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朱仁把阎煦的这席话……

    朱仁把阎煦的这席话听得清清楚楚。

    他恨不得眼皮一翻直接晕过去,或者干脆死了算了。

    可事实上他的神志清醒得不得了,所有的感官都被放大了无数倍,全身上下从里到外每一处痛苦他都能清晰的感知到。

    朱仁想,如果生孩子是10级的痛,那他现在的痛起码得是100级。

    他好几次都觉得自己可能会疼死过去,可偏偏还是清醒地站在这里继续承受这非人的痛楚。

    恍惚间,他想起了他的哥哥和侄女,当初他们也是这样在清醒中痛苦的死去吗?

    不,他们比他要幸运。

    他们能通过死亡终结这一切,他却像是被困在了这具身体中似的,一遍一遍体会着撕心裂肺、令人窒息、密密麻麻的痛苦。

    无法阻止,无法逃避。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小阎!”

    阎煦扭头看着沈牧歌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身后还跟着瑟瑟发抖的陈新洲。

    她挑起眉梢:“你们怎么来了?不是让你们在车里等着?”

    “刚才突然电闪雷鸣的,我看好多道那闪电朝着你们的方向猛劈,我担心你出什么事儿!”沈牧歌见到阎煦安然无恙才终于放下心来,压根没注意阎煦说不是“你”,而是“你们”。

    陈新洲加快速度飘到阎煦身旁,在她周身绕了一圈儿,见她确实一点事儿都没有,也跟着放下心,蹲在她背后躲了起来。

    天雷至阳,专克至阴的鬼魂。

    陈新洲方才看见天雷怕得要死,可它更担心大师,只得强压下心中的恐惧跟在沈牧歌身后战战兢兢朝着天雷的方向飘了过来。

    大师是为了帮它查明真相才来的龙榆镇,要是大师有个三长两短,它下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刚才真是吓死我了,我总觉得那雷离我们好近,生怕你出什么事儿。”沈牧歌见她还在低头摆弄着手机,无奈地拍拍她的手背,“雷雨天的时候可不能玩手机,这样做很危险的!”

    “放心,雷都劈完了,不会再来了。”话虽这么说,阎煦还是配合的锁上手机揣进兜里,弯起唇角解释道,“我得证明自己清白。这些人可都是被雷劈的,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沈牧歌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这才注意到朱家宅子门口还杵着黑糊糊的一坨……人?

    说是人,但这坨东西乌漆抹黑,有人形却没人样,人形周遭的血腥味和焦糊味混在一起弥漫在空气中,那味道简直令人作呕。

    沈牧歌吓了一跳,努力压下反胃的感觉:“这是?”

    “朱仁。”阎煦道,“朱元魁应该在房间里。”

    不然天雷也不会玩儿命的往屋子里劈。

    “我的妈呀!他这是怎么了?是被一道雷劈中了吗?”沈牧歌大惊,“你叫救护车了没有?”

    “他不是被劈了一次,而是被劈了七次。”阎煦慢悠悠地纠正她,“我只通知了杨队,没叫救护车。不过你放心,他没这么容易死。”

    沈牧歌根本不敢往朱仁的方向看,低声喃喃:“朱仁都七十多了吧,被雷劈中了七次还没死?他命也太大了吧……”

    阎煦意味深长:“他本人可能并不希望他的命这么大。”

    说话间,杨队带着警员们也到达现场。

    杨队跳下车,看见朱仁这副模样也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儿?”

    阎煦诚恳地问:“如果我说他是坏事干多了遭到天谴被雷劈了你们信吗?”

    杨队:“……”

    他想起了刚才龙榆镇莫名其妙的几道雷,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就知道你们不信。”阎煦举起挂在脖子上的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所以我把这一切都录下来了。”

    杨队心累极了,略过了信不信这个话题,问道:“叫救护车了没有?”

    “叫什么救护车,不是浪费医疗资源吗?放心,他们死不了,别看他们现在这么惨,拿酒精洗一洗还能用。”阎煦朝着朱家宅子抬了抬下巴,“屋子二楼还有一个朱元魁,也被雷劈的半死不活了。地下室最里侧有一个暗门,我估计已经被雷劈开了,你们好好找找,从二门进去穿过走廊还有一个暗房,那里面摆着两个大罐子,罐子内就是两名受害者剩下的尸骨。

    “这两名受害者分别是朱仁的哥哥和他侄女,朱仁30年前放了把火活活烧死了他们两人。”

    闻言,沈牧歌和杨队异口同声。

    “30年前那把火是他放的?”

    “你的意思是朱仁杀了他亲哥和亲侄女?”沈牧歌震惊道,“我记得当时是说朱友叔喝多了,他闺女又不小心睡着,导致锅被烧干引起的火灾……”

    杨队右手握拳抵在下颌:“我也依稀记得那场悲剧。”

    他比沈牧歌小十来岁,当时事发时年龄尚小,对此事的记忆不像她这么深刻。

    阎煦:“总之事情大概就是这样,朱仁的声带被劈坏了,说不了话。不过他刚才交代的时候我全程录了像,这会儿应该已经成功发送给你了,你可以好好看看。”

    杨队立刻拿起手机,果然看到自己微信中刚收到了两段视频。

    “关于他现在的身体情况。”阎煦顿了下,目光从朱仁身上划过,又继续道,“我能保证他目前是无论如何也死不了,所以你们也不太需要去花费资源救治他。嗯……这种事情你要是无法做主的话,可以给上级打个报告问一声,就算你上级不知道,你上级的上级也应该明白他身上经历的事情。”

    杨队麻木应声:“知道了……”

    朱家的房子几乎被劈成了一片废墟,朱元魁虚弱又茫然地躺在废墟中。

    他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自己在屋子里待的好好的,正在等着朱仁把外面的丫头迷晕了之后拖回地下室残忍杀害,再将她的尸骨剁成小段,做成阵法中所需的模样。

    可他左等右等也没见着朱仁把人带回来,却等来了一道道天雷像不要钱似的劈向自己。

    尖锐的电流张牙舞爪地刺入皮肤,穿透肌肉,直达骨髓,带来了常人无法承受的痛感。

    随着疼痛的加剧,他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可每一次在他疼的受不了就快晕过去时,他脑子又突然清明,逼迫着他仔仔细细用心感受这痛苦和绝望。

    ……

    说归说,杨队还是叫来了两辆救护车。

    等医护人员到达现场,看着这被雷劈的两人全都懵了。

    这俩人身体焦黑如炭,面部扭曲而狰狞,全身上下布满了密密麻麻深可见骨的伤痕,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

    他们的头发早就掉光了。衣服破烂不堪,只剩下零星的碎片黏在外面的皮肤上,看着可怜又恐怖。

    医护人员好不容易把两人挪上担架,分别抬到车前。

    阎煦走过来好脾气地笑笑:“我可以跟他们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吗?”

    医护人员皱起眉头正想说些什么,杨队摆摆手:“让她说吧。”

    阎煦低下头,居高临下地望着担架上的两人,似笑非笑地开口:“我刚得知了一件好玩儿的事情,迫不及待地想跟你们分享。”

    时间紧急,她没有卖关子,直言道:“朱仁,从你面相来看,你命中并无子嗣。那么问题来了,你命中不带子嗣,朱元魁又是从哪来的呢?讲道理,我也对这件事情很好奇,所以我找同事查了一下,他们告诉我朱元魁居然是你老婆和你哥哥朱友的儿子。”

    朱元魁面部尽毁,她什么也看不出来,但她看得出朱仁命中是无子嗣的。因而她刚才把这件事情和冥界通报时,又顺便让他们帮忙查一下朱元魁的来历,没想到居然还有意外收获。

    “一个认贼作父,又和贼人联手残忍杀害了自己亲爹和亲妹妹。另一个把自己最恨的哥哥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养,对他掏心掏肺,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了他,包括了你从他那里抢来的古籍。啧啧啧,你为了古籍杀了朱友,最终又把古籍传给他的儿子,真不愧是你啊!”

    阎煦当着两人的面惊叹地鼓起掌来,“你们父子俩可真是绝配!这何尝不是一种双向奔赴呢?”

    她故意咬重“父子俩”这三个字,完全不管担架上的两人听到这段话之后是死是活。

    反正他俩想死也死不了。

    医护人员:“……”

    杨队:“……”

    你这是掏心窝子吗?你这是杀人诛心好吧!

    担架上的两个人果然都不同程度的破防了,神情一个比一个激动。

    他俩身体无法动弹,只能用力转动着眼珠子,嗓子里发出嘶哑的吼声,看得出他们的内心都很崩溃。

    阎煦对他们的反应很满意,弯起唇角朝他们挥挥手:“拜拜了您两位,好好享受你们的后半生吧。”

    医护人员开着救护车奔向医院,阎煦也疲惫地打了个哈欠。

    “走吧,我跟你们回去做笔录,早点做完笔录回去睡觉,我明天得回禹城处理些事情。”

    随后,一众警员和沈牧歌眼睁睁地看着阎煦扭头冲着空气拍了拍,而后含笑开口:“郑兴业这一世的身份已经查出来了,他现在人就在禹城。等着吧,姐姐回去带你报仇去。”

    第22章 杨队一点儿也不想好……

    杨队一点儿也不想好奇阎煦到底在跟谁说话,他假装什么都没看见,迅速安排了两名刑警带着阎煦和沈牧歌回到局里做笔录,其他人配合着刑事科学技术大队的刑警们继续在现场搜查。

    说来也奇怪,这数道雷把朱家的宅子劈成了废墟,但是装有朱友和他闺女尸骨的地下室却没什么大碍,所有的证据完好无损,给刑警们省了不少事儿。

    朱仁和朱元魁被送进医院后立即拉去做了全身检查,检查结果出来后医生们也懵了。

    正常人被雷劈一次可能就没命了,这两人分别被劈了七次都没死,要知道这两人中还有一个年过七旬的老头。而且从检查结果来看,他俩皮外伤居多,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这都不是医学奇迹了,这简直是生命的奇迹!

    ……

    阎煦来阳间一共5天,这已经是第3次进公安局了。

    不过由于她这次除了中间掐诀画符,其余时间几乎全程录制,因而这次的笔录倒是也简单。

    给她做笔录的还是今天下午的那名女警,笔录做完之后对方照例送她回酒店。

    女警走后,钱溪悦和陈新洲才敢飘进来。

    阎煦在窗台边的藤椅上坐下,又示意跟来的两只鬼:“过来坐吧。”

    钱溪悦坐在窗台上,把阎煦对面的藤椅让给了陈新洲。

    陈新洲踌躇了一番才走过去坐下,小心翼翼地问:“我家这情况……是他们害的吗?”

    今天上午在陈家老宅时,阎煦让它和钱溪悦去屋子里面待着,晚上的时候它又在车里守着沈牧歌,因而很多事情它都不知情。

    “对,除了你爷爷奶奶之外,你们家剩下的人都是朱家害死的。”

    阎煦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从它父母和韩壶的恩怨情仇讲起,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完完整整地告诉了他。

    陈新洲听完后沉默了好久,阎煦和钱溪悦也没有说话,静静地陪着它。

    它的眼神空洞洞的,不知在想什么。过了好半天,它轻轻动了动唇,喃喃自语:“所以我们家的悲剧不是巧合,是朱家人和韩壶害的……他们为了一己私利,害了我们一家人的命……”

    “你们家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阎煦的语气非常郑重,“我跟冥界那边儿也沟通了,目前你的爸爸妈妈和姥姥姥爷都已经顺利投胎了,冥界那边儿会把你们家上一世被偷走的气运一并还给你们。除此之外,他们还会对你们一家人给予相应的补偿。

    “等你愿意去投胎了,我可以带你直接走vip通道,不用排队,快速投胎。我能保证你的下一世,以及他们四人的这一世,都会平安富贵,无病无灾,一生顺遂。”

    陈新洲垂下头,双手搭在大腿上死死攥着裤缝,艰难地问:“朱、朱家人和韩壶呢?”

    提到这些人渣,阎煦的声音冷了下来:“朱元魁和朱仁应该还会再活几年,这几年中他们身上的伤口会反复溃烂,而他们也会在清醒的状态中永远承受着肉|体带给他们的折磨和痛苦。等他们死后,他们的魂魄会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韩壶有牢狱之灾,从牢里出来之后,他的后半生会一直敝衣枵腹,穷困潦倒,直至死亡。他死后也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后面几世都将投胎成苍蝇蛆虫。”

    无论是给陈家的补偿,还是给朱家人以及韩壶的惩罚,陈新洲都挑不出错儿来。

    阎煦又问:“你是怎么打算?要去投胎吗?”

    “我……”陈新洲抿了抿唇,闷声说,“要是大师不嫌弃我的厨艺,我想留下来……留下来负责大师的一日三餐。”

    如若不是大师,它根本不会知道他们一家人所受的这一切都是朱家人和韩壶所致。

    是大师帮着它们一家人报仇雪恨,让朱家人和韩壶受到如此重的惩罚,还让冥界给予了它们家这么多补偿,因此它也得尽它所能报答大师的这份恩情才行。

    只是它生前是个厨子,死后也只想得到用这种方式报答大师。

    “那可太好了,这种好事我当然不会拒绝。”阎煦懒懒地向后靠着,眼里泛着笑意,“既然以后要朝夕相处了,你也别叫我大师了,换个称呼吧。”

    “那、那我也叫你姐姐?”

    “不行!姐姐是我一个人的!”阎煦还没说什么,钱溪悦先站出来强烈抗议,“你死的时候都25岁了,比姐姐还大一岁呢!你好意思这么叫,姐姐还不好意思答应呢!”

    陈新洲被说得老脸一红,支支吾吾:“那,那我……”

    阎煦轻笑一声,帮它解围:“你就叫我阎姐吧。”她在冥界都快两百岁了,担得起这一声姐。

    熬到这会儿已经半夜2点多了,陈新洲也不好意思继续耽误阎煦的时间,小声叫了声“阎姐”,之后头也不回地钻进了阎煦腕间的玉石手串中。

    钱溪悦同她道了声晚安,也跟着钻了进去。

    从早忙到晚,阎煦早就精疲力尽了。

    她简单地洗漱完,躺在床上沉沉入睡。

    ……

    阎煦是睡了,龙榆镇刑警大队的刑警们却是忙活了一整晚。

    杨队联系了各辖区派出所的民警们对朱家的邻居和亲戚挨个走访调查,又弄了两台笔记本电脑和两台眼控仪带去医院。

    朱仁和朱元魁俩人声带严重受损,无法正常说话。不过没关系,他们的眼珠子能正常活动,部分手指也勉强能动。

    毕竟在科技如此发达的现代,只要他们眼珠子还能动,他就有办法能让他们提供信息。

    杨队带着刑警们拎着装备来到医院,直奔他们两人的病房。

    朱仁和朱元魁情况比较特殊,他们的身体看着吓人,但实际上又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因而在杨队的要求下,这两人做完检查后被转入同一间双人病房中。

    刑警们进入病房后分别给他们二人戴上眼动仪,教他们尝试使用眼动输入。

    阎煦走之前的那一番话让他俩齐齐破防,两人对彼此均有怨言,借此机会便忍着疼痛移动着眼珠子打字,想把所有的罪名都扣在对方身上。

    艰难的输入了几个字之后,这两人惊奇的发现他们在交代罪孽时身上的疼痛居然能稍微减轻一些。

    对于长时间承受巨大疼痛的他们来说,身上的疼痛哪怕只是减轻一点点,也能让他们稍稍松口气。

    有了这个发现,两人强打起精神将他们这些年犯下的罪孽交代得清清楚楚。

    ……

    翌日,阎煦破天荒的起了个大早。

    她倚在洗漱台前半阖着眼有气无力地刷着牙,钱溪悦在她身后飘来飘去。

    “姐姐,你昨天不是说查到郑兴业的身份了吗?他现在叫什么?你已经确定他就是当年害死我的水鬼吗?我们什么时候去报仇?”

    阎煦漱了漱口,含糊不清地回答:“已经确定了,他就是当年害死你的水鬼。他害死你之后在地狱中受了刑,受完刑又投胎至人间。他现在叫郑凯旋,巧的是他投胎的地点还是禹城市。按照他的投胎时间来算,他现在应该是8岁。

    “我昨晚把他的姓名和出生年月日都发给了赵小航,等等看他能不能帮我们查到更具体的信息吧。”

    “谢谢姐姐!”钱溪悦在空中翻了个跟头,搓着手心奶凶道,“等小航哥哥帮我找到了他,我一定要好好的报仇雪恨!”

    阎煦刷好牙,又敷衍地洗了个脸,揣上手机和房卡往外走。

    “我先去趟公安局问一声,要是没什么事儿了我们就买最近的一班高铁票回去。”

    “好!”

    阎煦去前台退了房,步行走向龙榆镇公安局,在门口正好碰到了刚从警车上下来的杨队。

    杨队在医院陪着朱仁和朱元魁两人熬了个通宵,这会儿头发乱糟糟的,皮肤暗沉又油腻,嘴唇干燥发白,整个人看起来萎靡不振的。

    “阎小姐,你来啦!”他也瞅见了阎煦的身影,连忙挺直腰板打起精神,喜气洋洋地说道,“昨天晚上朱仁和朱元魁用眼动仪交代了不少信息。”

    “你们办法真多。”阎煦打了个哈欠,无精打采道,“我在禹城还有事情要办,这边儿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就订回去的高铁票了?”

    “没问题,你随时都能回去,再有什么事咱电话联系。”杨队抬手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你订好高铁票把时间发给我,我让人送你去高铁站。”

    阎煦也没跟杨队客气,拿起手机定了两小时之后的车票。

    龙榆镇距离高铁站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杨队不敢怠慢,赶紧找了名刑警开警车送她去高铁站。

    阎煦昨天半夜才睡,今天又起得早,到了这会儿上下眼皮一直在打架。

    她上了警车后倒头就睡,在车里睡了一路,换到高铁上继续睡。

    中午12点,高铁到达目的地。

    阎煦也终于睡够了,神清气爽地下了车。

    赵小航提前在车站门口等着,见到阎煦拼命挥手。

    “师父!我在这里!”

    待阎煦走过来,他迫不及待汇报道:“师父,您说的那个人我找到了!他现在在13小上二年级,那所学校离您家还挺近的。”

    他拿出手机,把早就准备好的页面拿给阎煦看。

    “除此之外,他和他的父母还一起经营着一个亲子账号,他们最近新发的那条短视频在平台上小爆了一番,目前他们在该平台拥有40多万的粉丝。”

    “亲子账号?”阎煦瞥了一眼视频中的一家人,蓦地笑了出来,“呵,他们三个可不是一家人。”

    第23章 赵小航带着阎煦和两……

    赵小航带着阎煦和两只鬼往停车场的方向走,一边说道:“他们三人不是一家人也正常,现在的亲子账号大多都是MCN公司运营,账号里的爸爸妈妈和孩子几乎都是公司签约的演员。”

    阎煦很不理解:“假的也有人愿意看?”

