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本】“很期待，与你的……
“你拥有的记忆是五岁到十八岁, 不应该知道这个名字。”
“看来，已经有人先一步为你介绍了我。”
多托雷侧侧头，平静的望着面前, 面容稚嫩的少年。
他无视少年双眸中汇聚起的浓烈杀意，如深夜鬼宅中，闲庭散步的恶鬼, 眨眼出现在少年面前。
他抬手右手, 掐住少年的脖子, 大拇指向上一推柏花下巴, 逼迫他抬起头，仰视着自己。
柏花能够清楚看到, 鸟嘴面具下的那双红瞳微微垂落，里面无悲无喜，平淡无波。
男人视线透过他的躯体，看向前方, 就仿佛……他是一缕可有可无的空气。
他心底瞬间滋生出一抹无比巨大的怒意——
这个家伙，不顾伦理，一意孤行的将他制造出来, 却又丢在一旁, 不闻不问。
第一次出现，就逼迫他顺从！
如此傲慢的人, 就不应该活着。
柏花紧紧盯着多托雷，唯一露在衣服外的脖颈。
多托雷感知到他的视线, 微微向下俯身, 满是捉弄意味的凝望着柏花，重复道：“新生，你要忤逆我？”
柏花趁机抬起手, 将利刃狠狠的朝男人脖颈扎去。
多托雷轻笑一声，向后仰头，左手随意抬起，准确无误的捏住少年握着利刃刺来的手腕。
利刃距离他的脖颈仅有一厘米距离。
男人淡定的弯起大拇指，稍微从刀柄底部向上一推，轻松夺走少年唯一的杀伤力。
“咣当。”
刀尖轻轻刺一下他的肌肤，不疼不痒。
多托雷轻轻笑着，胸膛微微起伏，他弯下腰，和柏花平视，评价道：“这个时期的我真是脆弱。”
他抬起手，温柔的摩挲着柏花的脸颊，语气依旧闲然自得，吐出的话语却如冰霜：“你的出厂检测不合格，本该被直接废弃处理。”
“可惜，我很需要回春神泥推进计划，只能勉强使用唯一在璃月的你。”
“这个任务，完成的很好。”
多托雷左手抬起，如同表扬一只听话的小狗般，轻轻拍几下柏花的头，笑的很温柔。
柏花双手抬起，狠狠掐着多托雷的手腕，在上面留下几道触目惊心的指甲痕，尖牙咬紧，骂出一声：“滚。”
多托雷不甚在意的捏着他的下巴，随意拎到自己面前，低声道：“讲话要礼貌。”
“再重新说一遍。”
柏花满是怒意的瞪着他，正准备再说一个“滚”前，多托雷抬眸看向远处的屋顶。
“还不方便和它见面。”他低声呢喃一句，神态有些缱绻，带着一丝热切。
下一刻，他松开柏花，旁若无人的自言自语着：“很期待，与你的正式会面。”
“小奇迹。”
这一声喊的无比温柔，像是面对什么珍宝一般。
柏花捡起地面上的利刃，毫无停顿，直接反手向着声音方向丢过去。
然而，当他跟着抬头时，眼前已经空空如也。
多托雷就像是会随时能拉人进入噩梦的恶鬼，随时出现，随时消失。
“花花，花花，你没事吧！”黑八轻巧的落在柏花肩上，刚抬头，就看到柏花从下巴到脖颈上，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色掐痕。
小黑泥瞬间瞪大眼睛，眼底燃起熊熊怒火。
“天杀的，究竟谁干的？”黑八气鼓鼓将透明边缘抬起，贴在掐痕上，试图为柏花减少一些痛苦。
“……”
柏花眨眨眼，回想起多托雷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
——绝不能让黑八和他接触！
“我刚买了个围巾。围上后，长端缠树上，解不下来。”他张开讲出蹩脚的借口。
“我想着用力就能崩断，没想到，质量太好，勒了点脖子。”
“最后，我用刀子割断。”
“刚刚一阵狂风吹过，把围巾吹走了。”
柏花垂眸看向另一侧，长睫毛微微垂下，看起来有些羞涩。
黑八：“……”
大太阳天买什么围巾？
掐痕和勒痕之间的区别，它还是分得清的！
但是，柏花不想说。
黑八思索片刻，还是没忍住，开口道：“花花，你可以直接说，这件事不能告诉我，不用找借口的。”
柏花：“……”
他沉默一会儿，用着很轻的语气道：“抱歉，这件事不能告诉你。”
多托雷的危险度远远高于他的认知。
老家伙明显对黑八别有所图。
经过短暂的相处，他太清楚黑八的执行力有多强。
只要是它好奇的事，它会立即去尝试。
黑八点点头，开口道：“等回去，我给你弄一些仙家符箓护体吧！”
柏花看起来像是跟人打架打输了啊。
这种事确实很丢人，也不好对外说。
作为柏花目前的监管人，他得对柏花的安全负责！
黑八心下了然，便抱住柏花的脖颈，认真问道：“这样会好些么？”
柏花闻言，目光慢慢变得温柔，他抬手轻轻放在黑八身上，认真回道：“很舒服。”
“那我再多抱一会儿你！”黑八笑盈盈道。
柏花轻轻点头，他微微阖眸，挺直腰背，带着黑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那股炙热的视线，紧紧跟在他身后，如同甩不掉的背后灵。
柏花将手背在身后，对着视线的位置，比了两个中指。
黑八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帝……先生！”
这些年里，摩拉克斯一直在以普通人类的身份，在璃月港里活动。
仙人们都知道帝君不喜被人知晓身份。
因此，若在人前相遇，便称其在人前的化名。
在私下，仍旧称呼帝君。
黑八忘了帝君的化名叫啥，只能临时补救。
柏花微微抬头，只见一位身着淡蓝长袍、普通长相的男人，迎面缓缓走来。
他每一步都踩的很稳，步步都是一样的距离。
柏花几乎在看到男人的一瞬间，身上寒毛竖起，想要立刻转头逃走。
他警惕的看着逐步靠近的人，直觉告诉他——
这个人比多托雷更加恐怖。
“黑八小先生，许久不见。”化成普通人类模样的摩拉克斯停在柏花面前，温和的同黑八打招呼。
摩拉克斯平静的凝视着，柏花脖子上的黑八，余光淡淡的将薄荷蓝发少年稍微打量一遍，沉淀许多往事的金瞳熠熠发光，让人猜不出他的想法。
他没有多说什么，也没多去看柏花一眼。
“先生，今天来璃月港做什么啦？”黑八稍微拉长自己的身体。
它两侧半透明的边缘，继续紧紧包着柏花的下巴，主躯体却咕涌着爬到少年头顶，像是一个滑稽的头套。
摩拉克斯并没有对面前的一幕发出任何评价，他只是轻轻一笑，温声道：“闲逛罢了。”
“我听弥怒所言，黑八小先生可以化人形，可否有幸一瞧？”
黑八思索片刻，点点头：“可以噢，不过，我的衣服落在岩上茶室二楼了，可以去取嘛？”
它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继续道：“要不然，变成人光溜溜的，没穿衣服！”
柏花：“……”
他第一次发现黑八是有羞.耻心的。
这就是成长么？
摩拉克斯闻言，轻轻笑一声：“是我想的不够周到。”
“岩上茶室这几日有请生论派学者对外宣讲，可以知晓许多种植技巧。”
“黑八小先生一向热爱种花，想来很有兴趣。”
“只不过，这位小少爷要去何处，可与我等顺路？”
柏花见转了一圈，摩拉克斯的目光最终落在自己身上，心知这人应该也是冲他来的。
比起，弥怒的直接盘问，这位先生更加委婉和客套。
只不过，话里话外，都在展示着他和黑八的交情不薄。
这时候，由黑八来介绍他，是最好的选择。
柏花很快在心中定位完，没有直接回他，而是，轻轻抬起手，用手心按在黑八的边缘。
黑八的身体就是软乎乎的，自带一股凉意，摸起来很舒服。
黑八感觉到柏花的动作，立刻心领神会，笑着道：“先生，这就是柏花噢！”
“弥怒跟您说过吧，花花是我在层岩捡到的，这几天借住在我那儿！”
“这般有缘。”摩拉克斯微微颔首，意有所指道：“也是难得。”
“既都为黑八小先生所信任之人，便一同前往岩上茶室，如何？”
柏花感觉到那股完全可以将自己看透的锐利视线，点头回应道：“我一直跟着黑八。”
摩拉克斯听了这个回答，微微眯眼，淡淡挪开目光，率先抬脚走向岩上茶室走去：“柏先生初到璃月港，想来不熟悉路，便由我尽东道主之宜，为你引一小段路。”
“跟在先生身后。”黑八跳回柏花肩上，小小声嘱咐道。
柏花点点头：“好。”
他们一前一后匀速走着，很快，便走到岩上茶室门口。
黑八刚刚见到的狐耳少年，正站在唯一的入口，手中抱着一小堆衣服，左顾右盼的，似乎在等谁。
“狐狐！你在等我吗？”黑八开心的大声喊道。
狐耳少年立即循声抬头，看见趴在柏花头上的小黑泥，微微松了一口。
“你的衣服。”他走上前，将手中的衣服塞给柏花，继续对黑八道：“你刚刚的行为太危险了。”
黑八满是歉意道：“对不起，我吓到你了吗？花花离我太远，我就会变回黑泥形态！”
狐耳少年眨眨眼，目光向下挪，和柏花对上视线。
他看着柏花身上的衣服，思索片刻，伸出手，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生论派就读的提纳里。”
柏花看着他的衣着，没有伸手，平静的回道：“柏花。”
黑八一脸震惊的看着提纳里：“诶，你也是生论派的？”
提纳里点点头：“是。”
黑八不解道：“可是，你不是说学者不在嘛？”
提纳里摊手，诚恳道：“我是学生，受邀学者是我现任导师。”
黑八：“……”
它眨眨眼，一时间竟不知，自己该摆出什么表情。
它这是被骗了，还是没被骗？
第23章 “原来都是一伙的。”……
黑八努力思考片刻, 看向提纳里道：“所以，你可以跟我去解决死域么？”
提纳里望着它，思考一会儿, 微微颔首：“我可以先去看看。”
“但，你所说的死域已经存在百年，我能力有限, 不一定能够解决。”
“好嘞, 谢谢提提！”黑八开心的道谢, 捧出一袋摩拉, 询问道：“酬金交多少？”
提纳里：“……”
