔。

    她就是不一样了!陆云策又开心地想笑,她努力压制住,清了清嗓子开口问,“暖暖不和你一起吃团圆饭吗?”

    “哦,去看画展了。”

    “中秋节也去看画展?”

    “她喜欢吧。”钟暄和也奇怪了,每次约妹妹出来,不是去看画展就是在去看画展的路上,她都怀疑丫头一毕业就要从事绘画工作了,太爱了。

    陆云策想说我可以陪你过中秋吗?没敢开口,就看着钟暄和的眼睛迟疑。

    “谢谢你的月饼,我先回去了。”钟暄和避开了她的眼神,转身要走。

    “暄和,”陆云策还是开了口,“要不,晚上一起吃饭好么?看你时间,我是没事,你要不方便也没关系的,我就回去了………”碎碎叨叨。

    “好。”钟暄和的这句回答让陆云策闭了嘴。

    听到这句答复后陆云策几乎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待看到瞅了自己一眼已经转身离开的钟暄和,忙追了上去,“可以是么?”她还在确认。

    钟暄和没有再回答。

    但陆云策几乎要蹦起来了,她了解钟暄和的性格,不同意肯定是坚决拒绝的啊。

    她就是不一样了!陆云策努力压制着自己要跳起来的双脚,尽量正常跟上。

    钟暄和走在前面,西装裤上束着一件白色衬衣,衬衣柔柔地垂着,隐约透出里面的咖色吊带,端庄下还有些性感……陆云策这么想着,不自觉就舔了舔嘴唇,钟暄和是经常穿裙子的,很温婉,这一穿上西装裤,臀部被包裹得曲线迷人,在高跟鞋一步步的前进下,屁股轻轻摆动……好撩人。

    陆云策看着看着就想到了更远的地方,红了脸。

    “晚上想吃什……”钟暄和停下脚步转身问陆云策。

    陆云策正望着那个臀部曲线思绪万千呢,前方猛刹车,她没有回过神,直接撞了过去。

    钟暄和条件反射抱住了她,俩人的鼻尖碰到了一起,都愣了。

    呼出的热气打到脸上,钟暄和赶忙错开了身体。

    “对……对不起,我没看好路。”陆云策有些结巴了,暄和姐还是那么香。

    “晚上你想吃什么?”钟暄和侧过身又问了一句。

    “想吃,你包的饺子了,好吗?”既然被问到了,陆云策就如实答了,她其实想吃钟暄和做的任何饭。

    钟暄和没有说话,转身去了旁边超市,买肉。

    厨房里,钟暄和系着围裙在剁肉馅。

    陆云策给周远发信息:她就是不一样了,我感觉有和好的信号了。

    不久周远回复:瞎美吧!

    “你俩不要回来得那么早,我们过二人世界呢。”陆云策又叮嘱了一遍,前天她都给周远策划好了,让她把方糖带出去过中秋好给她腾空间,没想到美梦成真了,钟暄和真的同意她过来了。

    肉馅剁好后,钟暄和就端到餐桌上开始包饺子,陆云策赶忙洗了手过来帮忙。

    两个人捏着饺子,都没有说话,眼看饺子快包完了,陆云策找话题说话,“除了想吃饺子,我还想吃凉面条了,都好几年没吃过了。”

    钟暄和没有回答,也没有看她。

    “要不下次做凉面条吧!”陆云策又补了一句试探性的话,她在期待着。

    “都入秋了,再吃凉的不好。”钟暄和把饺子放到托盘上,端着起身进了厨房。

    陆云策几乎要尖叫出声,她快要控制不住暴走起来,钟暄和是语文老师,说话很严谨的,她没有回答不行,没有沉默,而是说:都入秋了,再吃凉的不好。

    那说明她同意自己继续来吃饭了。

    陆云策胸腔的兴奋简直压抑不住,她太兴奋了,苦苦追了将近一年,终于不那么抗拒了,虽然没有接受她,但起码不抗拒了啊,进了一大步!

    站起身在客厅里来回转了几圈,陆云策摸了摸嘴唇,努力压住嘴角,又蹭到厨房,“需要我帮忙吗?”

    钟暄和正在切黄瓜丝,没有抬头,“已经下到锅里了,没什么活。”

    长发掖在耳后,飘洒在腰间,脸庞柔美,话语轻缓,温婉贤淑的人妻模样,看得陆云策眼神移不开,不住地抿嘴唇。

    “咳,那个,我推推吧,看你以前都会拿勺子推推的。”陆云策给自己找活,说着话便拿过了旁边的勺子。

    钟暄和切黄瓜丝的手顿了顿,想着这句话——“看你以前都拿勺子推推”是啊,她与陆云策有太多的记忆了。

    “轻些,别推烂了。”

    “嗯。”陆云策感觉要飘飘然了,没控制住,还是笑了出来。

    钟暄和看到举着个勺子笑个不停的陆云策,觉得有些傻气。

    饺子刚端上桌,陆云策的手机就响了,是奶奶的视频。

    “奶奶自从学会拨打视频后,三天打我一次。”陆云策向钟暄和吐槽,她心情放松了很多。

    “奶奶,”陆云策开心喊着,“您吃什么呢?”

    “奶奶今天吃好吃的,你明亮婶送来了一条鱼,看。”奶奶想用手机照到那条鱼给陆云策看,拿不准方向,陆云策看到了一点鱼尾巴,“好大呀。”她还是这么夸奖。

    “肉特嫩,你怎么吃的?”

    “饺子。”陆云策很会找角度,照饺子的时候也照到了钟暄和。

    “和和也在呀。”奶奶的声音明显开心了很多。

    “是啊,奶奶,中秋节快乐。”钟暄和凑到了屏幕里,无意识地挨到了陆云策。

    陆云策立刻心猿意马起来,嘴巴笑得盖不住门牙。

    “中秋团圆,你们俩也团圆,好,好,赶紧吃吧,哈。”奶奶开心得快语无伦次了,“我也吃。”

    还没等这边说话,奶奶就挂了,给俩人留独处时间呢,奶奶总是用力过猛,陆云策腹诽。

    奶奶电话一挂,钟暄和也就起身坐到了对面,陆云策叹了一口气。

    陆云策吃了一大盘饺子,“真好吃。”她真心觉得好吃,“北城的环线再漂亮,还是想念家乡的土路,吃过再多美食,还是最想念老家的味道。”

    她还想说“遇到太多人了,还是觉得你最好。”没说出口。

    钟暄和没有答话,垂下眼神,收拾桌子。

    “我来吧。”陆云策还保持着客气,以前她会抱抱钟暄和,亲亲她说,“我暄和姐真贤惠,辛苦啦。”

    “没什么活。”钟暄和说完端着盘子就走去厨房。

    陆云策看着被西装裤包着的性感屁屁一扭一扭地离开,克制着没抚摸上去,“一定要克制,一定要克制,情况刚刚好转,可千万别再搞砸了!”她给自己心理建设。

    在客厅转悠了一圈,陆云策又忍不住转到了厨房,“快去港市了吗?”