    “有呗!别说亲子账号了,好多情侣号也都是剧本。其实大部分观众看不出来,也懒得追究这些内容是真是假。毕竟短视频输出的是情绪价值,只要你给观众提供了足够的情绪价值,他管你是不是剧本呢?”赵小航见怪不怪道,“不过说实话,我个人是挺烦那种追热点、蹭热度,或者明明是剧本却死不承认的博主,这些人简直是不把网友的智商当回事儿啊。”

    两人两鬼走到汽车旁,赵小航先去右边拉开副驾驶和后座的车门,等他们都钻进车里,他才关上门,绕回主驾继续说道:“就拿您让我查的这个郑凯旋来说,他跟扮演他父母的演员同属一个MCN公司,叫‘布兰达传媒’。他们公司给这‘一家三口’立了一个有钱人设,又租了一个大平层,他们平时就负责在那里拍摄。”

    “他们平时拍什么内容?”阎煦掏出手机,打开短视频APP的搜索界面,偏过头问道:“他们的账号叫什么来着?”

    赵小航的手机还停留在他们的账号页面没有关,他直接把自己的手机递给阎煦。

    “叫‘Triumph妈在禹城’,他们主要是拍一些有钱人的日常,说白了就是炫富。最近他们拍了一个视频莫名其妙的火了,收获了100多万个点赞,连带着他们三人的身价都涨了不少。

    “我们家公司也做日化产品,经常跟这些MCN公司合作,对他们的报价也比较清楚。就他们这个账号之前接一条广告才800元,这条视频火了之后他们的报价直接翻了好几倍。”

    钱溪悦坐在后排抱起双臂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脸上写满了不开心。

    “他居然还是个小网红?就按照他以前一条广告800元来算,一个月30天,那就是24000元呢!可恶!凭什么他的日子过得这么滋润!”

    “悦悦,账不能这么算。”赵小航并不知道小水鬼和郑凯旋的恩怨,只当它是不喜欢对方。

    他很客观的解释道:“之前他们的账号不算出名,一个月能接4到5条广告就不错了。而且这些钱先得跟平台和MCN公司分,分完之后剩下的钱还得跟和演员们平分,落在他口袋里就没多少了。”

    “可他投胎成人了欸!”钱溪悦鼓起腮帮子,“韩壶再投胎就是去当苍蝇蛆虫,他却能当人?”

    “呃?”赵小航终于反应过来了,“他跟你是上辈子的恩怨?难不成……”

    他话说了一半又蓦地停下,从后视镜中望了一眼钱溪悦,没在继续往下说。

    “就是小航哥哥你想的那样!”钱溪悦气鼓鼓地说,“他上一世喝多了一头栽在小河边淹死变成水鬼,然后鬼鬼祟祟把我拉下河里害我淹死!我一直以为我是自己不小心掉下河里淹死的,要不是姐姐提醒我,说我死的有蹊跷,我都不知道我居然是被他害死的!”

    “居然拉一个6岁的小女孩当替死鬼,这也太过分了吧!真他妈……混蛋!猥琐!不要脸!”赵小航咬着牙,几乎拿出了毕生的忍耐力才没有在钱溪悦面前直接骂脏话。

    他家里也有个和它一样大的弟弟,他稍微代入一下,都觉得自己快要被气死了。

    阎煦看了几条“Triumph妈在禹城”里面的无聊内容,把手机扔在一旁,幽幽地说:“他确实不应该投胎成人,按照判官司对他的判罚,他需要在地狱受刑二十年,之后再投胎成家禽牲畜。但他在投胎时趁着冥差不注意跑了,还抢了另一名鬼魂的位置投胎到了人间。”

    “不过呢——”她眉宇间蒙着一层阴霾,指尖在窗沿轻叩,语气凉飕飕的,“他抢来的这一世也是个短命且倒霉的主儿,冥界就等着他死后鬼魂重新下去再收拾他,这次少说也得让他在地狱玩儿个百八十年。

    “当时那位不小心放跑他的那位冥差怕上头追责,把这事儿瞒了下来没往上报,这还是查你死因才发现他们捅了这么大一娄子。

    “如今那位冥差因为这件事情被撸了官职丢了工作,听说也在咬牙切齿地等着他死后找他算账。”

    钱溪悦听完都惊了:“天呐,他胆子也太大了吧!”

    “他要是在地狱受完刑,又连续几世投胎成家禽牲畜赎完罪,再转世投胎成人,那种情况我确实不太好插手。但现在这种情况,反正我也——”阎煦顿了下,迅速改口,“反正冥界也得把他这条命收回来,你就放心大胆去报仇吧。”

    钱溪悦的心情由阴转晴:“姐姐最好了!”

    赵小航有些好奇:“师父,您好像对冥界很了解?”

    阎煦懒得解释这么多,干脆把之前的借口拎出来又用了一遍。

    “我在冥界有不少熟人。”

    赵小航想到上次在孙源病房出现的那名鬼差,对方称呼师父为“阎大人”。

    嗯……总觉得师父不只是简简单单的,在冥界有点熟人那么简单。

    不过既然师父不愿意多说,他也就懂事的没有再多问。

    钱溪悦心情重新晴朗,扒着主驾座位的靠背找赵小航八卦:“小航哥哥,你知道‘甜心蜜意’这个情侣账号吗?”

    “嗯,知道,我家产品以前找他们打过广告。”

    “我觉得他俩好甜哦!小航哥哥,他们是剧本吗?”

    “他俩吧曾经是真的,后来男方出轨,俩人就分手了。”赵小航说,“他们两人的情侣账号跟MCN公司签的有协议,所以即便分手了还得时不时的出来一块儿秀秀恩爱,拍拍照片。其实女方都讨厌死出轨男了,但是为了钱和合同,又不得不低头,忍着恶心和男方一起继续经营账号。”

    “什么?男方居然出轨了!狗男人!那‘Adeline日记’是真的吗?”

    “纯纯剧本,他们账号的所有权都是MCN公司的。听说男方玩的可花了,偷偷摸摸和公司里好几个女网红搞暧昧。前几天其中一个女孩刚发现他脚踏好几只船,正在跟他闹呢。估计过不了几天这件事儿就得闹上新闻,到时候他的账号也得黄了。”

    “所以说这些男人宠女朋友的那些片段都是假的吗?果然,除了小航哥哥之外的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小水鬼回到后排瘫倒在座位上,大失所望。

    陈新洲小声替自己辩解:“我也不渣,我都没谈过恋爱。”

    “我说的是男人。”钱溪悦振振有词,“你又不是男人,你是男鬼。”

    陈新洲:“……哦。”

    车子开过一个路口,赵小航冲着对面的建筑物随手一指:“师父,这就是13小了。”

    阎煦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郑凯旋在几班?”

    “二年级9班。”

    “悦悦,你先去学校找郑凯旋,你只需要观察一下他日常都在干什么,他家在哪里,其余的暂时什么都不要管,也不要对他动手。”阎煦重新打开手机,在“Triumph妈在禹城”账号中随便挑了一条视频。

    “郑凯旋长这样,记住了吗?”

    钱溪悦盯着手机看了好几秒,而后郑重地点点头:“记住了!”

    一般来说,学校在白天时满满当当的都是学生,半大的男孩又正是阳气最旺的时候,鬼魂很难大白天出来在学校里作威作福。

    但钱溪悦可是带着功德的水鬼,背后又阎煦撑腰,它完全没有这个顾虑。

    钱溪悦飘走后,陈新洲往中间挪了挪,“阎姐,你中午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来给你做。”

    阎煦摸摸饥肠辘辘的肚子,“现做饭有点慢,我们中午先去楼下饭店随便吃点儿吧,等晚上了你再做饭?”

    她早上就没有吃饭,这会儿已经快饿得遭不住了。

    陈新洲点点头:“都听阎姐的。”

    赵小航想到上次吃饭时陈新洲把他点的菜品贬得一无是处,他对对方的厨艺倒是挺好奇的。

    车子停在了小区里的停车位上,两人一鬼步行来到了阎煦常吃的那家新疆饭馆。

    上次跟她们聊八卦的王老板今天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头。

    见她们来了,他打起精神打了声招呼,又拿着菜单过来给两人点菜。

    “二位今天想吃点什么?”

    阎煦左手支着下颌,脑袋微偏,随意的翻着菜单。

    “今天我请客,你想吃什么?”

    赵小航也没跟她客气,翻开菜单指了几样想吃的。

    阎煦微微颔首,对着菜单报起菜名:“来一壶奶茶,十二串红柳烤肉,四个烤包子,四份酸奶,还有野蘑菇拌面、过油肉拌面、大盘鸡和椒麻——”

    “停!”王老板无奈地打断她,“你点的太多了,你们两个人肯定吃不完。”

    陈新洲在靠里的位置缩成一团:“阎姐,我不吃,别点我那份儿了。”

    阎煦立刻改口:“那就改成三个烤包子,三份酸奶,九串红柳,其余不变,再来一份椒麻鸡和石河子凉皮。放心,吃不完的我可以打包过去当晚餐,谢谢啦。”

    闻言,王老板也没有再劝,迅速将她点的菜品下了单。

    阎煦合上菜单,仰起头冲着王老板弯唇一笑:“王老板,你今天脸色不太好,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吗?”

    第24章 “嗨,也没啥大事儿……

    “嗨,也没啥大事儿,就是家里孩子有点让人操心。”王老板从后厨拎着一壶奶茶过来,又从消毒柜中取出了两只杯子。

    “这孩子以前挺乖的,很少让人操心。可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学习成绩一落千丈。”

    赵小航学生时代成绩就不错,平时在家几乎全权负责自家弟弟的学习问题。

    见王老板提起了孩子的学习成绩问题,他不由得挺直了腰板,接过话茬:“学习成绩突然下降可能是多方面的原因,您家孩子多大呀?上几年级?男生女生?”

    王老板本身就发愁自家孩子的事情,听赵小航这么问,顺势打开了话匣子:“我家是闺女,今年刚上二年级。昨天下午我去接我闺女放学,到了学校之后老师就把我叫到办公室,拿着她的成绩单劈头盖脸地把我一通数落。我回去的路上问我闺女怎么回事儿,为啥成绩下降这么厉害,她低着头也不吭声,我语气稍微重一点她就开始哭,我是拿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啊!”

    他愁眉苦脸地帮着阎煦和赵小航摆好杯子,又倒满奶茶,重重叹息了一声:“平时都是我媳妇儿盯她学习,我老觉得我媳妇儿对她太严格了,就经常变着花样带着她玩儿。昨晚我想了一晚上,我琢磨着孩子学习下降会不会是我带她把心玩野了的原因,才导致她的学习成绩下降这么多。”

    “二年级啊,跟我弟弟差不多大。”赵小航为了自家弟弟,还自学过儿童心理学和现代儿童教育学,聊起这方面的话题简直是信手拈来。

    “您闺女这种情况应该不是突然发生的,只是这次考试让你们注意到了她学习成绩下降。您好好回忆一下,她最近有什么异常吗?比方说有没有突然爱打扮了、最近是否经常提起班里的某位异性同学、再或者性格上有什么变化?

    “还有就是老师有没有说她最近在学校的表现?比如说上课有没有集中注意力,作业完成的好不好之类的?”

    阎煦捧着奶茶喝了一口:“看得出你平时没少为小海操心。”

    “别提了。”赵小航心累地摆摆手,“小海的家长会从来都是我去开。”

    王老板摇摇头:“我觉得我闺女不是早恋,昨晚我跟我媳妇儿讨论时最先排除的就是早恋的可能性。”

    他把茶壶放桌上,拉了把椅子在他们旁边坐下。

    “主要是我家闺女才8岁,这么小的年龄怎么可能早恋?而且我闺女她以前还挺喜欢打扮的,每天上学把自己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漂漂亮亮。反倒是最近这段时间她不怎么爱打扮自己,好像也没那么爱笑了,这几天甚至开始排斥去上学,今天为了不想去上学还哭了一鼻子。”

    “不愿意上学也不爱笑……她是不是学校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比如说在学校里挨欺负?”赵小航皱起眉头,“您和您妻子有好好跟她沟通过吗?”

    “一开始我们也怀疑她是被欺负了,昨天晚上等她睡着之后,我媳妇儿特意去检查了一下她的身体,她身上没有任何伤痕。”王老板抹了把脸,攒眉蹙额道,“我俩今天早上也问她为什么不想去上学了,但她光哭,什么都不说。”

    阎煦喝完杯中的奶茶,又给自己倒满一杯,淡声道:“你女儿身上的问题不小,你最好多关注一下,别等到酿成了无法挽回的结果才后悔莫及。”

    “无法挽回的结果是什么意思?”阎煦这话听得王老板一个激灵,他身体前倾,急切地追问道,“姑娘,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我女儿她到底怎么了?”

    “我并不知道你女儿具体遇到了什么事情。”

    阎煦偏头看向王老板,他面上代表着子女运程的那一块晦暗不明,像是蒙上了一层黑雾。

    “从你的面相看来,你女儿可能是遇到了些非常不好的事情。你们就先别管她的成绩如何了,先好好关心关心她,千万别让她想不开。”

    王老板原本就挺迷信的,听她这样说顿时慌了,倏地站起身,双手攥拳,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你们吃好喝好,我去学校接我闺女回家。”

    正好阎煦点的餐也出锅了,服务员陆续开始上菜。

    王老板跟店里的员工交代了一声,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

    等菜上齐,赵小航低声问:“师父,他女儿出什么事情了吗?”

    阎煦问店员要了几个打包盒,慢条斯理地将留给钱溪悦那份食物装进打包盒,一边说道:“我只看得出他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可能性,别的看不出来。”

    赵小航倒吸一口凉气:“你是说他女儿有可能……”

    “嗯。”阎煦轻轻摇头,“希望这种悲剧不要发生。”

    赵小航心里挂记着王老板的事情,整顿饭都吃得心不在焉。

    饭后,他拎着给钱溪悦打包的饭菜,神思恍惚地跟在阎煦身后。

    等到了阎煦家,他关好门迫不及待地问道:“师父,我们能不能帮帮他?”

    他回想起上次小海出事时他们一家人崩溃的心情,下意识顺了顺胸口,喃喃自语:“他家女儿要是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们一个家庭就毁了。”

    阎煦接满一壶水,插上电,又从茶几下方的抽屉中拿出上次周坚秉送的茶叶。

    她捏了些茶叶放进茶壶中,嗓音低缓:“我这不就在帮他吗?”

    正常寿数将尽的人类她当然不会插手。

    可遇到寿数未到却遭遇横祸,很可能波及生命的人类,她自然是能救则救。

    赵小航捞过一个小马扎坐在她对面:“师父,那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接下来你先学会画这道符。”阎煦拎起烧开的水泡好茶,又拿起手机通过微信给他发了张图片。

    赵小航点开图片。图片中是一道清心符,右下角带着某某家道观的水印。

    阎煦起身从书房中拿出一个大号纸箱,她把纸箱放在茶几旁,指挥着赵小航干活:“把里面的东西都拿出来。”

    说完,她又看向陈新洲:“你去把橱柜里那瓶白酒拿过来。”

    赵小航和陈新洲不敢怠慢,一人连忙把纸箱里的东西挨个往外拿;一鬼赶紧跑到厨房在橱柜中找白酒。

    纸箱里的东西又多杂,不一会儿便堆满了整个茶几。

    赵小航把空纸箱拿开,问道:“师父,这些是画符用的工具吗?”

    他只认得毛笔、黄纸和砚台,其他的瓶瓶罐罐一概不认识。

    “对。”阎煦指着茶几上奇奇怪怪的物品挨个介绍,“这是朱砂粉,白芨粉,雄黄粉、桃胶。”

    她拿过砚台,往上面倒了些朱砂粉和白芨粉,又打开陈新洲拿来的高度白酒倒进去,手执毛笔轻轻搅拌化开。

    “这就是最简单的朱砂液,你刚开始学的都是最基础的符,用这种朱砂液就够了。”

    赵小航默默记下刚才师父的操作流程,又看了一眼白酒的度数:“是必须这个度数的白酒吗?可不可以用水代替?”

    “朱砂用水化不开,需要高度白酒。”

    阎煦铺开一张黄纸,照着手机上的清心符画了起来。

    阎煦日常都是收魂捉鬼,偶尔和不开眼的厉鬼干一架,因此她常用的也都是捉鬼驱鬼类的符咒。

    像平安符、清心符一类的符咒阳间的道士用的比较多,她却从未用过这类符咒。

    她看了几眼屏幕中的清心符,而后屏息凝神,握着毛笔一气呵成。

    待上面的墨干了,她将符纸叠成一个三角形放在一旁。

    画完清心符,她又搜出平安符,照着上面的图案继续画了起来。

    赵小航望着她对着网上搜来的图片画符,一时间有些恍惚。

    阎煦又画完一张平安符,抬头瞥见他的神情,坦然道:“我平时用的都是跟鬼魂相关的符咒,今天是第一次画这类的符咒。”

    赵小航回想了下,平时师父好像都是直接在空中画符,简直无敌帅气!

    他眼神亮了亮,眼底充满了期待,畅想着自己有一天也能有这等本事。

    阎煦拿起一支未开封的毛笔,用笔杆敲了敲他的头顶:“别胡思乱想了,赶紧开始练习吧。”

    赵小航揉揉脑袋,乖乖握起毛笔,铺开黄纸,照着阎煦发来的图片歪歪扭扭地画了起来。

    阎煦又画了好几张不同的符,把它们挨个折成三角形放进锦囊中。

    做完这一切,她抬起头,目光落在陈新洲身上。

    “小洲,你之前说想把剩下几道菜交给冯老板,你可以试试托梦给他。”

    陈新洲有些忐忑:“托梦?我……做得到吗?”