这就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吧？
“你先收好，酬金等我勘察完再协商。”
黑八点点头：“好滴。”
摩拉袋凭空消失。
提纳里眨眨眼, 好奇的打量着黑泥——
奇怪，这小家伙把东西收哪里去了？
他仔细端详着黑八，并没有发现任何穿戴设备。
莫非是身体内有储物空间？
提纳里捏着下巴，看着黑八, 努力思考着。
“花花，可以帮我拿衣服么？”黑八趴到柏花耳侧，小小声道：“我想去角落里变回人形。”
在场的人里, 只有花花见过他光秃秃的模样, 肯定不会嫌弃的！
柏花下意识，想要回一句, 自己的事自己做。
但，他张开口, 却是一声：“好。”
柏花微微一顿, 伸手从提纳里手中拿过衣服，带着黑八走向它所指的隐蔽角落。
“先生，提提, 你们先上去坐！我一会儿就回来！”黑八抬起两只小触.手，和两人挥了挥，逐渐走远。
提纳里抬眼和摩拉克斯对视一眼。
“黑八的性子一向率真爽快，思维迅捷，偶尔会有些出乎常人的行径。”摩拉克斯向他微微一笑，像个大家长般，温声道：“还望提纳里先生谅解。”
“理解，它不是人。”提纳里点点头，直白的评价道。
摩拉克斯：“……”
真是一针见血的中肯评价。
“您就是要与老师单独会谈的玉先生？”提纳里看着面前气度不凡的人，询问道。
“是，此为拜帖。”摩拉克斯淡然的从袖子中取出一个请帖，交给提纳里。
提纳里打开帖子，确认是总务司发放后，让开楼梯口：“请在二楼露台稍坐。”
“老师临时受总务司一位先生所托，正在三楼辨认特殊作物，半刻钟后，会结束。”
摩拉克斯微微颔首：“多谢告知。”
“黑八、柏花为我随行之人，劳烦你让他一同上来。”
提纳里瞥一眼男人，知道他是在为黑八作保，点点头：“好。”
摩拉克斯阖眸浅笑，先一步上楼。
提纳里在原地等待片刻，黑八和柏花很快就回来了。
黑八左右探头，没看到摩拉克斯，疑惑道：“诶？先生上去了吗？”
“他为你们做担保了，你们上去吧。”提纳里瞅一眼黑八光滑白嫩的皮肤，脑海里，浮现出刚刚一滩很有弹性的黑泥。
——璃月精怪变人的原理是什么呢？怎么最外层颜色都不一样呢？
说起来，他一直以为璃月精怪都是不存在的，没想到，居然是真的存在。
果然，还是那句话，学无止境，事事皆有可能。
三人一同往上走，刚走到转角处，一道爽朗的青年音响起——
“帝……玉先生！”
柏花听到这一声，和黑八不久前同样停顿的称呼，再次意识到，这人原本的身份应该不简单。
“大哥！”黑八双眼一亮，一溜烟的跑过去。
“诶，小黑八？”浮舍正和带着厚重眼镜、中分头男人走下楼，转头看着一个矮不隆冬的黑色蘑菇头跑来。
他立即走下楼，笑着半弯下腰，四只手依次摸一遍黑八的脑袋，把他的发型弄乱，笑眯眯道：“嚯，你这模样挺可爱的嘛！”
“不过，你比魈还小只，果然还是吃的太少了。”
黑八抬手捂着自己的脑袋，向后退几步：“没有啊，我最近吃的东西挺多的。”
“来，别跑，我再看看咱们黑八的人形。”浮舍四只手分别捏了捏，黑八的脸两侧和肉乎乎的手臂：“不错嘛，你这变得还挺软乎的。”
黑八亮起眼：“是吗？我感觉，我原型比较软诶！”
浮舍笑着点点头：“确实。”
“对了，你来的正好。”
“我之前委托纳菲斯先生，培育一些能在层岩巨渊种的植株，这里是改良的种子。”
浮舍拿出一小袋种子塞进黑八手里。
“诶！弥怒哥，今天早上才给我送了仙人掌诶！”黑八捧着种子袋，一脸惊喜道：“谢谢大哥！”
提纳里捏着下巴，重复道：“仙人掌花？”
“对噢，说是一位有大大狐狸耳朵的生论派学者推荐的。”黑八点点头，解释道。
他好奇的眨眨眼：“那个学者现在在吗？我想问问他，仙人掌能在死域生长么？”
提纳里斩钉截铁道：“不能。”
“诶？”黑八不解的侧头看他，小声道：“真的吗？”
提纳里：“……”
他抬手扶额，不想再多说一句。
浮舍在旁努力憋笑，终究没忍住笑出声。
他拍了拍黑八的脑袋：“小黑八，狐耳小学者，就在你面前。”
“他说不能，就是不能啦！”
黑八：“……”
大大狐狸耳朵，是同一个人诶？
黑八眨眨眼，认真道歉：“对不起，我以为还有其他狐耳学者，不是在质疑你的知识水平。”
“没事，我的表述方式还需要改进。”提纳里摇摇头回道。
黑八瞬间笑起来：“嘿嘿，提提你真好！”
纳菲斯已经走到摩拉克斯身旁：“玉先生，您之前说，需要检测土质的地方是在哪里？”
摩拉克斯转眸看向黑八，淡声道：“黑八。”
黑八瞪圆眼睛，看向摩拉克斯：“嗯？”
摩拉克斯浅笑：“我邀纳菲斯学者所谈之事，便是你所在之地的问题。”
“既然，该地的主人已亲自到达，自然由你来告知。”
黑八眨眨眼，脸上的表情从惊讶，转化为喜悦：“谢谢，先生！”
提纳里看着面前的情况，瞬间了然：“原来都是一伙的。”
柏花沉默的站在角落，将一切收入眼底，红眸微微有些黯淡。
——黑八很受他人喜爱。
他转眸，抬头看向天空。
白云恰好飘过，遮住太阳，为他所在地，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
少年望着落在前侧的光源，轻轻伸出手，接下了几束突破云层的光点。
与此同时，他的袖子被人轻轻拽了拽。
柏花回头，对上黑八亮晶晶的双眼，黑发少年笑着道：“花花，走，带客人回家啦！”
随后，黑八往他手里塞了个蓝色的空麻袋，兴致冲冲的拿起早已准备好的绿麻袋：“我去套提提，花花你套提提老师！”
柏花：“……”
第24章 清理死域&小测试
【层岩巨渊.墓园后山】
“这些土是其他地方运来的？”
“对！”
“你们就从来没怀疑过地底有问题？”
“刚知道。”
“……”
提纳里沉默的看着无辜眨眼的黑八。
罢了, 毕竟是特殊种族。
不久前，这家伙还拿着麻袋把他整个套住，扛起就要走。
要不是浮舍及时拦住, 告诉他，客人不是这么请的。
他现在和导师，应该都在麻袋里, 思考璃月什么时候有的这种待客之道？
提纳里收回元素力, 将勘察结果告知黑八：“这个死域在地底下, 垂直三百多米左右的洞窟中, 规模不大，我可以处理。”
“你知道怎么去往地下么？”
黑八愣愣的看着他, 像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能解决，惊讶道：“哇，提提，你也好厉害啊。”
提纳里确认黑八是真情实感的夸奖后, 礼貌回应：“谢谢夸奖，所以，通道在哪里？”
黑八立即掏出几个外形可爱的红白色小球, 朗声道：“提提, 先去旁边休息，我现在炸出来。”
“这是精灵女士留给我的, 威力很强的！”
提纳里：“……”
“随意炸山，会对山体造成严重的问题。”他认真提醒道。
黑八回首看他, 眨眨眼, 解释道：“之前总是有坏东西从洞窟跑出来，我就把入口封上了。”
“你到侧门等我！”
提纳里了解后，点点头, 起身走远。
黑八确认提纳里所在距离安全后，将炸.弹埋好，点燃引信，“唰”一声，蹿到远处。
“Pong——”
震声的爆.炸让整个山头摇了摇。
“炸开啦！”黑八重新变回黑泥形态：“我先下去清理。”
“提提，等我十分钟！”
提纳里看着一团黑色影子飞过，无奈扶额，抬脚跟了上去。
最底下的田地中间，被炸开一个黝黑的入口。
黑八先将入口处的碎石子和土都扫到一边，清理出绝对安全的空地带。
随后，它直接顺着粗糙的岩壁，像滑草一样，溜了下去，一路通顺无阻。
当提纳里走到通道口时，黑八的声音清晰的从下方传来：“提提，下面有红红的树，还有一些飞天小蘑菇，和怪怪的草。”
“死域瘤，蕈兽和草种子。”提纳里瞬间知晓洞窟的情形。
他探头，向下观察着通道，顺便提高音量，嘱咐道：“黑八，你到怪草附近，蘑菇是蕈兽别乱碰，它们死前会炸开。”
他的声音在通道传了一会儿。
黑八眨眨眼，垂眸看着被自己抱着，正准备啃上一口的蓝蘑菇，陷入沉默——
诶？这是兽？动物吗？
它思索片刻，抱着蘑菇，咕涌到墙角。
这个洞窟在墓园建立后两天，它进入探索过了。
只不过，那时候的洞窟里，摆放着好多奇奇怪怪的机械大零件，还有一些奇怪的蓝色液态物质洒落在地面，安装在顶上的灯光也是一闪一灭的。
它当时转了一圈，没发现其他的活物，就先回墓园了。
后面，告知弥怒后，总务司派了不少人过来，把洞窟里大部分东西清理走，顺便把灯光系统维修好，让它当地下储藏室用。
黑八当时眼前一亮，想要把洞窟改成自己的秘密基地，为此在四处淘了很多好看的装饰品。
只可惜，还没来得及改造完，洞窟里不知为何就闯入好多兽境猎犬。
最开始，黑八寻求弥怒的帮助。
五夜叉极速赶来，很快就清理完。
但，清理完没几天，又会有新的兽境猎犬出现。
往复几次后，黑八干脆就把洞口封上，再也没下来过了。
现在下来，洞窟全都黑不溜秋的，只有红树和怪草发着一点微光。
黑八抱着蘑菇，爬到墙面上摸索一圈，很快找到灯的开关，按了下去。
“这么久了，不知道灯还能不能用。”
黑八话音刚落，洞窟顶就开始亮起来。
不过眨眼，整个洞窟被灯光照的通明。
黑八垂头，和手中的水蕈兽，对上了视线。
“啊？你不是蘑菇啊。”黑八震惊道。
蕈兽努力挣扎两下，表达自己是活的。
“对不起。”黑八立即放开手。
水蕈兽气呼呼的飘走了。
“诶，等等，这里要全清理一遍，你不能乱跑！”
黑八大声道，随后，掏出一个大麻袋，一个飞扑将蕈兽套住。
随后，它四处搜寻一圈，将所有会碍事的蕈兽全都装入麻袋，捆住扎住口，拖到了角落。
提纳里顺着通道一点点滑到底，在看清洞窟的情况时，有些意外：“嗯？这儿有灯？”
黑八将麻袋放好，转头就看到他出现，立即跟提纳里挥手：“提提，这里！”