    “嗯,后天。”

    “要不那天我来送你去机场?反正我闲着也没事……”

    “学校有大巴送。”

    陆云策心里立刻把北师大骂了好几遍,什么破学校,还隶属教育部呢,管得真宽!还用大巴送,多事!

    “港市天气还热呢,不过在空调室里还是要穿长袖长裤,他们那冷气开得太低了,最好不要穿裙子了,坐得太久冻腿。”陆云策倚着门框叮嘱,她出差去过几次港市。

    “嗯。”钟暄和刷完碗,解下围裙走到门口,要出去。

    陆云策马上侧身让开,不自觉地就跟着钟暄和进了卧室。

    “我换衣服。”钟暄和拿着睡裙转过了身。

    “哦,哦,哦,不好意思。”陆云策赶忙退出关上了门,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忙拉开了门,这一下,她看到了不该看的一幕,起码目前不适合看。

    钟暄和脱了衬衣,刚解开内衣,门“砰”地就被陆云策拉开了。

    “啊!”钟暄和被这突然的开门吓到,本能地惊慌失措,用那点仅存的内衣捂住了胸前,捂不住,她又赶忙背转身。

    后背白得发亮!

    “对,对不起,我是问那个你这卧室里是不是有淋浴间?”陆云策说完忙关上了门,她心跳不已,暄和姐的身体还是那么白,看着又嫩又滑,她摸过太多次了,确实又嫩又滑,胸部还是一样饱满,太久没有摸过了,猛一看到,陆云策脑袋都宕机了,关上门后,转身看着门边的墙壁陷入了回忆——那些她和这些又嫩又滑的肌肤亲密接触的回忆。

    想了一阵后,陆云策感觉到口干舌燥,身体发热。

    钟暄和的卧室有淋浴间,她洗了好久的澡,换了睡裙打开门走了出来,睡裙外还套了一件丝绸长袖睡衣。

    陆云策就坐在沙发上,脸色潮红,“需要我帮你吹头发吗?”她看着钟暄和湿漉漉的头发开口。

    “不用,我自己来。”钟暄和说着便把衣服投进洗衣机里,把内衣泡在了水盆里。

    吹完头发,喝口水,钟暄和开始洗内衣,一条粉色胸罩和一条粉色内裤,感觉闻起来很香,陆云策这么想着。

    “我们能回来了吗?”周远在微信里问,“一会可能会吵架,我怕搂不住她。”

    “不准回!必须搂住!”陆云策发号强指令。

    强指令没有生效,周远没有搂住。

    陆云策正痴迷地盯着打扫家务的钟暄和回忆往昔的甜蜜呢。

    “砰”地一声,门被推开了,方糖冲了进来,气鼓鼓地!

    “怎么了?”

    直到陆云策和周远走后,方糖还在沙发上气鼓鼓地。

    她本来晚上是和周远一起出去吃饭看电影过二人世界的(虽然是陆云策怂恿周远这么干的)。

    “她妈视频她,我从洗手间出来,不知道,喊了她一声,瞪我。”方糖展开骂的趋势,“怕她妈那么很,别找对象啊!”

    “软蛋,还花臂顶顶呢,怎么对得起这个名字。”

    “床上也是,假1,躺0!”

    “还纹着只雄鹰呢,怎么不纹只蚂蚁!”

    ……

    钟暄和耐心地听方糖骂了半个小时,事件起因就是周远和她妈视频时,方糖误入了镜头,周远条件反射推了她一下,用眼神示意了她。

    怎么劝呢,俩人经常因为这样的问题闹,闹完和好,和好完又闹。

    “还要不要吃点东西,我包了饺子。”钟暄和没有别的话来安慰了,只得问问胃口。

    “要!气饿了!”

    方糖吃了半盘饺子,边吃边夸,“暄和你做的饺子,吃一口感觉就像回到了老家,怎么?是给陆云策包的。”

    钟暄和正收着阳台上晾晒的衣服,没有接话,她不想承认,自己又有点动心了。

    “不是我夸,陆云策确实不错,现在又是成功人士,拼事业,待你好,追你一年了吧,你都不搭理她,也没见她放弃,性子温柔,恩,起码表里如一,不像我们家这个!”方糖自从开上了陆云策给买的车,对陆云策的看法改变了许多,从厌恶到中立,现在是支持。

    “周远不是也在给她妈争取吗?”钟暄和还是老生常谈劝慰方糖。

    “暄和,你要知道,周远她三十了,不是小,你要说四五年前,经济不独立,思想不成熟,还可以说得过去,她都这么老了。”方糖把筷子摔到盘子上,“陆云策之前和你分手,那时她多穷啊,房子都租不起带地板的,她自卑放弃可以理解,你说现在周远这算什么!”

    钟暄和的思绪飘到了四年前,是,那时陆云策连带地板的房子都租不起。

    “哎,你来来回回转好几圈了,找什么呢?”收拾停当后,打算去睡的方糖发现钟暄和在阳台和洗手间来回转悠。

    “我内衣呢?我记得洗了啊。”钟暄和又检查了一遍阳台。

    “什么时候洗的?”

    “就晚上吃完饭啊。”

    “你是不是放洗衣机了?”

