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我猜你没有喜欢的人
甜蜜的音乐闹了半响,路千里磨牙撑着地板爬起来。
他手掌心糊了一手心的水,路千里嫌恶伸手全部糊到赵梧树脸上,用了不小的力气。
路千里做好大树会反击的准备,却没料到赵梧树反而捂住了自己半张脸,莫名笑了两声,
“是痛的。”
不是梦。哈哈。
路千里嘴巴微张,“……?”
小路情不自禁后退了两步,我捡起落在沙发上的一把小葱往厨房走。
今天赵大树桌前的排骨将全是骨头!
赵梧树擦了擦脸,提起拖把把水渍拖了。
他转头,目光如星,“叶子,我用你的电脑放音乐哦。”
赵叶桐听着响彻满屋的结婚专属BGM,温吞道:“随你。”
赵梧树挑眉,他放下拖把,走到电脑旁边,准备换一个不那么荒诞的音乐。
下一瞬,赵叶桐似乎想起来什么,伸手大喊,“等等!”
赵梧树立刻举起双手,示意自己很老实。
赵叶桐跑到电脑前,赵梧树顺势一移动,给他让位,眼神也飘向其他地方,而没有盯着赵叶桐电脑。
看见电脑里文件位置没有变化,赵叶桐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没有注意到,赵梧树早就不老实地转过头,目光危险,寸寸描摹他的后颈皮肤。
“怎么啦?小叶同学有什么秘密瞒着我?”
耳边忽然依附上温热气息,赵叶桐身体本能一抖,大树笑眯眯瞧着他。
“我只是不小心按到了播放键,原来叶子喜欢这种调调的音乐?”
“没、没有。”
赵叶桐推开他,脸蛋被家里空调烧得红了。叶子碰到赵梧树后背的衣服,才感觉他身后的衣服湿哒哒,赵叶桐给大树翻身一看,
“……”
难怪拖把脱水那么干净,感情是赵梧树自己早就吸干地板了。
赵叶桐推他,“快去换衣服。”
“拖把放着,等我换好衣服来拖。”
赵梧树哼着歌上楼。
拖好地,赵梧树直觉要先去讨好大厨。
路千里尝了一口软烂蹄筋,很入味,他一瞥赵梧树,收回眼神。
“我不想和你说话。”
赵梧树脾气很好地笑,从善如流,
“那我给你唱首歌。”
“……”
他被路千里连踢带踹赶出厨房。
当晚赵梧树吃到爆辣蹄筋,期间喝了三瓶水。
物课代表抱着试卷走进来,物老师端着茶杯走在后面,热茶还冒着寥寥白雾。
“今天突击测验,把书都收下去。”
听取哭声一片。
接近两堂课收卷,路千里趴在桌上,感觉大脑被掏空。
有尘尘孜孜不倦一点一点往他空乏的大脑里塞知识,现在的路千里也能写的出一些基础题目了。
反观暂时被同尘放养的小二,虽然也是唉声叹气,但他没怎么动脑子,反而容光焕发。
“这考试怎么越来越难了。”文赫同桌说。
路千里仿佛找到知音,连忙附和。
同尘疑惑,歪了歪头,“这次比上次更简单呀。”
路千里脱离愤怒了,他幽怨地仰望同尘,
“脑子里有答案不是作弊吗?敢不敢堂堂正正比一下运气 ?”
“……”
同尘抱起试题站起来往外走,没走两步,又回头对路千里道:
“抽屉里蓝色本子是答案,你看一下,回来考你。”
路千里磨牙,盯着同尘嘴巴看。
同尘淡定走出教室。
没一会儿,嘴唇火辣辣的赵梧树跑进教室扯路千里,“路崽路崽。”
路千里趴在桌上,无力地挥了挥手,“别叫我,想死。”
“别急。”
赵梧树提着路千里往外拖,“你先帮我个忙再死也来得及。”
“……”
路千里看着窗外走廊,不管不顾发癫,“阎王要我三更死,我一更就去!”
“这就是你说的正事?”
路千里紧了紧衣领,风灌得他后背冰凉。
几人站在架空层面面相觑。
赵梧树只说了一声,“人我给你们牵过来了。”
随即,赵梧树就拉着赵叶桐被冻的发红的手往自己兜里塞,赵叶桐碍于学弟学妹的存在,想维持自己作为学长的威严,扭捏着不愿意,赵大树眼神威胁,不给塞就一直牵着。
“那个学长……” 摄影社学弟站出来,对路千里说,“我们要拍学校学生风采,你想当咋们版面封面吗?”
路千里看了他们俩一眼,人无语到一定程度真的会笑。
“你们放着叶子学长这么好看不用,来拉我一个月月上主席台的混血脸,也是蛮有巧思。”
作为学校之一,风采首图是个浅眸卷发的混血,泽对方听到路千里这么一说,瞬间意识到自己有欠考虑。
学妹学弟脸上有些为难,“叶桐哥不愿意,说服不了他的。”
赵叶桐当然是绝佳人选,无可挑剔的五官令他上镜无瑕。但脾气超好的本尊在这件事上异常坚持,说什么也不答应。
路千里微微颔首,这倒在他意料之中。赵叶桐性格比小时候外向了一下,但内里仍然是一颗不敢出风头的含羞小草。
“那大树……”
路千里说一半,自己都闭嘴了。他看了眼赵梧树,这家伙对外时从来冰冷着一张脸,像个吓人的闷葫芦。陌生人走到赵梧树旁边,都是发着抖走的。
随着年岁和身量增长,赵梧树那股摄人凶狠的气质不敛反增。
他们大概不敢去找赵梧树,而且赵梧树那张臭脸伫在封面图,画面太美。
赵梧树举手,看热闹不嫌事大:“尘尘——”。
路千里太阳穴跳了跳,一脚飞踢而来,赵大树抱叶鼠窜。
摄影社的高一新生们对视一眼。
同尘威名他们都是听过的,小道消息说同尘学长非常严肃,曾经有人试图邀请他进社团,被同尘学长满目愠色地拒绝。
他们是不敢去招惹的。
“小二……小二!文赫也可以!”
赵梧树灵活躲开路千里闪来的横踢。
高一新生们期待地看向赵叶桐,文赫学长阳光正气,脾气还很好,确实很合适。
赵大树和路千里也在旁边拱火。
路千里道:“就是,你叫他一声大王他立刻晕乎乎跟你跑了。”
高一学弟翘首期盼地望向赵叶桐。
赵叶桐犹豫着点点头,“我回去咨询一下他。”
他们还要去踩最后几个点,路千里不想跟着吹冷风,转身跑去小卖部。
路千里在小卖部迅速搜刮了几瓶热饮,冒着风往操场走。
“这里的角度特别好,就是要注意安全。”
学弟认真地点了点头。
赵叶桐带着学弟踩在花坛边缘,站高望远,能拍到主席台全貌。
“注意花草安全,去年文赫为了帮我拍照倒在树杈里,差点陪绿植钱。”
学弟,“……”
注意花草安全啊?
差点让文小二本就不富裕的零花雪上加霜,还好有路千里去据力争。
可惜他们不知道,这新花坛也是两位老总爆的金币。
赵梧树坐在花坛边,听着赵叶桐的话暗自好笑。这么小的细节,也就赵叶桐还会费心尽力地叮嘱。
对方温声细语的嘱咐在耳边流淌,赵梧树忽然有点不爽,他抬头瞥了眼学弟。
学弟,“?”
忽然有种如芒在背的刺痛感。
几分钟后,“要讲的大概就这些。”
“好!谢谢学长!”
学弟伸手就要和赵叶桐击掌,赵叶桐伸手回应。
但手掌相撞的瞬间,去年血泪教训犹在眼前,赵叶桐站在花坛边缘重心不稳,脚一腿就要往下掉。
一只大手稳稳扣住赵叶桐的腰,把人扶回去花坛站好。
赵梧树一直关注着他的动静,在他们击掌瞬间就站起来了。他扶稳赵叶桐,目光冷然看向学弟。
学弟愧疚道:“对不起对不起!”
赵叶桐捂着心口,刚刚失重的感觉让他心率半天没有缓回来。
赵梧树半抱着叶子,把人带下花坛。
“刚刚提醒了别人,你自己就要以身作则?”
赵叶桐脸红,低头看脚尖。
路千里提一袋热饮料走过来分给学弟学妹们。
他在羽绒服里的内胆兜里挖出一瓶芋泥牛奶塞到赵叶桐手里。
赵梧树:“我的呢?”
“没长手还是没长眼?塑料袋里自己拿。”路千里看也不看大树。
三人回到温暖如春的教室,身体复苏。
路千里把羽绒服脱了,趁还没上课,他拿出另一瓶体温煨好的纯牛奶放到同尘手里。
文赫果然不出所料被赵叶桐三两句骗走了,弄得叶子良心惴惴不安,他又许诺要请文赫吃火锅。
文小二更开心了。
“报告,是大树把我拉出去的,本人有激烈反抗。”
路千里在同尘责问前抢先甩锅。
同尘看了一眼路千里那被人为扯的高高的后衣领,勉强相信路千里说词。衣服看起来有挣扎的痕迹。
同尘伸手,给路千里了衣领。
凉意的指尖轻触路千里的皮肤,该用来解决学术难题的手在他颈间跳跃,岩兰草香环绕鼻尖,仿佛要弹出轻快的林间小调。
“千里,你很热吗?后颈好红。”
同尘尘疑惑,诚意关切道。
“……”
路千里捂脸。
夜半时分,路千里醒了。他呆坐在床上,抬起被子,看了一眼,又放下去。
都怪岩兰草,路千里心道。
下次还是老老实实用回自己西瓜味沐浴露吧,他认命,站起来往浴室走。
窗外天空中有一些零散的薄云,月亮在其中穿行。
路千里打开浴室玻璃隔间,月亮刚进入一片漂泊的薄云,初犹隐现。
路千里提着内裤往浴霸下面一挂,穿好睡衣推开门。
月亮早已穿云而出,在夜空中行走了好一段距离。
小路刚刚躺在,耳朵一动,听见门外走廊有点耗子动静。
路千里揣着一本厚书,踮着脚尖,悄悄打开门
“……”
赵梧树感受到身后卧室透出的灯光,回头看路千里,
“你怎么还没睡?”
路千里反问,“你不也没睡?站我卧室面前干嘛?”
搞得他以为来了只大耗子。
“我睡不着,但是站在我卧室怕打扰到叶子。”
路千里,“……”打扰到我就没关系是吧?
赵梧树也看见路千里手里的厚书,完全不会误会这家伙是夜半起来学习的,直言,
“我觉得拖鞋效果更好,而且用书尘尘会心疼。”
心疼书。
路千里哼声,站到赵梧树旁边。
“你有喜欢的人吗?”
赵梧树问。
路千里低头不语,今天赵大树废话好多,倒不如来只耗子,还能多消耗一点男高过剩的精力。
等不到回到,赵梧树自言自语,
“我猜你也没有,整天都围着尘尘转,哪里有时间喜欢……嗯等等?”
第62章 黑色高领毛衣
路千里,“……”
他在赵大嘴出声之前捂住他的嘴,赵梧树睁大眼瞪着他看。
“你真喜欢尘尘?!”
赵梧树撕开路千里捂住自己的手掌,压低声音却又几乎破音。
路千里知道一旦被意识到就很难圆回去,赵梧树又不是傻子。他们天天一起上学放学,路千里的所作所为、拈酸吃醋都被看得清清楚楚。
于是路千里干脆道,“对。”
赵梧树觉得震撼,可下一秒居然心底冒出一丝合。
仔细一想,路千里对尘尘拥有体贴入微的照顾和超乎友谊的占有欲。
赵梧树默默消化了三分钟,居然觉得蛮合的。
原来在看不见的角落,有人和他一样阴暗地生长爱慕心思,赵梧树呼出一口气,居然觉得心里妥帖了一点。
观察了赵梧树全程表情变化的路千里眯了眯眼,大树居然松了口气?
“你最近特别不对劲,原来是在想这个。”
路千里也靠到扶手上,静谧的夜里路千里的眼睛灼灼燃烧着光。
“所以你喜欢谁?喜欢的你半夜睡不着。”
赵梧树一噎,他转头看向浓墨一般陷入深眠的别墅,他嘴硬,
“没谁。”
路千里呵笑一声,“你不说,我明早去问叶子——唔。”
轮到他被捂嘴了。
赵大树黑脸,“你敢!”
可惜他的黑脸对待陌生人有效,一起长大的竹马路千里一点不唬他。
“快说。”
路千里撤开赵梧树的手,打了个好大的哈欠,眼角浸出泪光。
“我都有点困了,你不说我抓心挠肝一辈子,没法睡。”
赵梧树心说你看着挺没心没肺的。
路千里脑袋有点昏沉了,今天的冷风吹出效果,他为了预防感冒,睡前吃喝了一包冲剂,有些助眠功效。
赵梧树支支吾吾不开口。
路千里转身嘲笑他,“赵大树你是胆小鬼吗?难道你喜欢了什么不得了的人?”
路千里的本意是激赵梧树回答,没想到下一瞬,赵梧树犹豫着点了点头。
“?”
路千里揉了揉眼睛,那几秒钟,脑子里闪过全年级他记得的老师,这个疯子不会害人前途吧?
“谁啊你别吓我!”