提纳里眨眨眼，看着黑八身后的麻袋，疑惑道：“那是什么？”
黑八干脆利落道：“洞窟里的所有蘑菇！”
提纳里：“……”
“你到我旁边来。”
洞窟里的死域瘤不大，重要枝节只有三根，清理起来比较简单。
提纳里观察完洞窟的情况，弯下腰，取下草种子，拿出常用的弓，蓄力对准最远的枝节：“黑八，你等下注意闪躲 。”
“枝节死亡前，会将上面的尖刺对外甩出，有一定腐蚀性。”
黑八眨眨眼，认真问道：“会受伤是吗？用护盾可以挡住吗？”
“可以。”提纳里点点头，他疑惑的看着黑八：“你会开护盾？”
黑八捧出几个附着岩元素的符箓：“会，提提你放心清理，后勤交给我！”
提纳里点点头，对准枝节，放开带有草种子的元素箭。
草种子落在枝节上，瞬间就将整个直接吞噬，消灭。
就如提纳里所言，枝节上的刺向外飞出，带着不小的威力。
“开！”黑八向上丢一个符箓，大声念道。
岩元素里瞬间汇聚，在一人一泥面前形成金色半透明的护盾，尖刺撞上护盾，立即失去了伤人的力道，掉落在地。
提纳里见护盾有效，立即快速的将剩下的几个枝节清理掉。
他提醒道：“走，去死域瘤附近，注意一些藏在瘤中的魔物。”
“好的！”黑八点点头，先一步过去查看。
因为枝节消失的震动，而跑出来的蕈兽只有三只，两个正常的小“蘑菇”，一只长两条腿的大“蘑菇”。
黑八一视同仁，摊开一个新麻袋，往空中一撒，笼住三只蕈兽，再把袋口抽绳一拉，将危险打包丢到了角落。
提纳里看着眼前的一幕，陷入沉思——
璃月麻袋质量这么好的？哪里有卖？
他有点心动，想买个回须弥用用。
他一边思考着，一边用草元素，将死域瘤彻底清除掉。
在死域瘤消失后，整个洞窟散逸出浓郁的草元素，让人感觉一阵清爽。
提纳里在四周检查一遍，确认死域无残留后，对黑八道：“好了，解决了，我们上去吧。”
“那我以后是不是种什么都行？”黑八瞬间抬头，双眼发光的看着提纳里。
“……反正不会被死域影响。”提纳里诚恳道。
至于种啥活啥，这得看种植技术，还有，天气、土壤等等。
没死域影响，黑八应该能种成功吧？
*
“你叫柏花？”
墓园前厅里，柏花看着从左到右的浮舍、玉先生以及纳菲斯，莫名感觉到如坐针毡。
他们一同回来后，黑八留一句“花花，客人们交给你招待啦，小厨房柜子上有茶和点心！”，转头就拉着提纳里去后山地里，徒留他一人面对三位长辈。
浮舍正和纳菲斯道：“这孩子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
“捡到他的时候，他身上就穿着这套衣服，您看能不能帮他查查身份？”
纳菲斯上下打量着柏花：“我前几天离开时，没听到就读学生消失事件。”
“倒是，有听说妙论派有位新生迟迟没来报道，派人和其所在村的人联系过，说是早已出发。”
“噢？”浮舍有些意外，真没想到能得到一些线索，他看向柏花：“看来你很有可能就是那位新生啊。”
柏花：“……”
纳菲斯翻了翻随身包裹，取出一盒散落的机械零件交给柏花：“你看看这些可以做成什么？”
柏花双手接过机械零件盒，打开查看片刻后，抬头和纳菲斯，回道：“元素探测飞球。”
纳菲斯继续问道：“你要多久能做出来？”
“十分钟。”柏花干脆道。
他就地而坐，开始动手，将细碎的零件组装起来。
纳菲斯推推眼镜，饶有兴趣的看着柏花。
“好了。”
十分钟后，柏花将做好的机械球捧起。
“可以给我看看么？”纳菲斯问道。
柏花直接递给了他。
纳菲斯将机械球检查一遍后，满意的点点头：“嗯，基础功能都实现了，你还改进了能耗效率。”
“你确实有进入妙论派的能力。”
闻言，浮舍笑起来：“看来小黑八能放心了。”
摩拉克斯望着柏花，一言不发，神态平和。
纳菲斯满是欣赏的看着柏花，继续道：“后天，我们会回教令院，你要跟我们一起么？”
“我可以帮你阐明，你在璃月遇到的意外情况。”
“只不过，现在已经超过了报道时间。你要继续入学，院里会给你单独进行一次入院测试，通过了，就能留下。”
柏花沉默的看向纳菲斯，有些迷茫的眨眨眼——
他要离开这里，前往教令院么？
第25章 “帝君，您是怕没饭吃吗……
黑八将两大麻袋的蕈兽, 拎回墓园后，就知道这个好消息。
它直接将麻袋往旁一丢，蹿到纳菲斯眼前, 认真的同他询问道：“所以，花花可以跟你们回去上学啦？”
黑八并没有上过完整的学堂。
准确说，它有去璃月港的学堂里听过几节课。
但是, 并没有进行长期的学习。
大部分关于人类习俗、常识之类的, 都是弥怒手把手教它的。
它很早前, 就发现, 如果自己在层岩外的同一个地方，停留超过半个月, 该地附近有生命力的花花草草，就会被腐蚀。
而，常常跟它接触的仙人倒是不受影响。
至于，普通人类的话, 黑八直接参考，总务司最初派来的那几位帮手情况。
总而言之，上学是件很重要的事！
纳菲斯有些稀奇的看向眼前, 活蹦乱跳的黑泥, 点点头：“嗯，以他的能力, 测试肯定没问题。”
“那太好啦！”黑八小声欢呼：“弥怒之前说，教令院很难进的。”
“他考了三次, 才考进去素论派！”
浮舍闻言, 点头感叹道：“都这么多年了，他还没能发表毕业论文。”
黑八瞳孔地震：“弥怒哥还没毕业么？”
“对。”浮舍痛心疾首的点头：“他就是太追求完美，总觉得自己写的论文不够好。”
“拖延到现在, 已经熬死三任导师，论文也过稿好几次了，他就是不愿意交！”
“……”
此言一出，全场陷入短暂的沉默。
最终，纳菲斯推推眼镜，看向旁边的提纳里，诚恳询问道：“提纳里，在我死前，你可以毕业吧？”
提纳里无语片刻，生无可恋的回应道：“……您放心，我今年已经发表完三篇论文，足够基础毕业指标。”
“很好。”纳菲斯与荣有焉的抬起头，颇有种秀得意门生的骄傲感。
黑八继续问道：“老师和提提准备什么时候回去呢？”
提纳里给了准确时间：“后天下午两点，我们会从璃月港乘船出发。”
他又看向沉思中的柏花，直白道：“如果你要和我们一起走，明晚之前告知我，船票需要提前订。”
柏花对着他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老师，死域问题已经解决。”提纳里转眸看向纳菲斯：“您看下，这里还有其他问题么？”
纳菲斯立即进入专注状态：“走，去取一些土壤样本。回去后，和之前的样本进行比对……”
“浮舍，随我将附近魔物清理。”摩拉克斯将手中的茶水饮尽，看向外侧滚来滚去的两个大麻袋，起身道。
“是。”浮舍立即跟上。
两人一离开，室内就只剩下黑八和柏花。
黑八几下跳到柏花肩上，忧心忡忡的看着他：“花花，你看起来兴致不高，是不想去上学么？”
柏花眨眨眼，唇瓣紧抿。
不知为什么，他现在感觉满心烦躁，还有些惴惴不安。
在脑海的记忆告诉他，他自小就在须弥雨林中长大。
父亲是须弥城里小有名望的富商，母亲是村落里赫赫有名的美人。
两人一见钟情，很快便携手步入婚姻殿堂，成为远近知名的恩爱夫妻。
他们共有两个孩子。
一者是平庸无能的大哥，但，无论谁，提起他，都是赞誉有加。
另一个就是他，聪敏机智，却是家族里唯一的异端和耻.辱。
无论家中的谁，要么将他视若空气，要么就是苛待和冷脸。
他小时候不理解，也很不服气。
为什么同为家里的孩子，哥哥就能得到所有优待、善意和瞩目。
他却总是被嫌恶和斥责？
他会的比哥哥多，那家伙怎么都学不会的东西，他都会。
如何在野外独自生存，如何解决那些恬不知耻的老赖，如何夺回自己的权益……他学会的越多，家里人对他越是惊惧和厌恶。
直到，他往总是嘲笑他的邻居家中，放入许多无毒的野生蛇后的第二天。
暴怒的父亲将他从屋内抓起，关入潮湿黑暗的房间里。
他不知道，自己在里面呆了多久。
但是，没有水和食物，他是活不下去的。
最终，他撬开门，扶着墙离开房间，进入了厨房。
厨房的砧板上，有着一块新鲜带血的生肉。
放在往日，他不会多看一眼——那味道太腥燥了。
但，他又饿又渴，再不吃，就会死。
他不想死。
过于强烈的求生本能，让他没有停顿的走过去，拿起旁侧的剔骨刀，切下刚好入口的一小片，塞进嘴里。
血液顺着干裂的唇纹润开，浸透唇瓣，肉顺着食管进入胃袋，被积攒的消化液吞噬。
他不记得自己吃了多少，或许三分之一，或许一半？
但，这并不重要，来自母亲尖锐痛苦的哭喊声，驱逐了他一起的感官。
“怪物！他就是个怪物！”
“我应该在一开始就掐死他！”
“你看，他的发色、瞳色，和我们都不一样！”
“他怎么可能是我生出来的孩子？”
“异端！”
“疯子！”
……
喧闹的声音让他头疼欲裂，口腔里的腥味让他想要呕吐，却因为进食太少，什么都吐不出来。
最终，他离开了那个地方。
“你一定会后悔的。”
这是他踏出门前的最后一句话。
事实也证明，他独自一个人的生活，更简单轻松。
他可以更专注的去做自己的事。
“花花？”
柏花眨眨眼，从回忆中脱离，和黑八关切的双眸对上视线。
“怎么了？你看起来，很难受？”
软乎乎的小黑泥攀在他颈部位置，看起来很担心他。
柏花眨眨眼，冷声回道：“没什么。”
“我会和他们回教令院。”
他转眸，避开黑八的视线，用着尽可能轻松的语气，回应道。
颈部传来的接触感，虽冰冷，却太过柔软。
这个意料之外的短暂旅途，应当就此结束。
柏花紧紧咬住下唇，神态如常冷淡。
黑八听闻此言，开心道：“太好啦！”
花花不厌学就好！
“那你记得要快点毕业噢！”它摇头晃脑的认真嘱咐道：“教令院出身的学者，一直都很受尊崇的！”
“花花一定会变成很厉害的大学者！”
柏花微微垂眸，轻轻点头：“嗯。”
这是他永不更改的目标。
或者，他的目标要更加大一些……