    “不可能啊,内衣都是手洗的。”钟暄和虽然这么说着,还是去拉开了洗衣机的门检查,空空如也。

    “呵,难道被色狼偷了?”方糖开玩笑。

    钟暄和嗔了她一眼,哪来的色狼。

    这次钟暄和错了。

    翡翠诗地十三楼的主卧里,灯光昏暗,陆云策穿着睡裙坐在床头,手里抚摸着一套粉色内衣,她刚拿吹风机吹干了。

    抚摸着抚摸着,陆云策脸色开始变得潮红,把脸埋到了内衣上,深深嗅着。

    床头灯被按灭后,响起了压抑的喘息声。

    半小时后,床头灯被按亮,陆云策额头布满汗水,她疲惫地躺靠在床头,轻喘着气,左手拿起了那套粉色内衣,把脸埋在上面,久久没有抬起——

    第88章 想念了

    周日的午后,阳光暖融融地,撒在一尘不染的木地板上,工作与学习暂时被关在窗外,繁忙与疲惫也逐渐退去。

    方糖斜躺在沙发上慵懒地刷手机,钟暄和则在有序地收拾着行李箱。

    “你这一走一个多月,亲爱的,我会想你的。”方糖看着走来走去的闺蜜,撒娇。

    钟暄和笑着走进厨房,回头应,“感觉寂寞就让周远来陪你嘛。”

    方糖一听就翻了个身,“哼,才不要她来,妈宝女。对了,亲爱的,到了港市记得给我捎化妆品,这几样哈,我截图给你。”

    钟暄和端出来一盘葡萄放到方糖面前,“好,你要什么就发我微信上,回来前我按明细买好。”

    俩人正说着话呢,门铃响了。

    钟暄和一打开门,发现门外站着钟暖暖,“姐。”

    “进来呀。”

    钟暖暖提着一兜东西磨磨蹭噌走进来,“给你买了个榴莲。”

    “呦,这今天怎么这么懂事呀,来还带着礼?”方糖从沙发上抬起些身体看了看调侃。

    不同往日,钟暖暖今天没有大喊大叫,四处找吃的,文文静静地提着个榴莲,有些拘束。

    “怎么了?”钟暄和看着妹妹迟疑的表情,接过了榴莲,温柔询问。

    “没事,就是路过来看看你们。”

    “路过?你又要去看画展了?”方糖吃着葡萄插话,“画展那么好看么?昨天中秋节都没过来,你现在看画展看画展的,迷道了啊。”

    钟暖暖抬起头,几次欲言又止。

    “到底怎么了?嗯?”钟暄和牵住了妹妹的手带到沙发旁,给她往耳后掖了掖头发。

    钟暖暖舔了舔嘴唇,“姐,我找你有点事。”

    方糖一听,转了转眼珠,吐出了葡萄皮,抬起了身体,“哦,那个,家里没坚果了吧,我下楼去买点。”她一看这架势,觉得钟暖暖可能有悄悄话要对大姐说,避嫌。

    “不用,糖糖姐,你也在。”钟暖暖忙拉住了方糖。

    钟暄和皱着眉思考,这能有什么事,只要不是赵凌峰那种大事就好。

    “姐,我,我……谈恋爱了。”钟暖暖唯唯诺诺。

    方糖一听眨巴下眼睛,“谈恋爱?谈恋爱好啊,你这个年龄,该谈了。”

    钟暄和抿了下嘴唇,没有吭声,她不知道妹妹这次是不是又是雷声大雨点小,上次连手都没牵就定义为爱得死去活来,“发展到哪一步了?”对方总得有回应才能算吧。

    “睡了。”

    钟暖暖这句话一说出来,听着的两位姐姐都愣了,钟暄和跌坐到沙发上,侧头看看茶几上的榴莲,透过裂痕的青皮,可以看到里面的黄肉,香味浓郁,头脑被熏得回不过神,她本来想问的是别人回应了没?没想到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

    方糖张着嘴巴合不上,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冲动了么?失恋才过三个月,好了伤疤不说,还和别人睡上了。

    看着妹妹低头绞着手的样子,钟暄和直觉这次睡的对象不简单,“你同学么?”

    “不是。”

    “那是谁?”

    钟暖暖不吭了。

    “说啊。”钟暄和忍不住声音大起来,站起身责问,她有些害怕。

    “赵凌峰”

    钟暖暖话没说完就看到大姐身体晃了一下,赶忙伸手去扶,“姐。”

    “暄和,你别激动,先坐下来,先坐。”方糖赶紧站了起来,扶钟暄和坐下。

    钟暄和用手撑着额头,“糖糖,给我打开一盒月饼。”她觉得自己可能低血糖了,头晕。

    接到月饼咬了一口后,钟暄和缓了缓,开始嚼着往下咽,她面色苍白,没有再说话,就一口接一口地吃着月饼,虚接着月饼渣的手轻微颤抖。

    “我给你倒点水哈。”方糖有些慌了。

    钟暖暖立在旁边不敢吭声。

    “说啊!”钟暄和喝了一口水后,把水杯狠狠地掼到桌上,胸口起伏。

    “就,睡了。”

    “这个老色b,他不是出国了么?不是说不联系了么!”方糖骂。

    钟暄和继续吃着月饼,她感觉她血糖要保持不住了。

    “不是,糖糖姐,不是赵凌峰。”钟暖暖才意识到姐姐晕的原因。

    “不是他?那是谁?”钟暄和举着半块月饼看向妹妹,看她又低下头,“说啊!”铁定不是什么正常人。

    “是赵凌峰的女儿。”

    钟暖暖这句话一出口,像给房间里放了一个定形器一样,两位姐姐都被说定住了,方糖抱着手臂定在茶几旁,大姐举着月饼定在沙发上。

    “姐,姐。”钟暄和在大姐眼前晃手。

    钟暄和被晃回神,看了看手里的半块月饼,又送到了嘴边,血糖受不了。

    沉默,沉默到只能听到钟暄和轻微嚼月饼的声音。

    直到钟暄和把一块月饼吃完,方糖忍不住开口了,“不是,暖暖,那个,赵凌峰的女儿,你这是爱情转移了么?”

    这是什么狗血恋爱。

    “不是的,我现在才发现我对赵教授就是崇拜,不是爱情,我对画展是。”钟暖暖语气坚定。

    “谁?画展?”钟暄和终于开口了。

    “嗯,她名字叫画展。”

    “赵画展?”方糖也开始按额头。

    “不是,是吕画展,她爸妈离婚早,她跟她妈长大的,也跟她妈姓。”

    方糖恍然大悟,“哦,这段时间你一直看画展,看画展的,看的是个人啊?”