    “以前的你确实做不到。但上次我帮你稳固了魂魄,加强了力量。”阎煦托起腮,歪头看向他,“所以如今你可以无惧太阳,白天出来飘荡;可以想什么时候显形就什么时候显形;可以触碰阳间的物品;也有足够的力量给人类托梦。”

    陈新洲悄悄握起双拳,脸上带着些跃跃欲试的兴奋:“那、那我今天晚上试试。”

    ……

    整个一下午,赵小航盘腿坐在茶几旁努力练习画清心符,陈新洲在厨房里忙前忙后准备晚饭。

    阎煦陆陆续续又画了些人类能用得到的符咒,之后便窝在沙发上和沈牧歌微信聊天。

    沈牧歌:『你怎么这么快就回去了?我都还没尽地主之谊请你吃顿好的呢。』

    阎煦:『禹城这边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沈牧歌:『好吧……等我过阵去禹城请你吃饭!』

    紧接着,沈牧歌一口气发了好几条转账,所有的转账数额加起来一共20万元。

    沈牧歌:『小阎,我微信一天上限只能转20万,要是不够的话你给我个卡号,我用手机银行给你转。』

    沈牧歌:『这次多亏了你,要不是你识破了朱家人的诡计,我都不敢想象我们一家人会有什么后果!』

    阎煦只接收了其中一个5万元,把其余的转账全部退了回去,又给她转回去3万元。

    阎煦:『2万就够了,这3万你收回去吧。』

    沈牧歌:『开什么玩笑!你可是救了我们全家的命,2万哪里够!』

    阎煦见她又把这3万退了回来,干脆想了一个折中的方案。

    阎煦:『这样,你给我一个地址,我给你寄驱邪招财平安符。』

    沈牧歌火速发来了地址。

    沈牧歌:『平安符我可就不跟你客气了,以后有什么用得上我的事儿,你就尽管开口!』

    沈牧歌:『对了,朱家的产业全部都查封了,我估摸着最后都得充了公。』

    沈牧歌:『要说这朱仁也是活该,这些年挣了这么多钱,却对谁都扣扣索索的。他老婆去世之前住院的那段日子,他连个护工都不舍得请,让他老婆娘家侄女来帮忙照顾,到头来一分钱都不给人家。』

    沈牧歌:『他唯独对朱元魁大方的很,可舍得给他花钱了,所有财产也都留给了他。可惜啊可惜,这朱元魁居然是朱友的儿子!要知道朱仁他最讨厌的就是他亲哥哥朱友了!』

    沈牧歌一连发了好几个大笑的表情包。

    阎煦:『朱元魁更厉害,残忍杀了自己的亲爸亲姐不说,还跟着杀父仇人一起偷偷摸摸把自己亲爸和亲姐的尸骨刨出来做邪阵。』

    沈牧歌:『这么看来,这父子俩都是好样的!大拇指.jpg』

    两人又聊了好一会儿朱家的八卦,待沈牧歌去公司开会,两人才结束了此次对话。

    阎煦叫了快递上门取件,而后放下手机,拿起毛笔继续画符。

    既然多收了人家3万元,那就多画些符给人家寄过去吧。

    她一口气又画完10张符,正把这些符折好分别放入锦囊中时,钱溪悦从窗户外钻了进来。

    “姐姐,对不起,我今天还是没忍住对郑凯旋下手了!”钱溪悦鼓起腮帮子,一脸不爽道,“主要是他这个人真的太贱了!一直欺负人家女同学,还对人家开黄腔!我实在看不过去,就躲在角落里用石头把他们砸跑了!”

    “我让你先不要动手,只是怕他死得太便宜而已,我想弄清楚他的弱点之后好好折磨折磨他。”阎煦抬起头,满不在乎地开口,“所以别害怕,下手就下手了。他这条命原本就是偷来的,冥界一直虎视眈眈想把他的命收回去,所以你就算不小心弄死他也没关系,冥界可能还会跟你说声谢谢。”

    第25章 “今天中午午饭时,……

    “今天中午午饭时,郑凯旋带着他的小弟在食堂里堵着一个女生各种打黄腔,言辞特别过分!我真的很难想象二年级的小学生嘴巴居然能脏到这种程度!”

    钱溪悦现在想起那幅画面还气得牙痒痒。

    它双手叉腰,昂着小下巴越说越生气,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暴揍郑凯旋一顿。

    “那名女生好可怜,被欺负之后饭都不吃了跑去操场,那群畜生居然还追过去欺负人家!姐姐,我本来想像你一样把他们霸凌女孩的行为都录了视频作为证据,到时候再报警。但我刚录了一会儿就看不下去了,干脆找了几块尖锐的石头躲在角落里狠狠往他们脑袋上砸!郑凯旋的脑袋都被我砸开了花!”

    “你做的很好了。”阎煦走过摸摸钱溪悦的脑袋,拉着它坐下,又把中午打包回来的酸奶从冰箱中拿给它,“为这种人渣生气不值得,你先平静平静,吃饱喝足了带你去惩治他们。”

    赵小航将手中的毛笔搭在砚台上,捏着刚画好的一张符纸抖了抖。

    “他们这个年纪报警也没用,这群人渣就是仗着有未成年保护法,才会为所欲为!”

    待上面的墨干了,他把符纸放在一旁,撇下嘴角:“之前小海的学校也出过校园霸凌事件,有几个男同学把受害者堵在厕所冲他尿尿,还辱骂他。受害者回去之后立刻告诉家长,家长果断报警。但有未成年保护法在,警察最多能训诫家长,对加害者来说毫无威慑力。而且因为受害者身上没有伤,那几名加害者连钱都不用赔,轻飘飘的道个歉就完事儿了。”

    “那怎么办?”嫉恶如仇的小水鬼可听不得这个,连最爱的小酸奶都顾不上吸,噘着嘴忿忿不平道,“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当然不会就这么算了!”赵小航冷笑一声,“受害者的家长也是个狠人,他直接以牙还牙,买通了校外的几个小混混,让他们隔三差五就去威胁恐吓那几名加害者。那位家长还特意嘱咐小混混不许打那几名加害者,也不能跟他们要钱,就吓唬、羞辱、辱骂他们,顺便还得警告他们不许报警或者告诉家长,不然就会受到更变本加厉的羞辱。

    “其实那些加害者比谁都清楚,报警是没有用的,他们的家长又不可能一直守在他们身边。

    “据说这几人的心态都被玩儿崩了,后来一个个老实的跟个鹌鹑似的,平时说话都不敢大点声。”

    “真是活该!”听见加害者倒了霉,钱溪悦这口气儿总算是顺了些。

    阎煦冲她伸出手:“你拍的视频给我看看。”

    钱溪悦掏出手机,调出视频递给她。

    视频中,一名女生眼眶红红的,咬着唇快步朝着操场走,几个男生嬉皮笑脸地跟在她身后。

    “跑什么啊,你不是最喜欢我们郑哥了吗?怎么见到我们郑哥还跑呢?”

    “之前你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不就是为了勾引郑哥嘛,现在怎么害羞了?”

    一行人中的小胖子快走几步超过她,又故意站在她前面,她往哪边走他就堵在哪一边,还阴阳怪气道:“怎么,看见我们郑哥红了,知道自己配不上郑哥了?”

    其他几人也追了上来,顺势把女生围住,对着她指指点点:“你以前多好看啊,现在怎么土里土气的。”

    “就是,你以前笑起来还挺甜的,现在丧这个脸是什么意思?不给我郑哥面子啊?”

    “哦呦呦,说你两句怎么还掉眼泪了?真娇气!”

    “最烦你们这些女生了,动不动就哭。”

    “我们就是开个玩笑,你也太小气了,说哭就哭,这点玩笑都开不起吗?”

    操场上零零散散地还有其他同学,大多数同学朝这边儿张望了几下,又像是怕惹到麻烦似的迅速挪开目光。

    倒是两名在旁边散步的女生见着他们欺负人,冲过去扒拉开小胖子,把被欺负的女生护在身后。

    “喂,你们干嘛欺负人!”

    跳得最欢的那名男生又黑又瘦,像根电线杆似的。

    他抬着下巴,斜着眼睛看着她,语气吊儿郎当的:“我们跟人家闹着玩呢,关你什么事儿!”

    “你们赶紧走开!”两名女生凶巴巴地瞪着他们,“再欺负她我就告老师去!”

    “还告老师?我们可怕死了!”

    电线杆眼珠子哈哈大笑,两眼微眯成一条缝,用不怀好意的目光打量着她们:“我听说她平时私生活就不检点,你看她走路时双腿分得这么开,一看就不是处了,你们护着她,难不成你们也……”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阎煦也明白了钱溪悦为什么忍不了要去揍人。

    这群小屁孩是真的很欠揍。

    她环起双臂,语气凉凉:“不止郑凯旋,他的这几个小跟班也是欠教育的。”

    陈新洲做好饭出来时视频刚放了一半,它便凑过来跟着一起看完后半段。

    “这、这真的是二年级的小朋友说得出口的话?”它瞪圆了眼睛,目瞪口呆地看向阎煦,“现在的孩子居然这么早熟吗?我二年级的时候都不敢跟女孩子说话。”

    阎煦斜睨着它:“说得好像你长大了就敢跟女孩子说话似的。”

    陈新洲:“……”

    “现在很多家长对孩子玩手机不加以限制,导致孩子们过早接触良莠不齐的网络信息,一个个都早熟得很。”赵小航对这种情况倒是见怪不怪,“这也是我宁愿给小海买一台Switch让他平时玩儿,都不愿意让他刷短视频的原因。”

    阎煦对现在的孩子早不早熟没有兴趣,她只关心一件事情:“被欺负的女生后来怎么样了?”

    “中午的时候被她爸爸接走了,说起来她爸爸咱们还认识呢,就是楼下拌面烤肉店的老板。”

    赵小航一愣:“是他?”

    “那个……饭做好了。”陈新洲小心翼翼地插话,“要不我们边吃边聊?”

    赵小航早就想尝尝陈新洲的厨艺了,他第一个冲向餐厅,坐在餐桌前满眼期待地望着桌上丰盛的晚饭。

    之前陈新洲把他点的外卖贬的一无是处,他可太好奇这家伙能做出来的菜是个什么味道了。

    桌上一共八道菜,六荤两素。

    待大伙儿落座,赵小航先夹了一块儿离他最近的回锅肉。

    回锅肉色泽红亮,肉质鲜嫩,浓郁的酱香与微辣的口感交织,甚是好吃。

    赵小航眼神一亮,筷子伸向鱼香肉丝。

    鱼香肉丝纤细嫩滑,酸甜适口,辣而不腻。也不知它这料汁是怎么调的,他还真吃出了鱼香味儿。

    赵小航手上动作不停,把桌上所有菜挨个都尝了一遍。

    水煮肉片的表面裹满了红亮的辣椒油和花椒粒,让人一看就食欲大增。放入口中,麻辣味在舌尖上跳跃,好吃得他恨不得吞掉舌头。

    麻婆豆腐嫩滑细腻,麻辣鲜香,入口即化,确实比他之前点的外卖强太多了!

    蚂蚁上树里的粉丝柔软滑嫩,搭配着酥脆的肉末和香辣的调料,口感丰富,味道鲜美。每一口都能感受到粉丝的细腻和肉末的酥脆,辣中带香,美味可口。

    剩下的粉蒸肉软糯香浓,鸡豆花细腻滑爽。就连清炒时蔬这道菜,蔬菜的鲜美程度都比赵小航以往在饭店里吃的好吃。

    赵小航自诩是自制力比较强且口腹欲不重的主儿,平时饮食克制又健康,可今天他实在没忍住,一口气吃了两大碗米饭。

    阎煦昨天早上只品尝了陈新洲做的早餐,今天这才算见识了它厨艺的完全版。

    她心满意足地感叹道:“我算是明白为什么你家饭店这么火爆,她也对你家饭店一直念念不忘了。”

    阎煦口中的“她”正是原主。

    赵小航瘫倒在餐椅上,摸摸发胀的肚子,“我也明白你上次为什么会把我点的外卖贬得分文不值了。”

    陈新洲脸色倏地一下就红了,说话都开始结巴:“你、你那次能看见我啊?”

    那时候阎煦没有帮它和小水鬼一样随意显形,它还以为那是只有阎煦和小水鬼能看见自己,其他人都看不到。

    “我从小就能看见鬼。”赵小航顶着微微鼓起的肚子,艰难地调整了下坐姿,“说起来,你是怎么认识我师父的?”

    提起这事儿,陈新洲挺直腰板,恭恭敬敬道:“我家被人借了运,阎姐看出来后去我老家帮我报了仇,为我们一家人讨回了公道。”

    赵小航闻言微微抬起下巴,一脸与有荣焉:“我师父就是这样人美心善实力强!”

    说罢,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扭头看向阎煦:“师父,您真的不考虑把楼下的商铺开发一下吗?您完全可以把商铺弄成私人会所的模式,再打出‘能解决特殊事件’的宣传。以您的实力,肯定用不了多久就能声名远扬,日进斗金!·”

    “挣这么多钱干什么?我现在的钱又不是不够花。”阎煦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悠悠地问,“你为什么这么执着让我把楼下的商铺开发了?”

    赵小航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就是觉得……您好像只对帮助别人解决难题有兴趣,就像有KPI要急着完成似的,可您却压根不在乎别人给您多少钱,或者说您好像对这世上的一切都不怎么在乎,就总给我一种……您随时都会从这个世界上抽身离去的错觉。”

    他说完后又发现自己这话好像有点歧义,连忙找补:“当然,我不是说您随时会死啊……”

    钱溪悦歪着头:“我大概理解小航哥哥这话的意思,我也有同样的错觉。”

    阎煦摸摸下巴。

    嗯……这倒也不是错觉。

    陈新洲这件事情让她获得了不少功德,等把郑凯旋再解决了,她又能获得一笔功德。

    如果她一直能照着这个强度来,用不了多久她就能完成任务抽身而去。

    她走后,她在人间获得的资产也都归国家所有。

    所以说到底她只是一个过客罢了,要这么钱有什么用?够现在花的不就得了。

    她放下水杯,含糊道:“再说吧。”

    赵小航换了个思路劝道:“师父,等着熟人给您介绍生意终究还是慢了些,但如果您靠着商铺打出了名声,那以后有这方面困扰的人们肯定会自发来找您,您还怕没有生意吗?或者您要是嫌麻烦,商铺装修可以由我一手包办,您什么都不用操心。”

    这话倒是说到阎煦心坎儿上了。

    要真是像赵小航说得这样,她的任务能完成得更快。

    她思忖片刻,终于下了决心:“也行吧。”

    见她终于松口,赵小航来了精神:“那我明天就去找设计,等设计图出了再找您过目!”

    “谢谢了,到时候需要多少钱我转给你。”

    聊完乱七八糟的,阎煦食指轻叩桌面:“言归正传,悦悦你确认被欺负的女孩儿就是王老板的女儿吗?”

    钱溪悦语气肯定:“确认!我亲眼看到王老板把她接走!”

    “既然那个女孩儿就是王老板的女儿,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去找王老板告诉他这件事情,然后再去网上曝光郑凯旋?”赵小航提议道,“郑凯旋他们这种网红还是挺怕负面舆论的,他们的短视频账号最近肯定接了不少广告,一旦他塌了房,是要给广告商们赔付违约金的。”

    “先不着急。”阎煦摇摇手指,冷静地说,“我们最好是先找王老板的女儿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为什么不敢告诉父母和老师自己被欺负的事情?她到底是有把柄在郑凯旋手上,还是有什么别的顾虑?”

    第26章 “都怪王怡然!这个……

    “都怪王怡然!这个丧门星害我差点破了相!

    “我当初喜欢她是给她面子!现在我红了!谁还看得上她啊!”

    郑凯旋在卧室里骂骂咧咧,手里扯着书包肩带,轮起书包泄愤般的往床上砸。

    郑凯旋的母亲端着一碗梨汤走到门口,看到这一幕赶紧把梨汤放在写字台上,冲过去从他手里夺下书包放在一旁。

    “哎呦我的宝贝儿子啊,你可注意着点,别碰到伤口了。”她捧起郑凯旋的脸蛋,对着他的伤口轻轻吹了两下,“宝贝你得多休息,尽快养好伤。你周末还要拍视频呢,可别耽误了。”

    听到“拍视频”三个字,郑凯旋心中的火气终于降下了几度。

    比起上学,他更喜欢拍视频当网红。

    在他浅薄的认知中,上学枯燥无味,天天写作业,动不动还要考试。

    当网红多好,拍炫富视频能极大满足自己的虚荣心,还能赚钱。

    以前他一个月能挣六、七百块,父母帮他存一半,他每个月还能留下300多零花钱。

    自从他们的账号拍了一条爆款视频,现在他一星期就能挣2000多元。这些钱父母给他存了一大半,剩下他都留着自己花。

    ——他可是富二代人设,手上零花钱不多些怎么维持自己的人设?

    网红、富二代、出手大方,这三点帮助郑凯旋笼络了好多小弟。小弟们对他鞍前马后,好不快活。他这段日子简直膨胀得快要忘了自己姓甚名甚。

    郑凯旋狰狞的表情缓和了几分。

    他摸了摸伤口外层的纱布,又不高兴地龇起了牙:“妈,你给我请个假,我这几天不想去上课了!”

    郑母一口应下:“好好好,你就在家好好养伤吧。”

    “不对,我得去学校!”郑凯旋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立刻改口道,“我还得去学校找王怡然算账呢!”

    “刚才在医院里也不方便。”郑母拉着郑凯旋在床边坐下,拍拍他的手背,柔声安抚,“跟妈妈说说,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是那个叫王怡然的把你打成这样吗?”

    “不是她打的,但是跟她有点关系吧!”郑凯旋抓抓头发,满眼烦躁,“今天中午在操场的时候,我那几个兄弟和她开了几句玩笑,没想到她一点也开不起玩笑,说哭就哭了。然后不知从哪儿冒出来这个石头就把我的额头砸破了。”

    他吞了下口水,眯成缝的小眼睛里透着一股畏惧:“但是石头飞来的方向根本就没有人。”

    郑母才不信什么怪力乱神的东西:“可能是哪个坏孩子躲起来故意使坏,明天我找老师问问去,操场这么多人呢,肯定有人看见朝你扔石头的坏孩子!”

    郑凯旋眼神有些飘忽,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看得很清楚,石头飞来的方向压根没有遮挡物。

    他一想起这事儿就后怕,干脆也不多想了,朝着郑母伸出手心:“对了,我没钱了,你再给我给点钱!”

    “上周不是才给你500吗?怎么这么快就没钱了?”

    “我要买奥特曼卡片,还得给我手下的小弟买可乐、冲网费呢!”