黑八将边缘收回，摆出合十许愿状：“我想想看，要给你准备什么入学东西呢？”
“笔墨纸砚肯定要，教令院会免费提供宿舍，被子之类的要准备，还有衣服……”
它急匆匆的跳下柏花肩膀，去翻起自己的储藏柜，看有什么是可以给柏花带上的。
柏花盯着黑八小小的影子，突然间，脑海里浮现出一个逐渐强烈的念头——
留下吧。
留下！
留……
柏花闭眼，转眸看向窗外。
——他不能留下。
他会为黑八带来危险。
那个该死的家伙，还没死透！
“黑八小先生。”温润低沉的音调从门口响起。
“先生，怎么啦？”黑八立即放下手中的事，呲溜的落在摩拉克斯脚旁。
“附近可还有其他魔物？”摩拉克斯蹲下身，对黑八张开右手。
黑八立即心领神会，跳到他手心里：“没有啦，我每天都会巡逻一次！”
摩拉克斯抬眸扫一眼柏花，便垂下视线，对黑八道：“今日可巡过了？”
黑八眨眨眼，摇摇头：“没有。”
摩拉克斯低声道：“你带我走一遭。”
“好呀！”黑八如炼铁用的大锤般，狂点头：“从大门走！”
摩拉克斯施施然的捧着黑八离去。
墓园附近一向光秃，没什么危险。
黑八引着摩拉克斯进了墓园外侧一个小亭子，将茶水和糕点摆在石桌上：“帝君，坐这里吧！你好像有什么话，想和我单独说？”
“黑八一如既往聪慧。”摩拉克斯低笑一声，夸赞道。
“那当然啦。”黑八开心的摇晃两下。
摩拉克斯看着它开心的模样，眸底清亮，开口丢给黑八一个难题：“黑八觉得，璃月若是无神庇护，会如何？”
黑八愣了愣，有些意外于这个问题。
它努力思考片刻后，认真问道：“帝君，您是怕没饭吃吗？”
摩拉克斯：“……”
他眨眨眼，对着黑八浅浅一笑：“应当是。”
“这方面弥怒教过我噢！”黑八瞬间自信起来：“帝君，您在门口等我一下，我去叫上花花。”
摩拉克斯：“？”
他望着黑八远去的身影，感到新奇。
——黑八准备教他什么呢？
摩拉克斯起身，刚回到墓园大门，变回人形的黑八和柏花就一同出现。
黑八兴致十足道：“帝…玉先生，走！”
“这是弥怒教我的生存之法，你们一定要学会，以后就绝对不会饿肚子的！”
摩拉克斯和柏花看着黑八信心十足的模样，都有些疑惑。
半小时后，黑八带着他们到了层岩巨渊附近的小村落里。
黑八寻了个烟囱冒雾的小屋子，跳下去，敲响了门。
一道凶巴巴的女音响起：“谁呀？”
黑八立即可怜巴巴的道：“姨姨，我们三个人都快饿死了，可以给点吃的吗？什么都行！”
柏花：“……”
摩拉克斯：“……”
屋子里传来一些脚步声，木门上一个小木板被取下，一双犀利的眼睛扫过他们三，眼里明显透露着不解：“三个大男人，有手有脚，来讨饭？”
黑八诚恳道：“我们可以帮你干活抵饭钱！”
女人看他们一会儿，合上木板往里面走去，显然是不想搭理他们。
黑八摸摸头，走回两人身旁，认真道：“姨姨应该没做好饭，我们去下一家！”
“……我教你打猎。”柏花闻言，终究是没忍住，开口道。
打猎比要饭强多了。
黑八挠挠头：“但是，没打猎工具呀！”
摩拉克斯微微侧头，努力不让黑八发现唇边的笑意。
木门嘎吱一声打开，一个袋子被丢向他们。
凶巴巴的女音再次响起：“拿完就走，别堵我家门口！”
黑八压根没来得及看清屋主长啥样，门就碰的关上。
他将落在地面上的袋子捡起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七八个热气腾腾的烧饼。
“哇！好香！！”黑八瞬间亮起双眼，开心极了。
他开心的大声感谢道：“谢谢姨姨！”
屋内没有传来回应。
“先生，花花，吃！”黑八往两人手中各塞一个饼，自己开心的叼一个啃。
“好香啊，酸菜肉的！”他双眼发光道。
柏花瞅他吃的很香，莫名也饿了，便低头小口吃起来。
摩拉克斯看着手中的饼，有些小出神。
成功要到饭，黑八很开心，他拉着柏花往前跑去，准备到下个地点再试试。
柏花捂着脸，极度不情愿的被拉走了。
摩拉克斯笑了笑，在施善者门口，放了一小袋摩拉。
他转身缓步跟在两个少年的身后，抬眼便是人间烟火，心中已有定论——
“璃月重契者皆为我之骄傲。”
“他们必能守住璃月。”
男人背手，缓缓向新修建的康庄大道走去。
在黑八的不懈努力下，他们获得了丰盛的晚餐。
“姨姨给的酸菜肉烧饼，哥哥给的半只鸡腿，爷爷给的胡萝卜焖饭，妹妹给的糖块……柏花做的烤禽肉！”
“先生，你吃饱了吗？”黑八眼睛亮闪闪的看向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微笑着点头：“自然，多亏黑八，今晚菜肴颇丰。”
黑八瞬间乐开花，认真道：“所以嘛，先生放心，在璃月，没有吃不饱饭的！”
“嗯。”摩拉克斯望着它，浅浅一笑。
他抬眸看向璀璨星空，开口道：“黑八，我与你的契约已结束。”
“你可以随时离开层岩巨渊，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黑八愣住：“诶？”
摩拉克斯看一眼远处，独自坐在篝火旁，被火光照亮半张脸的柏花，又看向愣神的黑八，抬手摸摸他的头，笑道：“你已经是个合格的成年体了，可以出去见见世面，多多体验不同的生活。”
“去吧，他还在等你。”
黑八眨眨眼，下意识的走到柏花身旁。
他看着摩拉克斯越来越远的身影，后知后觉意识到——
“花花，我、我失业了！”
他双手捧脸，可怜巴巴的看向柏花。
“怎么办，花花？先生，让我多出去走……”
柏花正在用树枝，扒拉着堆叠整齐的炭火，状似漫不经心的发呆。
却，在黑八话都还没结束，就迫不及待的回道：“你和我一起去教令院。”
这句话带着命令的意味，并非是询问。
柏花眨眨眼，收紧握住树枝的手，心底有些小小的慌乱。
他的心脏嘭嘭直跳，下意识的屏住呼吸，试图将心跳节拍调整回去，并努力思考着更好的说辞。
——如果黑八跟他去须弥，那么，就能远离在璃月的这个危险？
过了一会儿，黑八的声音才缓缓响起：“提提，他们会同意吗？”
狂跳的心脏落回胸腔，滋生出温热的新血。
柏花斩钉截铁道：“会。”
第26章 “拖家带口去上学？”……
“什么？小黑八要去教令院求学？！”弥怒满是不解的声音响彻整个山头。
浮舍伸手按住弥怒的双肩, 解释道：“准确说是陪读，顺便蹭蹭生论派新生的基础课程。”
弥怒大手在石桌上狠狠一拍，桌面出现明显裂痕。
他怒气冲冲道：“那臭小子是没断奶么？”
“小黑八多大, 他多大，还让小黑八陪读？呸，不要脸！”
“生论派基础课程就种种田, 有什么可学的？”
“不行, 我不同意！”
浮舍见状, 沉吟片刻, 开口道：“是帝君让黑八出去多走走，多学学。”
“黑八一直想种田, 让它系统性学一学。这是多好的机会啊？”
“帝君已经同纳菲斯先生谈过了。黑八去之后呢，就跟着他得意门生——提纳里，就你见过的那个狐耳少年学习。”
“……帝君所言甚是。”弥怒垂眸思索一秒，赞同道。
他转身回屋里拿出一沓纸, 对着浮舍严肃道：“我跟小黑八一起去，顺便把毕业论文交了。”
“你不继续再改了？”浮舍震惊的看着他：“你不是发誓，没写好前绝不进须弥境内么？”
弥怒剜他一眼, 轻咳后道：“我主要过去拜访导师, 他肯定会要论文看的！”
浮舍挑挑眉，调侃道：“正所谓, 事不过三。既然，你导师都换了三个, 是该毕业了！”
“正好, 前段时间，须弥新上任的大风纪官来访。”
“他受素论派贤者所托，请求千岩军帮忙寻找璃月境内, 是否还有一位名为‘沈弥’的素论派游学学者。”
“据说，这人每逢佳节都会为导师寄去礼物和问候信，看笔迹确是本人无疑。”
“但，他就是不现身，对毕业论文也是只字不提。”
“所以，作为全教令院唯一一个就读三百六十六年、还未毕业的帝利耶悉，你露面会不会被围观啊？”浮舍很是好奇道。
弥怒瞅他一眼，诚恳道：“大哥，你要想去看热闹，可以直说的。”
浮舍轻咳一声，找了个适合的理由：“咳，我这叫关心弟弟学业。”
弥怒将手中的论文卷卷，塞进宽袖里道：“大哥你去买船票，我去收拾行李，明天我们和小黑八一起出发。”
浮舍干脆道：“行！”
他转头，见着灌木丛后、探出头的弟弟妹妹。
三人和他对上视线后，立即转开，一个看天，一个看地，一个转身面壁思过，都在假装自己不存在。
浮舍没忍住笑了声，开口道：“金鹏、应达、伐难，我们暂离期间，璃月就交给你们了！”
“大哥放心，交给我们三！”应达低下头，对他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嗯。”魈抬眸，点点头。
伐难转过身，文静的对着他点点头。
浮舍满意的离开了。
*
【璃月港.码头】
提纳里提前上船，将自家导师在船舱里安置好后，便在船甲板处，等待着黑八和柏花的到来。
在开船前半小时，远方浩浩荡荡一行人走了过来。
黑八变回小黑泥形态，趴在柏花头顶上，愉快的和他挥挥手：“提提！”
提纳里沉默片刻，看一眼它和柏花，又看着他身后的几人——
浮舍先生、玉先生、三位不认识的男人、两位少女、一位少年还有一位戴眼镜的成女。
他没忍住感叹声：“拖家带口去上学？”
黑八不解的看着他：“嗯？”
“你顺手把墓园带上，就够住了。”提纳里认真道。
黑八闻言，对着他灿烂一笑，掏出瓷碗，认真道：“有哦，我带上啦！云菌帮我收进碗里啦！”
“提提以后来拜访我，可以直接打开碗盖！”
提纳里：“……”
“真的？”他看向柏花，努力求证。
柏花麻木的看向他，点点头：“嗯，云姨削了整个山头。”
天知道，他早上被黑八叫醒，说要把山头带走时，感觉这简直是异想天开。
然后，一只大仙鹤飞来，落在他们面前，变成了那位戴眼镜的女人。