    钟暖暖默认。

    钟暄和突然想到了之前她和赵凌峰谈话时,赵凌峰说我把我女儿画展的工作安排好就走,她当时以为她女儿要举办画展,这闹半天,原来画展是个人名。

    呼出一口气,她说不出话。

    “哎,暖暖,你怎么想的呀,你和她爸刚不是,你刚追过她爸,这又”方糖实在控制不住情绪,她急性子,坐到茶几上语重心长询问,“你这是把她爸的影子投射到她身上了吗?

    “不是,我是真的爱画展,和她爸没关系,而且我现在才明白,我对她爸就没男女那方面的感情,就是仰慕,再说了,她一直跟着她妈妈生活的,和她爸很少接触的好吧。”钟暖暖急了。

    “等等等等,”方糖又想起来一个关键问题,“你,暖暖,你不是直的吗?啊,你弯了?”

    这个“弯了”一说出来,钟暄和也才意识到暖暖说的是个女孩,她刚才的关注点只在和赵凌峰有关上了,都忘了,女儿啊,女儿,女儿是女人啊,暖暖弯了!

    “嗯,弯了啊,很奇怪吗?你俩不也是弯的吗?”

    这句话把两个大她八岁的姐姐问的有口无言。

    钟暄和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快要被妹妹搞炸了,听不下去了,起身去打扫卫生,拿起拖把开始拖地,她心乱的时候喜欢用物理上的秩序感来使自己平静下来。

    方糖仰头看着天花板感叹,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开放么?爱情去得快来得也快。

    钟暄和拖完地,擦玻璃,擦完玻璃擦桌子,擦完桌子擦灶台,擦完灶台开始做饭。

    钟暖暖没留下吃饭,说有事,临走还提走了一盒月饼。

    “呵,不用说,这又是去看画展了。”方糖抱着手臂看着被关上的门吐槽。

    钟暄和把择好的韭菜又扔回到菜筐里,双手按着水池边缘叹气。

    方糖见状便走过来安慰,一句话就劝慰住了,“你就庆幸吧,她这次恋爱谈的是赵凌峰的女儿,不是他前妻。”

    果然,什么事情都不能对比,这么一比较,心里安慰多了。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妹妹要作妖,你都管不了的,暖暖也是成年人了,放宽心吧。”方糖最后劝慰到。

    时间,它说残酷也残酷,说温柔也温柔,无论发生什么,它都不停地走。

    钟暄和去了港市,这一去几乎带走了陆云策的魂魄。

    有改变的是,自从中秋节一起吃完饺子,给钟暄和再发信息,偶尔会得到一两句回复了,虽然很短,这让陆云策很欣喜。

    于是每天从早到晚,陆云策开启了爱心汇报模式。

    吃早餐了,会拍张早餐图,配文字——「这家店的包子馅好少啊,想吃你包的了。」

    路过第一家奶茶店,会拍张照片,配文字——「还记得这家店不?你还做过店员呢。」

    走到路口看电瓶车上搂抱在一起的情侣会拍照,配文字——「以前我也有一辆。」

    「这个凳子涨价了。」——配图是一张塑料凳子,上面挂着价格,45元。

    「这种地摊水果,价格都翻倍了。」——配图是一地的塑料袋装的瑕疵水果,旁边的牌子2元/袋。

    一张高铁上的图片——「出差了。」

    钟家大门——「回老家看奶奶。」

    钟父笑着指着腿——「叔的腿完全好了。」

    「还记得这个味道吗?」——配图是一碗米线,「她家的位置搬了,搬到北门这边了,一通好找。」

    「你们学校的校门粉刷了。」——配图是钟暄和本科所读的师范学校。

    ……

    每一天,陆云策都会发三五条微信,即使并没有回复。

    她不知道的是,这些微信每条钟暄和都会看,不仅会看,还会看好几遍。

    每到夜深人静,躺在床上,钟暄和总是打开手机翻开陆云策的微信,来来回回看好几遍,每一句都能勾起她的回忆,毕竟两个人相爱过,在一起过,有太多太多痕迹了。

    可是,钟暄和今天明显有些心神不宁了,因为她发现整整一天半了,陆云策竟然一条微信都没有发,这很反常。

    于是晚上的时候,她拨通了方糖的视频,电话那头方糖蔫蔫的。

    “怎么了呀?”

    “心情不好。”

    “又和周远吵架了?”钟暄和对这对欢喜冤家也是无奈了,明明都很爱对方,总是因为一些小事吵吵闹闹的,也许打打骂骂才是爱吧。

    “她妈又来了,来让我们分手。”

    “这……周远怎么处理的?”钟暄和想到了自己的妈妈,曾经逼自己不行,就去逼着陆云策主动提。

    “能怎么处理,周旋着呢,说会给她说清,让我不要着急。”

    “给她时间吧,你也别太慌了,周远会处理好的。”

    “你在港大怎么样?”

    “还好,恩……”钟暄和有些吞吞吐吐的,她其实是想打听下陆云策这两天是不是有事。

    “怎么了?有事?”方糖看到闺蜜眼神闪烁,从床背上直起了身体。

    “也没什么大事……”钟暄和咬了下嘴唇,脸开始有些红。

    “哼,想问陆云策的事是吧?她没啥,就昨天吧,听周远说了一嘴,砸到手了,本来说开会呢,去医院了,就没开成……”

    “什么?砸到了手?”钟暄和站了起来,语气有些急促。

    “恩,应该不太严重,因为周远说会议改成今天开了,她能开会应该就不严重吧?”方糖也是从周远和她聊天的只言片语中猜到的信息。

    挂了电话后,钟暄和坐在凳子上愣神了好久,无意识地又点开了陆云策的微信,想打信息,打完「听说你手砸伤了,严重吗?」又删掉,“不妥,唉。”

    犹豫良久,又打出「方糖刚说你手砸伤了?」又删掉,长叹了一口气,钟暄和捂住了眼睛。

    陆云策这近一年的追求,还有妈妈和沈青梨的解释,还有近期这已养成习惯的微信汇报,慢慢地攻克了她的心,钟暄和觉得自己又陷进去了,心慌。

    这么想着,手不小心点到了发送键盘,微信被发了出去。

    翡翠诗地,陆云策看着自己被包裹成粽子的手叹气,洗个澡快洗一个小时了,懊悔自己不该在工作的时候还分神,没有精神内守,幸亏只是砸伤了手面,真伤到骨头了,得多麻烦。

    叹口气,正要睡觉,手机有提醒。

    “谁呀?”陆云策有些烦,手伤了,每次打开手机屏幕都很困难,白天还好,有助理,晚上自己一个人简直太要命了,解个手机的锁屏都要用双手抱着蹭半天,她只能手掌用力。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解开了手机屏幕,滑到了微信页面,这一看不得了,是钟暄和的微信。