路千里抓住赵梧树的肩膀摇晃,想把他那点妄念掏出来看看是不是违背伦的脏东西。
路千里一脸震撼,“不会是隔壁体育老师吧?!”
“……怎么可能,我不是疯了。”
赵梧树推开他,自我冷静。
路千里自言自语,“那就好,别违背伦道德就——”
赵梧树紧接着用他平缓到冻死人的声线说,
“我喜欢叶桐。”
“什么!!!”
赵梧树在他发声的那一刻把路千里往房间里撞,“嘘!——他们还在睡觉。”
路千里揪住赵梧树衣领子,抑制不住心里海啸,但还是下意识压低了声,“你还好意思叫我嘘?!你敢做不敢当吗?”
赵大树冷笑,“你敢做干当,左转敲门去表白呀?”
“我和尘尘跟你家又不一样,你这种情况多久了?”
路千里真心地关切,他一直以为赵梧树纯弟控呢,没想到比他还会装。
不,不应该说会装,而是他假借着名义哥哥的身份,占尽身份便宜,合化的伪装,居然骗过来路千里。
“叶子还在你家户口本上吧。”
赵梧树点了点头,路千里急躁地抓了抓头发,顿时卷毛随着主人一起毛躁起来。
大树抿了抿嘴唇,他明白路千里不是不解他,反而太解他的家庭状况,在替两个好朋友着急。
“你想想,要是尘尘是你名义上的弟弟……”
路千里僵硬着打断他,“有本事你把这话对同尘他爹说。”
赵梧树即答,毫不犹豫,“我没本事”
“……”
路千里深呼吸三分钟,用力推了赵梧树两下,
“你得瞒住你爸。”
“我知道。”
他此时力量弱小,还不足以和家长抗衡。在没有足够权势和力量保护赵叶桐之前,他必须瞒住家长。
“我可以等。等高中毕业,我们去大学的时候,天高皇帝远。”
路千里翻了个白眼,“那可未必,尘尘去燕京大学,叶子也去燕京,我们三个去蓝翔职业技术学院。”
赵梧树窒息两刻。
半响憋出一句,“不要灭自己威风。”
赵梧树贪玩,但并不笨,笨蛋再努力也去不了二中。
他们之所以显得蠢蛋木椟,那是因为珠玉在前。从小到大,谁在同尘的智商碾压下称得上聪明?
要不是顾忌他们几个朋友,同尘大概也早早跳级去少年班了。
“都怪你,我现在彻底睡不着了,明天还要体测呢,你给我出去。”
路千里往床上一倒,伸腿指挥赵梧树出去带上门。
“一定保密。”赵梧树回头叮嘱。
路千里闭上眼,伸手比OK。
次日天色乌云欲摧,班上男女生分成两组,一起上跑道,跑800和1000。
路千里和赵梧树眼底带着乌青,文小二一边跑一边八卦,“你俩昨天背着我干什么了?”
路千里眼珠子一转,加速跑远了,赵梧树紧随其后。
文小二诶呦两声,更好奇了,加速追他们。
他们三个最快跑完,路千里跑完没有停下,追到同尘身边陪着他跑。
尘尘跑得比较慢,不断平复呼吸。
路千里啧了声,问,“下次和我们一去出去运动。”
同尘哼哧喘气,没多余心思回复他。
百川有善口技着,路千里学着鹅叫了两声,活灵活现,同尘一惊,下意识加速。
他跑了十几米意识到不对劲,侧头看见路千里笑嘻嘻看着他。
“。”
文赫追过来,“你怎么不跑了——嚯!好红好准的巴掌。”
路千里捂住脸,心想看来同尘尘身体也不是很弱,还有余力甩出这么劲道专业的巴掌。
终于跑完1000,同尘在操场缓走,路千里顶着红脸,围绕尘尘道歉卖乖。
赵叶桐被赵梧树揣在怀里大喘气,叶子体质比同尘还要差一点。
文小二跑丢了外套,才找回来,披在身上。
他看着气喘吁吁的叶子,再看看脸白唇白的同尘,炫耀似的卷起袖子秀自己的肱二头肌,“漂亮吧?你们也要多练,我这肌肉以后要是去纹一个刺身得多帅气逼人?”
同尘提起文小二的傻帽盖住他的猪脑,冷笑道,
“你应该现在就去,年轻的时候才鲜香滑嫩。”
纹身和刺青的组合技原来是刺身,潮出一股海鲜味。
另外三个听到同尘的话被逗得捂肚子笑,文赫尴尬地挠了挠脸蛋。
正好下课,文赫同桌从他们身边路过,他高三的女朋友帮他擦了擦汗。两人感情甜蜜稳定,再看看身边损友,文赫顿时伤感。
“我有点想我的后女友了。”
路千里锤他,“德性。”
他们一起往小卖部走,走到架空层附近却被老师拦住,让他们所有人立刻绕路回到教室。
刚刚体育课下课的同学面面相觑,问不出所以然,只好抓了抓头绕路走。
路千里和文赫去打听一圈,大概还原了现场。
有男生因为失恋从二楼跳楼,没瞄准挂树杈子上了,树受了皮外伤,人就比较严重了,男生被刮蹭和摔伤了,救护车铃正快速逼近校园。
赵叶桐皱着眉,感同身受地皱起眉,想想就很痛。
赵梧树捏了捏叶子手掌,温热大掌让赵叶桐脱离想象,只听赵大树轻嗤,
“自挂东南枝。”
这种消息总是像病毒一样传播。
下午吃饭,董小静的电话就甩来了,路千里接起电话,开口就是,“不是我。”
董小静,“……”
有时候她真的好恨一些母子之间无用的默契,她居然能立刻读懂路千里在自言自语回答什么。
“谁问你了。有女朋友吗你?”董小静冲电话骂到。
路千里开得免提,他看了眼同尘,即答,“那必须没有。”
“给我正常一点。”董小静说,“我记得这周你们学校被征用成公务员考试考点了吧?早点收拾东西回来,爷爷奶奶最近要过来。”
路千里牵着同尘的手把玩,心不在焉道:
“好噢。”
……
向停霄拖着行李箱打开门,同尘从沙发上站起来,走过去想帮他提。
向停霄不会让儿子来提行李箱,他把手里大包小包递给同尘,轻笑,
“这是给你和妈妈买的礼物。”
这里诚然已经是向停霄真正的窝了,有老婆儿子才是家。
他飞燕京出差许久,偶尔回来,同尘也在二中附近住着,父子俩许久没有相见。
“瘦了。”
同尘只穿了一件黑色毛衣,唇红齿白,明明气色很好。
同尘猜向总应该是太久没有见他了,抿了抿唇说,
“黑色显瘦。”
向总大手揉了揉同尘黑软浓密的头发
他把行李放好后,脱下大衣,里面穿的也是一件黑色高领毛衣,比同尘身上穿的更加修身,包裹住成年男性健壮的体魄。
同尘看了一眼,不说话了。
一看就是孔雀爹穿给妈妈看的。
看来黑色也不是很显瘦,憋气的同尘尘默默去补了一件外套。
“今晚想吃什么?”
向停霄站在冰箱前搜刮,转头问坐在沙发上的同尘。
儿子头上好像飘着一朵小乌云。
向停霄一愣,他就去放行李脱个衣服的功夫,谁惹他家宝贝不开心了?
“尘尘,隔壁黄毛惹你生气了吗?”
向总虽然用的疑问句式,眼神却十分肯定。
同尘,“……没有。”
为什么向总总是对路千里有股莫名敌意呢?
第63章 我带你去找他!
同尘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听见厨房菜板响声,和烧锅里水咕噜咕噜冒泡的声音。
尘尘走到厨房,问,“需要帮忙吗?”
向停霄回头,手里忙活不停。
“不用,水煮肉片我还是比较熟悉的。”
同尘哦了哦,安静地站在门口看向总忙活。
向停霄回头时,同尘就疑惑地回馈目光,似乎在问需不需要帮忙。简直像养了一只小猫,要不是他手里沾了菜汁,估计早忍不住去揉揉同尘。
他想得出神,拿取调料时也出神,手肘一拐,瞬息杵落了旁边的胡椒瓶子和孜然瓶子。
同尘,“!”
他伸手去接,只接到了胡椒的,孜然罐头落在操作台面上,铛的清脆一声——
“咳咳咳!”
向总连忙伸手推同尘,两人一起逃出呛鼻厨房。
同尘擦了擦眼角,向停霄伸手把同尘外套剥了,庆幸道,
“幸好穿了一件外套。”
他记得那件黑色毛衣,是同尘尘经常穿的,应该很喜欢。
同尘被亲爹拉着抬头擦生性眼泪,捂着嘴打喷嚏。
“外套是妈妈新买的。”
“……”
向总手一抖,稳重道,“没事儿,我给你下单一件新的,以假乱真,妈妈不会发现。”
他被安置到餐桌坐好,向停霄先将挥洒一地的孜然粉收拾了,再把厨房通风开到最大。
门铃被按响。
厨房通风声音太大声了,向总没有注意到门铃声。同尘扯了扯自己的毛衣,试图散散味。
同尘打开门,路千里穿着宽大的羽绒服,挡住了绝大部分门外的冷风。
路千里笑嘻嘻就要往屋子里走,凑近同尘时却忽然一愣,疑惑道,
“尘尘你怎么孜然一身了?”
同尘,“……”
狗鼻子倒是灵。
下一秒,路千里胳肢窝下挤了一个脑袋进来,立刻被路千里死死夹住脖子。
文小二也鼻子轻嗅,他吸了半天的气,同尘十分有先见之明后退两步。
“啊——啊啊啾!”
文赫擦了擦脸,“今天的尘尘是烧烤味。”
同尘呵呵一笑。
“……”
路千里和文小二捂着还有点痛的脑袋,关上门走进客厅。
“我上楼先洗澡,你们坐着。”
同尘说,他拿起外套上楼。
厨房里向总探头出来,路千里立刻危襟正坐。
文小二疑惑,问,
“你很怕向总吗?”
路千里强撑面子,笑,“我怕他干嘛?”
“那我们去厨房给向叔叔帮忙吧。”文小二热心地说。
路千里立刻滑跪,“是的我怕他。”
同尘下楼,路千里围着他悄悄嗅了嗅,又恢复成那股沉静的木质香调了。
同尘推开小路的卷毛脑袋。尘尘捏了捏手指,心情不错地笑了笑,任由路千里猪拱了。
小路又是西瓜味了,甜甜的。
“赵大树已经一天没有找我打游戏了,我好空虚。”
不同于路千里笔直拘谨,文小二宛如呆在自己家。小二毫无形象地躺到在沙发上,同尘擦头发的动作一顿,眼神有些疑惑,下意识看向路千里。
“我今早给叶子发的消息也没有回复。”
路千里嗦橘子的嘴巴愣在空中,同尘伸手把他嘴巴合上。橘子清香味炸在文赫嘴角,文小二伸舌头舔掉了。
同尘转身拿干净的外套,“我们去看看。”
说走就走,同尘穿好衣服,告诉向停霄自己要出去半个小时左右,
“向总,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几人蹬着自行车去的,冬天冷空气刮在脸上格外的痛。路千里一直骑在前面,试图给同尘挡住一些风。
赵家和他们不在一个小区,海拔还要高一点,境界之高让三人都有点缺氧了。
赵梧树家大门紧闭着。
枯黄的叶子落了院子一地,却没人出来打扫。
“有人吗?”
文赫按了好几次门铃,别墅里都没有人出来开门。
可透过门槛,窥得见里面灯火通明。
路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给赵梧树和赵叶桐打电话,却都显示用户已关机。
“要不我们翻进去?”
文赫扒在黑漆门栏上,直愣盯着院子里的别墅。
同尘劝他们先别动,他低头在班群里找到了家长填写的电话号码。
“先给他们妈妈打电话试试。”
同尘的电话号码还没输入完,他动作被别墅三楼阁楼的吵闹声打断。
三人抬头,皆是瞳孔一缩——
“别跳!”
随着女人尖厉的一声大喊,三楼窗户被推开,一个高而修长的人影飞速往下坠落。
阁楼下有一株巨大的常绿金桂花树,那人便笔直砸下去,压断枝桠,树硬生生被砸出一个缺,一阵劈啪树枝断裂声,那人咚的一声砸在草地。
“大树!”
只在一瞬间,路千里和文赫同时一喊,伸手攀上栏杆跳进院子里。
他们最先跑过去。
在扶住大树时,同尘扒着门,大喊他们先不要移动赵梧树。
同尘说:“快去找担架!”
别墅门被打开,身穿黑色西装的保镖最先跑出来,紧随之后的是一个穿着连衣裙的中年女人,她绕过墙角看见血流如注的赵梧树时,呼吸一滞,竟然直直倒下去了。
路千里看见身后跑来的保镖,冲他们怒吼道:“快去找担架!”
某市郊私立医院,路千里和文赫走到咨询台。
护士看见肉眼可见健康的男高,礼貌问:“您好,办事还是找人呢?”
路千里脸一瘫,接近一米九的身量,不笑时有十分凶相。
“找事儿。”
“……”
护士小姐的手立刻停在警卫铃了,眼神警惕的看着他们。
这处私立医院多是富人,也曾不止一次发生过有人为了争抢财产、修改遗嘱而带保镖大闹医院的。无脑地单枪匹马闯进去,试图找老头卖惨的婚生子、私生子也有不少。
正当气氛陷入凝滞时,有人打破这份平静。
“千里、小二?你们怎么找过来了?”