她拿着打开的瓷碗，随手一挥，整个山头哐当一声，拦腰截断，眨眼便缩小进入瓷碗中。
“谢谢云姨！”黑八习以为常的接过瓷碗，笑的阳光灿烂。
女人淡定道：“不用谢，等你教令院学成归来，我们继续探讨机关术。”
唯有柏花独自看着平坦的岩石层，陷入长久的沉思——
这璃月仙术有点过分霸道了吧？！
提纳里顺着他略带敬畏的目光，看向人群中唯一的成女。
女人正在嘱咐浮舍旁边的男人：“这次争取把毕业证拿回来，你这都拖了三百多年。”
男人点头保证：“我努力不跟导师抢毕业论文。”
提纳里：“……”
教令院在籍三百多年没毕业的学生，目前也就一位。
“您是沈弥？”提纳里望着换上一身华服的弥怒，下意识的走过去，双眸里难得浮现出一丝惊诧。
弥怒见他靠近，坦荡的点点头：“是的。”
提纳里眨眨眼，思索片刻，发问道：“您是被困在遗迹里几百年？”
“嗯？”弥怒疑惑的看着他。
“哦，您每年都有写信。”提纳里捏着下巴，意识到这个点。
他看向弥怒，解释道：“前不久，知论派有位百年前失踪的学者回归。”
“据说，她被困在一个特殊遗迹中，直到近期解开机关后，才得以逃脱。”
弥怒肃然起敬：“此人颇为坚韧，可以结交。”
“沈弥前辈，您并非人类？”提纳里看着他和普通人无差的样貌，不确切的问道。
弥怒对他笑了笑，张口胡扯道：“我本是山顶一巨石，一遭顿悟开了灵智……”
提纳里耳朵垂下：“《石猴现世记》？我昨天有听说书人讲过这个故事。”
弥怒立即停下，一本正经道：“那故事中的角色就是我。”
提纳里抬眼瞧他一眼，便不继续问了。
他其实是好奇，弥怒和黑八是否是同类？
毕竟，这么人高马大的男人，要是在路上，突然就化成一滩黑泥，实在是太惊悚了。
不过，弥怒明显年长许多，应该是早掌握了人类形态的稳定方法。
提纳里心中有了定论，放心些。
他随便开口提醒：“须弥这些年里发展比较快，与之前有极大不同。”
“沈弥前辈此次重回教令院，可以通过虚空终端，提交相关手续。”
弥怒略有些好奇的问道：“虚空终端是什么？”
提纳里简单道：“您可以理解成，那是与世界沟通的工具。”
“它会将你所求知的问题答案输入脑海中。”
弥怒闻言皱皱眉头，提醒道：“这东西有问题，少用。”
提纳里眨眨眼，没有多言，只是轻轻点头。
他开口道：“开船时间快到了，黑八、柏花你们的票在我这儿，沈弥前辈，您有买么？”
弥怒立即道：“我和大哥一起。”
浮舍干脆的拿出两张船票。
其他人依次开口道——
“路上小心。”
“记得好好吃饭。”
“一路顺风。”
“早日毕业归来哈！”
……
“拜拜，我会很快回来的！”黑八趴在船栏旁，跟着熟悉的仙人们告别。
大船破开水浪，承载着他们前往新的区域。
柏花看向码头，目光略过熙攘人群，落在了角落里木材堆上。
那是一位穿着黑色长袍的男人。
他见柏花的视线看来，抬手推下兜帽，露出薄荷蓝色的头发。
他伸手拿下面具，对着他挥了挥，张口无声道——
“须弥见。”
柏花微微缩紧瞳孔——
那人的面具下是一只猩红的机械眼。
第27章 奥摩斯港
【须弥.奥摩斯港】
“哇, 好大的树啊！”黑八趴在船头的外侧围栏杆上，望着逐渐靠近的港口，双眼亮的发光：“这么高的树是怎么种出来的呀！”
柏花眨眨眼, 斟酌片刻，才开口道：“雨林本就雨水多，土壤肥沃, 能提供足够树木生长的营养物质和阳光。”
“奥摩斯港属于湖海入口处, 植被生长旺盛, 养出巨树会容易些。”
“层岩本身土质就不算好, 种这么高的树有些难。”
准确说，是极为困难, 几乎不可能实现。
黑八听着他解释一大堆，最终，只理解了树难种。
它附和的点点头，有些惋惜道：“这样啊。”
“那我们可以用岩石建个超大树屋！”
“然后, 在最顶上种树，这样就可以很高了！”
黑八满意的点点头，为自己绝妙想法鼓掌。
它还能找一些浮空石, 到时候想要多高的树, 就都有啦！
“花花，帮我记下来！”黑八双眼亮闪闪的看向柏花。
柏花：“……好。”
他拿出崭新的本子和笔, 认真的在空白第一页记下来。
写完后，他心中暗下决定——
他得努力制造出能挪岩建山的机械。
妙论派里, 应该有相关的机械记录吧？
柏花眨眨眼, 明亮的红瞳将奥摩斯港的风景全都收入眼底。
在他们不远处，弥怒正有些惆怅的翻着行李，顺便同浮舍道：“大哥, 我带的这些礼品够吗？”
“要不然我们回趟璃月，我再采购点！”
“我们带来的这些礼品，都是璃月流行的，万一都不符合老师喜好怎么办！”
“这趟出来还是太匆忙了。”
浮舍沉默看着弥怒紧张兮兮的模样，瞬间明白，这就是每位没赶完作业的学子都不想面对的情况——开学回校见导师。
他想了想，一把按住弥怒的脖颈，防止这人晚点一下船遁地跑回璃月，温馨提议道：“那我们去奥摩斯港商业街里，直接买些特产。”
“须弥人吃不了璃月特产，还吃不惯本地特产么！”
打道回府是不可能的。
他这次跟着来，就是为了监督弥怒毕业。
弥怒被按住脖子，瞬间静下来：“大哥说的是。”
他将所有东西再次收好。
船刚靠岸，连通码头和船的踏板还没放稳，有些人已经急匆匆的踩上去，拎着包裹下了船，赶往不同的方向。
柏花和黑八没什么行李，率先下船，在宽阔的码头等着其他人。
没一会儿，弥怒、浮舍、提纳里和纳菲斯一个接一个下船。
浮舍单手抱着一个大木箱，瞅着提纳里问道：“提纳里小学者，这箱子还挺重的，你能搬？”
“可以的，您放心。”提纳里轻松抬手，接过半个身子高的木箱。
纳菲斯开口道：“我和小提要去找委托人交物品，需要一点时间，你们在这里稍等片刻？”
“我和大哥准备去商业街里买点东西。”弥怒开口道。
“柏花，你们呢？”纳菲斯看向柏花问道。
柏花：“……”
他抬手，指向头上好奇打量四周的黑八。
弥怒瞅着黑八的新奇样，笑着问道：“黑八要在附近看看？”
“是的，可以嘛！”黑八点点头，询问道。
弥怒笑着点点头：“当然可以。”
“这样吧，两小时后，我们在集市区出口集合。”纳菲斯思考片刻，开口提议道。
“可以。”弥怒同意。
纳菲斯看向柏花，寻问道：“柏花，你知道出口在哪里吧？”
“知道。”柏花点点头。
“行，晚点一起回教令院。”纳菲斯点点头，带着提纳里离开。
弥怒和浮舍奔向商业区，寻找礼品。
黑八好奇的问道：“花花，你对这里很熟悉么？”
柏花思索片刻，询问道：“我找个地方，你先变回人形？”
他至今还是不知道，为什么黑八买了船票，临走前却一定要变回黑泥的模样。
按 道理来说，黑泥是不需要买船票的吧？
黑八看着来回走动的人，点点头：“好呀！”
柏花带着它在附近一个人少的货梯下，找了个堆满货物的角落。
有些事，一回生，二回熟，三回习以为常。
柏花微微阖眸，背对黑八，尽忠职守的当门帘。
“好啦！”黑八很快变回人形的模样，穿好衣服，从后扑向柏花。
柏花没心理准备，就被他这么突然一扑，推的向前挪了半步，神态有些小慌乱。
他很快调整好神态，垂眸看向环住自己腰的黑八，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就看着黑发少年抬头，对他笑的阳光灿烂，心脏猛的一跳，耳朵不自主的红了一些。
——黑八的脸颊软乎乎的，看起来很好捏？
黑八抱着他，抬眼专注的凝视着柏花，神态好奇的问道：“花花，这样可以吗？我们去哪儿逛逛啊！”
柏花回过神，他眨眨眼，低声问道：“奥摩斯港对面有个露天咖啡馆，里面的咖啡还不错，要去试试看么？”
“好。”黑八直起身，点点头，指着前方的河道：“是直接跳河里游过去吗？”
柏花：“……”
“路在这边。”
他伸手拉住黑八的手腕，抬脚，顺着道沿走下去。
黑八乖乖让他牵着走，目光好奇的打量四周，将新奇玩意儿收入眼底。
这个时间点，露天咖啡厅里并没有多少人，阳光也没强烈到需要开遮阳伞的时候。
柏花找了个视野不错的位置坐下，旁侧是被精心打理的小花栏，远处是奥摩斯港标志性的飞檐屋，再远点，就是一望无尽的海洋。
黑八坐在位置上，好奇的拿着印着各种图案的点单小册子，翻来翻去。
“两位要点什么呢？”侍者微笑的询问道。
黑八毫不犹豫的指着小册子，点道：“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侍者立即记录，和他确认道：“一杯冰椰咖啡，一杯牛奶拿铁，一份史莱姆慕斯和一份苦巧曲奇？”
“是的。”黑八点点头，抬头看向柏花：“花花，你要什么？”
柏花干脆道：“一杯黑咖啡。”
“好的，请稍等片刻。”
侍者点完单，转身离开。
黑八趴在桌上，刚张口：“花……”
“你、你好。”一道结巴的声音响起，打断他的话。
黑八回头，看到一个小男孩。
这小男孩头发灰扑扑的，脸上都是脏污，眼睛像是蒙上一层白雪般，看不清原来的样貌，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看起来像是流浪儿。
黑八眨眨眼，友善的打招呼：“你好，有什么事么？”
“哥哥，可、可以跟你们要点吃的吗？”小男孩眨眨眼，有些羞涩道。
黑八侧着头，笑着问道：“你想吃什么？”
“什么都可以。”小男孩低下头，乖巧道。
黑八思索片刻，拿出一袋便于饱腹的干粮，递给小男孩：“这个给你！可以吃一个月。”
“谢谢哥哥。”小男孩满是感激的接过袋子，往黑八手心塞了个东西，转身跑走。
黑八眨眨眼，看向手心里的东西——小小一片用机械零件磨成的雪花。
柏花微微皱起眉头，看着那跑走的小男孩，直觉有些怪。
“花花，你看这个，真好看。”黑八开心的将拿到的机械雪花递给柏花——
在出发前，柏花说，雨林里，有很多看起来不起眼的东西，含有剧烈的毒性。
所以，他在须弥接触到的每样东西，都要给他检查！