    陆云策立刻睁大了眼睛仔细看,微信只有一个标点符号「。」

    “句号?发一个句号什么意思?”陆云策脑袋高速运转,“结束的意思吗?和我结束?不会吧?”想到这,脸立刻就垮了下来。

    “那会不会是和我有一个结果的意思,圆满的意思?”想到这,立刻又红光满面。

    “不行,问问她。”头脑中天人交战半天,陆云策开始费力地想发信息,奈何用手掌点字母总是点错,要不就糊一片。

    “老天奶的,你能不能给点力呀。”陆云策急得额头直冒汗,突然,灵光一闪,双手抽出湿纸巾擦拭完手机屏幕,开始用舌尖打字。

    「怎么了」,第一次用舌头,还不熟练,不过还是把字打出来了,没用标点符号。

    “看来我舌技没退步哈。”陆云策想到这一层,趴在床上笑了。

    正按着额头坐在床前纠结叹气的钟暄和听到手机响,以为是冷老师又发明天集合的事——明天周末要去太平山顶去玩。

    随手打开发现是陆云策的消息——「怎么了」

    钟暄和瞪大了眼睛,因为她看到自己发的信息了,一个句号。

    “嘶。”钟暄和捂住了张大的嘴,“我都干了什么呀?”她为自己的误点流汗,这要怎么解释?

    想了想,看看上条陆云策的汇报,是一张耳钉的图片,文字是——「那天在咖啡馆见有人给你送的就是这款吧?」

    遂回复:那天送耳钉的是公众号合作的广告商。

    回复完钟暄和又捂住了脑袋,“我这,怎么像在解释?哎呦,怎么搞得,脑袋不在线了吗?”骂完自己,手指又不由自主开始打字,「刚和方糖通话,她说你手砸伤了,严重吗?」

    发了之后,钟暄和盯着已经发出去的话,更头疼了,“这发的都是什么呀!我这是怎么了?!”她不禁站起身走到洗手间用清水洗了一把脸。

    刚出来,听到手机有视频声音响起来,走近一看,是陆云策。

    钟暄和一下就愣住了,快四年没有和陆云策视频了,再看到这个视频邀请,恍若隔世,直到视频自动挂断了她都没有接。

    不一会,微信有陆云策的消息跳出来,是一张图片,一双手被包成了粽子。

    视频再打来的时候,钟暄和伸着的手指蜷缩了几次后,终究是接通了——

    第89章 我恋爱了

    视频一接通,看着视频里陆云策的那张笑脸,钟暄和的眼睛突然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对面的陆云策也尴尬了,脸色发红,眼神闪躲。

    出了两口气后,钟暄和咬了咬嘴唇,迅速抬手挂断了视频,她的脸已经烧了,没法面对。

    “不严重,只是砸伤手面,医生说过几天就好了。”是陆云策的微信语音消息。

    「恩,不早了,睡吧。」钟暄和打字。

    “好的,你也早睡,在那忙吗?”陆云策的声音充满不舍,说完早睡后又问了一句,明显不想结束。

    「还行,我睡了。」继续打字。

    “好的,注意空调,别对着头吹,晚安。”陆云策的声音沉沉的,很深情。

    钟表已经指到十一点半,钟暄和还咬唇坐在床头,眼睛含笑,手指停留在手机屏幕上,又滑开了手机。

    放开了免提听语音:

    “不严重,只是砸伤手面,医生说过几天就好了。”

    “好的,你也早睡,在那忙吗?”

    “好的,注意空调,别对着头吹,晚安。”

    循环听了十几次,越听笑容越大。

    北城的秋天,天空碧蓝,如水洗过一般干净清澈,晨曦初照时,金灿灿的色彩斑斓如画。

    博雅大厦九层,电梯门打开,陆云策迈着大步走了出来。

    黑色半身裙上叠穿了件烟灰色西装,耳朵上的几何耳环随着步伐闪动,顾盼生姿,带着一种独特的魅力。

    “早上好呀。”陆云策微笑着朝围在前台的几位同事打招呼。

    大家都愣住了,机械地点点头,目送着陆总裁的背影消失。

    “陆总怎么了?这么开心!”一个女孩嘴里卡着一口鸡蛋,说话含糊不清,心里的八卦之火却燃烧得猛烈。

    “看眼角都带着笑,谈……恋爱了?”又一位女孩猜测。

    “你得了吧,每次看到陆总笑都说她谈恋爱了,这么说她今年谈好次了。”

    “可是这个笑容真的像是在谈恋爱啊……”

    她猜对了,她们陆总裁又以为她自己谈恋爱了。

    陆云策没有去自己的办公室,大踏步地迈进了周远的房间,周远正瘫坐在办公桌后发呆。

    “干吗?”看到陆云策进来,周远有气无力地问。

    “怎么了,阿远,这么丧?”虽是问的是很丧的话题,但陆云策的语调却带着欢快,她靠在周远的桌子旁,摆弄着她桌面上的玩偶,确切地说是一些游戏中的模型,她之前在方糖的桌上也看到过类似的。

    “给我妈摊牌了,昨晚她大闹了一场,我决定不回去住了。”

    “你也尽力和她沟通了,她理解不了也没有办法,你还是要追求自己的幸福,我们每个人都只能对自己负责。”陆云策拍拍周远的肩膀安慰。

    周远仰头叹了一口气,不想再想这个糟心事,侧头看看陆云策放在她肩头的手,“你手怎么样了?手指头可以伸出来了哈?”