    “你给自己买奥特曼卡片就算了,你把钱给别人花干什么?”郑母语重心长道,“宝贝啊,这年景赚点钱不容易,花钱不能这么大手大脚。”

    “哎呀,我们男人的事情你们女人不懂,我明天还得让我小弟们好好教训教训她!哦,对了,还有今天中午那两个多管闲事的女的,她们也欠教育!让我小弟帮忙办事,不得花钱吗?”郑凯旋眉头紧紧的扭在一起,很是不耐烦,“我觉得挣钱挺容易的,你觉得挣钱难那是你没本事!反正这些都是我自己挣的钱,你别管我怎么花。”

    听郑凯旋这么说话,郑母脸色不怎么好看。

    她想开口训他几句,又不舍得。犹豫再三,她最终还是转身去客厅拿出手机,给他转了200元。

    钱转过去之后,她到底没忍住,叮嘱了一句:“又给你转了200,这次省着点花啊。还有啊,你要记住你现在是网红,得稍微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别到时候把人惹急了,让人抓住把柄去网上抹黑你。”

    “不可能!王怡然胆小得很,她才不敢呢!”郑凯旋对此倒是很自信。

    他掏出手机麻溜儿地收下钱,嘟囔道:“再说了,她还有把柄在我手上呢!

    郑母叹了口气,抬手想揉揉他的脑袋,手刚伸过去就被他迅速躲开。

    她讪讪地收回手,又强调了一遍:“总之,你自己在学校的时候也注意一点。”

    郑凯旋低头摆弄着手机,敷衍了一句:“好了好了,这话你都说了多少遍了,我早就知道了!”

    郑母和郑父都是郑凯旋所在的MCN公司“布兰达传媒”旗下的员工。

    当初也是他俩看到公司招募小演员,毫不犹豫就把自己儿子郑凯旋推荐过去,并成功让他和公司签约。

    郑凯旋年纪小,心性浮躁。既不知道社会的复杂,也不了解资本的险恶,稍微尝到点甜头就开始膨胀、自负、不可一世。

    郑凯旋不懂事,郑母却明白得很。

    “Triumph妈在禹城”这个账号没有什么核心竞争力,火了一条视频之后还在反复蹭那条视频的热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留住这波从天而降的流量。

    现在属于流量时代,像他们账号这种昙花一现的网红多的很。

    资本可都是现实的,你有流量的时候大家都捧着你,等你没流量了,在资本眼中你又算个什么东西?谁还会拿正眼看你?

    况且这个账号是属于公司的,并不属于他们个人。

    这也意味着如果郑凯旋表现的不好,公司可以随时编一个出国上学的借口把他踢开,再搞一个小婴儿过来假装夫妻俩生了二胎,直接走母婴这条赛道。

    反正母婴赛道也是好赚钱的热门赛道之一,转化率可比他们现在的这条赛道要高。

    只是郑母明白这些大道理跟才上二年级的儿子说不通,她斟酌了半天,最后叹息一声,转身离开了卧室。

    *

    另一边,两人两鬼吃饱喝足,从厨房又转移回了客厅。

    “我看到郑凯旋的小弟对王老板的女儿和前来帮忙的两个女生说那样下流的话,都快气死了!脑子一热就拿起一块尖石头狠狠砸到郑凯旋脑袋上。他的脑袋当即就破了,鲜血直流,他的小弟们也被我吓得抱头鼠窜。

    “当时操场上还有别人,郑凯旋的尖叫声引的其他人也往这边看。我也怕搞出什么校园操场恐怖传说来,就没再继续砸他们了。”

    钱溪悦飘到客厅,靠着电视柜盘腿坐下,嘴角向下撇,愤懑不平道:“可惜了,没砸到嘴最脏,张口就给人造黄谣的那两个男的!”

    赵小航端着茶杯,小口的品尝着,一边设身处地的脑补了一下。

    在他看不见鬼的情况下,如果地上的石头突然跳起来往他身上砸,他估计也会被吓出个好歹来吧。

    但是这些小崽子们活该被吓,也活该被砸!

    阎煦淡声道:“没关系,他们这些行为肯定是郑凯旋默许的,你教训郑凯旋也是一样的。”

    “郑凯旋捂着流血的脑袋哭着跑去找老师,老师赶紧带他去医务室包扎,又打电话叫他父母过来接他回家。我跟着他在学校门口等他父母来接他时,正好看见王老板过来接受欺负的那个女孩。”

    钱溪悦说着,突然打了个响指,“对了,你们猜怎么着!来接郑凯旋的居然不是他的亲生父母,而是‘Triumph妈在禹城’这个账号里假扮他的妈妈。”

    赵小航放下茶杯,嗤笑一声:“这也不奇怪,这个账号突然火了,关注他们‘一家三口’的人也多了,他们肯定得把戏做全。”

    钱溪悦懒得思考着其中的弯弯绕,继续说道:“总之,郑凯旋的假妈妈把他送到了真父母那里去,他真父母一看到他头上的伤都炸了,立刻拉着他去医院重新换药包扎,折腾到晚上才回家。

    “我跟着到了他们家里,记下了他家的地址,然后我就回来了。”

    “听你的意思郑凯旋他伤的好像还挺重?”陈新洲眨了下眼,“那他明天是不是不会去上学了?”

    “反正悦悦已经记下了他家地址,就算他不去学校,也能去他家找他。”阎煦填饱了肚子就开始打瞌睡。

    她伸了个懒腰,强打起精神说道:“明天早上我去找王老板的女儿,先问清楚情况,然后直接去找郑凯旋。”

    第27章 “姐姐姐姐,起床啦……

    “姐姐姐姐,起床啦!”

    翌日清晨,阎煦在钱溪悦拍门声中不情不愿地睁开眼。

    她半眯着眼睛坐了起来,摸索着穿上了拖鞋,走过去拉开房门。

    “嘶——现在是不是有点早?”阎煦低头看着这只不需要睡觉的小水鬼,无可奈何地指了指墙上的挂钟,“现在才7点半。”

    “不早啦!”小水鬼手舞足蹈地说,“我刚才下楼给你买早餐的时候,看见王老板带着他的女儿也在买早饭!我走的时候他们一家三口刚点上吃的,咱们现在赶紧过去找他们吧。”

    “人类为什么要起这么早,多睡会儿不好吗……”

    阎煦扶着额角长叹一声,认命般的走向卫生间洗漱。

    十五分钟后,钱溪悦拉着阎煦来到了王老板一家所在的早餐店。

    王老板刚从店里出来,阎煦抢先一步站在他面前,指着他女儿王怡然问道:“我能和她聊聊吗?”

    王老板看看她,又看看王怡然:“你们认识?”

    王怡然抿起唇怯怯地摇摇头。

    “不认识。”阎煦干脆利落地否认完,又迅速弯下腰,俯身在王怡然耳边低语,“郑凯旋是不是一直在学校欺负你?”

    王怡然闻言,脸上的血色肉眼可见地褪去。

    她的母亲王渺敏锐地发觉女儿情绪不对,赶紧蹲下,抓着她的手问:“然然,你怎么了?”

    王怡然定定地望着阎煦,没有回答母亲。

    “我是来帮你解决问题的。”阎煦双手撑着膝盖保持着弯腰的姿势,直视着她的目光,“我们聊聊好不好?”

    王怡然迟疑了好几秒,还是点点头,小声回答:“好……”

    她的父母对视一眼,带着阎煦回到了自己店里。

    虽然不知道她们两人打的什么哑谜,但总觉得阎煦好像知道些什么关于女儿的事情。

    ……

    一行人来到了王家的饭店里,阎煦和王怡然靠近大门处的角落里面对面坐着,钱溪悦没显身形,悄咪咪靠在阎煦身边。

    王老板全名王玉宸,他烧水给两人泡了一壶热茶,随后拉着他的妻子王渺进后厨开始准备午餐的食材。

    等大厅只剩下她们两人时,王怡然终于开口。

    “姐姐,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阎煦右手搭在桌面上,身体靠着椅背,不答反问:“这件事情为什么不告诉老师和家长?”

    王怡然垂下头,慢慢攥紧双手。

    “我、我不能说。”

    “你有把柄在他手上?”

    小姑娘眼眶泛红,咬着下唇用力点点头。

    “他曾欺负过我妹妹,我也是这两天才知道,今天打算去找他算账。”阎煦执起茶杯轻抿一口,神色坦然,“我听说他最近带着他的狐朋狗友们欺负你,所以想过来问问你需不需要帮助。”

    王怡然一言不发,放在桌面上的两只胳膊越收越紧,肩膀微微颤抖。

    过了好久,她才憋着眼泪,颤颤巍巍着再次开口:“我不敢……他、他说他是大网红,家里还特别有钱。我要是敢告诉父母老师,他就发条视频败坏我家饭店,让所有人都不来我们家饭店吃饭,让我爸爸妈妈都失业。”

    钱溪悦拍案而起:“这郑凯旋什么玩意儿啊!当网红了不起啊,有这么欺负人的吗!”

    可惜一屋子人只有阎煦能看得见它。

    阎煦想了很多种可能性,万万没想到那个坏小子居然是用这个为把柄欺负王怡然。

    不过想想也是,毕竟都是二年级小朋友,小朋友的心智能成熟到哪里去?

    她捏了捏鼻梁骨,语气颇有些无奈:“你不要怕,他没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嗯……或者说他马上就不是网红了。”

    王怡然眼底闪着泪花,“可我看过他的号,他有好几十万的粉丝呢,他们发的视频也有好多人点赞。”

    “他是怕你告诉老师和家长,所以故意吓唬你。”阎煦眉梢微微上挑,“他要是真有这么大本事,为什么不敢让你告诉老师和家长?”

    王怡然定定地望着她,回答不上来了。

    阎煦尽量用她的逻辑来安慰她:“你要相信你的爸爸妈妈,你家生意这么好是因为你爸爸妈妈做菜好吃,做生意又实在,周边的街坊邻居都认可你爸妈的厨艺和人品。就算他真的在网上颠倒黑白,我们这些街坊邻居也不会相信他的鬼话,依旧会过来吃饭支持你家生意。”

    她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退一万步来说,你偷偷找爸爸妈妈商量,郑凯旋也不知道对不对?

    “好好跟他们说说好吗?这段时间你受委屈了,他们也很担心你。”

    王怡然终于没忍住哭了出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不断下落,像是要把这段时间积累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她的父母听见哭声连忙从后厨跑了出来。

    王渺在围裙上蹭掉水珠,蹲在女儿身旁拉着她的手,“然然,你这是怎么了?”

    “学校里……郑凯旋欺负我、骂我,骂得好难听……他们笑话我,还把我关进女厕所故意让我迟到……他们不让我吃饭……体育课把我关进器材室……”

    王怡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声音断断续续连不成线。

    王渺没想到女儿在学校里居然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顿时心疼坏了,把女儿搂在怀里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抚她。

    王玉宸听着女儿的叙述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黑得像锅底似的,闷头去后厨拎了一把菜刀就要往外走。

    “那个欺负你的同学叫郑凯旋是吧?然然你等着,老子这就砍了他去!”

    “王老板,犯不着这样。为了一个社会败类,搭上自己不值得。”阎煦站起身拦住王玉宸,从他手里夺过刀,又偏头看向王渺母女,“郑凯旋曾经欺负过我妹妹,正好我也要去找他算账,一起吗?”

    *

    郑凯旋就读的13小每天8点30分上课。学校距离阎煦家不远,大概10分钟左右的车程。

    王渺开车带着阎煦、王怡然,以及偷偷蹭车的小水鬼。

    她怕自家老公看到姓郑的坏小子失去理智,干脆没带他来。

    一行人8点15分抵达13小,到达学校时老师正在带着孩子们在操场上做早操。

    老师远远就看见王渺带着王怡然走了过来,冲着她们招招手。

    “王怡然来了啊,快点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我们要开始做早操了。”

    以往遇到女儿的老师,王渺都是礼貌中带着一点恭维。今天她对着老师却连笑容都挤不出来。

    “不好意思老师,耽误你几分钟时间。”

    她也不管老师同不同意,说完后就对着队伍大吼一声:“郑凯旋呢?给我滚出来。”

    郑凯旋压根就不怕他,从队伍末尾走出来,气焰十分嚣张:“叫老子干什么?”

    王渺面色紧绷:“就是你平时在学校霸凌我女儿?”

    老师没想到她是过来兴师问罪的,赶紧跑到她身边低声劝说:“王怡然家长,有什么事儿我们去一边说,别耽误孩子们做早操。”

    王渺胸口剧烈起伏,努力压下心中的火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还算是平静。

    “老师,这段时间郑凯旋一直用言语霸凌我们家王怡然,对我家然然造黄谣,还曾经把我家然然关进女厕所和器材室,这些事情你们是全都不知情吗?”

    老师的眼神微微闪烁,含糊其词道:“我平时关注孩子们学习比较多,这些事情吧,我还真没有注意到……”

    王渺看见老师的眼神后就懂了,冷哼一声:“好一个没有注意到。”

    郑凯旋今天是冲着王怡然来的,他到学校后发现对方居然没来上课,本身就气不打一处来,觉得对方害得自己白跑一趟学校。见到她居然还敢带着妈妈来找自己算账,他恼羞成怒,口不择言。

    “我造什么谣了?王怡然本身就是不检点的人,我说的哪句不是实话!她——”

    “啪——”

    郑凯旋话还未说完,脸上便重重挨了王渺一巴掌。

    郑凯旋的小弟们平时咋呼得厉害,这会儿眼见人家家长找过来,还把他们的郑哥给揍了,一个个缩着脑袋大气不敢出。

    阎煦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他们身上,快速又隐蔽地在空中画了道符,悄悄弹入郑凯旋的眉心。

    郑凯旋被这一巴掌打懵了,捂着脸半天过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气急败坏地想还手。

    他的右手刚抬起来,身体却不知怎么失去了控制,左脚莫名其妙的绊了右脚一下,整个人朝后仰头摔倒在地,倒下时又被||操场上不知哪来的玻璃渣尖角在他脑袋侧面上划了长长一道伤口。

    郑凯旋张着大嘴惨叫一声。

    与此同时,一只麻雀在空中呼扇着翅膀路过,它的排泄物恰好落在了郑凯旋的嘴里。

    他排泄物呛得猛烈咳嗽了几声,一不小心还咽了下去。

    他的脸色更白了,翻了个身趴地上疯狂扣嗓子眼干呕。

    老师头都大了,也顾不上找王渺追责,赶紧招呼着其他老师过来帮忙:“快快快,先送郑凯旋去医务室。”

    “快去吧。”阎煦走到王渺身边,唇角的笑容带着深意,“希望你们去医务室的路上……一切顺利。”

    第28章 郑凯旋去医院的路上……

    郑凯旋去医院的路上当然不会顺利。

    准确来说,“不顺利”这三个字都保守了,整趟路程意外频出,简直要了他半条命。

    他要么是不小心摔着碰着,增加了大大小小数道新的伤口;要么是路上给他上药时司机一个急刹车,半瓶酒精全撒在他的伤口上,一滴都没有浪费;要么是跟车的班主任毛手毛脚,一不留神就会摔到他身上,疼得他喘不上来气。

    郑凯旋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种委屈,整个人都崩溃了。

    他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口火辣辣得疼,想到刚才在操场上不小心吞下的麻雀排泄物又恶心得够呛。

    他一路上边哭边干呕,折腾得一车人都不得安宁。

    秦幼佳身为郑凯旋的班主任,自然也得跟着一起去医院。

    这一趟路程中最受罪的当属浑身是伤的郑凯旋,但要说第二受罪的,大抵就是她秦幼佳了。

    秦幼佳也不知为什么,平时明明小心谨慎的她,今天就跟被鬼上身了似的,什么东西都拿不稳。

    她硬着头皮帮郑凯旋处理伤口,但司机一会儿一个急刹车,郑凯旋也在那儿双手乱舞,双脚乱蹬,各种不配合,导致他旧伤还未处理好,身上又添了无数道新伤。

    可以说郑凯旋身上的新伤几乎都是秦幼佳的功劳,她想到郑凯旋父母溺爱孩子又不讲理的样子,已经能预见到自己的职业生涯怕是走到头了。

    她望着窗外飞快倒退的景色,有一瞬间的恍惚。

    别人都没事儿,只有她和郑凯旋这么狼狈,他们该不会是在遭报应吧?

    郑凯旋欺负王怡然从来没有藏着掖着,秦幼佳不仅知道这事儿,还详细的知道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最初的郑凯旋虽说也是淘气嚣张惹人厌,但杀伤力还没有现在这么强。

    自从他的短视频账号出了一个爆款视频之后,他的嚣张惹人厌程度直线上升。他还笼络了一群小弟,看谁不顺眼就带着小弟们欺负对方,欺负完还威胁对方不能告诉老师和家长,说他是班里的毒瘤也不为过。

    王怡然以前活泼开朗又爱笑,笑起来的时候脸颊处还有浅浅的酒窝,非常可爱,班里同学都很喜欢她。

    被郑凯旋欺负过后,小姑娘肉眼可见的消沉起来,不爱说话不爱笑,学习成绩一落千丈。

    秦幼佳明知道是怎么回事,却碍于郑凯旋的母亲给她送了不少礼,她硬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郑凯旋最开始是背着王怡然跟兄弟们打打黄腔,过过嘴瘾。

    可自从他火了以后,他整个人膨胀得快要飘了起来,居然还自以为是地跑去给人家王怡然表白。

    王怡然吓坏了,自然是拒绝了郑凯旋。却不料在此之后,自己便遭到了对方疯狂的欺负和羞辱。

    而在王怡然被郑凯旋欺负了找秦幼佳告状时,秦幼佳还假模假式和起稀泥,说什么一个巴掌拍不响,两人都有错,让他们互相道个歉握手言和。

    郑凯旋对王怡然的告状怀恨在心,从那时起就时不时的带着小弟辱骂她。

    说她爱漂亮、爱笑都是为了勾引男人。

    说她走路的姿势一看就不是处女。

    还说他小小年纪就不检点,长大了之后肯定没人要等等……

    他们会趁着快上课了,女厕所没人时把王怡然关进厕所隔间;上体育课的时候把她关进器材室;还故意往她椅子上泼水,嘲笑她尿裤子了……

    但凡有同学想帮帮她,他们会连带着那名同学一起欺负。

    久而久之,同学们碍于他们的淫威之下根本不敢出头帮忙。

    郑凯旋的欺负和老师的装聋卖傻让王怡然逐渐消沉。

    秦幼佳看着王怡然状态越来越差,也曾心虚过,愧疚过。

    可想想凯旋母亲送的红包,她还是硬起心肠,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甚至在王怡然考试成绩明显下滑之后,她还恶人先告状,端起班主任的架子把王怡然的父亲叫到办公室一通训斥,将她学习成绩下滑的原因都归结于父母对她疏忽管教。

    “啊啊啊!疼死我了!呕——

    “我要呕——妈妈!!啊!!”

    郑凯旋的鬼哭狼嚎,打断了秦幼佳的胡思乱想。

    她心烦意乱,用全身的力气大吼一声:“闭嘴!”

    车里另一位老师被秦幼佳吓了一跳,似乎是没料到看起来脾气挺好的秦老师居然有这么暴躁的一面。

    秦幼佳已经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了,她死死盯着郑凯旋,一字一顿恶狠狠道:“再吵,我就把你扔!出!去!”