虽然，这个机械雪花看着一点问题都没有。
黑八还是乖乖遵循一开始定好的要求。
柏花立即接过来，仔细将正反面都检查一遍，没有发现任何。
他思索片刻，将机械雪花还给黑八：“是普通的零件，应该是那个孩子手工磨出来的。”
“好耶，那我就留下了！”黑八喜滋滋的将零件放入口袋中。
柏花思考片刻，点点头：“嗯。”
侍者举着托盘，将东西摆在两人面前：“两位客人，这是你们点的东西，请享用。”
“谢谢！”黑八开心的接过咖啡，抿了一口。
“唔，好苦。”他的眉眼瞬间皱成一团。
柏花立即拿起糖罐，往黑八咖啡里加了几勺糖，搅拌开：“试试。”
“唔……诶，甜了！好喝！”黑八小心翼翼啜了一口，双眼亮起：“花花，厉害！”
柏花轻轻一笑，伸手将旁侧的拿起，放在黑八前方。
黑八开心的享用美食。
柏花望着他一口一口吃甜点的模样，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问题——
那个孩子为什么不在甜点端出来后，再来要吃的呢？
黑八正好挖起一勺甜品，放在他唇旁：“花花，尝尝这个，好吃！”
“……”
柏花看着眼前的勺，轻轻伸出舌头，将上面的慕斯卷走。
过于甜腻的味道在舌尖绽开，让他很不适应。
“好吃吧！”黑八笑着问道。
柏花点点头：“嗯。”
黑八快乐的享用一顿茶点，两人便前往集合点，和其他人汇合，出发前往须弥城。
在露天咖啡厅的不远处石桥后，跟黑八讨食的小男孩将手中的干粮袋丢在旁边，在树墙上敲了几下，一个暗门突然打开。
他走进暗门，抬手将脸上的脏污擦拭干净，抬手摘下头上的假发和双眼里的白色薄片，丢在一旁，露出薄荷蓝色的短卷发，圆亮的红瞳。
若黑八瞧见，就会发现，这孩子和柏花有五分相似。
小男孩看向黑暗中的唯一活物，开口问道：“喂，你究竟准备做什么？那家伙可是说过，禁我们接触奇迹。”
“哈，他接触不到，是他的问题。你刚刚不就接触到了？”
“须弥可是我的主场，奇迹自己送上门，凭什么不能碰？”语气狂傲、尚处于变声期的声音响起，里面带着一丝嗤笑。
小男孩皱眉，也懒得多管他，直接伸手道：“啧，随你，零件我给他了，我要的东西拿来。”
“给。”
一本带血的工作记录手册，从黑暗中丢了出来。
小男孩平静的捡起，收好，转身离开。
推门而出前，他没忍住回头，提了句：“赞迪克，你少和他作对。”
“呵。”
小男孩皱眉，知道这家伙没听进去，干脆的离开了。
第28章 【本】“你梦中有我，真……
须弥城作为主城, 要比奥摩斯港规模大许多，附近更是绿树林荫，雨水充沛, 草木禽鸟都有着旺盛的生命力。
一行人到达城入口时，正是太阳斜斜挂在天空，要落不落的午后时刻。
中途纳菲斯有事, 先转道去了禅那园, 由提纳里为他们引路到须弥城。
“哇, 城里的树更大更高呀！”黑八望着快和天穹融为一体的圣树, 发出惊呼。
提纳里为他讲解道：“圣树是须弥城的根基，一直有专人进行维护。”
“须弥城就是以圣树为中心发展出来的。”
黑八好奇的看向他, 问道：“提提，那大树树冠上也能住人吗？”
“最顶部是净善宫，目前居住着小吉祥草王。”提纳里耐心解释道。
黑八眨眨眼，疑惑道：“小吉祥草王是？”
提纳里望着他, 沉默片刻，才开口道：“小吉祥草王就是护佑我们须弥的草神，也被称作智慧之神, 用这个称呼是表达子民对她的爱戴。”
“就像是, 庇护你们璃月千年来的岩神，一直是被子民称作岩王帝君吧？”
黑八认真的点点头：“我明白了。”
“须弥和璃月有些不同。”提纳里见他一副懵懂样, 再补充道：“我们原本的神明叫做大慈树王。在五百年前，树王陨落, 小吉祥草王诞生, 成为现在的新神明。”
“不过，迄今为止，我还没见过小吉祥草王出现过, 大部分事情还是由大贤者处理。”
“这样啊。”黑八点点头，努力将新国家的情况记牢。
提纳里看着近在咫尺的须弥城大门，取出一个叶子形状的耳机，展示给几人看：“你们等下到门口附近时，会有专门人员给你们发放虚空终端来登记身份信息。”
“我先回一趟禅那园，你们办理完登记，安置好住处后，可以先逛一逛须弥城。”
“黑八，明早八点，我来找你上课。”
黑八立即点点头：“好嘞，辛苦提提了！”
提纳里挥别他们，转身去往禅那园。
黑八几人刚走进城门，一位穿着制服的男人出现，拦住了他们道：“几位客人请稍等片刻。”
弥怒看着他手中的叶子状耳机，心里有数，却还是装作疑惑的问道：“有什么事么？”
“几位客人是第一次来须弥么？”男人打量着他们，微笑着询问道：“我是教令官帕纳，负责虚空终端发放和身份登记。”
“请问三位客人会在须弥呆多久呢？”他掠过柏花，看向黑八。
黑八眨眨眼，认真道：“花花是教令院新生，我是一起来陪读哒，应该要住挺久的。”
“大哥和弥哥是来交毕业论文的！”
帕纳知晓情况后，将两个叶子状的耳机依次递给黑八和柏花，介绍道：“这是现在人手必备的虚空终端，只对须弥人和长期呆在须弥城的外国友人发放。”
“这位客人要长期呆在须弥，虚空终端必不可少的用具。”
“你只要在须弥境内佩戴并打开，可以直接从「虚空」获取任何你想要知道的信息。”
“开启方式就是念出「愿吾得以聆听神明的智慧之声」。”
黑八眨眨眼，和柏花对视一眼。
两人同时开口道：“愿吾得以聆听神明的智慧之声。”
声音刚落，叶子从他们手心消失，变成了半透明的耳机挂在耳朵上。
黑八看向前方的帕纳，脑海里，思考着他是做什么的？
下一秒，帕纳身旁出现几行字——
姓名：帕纳
性别：男
职位：教令官
……
“哇，好神奇啊！！”黑八亮起双眼，惊讶道。
帕纳见他们的信息录入完毕，也会使用终端，便行了个礼：“欢迎来到须弥城，愿草神的智慧能常伴你们身侧。”
说罢，他便离开了。
弥怒和浮舍互相看对方一眼，一人走到黑八身旁，一人走到柏花身侧，同时问道：“你们俩感觉怎么样？会不会难受？”
“不会，很轻，而且很神奇！”黑八眨眨眼，看向弥怒，认真道。
浮舍戳了戳柏花的肩膀，问道：“花，你呢？”
柏花：“……不难受。”
两个年长者反复确认，两人没问题后，才带着他们去往，在大巴扎附近，提前预定好的小院里。
这个小院在健康之家附近，附近有不少开垦好的田，坡下是河流，看起来非常适合退休养老。
黑八进了小院子后，看着院落里自带的几亩小田地，很是好奇道：“诶，弥怒哥，你都没来须弥，怎么订到这么好的房子啊？”
弥怒对着他温和一笑，从包袱里拿出手写的论文，淡淡道：“隔壁就是我现任导师居勒什的住所。”
黑八眨眨眼，看着弥怒视死如归的模样，有些小小的不解。
浮舍已经提上准备好的礼品，站在两个小屋中间的田埂上，笑着催促道：“快点，就在隔壁，你导师该等急了。”
“来了。”弥怒深吸一口气，抬起脚，跨出了最艰难的一步——
越过短短的田埂，站在导师门前，用着蚊子一样的声音问道：“居勒什老师，您在么？”
“……”
“导师不在，改天吧。”弥怒瞬间满脸容光焕发，抬脚就要走回去。
“等等。”浮舍抓住他，伸手重重的敲了敲门。
“谁啊？”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素论派的沈弥。”浮舍干脆的报上名号。
“嚯，沈弥同学终于不神秘了！”
居勒什打开门，一眼看向弥怒，直接问：“你就是沈弥？”
“导师好。”弥怒矜持的点点头。
居勒什立即招呼道：“来，快进来！让我看看你改了三百年的论文，还是《论世界树与七元素产生的起源关联》，对吧？”
弥怒眨眨眼，慢吞吞的挪进屋子：“是的。”
浮舍将带来的礼品拿进去，堆在客厅的餐桌上，看着弥怒难得文静的乖学生样，没忍住笑了。
——哈哈哈哈哈弥怒竟然也有今天！
黑八和柏花站在门口，目睹了全程。
两人相视片刻。
黑八不解道：“奇怪，那位老师看起来很好，弥怒哥为什么那么怕啊？”
“学生一向都敬畏老师。”柏花揣摩片刻，回应道。
“噢。”黑八一知半解的点点头。
柏花见他点头的模样，询问道：“你要去休息会么？”
黑八应该是第一次出远门，一路都特别兴奋，对各种东西都好奇不已。
在墓园时，每天午饭一小时后，黑八也会定点午休片刻。
今天为了赶路，黑八一直没休息过。
柏花继续道：“靠门的小房间里，我已经收拾好床铺，你先去睡一会儿。”
黑八挣扎片刻，坚定道：“我跟你一起收拾完再睡吧！”
“你先去休息半小时，再和我换班？”柏花思考片刻，询问道。
“好！”黑八想了想，点点头：“你要叫我噢，超过时间我会生气的！”
柏花望着他认真的模样，应道：“好。”
黑八得到保证，快乐的抱着一床小被子，进房间小睡片刻。
或许是赶路有些累，或许是新地方让他感觉很舒服，黑八很快陷入一场梦境中。
它变回小黑泥的形态，趴在柏花的胸前，他们身旁是一片绵延无尽的花海，姹紫嫣红的，颇为好看。
头顶上的太阳光刚好，晒的它暖乎乎的，很舒服。
风稍微一吹，整片花海就开始像海浪一样摇摆，每朵花都在舒畅的笑着。
柏花身上还有一层灰雾，沾染花香后，吃起来比烤肉还香，还甜滋滋的！
黑八开心的抱着柏花，小口小口吸取着灰雾，吃的很开心。
直到一个高大的阴影笼罩住它，一道富有磁性的低沉男音响起：“你梦中有我，真是荣幸。”
黑八抬头望去，看到一双比柏花黯淡些的红瞳。
那双沉静的瞳孔，莫名有种蛊惑人心的能力，像是能把所有人掌握在手心。
——这是个和柏花长的很像的男人。
只不过，他明显比柏花更加沉稳，心思也更加难测些。
至少，他现在看不清对方神态代表的意思。
“诶，两个花花？”黑八眨眨眼。
他低头看着下方，躺在花丛里少年，又抬头看着出现的男人，很是不解。
“花花？”男人稍微咀嚼这个称呼，嘴角慢慢爬上一丝笑意。