    “好多了。”陆云策举起两只手翻看着,脸上带着笑。

    “脸上这春风荡漾的,有什么事?”周远注意到陆云策的反常了,坐直了身体。

    陆云策一听到这句问话,就捂住了脸,没捂住的嘴角咧得弧度很大。

    “别捂了,知道你在笑,说吧。”周远扒拉她的手。

    “看你这么丧,不好意思在你面前秀!”陆云策抿住嘴,还是控制不住要笑,眼睛都要冒星星了。

    “这么慈善,那别说了,走吧。”周远又躺靠在椅背上。

    “我压抑不住,阿远,我想分享,对不起了哈,”陆云策脸颊都红了,微微嘟嘴,“阿远,我恋爱了!”

    周远一听“蹭”地坐直了身体,“和谁?”她有点懵了,这几天被妈妈快缠晕了。

    “啧!”陆云策白了一眼她,靠坐在她桌面上,背过身体,看向落地窗外。

    “哦,暄和姐,你们俩和好了?”周远恍然大悟。

    陆云策抿着嘴笑着点头,“昨晚视频了。”说完又捂住了脸,虽然没视频成,起码语音聊了。

    “哎呦喂,真受不了,还娇羞,搞得像初恋一样,十年前都在一起了好嘛!”周远真是无语了,又不是初谈,破镜重圆需要这么小鹿乱撞吗?“人都松了,搞得还像个雏。”

    陆云策踢了她一脚,“讨厌,真粗俗。”话虽是这么骂着,脸上还是荡着笑意。

    “春心荡的呀!”

    “人家就是开心嘛!”陆云策捂着脸扭动了下身体。

    “我天,我鸡皮疙瘩都出来了,陆云策你怎么看着这么受。”周远一脸嫌弃。

    “当当”,有人敲门进来,是沈青梨出差回来了。

    “回来了?你这一出差就一个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出去躲冷老师呢?”周远看到人进来就开玩笑。

    “……”沈青梨无语,她就是出去躲冷阳了,自从冷阳上次来闹过后,陆云策就像着了魔似的找她谈了三次话,就差架着她给冷阳送过去了。

    她不理,但架不住冷阳过来堵了,也不知道人民教师怎么下班就那么早的,她每次一下班走到楼下,冷阳就已经坐在门口候着了。

    她只得下午早早出去巡店,陆云策这该天杀的,还把她的行程汇报给了冷阳,她在店面“偶遇”了几次冷阳后,只得出差躲清净。

    “你俩都不准再提她哈,小心我发火。”沈青梨真的快要骂人了,她恨冷阳当年狠心跑掉,不告而别,让她将近十年都没缓过来,现在对爱情都有种不安全感和不信任感。

    “好,不提,晚上一起吃饭庆祝,我请。”陆云策开心,轻晃头扭腰肢。

    “庆祝什么?”沈青梨一头雾水。

    “她又以为她恋爱了。”周远给出解释。

    “以为?哦,你这恋爱都是单机的呀?”沈青梨也是服了,身边无论冷阳,还是两位好朋友,谈起恋爱来都不太正常,不符合正常流程。

    “我明天出差。”陆云策抱着手臂,眼睛看向窗外,身体很放松,靠着周远的桌子轻晃。

    “去哪里?展销会?”沈青梨抬头问。

    “港市。”

    “唉,够了,够了,我们这公司散伙得了,一个两个的都是为了爱情出差,现在除了搞爱情,还能搞下工作吗?”周远把正翻看的工作日程本扔到了桌上,一脸想骂人,她自己有糟心事。

    “我去考察下港市的丝袜奶茶,学习下人家的经验嘛。”陆云策轻笑着踢了一下周远。

    “考察丝袜奶茶,你考察丝袜还差不多,是不是想撕丝袜了?”周远说话爱带颜色。

    沈青梨扶额头,她的纹身好朋友,说话野得很。

    陆云策确实想撕丝袜了,想很久了,以至于坐在飞机上,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她撕了钟暄和的丝袜,吻上了那双笔直白皙细长的大腿,很软很香,钟暄和喘得很娇……

    住进酒店的时候已经是深夜,透过全景大玻璃窗,陆云策俯瞰着维多利亚港的璀璨夜景,《唤彩咏香江》灯光秀的表演很绚丽震撼,有一种九十年代港片的纸醉金迷感。

    陆云策拿出手机拍了几张图后,想了想发了一张给钟暄和,配文字——「真美!」

    五分钟不到,钟暄和回复了信息——「港市?」

    陆云策语音:来出差,住中环这边,维港的夜景真的很漂亮。

    钟暄和没了回复。

    直到《唤彩咏香江》的表演都结束了钟暄和还是没有回复。

    “怎么没回复?”陆云策心里直打鼓,她觉得以钟暄和的聪明肯定能猜出来她不是为了公事出差来的。

    “唉,还是太急了。”陆云策颓废地坐在床头抱住了头,也没心再欣赏维港的夜景了,她不该这么着急的。

    可她不甘心呀,想念得太很呀,思考半天,还是鬼使神差发过去了一句话-「哪天你不忙了,一起吃个饭吧?」

    又是等待良久,久到陆云策都把自己骂了几十遍了,怪自己太着急了。

    “回去吧,明天给她说工作结束,后天返回。”陆云策自言自语,她懊恼,自责,直到一个信息传来。

    「明天下午三点后没事了,一起吃晚饭?」钟暄和回复。

    “耶!陆云策,我就说了你是最棒的,你来对了!耶,陆云策,你太厉害了!”陆云策马上开始夸自己,在房间里转着圈快走,走到窗前,蹦了一下,大喊了一句:“维港,你真的太漂亮了啊!”

    不到三点,陆云策已经提前站在了港大门口等着了,钟暄和单肩挎着黑色皮包如约出来。

    一身山矾白长裙把她的知性气质完美地展露了出来。

    陆云策看呆了。

    “什么时候到的?”钟暄和已经飘然到眼前,陆云策才意识到自己又走神了,“刚刚。”

    “走吧。”俩人并肩缓行,微信里说好了,一起去太平山顶走走,在山上吃个晚餐。

    “你的手怎么样了?”钟暄和侧头看。

    “诺,基本全好了。”手已经拆了绷带,只是还有些淤青。

    钟暄和眼皮动了动,没有再说话,继续朝前走。

    陆云策抿着嘴唇跟着,她努力控制不让自己笑失态,她太激动了。

    去往太平山顶,少不得要坐港市最古老最有名的山顶缆车了,列车从山坡下启动开始斜斜地往上攀升,很多路段的倾斜度都很低,特别陡峭,列车外的风景都往一边倒去,人也控制不住往后仰,有些拐弯又急又险,人几乎要被颠出来。