    郑凯旋干呕了一路,好不容易快吐出来了,被她这么一吓,到了嗓子边的呕吐物又倏地咽了下去。

    他被自己恶心得不上不下,两指伸进口中几乎扒到嗓子眼,边呕边咳,咳嗽带来的震动牵着身上的伤口更疼了。

    郑凯旋记恨打了他一巴掌的王渺,更记恨从上车起就害自己伤口增加的秦幼佳。

    他剧烈地咳了几声,而后张牙舞爪的朝秦幼佳脸上挠去。

    *

    郑凯旋不小心摔倒、额头侧面被石头划破、吞了麻雀的排泄物。这些事情发生的速度极快,等王渺反应过来时,郑恺轩已经趴在地上干呕。

    王渺都茫然了,她愣愣地看着秦幼佳和别的班老师一同送郑凯轩去医院,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还该不该继续找郑凯旋算账。

    阎煦走上前轻拍王渺的手臂,“走吧。”

    她的眼神从另外几名也欺负过王怡然的男同学身上划过,意味深长道:“先回去吧,他们几个都不会有好结果的。”

    王渺咬着下唇点点头,转身牵住女儿的手,默默跟在阎煦身后。

    钱溪悦早跟在郑凯旋身后飘走了,它还打算看看这一路上有没有需要它“锦上添花”的机会。

    王渺回到车上,坐在主驾位置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话。

    “他也太倒霉了吧……这就是恶有恶报吗?”

    阎煦沉吟几秒,点点头:“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方才阎煦在他们身上下了一道“孽力反噬”的咒。

    倘若被下咒的人没有恶念,那么这个咒对ta们来说不痛不痒,也不会对ta们造成任何损失。

    可如果这些人产生了恶念,并且还打算要去实施,这道咒就会将恶念反噬回去。你的恶念有多大,你就会倒多大的霉。

    十五分钟后,王渺、王怡然和阎煦三人重新回到了饭店里。

    王玉宸一个人在饭店里坐立不安,好不容易盼到妻子和闺女回来,他飞奔至门口拉起女儿的手,眼神却看向妻子:“怎么样?学校那边怎么说?”

    王渺想起之前操场上发生的事情,脸色有些微妙。

    她拉开椅子坐下,言简意赅地讲了下当时的情况。

    “活该!”王玉宸听着郑凯旋如此倒霉,心底也畅快了几分。

    “反正就挺玄幻的,他突然一下就这么倒霉。”王渺说,“秦老师想背着他去停车场,开车送他去医院,但他一路挣扎,还从秦老师的背上摔下来好几次,磕得头破血流,身上也四处擦伤。”

    王怡然轻轻拽了拽阎煦的袖子,小声问:“姐姐,你刚才对他们做了什么?”

    别人没有看见阎煦的小动作,站在她身边的王怡然却看得清清楚楚。

    郑凯旋原本好好的,就在阎煦做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动作之后,他突然就开始倒霉,还把自己弄的遍体鳞伤。

    “我只是让他们体会一下什么叫做‘恶有恶报’罢了。”阎煦眉梢扬起,唇边漾起一抹笑容,“你尽管放心,欺负过你的这些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王怡然抿起唇,没再继续追问。

    王玉宸听了她俩的对话,突然福至心灵。

    当时阎煦就曾跟他说过他闺女身上的问题不小,还说从他的面相来看,他闺女可能是遇到了不好的事情,让他多关心关心闺女,千万别让她想不开。

    今天早上也是,她似乎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要不是她,自己和妻子到现在还不知道女儿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说起来,这多亏了您昨天的提醒。”

    王玉宸连忙给阎煦倒了杯茶水,语气中夹着一丝小心翼翼:“您刚才和然然说的那话,意思是……”

    “我懂些玄学,用了些小手段让他们会遭到报应。他们以前对别人做过多大的恶,接下来这段时间就会遭受相应的报应。郑凯旋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他的报应罢了。”阎煦声音轻快,看起来心情颇好。

    她喝了口茶,又道:“你们不用在意我做了什么,该报警就报警,该追责就追责,对他们不要手软。”

    “太感谢您了!这样,以后您就把这店当成您家的后厨房,您一分钱也不用花,想吃什么我就给您做!”王玉宸搓搓手心,眼底闪过一抹厉色,“要不是您,我都不知道我家然然在学校里遭了这么大的委屈。他们欺负我家然然,我肯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王家夫妇对着阎煦说了半天感谢的话,又从后厨端来了各式各样的小吃和酸奶。

    阎煦咽下一块奶疙瘩,又补充了一句:“忘了说了,他们班的班主任也算是郑凯旋的‘共犯’。”

    这一点王渺也看出来了,她拉过王怡然问道:“然然,你们老师是不是知道郑凯旋欺负你的事情。”

    王怡然眼圈红了,委委屈屈地点点头。

    “我之前跟秦老师说郑凯旋欺负我,但是她说、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她还反问我,郑凯旋为什么只欺负我不欺负别人?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件事情肯定是我自身也做的不对。他还把郑凯旋也叫到办公室来,让我们互相道个歉,握手言和……

    “我本来以为告诉老师,老师就能帮我解决,可是没想到老师根本不管,而且从那以后郑凯旋还变本加厉的欺负我,往我抽屉里放毛毛虫、故意堵着我不让我去吃饭、往我身上泼水、把我写好的作业撕碎……

    “我很茫然,也很害怕,再加上郑凯旋一直威胁我,我就没敢跟你们提这件事,我怕你们也认为这事儿是我不对。”

    “放他娘的狗屁,这是什么狗屁老师,我这就去学校举报他!”王玉宸拍案而起,“让这种人当老师简直是误人子弟!她根本不配当老师!”

    王渺心疼地抱住王怡然:“爸爸妈妈怎么会觉得你不对呢?以后你遇到什么事情一定第一时间告诉爸爸妈妈,我们会永远站在你身后支持你。”

    “我现在就报警!”王玉宸转身去前台抄起手机报了警。

    “我这儿还有郑凯旋欺负她的视频,不过这个视频是别人发给我的,我不太方便透露对方的身份。”

    阎煦和王渺加了微信,把上次钱溪悦录制的视频发给了她。

    王渺看了一眼正在打电话的王玉宸,语气担忧:“这种事情报警有用吗?他们都是未成年,警察是不是也管不了?”

    “一般这种情况,警察会训诫家长。”阎煦又捏起一块奶疙瘩,慢悠悠地说,“换一种思路,管他有没有用,只要能给他们添堵的事情多多益善。反正无论如何,他们的报应是逃不掉了。”

    “也对。”

    想到欺负女儿的那些人都会和郑凯旋一样倒霉遭到报应,王渺的心情也平和了许多。

    问题差不多解决完了,阎煦和王家夫妇道别回家。

    她今天起来得太早了,现在急需回家里补觉。

    ……

    等她再次醒来已经中午了。

    钱溪悦早就回来了,正在客厅抱着学习平板听课。

    它见到阎煦从卧室出来,放下平板飞奔向她。

    “姐姐!我刚从医院回来,郑凯旋真的好惨哦!”小水鬼嘴上说着惨,眼底的幸灾乐祸几乎要溢了出来,“他在车上因为那个秦老师的缘故多了好多伤口,到了医院之后还各种作,打碎了一个输液瓶,差点让输液瓶的碎片把他扎成刺猬。

    “医院里还有人认出他就是‘Triumph妈在禹城’这个号里的孩子,我估计用不了多久,网友就能扒出他的人设和父母都是假的。”

    阎煦回想了一下郑凯旋的面相,唇角微微勾起:“差不多应该就是今天吧。”

    正说着,陈新洲抱着平板电脑飘了过来,气不忿儿道:“阎姐,郑凯旋用他自己的账号发了一条视频,说王老板他们家‘丝路味道’特别难吃,还污蔑王老板家卖过期食材,服务态度差什么的,引导大家去点评APP给他们家店刷差评!

    “他在胡说什么啊!王老板明明热心又人品好!他家的饭也很好吃!”

    阎煦瞥了一眼视频左下角的账号名称,发现发这条短视频的账号并不是“Triumph妈在禹城”,而是一个只有3.5万粉丝的新账号“Triumph”。

    “Triumph妈在禹城”这个账号的所有权在公司,郑母怕一旦有什么问题,公司会立马踢掉演员,拿着账号摇身一变干别的。

    因此当“Triumph妈在禹城”稍微积累了些粉丝后,郑母立刻让郑凯旋用个人身份注册了一个新账号,也就是这个名叫“Triumph”的账号。

    从此以后,再用“Triumph妈在禹城”拍视频时,她会在“共创”中带上账号“Triumph”,以此来给郑凯旋的个人账号引流。

    演郑凯旋父母的两名演员见状也学得有模有样,他们二人也分别注册了自己的个人账号,

    从此之后,“Triumph妈在禹城”这个账号每发布一条新视频,还得在共创列表里拉扯着他们三个人的账号。

    不过他们这么做的效果也是很显著的,这段时间主账号突然火了一个视频,他们三人的个人账号也被带着涨了不少粉丝,现在这三人的账号几乎都有三到五万的粉丝。

    郑凯旋没有权利在“Triumph妈在禹城”这个账号中随意发视频,因而抹黑“丝路味道”的视频是由他的个人账号“Triumph”所发。

    陈新洲看见时,这条视频已经发出来一个多小时了,积攒了好几百条评论。

    “发就发呗,怕什么。”阎煦随手点开评论区,又把平板的屏幕转到陈新洲面前,“放心吧,网友们也不傻。”

    陈新洲眨了眨眼,低下头开始翻评论。

    评论区却根本不像他想象的那样一边倒的骂丝路味道,他翻了半天,发现指责郑凯旋做的不对的言论似乎要更多些。

    【emmm你这条视频很难评,你有没有考虑过你是网红?你利用自己的网红身份和影响力去攻击普通店家真的是有点过分了。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的,反正你这个行为在我这里看来不做好,特没素质。】

    【那个说小少爷没素质的,你有没有考虑过他只是个二年级的孩子?你二年级的时候就没有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时候吗?就能考虑的这么面面俱到了吗?】

    【Triumph确实是年纪小考虑不了这么多,但他的爸爸妈妈呢?他爸不是一直吹Triumph从小到大接受的都是精英教育吗?难不成精英教育就是利用精英阶层来欺压我们普通百姓?/doge】

    【Triumph妈好像要开始带货了吧?我特别不明白,你们这些人都这么有钱了,都自称是精英阶层了,干嘛还盯着我们穷人的仨瓜俩枣?】

    评论区里还有几位禹城本地人为王家的丝路味道说话。

    【坐标禹城,我还真去过这家丝路味道。说实话,他们家店的服务和口味都挺好的,食材也是一等一的新鲜,我严重怀疑博主是夹带私货了!】

    ……

    与此同时,郑凯旋的病房中也是一阵兵荒马乱。

    郑凯旋躺在病床上呻|吟呼痛,郑父在卫生间点头哈腰地打电话。

    郑母指着秦幼佳大呼小叫:“你就这么看着那个疯子跑过来打我儿子,拦都不拦一下吗?你怎么当老师的?

    “还有,我儿子身上这些伤都是你弄出来的吧,你什么意思?有什么不满意的你朝我来,对着孩子发火算什么本事!”

    秦幼佳反唇相讥:“谁让你儿子先校园霸凌人家女儿的,人家过来是为女儿出气的,我怎么拦?你纵容你儿子的时候就没有想到你儿子会有遭报应的这一天吗?”

    “遭报应?那你收我红包的时候想过自己会遭报应吗?我告诉你,要遭报应也是你这种没有师德的老师先遭报应!”郑母面露讥讽,“你等着,我要去学校举报你收家长红包!还虐待学生!我看你以后还怎么当老师!”

    “你去啊!我怕你啊!”

    秦幼佳早就知道自己的饭碗肯定是保不住的,她不想继续留在禹城受这窝囊气,已经想好等被学校辞退之后就回老家。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现在说话格外硬气:“你还以为你们有多冰清玉洁呢?天天在网上艹‘贵公子富二代’人设,人设是假的,连父母都是假的!”

    她唇边绽起一抹恶意满满的笑容:“你知道我每次刷到你们的账号都觉得很可笑吗?你们那些粉丝又知道他们关注的Triumph少爷其实就是个没有礼貌、成绩倒数、不学无术、对着女同学开黄腔,还霸凌女同学的社会败类吗?你说如果我把这些都发出来,他们还会不会像以前一样称呼他为‘Triumph小少爷’!”

    郑母怒从心头起,扬起右手一掌呼在秦幼佳脸上。

    “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以为谁会相信你的胡言乱语!”

    秦幼佳没想到郑母居然会直接对她动手,她愣了几秒,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呵,你们等着瞧!”

    说罢,她捂着脸颊冲出病房。

    秦幼佳刚跑出去,郑父的电话也打完了,怒不可遏地冲了出来。

    “你说说你发这种东西干什么?”郑父举着手机,手机屏幕对着病床上的郑凯旋,恨铁不成钢地骂道,“我都跟你说了你得保持人设,这个个人账号不要乱发东西!你就是不听!”

    手机屏幕里,郑凯旋身穿病号服,表情狰狞,说话时逻辑混乱,时不时还蹦出几句脏话,和在“Triumph妈在禹城”这个账号里视频中的模样判若两人。

    郑母一把夺过手机:“你这么大声干什么!没看儿子还病着呢吗?”

    郑凯旋被包扎的像个木乃伊,躺在床上不停地呻|吟。

    “啊,妈妈我好疼,身上哪里都疼!啊啊!!疼疼疼!”

    郑母也知道郑凯旋这波操作很败好感,对他的账号影响很恶劣。

    可见到儿子这个模样,她又心疼得不行。

    “与其站在这凶儿子,不如想想这件事情怎么补救!”

    “怎么补救?你告诉我怎么补救!”郑父被上司骂了个狗血淋头,他又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到了郑母和郑凯旋身上,对着他们母子俩一通臭骂。

    末了,他恶狠狠道:“这孩子都是你惯坏的!”

    郑母尖叫:“凯旋他不是你儿子是吧?你天天忙工作不管孩子也就算了,到现在跟我说这种话?怎么,我不忙?我不需要工作吗?”

    郑父不甘示弱:“那你儿子什么德行你不知道吗?当时公司招小演员的时候你还上赶着往上凑!”

    “姓郑的,你是不是男人?能不能有点担当?从我嫁给你到现在,家里无论出什么事情你都推卸的一干二净,什么都是我的错!你干什么都是对的!”

    郑母被他这番不要脸的话气得够呛,指着他的食指微微颤抖,胸口剧烈起伏:“你摸着良心好好回忆一下,这件事情明明就是你先提议的,是你说家里多一个人赚钱更好!你说哪怕儿子能把自己的零花钱挣出来,对我们来说也能少一笔开销!你还说儿子学习不好,现在跟公司签约了好好拍视频,也不怕他以后考不上高中或大学将来以后找不到工作饿死!”

    郑凯旋一边呼痛,还不忘为自己辩解:“我又没拿公司的账号发,我是拿我自己的账号发的!”

    郑父被郑母说得哑口无言,转身把矛头对准郑凯旋:“拿你自己的账号发也不行!你知不知道你现在人设全崩!连带着还会影响‘Triumph妈在禹城’这个账号!”

    就在一家三口吵得不可开交时,护士推门进来:“不好意思,你们能小点声吗?其他病人需要休息。”

    两人也吵累了,郑父坐在窗户边的沙发上,郑母拉了把椅子坐在病床边。

    两人隔着一个茶几加一个病床闷头看手机,谁也不想搭理对方。

    过了一个多小时,郑父的手机再次响起。

    郑父看着来电显示上上司的名字,头都大了。他硬着头皮接起电话,不出意外又是被一顿臭骂。

    他点头哈腰地应了两句,对面不知说了什么,他瞳孔骤缩。

    “您、您说什么?……好,好,嗯……我、我明白了……实在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这件事情会闹得这么大……”

    郑父对着手机连连道歉,挂了电话之后,他双手捂着脸,半天没说话。

    郑母沉不住气了,催促道:“又怎么了,你说句话啊?”

    “你这好儿子的班主任出来打假了。”郑父现在连发火的力气都没了,语气疲惫又虚弱,“她拿出了证据说‘Triumph妈在禹城’这个账号全部都是瞎编的,甚至连里面的人都不是真的一家人,还把你儿子在学校里霸凌别人的监控视频发出来了。”

    郑母心中一慌,赶紧掏出手机打开短视频APP,搜到了郑父说的那条视频。

    视频中的秦幼佳脸上还有鲜红的巴掌印,她先是拿出充足的证据证明“Triumph妈在禹城”这个账号里一家三口都是假的,视频中出现的豪宅也是假的。

    郑凯旋的家境并不像视频里所说的那样有钱阔绰,他也不是什么受过精英教育的贵公子。

    正相反,他在学校里简直和混混无赖没有区别。不尊重老师、欺负霸凌同学、集结了一群跟他一样不学无术的小混混,每天混迹在校园中,对着女同学开黄腔、造黄谣,可恶至极。

    为了证明她话语的真实性,她还拿出了学校的一段监控视频。

    这段监控视频是郑凯旋带着他的小弟们在走廊里堵住王怡然,对着她指指点点,口无遮拦。

    视频里王怡然是背对着监控摄像头,而郑凯旋和他小弟们的脸都完完全全在镜头内。

    秦幼佳也是舍得下血本,视频发布后又砸了1000块钱买推广。

    也不知是这1000元砸到位了,还是大家对校园霸凌深恶痛绝,这条短视频起得非常迅速,评论区里一水儿的骂郑凯旋造假和霸凌。

    【我早就说他们很假,当时一堆Triumph的腿毛还攻击我,说我嫉妒他。笑死,我是多没出息才会嫉妒这种只会欺负女同学的人渣混混?】

    【他那个豪宅一看就是假的,正常人家里都会有居住痕迹,他们家明显没有,一看就是摆拍。】

    【房子和人设是假的也就算了,我万万没有想到连他们三人的关系都是假的!】

    【现在的互联网有几个是真的?前段时间不还爆出某个母婴博主连孩子都是借来的吗!】

    【搞校园霸凌的都给我去死好吗!!!】

    【啊,被霸凌过的人都懂,这是一辈子的阴影!!希望天下所有加害者都会得到报应!!】

    ……

    郑母越看脸色越白,她没想到秦幼佳居然说到做到,真把这视频拍了出来,还给火了。

    “得了,现在‘Triumph妈在禹城’这个账号彻底废了,刚才领导打电话过来就是向我兴师问罪。”郑父有气无力地说,“因为你这个好儿子,号里的所有广告都飞了不说,按照合同,我们还需要给广告商赔违约金。最重要的是,公司领导对凯旋捅了这么大个篓子非常不满意,连带着要把咱俩都辞退了。”

    他不断深呼吸,面部逐渐狰狞,语气凶狠:“现在好了吧,因为你的宝贝儿子,咱们都他妈成无业游民了!没了工作,我们吃什么喝什么,拿什么还房贷?”