他伸手将黑八铲起，随意找了个地坐下，右膝曲起，将黑八放到膝盖上，低笑着：“你想这么称呼我？”
黑八感受着接触面传来的冰冷感，有些迷茫的看着他：“不可以吗？”
男人思索片刻，提出了一个条件：“当然可以，只要你愿意成为我的实验品，想叫我什么都没问题。”
黑八继续不解道：“实验品？”
男人没有说话，修长的手指扎入它半透明的外置层，没有任何停顿的往里探索，最终接触到黑色部分。
黑八有种奇怪的感觉，像是一条蛇钻入躯体中，肆意的游荡着，让它感觉……唔，像是在火山里吃冰棍一样的无助。
“不能再进去了！”黑八立即向下爬了爬，准备将男人的手指推出去，却被恶劣的家伙一把按住。
他轻轻的靠近，像是善于诱惑人心的海妖般，低声询问道：“小黑八，你想了解花花的一切么？”
黑八眨眨眼，停止了逃离的动作，看向面前的男人。
“我们可以做一笔交易。”男人低声蛊惑道：“用真实的我和真实的你进行等价交换，如何？”
第29章 【本】“来日方长。”……
黑八眨眨眼, 从张开的指缝间挤出去，一点点爬到男人手背上，疑惑道：“真实的你？”
男人极有耐心的重复道：“嗯, 真实的我。”
黑八侧着头，先看看少年，再瞅着男人, 很是不解：“奇怪, 真实的你怎么比身体老这么多？”
“莫非你也是仙人？”
男人曲起手, 撑住自己的下巴, 被黑八攀附的手在膝盖上敲了敲，笑道：“我不是仙人。”
黑八眨眨眼, 满是求知的继续问道：“那你是人类吗？”
男人没有回复，他稍微翻转手，试图将黑八抓到手心里。
黑八见状，逆着胳膊转动的方向, 爬动到男人的胳膊肘弯处，透明触.手飞出，环住男人的大臂。
它不需要完全缩紧手, 只这么稍微一碰, 就能感觉到，这个男人胳膊的肌肉坚实有力, 想必锄十来亩地都不会累。
黑八眨眨眼，小手上又分出几根丝, 悄悄戳几下被布料层层裹住的手臂。
男人见黑八贴近自己, 便不再伸手抓它，低声道：“我刚刚回答过，现在该我提问。”
“小黑八, 你是从深渊中诞生么？”
黑八望着那双微黯的红瞳，里面盛着些好奇——这一眼，倒是和柏花如出一辙诶！
可惜，这家伙不是花花。
“不知道哦。”黑八摇摇头，诚恳道：“我醒来的时候，就是黑泥啦！”
“我成为黑泥之前的事，全忘光光啦！”
“至于，我的亲友们……”
黑八眨眨眼，有些难为情，但仍旧真诚道：“他们都已经在墓园里安葬了！”
“墓园很大，石棺也很好，我有天天清扫整理噢！”
黑八像是想到什么喜事，双眼亮起，对着男人露出一个灿烂笑容道：“要给你留一个吗？”
“墓园的位置还没满，我可以给你挑个阳光好的，能种树遮阴的地方！”
“……”
男人显然没想到，会从黑八这里得到这样出乎意料之外的结果。
他沉默片刻后，眉毛微扬，双眸里浮现出更加浓郁的笑意和探究欲。
男人低头，靠近抱着自己臂弯的黑八，唇部贴在透明层上，低笑着道：“那么，就劳烦黑八在我死后，为我打理后事了。”
黑八眨眨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唇瓣：“……”
诶？这家伙怎么靠它这么近？噢，不对，他、他这就同意了？！人类不是很忌讳这个的嘛？
黑八眨眨眼，一时间不知道回答什么。
男人如愿从小黑泥脸上读出一些茫然的情绪，心情极好的继续道：“我听闻璃月人一向重诺，说出的承诺一定会履行。”
“我是在想，要把哪个位置安排给你。”黑八回过神，摇晃着小脑袋道：“你喜欢安静点的地方，还是热闹点的地方？”
男人思索片刻，提议道：“我喜欢一个人一墓园，你可以想办法把其他墓迁出去。”
黑八瞪大眼睛，立即摇摇头：“不行！其他墓都呆好久啦！”
“璃月有个俗语叫做，后来者居上。”男人淡然回道。
“你、你……”小黑泥结巴几声，没想到这男人如此霸道。
它努力思考后，整了个折中的举措：“这样吧，我在后山上，给你建个新墓园吧！”
“好。”男人一口答应下来，没给黑八任何拒绝机会。
黑八看着男人嘴角的笑，总觉得，自己好像上当了？！
男人淡然道：“我刚刚回答你三个问题。”
黑八震惊的看着他：“哪有三个？”
“留一个？安静地还是热闹地？新墓园？一共三个。”男人简要的总结后，将谈话的主导权拿回。
黑八认真盯着面前的家伙，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天呐，一定要让花花远离这个男人！他、他就是个坏蛋啊！花花要是跟着他，一定会学坏的！
男人思索片刻，第一个问出最关心的问题：“你为什么喜欢柏花？”
“因为花花好吃。”黑八如实回答道。
男人：“……”
他从黑八的反应中，能够感受到，小家伙没有说谎。
刚刚进入黑八的梦境时，他也看到小黑泥抱着少年自己的脖颈拱来拱去，像是在啃噬食物。
“你想吃多久？”男人垂眸，凝望着它，继续问道。
黑八努力思考着这个问题，整只泥有些出神。
男人趁它不备，张开嘴，咬住黑八探出的手，尖锐的鲨鱼齿一点点合起，将半透明的“环臂”咬断，舌尖一卷，勾入唇齿间，细细咀嚼着——
有点浓烈的土腥味，咀嚼口感倒是像某种粘着力很强的胶体，将牙齿捏在一起。
在特定梦境里，入梦人对食物的感知力，都是受本身的第一印象影响，其次就是梦境主人。
他并没有产生相关的想法，这个口感一定是来自黑八对自己的印象——
看来，在小家伙眼里，自己并不好吃。
“啊，我不能吃啊！”黑八被啃了一口，立即回过神，瞪着眼前这张放大好几倍的俊脸。
它很想问一句，你难道什么都吃吗？！
但是，一旦问出，对方肯定又要问它更多的问题。
最终，黑八瘪瘪嘴，看着自己断掉的手，气鼓鼓的挪到男人手背。
它抱住男人的食指，将底盘的尖刺冒出，狠狠扎入手背，吸了一下——
“好难吃。”
黑八皱起眉头，满是嫌弃的收回尖刺，将萃出的血液甩了出去。
肉眼不可见的微型血珠，组成一小片薄薄血污，染上男人的雪白袖口。
男人感受着手背传来的微微刺痛，有些意外——
原来，黑泥是这么进食的？主要的进食渠道是吸取血液？可以吸取树木或者深渊之力？
他的脑海里，眨眼间，便掠过许多问题。
男人望着黑八的目光，变得更加炽热。
黑八被盯的一阵背后发凉。
它扭头，和男人的红瞳对上，有些心虚的回道：“我不知道，可能花花要离开我的时候？”
男人得到这个确切的答案后，眉眼舒展开，神态里带着一股自信：“小黑八……”
他的话还没讲完，攀附在他手背上的小黑泥，突然间消失在眼前。
天际上的蓝天白云和一望无尽的花海，从边缘开始一点点崩塌，黑暗从外碾压而来。
男人坐在崩塌的花海中，看着空空如也的手背，神色一点点冷下来。
直到黑暗彻底吞阳光前，他轻轻的对自己说了一句：“来日方长。”
男人从花丛里站起，抬脚踩倒一片花。
他轻而易举的在这场崩塌的梦境里，踩出一条铺满残花的道路，身影逐渐变淡。
在新租的小院中，柏花手中拿着一个刚摘下的虚空终端，视线凝聚在睡眼惺忪的黑八，声音有些慌道：“黑八？”
黑八眨了眨眼，抬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下意识的变回人形，伸手抱住他的腰，脸贴在少年腰侧，声音有些黏糊的问道：“花花，我睡了多久？”
柏花见他回神，整个人安定下来，恢复平日的模样，温声回道：“不久，我们刚要去吃晚餐。”
黑八一点点回过神，抬头看向窗外，发现天际已经被夜幕覆盖。
他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抬头，下巴抵着柏花的肚子，向他询问道：“我、我睡了一下午？！”
“你太累了。”柏花望着他，干脆道。
一开始到了约定好的时间，他来唤醒黑八时，发现这家伙又变回小黑泥形态，睡的很安稳，便没有再叫醒黑八，自己将租房里外都收拾干净。
等到弥怒和浮舍去酒馆订座前，让他晚点带着黑八过去时，他才发现，黑八似乎醒不过来了。
明明之前在墓园时，他稍微推一推小黑泥，黑八就会醒来。
期间，唯一能带来变化的，就是虚空终端。
如他所料，虚空终端摘掉后，黑八就醒来了。
弥怒果然有先见之明，这东西有问题。
柏花将关闭的虚空终端塞进自己外套口袋里，看着抱住自己的黑八：“不舒服么？”
“那、那岂不是你一个人打扫屋子了？”黑八后知后觉道，嘴巴瘪了瘪。
柏花对他的性子有所了解，知道黑八这家伙很在意每个人的贡献度公平问题，就提出解决方案：“所以，两天的卫生交给你。”
“好！”黑八瞬间雀跃起来，双眼亮晶晶的看着柏花，嘴角都弯起一个小弧度。
柏花望着他的笑容，心脏莫名加速跳动着，他转开视线，继续道：“你大哥他们在酒馆占位，我们该过去了。”
“花花，可以等一会儿嘛。”黑八抱着柏花的腰，低声道。
柏花不解：“嗯？”
“我刚刚梦到你了。”黑八抬头看他，诚恳道。
柏花：“……”
他的耳朵瞬间红炸。
黑八并没有发现这个变化，只是觉得柏花身体有些僵。
他继续道：“本来只有你和我，后面，不知道从哪里又来了个和你长的很像的坏男人。”
“他问了我好多好难回答的问题。”黑八皱起了眉头，有些委屈。
“你要是遇见他，一定不要跟在他身旁学习！”
“那是个超级无敌大坏蛋！”
黑八认真的提醒道。
柏花眯起眼，瞳光微动。
过了半晌后，他点点头，跟黑八道：“嗯，我不会跟他学的。”
但，他会杀了他。
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
没想到，他们离开了璃月，还会追到须弥。
柏花皱起眉头，思考着对策。