路千里回头,看见赵梧树妈妈,立刻走到赵夫人身边。
“我们来探望梧树。”
他妈妈料到路千里和文赫就是为此而来。尽管她丈夫说了家丑不可外扬,可赵梧树这些一起长大的朋友也不是好糊弄的。
路家和文家想查出赵梧树被大张旗鼓的送进来哪家医院,不会费太大功夫。
路千里看出赵阿姨眼里的为难,连忙说,
“阿姨,求你带我们进去看看吧。我们会安静的。”
赵阿姨最终还是没耐住他们恳求,点了点头,带着他们上楼。
她叮嘱,“你们只能在门外看看,他父亲叮嘱过不能进人。”
路千里和文赫对视一眼,点头称是。
赵阿姨将他俩带到楼上,路千里默默记住路线。带到之后,门口站着4个保镖,对面还站着俩,各个凶神恶煞,排成一排高壮如山。
“只能透过门看,你们看一会儿就回去吧。阿姨还有事,先走了。”
赵阿姨眼底肉眼可见的憔悴,只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
都是知根知底的孩子,应该也做不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事。
隔着门上开得小玻璃窗,他们只能看见穿上躺着的人形。人形一动不动,瞧着怪可怜。
赵阿姨一走,文赫跑到保镖面前,他身高不必对方矮一截,只是青涩的学生气让他弱了对方一些气势。
“他现在醒了吗?”
保镖像个哑巴,真正做到目中无人。
文小二像个大喇叭,拉着路千里大声密谋,
“你说我们二对四打得过他们吗?”
路前路捂住他的嘴,微微笑,小声道:
“……对方人多势众,而且你也不能扛着大树跑吧。”
他们站在走廊外,过了一会儿,一个护工打扮的人从赵梧树病房里走出来,路千里和文小二连忙伸脖子去看,只看见病床上一个孤独的身影。
冷漠保镖们伸手拦住他们,路千里瘪了瘪嘴。
病房内。
赵梧树听到门外有些动静,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电视播放欢快的片头曲,赵梧树像一个扭曲残疾的病人,不知道这个的世界在欢快什么。
赵梧树阴暗爬行,试图蛄蛹起床。
“大树,你别动了,小心受伤。”
“不要管我。”
赵大树下意识浑身满刺的回应。
他一愣,哪来的声音?
赵梧树猛抬头,与电视里的电子尘尘对视。
“……”
这是私立医院,电视连接了他们的内部网络,实在是很好入侵。虽然同尘还不会网络攻击、入侵,但向总有一些人脉和钞能力。
路家不得不考虑彼此都是商业上的合作伙伴,也要忌惮赵家家族企业的实力,但向停霄则不受管辖制衡。
他的产业大都在燕京,还是涉足互联网的企业。
向停霄又是耳根子软爱老婆儿子的,提供一点人脉给儿子开心他乐意得很。
同尘做事向来是有分寸的,向总无脑信任自家宝贝。
赵梧树噎了一刻,随即着急问,
“尘尘你们找到叶子了吗?”
赵梧树瘫在床上,艰难的抬头看着同尘。
他是真的无力行动了。
透过屏幕,同尘看见大树手上腿上都绑着绷带,手上甚至打了石膏。
“没有,他的电话关机了。”
赵梧树眼神黯然,他早该料到的。
同尘观察着大树的表情,心道,果然叶子联系不上也和大树有关系,
“你们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赵梧树听到同尘的话,眼里闪过懊悔和痛苦。
“我喜欢叶子的事被我爸发现了。”
同尘在屏幕上仿佛掉帧般愣了一秒。
朋友十余年,同尘当然也对赵梧树和赵叶桐家庭情况略知一二。赵梧树的父亲严苛古板,常年在外工作,赵梧树的母亲温柔胆小,一直没有工作,做了十余年默默无闻的豪门夫人。
赵梧树是赵阿姨唯一的亲生儿,赵叶桐是赵家养子,俩人在同一个户口簿上,没有一分亲缘关系。
同尘迅速消化了这件事,安慰赵梧树道,“我知道了,你好好养伤,找到叶子后我们立刻想办法通知你。”
说完,电视迅速自己播放了起来。
没一会儿,护工进来送饭,一个黑衣保镖进来环视一圈。
赵梧树让他放下,他这会儿没食欲。
护工关上门之后,赵梧树伸出他还能活动那只手,往床下轻甩,在被子遮掩下伸手往床下模,很容易便摸到一个异样的凸起。
他嗤笑一声。
他看了一眼角落重新闪烁红灯的监控,老头请的人还挺专业。
只是失去信号这么一会儿,居然灵敏到要安装窃听器。
但他选择相信自己的朋友们,
相信同尘能找到其他办法给他传递消息。
三天后。
“梧树,你吃一点吧,不然你爸会更生气的。”他妈妈擦了擦眼泪,轻轻垂头抽泣,赵梧树深呼吸两口,还是不忍看到妈妈落泪。
“给我吧。”
赵梧树接过护工递来的碗和勺子。
他不喜欢护工伺候,手能够活动之后,赵梧树死也不要护工喂饭了。
他几乎把这碗粥喝完,菜也吃了一些。
半小时后赵梧树放下碗,擦了擦嘴。
“你们出去吧,我要去厕所。”
他母亲笑了笑,收好碗,摸了摸赵梧树脑袋。
“好,我们先出去了。”
这是赵梧树这三天以来少有的交流,饭也吃的比平时更多了些。
走出门,赵夫人把收拾好的食袋递给助,眼里总算开心了些,
“下次也买这一家,今天梧树吃的比平时多了点。”
门刚刚关上,赵梧树便挣扎着坐到轮椅上,他自己推着往厕所走。
关上卫生间的门,赵梧树再也忍不住,捂着胸口干呕起来,刚刚吃进去的,全都吐出来了。
赵梧树大腿又开始浮现那种被尖刺树枝划入血肉的痛苦,他靠在墙边大口呼吸着,眼底一片乌青,嘴唇干裂苍白,没有来得及打的胡茬更显得人憔悴。
医院窗户被铁栏封禁,仰头只能看到卫生间四角的天空,没有一点阳光。
风吹过,飞进一片枯黄的梧桐落叶子,脆弱干涸,落在赵梧树手臂的伤口绷带上。
几息静谧后,眼泪潸然成线,打在梧桐叶子上,浸湿新旧伤痕。
……
同尘卧室,
路千里毫无形象可言的坐在地板上,眼里早冒了密而吓人的红血丝,眼下是深重的黑眼圈。
“找到了!”
同尘急切地转头,站起来。
瞬息,同尘尘脑袋一充血,路千里霎时起身接住同尘尘。
“别急,呼吸。”
路千里把同尘抱在怀里,将尘尘的下巴搁置在颈窝里。他一边伸手轻抚过同尘后背,一边紧盯同尘的电脑。
这周一,赵叶桐的身份证在北合机场留痕了。
路千里抱着尘尘,单手拿起电话,
“我马上联系小二。”
郊区某私立医院。
文小二一个人,手里提着几套试题,轻车熟路的走进保镖大哥守护的房门前。
“保镖大哥,这是我们老师给梧树准备的一点小心意,你帮我们送给他吧,”
文赫提着红色不吉利服版五三,往保镖手里一推。
保镖大哥文化不多,但也能看出这是辅导题,他嘴角一抽,还是不说话。
“你看看,全新塑料都未拆封,绝对没问题的。”
文小二为了验证试题纯洁性,特意买的未拆塑版本。
保镖仔细地检查了一下,没一会儿,高跟鞋底踩地声传来,文赫回头,是赵梧树的妈妈。
“小二,你怎么又来了?”
赵夫人提着餐盒走进来,文小二立刻提起手里的辅导书。
“姨姨,这是我们老师带给赵梧树的礼物。”
赵夫人看清红底厚如砖头的辅导书,一愣。
二中有温度的人文关怀,居然是这种能烫死人的岩浆吗?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摆摆手。
“把书留着吧,小二你们一起长大,应该了解赵梧树,他不会看的。”
文赫讪笑,他淡定的把书往保镖手里一塞。
“行,我在门外看一会儿再走。姨姨您先进去吧。”
赵夫人心里默叹了一句朋友情深,为什么赵梧树非对叶桐生出不合伦的感情呢?
病房门被打开,赵梧树抬眼看见提着食盒进来的母亲,随即收回视线。
“今天买的是粥。”
赵夫人坐到他旁边,帮赵梧树一一打开食盒。
赵梧树手好了不少,腿还没有恢复。医生说他腿恢复的慢一些。
他端起粥慢慢地喝,喝了一半,赵梧树放下粥,说,
“我吃饱了。”
赵夫人瞧见赵梧树日渐消瘦的脸庞,眼角立刻又要泛红。
赵梧树看不下去般,率先移开目光,
“我要去卫生间,妈妈你先出去吧。”
赵夫人只好满怀担忧地离开了。她出门的时候,文赫还眼巴巴站在门外。
文赫担忧道:“赵大树又没有吃饭?”
赵夫人愁得发丝都白了几根,点了点头,“只吃了一半粥,菜都没动。”
病房里,赵梧树操控轮椅,艰难移动到卫生间,关上门,张嘴吐出一张纸条。
……
百川冬日总是阴沉,晴朗天是少见的,今天也不是一个值得出门的天气。
赵夫人给赵梧树裹上围巾,戴好厚帽子。
仔细叮嘱道,“今天这么冷你非要出去散步,注意保暖。”
护工站在赵梧树轮椅身后。
“我问过你爸爸,你好好养伤不要绝食,身体好了就可以去学校,他也很关心你。”
赵梧树抬手掩了一下帽子,遮住阴鹜的目光。
他低声自嘲般笑,说,“拘狱之恩,没齿难忘。”
赵夫人眼神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大树闭上嘴。
轮椅滚动,压在小径干枯落叶上,发出沙沙声。
“我想去左边。”
赵梧树指方向,护工说好。
护工乐见其成,左边距离医院大门更远,来往的闲杂人等也少些。
这少爷是晕倒着被送进医院的,这么多天没有出过门,也少与旁人交涉,必然不知道哪里是大门的。
少爷抬头看高高的围墙掠过飞鸟,眼里闪过艳羡。
护工心叹,这家少爷怎么看就是个高中生罢了,话少事儿少。
他眼睁睁看着少爷逐渐消瘦倦怠。
护工还是心软,安慰道:“等您恢复好了就可以出去了。”
赵梧树朝他笑了笑,“把握推到那颗梧桐树荫下吧。”
护工抬头看了一眼法国梧桐。
“好的。”
他心道少爷也是被憋疯了,这时候的梧桐树比医院主任发顶还要秃,哪来的树荫?
不过何必忤逆一个脆弱腿伤的高中生呢?护工将他推过去。
“好热。”
赵梧树取下帽子,放在膝盖上。
护工劝导,“少爷你还是戴上吧,会感冒的。”
赵梧树忽然开始小牌大耍,把帽子往梧桐枯叶里一扔。
“难道我连自己选带不带帽子的权利都没有!?”
护工,“……”
他收回说这少爷事儿少的话。
泥玛的颠公。
他忍住呼吸,锁住轮椅,走到树叶堆里捡帽子。
刚刚蹲下,护工忽然听到身后叶子被踩碎的声音。
护工顿感不妙,一回头——
“!”
刚刚还虚弱坐在轮椅上的赵梧树半个身子已经爬上围墙。
不是说腿受伤了无法行动吗。
爬墙爬得生龙活虎的,得被实验室蜘蛛天天咬才有这效果吧?!
“少爷,你干什么!?”
赵梧树没有回头、没有犹豫,好不拖泥带水的消失在护工视线里。
同尘三人等在墙外,路千里扶住赵梧树,把人拖上早已安排好的车。
“把外套鞋子都脱了。”
同尘拿出一套路千里的外套和鞋子。
“你爹这么变态?”
文小二坐在副驾,听到同尘的话,有些诧异地回头。
赵梧树立刻脱了,“还是尘尘考虑周全。”
他还完就想把衣服往窗外丢,却被同尘拦下。
车辆飞速行驶,再上高速之前同尘带着他们无缝衔接了另一俩车,外套和鞋子留在那俩车上。
“走。”
四人坐上车,司机立刻进了驶入高速。
“我看看手臂。”
车上,路千里伸手扒拉赵梧树衣服。赵梧树推开他,“我没事。”
路千里看出赵梧树的焦急,只好先安慰道,“今天天气不好,飞机可能会延迟起飞。”
“嗯。”
“谢谢你们。”
赵梧树真诚地看着同尘,再看看路千里和文赫。
要不是同尘思虑周全,计划严密。
他肯定没有心思伪装死心,装作腿一直没有好转的样子,大概只是天天在医院无能狂怒,让老头子请来更多保镖死守他。
还有路千里和同尘来往医院多少次,为了给他传递信息废了许多心思。
“跟我们客气,打你了啊。”
小路拍拍他健康的手臂。
北合国际机场。
路千里跑在前面引路,赵梧树腿仿佛撕裂般痛,他皱眉忍耐着跟跑。
航站大楼内人流熙熙攘攘。
几十米开外赵梧树眼见看见熟悉的背影,身边围着一圈高大的便衣保镖。
“赵叶桐!”