    郑凯旋压根不知道父母之间的气氛早已剑拔弩张,还在病床上不断呻|吟:“我疼啊!妈妈,我好疼!”

    郑父听着他的呼痛声一阵心烦,抄起手机朝着郑凯旋狠狠砸过去,正中他的右眼。

    郑凯旋捂住眼睛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郑母看见儿子被砸晕,眼睛还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都快气疯了,赶忙按下护士铃,一边愤怒大喊:“姓郑的你疯了!这可是你的亲生儿子!要是儿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拉你陪葬!”

    *

    郑凯旋那边乱作一团,此时的阎煦已经在某家茶馆的小包厢里正品着好茶。

    见她面前的茶杯空了,尤语薇赶紧又帮她倒上。

    “阎大师,赵总他跟您说我这情况了吗?”

    阎煦头一次听见有人这么称呼赵小航,免不了多看了他一眼。

    “我没来及说,你自己说吧。”

    赵小航自然读得懂自家师父的眼神。

    他虚虚握拳抵住下唇,尴尬地咳了一声,解释道:“我上学期间玩过几次密室逃脱、实景剧本杀这类的游戏,觉得还不错,正好尤语薇也想做这行,我就投钱让她开了一个恐怖向的实景店。师父,您要是有兴趣也可以去店里玩玩试试。”

    阎煦两指轻叩桌面以表对倒茶人的感谢,而后睨了赵小航一眼:“我要是想体验鬼屋……家门都不用出。”

    赵小航:“……也对。”鬼屋里都是假鬼,师父家里可是常驻着两只真鬼。

    “是这样的阎大师。昨天晚场有波玩家从密室里出来挺兴奋的,说我们家密室做的特别好,是他这两年玩的密室中最刺激的。”尤语薇放下茶壶,略微局促地坐好。

    “一开始我听到他的夸奖只是单纯的高兴,还跟他要好评来着。可没想到聊着聊着,他突然说、说我们家NPC太专业了,居然还在密室里吊威亚。我就愣住了,问他什么威亚?他说他亲眼看见一个NPC吓唬完他双脚离地飘走了,这不是威亚是什么?

    “等他走后我带着店员赶紧去调监控,我们一帧一帧的看,看见里面五个NPC轮流出来吓人,也的确看到了其中一个NPC在走廊里吓唬完玩家转身飘走了。”

    尤语薇两只手不由自主地攥在一起,咽了咽口水:“可、可是我们店里只有4个NPC啊!”

    第29章 阎煦听完尤语薇的讲……

    阎煦听完尤语薇的讲述,放下茶杯,由衷地说:“别说,它们干这行真挺合适的,你要不要考虑直接把人家收编了?”

    “那也得看人家愿不愿意。”赵小航还真细细琢磨起这件事儿来,“如果真招鬼员工的话劳务合同怎么签?工资的话我应该是付冥币还是人民币?它们白天能出来吗,是不是只能盯夜场?”

    “工资的话看个鬼需求?你像周坚秉家的那三只,它们不要钱,只需要好吃好喝好酒供着就行。”阎煦一本正经地同他分析,“但比方说悦悦这种,它应该会想要人民币吧,它对阳间很多东西都挺喜欢的,就是没钱买。”

    尤语薇没想到这两人居然旁若无人的讨论起要把鬼变成员工,一时间有些怀疑人生:“……不是,赵总,它们可是鬼啊!”

    “语薇啊,格局打开,眼光放长远些,物种都不是问题。”赵小航微微起身,帮着两位女士倒上茶,“你还老说店里的那两只小猫也是店里的员工,它们能招财会卖萌,又可以帮忙安抚等待的客人。猫都能当员工,鬼怎么就不能当员工呢?”

    尤语薇头都大了,难以置信道:“……猫和鬼能一样吗?猫猫多可爱多治愈,鬼多吓人啊!”

    赵小航扬眉诧异:“你平时不是胆子很大,号称禹城所有恐怖密室你平淌吗?我记得去年中元节你还叫着朋友一块去刷恐怖密室找刺激呢。再说了,你自己都还设计恐怖主题,你还怕这个?”

    “这怎么能一样呢?以前我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坚信这世界上没有鬼,所有的鬼都是人扮演的,所以才无所畏惧百无禁忌什么都不怕!”尤语薇简直要崩溃了,语无伦次地说,“可、可是现在有鬼了啊!那可是鬼啊,谁会不怕鬼啊!”

    从昨天看见那只鬼开始,尤语薇的世界观都要被颠覆了。她压根儿克制不住自己的脑洞,甚至在想以前自己遇到的NPC真的都是人扮演的吗?

    赵小航笑道:“鬼其实没什么好怕的,人死后就变成了鬼,说到底鬼和人没有什么区别。”

    他其实也就是和阎煦随口一说,开玩笑的成分居多,并没有把鬼收编成员工的打算。

    尤语薇哽咽:“不管怎么说,那是鬼啊!”

    阎煦呷了口茶,把话题重新拉回来:“你们只在晚上场看见了它对吗?白天有看见吗?”

    “白天没有。”尤语薇摇摇头,“我们把这几天的监控全调了一遍,发现它只在晚场出现,已经一连出现一周了。”

    阎煦惊讶:“人家连续出现了一周,你们都没有发现吗?”

    “我们这个主题房间多,开放度比较高,还会利用支线任务强行对玩家团队进行分割。正是因为房间太多了,所有房间的监控加起来需要两块电脑屏幕才能显示完,几十个小窗口堆在一起,好多窗口都有人,不仔细看的话,根本不会发现多了个NPC。”尤语薇神色复杂,“而且……我们没事儿也不会去数玩家和NPC的数量啊……”

    “这样啊。”阎煦瞄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现在还不到下午四点,距离天黑还有好几个小时。

    “既然它白天不会出来,只有晚上会出来,那我们就晚上去看看吧。”她问道,“你们今天晚场有玩家吗?”

    “今晚场次满了,现在玩家们都是自己提前在点评APP上预定,今天这场也是玩家们提前好几天就订好的。”尤语薇解释完又赶忙表态,“不过没关系,您要是今天来,我打电话给玩家说一声给他们退了。”

    阎煦摆摆手:“不用这么麻烦,你该营业就营业,哪天晚场有空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再过去就行。”

    “我已经把所有预定场次都先关了,明晚就有空。”尤语薇有些迟疑,“可、可万一它今天还出来怎么办?”

    阎煦:“你看见它有触碰到阳间的物品吗?”

    尤语薇回忆了一番,摇摇头:“没有……我们把所有的监控仔细翻了一遍,看到它有一次手掌穿过了围墙。呃,这应该是算触碰不到阳间的物品吧?”

    “目前从你介绍来看,它只是想扮演NPC吓吓人满足一下自己的恶趣味,并没有伤害人的心思。”阎煦说,“况且鬼想伤害人也没有那么容易。照你所说,它现在连阳间的物品都碰不到,白天不能出来,只能晚上出来,说明是一只能量很弱的新鬼,不具备伤害人类的能力。”

    说归说,阎煦也能理解人类对鬼魂畏惧的心理,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装有符咒的锦囊给她。

    “这个你拿着,挂在你们店前台。有这个在,没有鬼能伤害得了你们。”

    尤语薇没敢立刻接,谨慎地问了句:“我、我先去洗个手?”

    “不用。”阎煦笑道,“直接拿着就好。”

    尤语薇这才小心翼翼地接过锦囊放进包里。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放好这个锦囊之后她莫名觉得自己安心多了。

    赵小航见着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安慰道:“放心,这不是什么大事儿,你稳住心态,我们明天晚上就去看看。”

    也许是他们二人的状态过于轻松,尤语薇的心态也奇异般的放松了不少。

    “我明白了。”

    该聊的都聊完了,她深吸一口气,定下心神,道过谢后拎起包先告辞了。

    尤语薇走后,赵小航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夹递给阎煦,顺手接过泡茶的任务。

    “师父,这份文件里是楼下商铺的设计图。”

    赵小航手上泡茶的动作不断,一边给介绍道:“中午的时候我带着设计人员去商铺考察了一下,商铺的壁纸和地板基本都是9成新,水电也不用改。如果您想图省事儿,商铺的大体装修不用动,直接用他原有的格局稍作调整就行。”

    在原主的记忆中,楼下的商铺之前是一个茶馆。

    当初老板装修好小茶馆后兴致勃勃的想要大干一场,可惜他这颇有格调的小茶馆和这条街格格不入,茶馆开业的这段时间门可罗雀,生意凄凉。老板坚持了半年,最后含泪关店。

    阎煦收回思绪,打开文件夹,抽出里面一沓厚厚的资料。

    “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把设计图搞出来,真是辛苦你了。”

    这里面大多都是照片,部分照片上面带着设计师的装修建议。

    最下面是两张简单的设计图,设计图也基本是围绕着原有的格局进行设计。

    楼下的商铺坐北朝南,是一个方方正正的长方形格局,实际使用面积大概有225平米。

    上一任老板用走廊将长方形平均分为四部分,减去走廊面积,每个部分大概50平上下。

    除了靠门右侧的东南角是大厅之外,剩下的三部分都隔成了大大小小的包间,每个包厢带独立卫生间。

    “我建议不大动主体装修,就弄一个茶馆,这样最省事儿。”赵小航拎着紫砂壶往公道杯中浇水,“这条步行街都是以小吃为主,其实弄个茶馆并不占便宜,不过我们本身也不是以茶馆为卖点,只是想找一个私密性强方便谈话的地方,所以倒是无所谓。”

    阎煦颔首:“我也这么想。”

    “咱们其实用不了这么多包厢,师父您可以考虑把东北方向这三个包间打通,做成自己的私人空间,您要是有兴趣,最里面光线不好的包间直接做成影音室。”赵小航伸手点点设计图左边区域,“剩下西南方位和西北方位这六个包间您有什么想法吗?”

    阎煦稍加思考:“西南这部分的三个包间先不动。西北这部分整个做成单独的空间吧,靠外的两个房间改成厨房和餐厅,这里面的包间给陈新洲当房间,回头问问它的需求。”

    陈新洲毕竟是个男鬼,天天在她家,对她来说多少会有些不方便。

    “行,这个好说,回头我再征求一下陈新洲的意见。”

    两人商量得差不多,赵小航去前台结了账,把阎煦送回家,自己又抓紧时间找设计师碰方案去了。

    *

    阎煦前一天闲着没事儿睡得比较早,第二天不到9点就醒了。

    她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拿起手机,看见沈牧歌早晨8点多发微信说快递收到了,还问她要地址,说也有礼物要寄给她。

    阎煦没想太多,随手把地址发给对方,而后扔下手机起床洗漱。

    她洗漱完来到客厅,钱溪悦和陈新洲盘腿坐在地上,正凑在一起看平板。

    “阎姐你醒啦。”陈新洲见着她出来,赶忙从地上爬起来,“早饭已经做好了,我去给您拿?”

    “不着急,我等一会儿再吃。”阎煦接了杯温水,“又有什么新闻了吗?”

    “当然有啦!”钱溪悦献宝似的把平板推到她面前,“郑凯旋的妈妈和他们班班主任秦幼佳撕起来了,两人在短视频平台隔空对骂,互揭老底,可热闹了!现在这俩人都撕上了热搜,还有网友总结了她俩的‘恩怨情仇’。”

    两只鬼不用睡觉,抱着平板几乎吃了一晚上的瓜。

    钱溪悦说起这两人的八卦,头头是道:“昨天秦幼佳发了条视频揭穿‘Triumph妈在禹城’这个账号是假的,还指出郑凯旋在学校带着其他同学霸凌班里女同学。当天晚上郑凯旋的妈妈用‘Triumph’这个账号也发了一条短视频,实名举报秦幼佳收了她的红包,指责她没有师德,收了自己红包之后纵容郑凯旋搞霸凌。”

    小水鬼殷切地找出郑母发的那条视频,点开给阎煦看。

    这两人的事业都是被对方毁于一旦,干脆自暴自弃,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拉对方共沉沦。

    视频中,郑母的言辞可比小水鬼总结的激烈多了,什么话难听说什么。

    阎煦甚至觉得这条视频没有被平台删除都是奇迹。

    下面的评论也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网友们没有厚此薄彼,姓郑的一家三口和秦幼佳一个都不放过,拉出来一起骂。

    【不知道你们俩有什么好吵的,一个明知道自己儿子欺负别人,还给老师塞红包让老师装聋作哑。一个为了钱丝毫不管被霸凌学生的死活,要我说你们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们俩确实该骂,但霸凌别人的正主Triumph可别忘了!小小年纪这么恶毒,长大还了得?】

    【Triumph母子俩和秦幼佳都该骂!但希望大家也不要漏了Triumph的爸爸,能教育出这样的孩子,他爸估计也不是什么好鸟!】

    【不是已经有兄弟扒出来了吗,Triumph本名郑凯旋,在禹城13小上二年级,他的爸爸妈妈都是布兰达传媒的员工,他脑子里的黄色颜料都是跟他爸学的。】

    ……

    “秦幼佳那条视频给的信息很明确了,网友还把郑凯旋的个人信息都人肉出来了,‘Triumph’最新一条视频下面网友们直接指名道姓骂他,还@他的学校要求开除他!”

    阎煦翻着郑母那条视频的评论,钱溪悦还在她耳边继续八卦。

    “哦对了,郑凯旋父母的身份也都被人扒出来了,有一名布兰达传媒MCN公司的内部员工出来说郑凯旋父母平时在公司也特别招人烦,尤其是他爸爸,天天占便宜没够,同事们都特别讨厌他!

    “那名内部员工还说当时公司招小演员,也是他爸提议让自己儿子跟公司签约。每次郑凯旋拍摄时他爸爸都跟着,经常为了点分成和团队别的同事闹得脸红脖子粗!”

    它见阎煦手中的水杯空了,拿走她的水杯又帮她倒了杯温水,嘴上依旧不停地八卦道:“还有员工吐槽说郑家人纯属上梁不正下梁歪,说郑凯旋的爸爸在公司里就经常对着女同事打黄腔,对人家身材指指点点的,人家稍微穿的漂亮一点就凑过去和人家开带颜色的玩笑,可猥琐了!

    “现在郑凯旋一家三口名声全臭了,今天早上布兰达传媒都出来发微博公告说已经和郑凯旋解除了合约,并且把郑凯旋的父母开除了。这条公告的评论区下面一片叫好声。”

    陈新洲小声补充:“可能是这件事情闹得太大了,禹城市13小也连夜注册了微博做了认证,今天早上6点发公告说校方已经开除了秦幼佳和郑凯旋。”

    末了,他感叹一声:“秦幼佳现在名声也臭了,估计以后没有学校敢要她了。”

    “这是她应得的。”阎煦对这种人半点都不同情,嗤笑道,“丢工作都是小事儿。据我所知,她收红包的数额不小,现如今很可能面临行政处罚。而且王老板已经报警了,校园霸凌事件她也得担责任。”

    她把平板还给钱溪悦:“以秦幼佳的面相来看,她后半生也是穷困潦倒的命。”

    钱溪悦对这些人遭报应喜闻乐见,它一晚上翻遍了全平台,把所有骂郑凯旋的言论看了个遍,别提心底多爽了。

    它接过平板,把界面切到微博上,点开最上方#霸凌者疑似遭报应网友齐称活该#这条热搜。

    “昨天晚上有名网友发微博说在医院看到郑凯旋了,还说他特别倒霉,从进医院开始就意外频出,等做完检查送进病房时半条命都快没了。我看到这条微博之后也赶紧剪了条视频发了微博,没想到居然给火了。”

    它指着热度最高的一条微博满脸骄傲:“姐姐你看,这条微博就是我发的!可以说这条热搜都是靠着我的微博带起来的!”

    钱溪悦的微博叫“小水鬼也爱吃瓜”,它昨天跟着郑凯旋一起去医院时偷偷录下了很多他倒霉的视频,还把这些视频剪辑在一起,配的文字是“喜闻乐见!校园霸凌者遭报应喽!”

    视频上来就是郑凯旋打碎输液瓶,又不小心从担架上滚下去,整个人掉在了碎玻璃渣上。

    可惜网友们并没有同情他,评论区一水儿的都在骂他活该。

    【妈耶,看到他滚到玻璃渣上,隔着屏幕我都觉得疼……但我还要说郑凯旋活该!!】

    【啊这,第一次见到这么密集的倒霉,这说不是报应我都不信!】

    【每次看到校园霸凌的新闻都特别生气,这次难得让我看的挺爽,乳腺都通了……希望以后校园霸凌者都按照这个规格遭受报应:)】

    还有不少校园霸凌的受害者站出来讲述自己曾经的遭遇。

    【我高中被学校里的校霸霸凌了长达三年,还曾经被他猥||亵过,那种屈辱感我一直忘不掉,甚至现在打字时手都在抖……如今校霸娶妻生子事业有成,我却高考失利,一直活在那三年的阴影中走不出来。凭什么啊!我也他能遭到报应!希望所有校园霸凌都遭到报应!】

    【抱抱楼上的姐妹,接校园霸凌者遭报应,希望他们跟郑凯旋一样倒霉一辈子。/祈祷】

    【好家伙,当代网友真的是什么都接,那我也来接一下吧!/doge但愿所有霸凌者都获得应有的惩罚和报应!】

    陈新洲在一旁感叹:“校园霸凌真的挺可恶的,而且因为他们都是未成年,很难受到什么惩戒……要是所有霸凌者都能像郑凯旋一样遭到报应就好了。”

    “这事儿吧……也不是不可以。”阎煦思忖片刻,又摇摇头,“算了,估计没人会愿意这么做。”

    “姐姐,你别把话说一半呐。”钱溪悦急得围着她转圈圈,“到底怎么操作?又为什么可能会没人愿意做?”

    “有一道叫‘因果有报’的符咒,这道符咒就能实现让坏人遭受现世报。”

    阎煦关上平板,窝进沙发中解释道:“古话说得好,‘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其实事实也差不多就是这样,有的受害者可能觉得加害者对自己做了坏事却没遭到报应,很不公平。但事实上加害者所做的一切坏事早就被判官司记录在案,他可能在人间没有遭到报应,但等他的魂魄去了冥界,一定会遭到惩罚。”

    她摊了摊手,无奈道:“但受害者又看不见加害者在冥界遭受惩罚,只会觉得做坏事儿没有成本,做完坏事儿依旧能舒舒服服过完一生。

    “不过仔细想想如果能让大家看到坏人会有现世报,确实是比到了冥界再追责要有威慑力多了。至少如果大家知道做了坏事会遭报应,再有人想做坏事时,估计也得自己掂量掂量能不能承受得起接下来的报应。

    “这道符咒也是基于这个原因发明出来的。”

    陈新洲不解地问:“能让坏人遭报应,那这道符咒不挺好的吗?”