黑八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开心道：“好耶，花花，那我们去吃晚餐！”
“椰炭饼！”
“杂菇炖肉！”
看花花的样子，是不愿意跟男人走的诶。
只要花花不愿意，他是不会让那个男人带走花花的！
那坏家伙一看就不会养孩子！
黑八点点头，默默下定了决心。
第30章 “这璃月习俗也太霸道了……
【须弥城.兰巴德酒馆】
从离开新租处后, 黑八就自然的牵着柏花的衣袖，任由他带着自己往前走。
这一路，他净是在好奇的左看右望, 将附近的情况铭记于心，脚下路一点都不看。
期间，柏花瞥了几次黑八的手, 都没有甩开。
实际上, 他并不喜欢和人靠的太近——
人和人之间一定要有三米以上距离, 这是对彼此都好的空间距离。
遇到黑八, 他一直坚定这个想法。
但被黑八捡回墓园后，这家伙从来没有任何适当距离的意识。
特别是, 黑八对他没有任何隐.私感，时不时黑泥形态和人形切换，衣服洒落一地……简直无法形容。
柏花紧急克制自己的想法蔓延，快速挪开目光, 耳朵红了几个度，面色不显异常，唯有胸腔里加速的心跳声在宣告着隐秘心.绪。
——总而言之, 黑八救了他, 帮了他很大忙，想近点就近点吧。
柏花轻轻抬眸, 看到斜坡下方的酒馆，开口道：“兰巴德酒馆到了。”
黑八这才回过神, 轻轻扯了扯柏花的袖子, 问出一路观察后产生的问题：“花花，须弥城为什么都是绿绿的？和璃月港不一样诶！”
璃月港放眼望去，多是碧瓦朱檐的高楼, 雕花廊檐贯穿南北街道，石桥拱门相接，隔出一隅供人休憩的荷花池园。
而沿高山侧，山石嶙削，高台宽阶层层铺至顶，间或有尖角小亭供过客休憩，颇有，一路扶摇直上天宫之意。
站于山顶俯瞰时，那繁荣盛景无人可忘，无处可比。
须弥城更多的是生机，房屋较为低矮，屋檐多为圆弧形，好似荷叶盖于顶，窗瓦皆坠着彩玻璃。
屋旁侧或多或少，都会围出一小片园圃，里侧或为野花密草，或林立树藤攀结的高树，无一不是对外展示着粗犷而旺盛的生命力。
两个完全不一样的国家主城环境，让黑八隐隐明白——
帝君为什么会提出结束契约，让他离开层岩了。
之前不让他离开层岩，是因为他刚苏醒，对一切的认知只有模糊概念，还不具备独立的能力。
这几百年的守护层岩，一让他学会辨善恶，二让他晓规矩，三让他和弥怒学习，懂得如何融入人类群体……
帝君应该见过很多很多风景，遇到好多好多人，觉得这是好事，才希望他也出来！
仅仅刚来一天，黑八就感觉自己接触到很多新奇事物。
这种亲身体验的感觉，和他之前在璃月时，听异国商旅讲述自己国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嘛！
“因为，须弥是草之国。”柏花看着他，用最简单易懂的方式解释：“草元素本就代表生命力与生长，雨林有着最肥沃的土壤和浓郁的草元素力滋养，植物自然要更加欣荣。”
黑八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补充道：“提提说，蘑菇也很多。”
“花花，你要记得，有些蘑菇有毒，野外菌菇不能乱吃！”
柏花看着黑八脸上难得浮现出的紧张模样，沉默片刻，点点头——
看样子，黑八以前有过类似不美好的经历。
他想了想，再次开口道：“酒馆里的菌菇都 经过分拣，绝对无毒。”
黑八看着他，点点头，轻快回应道：“知道啦！”
柏花侧眸看着他期待的模样，专注而认真的继续道：“你要喜欢杂菇炖肉，可以放开吃。”
“好呀！”黑八眨眨眼，开心道。
柏花感觉有些热，他推开酒馆门，带着黑八进入。
兰巴德酒馆一楼座位上，有不少学生正在辩驳着什么，声音时大时小。
“他们应该在二楼，你先上去。”柏花扫视一眼，指着角落里的楼梯，对黑八道：“我再点一些东西。”
黑八看向他指的地方，很快找到楼梯口，干脆放开柏花的袖口，抬脚走过去：“好嘞！”
柏花站在原地，目送着黑八稳稳踏上楼梯一大半后，才走去点单处。
正在激烈讨论的学生们都在各抒己见，音量都不小，不需要特意倾听，声音便直接传入耳朵里。
他经过一桌因论派学者身旁时，其中之一道：“这个璃月习俗压根就不合理！你不会从哪里看的杂书记载吧？”
对桌的学生怒道：“你看清楚，这是《璃月编年史》上提及的内容，是官方认证的正史！”
“璃月人只要被看光身体，就必须嫁给看光他的人。”旁侧的学子捏着下巴，疑惑道：“这个习俗现在还存在？”
“不知道，你们有认识璃月人的么？去问问看？”
“这璃月习俗也太霸道了吧！”
“是啊！”
……
叽叽喳喳的讨论声此起彼伏，柏花只感觉脑海有一瞬间的空白。
他眨眨眼，回想着黑八和自己开始亲近的时间点——
一开始，黑八自觉的和他保持距离。
好像，就是在棺材里，他看光黑八人形躯体后，对方开始亲近他了。
也就是……按习俗，他得娶黑八？
柏花瞳孔微微缩了缩。
少年较为白皙的脸上出现一丝酡红，双眼带着迷茫，嘴角却微不可查的扬起一些。
柏花并没有发现这小小的变化，他找老板再加几道酒馆特色菜，脚步急切的上了二楼。
弥怒和浮舍定了二楼回廊正对面的小隔间，一走进楼梯口就能看到他们。
“这位先生，您应该是璃月人吧？”刚刚在楼下探讨的一位学生站在弥怒面前。
“是，怎么了？”弥怒疑惑的看着来人。
“我是因论派的学生，最近在学璃月编年史，在一些记载方面和其他人有些争论。”学生很快解释道：“因此，我来请教您一个问题。”
“噢？什么问题？”弥怒对此有些好奇。
“是这样的。”学生好奇的问道：“千年前，如果一位璃月人在外洗澡时，被路过的另一个璃月人看了裸.身，后者必须娶前者为妻么？”
弥怒没想到会是这样的问题，他认真思考后，看向学生，点点头：“确实有。”
柏花：“……”
“好的，谢谢您。”学生得到答案，向弥怒表达感谢后，塞了一小盘水果给他们，愉快的走了。
“花花，你在发什么呆啊？过来坐呀！”黑八顺着学生离开的方向，发现呆愣在楼梯口的少年，干脆起身走到他眼前，挥挥手：“菜上了一半，可以先吃噢！”
柏花回过神，伸手抓住黑八的手腕：“璃月真的有那样的习俗？”
黑八疑惑的看着他，点点头：“是的呀，这是众所周知的！”
柏花：“……”
璃月婚嫁习俗是怎么样来着？
没等他想清楚，黑八已经伸手拉住他的袖子，将他带到隔间入口。
小隔间里，除了弥怒和浮舍，还有被盛情邀请来的居勒什。
居勒什被安排坐在最里侧的加座长椅上，浮舍在他左侧笑着道：“您都不知道，弥怒下午站在您门口时，那表情真的是拘谨。”
弥怒正坐在浮舍旁侧，听到这人揭他短，弯起手肘，暗中给浮舍腰部来一肘击，却被单手握住。
两人对视一眼，在桌子的掩盖下，暗中互相使劲。
桌面上已经摆放着五六道菜，几蛊小酒，一人一位放着准备好的餐具。
黑八拽着柏花跟自己入坐在同一排，热情的和居勒什介绍道：“居居老师，这是柏花。”
居勒什上下打量柏花几眼，若有所思的看向弥怒，疑惑问道：“这孩子难道也是你儿子？”
弥怒秒答：“不是！”
“您看他这模样，也不像璃月人！他是须弥人，目前在妙论派就读。”
说罢，他挑眉，瞥一眼柏花。
柏花今天穿着一套合身的璃月少年经典服饰，上身为淡蓝的开襟短衫，下侧为绣着琉璃百合图案、长度到脚踝的直裾样改良裤。
弥怒又看一眼旁侧黑八，小家伙穿的上衣也是琉璃百合花样！
两人的衣装莫名的相配。
弥怒瞬间有些不爽的看一眼柏花，略为捻酸的问道：“你们俩怎么先穿上亲子装了？”
他这几天忙着调查多托雷的事，都还没来得及和人类形态的黑八一起定制同款亲子装。
没想到，这一时不察，竟然让柏花给抢先一步了！
啧，这小子没点眼力见！还敢穿到他眼前炫耀！
黑八立即亮起双眼，和弥怒道：“因为，去店里买衣服的时候，姨姨跟我说，买二送二！”
“正好花花没衣服，我也没有，就让她拿了两套差不多的，四套加起来才三万摩拉！可便宜了！”
弥怒听完理由，心中的不快瞬间散去——
噢，是成衣啊。
店里的成衣款式都差不多，确实没多少可选的。
“正好，再过几个月就要进冬天了！过段时间，我们一起回璃月订新冬装。”弥怒弯起眉眼，心情极好道：“正好，我前段时间画了些新图样，可以定批新布料。”
“好呀！”黑八点点头，干脆应下来。
居勒什观察着桌上的情况，心理瞬间明了柏花的定位——原来是儿媳妇啊！
弥怒看来不太喜欢这儿媳妇啊。
哎呀，他作为外人不太适合管学生家事，毕竟，婆媳关系谁都不好处理。
不过，这孩子是须弥人，又住他家旁，以后他多照拂一些生活起居的日常事也好。
居勒什想着想着，便用满是慈祥的看着柏花。
柏花感知居勒什的目光，有些不解的看向居勒什。
后者给他夹了点炖肉，叹息道：“看你脸色这么惨白，一看就是不注重健康。”
“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早睡多吃肉，养养就能有血色了。”
黑八闻言抬眼看向柏花观察片刻。
柏花的肤色一直比其他人白一些，原来是不健康的表现啊！
他给柏花也夹了一大块肉，点点头：“居居老师说的对，花花多吃点。”
柏花：“……”
在两人关切的目光下，他垂眸，认真将盘里的东西吃干净。
最后，柏花看着被酱汁浸染的白瓷盘，心中莫名蔓延出一股奇怪的、无法抑制的情绪。
他无法形容这是什么情绪，非要说的话，就是胸腔里突然有股热流涌过全身。
最终，这股奇怪情绪化成利爪捏住他的喉咙，让他呼吸有些急促，眼眶里析出水光。
柏花悄悄弯起手，按了按自己的喉咙。
脖颈上被勒出来的痕迹已经淡去。
奇怪的感觉不是伤口带来的后遗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