赵梧树奔袭跑过去,那身影明显一僵,想要回头看,却被成排的保镖拦住视线。
另一批保镖跑过来,拦住赵梧树一行人。
“少爷,别为难我们了。”
一直缄默的保镖终于说话了。
赵梧树咬牙,不讲他只能发癫了。
“救命,这里有吸——唔唔唔!”
保镖迅速捂住他,不让他出声。路人都是要赶飞机的,只是多看了几眼,便匆匆走开了。
随后匆匆跑来一个戴着眼镜、身着西装的男人,跑到需要两个保镖才按得住的赵梧树面前,
“少爷,你何苦呢?董事长说您继续闹下去,他会断掉小叶少爷的生活费,到时您弟弟就真的在国外孤苦无依了。”
赵梧树绷带渗出血,他挣扎幅度渐缓,即刻被保镖死死禁锢着。
赵梧树一字一句,盯着老头的助。
“你让我跟他说两句话。”
那男人推了推眼镜,无情道,“抱歉,董事长嘱咐过,不行。”
“叶桐!赵叶桐!”
赵梧树只好冲那边大喊,可来往的人摩肩接踵,赵叶桐被保镖锢着往前走,他好像回头看了一眼,下一秒却又被模糊了身影。
“梧树!”
赵夫人急忙赶来,她拦在赵梧树面前,流泪道:“你还受着伤,为什么跑这么远。”
赵梧树看见母亲,眼底闪烁最后的期冀。
“妈,你带我去看看叶桐吧,我只和他说几句话。”
赵梧树接近一米九的身量,此时却低下头颅,落败可怜。
“抱歉。”
赵夫人抱住他。
“这是你爸的要求。”
赵梧树掐住手臂,强压心神。
赵夫人对身后保镖说,“来扶着他。”
“不用。把我朋友也放开。”
路千里他们被放开后,默默跟在他们身后。
赵夫人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深深叹息。
原来这几个小子并不是乖巧听话的类型,是她低估了高中生的力气和手段。
“你们跟我一起走,会有人把你们送回家。”
赵夫人扶额,
“梧树的事就不要在掺合了,如果你们还想让他在二中读书的话。”
她看向的人是同尘。
原来是低估了同尘,赵夫人一直知道赵叶桐和同尘关系好,便以为两个孩子个性都是胆小的。但这一串连续的计划,以路千里和文赫的心机,未必做得周全。
同尘没有看她,只是回头,似乎想透过人群遥望赵叶桐。
走到航站楼外沥青路,阴沉的天空下,人类为了缩短时间距离的伟大发明,在天空翱翔。
带走他们爱的人,拉开不可挽留的距离。
赵梧树站在楼外,盯着天空看了几息,他感到自己的喉咙仿佛被慢慢收紧,心脏跳动速度越来越慢——回神时赵梧树双腿骤痛,大脑仿佛万针穿刺,他往地上一倒——
“大树!”
“梧树!”
随着几声惊呼,赵梧树狠撞在沥青路上。
他脸上冰凉,赵梧树抬手擦眼角。
可那种冰冷的温度却不是泪水,赵梧树抬眼,
天空匆匆落下雪花,覆盖住枯黄的落叶。
赵叶桐,这个城市时隔十多年后初雪,你错过了吗?
……
今年的雪很大,很久没有看到过雪的学生们来学校时抑制不住洋溢的快乐。
个个穿着厚厚的靴子,校服外面又套了一层羽绒服,一边跳着踩雪,一边和同学说话,像叽叽喳喳的圆滚滚长尾山雀。
班上最初也有人来关心路千里他后桌们怎么好长一段时间不来,平时总嘻嘻哈哈的路千里却三缄其口,同学也逐渐懂了,这是不可说不可问的。
“下午开班会,老班说会下发全班成绩单,让同学们自己写点好话放桌上上求饶。”
班长走进来,吼了一嗓子。
路千里戳同尘,“尘尘,你愿意去给我妈当儿子吗?”
同尘默了瞬间,
“可以,你愿意给我爸——”
“当我没说。”路千里捂他嘴。
同尘微侧目,路千里最近怎么十分忌惮向总的样子,以前只是人前老实,现在人后路千里似乎也有点唬向总了。
最近有什么事吓到小路敏感的神经了吗?
“大树!你来了。”
路千里转头冲门口招手,同尘盯着路千里浮夸的动作和表情,呵了一声,
“这一招你用过多少次了?休想骗我。”
“嗯。”
简短却熟悉的回应,同尘抬头,赵梧树的头发比上次见长了不少,长度快能遮住眼睛,不笑也不说话。
班级里同学默默看着赵梧树一个人坐回位置。
最紧张的当属文赫同桌,文小二十分善解人意得拍了拍同桌。
“放心,我不走。”
文小二也不敢去挨着一个刚单方面失恋的易燃易爆炸火药桶啊。
路千里神色如常,转过身,“下午就是家长会你倒是来了,放学后一起走,把你头发剪了。”
“嗯。”
赵梧树侧身,却看见赵叶桐桌洞里空空如也。
“我们把书拖回你卧室里了。”
赵梧树抬头,头发遮住了眼睛,路千里看不见一点赵梧树的眼神。
赵梧树说,“好,谢谢你们。”
听到赵梧树的话,小路皱眉。同尘似有所感,转身扯了扯路千里的袖子,让他别冲动。
下午。
董小静和同清泉携手而来时,路千里他们早就收拾好离开学校了。赵家根本没派人来,董小静早就料到,和清泉对视一眼。
班主任走进教室,直截了当,先分发成绩打印单。
董小静早有准备,径直在第二页开始找小路大名。同清泉也早有准备,只看第一栏。
董小静淡定,对同清泉说,“还好,也算有进步,都接近500分了。”
她说完去翻回第一页第一栏,更漂亮,都接近满分了。
她盯着成绩,忽然一顿,又翻回第二页看了路千里的成绩,“清泉,你看看,路千里那猪崽子是不是正好差尘尘250分。”
“?”
同清泉她翻到第二页一看,再看看同尘的成绩,果真是不多不少250分。
“没事儿,小路有进步。”
同清泉安慰好友道,董小静牵住闺蜜的手,十分真诚:
“要不我们交换个儿子养养。”
“……”
同清泉顿时被逗笑。
董小静拍拍她的手,“我说真的!”
董小静叹气,往桌洞里一摸,掏出一张纸条。
‘这有本漫画书你可以看,下午要请他们吃东西,请v我50~爱你妈咪。’
董小静深呼吸。
“你必须立刻剪头发!”
路千里指着赵梧树,决绝地说。
赵梧树点了点头,“哦。”
路千里暴躁挠脑袋,同尘不急不缓,说,
“我们查到叶子被送到了——”
赵梧树猛抬头,撩起被层层头发遮掩的眼睛和光洁额头。
“在哪!?”
“德国。已经托了人,正在偷偷找。”
同尘不再多说,走在路千里旁边,使唤道:“去发店。”
赵梧树追上他们仨,“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路千里和文小二默契对视,两人不约而同看了看同尘,敬佩尘尘高招。
同尘淡定,“刚刚小路和小二都想找你聊,你自己不说话。”
赵梧树抿唇。
走到了发馆,同尘坐到沙发上,对发师说,
“给他修短,看起来精神一点最好。”
修完头发,赵梧树那张臭脸又完整地显露出。
阴湿孤僻男爆改坏脾气男高,同尘勉强劝自己,也算有所进步。
同尘付了钱,四人走发店。
大冬天的,路边是堆铲在一起厚学。
路千里路过奶茶店,让他们先等着,他去买奶茶。
“要五杯——四杯厚乳米麻薯,热的,一杯加奶豆腐。再要一个冰淇淋。”
路千里走在同尘身边嗦冰淇淋,一手还提着奶茶。
文小二嘤了两声,“为什么我的没有加奶豆腐?”
“现在经济下行,大家挣钱都不容——”
“说人话。”
“没钱。”
路千里一副无赖样子。
他们因为赵梧树和赵叶桐的事儿忙前忙后,花了不少钱,总不能事事赖着父母爆金币吧。
赵梧树刚刚要开口道谢。
“闭嘴。”
文小二捂住他的嘴巴子,凶神恶煞。
“……好。”
一行四人走过,一个小男孩眼巴巴看着路千里手里的冰淇淋。
“。”
路千里摩擦着步伐退回来,嗦着冰淇淋,在小男孩面前重走来时路。
“好好吃喔。”
小男孩,“……”
他哇的哭出声。
同尘三人回头,看见猪叫的小男孩,再看看路千里。
“……”
同尘走过来揪路千里。
小男孩妈妈跑到小男孩身边蹲下。
同尘把冰淇淋插到赵梧树手里,拉着同尘就跑。
小男孩妈妈抬头,看见赵梧树面无表情的臭脸,骂人的话又吃了回去,拉走自家小孩,低声道,
“别学这种奇怪的人,他不正常,我们离远一点。”
“……”
赵大树臭脸终于有点龟裂的趋势,太阳穴隐隐跳动。
他从兜里掏出纸,径直擦掉上面盖着的奶油冰淇淋,在路千里隐隐奔丧的哀嚎——“不!我的脆筒!”中,一口咬掉半个脆筒。
路千里被同尘揪着耳朵走了。
他嘴里还念着脆筒的好,直到手机一震弹出消息。
董小静发起了红包,路千里不哼唧了,抬手受红包。
到账5.00元
路千里:?
董小静:爱你多一点。
路千里:我跪下求你爱我少一点
董小静:那你还我4元5
吃进去哪里有吐出来的道,路千里把手机往兜里一塞,和朋友一起回别墅了。
“……”
走到别墅门口,路千里他们意识到赵梧树对这栋房子厌恶得咬牙切齿。
路千里,“……现在我滑跪求我妈再租个大平层还来得及。”
“不用。”
赵梧树发自内心厌恶老头的钱权,但他不得不忍耐着曲意迎合。叶子还远在德国,人生地不熟,正是最需要钱的时候。
同尘拍拍他,“好好学习,以后自己创业赚钱,给小叶换大大的房子。”
赵梧树动容,“嗯。”
“来学习!”
坐在客厅里,路千里也被感化到,先翻开最上层的语文书,
路千里雄心壮志,随意翻开语文书一页,标题——《雷雨》
路千里面不改色,迅速把近代大型伦纠缠剧本一合。
他抱着语文书站起来,
“还是数学不能落下,我叫数学来给你补尘尘。”
“……”
同尘被叫到客厅,只瞥见一眼路千里慌乱的背影。
路千里忙不迭放了书,跑到厕所缓一缓尴尬。
没一会儿大门被敲响,文小二最闲,立刻跑去开门。
“小静姨姨,清泉阿姨!”
下一刻,文小二笑得比哭还难看,
“妈,你怎么也来了?”
文小二立刻就躲到同清泉身后了。文小二妈妈嘴抽了抽,他倒是知道此时谁情绪最稳定。
董小静走在前面,同尘和赵梧树从数学题里抬头问好。
小静巡视四周,心中有愤,眼里有光。
“那死小子跑哪去了?”
同尘回头没看见路千里身影,暗叹小路是有点防爆雷达在身上的。
尘尘实话道,“他好像去厕所待了有一会儿了。”
董小静便坐在餐桌边恭候,路千里从卫生间走出来,看见董小静,防御性后退。
“小静,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董小静剥开一个香蕉吃,斜睨一眼路千里,
“你在厕所吃饱了吗?”
“没有产出。”
路千里悲伤地说。
董小静翻了个白眼,开大嘲讽:
“那你再多吃一点外卖,就能借腹泻通畅一下。”
路千里谦虚摆手,“不用不用,吃你的菜就能治好花什么——嗷!”
路千里把香蕉皮从脸上摘下来。
轻敌了,他误判小静手里没有武器,没成想万物皆可代。
董小静的车面前可以拉猪,“这周要回家吗?”
路千里猪蹄轻摆,这周他们都不回家,治愈失恋男高,人人有责。
次日早晨五点。
“我靠谁啊,大半夜不睡觉发癫。”
路千里被吵醒了,他从被子里钻出一个脑袋,侧耳听见了门外细微恼人的动静。
小路坐在床上,滚了两圈,小牌打耍地蹬了两下腿,但门外的动静仍然不停。
他呆毛生气地翘起来。
共情公鸡了,谁五点起来不想尖叫?
路千里愤怒地打开门,赵梧树抱着英语书,听到走廊动静,回头——
两人面面相觑。
赵梧树眼里没什么情绪,看起来反而有点孤独。
他善解人意问:“吵到你了?我在背单词。”
路千里咬牙切齿,“妈.的,你加油。”
第64章 爱意疯长
路千里退回房间,赵梧树看了眼路千里的房间木门,终于良心发现,意识到五点被吵醒的路千里已经在极力按耐自己。
深夜长静,路千里后半觉睡得还不错。
他从被子里钻出来,潦草收拾好自己,跑到隔壁捞同尘起来。
暖气开得足,同尘的起床气有所消减。
路千里刨开层叠卷起来的羽绒被,终于挖出同尘。
灯光有些刺眼,同尘揉了揉眼睛,把睡到肚脐以上的秋衣缓慢地撩下,灯光下细腻莹润,泛着健康珠光色泽的皮肉被遮住。
路千里淡定地收回眼神,将目光重新移回同尘脸蛋上。
每逢冬日,同尘尘老喜欢躲在被子里睡觉,像一只怕冷的猫。
脸总是被焖得红红的,偶尔额角还会有一点细密的汗珠,路千里伸手帮同尘扯衣领,手指不着痕迹地摸了摸同尘后颈,轻轻捏了捏。
路千里喉头吞咽,走姿狼狈地走到衣柜面前为同尘选衣服。
幸亏同尘还没睁眼,坐在他堆叠沉沉木质香味的床铺上,疑似乖顺地等路千里来帮他选衣服。
“抬手。”
同尘便乖顺地抬起手臂。
“小路,你的声音有点哑,昨晚暖气是不是开得太低感冒了?”