    “没那么简单,因为这道符咒是无差别攻击。”阎煦怕它们听不懂,干脆举了个例子,“打个比方说你想用这道符咒,我就需要在符咒上写上你的生辰八字以及你受欺负的具体年份。在这个年份中,所有欺负过你、伤害过你的人都会遭受相应程度的报应。但与此同时,如果你在这个年份中也做过伤害别人利益的坏事,你同样也会遭到报应。”

    “难怪阎姐你说可能没人敢用。”陈新洲了然,“也对,谁能保证自己没做过一点坏事呢。”

    “也不一定。”钱溪悦歪了歪脑袋,“反正我已经有微博啦,我回头发一条微博问问看看有没有人愿意要吧!”

    一人两鬼正说着,王渺又给阎煦发来了一条长长的信息。

    今天早上,王渺和王玉宸带着辖区民警去学校,却发现之前跟着郑凯旋一起欺负王怡然的男生们全都请了假,再仔细一问才发现他们请的都是病假。

    和郑凯旋关系最好的那三人伤的最重,一个昨天下午放学回家时出了车祸,另一个昨天晚上被开水烫伤,还有一个今天早上下楼时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剩下的那些人也几乎都受了些轻伤。

    王渺给她发信息就是为了告诉她这一“好消息”。

    除此之外,王渺还说郑凯旋校园霸凌的事件东窗事发之后,好多受害者才敢跟爸爸妈妈说自己也曾经被他欺负过。

    因此,今天早上气势汹汹来学校找郑凯旋和秦幼佳算账的家长数不胜数。

    这些家长互相一聊天,这才知道郑凯旋和他的这些小弟们做的事情远比他们想象中还要过分。

    他们这些人不止欺负过同校学生,还经常欺负外校学生。

    就在上周,郑凯旋请他所有的小弟们去网吧打游戏,有一个别的学校三年级的男生因为不让他买东西插队,他带着小弟们把人家拽进男厕打了一顿。

    还有四天前,这群人在学校附近超市里看到了一名长相可爱的小女孩,等女孩儿从超市里出来后他们立刻围住她,对她动手动脚还扒她裙子。

    女孩儿吓得大哭说要报警,郑凯旋满不在乎地告诉她,自己还是未成年,就算他强|女|干|了她,警察也拿他没办法。

    ……

    王渺今天跟这些受害者的家长们聊完可谓是大开眼界,她本以为这么大点的小孩子能坏到哪里去?没想到这些小孩子的恶简直超乎了她的想象。

    阎煦昨天早上跟着王渺去学校时顺便看了一眼郑凯旋那几名小弟的面相,如今听王渺说起这些人的所作所为,她并不感到意外。

    她和王渺聊了两句,随后放下手机,把楼下商铺涉及装修的事情告诉了两只鬼。

    说罢,她又交代道:“小陈,你对厨房以及你的私人空间有什么需求都可以和赵小航说。西南方位还有三个包间,悦悦,你也可以挑一间作为你自己的房间。”

    “不要!我要跟姐姐在这里!”钱溪悦抱住阎煦的胳膊,仰起头眼巴巴地望着她,“姐姐我又不用睡觉,我在客厅待着就好,你别赶我走。”

    阎煦哭笑不得:“我不是赶你走,我只是想问问你需不需要一个独立私密的空间。”

    钱溪悦坚定地摇摇头:“不要,我只想跟姐姐住在一起!”

    “阎姐,我也用不着要房间,我平时待在厨房或者餐厅都行!”陈新洲没想到阎煦居然还打算给他一间单独的房间,简直受宠若惊。

    阎煦无奈:“算了,我让小航自己看着发挥吧。”

    她想到了晚上的行程,又道:“对了悦悦,今天晚上跟我去玩个鬼屋。”

    她一般出门都不带陈新洲,一是因为它社恐,看见陌生人连话都说不出来。二是因为它生前就在这附近工作,邻居有不少人认识它,阎煦也怕它不小心被人认出,把人吓出个好歹来。

    相比之下,钱溪悦死了都30年了,带出去也没人认识,安全得多。

    “姐姐,你带我去玩鬼屋?”钱溪悦眨了眨眼,“带鬼去鬼屋,姐姐你想砸他们场子吗?”

    阎煦:“……不是。”

    她言简意赅地讲了下尤语薇的密室逃脱遇到的问题,小水鬼听后信心满满。

    “抓鬼是吧,放心吧姐姐,我一定不会让它逃走!”

    *

    晚上9点,阎煦带着钱溪悦来到了尤语薇经营的密室逃脱“逃花坞”。

    “逃花坞”位于一个艺术园区中,尤语薇有了赵小航的投资,财大气粗的租下了一个300平米的厂房。

    厂房的层高9米多,尤语薇没有浪费这个高度,直接搭了三层空间,一共做了三个大型主题、一个中型主题和一个小型主题。

    鬼魂出现的主题就是其中名叫《人魂鬼棺》的中型主题。

    尤语薇提前在园区门口等着,见到阎煦从网约车上下来之后连忙迎了上去。

    “阎大师!”她看见跟在阎煦身后的钱溪悦,顺口问道,“这是您妹妹?”

    阎煦点点头:“对,你这个主题不是4人起开吗?一会儿它跟我一起进去。”

    “可我们这是恐怖主题,里面还有一只——”尤语薇怕吓着这名看起来只有六七岁的小姑娘,最后这个“鬼”字都没敢说出口。

    她顿了下,意有所指:“阎大师,您妹妹年纪还小,可别吓着她了。”

    “哦,不会的,它吧……”

    阎煦也怕吓着这位胆小的尤老板,话到嘴边变成了:“它是来帮我捉鬼的。”

    尤语薇自动把这句话理解为钱溪悦也是玄学大师。

    她惊异地看向钱溪悦,喃喃道:“这么小的年纪……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正说着,赵小航的车子也停在了门口。

    “师父,你这么快就到了啊!”

    车子在路边停好后,副驾和后座也下来了两个人。

    赵小航锁了车子,小跑过来:“语薇说《人魂鬼棺》最少4人起开,我就把周坚秉和孙源都带来了。”

    孙源小声道:“阎姐姐好。”

    “阎大师好!”周坚秉恭恭敬敬地和阎煦打完招呼,弯下腰笑眯眯地看向钱溪悦。

    “小溪悦,你也陪着姐姐过来啦?”

    赵小航动作一顿。他一直能看见鬼,因此他根本分不清钱溪悦到底有没有显形。

    他的目光移到钱溪悦脸上,若无其事地问道:“悦悦也一起进去吗?”

    钱溪悦笑吟吟地点点头:“对呀!姐姐带我来的。”

    周坚秉和孙源虽说都奇怪为什么恐怖密室带着小朋友,但这两人都是见识过阎煦的本事,下意识觉得阎大师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也就都没多说什么。

    “人都到齐了。”赵小航向内指了指,“我们边走边聊吧。”

    从园区门口到“逃花坞”还有一定的距离,进去的路上,阎煦随口问道:“昨天晚场它出现了吗?”

    “出现了。店里的NPC都知道主题里的情况,他们也很害怕,所以昨天表现的特别僵硬,出来还被顾客吐槽了。”尤语薇语气沧桑,“这些顾客根本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些什么。”

    赵小航凑过来:“师父,《人魂鬼棺》是语薇亲自设计的,口碑特别好!我们可以先好好玩一遍,体验完游戏之后再抓那只鬼。”

    “行啊。”阎煦满口答应。

    无论是她还是原主,都没有玩过这类游戏,她还蛮好奇的。

    一行人很快到达“逃花坞”。

    他们懒得换装,存好包和手机后直接来到主题门口,尤语薇亲自带场。

    “《人魂鬼棺》是一个盗墓主题,传闻中蚩尤的墓中有长生不老药,一波又一波的人为了长生不老药下墓探险,你们也一样。嗯……具体的故事背景你们一会儿进去之后第二个房间也会放一遍。”

    她心里惦记着主题里多出来的那名“NPC”,背景故事讲得干巴巴的,还省略了很多细节。

    终于讲完背景故事,她又快速讲了一遍密室中的注意事项,而后迫不及待地放他们进入密室中。

    一行人进入主题,身后的大门蓦地关闭,主题内彻底陷入黑暗中。

    不过第一个房间就是一个长长的走廊,没有机关也没有NPC,众人摸黑走到尽头,按下门口的开门机关。

    “吱呀”一声,大门缓缓打开。

    待众人都走进来后,大门又缓缓关闭。

    这一座两进的宅院中,宅子前院左右两侧是厢房,中间是连廊,连廊两侧是花园。

    众人现在的位置就是连廊处。

    周坚秉环顾着四周,对着赵小航竖起大拇指:“这场景做得也太真实了,难怪这个主题口碑这么好!”

    孙源也跟着说道:“这都只算是中型主题吗?那大型主题得是什么样啊?”

    正说着,众人头顶突然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

    “民国初年,军阀混战,民不聊生。王家也曾是这个镇上赫赫有名的大户人家,祖上以前在京城做官。在清皇帝溥仪退位之后,王家祖父带着一家老小回到了镇上。”

    “虽说王家只是前清的大官,到了民国已经只是百姓了。但是王家老太爷,也就是王家祖父的大儿子,凭借自己高超的经商手段,硬是让王家成为了富甲一方的望族。”

    “但是天不遂人愿,就在日军发动全面侵华战争的第二年,镇上爆发了霍乱。这场大规模的瘟疫夺走了无数人的生命,王家老太爷,小姐,小姐的丫鬟相继去世,只留下王家的老管家和参军去前线打仗的王家大少爷幸免于难。”

    “管家之所以还守在这里这么多年没有离开,就是希望有一天抗日战争结束了,大少爷回到家里,自己能亲手给大少爷做上一顿饭。”

    “你们来到这里是需要调查镇上霍乱大流行的真实原因,收集证据揭露日军的无耻暴行。”

    “这是在介绍游戏背景?”孙源茫然地看着四周,“可……尤老板不是说这是一个盗墓主题吗?怎么又变成了一个民国解密向主题了?”

    第30章 “不要慌,这个主题……

    “不要慌,这个主题应该是分两个阶段,我之前也刷过类似的主题。”

    经常刷密室和实景剧本的周坚秉给出了合理的解释:“看样子这个主题的故事前半段在王家做任务,等我们调查完镇上霍乱的原因,再收集完证据,王家就会给我们一个寻宝图,我们再根据寻宝图去寻找蚩尤的墓。

    他摊开双手,理所当然地说:“尤老板讲故事背景的时候就很含糊,还说具体的故事背景第二个房间会放,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不就是第二个房间吗?”

    孙源被他说服:“有道理啊。”

    “其实这个店我也是第一次来。”赵小航背着手,探头朝着远处看去,“之前一直听说语薇设计主题的风格都是以故事见长,这么看确实是不错。”

    孙源:“好了好了,咱们也别场外了!既然想好好玩,我们都代入一点好不好?”

    他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动静,紧接着一名佝偻着背脊的老者,拄着拐杖从阴影处走出来。

    老者颧骨高凸,眼窝深陷,皮肤干燥而粗糙,像一棵枯树似的,上面布满了深深浅浅的沟壑。

    他见到众人后顿住脚步,浑浊的眼珠子上下打量着他们:“你们……就是来镇里调查瘟疫的医生?”

    周坚秉知道这是NPC在暗示玩家的身份,立刻上前一步,和对方搭话。

    “对对,我们听说这镇上发生了瘟疫,无数人因此丧命,所以我们赶紧过来看看。”

    “哎……”老者低声叹息,握住拐杖在地面上轻轻磕了两下。

    “我是这里的管家,我家老太爷、小姐和丫鬟都在这场瘟疫中丧了命,我家大少爷参军去前线打仗,宅子里就只剩下了我这把老骨头。”

    他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抹去眼角的泪花,目光缓缓落在钱溪悦身上:“这位小丫头也是跟你们一起来调查的?”

    “嗯,这是我妹妹。”阎煦拉过它的手,入戏倒是挺快,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不放心它一个人在家,就把它也带在身边了。”

    老管家轻轻摇摇头:“这里不太平,带着个小丫头可不是什么正确的选择。”

    他拄着拐杖慢慢朝着宅子大门方向走去,一边缓缓地说:“你们是想去屋子里调查吧?我以前住东厢房,西厢房是丫鬟小翠的房间。连廊走到头那个门进去是后院,后院左侧是大少爷的房间,右侧是小姐的房间,正厅是我家老太爷的房间。

    “王家除了在前线的大少爷之外,就只剩下我了。我一个人也不愿意住在这么大的宅子里,就搬回了自己家,这里的屋子我也都锁上了,钥匙都在我家。

    “我家离这也不远,就在这旁边。你们稍等片刻,我这就回去取钥匙。”

    老管家推门而去,身影消失在众人面前。

    孙源刚要开口说些什么,空中突然飘下几张简报。

    众人纷纷弯腰拾起掉在地上的简报。大伙儿粗略浏览一番,发现这些简报内容一样,讲的都是此次霍乱对镇上造成的危害。

    不用睡觉的小水鬼晚上闲着无聊要么抱着平板上网课,要么跟着识字APP学习认字。

    在它的努力下,短短一周时间已经学会了不少汉字。

    它也拾起一张简报,磕磕绊绊地念着上面的内容:

    “王家镇一共89人,有63人死于霍乱。其中最惨的当属王家镇著名慈善家王玉堂先生一家。王家除参军的王家大公子王飞虎外,无一生还。其中王家的所有佣人也皆在此次瘟疫中殒命。”

    赵小航也正好看到这一段:“哎?所有佣人都死了?那王家的管家岂不是也死了?”

    他抬起头,眉心蹙起:“也就是说刚才说话的管家其实是鬼?”

    周坚秉道:“这么看管家肯定是鬼没跑了。”

    孙源摸了摸下巴:“老管家看起来对我们没什么恶意,他既然是瘟疫的受害者,他应该也希望我们调查出来霍乱的真相吧。”

    “也不一定。这上面还说王家老宅是镇上霍乱扩散的第一爆发点,王家人死光之后就开始有王家老宅闹鬼的传说。”

    阎煦看完简报背面的信息,随手把简报放在走廊台面上,分析道,“刚才的故事背景提到我们两个任务,一是调查霍乱流行的真实原因,二是收集证据揭露日军的无耻暴行。再结合简报给出的消息说王家是霍乱扩散的第一爆发点,我猜测这次的瘟疫病毒应该就是日军投放的,投放地点就是王家。”

    赵小航立刻跟上了她的思路:“师父您的意思是,日军之所以能成功地在王家投放瘟疫,是因为王家有汉奸?”

    “对。”阎煦点点头,“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这个问题是我们的首要问题。(注1)”

    “宅子里的好鬼希望我们查明真相,汉奸鬼肯定会阻止我们进行调查。”孙源握拳,信心满满,“我们现在的首要目标是找到汉奸鬼!”

    钱溪悦脑袋微微一偏,问道:“那老管家是好的还是坏的?他还会回来给我们送钥匙吗?”

    “现在还不好说。”

    众人正在讨论下一步行动计划的时候,西厢房的灯突然亮了。与此同时,房间内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笑。

    这笑声凄凉又阴森,听着比哭还渗人,听得孙源和周坚秉一个激灵。

    赵小航面色如常,探头向西厢房看去,提议道:“现在也不知道管家会不会回来给我们送钥匙,我们先去西厢房看看?”

    阎煦点点头,牵着钱溪悦朝那边走去。

    西厢房大门紧锁,窗户旁边有个正方形的凹槽,窗台上还有一块三角形的木板。

    钱溪悦踮着脚尖拿起那块三角形木板放进凹槽左上方,转头看向阎煦:“姐姐,这应该是一个七巧板,我们需要找到其他的木板,在这上面拼好。”

    “一起找吧。”周坚秉蹲下身,扒拉着旁边的草丛,“一般来说密室中的第一道谜题都不会太难,我估计剩下的木板就散落在这附近的草丛里。”

    周坚秉确实有经验,他们几个没花费多长时间就将木板全部找齐,又由钱溪悦拼在正方形的凹槽中。

    待最后一块拼图放上去,窗台上“咔嚓”一声,窗户居然自动打开了。

    孙源朝里探头:“这是让我们从窗户里翻进去吗?”

    “看来是这样了。”赵小航当仁不让,双掌撑着窗台,手腕儿稍一用力,轻轻松松翻了进去。

    他刚一进去,房间内一名身穿白衣披头散发的女人猛地转身看向他,尖叫一声,跑到屋子门口,打开门冲了出去。

    阎煦正打算把钱溪悦抱上窗台,就见西厢房的门开了,一名白衣女子冲出来,朝着后院跑去。

    刚才找七巧板拼图时,孙源特意去连廊尽头尝试推了推后院的门,发现推不开。

    这会儿白衣女子却轻而易举推开门跑进后院。

    孙源下意识追了过去,可等他踏过门槛,后院已经空无一人。

    他大着胆子上前依次推了推王家大少爷、小姐和老太爷的房门,这几道门依旧锁死,根本推不开。

    跟在他身后一起追过来的几人遗憾地摇摇头。

    “刚才穿白衣的女人是丫鬟?”

    “看起来应该是的。”

    “什么女人,应该是女鬼吧,你忘了简报上所说的王家人除了身在一线的大少爷之外,剩下的全死光了。”

    “看样子我们还得继续回到西厢房找线索。”

    众人再次回到前院的西厢房翻找线索。

    西厢房是小姐丫鬟的房间,从房间里得到的信息来看,她平时除了负责小姐的起居,同时也负责大家的一日三餐。

    “我找到了她的手账。”周坚秉翻开手账,仔细阅读着,“她之前买菜都是镇上的固定商家给送到王家,唯独最后一次是去县里的粮铺买回来的,而这一次记录和报纸上的日期只差了一周的时间。嘶——该不会她就是汉奸吧?”

    “应该不会吧,她要真是汉奸,会蠢到在手账上。”赵小航想了想,“会不会是真正的汉奸在陷害她?”