    陆云策惊叫,她有些恐高。

    钟暄和赶忙扶住了她的肩,陆云策就势转身抱住了钟暄和,把头埋到了她怀里。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体香,熟悉的触感,陆云策使劲吸着鼻子,她不愿意撒手,想搂得再紧些再紧些——

    第90章 同游港市

    太平山海拔500多米,山上风光秀丽,绿树成荫,空气清新,也是高级住宅区,快到山顶前有个观景台,平台上视野开阔,可以俯瞰整个港市,夕阳下夜景最美,望下去感觉伸手就可拥抱到全部。

    下午观景台上的人还不是很多,陆云策和钟暄和就并肩靠在栏杆上望着远方如电路板一般整齐排列的高楼大厦都没有说话。

    “我挺爱看港剧的刑侦片的。”陆云策从那个怀抱里回过神来,开始找话题聊天。

    “嗯。”钟暄和简单回应,她怎么能不知道呢,连陆云策哪个片子刷得最多她都了解。

    “大学不去自习的晚上,会窝在寝室里刷港剧,要么就是给你打电话。”俩人的过往交集太多了,不用刻意,随意聊天都是,陆云策说完看了看钟暄和的侧脸。

    钟暄和抿了抿嘴唇,没有接话,继续看着山下远处的高楼,许久,她提议道:“我们去杜莎夫人蜡像馆去看看吧。”

    “你来过?”陆云策有些惊讶钟暄和的轻车熟路。

    钟暄和没有回答,她前几天刚和同行的老师们来过。

    “是不是好多明星在这跑过步?那个周发发,还有梁先生。”

    “嗯,下面就是豪宅嘛,他们大多住在这。”

    “港市太小了,寸土寸金啊”

    还像那时候一样,俩人走走停停,不时聊两句天,转了好久,直到夕阳染红天边。

    “比起西餐,我还是爱吃中餐。”山顶的高档西餐厅里,陆云策切着一块牛排抱怨。

    “其实西餐也蛮健康的,蛋白质是蛋白质,蔬菜是蔬菜,而且也少油。”钟暄和叉了块牛排放到嘴里,菲力很嫩,蛮好吃的。

    “我不喜欢吃,我就喜欢吃饺子,凉面条,还有粉条炒鸡,喝红薯粥。”陆云策切着牛排想着家乡的美食,她主要是想吃钟暄和做的饭了,确切地说是想钟暄和了,纵然牛排很香,她也不太有胃口。

    钟暄和当然知道她爱吃这些。

    “都当大总裁了,口味还没有变啊?”钟暄和话语明显多了,开始接话,也开始调侃了。

    “当什么都改变不了口味啊,还有心。”陆云策最后三个字咬得很轻说得很深情。

    钟暄和轻嚼着牛排,眼神无处安放,瞥向餐厅的玻璃窗外,绿树红花,景色怡人。

    “你知道吗?我以前刚工作的时候有两个小梦想。”陆云策看着面前的牛排,像想到了什么,幽幽开口。

    “什么小梦想?”钟暄和被勾起了兴趣,她没有听陆云策说过。

    “第一个就是,带奶奶坐一次飞机,”陆云策说到这低下了头,吸了下鼻子,“奶奶一直想坐飞机,可惜,等我赚到钱了,她心脏又不好了,又不能坐了。”话一说完,眼眶就红了。

    钟暄和也红了眼眶,端起红酒抿了一口,“人生嘛,免不了遗憾的,那另一个呢?”

    “还有一个是,带你吃一次西餐,以前没钱,都没带你下过几次馆子,去也就去那家四川小餐馆……”陆云策说不下去了,眼泪滴到了牛排上。

    钟暄和一听,泪也出来了,想到了过往,吸吸鼻子,她压制泪水,“其实,我不爱吃西餐的。”

    陆云策擦了下眼泪,抬头,“那你爱吃什么?爱吃老家的米线吗?”

    钟暄和没有回答,眼睛又瞥向窗外,高档餐厅就是这,不仅装修优雅,摆盘精致,窗外的景色也是一流,浪漫日落,让人心动。

    陆云策看着钟暄和的侧脸,酒店的氛围灯下美得摄人,“嗯?那家米线还在,味道还是老味道,都没变,你还愿意再给它一个机会吗?”这句话问得一句双关。

    钟暄和听懂了,低下头看着牛排,良久抬起了头,“好久没吃过了,不知道还爱不爱吃?”

    陆云策一听就笑了,“那,再尝尝好不好。”

    钟暄和没有回答,但看过来的眼神一下就把陆云策给定住了,如潭水般的眼睛里微波轻浮,似乎能把人吸进去一般,她动情了。

    看陆云策看呆了,钟暄和错开了眼神,“你的牛排都脏了,要不要再叫一份?”

    “哦……哎,你不是不喜欢吃西餐么,我们要不要去庙街吃夜市,你看港片里吃小吃都在庙街。”陆云策放下了叉子和刀,眼睛冒光。

    钟暄和看看天空,已经暗下来了,又看了看手表,快七点了,“在油麻地呢。”

    “过去很快的,我们坐天星小轮过去,正好晚上在那吃大排档,很应景的。”陆云策笑着鼓动,“很港风呢,还有可能拼桌。”

    “你吃饭不是喜欢安静么?还拼桌?”钟暄和也放下了刀叉,喝了一口红酒。

    “是喜欢安静,就是电视里不是老看人拼桌么,还是不拼的好,不然又吃不下去了。”陆云策皱眉头,她觉得自己当上总裁后变得矫情了。

    “走吧。”钟暄和起了身。

    “好嘞。”陆云策笑得夸张,蹦起来去买单。

    钟暄和看着她蹦蹦跳跳的样子,抿嘴笑了,还是像以前一样,一高兴起来就像个孩子。

    庙街并不长,像内地九十年代的小街,灯火辉煌,五彩缤纷,有很多小摊贩,卖着过时的衣服、电子产品、工艺品,还停留在八九十年代的感觉,有一些饭店把桌椅搬到了外面,不时飘出来的怀旧金曲,一下就把人拉到了那个年代。

    陆云策在一个服装摊位前停下,信手拿起了一件衣服。

    “嗯?给谁买?”钟暄和看着花花绿绿的过时衬衫奇怪。

    “奶奶,怎么样,她穿上时髦吗?庙街的衣服哎。”陆云策看着手里的老古董,逗乐。

    钟暄和果然笑了,“那你买喽。”

    这个笑又让陆云策看呆了,咳了一声,陆云策继续逗她,“你要不要也来一件?”