路千里不是那么温柔的吧毛衣往同尘脖子上一套,咬牙,
“我吹得都上火了。”
同尘蹙眉,“所以你的便秘还没好吗?”
“……我都说我没有便秘!那是骗小静的。”
路千里伸手,捏了捏同尘的脸蛋。
小时候的幼崽脸蛋都是肉肉的,同尘长大之后脸颊肉自然而然就没了,路千里对此颇为遗憾,心想一定是向总的基因在作祟。
逐渐成长的同尘也更加在意面子,他不允许路千里随时捏他牵他,这会有损他在同学眼里高智学神的形象,不过路千里也不会听就是了。
每每同尘尘对此提出要求,路千里便牵着同尘手腕把玩,或者捏捏同尘的后颈,眼神巡过同尘一张一合着训话的嘴巴。
同尘还不懂路千里眼底难捱的欲望忍耐,但直觉路千里眼神有点危险,他便很少再提了。
下楼,路千里在一个黑色罐罐里抹了两指面霜,说,“抬头。”
同尘闻言微微扬起下巴,微凉的面霜抹在他脸上。
文小二端着碗,过来伸手在黑罐子边缘蹭了一点边角料,在路千里脚踢过来之前钻地走了。
他一口气嗦完碗里最后一口面,抬手把面霜往自己脸上细致地抹。
赵梧树从脸大的面碗里抬头,看见文小二的动作,
“你也是精致起来了。”
他们三个平时,买一罐大宝或者青蛙王子,抬手就能往脸上刮腻子。
“土鳖,你懂什么?这是千里找小静姨姨蹭来的,还没我嘴巴大一罐,价格够买我们用十年青蛙王子了。”
赵梧树倒吸气,“我觉得青蛙王子挺好用的啊……”
都吃完饭,四人带好帽子往外走。
天空还在下雪。学生们虽然没有第一天下雪那么激动了,但仍然保持着南方人的好奇心,在街边走着走着就要抬头看一看,或者伸出手掌接住雪花。
文赫走在最前面,偶尔助跑滑铲,享受百川冬天少有的乐趣。
文小二停下好好走路时,忽然听到耳边传来破风之声,下一瞬雪球砸在他帽子里,有的还落尽毛衣里,冰的他一激灵。
文小二回头,捡起一团雪,恶狠狠盯着路千里。
路千里:“不是我。”
他左边是走神游离的赵梧树,右边是双手插兜恨不得把脸缩进衣服的同尘。
路千里转头就跑,文小二提着雪球反奔向他。
赵梧树伸手把同尘尘往里推,自己则淡定的站在侧边让路。文小二从他身旁跑过,带起一阵冷风。
路千里躲到一颗真树后面,在文赫跑来是迅速绕圈跑回去。
路千里从赵梧树身边窜过去。
“闪开!”
文赫脚滑,冲赵梧树大喊。赵梧树下意识起跳,但他的鞋子也不防滑,甚至滑溜地比文赫更快。
赵梧树在瓷面路上滑行机密后,遇到翻盖瓷砖,一个倒栽葱,插进了厚雪里。
赵梧树,“……”
他没动,埋在雪里。
路千里缓步走到同尘身边,悄悄问,“是不是摔死了哦?”
文小二谨慎地绷紧屁股和脚趾,生怕像大树一样翻车。
“别急,我来看60秒视频复活他。”
同尘,“……?”
怎么还时间膨胀了。
听完他们的对话,赵梧树自己气急败坏地把脑袋从雪地里拔出来,一把雪扔向路千里和文小二。
路千里迅速转身抱住同尘,把雪全部挡在背后。
文小二被碎雪糊了一脸,他大喊,“赵大树!”
赵梧树爬起来,追着路千里和文赫跑到远了。
白茫茫一片,少年打闹的身影在雪中若隐若现。
同尘走在最后,他拿出手机,查看沈脉发来的邮件。
“尘尘,我查到一些你朋友的消息了,但他的行踪被可以隐瞒,详细消息还要费些时间。不久我要回美国,只好委托德国华人朋友帮忙,有消息会及时通知你。”
同尘擦了擦手机频幕,冰着手打字回消息。
这会儿德国是不是很冷?
刚刚把邮件发送,手机揣进兜里,路千里便满身碎雪艰难走来。
“是不是很冷?我们走快一点,我们都有点热了。”
他伸手,捉住同尘的手搓手暖和,握住那冰凉的温度,路千里诧异道,
“怎么这么冰?”
同尘低头没说话,路千里便又从书包侧兜里拿出撕开一片保暖贴放进同尘衣兜里。
等尘尘的手终于暖和,他们也走到学校大门。
路千里扯了扯围巾,说,“今天总有一种被扼住命运咽喉的感觉。”
同尘在和守校门的教导主任遥遥的打招呼。他没太听清路千里一个人在嘀咕什么,回头,“对了,今天下午我会晚点回去。”
“哦,我等你。”路千里转头问,“又有什么事吗?”
“大概是找我商量一下参加竞赛的事,这学期寒假就要开始准备了,下学期……我可能有一段时间不会在学校。”
路千里不满地啊一声,呼出大团白雾。
“难怪今天我觉得那么沉重呢。”
同尘侧目,扯了扯路千里厚重的帽子,瞬间里面掉出来半袋雪。
“……”
“……”路千里转过头,怒视走在后面的赵梧树和文赫,他先看向文小二。
文小二无辜地眨了眨眼,看见路千里的帽子,笑出声。
路千里:“就是你。”
文赫瞪大双眼,举手发誓,“请苍天!辨忠奸!”
路千里看向赵梧树,赵梧树没憋住严肃神情,眼睛弯了弯,路千里扑向赵大树。
教导主任在校门口冲他们大喊,
“不要追逐打闹!”
这个星期轮到他们班级值劳动周。
他们班同学在其他班级同学透过玻璃艳羡的目光中,提着铲子雄赳气昂地往楼下走。
路千里手里提着一袋盐,羽绒服帽子里装了几袋,方便其他同学随取随用。
小路玩的忘我,刚刚铲出一条小径便冲上去撒盐,
“白雪纷纷何所似——”
“滚。”
同尘拿着一条铲子在划路,忽然感到嘴唇上有点咸,提着铲子排在路千里屁股上。
“好嘞。”
路千里揉了揉屁股,转战其他路线。
路千里差点创倒文小二,他及时扶住文赫,对文小二瘫脸,
“道歉。”
文小二迷糊,“对不起。”
等等。
文赫反应过来时,路千里早跑远了,在冰天雪地里,只能看见路千里伸手往天空抛了一把盐,
空中撒盐差可拟。
……
“啊啾!”
路千里打喷嚏,河岸柳絮因风飘扬。三人的皮肤已经更新成薄外套,路千里单肩背着书包,春江水暖,河水闪动着粼粼的水光,照亮浅色明亮的眼波。
路千里抬起手机,给流淌的河流拍照,低头发给同尘。
“要是尘尘在,这会儿肯定准备了口罩。”
文赫翻了个夸张的白眼,他不耐烦地薅乱自己的头发。
文小二自认为话已经很密了,但自从同尘这学期去集训以后,路千里天天在冲他们念叨,文赫耳朵都要长茧子了。
身边两个朋友都越来越脱离正常人了。
自从叶子走后,赵梧树更加寡言,路千里则天天念着。文赫走在他俩中间,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尘尘已经两天没有给我发消息了。”
路千里抱着手机,忧愁地翻看以往的聊天记录,聊以慰藉。
被人念叨的同尘坐在车后座,捂着嘴打了个喷嚏。
向停霄便抬高了一些后座的车窗,初春空气里杨絮和花粉都很多,确实容易打喷嚏。
“衣服也没拿,就这么着急去学校?”
向停霄坐在驾驶位,通过车里后视镜看了一眼同尘。
同尘昨天刚刚通过了最后的生物竞赛,板上钉钉保送燕京大学。要向总说,不如就呆在家里不去学校了,或者去他公司实习也行。
向总酸溜溜的,“二中到底有谁在啊?”
同尘抬眼,透过后视镜与向总目光相接,额前碎发有些长了,同尘微微一笑,眼眸仿佛盛满了刚刚融化的春水。
向总,“……”
有一种把自家崽子送进狼窝的感觉。
……
“下周就要考试了哦,你们复习的怎么样?”
下午第三节 课的下课时间,英语老师关闭小蜜蜂扩音器,走下台子和学生们闲聊。
路千里十分自觉的把脑袋埋低。他英语成绩时常是班级里拖后腿的存在。路千里还记得高一英语开堂第一课,英语老师看他那期冀的眼神,到现在看见他的成绩单化为一潭死水。
“千里呢,英语复习到哪个程度了?”
有人问,路千里心里开炮,面上摆手,
“略有耳闻的程度。”
--山澦~息~督~迦3
却不听人回答或者嘲笑,路千里手臂顿在空中,他一愣,蓦然抬起头,
同尘站在前门门口言笑晏晏,轻轻歪头。
路千里脑袋卡了瞬间,脑子里仿佛卡帧掉落电子雪花,
他倏忽站起来。
“尘尘!”
路千里蹦到同尘身前,喜悦不能言表,只好用动作表达,伸手紧紧把同尘抱在怀里。
同尘被抱个满怀,垫起脚尖迎合他的力气。
第65章 呼吸滚烫
同学全神贯注地盯着同尘,同尘的成绩,同学的荣耀。
班主任绕过相拥的一对同桌,满面春风,走进来站到讲台上。
“怎么样怎么样?”
前排同学看向班主任,看着老师难掩得意的表情,也能猜到成绩不错。但他们还是想听一个准话。
班主任哼笑两声,“你们现在去问同尘要学习笔记吧,反正他也用不着了,看他愿不愿意送给你们。”
“(⊙o⊙)哇!”
班上同学起哄,同尘拍了拍路千里的肩膀,示意他放手。路千里低头,迅速埋头,在人颈间狠吸一口,才依依不舍松开。
同尘,“……?”
他的手指掐了掐掌心。
路千里拖着行李箱,同学继续问,“那名次呢?”
路千里挑眉,“那必然是吊打全省。”
同尘目光微动,抬头看了眼走在自己前面,身形高大的路千里。
路千里失去他信力了吗?
显然没有。
迎着同学直盯,同尘嘴角抬起一丝幅度,点了点头,“……还不错。”
“哇!”
走到座位上,路千里看着行李箱,放在自己桌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迷惑地转头,看向同尘尘。
“尘尘,你提一个行李箱来干嘛?”
同尘往里座走,桌子和板凳都干干净净的,一点灰尘也没有,就跟有人天天在这抛光似的。
“我都要保送了,难道还要继续呆在这里学习高中课程吗?”
“……”
同尘目光满意地巡过桌面,因而错过了路千里表情缓缓裂开的场面。
小路掉帧,呆愣张嘴,“哈,哈哈。”
班主任站在讲台上,趁机提醒心情浮动的学生。
“下个学期你们就是高三学生了,有的同学已经保送,有的同学还天天坐在墙角抠墙!”
坐在角落的赵梧树身体一僵,下意识把自己沾着白色墙灰的手指尖缩回去。
接下来最后一节课,路千里整个人都处于痴呆状态,那副失神、目无光彩的模样,让英语老师都没忍心抽他起来回答问题。
下课后,同尘在自己的学习笔记搬到教室后排的书架上,谁想看随意。
学习委员跑过去迅速地抢到物笔记,嘿嘿一笑,
“学神开源了。”
同尘,“……”
他回到座位,路千里还宛如一尊大佛坐在位置上,同尘憋笑,敲了敲路千里。自从同尘说不学高中课程之后,他就沉默地仿佛另一颗大树。
“来帮我收拾行李。”
路千里抿了抿唇,蹲下任劳任怨地开始摊平行李箱,一打开。
“嗯?尘尘你怎么还放了书在行李箱里?”
同尘尘一个人,把这行李箱从校门口拖到学校应该也怪重的。
“唔,这是之后要用的。”
同尘遽然间眉语目笑,低头俯视路千里。
同尘好像看到路千里身后的尾巴要螺旋起飞了,他浅色瞳孔深深凝视着同尘。
路千里伸手,想要勾同尘指尖,眼神期冀,
“所以你还是可以呆在二中,对不对?”
“如果我想的话,老师说可以。”
“同尘尘!”路千里伸手一拉,同尘险些失去重心,被拉的也蹲下。
路千里控诉,“所以你上节课就是在骗我,害我一个人伤心了45分钟。”
看出同尘眼中毫不掩饰的坏水和小嘚瑟,路千里咬了咬腮帮子,却一点气也生不出。
小路加速收拾好书本,一手提起行李箱,一手不厌其烦拉住同尘手腕,召唤蹲在墙角打游戏的文小二和大树一起回去。
走出教学楼,路千里手里的行李箱被文小二抢走了,他坐在行李箱上缓慢地用脚做功。
路千里腾出一只手,便在家庭群里发消息。
路千里:明天我要回家谁来接我?