    钱溪悦在另一边喊道:“我这边打开了梳妆台的机关,获得了一个药方。”

    “我记得后院管家的房间门口就有几个中草药的木牌。”阎煦接过钱溪悦手里的药方,“这个药方应该是打开东厢房管家屋子的线索。”

    就在此时,东厢房的灯也亮了起来。

    老管家苍老无力的声音也从那边传了过来。

    “钥匙我找到了,你们要是想拿?就自己进来取吧!”

    孙源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这个老管家可比刚才的白衣女鬼要渗人多了。”

    一行人走到东厢房门口,阎煦按照药方上的顺序把门口的中草药木排重新排列好,随后“吱呀”一声,东厢房的门开了。

    胆子最大的赵小航率先推开房门走进屋子,屋内空空如也,根本没有管家的影子。

    周坚秉抬手放在孙源的肩膀上:“你说得对,这个老管家真的好渗人啊。”

    钱溪悦很喜欢密室里的解密环节,周坚秉和孙源几句话的功夫,它又解开了一道谜题。

    “咦,我打开了管家书桌抽屉上的机关,找到了一本日记本。”

    它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拿着日记本从头到尾翻完,失望道:“这本日记什么线索都没有。”

    “这可是你解开机关拿到的道具,按理说不可能没有有用的线索。”

    周坚秉从它手里接过日记本,翻完之后沉默了:“呃,这本日记里面好像还真的都是废话。”

    他不信邪地又从头到尾翻了一遍,还真让他找到了其中的违和之处。

    “不过这里面总是莫名其妙反复提到两个名字,一个是名叫松本的日本人,另一个是名叫张如松的中国人。”

    “日本人?”正在埋头解另一道机关的孙源突然抬头道,“难道管家是汉奸?”

    “我们现在手上掌握的证据太少了,还不好说。”赵小航顺手帮他打开书柜机关,拿出里面的钥匙。

    “唔,这把钥匙能开哪里?”

    阎煦淡声道:“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适配这把钥匙的正是后院的三个房间。

    众人拿着钥匙挨个试了一遍,最后打开了王家小姐的房间。

    他们推开房门,一名披头散发的红衣女鬼正掐着刚才消失的那白衣丫鬟的脖子。

    丫鬟一副进气少出气多的样子,眼看着就要被掐死了。

    孙源倒吸一口凉气:“妈耶,这NPC也太玩命了吧!”

    “我记得尤老板说过,他们店的NPC都是北电或中戏的学生过来兼职。”周坚秉称赞道,“这专业演员就是不一样,太敬业了!连一个小小的NPC都演得这么用心!”

    周坚秉话音刚落,丫鬟的脑袋突然转头同他们对视,嘴唇蠕动,发出沙哑的声音:“救我……”

    要说这个动作本身没什么大问题,可要命的是丫鬟为了同他们对视,脑袋转了将近180度。

    周坚秉头皮发麻,差点跳到赵小航身上。

    “我靠啊啊啊啊!有鬼!!!!!”

    孙源也吓坏了,指着丫鬟哆哆嗦嗦道:“这这这这这……这是真的鬼吧!!”

    阎煦扭头问赵小航:“你来之前没告诉他们这里有真鬼吗?”

    赵小航扶额:“我当然有提前告诉过他们,他们也信誓旦旦地说已经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说话间,红衣女鬼和丫鬟跳窗而逃。

    周坚秉顺了顺胸口,努力挽尊:“我一开始以为管家是真鬼,所以看到丫鬟这样才会被吓一大跳。”

    “我也以为管家是真鬼。”孙源咽了咽口水,挪动着小碎步靠近赵小航,“因为小航哥哥跟我说密室里的真鬼是个男鬼啊……”

    周坚秉一愣,这才想起来赵晓航似乎确实提到过鬼的性别,颤颤巍巍地比了个“二”。

    “所以说其实这个主题里有两只鬼?”

    “应该不止两只。”阎煦环起双臂,“你们没有发现刚才的红衣女鬼一直都是双脚离地飘着跑吗?那明显也是只鬼。

    “行了,有我在这你们还怕什么?人家好心好意设计了一个独一无二的密室主题给我们玩儿,我们好好享受就是了。”

    与此同时,主题外面。

    尤语薇给大伙儿点完下午茶,走进监控室,拉过一把椅子坐在电脑桌旁:“他们怎么样了?”

    “他们一直在第一个房间呢。”负责盯监控的工作人员指着其中一块屏幕,“尤姐,我们要不要提示一下?”

    屏幕中五名玩家像无头苍蝇似的在第一个房间四处乱窜,可问题是第一间房就是起到一个让玩家沉浸的作用,里面只有一个很简单的开门机关而已,新手来了都能很快打开,根本不需要耽误这么长时间。

    尤语薇迟疑了片刻,摇摇头:“不用提示,让他们按照自己的节奏来吧。”

    阎煦进去前曾嘱咐过,在她没给自己示意前,无论在监控里看见了什么都不要干涉他们。

    ……

    密室主题内,一行人还在继续解谜。

    “我知道张如松和松本是谁了!”孙源抱着一堆信件喊道,“王家小姐喜欢上了一个从日本留学回来的翩翩公子,这个人就是张如松。在交往了一段时间之后,王家小姐发现张如松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比如……他并不是去日本留学的中国人,而是货真价实的日本人!王家小姐得知张如松的真实身份后伤心欲绝,立刻同他断绝了关系。

    “然而小姐每次与张如松私下见面时,为了掩人耳目都会带上丫鬟。久而久之,丫鬟也对化名张如松的日本人松本倾心。根据小姐的调查,丫鬟去县里采购为的就是私会松本,我怀疑霍乱病毒也许就是那时候传回来的!”

    “原来丫鬟就是这里面的汉奸”赵小航恍然大悟,“刚才红衣女鬼是小姐吧?难怪她想掐死丫鬟。”

    此时,阎煦和钱溪悦已经找到了最后一把钥匙,这把钥匙正是用来打开正厅老太爷的房间大门。

    众人收拾好关键线索,前往老太爷的房间。

    房间中,一位身穿黑袍的老者坐在正中间的太师椅上,见到众人的身影也一点儿也不意外。

    “看样子,你们已经找到了瘟疫的源头。”

    “是。”赵小航把关键性线索双手递给老太爷。

    老太爷看完线索,苦笑一声:“你们的答案对,又不全对。”

    他长叹一声,说起王家的故事。

    在日军发动侵华战争之后,王家老太爷一直通过各种渠道从南洋购买被日军封锁的消炎药品,再偷偷运往抗日前线。

    没多久,老太爷的举动被日军注意到,随后日军派出了一名拥有一半中国血统的特高课日本间谍松本。

    松本的原计划是用中国人张如松的身份接近王家大小姐,再通过大小姐掌握王家老太爷的购买和运输路线,从而打击红军的大后方。

    可他没想到,自己的计划刚实施没多久就被王家大小姐识破。

    松本原以为计划告破,正准备施行另一计划时,去发现王家单纯不知情的小丫鬟居然倾心与自己。

    他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利用对方偷拿到了王家老太爷的购买和运输渠道,又偷偷摸摸把731部队在东北研制的新型化学病毒植入到了她体内,这也就是王家镇霍乱横行的真实原因。

    松本拿到想要的资料后乔装改扮潜逃回了上海。到达上海的公共租界之后,他叫了一辆黄包车,准备去秘密接头点和他的上线交接情报。

    但是黄包车并没有按照松本的要求把他送到指定地点,而是拉着他到了法租界边的一个小巷子里。

    等到松本意识到有问题时为时已晚,黄包车夫一把掐住他的脖子用力一捻,松本瞬间断了气。

    黄包车夫正是王家大公子。

    他杀了松本后迅速换上了他的装扮,又从他身上摸出情报揣到自己兜里,前往松本原本要去的地点,和同事配合杀死了松本的上线。

    到了这时候,众人才明白丫鬟的倾心是假的,她给松本的情报也是假的。

    王家大小姐早就看穿了松本的计划,她知道如果对方这次失败,一定还会进行其他计划。

    因此,王家人一合计,干脆和丫鬟合力上演了一出将计就计,为的就是将松本和他的上线一网打尽。

    只是没想到松本如此心狠手辣,居然在丫鬟身上植入了病毒,导致了整个王家镇瘟疫横行。

    王家老太爷讲完整个故事,他的身影慢慢虚幻,周围的布景也开始模糊。

    就在这时,阎煦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老太爷背后,一把揪住了对方的衣领,皮笑肉不笑道:“你们玩儿完就想走?别介啊,我还没玩够呢。”

    她微微偏头,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喊了声:“你们三个是自己过来呢,还是让我亲自抓过来?”

    十几秒后,两名女鬼和一名老鬼不情不愿地出现在她面前。

    它们不是不想跑,主要是这个女人不知什么时候在周围布了锁魂的阵法,它们跑不出去。

    阎煦唇角微微扬起,紧接着她大手一挥,周围的景色突然裂开,露出了原本的模样。

    众人眼前蓦地一黑,这才发现他们居然又回到了第一关——或者说他们一直都在第一关,根本没有进入后面的房间。

    阎煦一手拎着扮演老太爷的老鬼,另一只手朝着监控摄像头比了个手势,随后来到门口敲了敲门。

    尤语薇看见阎煦亲自敲门,连忙让中控室的工作人员打开第一道门。

    阎煦出来后把手中的老鬼往墙角随意一扔,又朝那儿一指,头也不回地对剩下三只鬼说道:“你们仨也上那站着去。”

    四只鬼老老实实站成一排,把尤语薇和店里的NPC们看呆了。

    “等等,怎么是四、四只鬼?”

    “这个问题我也想问你。”赵小航揉揉太阳穴,“你之前不是说只有一只鬼吗?”

    店里的NPC们在尤语薇身后瑟瑟发抖,还不忘为她证实:“之前确实只有一只鬼啊。”

    “还不是因为他们!”在主题内扮演管家的鬼恢复了自己本身的容貌,指着店内几名NPC道,“都是因为他们不行,我才会呼朋唤友找其他鬼来帮忙。”

    NPC们委屈辩解:“管我们什么事儿啊!我们怎么就不行了?”

    “你们还有脸说!你们昨天晚场表演的太烂了,全场就靠我一鬼撑着!要是没我,这场都得崩了!”

    它一副【这个店不能没有我】的表情,挺直腰板,忿忿不平:“我实在看不下去他们的演技了,这才叫着我朋友一起过来帮忙。”

    NPC们一听这话就炸了,他们都是正规院校表演系的学生,来“逃花坞”也是兼职玩玩而已。

    表演系科班生被一群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小鬼嘲笑演技烂?这他大爷的能忍吗?

    “不是,说谁不会表演呢!”

    方才缩在尤语薇身后抖得最厉害的男生气势汹汹地站出来,把脸上的面具摘下来往地上狠狠一扔。

    “你懂什么是表演吗?知道方法派和体验派的主要区别吗?知道声台行表什么意思么?知道什么是行动三要素么?懂规定情境么?懂怎么塑造角色么?

    “呵,天性还没解放呢,就跟我这谈表演?”

    刚才被这四只鬼吓得险些哭出来的小姑娘也从尤语薇身后跳出来,指着它们义愤填膺地说:“演过几次NPC就把你膨胀成这样?正经儿演过戏吗你?我们三个是北电的大三学生,他们俩是中戏学生,我请问您毕业于哪所高校啊?”

    这几只鬼也不甘示弱,梗着脖子反唇相机:“最讨厌你们这些科班出来的,演技不怎么样,一个个还傲得不行。”

    “就是就是!我们不是科班出来的又怎么了?我在横店横漂十几年,我演戏的时候你们还拿尿活泥巴呢!”

    “还表演系呢,要不要看看你们昨天跟玩家彪戏时一个个姿态多僵硬?没看见玩家玩完出来都还吐槽呢!”

    NPC们大怒:“你还好意思说,我们昨天演技僵硬还不是被你吓的!”

    四只鬼冷笑:“还专业演员呢,被几只鬼吓得戏都不会演了,你们哪里专业了?”

    “行了行了,你们先冷静点。你们跟它们计较什么啊,被它们说几句又不会少块儿肉。”尤语薇本身就恐惧着四只鬼,眼下又生怕店里的NPC小孩儿们把鬼惹怒了。

    她一会儿把这个往回拉,一会儿又去劝劝那个,四处打圆场,忙个不停。

    偏偏这几个人和鬼都在气头上,一个个口不择言。

    “演技不好还不让鬼说了!我偏说!你们就是不好不好不好!演员不会演戏,设计者不会编故事,简直就是个草台班子!”

    “不是。”正在劝架的尤语薇身形一顿,缓缓转过头看着向刚才说话的女鬼,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

    “你说谁不会编故事了?”

    偏偏刚才说话的红衣女鬼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我哪里说错了?你们原本那个主题故事就是很粗糙啊,‘一群探险者去墓里寻找长生不老药’,啧啧,俗不俗啊?你看我们编的故事,要恐怖有恐怖,要悬疑有悬疑,情感饱满,还带着家国情怀,不比你那个强!”

    “我呸!”尤语薇一改之前好脾气的模样,撸起袖子叉着腰怒气冲冲地说,“老娘在这行摸爬滚打好几年,光设计类的奖项都拿了好几个,你们要不要掂量掂量自己猜几斤几两啊?就敢说我不会编故事!”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阎煦轻飘飘地插了一句:“今天有点晚了,你们继续吵着,我先回家了。”

    瞬间,人鬼双方阵营的紧张氛围烟消云散。

    尤语薇的气质从2米8骤降到1米4,指着那四只鬼小心翼翼地问:“那它们呢?”

    “它们当然是继续留在这里喽。”阎煦笑容和善,语气理所当然,“它们走了你们还怎么吵?”

    尤语薇哽咽:“……我们不吵了还不行吗?”

    阎煦本来就没打算走,只是懒得继续听他们无意义的争吵罢了。

    她闻言便顺着台阶下来,倚着门框双手抱胸,冲着四只鬼抬了抬下巴:“你们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为什么滞留在阳间?”

    连续在密室里白打工一周的那只鬼缩成一团,闷声开口:“我叫许澎湃,以前是个横漂,三个月前在横店熬夜猝死。”

    “嘶——”

    几名喜欢熬夜的小年轻听见它的死亡原因,齐刷刷地倒吸一口凉气。

    店里的员工们不约而同地冲着尤语薇说道:“尤姐,要是店里没什么事儿了我就先回去了?”

    尤语薇:“……快回去吧,路上小心点。”

    “你们也不用这么害怕,你们就算喜欢熬夜,也不可能比我还作。”许澎湃挠挠头,“我主要是仗着自己年轻有点作了,经常白天拍完戏,晚上还跟朋友去喝酒蹦迪。要是晚上有夜戏,我前半夜拍完戏,后半夜还会通宵追个剧打个游戏什么的。就……我自己都觉得我挺活该的。”

    它说完,指着旁边红衣、白衣两名女鬼介绍道:“它们姐妹俩是我死后在横店认识的朋友,姐姐叫何月朗,妹妹何风清,它俩是一年前车祸死的。它们也是横漂,恰好又都是禹城人,所以我们认识之后没多久就相约着一起回到了禹城。”

    刚才被阎煦拎着后衣领的老鬼主动介绍起自己:“我叫吕梁,以前是个编剧,50岁那年得了肺癌,没坚持太久就死了,如今死了也有两年多了吧。”

    它顿了下,又补充一句:“今天你们玩儿的那个剧本就是我写的,整体幻境由我和何家姐妹共同完成,是不是还不错?”

    周坚秉偷瞄了赵小航一眼,客观评价道:“我当时还说呢,老赵居然这么财大气粗,把场景做得这么真实,原来都是你们整的。”

    孙源也跟着夸赞:“我之前花四五百玩儿的实景剧场都没你这个效果好。”

    钱溪悦学着阎煦的样子双手抱胸,扬起小下巴,神态颇为高冷:“你们这个幻境也就还可以吧。”

    当然,跟它比还是差远了!它一鬼的水平吊打他们三鬼加起来。

    吕梁挺起胸膛,颇为得意。

    许澎湃:“其实我死后也有冥差来接我走,我问它下面排队久不久,好不好玩儿?它说冥界娱乐比不上人间,觉得冥界不如人间好玩儿。而且现在出生率严重下降,下面排队挺久的,像我们这种无功无过的灵魂少说得排个几十年。我琢磨着在一个无趣的地方待个几十年也太受罪了,就没跟它走。”

    很显然,这个许澎湃不但是个话痨,还是个社交悍匪。

    遇到鬼差都能聊两句,它的社交能力甚至在钱溪悦之上。

    “你们呢?”阎煦看向另外三只鬼,“你们也不打算投胎去?”

    “不要!”何月朗、何风清姐妹俩齐齐摇头,“我们投胎不一定还能当姐妹,现在当一对鬼姐妹就好。”

    “我生前身体不太好,所以不想当人。”吕梁耸耸肩,“当鬼就挺好,还不用承受病痛的折磨。”

    “行吧,只要你们遵守人间守则,想留在人间也行。不过——”阎煦话锋一转,“不管怎么说,你们给店家添了麻烦,你们打算怎么赔偿人家?尤其是你,你连续一周跑出来吓唬人家,想好怎么补偿了吗?”

    许澎湃委委屈屈:“怎么能算添麻烦呢?我明明是连续一周白给他们打工呢!”

    尤语薇:“算了,我们也不用啥赔偿了。”

    她看向赵小航,欲言又止:“它们设计的剧情真的有这么好玩儿吗?”

    赵小航实诚地说:“嗯……剧情和场景确实不错,谜题也挺有意思的。而且毕竟它们是鬼,演NPC的时候比人灵活多了,这脖子说转180度就转180度,挺刺激的。”

    周坚秉想到当时那个画面,心有余悸地顺了顺胸口:“别提了,那一幕差点把我吓死。”

    何风清听闻赵小航夸自己,整个鬼兴奋不已。

    它唰的一下扭掉自己的脖子,抱着自己的脑袋献宝似的往前一伸:“你看!我不但能把脖子拧180度,我还能把脖子直接摘下来!”

    它这个动作太突然了,饶是见到鬼魂向来波澜不惊的赵小航都被它吓了一跳。

    孙源和周坚秉又险些失声尖叫抱在一起。

    尤语薇差点儿被这一幕吓到晕厥,捂着胸口无力哀求:“……求求您放回去吧!”

    阎煦简直没眼看,拎起它的脑袋强行扣了回去。

    何风清微调了一下脑袋的方向,眼巴巴地看向尤语薇:“老板,我们这个小团队完全能自编自导自演,你要不要考虑给我们一个工作机会?工资少给点都没关系,我们主要就是想过过戏瘾。”

    仗着店里的员工都走光了,它大着胆子拉踩道:“我们肯定比那几个科班出来的价格便宜,而且我能保证我们的效果肯定比他们好。他们肯定不会扭脖子,摘脑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