    钟暄和皱眉头,“恶作剧是么,我能穿吗?”说罢就要走。

    “那给奶奶买。”陆云策拉住了钟暄和的胳膊,刚想问老板多少钱,老板操着港普开口了,“小姐呀,这件衣服穿上很性感的耶,你看,胸前这里,可以露的。”

    这句推销的话把两人都逗笑了,钟暄和捂住了嘴,陆云策尴尬地放开了衣服,“露呀?那还是算了,奶奶不适合性感了。”

    街面虽然不大,但毕竟有九十年代港片的记忆在里面,逛起来就带了滤镜。

    “唉,你说奶奶一辈子真的蛮苦的,守寡四十年。”陆云策还在想刚才买衣服的事,性感,奶奶一辈子都没和这个词擦过边,四十年,太苦了,自己才四年都已经辛苦得不行了。

    “上一辈的女性,大都是这样,没有选择权,隐忍一生。”钟暄和看陆云策有些低落,安慰。

    陆云策看看钟暄和,脸庞白皙,眉眼如画,这样的好年华,她的暄和姐,也守了四年寡。

    想着想着鼻头就有些发酸,陆云策转过头问:“想吃点什么呢?”

    “你选吧。”

    “嗯,看看大家点评上的推荐吧,看哪家评价好?”陆云策拿出来手机和钟暄和一起看。

    陆云策一点亮屏幕,钟暄和就抿了下嘴唇,移开了眼睛,屏保是她的照片——四年前她在奶茶店低头制作奶茶的照片。

    “哦,这”陆云策忘记手机屏保的事了,也有些尴尬,“这个是我们店铺的宣传照就一个美女”陆云策觉得只是一闪,钟暄和不一定能认出来那是她自己。

    她低估了学霸的记忆力。

    随后陆云策拿着手机的手都有些抖了,特别是和钟暄和几乎头抵着头在一起看点评的时候,感受着身体轻靠在一起的温度,闻着钟暄和身上淡雅的白茶香,陆云策不仅是手抖,心都要抖了,看了好久都没记住看的内容,最后还是钟暄和选定了餐馆。

    俩人在摊位坐定点完餐后,陆云策提议说:“喝杯酒吧。”有气氛,她也想平复下激荡的心情,她觉得自己需要克制。

    钟暄和看了看她,没有反对。

    蚵仔煎、煲仔饭、沙爹牛肉粉丝煲,吃着聊着,两瓶酒钟暄和也跟着喝下去了一瓶。

    她不及陆云策的酒量,饭还没吃完,就有些醉了。

    “不能喝了,得回去了。”钟暄和扶着有些晕的额头,脸色驼红。

    “太晚了,不回去了吧,住酒店吧。”陆云策刚说完就看到钟暄和睁大了眼睛,忙接,“我再给你开个房间。”

    “几点了?”钟暄和声音软绵绵地,酒劲上来了。

    “十点半了。

    “啊?”钟暄和抬起迷茫的眼神,“人才公寓要关门了。”

    “不回去了,暄和,不回去了。”陆云策哄着扶起了钟暄和,摇摇晃晃去路边打车。

    东方文华大酒店里,钟暄和窝在大堂的沙发里,她已经醉得深了。

    陆云策拿着新开的房卡走过来,“暄和,走,上楼,又开了一间大床房,就在我隔壁。”

    “我自己住。”钟暄和嘟着嘴抗议。

    “嗯,是你自己住,单独开的,来了,这边。”陆云策看着那嘟着的红唇,又要把持不住,她扶起钟暄和,几乎半拖半抱着她进了电梯。

    一刷开房门,钟暄和就冲进了洗手间,吐个不停,她很少喝酒,酒量很小,何况又是烈酒。

    吐完后,人稍微清醒了些,“你走吧,我要睡啦。”钟暄和倚着门框赶人。

    “我给你烧点水哈,来,你先坐床上。”陆云策哄着扶住钟暄和,把她扶到床头。

    等烧好水转身,钟暄和已经躺在床上了,哼哼唧唧。

    “是难受么?暄和,来,起来喝口水。”陆云策开始扶起钟暄和。

    钟暄和就握住水杯灌了好一气水。

    陆云策看着被钟暄和握在手掌和水杯之间的她的手,眼神发沉。

    “你走吧,我要睡觉啦。”喝完水后,钟暄和又开始赶人。

    明显是醉了,说“睡觉啦”的时候,那个“啦”听在陆云策的耳朵里好软好娇。

    “我房间有一次性内裤,我去给你拿。”

    进了自己房间后,陆云策靠着房门喘气,她有些克制不住,刚才搂抱着钟暄和上楼时,那熟悉的体香,滑嫩的皮肤,还有无意间扫过的山峰,都无不刺激着她,钟暄和还握了她的手,虽然是为了握水杯,那熟悉的触感陆云策越想心里越发烫。

    平复平复情绪,陆云策拿起内衣去隔壁敲门,敲了好一阵都没有人应,不禁有些担心,便刷开了房门。

    淋浴间里有水流声在响。

    等了一会,还是没有停止。

    陆云策推开了洗手间的门,朦胧的淋浴间里,钟暄和似乎蹲在里面。

    “暄和?”陆云策隔着玻璃喊。

    “嗯?”钟暄和迷迷糊糊,听到喊声回答了句,“我在洗澡,你出去。”还是有些理智的,说着便站了起来,背转了身体。

    虽然玻璃被水汽蒸得朦朦胧胧的,但能看到身体的大致轮廓,其实不用看轮廓陆云策都能想起细节,她太熟悉了,那香软的身体,玲珑有致的身材,前凸后翘,还有薄薄凉凉香香软软的嘴唇,身体缠绕在一起的时候很让人悸动,钟暄和动情的时候很勾人

    陆云策眼神越来越暗,喉结不断蠕动,她的手控制不住开始发抖,摸索上了自己衬衫的扣子。

    随着那件木槿紫衬衣和白色阔腿裤被扔到地上,陆云策冲进了淋浴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