路千里:先到先得。
路昌云:TD
Francesco:将我的孙子快速传递到家里,完整的!@路昌云
路千里哼笑一声,单肩背着书包。
路千里:是的,否则我的心将碎片化。
他爷爷大概在国内,回复速度很快。
Francesco:噢千里,我学习深奥的中文这么多年,还是没能完全看得懂你在说什么?
Francesco不知道,他现在还无法熟练掌握中文,一半都是怪孙子所赐。
老人的素质与涵养取决于家庭的小辈教育。
董小静:弃权
路千里:尘尘回来了,我们明天只好坐公交车了【小猫擦眼泪】
董小静:那我明天开粉色那辆怎么样?
路千里:【微笑】
小路收回手机,低头却看见同尘也在给别人发消息,嘴角还带着笑。路千里顿时警觉,阴暗凑近,“谁啊?”
同尘息屏,这动作更像是欲盖弥彰,他摇摇头,“没什么。”
路千里跳脚,剑指同尘手机,“我都看见了!”
“你看见什么了?”
同尘反问。
路千里语塞,同尘转头对文小二说,“你们想吃什么?我请客。”
文小二激动地举手欢呼,下一秒连人带箱子摔倒在地砖上,人和箱子都是实心的,发出的声响让路千里一时忘了追问同尘。
他惊呼没事儿吧,背着书包急忙走过去,满眼心疼地扶起来行李箱。
文小二,“……”
“路千里!”
文小二有行李箱垫背,根本没摔着,但是路千里这个行为还是触怒了文小二。小二爬起来,捡起书包往路千里身上扔。
“你自己背,居然不扶我!”
路千里笑着接住自己的书包,一手挂着一个书包。
他伸手搂文赫,陪笑道歉。
“青天大老爷,尘尘这行李箱他爹买的,可贵了。而且我是确定了你没摔伤才去接箱子的。”
文小二哼声,“放屁,在你眼里肯定是尘尘最大,他的行李箱你都要爱屋及乌。”
路千里心虚地转了转眼珠子。
为了挽回破碎的友谊,路千里表示下一顿他来请。同尘确信文小二没有摔伤后,狠拧了路千里手臂一把,给小路拧的嗷嗷叫。
文小二说想去吃火锅,同尘看在他摔跤份上应允。
为了庆贺同尘尘保送大学,同尘破天荒喝了几口酒。
同尘拿手机用超绝自拍角度拍了几张合照,也幸亏几人帅的很实诚,否则根本撑不住着死亡角度,拍好后,同尘似乎把它们发送给了谁。
可惜此时的小路在倒酒,雷达失灵了。
路千里第一次喝酒应该是在小学一年级,那时候路昌云给追在他屁股后面求买玩具的小路浅酌了几口,路千里被辣红了脸,窝在被子里睡晕了一整天。
路昌云因此睡了两周客房。
直到初三,路千里再也没有会喝过度数超过5的酒精饮料。
后来路昌云眼见自家臭小子已经长到一米八大个子,心痒痒,趁着小静不在家,又开了一瓶红酒,父子对酌。
但失策在于,小路是不容易醉晕了,但红脸体质却保持到现在。
路昌云望着小路的猴屁股似的红脸,十分心虚。趁着小静还没有回家,赶紧把路千里丢到隔壁去。
尘尘则很少喝酒。一则向总不坑儿子,还严于束己,在家不是健身开屏就是下厨打扫卫生,除了过年很少碰酒。
二则同尘对酒精不感冒,他不喜欢,也只知道喝了之后脑袋会不甚清明,所以很少碰。
他们仨有分寸,绝对没有喝多,喝的量都只算浅酌,同尘便跟着他们一起喝。等路千里发现同尘反应迟钝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尘尘?”
路千里试探开头,同尘盯着路千里的一张一合的嘴唇,伸手捏住他的小鸭嘴。
路千里,“……”
看来是很醉了。
他不放心同尘一个人坐着,只好让大树先去结账,他让文小二扶住同尘,微微蹲下把同尘背起来。
文小二把书包们往行李箱上一叠,轻松地拖着行李箱往外走。
“好涨,我们去河边散会步再回去?”
文小二摸了摸鼓涨的肚子,别撑没了他的腹肌。
傍晚时候,天色已暗。因为温差,拍案河浪荡漾着晚风,对于饭后消食的人们来说正正好。
但同尘吃饭的时候嫌热,把外套脱了,外层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衫。
只有赵梧树有空手,他找到同尘的外套,披在同尘背上。
“?手机在响。”
赵梧树披衣服时,感受到同尘外套衣兜的震动,他伸手拿出手机,出于礼貌,赵梧树没有看手机。
夜色里看的也不甚清楚。
“接不接?”
赵梧树看向路千里,路千里背在身后的手稍微收紧,同尘臀部受痒,迷糊中微微挣扎了一下,路千里便不敢随便动了。
“接,万一有什么重要的事呢?”
路千里说服自己。
赵梧树便接力电话,他先开口,“喂?”
听见赵梧树的声音,对面安静了几秒。
文小二拖着行李箱凑上来,
“怎么不说话捏?”
对方挂断了电话。赵梧树听见嘟嘟的声音,“挂了?”
下一刻,同尘手机里弹出消息。
未知号码:我找同尘尘
赵梧树眉头一皱,他原话念出来。
路千里骤然握拳,“同尘尘?这也是他能叫的。”
他让大树告诉对方,同尘喝醉睡着了,被人背着走呢。
赵梧树便照做,原话念了过去。
对方隔了一会儿才会消息
未知号码:好吧,你记得告诉同尘我打过电话来
赵大树死鱼面瘫,把手机递给文赫和路千里看,
跟谁叫唤呢?
文赫看着消息,神经大条如他都摸了摸脸,莫名道,
“这人好自来熟,直接使唤我们呢。”
到家后,路千里把同尘放到床上,转身去打了一盆热水。
路千里先把同尘扶起来,去解同尘尘的衬衣纽扣。床上坐着的人面色酡红,乌黑瞳孔微微发散,闪烁迷离的光,呼吸间带出啤酒和葡萄果酒混合的醉香。
路千里深呼吸,喉头可疑地滚动了两下。
他屁股刚坐到床沿,同尘便跪在软厚床单里,路千里额头才到他胸口,同尘尘眼神冷傲地下视小路。
路千里:“……”
也行,这样还更方便他脱衣解扣。
从下到上,解开到第三课纽扣,同尘手抵着路千里的脸,轻轻拍了拍路千里的脸,再试图把小路推远。
路千里灵活绕手,迅速把他衬衣解开,闭着眼睛把睡衣套到同尘身上。
或许是因为那股缠绕在他肌肤上侵略性的目光消失了,同尘稍微放松了一些,手指也不在抵触,反而放在路千里颈间有节奏的点触,心情不错的样子。
路千里,“……”
救命!
他揪干洗脸巾,仰头抬手,为同尘擦脸。
同尘抓了抓他后脑勺,被擦脸的时候不断往后躲。
“给你擦脸呢,别动。”
路千里坐直,一手臂绕过同尘大腿,紧紧抱住。
他手大,手臂修长而结实有力,同尘跪在床单里没有着力点,挣扎无用。
同尘躲了几次,发现躲不了,而且缠着他腿的手臂越收越紧,勒到他腿肉了。
喝醉的同尘尘很快放弃挣扎,任由那只手隔着薄薄一层洗脸巾搓他的脸。
路千里给他擦干净脸,双目低垂,盯着手里的洗脸巾出神,神使鬼差的他低头嗅了一下洗脸巾的味道,在沉醉的葡萄果酒香混合下,同尘身上特有那股沉静苦涩的岩兰草味仿佛也令人脸红心跳。
同尘低头,目光如镜,漂亮冷淡的眼睛高高在上地盯着路千里。
小路顿时心虚,把湿脸巾揣进自己兜里。
同尘歪了歪脑袋,问,
“这半个月你想我吗?”
他带着凉意的手指插在路千里头发里,偶尔会碰到皮肤。
路千里伸出双手,环抱同尘后腰,抬头仰望同尘。
“嗯,想你。我每天都在想你,你想我吗?”
同尘尘没说话,呼吸间还有醉意。
同尘扯住路千里棕褐色卷发,路千里激动地不受控制得浑身轻抖。
路千里顺势把头抬的更高,灯光有些刺眼,浅瞳微微收缩,却忠诚地仰视同尘。
视线太过灼热,同尘就算脑袋被酒精麻痹,但还是下意识躲避开路千里目光。
感受到腰间手臂不满的收紧,同尘只好又低头看向路千里。
他指尖揉过路千里的头发,满意的眯了眯眼,
“好狗。”
路千里捉住同尘空闲那只手,呼吸灼热得同尘指尖收缩,下意识想躲开手腕却被路千里牢牢握在掌心。
他安抚道,“嗯,我是好狗。”
说着,侧脸贴到贴到同尘手背,舒服得喟叹出声。
好狗的舌尖擦过虎牙,低着头,想掩饰自己不被同尘看出端倪。
他呼吸越来越重,越来越急,高挺的眉骨和细密眼睫毛半遮掩住路千里眼底幽深,盯着灯光下冷白细长的手指,路千里缓缓张嘴露出虎牙——
第66章 鼻头一热
“你在干什——唔唔!”
一声怒喊中道崩殂,但也引回来路千里的智。
路千里攥紧同尘的手,回头看向忘记关上的门外,两条腿在门边挣扎,似乎想要冲进来。腿主人大概被制裁了,捂住了嘴,现下正在奋力挣扎。
同尘也抬眼望向门外,脸被熏得醉红,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路千里深吸气,要是刚刚文赫没有怒吼一声,他恐怕已经咬上去了。
他内心复杂,说不出是庆幸还是遗憾。
“没事儿。”
路千里捏捏同尘尘的手腕,同尘回神,低头俯瞰。
“困了吗?要不要睡觉了?”
路千里放下一直把守同尘腿肉的那只手,留恋地搓了搓自己的指尖。
“嗯,睡觉。”
同尘终于回神似的,盯着烧红的脸蛋和耳朵,快速地从被子上爬下来,乖顺平躺在床上,像一尊僵硬的白瓷雕塑。
路千里替尘尘把被子掖好。
他低头,发丝刚好遮挡住顶头灯光,卷毛闪闪亮着光,眉目清朗地冲同尘笑。
同尘默默别开眼。
“睡觉吧,我帮你关灯。”
“哦。”
门外脚激愤踩踏的声音越来越大,路千里快速伏低,额头贴了贴同尘的额头。
“晚安。”
同尘尘闭上眼,长睫毛一颤一颤,皮肤白嫩,嘴唇形状瞧着很适合描摹……
路千里强迫自己别看,他关上灯,走出门。
他走后,同尘在床上辗转两圈,路千里掖的被子造型全毁了。
同尘看向窗外漆黑,偶尔能听到几声虫鸣。
同尘抬手,不自觉缓缓摸了摸嘴唇,在出神地样子。
小路一直在看他的嘴巴,他的嘴唇有什么不对劲吗?
路千里顺手关上门,文小二看见他,怒目圆睁,
“你、你你!”
赵梧树顺便放手,不在桎梏文赫。
文赫这才想起来,身后还有一个。
他猛地靠到墙边,大喘气,一会儿手指路千里,一会儿几乎要戳中赵梧树。
文小二憋了半天,难捱道:
“你、你俩……丧尽天良、自产自销!”
路千里遽然皱眉,大声打断,
“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文赫喉头谴责他俩的话一噎。
他随即羞涩道,
“我们这是竹马无猜、天生一对。”
赵梧树翻白眼,文赫踢他,
“尘尘知道你喜欢他嘛,还天生一对!”
路千里伸食指,
“嘘——”
“同尘尘睡觉了。”
文小二陡然闭嘴,他低声,咬牙切齿道:
“我们下去说!”
三人一齐走到楼下餐桌,只开着餐桌灯光,围桌而谈。
暖黄灯光下放着表皮波折的丑橘,路千里伸手摘了一个去剥,柑清香倏忽在空气里炸开。
他们喝了酒,吃了火锅,嘴巴里正闷着。
“吃不吃?”
他递给文小二。
文小二作势就要拍开他,路千里手缩得更快,把橘子往赵梧树方向一扔,赵梧树张嘴咬住。
“吃什么吃,我都被气涨了!”
文小二不满地看着两个人在表演杂技。
路千里咽下去一个酸甜多汁的橘子,“……那两大盘肥牛你是只字不提啊?”
“……”
文小二剑指路千里,
“别转移话题!你真是什么都吃得下!尘尘还啥都不懂,没成年呢,你要不要脸?”
路千里眉眼低垂,文赫手指微蜷,
难道他骂的太过了?
路千里坚定抬头,
“我不要脸。”
脸和尘尘谁更重要?
“……”
文小二哑口无言,一副吃了屎的样子。
“好好好!你俩——”
文赫手颤巍地指向路千里和赵梧树,
“全都出口转内销是吧?”
路千里脸皮厚如城墙,他也从不屑于掩饰对同尘尘的偏爱和优待。
比起小静看的电视剧里那些‘隐忍的爱’,爱之深藏的深,他乐意把自己最好的宝藏全部上缴,堆砌在尘尘身边。
只不过周边人都习惯了路千里从小哄着同尘,谁能猜到小路同学变态发育,友情变质成爱情,心术不正。
“你都能接受大树喜欢叶子,凭什么我不能喜欢尘尘?”
路千里梗着脖子反驳。
文小二一顿,“……”
他倒也不是很接受大树喜欢叶子。
但当时那个情况,赵梧树都抑郁得瘦了快十斤,现在还没养回来,他难道还要猛踹他伤口?
赵梧树毫无动容,坐在三角角落,灯光只找到赵梧树半张脸,眉眼藏在阴鹜里,默默地不说话。
文赫骤然反应过来,他问,
“大树你早就知道了?”
“嗯。”
赵梧树言简意赅。
“……”
文赫快气得暴走了,还是小路按住他,
“别吵到尘尘睡觉。”
文赫深呼吸平复自己。
“别生气,下次想吃什么你点餐。”
文赫瞪了路千里一眼,这是吃什么的事吗?!
他嘴巴却实诚吐出一大串——
“红烧肘子、烧椒牛肉、蚂蚁上树、小酥肉煮豌豆颠还有甜腊肠。”
路千里嘴抽了抽。
次日同尘醒来时,窗外已经天光明媚。
他揉了揉眼,掀开被子一看,睡衣睡裤都穿在身上。
同尘洗漱好,磨蹭下楼。
他们仨已经在楼下了。
三人挨着落地窗晒太阳,暖洋洋的。像盖了一冬天的被子内絮,现在终于被曝出来见天日,隔得远远的,都能感受到那股暖意在传递。
路千里原本面朝下,四脚朝地,恍若一只懒狗,听见同尘尘下楼梯的声音,小路蹦起来向他奔来。
同尘下楼脚步一滞。
文赫跟着回头,目光紧盯路千里。
同尘走下楼,没路千里,反而先注意到文赫。
“小二昨天通宵了吗?黑眼圈好重?”
文赫下意识想开口,却在望向他身后时讪讪闭嘴。
同尘蓦地回头,路千里龇起的一排白牙还没来得及回收。
同尘尘回头动作太突然,小路表情扭曲了一下。
小路硬生憋会奇异的表情,揽住同尘尘先去餐桌喝粥。
粥一直在厨房小火煨热着,同尘什么时候醒来都能喝到。
他盛粥,递给同尘尘。同尘尘拿起勺子,安静地坐在餐椅上喝粥。
同尘吃饭不像普通高中生,吃饭时好像身后有死神拿着镰刀在催似的,他总是细嚼慢咽。
“对了。”
路千里忽然开口,眼神飘向窗外,状似无意地提起,
“昨天你喝酒的时候有人打了电话过来,什么都没说就挂掉了。”
他摸摸鼻子,“听着挺不礼貌的。”
同尘有些惊讶,放下勺子,下意识追问,
“是不是004——”
同尘尘骤然压低声音,斜瞟一眼落地窗,
“你还记得号码吗?”
路千里更酸了,昨晚黑灯瞎火的,他背着尘尘,谁会没注意号码。
路千里侧头,翘嘴不爽道:
“我还007呢,不记得,不知道。”
尘尘就知道路千里靠不住,他放下碗,不甚从容地站起来,
“我先上去拿手机,看下通话记录。”
“诶?”
路千里没能挽留,文赫起跳,走到餐桌便抓了一个橘子,他斜瞟到路千里不爽的样子。
幸灾乐祸道,
“你的嘴巴已经翘到可以顶一瓶汽水了。”
路千里朝他扔了橘子,
“滚!”
文小二顺手接住,回到落地窗。
小路还是不放心,他总觉得自己要被偷家了,推开椅子起身往楼上走,脚步小心翼翼地压着声。
路千里姿势妖娆地趴在门边,耳朵贴在地板上,聆听房间内的动静。
可惜里面毫无动静。
直到听到拖鞋踏向门的声音,路千里才急匆匆爬起来。
同尘打开门,小路擦了擦头发和脸蛋子,冲他笑靥如花,
“嗨~”
“……”
同尘十分笃定,警告他,
“不要养成偷听的习惯。”
路千里一副大惊的样子,不可置信摇手,
“怎么可能,我从不偷听?”
同尘不再他,走了几步,忽然顿在原地,路千里亦步亦趋,差点撞在尘尘身上。
同尘尘垂眸摸了摸膝盖,“我刚刚下床不小心摔了一跤。”
路千里倏忽蹲下,抬头去挽同尘裤脚,皱眉道,
“怎么就摔倒了?刚刚我也没听到动静啊。”
“……哼哼。”
同尘居高临下,俯视路千里,冷笑了两声。
“……”
路千里反应过来,懊恼地拍了拍脑袋。
他可怜兮兮地抬头仰望,像一只犯错的大型犬,
“我错了。”
同尘懒得谴责,他知道路千里醋意重。路过多看两眼其他家金毛,小路都能顶着自己的卷毛冲到同尘胸前,试图吸引同尘揉一揉他的。
野狗哪有家花香?
路千里伸手握住同尘脚踝,不放心地确认,
“你没有摔倒,对吧?”
同尘脚踝被他路千里掌心握的发热,他挣扎了一下脚踝,最后一点使坏的心思也消失了。
同尘尘摸了摸升温耳垂,
“没有事,骗你的。”
路千里这才放心站起来。
小路走下楼,径直去厨房做饭。
中午12点,四人刚刚坐下,门铃准时响起。
路千里毫不意外地站起来,
“我去开门。”
他打开门,董小静手指尖夹着车钥匙,冲他一挑眉,把手里的包裹拍到路千里怀里。
“哇好香啊。”
董小静径直推开路千里往里面走,
“刚好我没有吃饭诶,小路去帮我拿一副碗筷过来。”
路千里抱着不知道是什么的包裹,站在门口。
“……”
在家不知道拿起手机看了几次时间吧?把时间卡的这么准,一点活儿也不愿意干。
路千里把碗筷摆好,提醒妈咪,
“饭后还有碗筷要收拾的。”
董小静伸筷子的手怔了一息,随即直气壮道:
“我是长辈。”
小静转移目光,笑着看向同尘尘,
“听你妈妈说尘尘又是第一,都能保送了,我给你带了礼物,待会儿拆开看看。”
同尘礼貌乖巧,“谢谢阿姨。”
“对了,尘尘保送了还继续呆在二中吗?”
这话路千里就不愿意听了,他插嘴,
“小静,食不言寝不语。”
董小静让他闭嘴吃饭。
路千里哼了一声,拿勺子盛汤。
同尘点点头,澄澈的眼睛闪了闪。
“我在家里不够专心,在学校比较能集中注意力。”
“嗯,这样也挺好。”
董小静微微一笑。
同尘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
她深知同尘尘的自制力和自觉在同辈小孩里绝对是顶尖的,在哪里不能专注?
小静颇有深意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傻儿子,他正专注给同尘碗里添菜。
也幸好俩小孩友谊深厚,向来是双向奔赴。
“尘尘,那姨姨拜托你一定要管教一下小路了,马上都要高三了,你看他现在还脑袋空空成天傻乐。”
“……”
路千里筷子一顿,诚心规劝,
“拒绝拉踩,专注自家。”
董小静翻了个白眼,
“申请换担。”
路千里放下筷子,嘿嘿一笑,
“巧了不是。”
“……”
他左右手臂各挨了一掌,小路抱住自己,委屈的缩在板凳里。
吃完饭,赵梧树和文小二跑去收拾碗筷了。
家长群里班主任告诉家长们下周又是月考了,董小静放下手机,问路千里,
“下周又要考试了,你准备没有?有没有自信?”
同尘坐在沙发边,路千里席地而坐,闻言脑袋往同尘怀里拱了拱,
“准备自尽。”
“……”
董小静疑似陷入思索,他捉起路千里,敲了敲他的脑袋,
“我怀孕的时候营养充足呀,怎么你就笨笨的。”
路千里真诚反问,“卑职亦有此问。”
董小静重重挠乱路千里早起梳好的发型,做到旁边看电视了。
等待他们四人都收拾好,董小静拿起车钥匙发车。
车轱辘压过二中外交通拥堵的路段,第三天,车轱辘又压了回来。
小静带着墨镜,看向小路,
“祝你考100分。”
第一堂考试赋分就是150,路千里摆手,
“TD”
董小静呵呵,“你以为150你就能考到100分。”
路千里挑衅晃脑袋,
“哼,区区语文。”
高中后,他的语文成绩其实还算不错,除了作文差的令人发指,直呼丧尽天良以外,选择题错误率蛮低,简言之就是直觉强悍。
同尘也没说什么,他知道小路语文能考100分以上,真正令人发愁的是英语。
小洋人只会一点意大利语。
“居然连100分都没有。”
同尘用笔头敲了敲桌子,神情不满。
两人公用的桌中间摆着一张语文试卷,延展地仿佛清明上河图,同尘在上面一眼看不见路千里的未来。
小路往走廊方向缩了缩。
他心虚,尘尘出去集训考试这段时间,没人监督,他确实松懈不少。
路千里悄悄抬眼,同尘面向他侧身。
今天同尘尘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衫,质感偏硬,修长脖颈很有姿态。
尘尘不耐时指关节轻轻敲击桌子,抬手扶额时又使得一字锁骨更加凹陷,白净延续到深处看不见的深处。
路千里躲的更远,仰头,吸了吸鼻子。
想咬一下。
路千里心说。
同尘看见路千里不说话的样子,反思了一下,难道他刚刚太凶了?
第67章 我不是来拆散你们
同尘三省吾身,确信自己没有错。
便微扬下巴,眼神高傲地扫了小路一眼。像一只咬了一口猫主子手腕还直气壮的猫咪。
路千里的的耳朵便更红了。
甚至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同尘。
同尘尘,“?”
恰好文小二哒哒走进来,打破了同尘的迷思。
文赫伸手党,“给我钱。”
他掌心朝上,直冲路千里乞讨而去。
路千里回过神,臭脸拍开文赫,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问,
“你的零花钱又花完了?”
路千里要是没记错,上周文赫妈妈才把零花钱打进他的零花钱绑卡里。
文小二属吞金兽的?
文赫委屈的捂着手背,高大的个子佝偻着,可怜兮兮看向同尘求情,
“我怀疑银行在吞我的钱。”
同尘,“。”
他闭上眼,装作没看到文赫求情。
“你看同尘尘干嘛?你不是找我借钱吗?”
文小二嘿呦一笑,“尘尘同意了,你还能拒绝?”
路千里安静了一秒。
路千里深叹气,开始摸抽屉,他还是不放心多嘴问,
“你借钱去干什么?”
文赫脸上也露出一点荒谬的神情,似乎羞于启齿。
“嗯?”
路千里砸了文小二一下。
“我们在篮球场和隔壁班打球,我同桌胸口撞人家门牙上了,双方心灵和都受到了极大伤害,我们球队打算买点礼物安慰他一下。”
“啊?”
路千里不可思议地挠了挠自己的耳朵,同尘也不由得侧目。
小路:“周公浦乳,天下归心?”
路千里从钱包里抽票子的动作都满了一些,他有些可怜文赫同桌了,便多抽了两张出来。
文赫眼睛一亮。
路千里把钱递给文赫,顺口提醒,
“对了,刚刚数学老师来找你,我说你找生物老师问题去了,别露馅。”
文小二感激不尽地鞠手。
他这次数学考的特别差,数学老师要是知道他还在下面打球,估计又是一顿痛批。
小二感动得无以为报,大手一挥,说:
“我欠你那300不用还了!”
路千里,“好……等等!?”
文小二早已脚底抹油跑掉了。
小路无能狂怒。
同尘正视路千里,默默盯了一会儿,路千里脱离愤怒,被看的逐渐坐立难安。
“小路,你确实应该开始学习了,脑袋都生锈了。”
笨到被文小二溜,这辈子有了。
“……”
下午放学之后,文小二和赵梧树说要打球,路千里便牵着同尘先一步回家。
春意萌发时候,学生们还都乐意出门。
等到盛夏或寒冬,学生们大都懒洋洋窝在教室里。
“他们打球有够久的。”
路千里嘟囔,他穿着粉色格子围裙,两条衣绳松垮地系在腰部,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肩膀宽却不厚,挽起的衣袖半遮掩住精瘦有力的小臂。
“尘尘,你帮我看着点火,我去买个香菜!”
他走出来,对客厅的同尘尘说。
同尘闻言,立刻站起来,“我去买,你待在厨房。”
他才不要呆在厨房,厨房不是他的应许之地。
路千里看了眼天色,还大亮着,外面也不太冷,便点点头,
“好吧,你早点买完回来哦。”
“嗯。”
同尘抬手穿衣服,路千里走回厨房。
同尘拿起外套刚刚穿好,便听到口袋里震动声响。
他把手机拿出来,看见电话号码,顿时喜上眉梢,恍若春雪消融。
“喂,是我。”
同尘掩饰不住地开心,一边低声说话一边往门口走。
厨房里路千里切泡椒的动作一顿,差点切到手指。
同尘声音虽然小,但耐不住听者有心,路千里就算在厨房,也注意着同尘的动静。
他放下刀,手随意地在围裙上擦了擦,扒着厨房门悄悄探头——
“嗯,终于接到你的电话了。吃饭还感觉习惯吗?”
同尘一手夹着电话,侧脸能窥见同尘的笑意。
路千里心中一惊,这是不是上次打电话过来那个哑巴狐狸精!?
他踮起脚尖悄悄跟上。
“今天是他下厨,嗯。”
同尘走到鞋柜边取自己的鞋子,
“他今天做菜要放香菜,你不会喜欢的。”
路千里,“???”
他简直怒火中烧了。
狐狸精好大的脸面,居然还敢肖想吃他的饭,一车香菜噎死他得了。
“嗯,我也很想你。好,那先拜拜。”
同尘淡定道。
小路忍无可忍,他快步跑过去,同尘已经按断通话。
同尘听见了身后急躁的动静,他一只鞋还没穿好,疑惑地回头。
路千里像一只大狗扑过来,挤到同尘身前,大声质问,
“你在和谁打电话?”
他恶狠狠盯住手机。
同尘下意识把手机藏到身后,反质问,
“你又偷听。”
同尘尘藏手机的动作深深刺痛路千里,他更委屈了,双手压在同尘两侧,分明是居高临下的姿态,但眼神却十分受伤。
路千里不直气也壮,他梗着脖子,
“我就是偷听。”
“你是不是早——尘尘你没有谈恋爱对吧?刚刚你在电话里聊天说话怪让我误会的。”
路千里将人困在玄关,眼眸如水盯着同尘。
他不相信同尘会喜欢别人。
或许是天才病之一,同尘的感情接受天生比别人迟钝。直到现在,同尘也才别扭的接受了向总的爱。
难道真有半路程咬金?
路千里一直自信天降干不过竹马,现在他却有些心慌了。
同尘还不知道怎么告诉他,只能干瘪道:
“千里,你别多想。”
路千里憋气,擦了擦眼周,眼眶霎时红了,泪水在里面打转。
“……”
同尘身子一晃,慌张地抬手给路千里擦眼泪,
“怎么哭了,不要哭。”
路千里换手背擦眼泪,泪水蓄得更多了,他仰了仰头,不让泪水掉出来。
“千里。”
同尘抬手,抓住路千里的小臂。
路千里一提手,握住同尘的腰,把人抱到鞋柜上坐着。路千里便处于低位,虔诚地仰视同尘。
同尘被抱起来稍微挣扎了一下,失重感令他倏地掐住路千里的小臂。
路千里低头又擦了擦眼泪,
“是不是上次,给你打电话不说话那个人?”
同尘叹气,双手捧住路千里的两边脸,强迫对方抬头,嘴巴被挤成小鸡嘴子。
“你刚刚没有看到电话号码吗?0048开头,是叶子的电话——”
大金毛的表情空白了一瞬间。
“——嘿我们回来了!”
文小二奋力一扯,开心地打开房大门。
“……”
鸦雀无声。
四人神色各异,长达十秒的沉默。
文小二先激动踢脚,“路千里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尘尘才17岁你唔呃呃唔。”
路千里死死捂住文小二的嘴巴。
赵梧树手动了动,径直看向同尘,
“我听见你说叶子了,尘尘?”
文小二挣扎的动作倏忽停住,目光移向同尘。
同尘扶额,果然还是败露了。
“对,我联系到叶子了。”
赵梧树攥紧拳头,霎时红眼了。
“别挤在门口说话了。进来。”
同尘从鞋柜上跳下来,走在前面。
赵梧树亦步亦趋跟上,文赫挣脱开路千里,后知后觉地吐舌头,疑惑道:
“路千里,你的手怎么这么辣?”
小路,“……”
他一惊,侧目看向同尘背影。对方走在前面,应该没有听到。
路千里急匆匆又在围裙上擦了两遍手。
文赫嗅了嗅自己,
“泡椒味的?”
路千里让他闭嘴。
“可以现在给他打个电话吗?”
赵梧树问。
同尘义正言辞,“不行,叶子现在上课了。”
赵梧树,“……”
“那能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
赵大树祈求道。
同尘心酸,但只能撇开眼睛,
“他现在只愿意联系我。”
“为什么?”
两人站在客厅,同尘静默垂眼。赵梧树几乎瞬间就想到了,
“他只是不想联系我是吗?”
同尘拍了拍赵大树,对方好像要碎掉了。
“不是,你爸妈他也不想联系,文赫路千里他也不想联系。”
刚刚走来的俩人眨了眨眼,
“?”
赵梧树急躁地想做些什么发泄情绪,重重抓了两下脑袋,
“为什么他只联系你?”
“……因为我比较性。”
同尘瞥过三人,路千里和赵梧树鼻头还微微红着,文小二的发型则在与路千里斗殴过程中逐渐凌乱。
赵梧树憋一口气郁结于胸,这算什么由。
偏偏他还无法反驳。
同尘往沙发上一坐,试图把气氛拉回性。
冲赵大树扬了扬下巴,
“有什么想问的,问吧。”
赵梧树,“他家庭住址在哪里?”
“……”
同尘眉心一跳。
他就知道!
同尘挥手,“不知道,下一个。”
赵梧树犹豫了一下,“那他在哪个学校上学?”
算盘珠子快崩同尘脸上了。
路千里跑过来,坐到同尘身边,打断赵梧树,问,
“那边有认识新同学吗?没遭遇种族歧视吧?学会一点德语没有?”
“认识了,但他说还不是很熟,没有遇到种族歧视,德语正在学。”
赵梧树倾耳一听,他最想知道关键信息,但关于赵叶桐一点一滴的信息,他也想知道。
同尘蹙眉,向四周张望了一圈,鼻子轻嗅,
“我怎么闻到一股泡椒味道?”
路千里脚底抹油滚去厨房了。
顺带抓走了文赫,驱使他去买香菜。
文赫也想听关于叶子的事儿,扭捏着慢慢往门口走。
路千里拿着蒜出来剥,顺便想听一听关于叶子的事儿。发现文小二还在家里,而他的菜都快下过了,路千里两脚把他往外踹,
“跑步前进!”
没一会儿文赫迅速的跑回家,气喘吁吁提着菜回来。
路千里听见他咚咚咚跑进来的声音,转头问,
“今天跑步这么大声,你是扁平足吗?”
“什么?我是汉族。”
文赫站在那里,呆愣两秒。
同尘,“……”
只抓路千里的学习完全是个错误,他得三管齐下。
“你把脚抬起来我看看。”
路千里指着文赫,让他站回玄关。
文小二嘴上说我不,但行动却诚实的抬起脚。路千里一说他也意识到自己今天走路有点大声。
抬脚一看,两层鞋垫质壁分离了。
“……”
经过小路反复转移其他话题,文赫终于没有再想起他闻到路千里手指是泡椒味的事儿。
晚间,同尘洗完澡出来,手里还在用毛巾擦滴水的发丝。
路千里穿着Q版小狗印花睡衣,坐在床脚冲同尘笑。
同尘擦毛巾的动作一愣,
“你进来干嘛?”
“我今天想挨着你睡觉。”
路千里眨眨眼,头发蓬松,脸蛋洗干净得可以咬出一口西瓜味。
今天的事虽然是个误会,但也给路千里敲响了警钟。
等尘尘自己开窍估计得40年以后了,他现在失去了一些耐心,准备拿起锤子猛敲心门,给尘尘来一场入室抢劫的爱情。
“……我要吹头发”
同尘答非所问,垂眸没有看他。
路千里明眸善睐,倏地跳起来去拿吹风机。
“我来帮你!”
他开暖风,伸手给同尘吹头发。
同尘的发丝柔顺,浓密而漆黑,手指钻进同尘发间轻轻触碰的时候,手背会被黑发牵绕得痒痒的,路千里会为此心情好到头皮发麻。
同尘很久不让路千里帮他吹头发了。
几分钟后,路千里迅速关闭吹风机。
“好了。”
说完迅速地钻进卫生间。
同尘,“?”
很着急上厕所吗?
路千里在卫生间开了好一会儿通风换气,又欲盖弥彰多挤出几泵沐浴露,掺合上水放在洗浴池里挥发香味。
他确信里面嗅不出什么之后,了一下睡衣睡裤,才打开卫生间门走出来。
打开门,与赵梧树面面相觑——
路千里警觉。同尘坐在小书桌边,也望着他。
“你来尘尘房间干什么?”
小路语气不善。
赵梧树反问,“那你来干什么?”
路千里不可思议瞪大眼,自己喜欢的人跑掉,就要来拆散他和同尘吗?哪里来的红眼病。
他目光谴责,赵梧树摸了摸鼻子,
“别误会,我不是来拆散你们的,我是来加入——”
“滚出去吧您嘞!”
路千里一脚踢向赵梧树,气冲冲把人赶出去。
他关上门,同尘放下书。
书桌边的护眼灯光打在同尘侧脸,照出瓷白质感,耳垂边缘仿佛被光透过,恍惚美的不像真的。
要不是同尘尘穿着和路千里同系列的小猫睡衣,弱化了那股孤高冷傲劲儿,小路还真不敢像现在这样,在内心大胆亵渎。
“大树只是来找我打探叶子的消息。”
同尘认真解释。
“我知道,量他也不敢打探其他的。”
路千里笑笑,走过去扯下同尘手里深奥的书,
“否则我咬死他。”
他把同尘往床上牵。
第68章 第68章
同尘睡在里面,路千里先把他那边的被子掖好,在迅速地钻进被子里。
入夜之后,春寒料峭。
同尘在被窝里闻到扑面而来的岩兰草香。
但平时被子里不会香的这么迅速浓烈,除非有人用体温炙烤着。
“你用了我的沐浴露。”
同尘确信地说。
关了灯之后,只有窗帘外漏进来一点光,同尘黑曜石一般清亮的眼睛直视路千里。
“咳咳咳!”
路千里低头捂着嘴巴咳嗽了两声,同尘的嗅觉也太灵敏了。
“刚刚在浴室不小心挤出来一点。”
言毕,路千里伸手半环住同尘,两人挨得紧凑了些。
这会儿不是一个适合开暖气的季节了,但夜晚还浸入一些凉意。
路千里像一个巨大的暖炉,同尘不会像夏天一样一脚踢开路千里。
他的左手臂放在同尘枕头上方一点,同尘尘不会枕的,嫌弃路千里手臂太硬。
同尘伸手戳了戳路千里手臂,线条流畅地延展至手肘,每一寸肌肤下都仿佛有细密的力量之弦在轻轻绷着。
路千里绷紧,肱三头肌与肱二头肌相互呼应,形成了若隐若现的起伏,他呼吸急促了一些。
“干嘛?”
同尘不满地戳戳他,问,“怎么越长越结实了?”
同尘不着痕迹地捏了捏自己的手臂,肌肉薄薄的。
他善于提笔,却缺少运动细胞,手臂连色差都没有。
路千里骄傲,“这是肌肉!”
“……”
同尘翻过身,闭上眼说,
“我要睡觉了。”
路千里从善如流,手臂隔着被子,轻轻搭在同尘腰间。
这样的力度不足以给同尘尘压迫感,因而同尘不会挣开他。
半夜,同尘是被热醒的。
同尘擦了擦额角的细汗,努力把脚伸出去透透气。
无奈被子尺寸太大,他得绷紧脚尖才抻的出去一截。
于是同尘便从双手开始使劲,他想把路千里隔着薄被贴他腰间的手抬起来。
路千里在睡梦中感觉到有人在瘙痒,于是手臂稍稍用力,径直环抱住整个同尘。
同尘,“……”
他整个人都被路千里裹在温热的怀抱里,原本清冷苦调的岩兰草被焖的浓烈,还夹杂着甜甜的西瓜味。
同尘开始试图转过身,挣扎的动作间,仿佛置身于会自动锁紧的大网,路千里闷热的身体越靠越近。
卒然,同尘的后腰被一个硬东西戳了一下。同尘眼睛倏地睁大,他呆愣地僵在床上,愣了好几秒,终于意识到那是什么。
同尘,“???”
他不敢动了。
次日,路千里被闹铃吵醒。他下意识伸手抱住旁边,却扑到空气和一个枕头
路千里倏忽惊醒,他坐起来揉揉眼,身旁被窝早就凉了。
环视房间半圈,同尘正端坐在书桌面前,台灯调成微弱的灯光。
路千里便站起来,打开大灯。
走到同尘身边把护眼台灯调亮。
“下次直接开大灯。”
路千里说,他伸手探同尘手腕温度,是凉的。
对方身上穿着睡衣,但还算自觉的披了一件外套。按照路千里以往经验来说,应该不会感冒。
同尘缩了缩手腕,但动作细微,路千里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他向天花板打了一个大哈欠,还有些困顿,
“尘尘,为什么起来这么早?”
同尘手指笔下,
“给你制定一点学习计划。”
人为压制一下高中生外溢的活力。
路千里站在原地,看着本子上密密麻麻,一时不敢动。
“……我太感动了。”
路千里虔诚地说。
同尘收拾书本,低着头对路千里说,
“去换衣服。”
路千里便走到床尾,捡起他昨天带来的换洗校服和内搭。
同尘恰巧瞥到,顿时无语。
怎么能粗糙到这个程度。
同尘尘把五三和笔记本都顺势塞进路千里书包里。
本身这些笔记本就是给路千里使用的。
就算同尘将这几千克的书本放进自己书包里,路千里拎起同尘书包时,也会觉得太重,然后小路会前胸后背背走两个书包。
同尘呼了一口气,他将希望寄托在这些知识点上,希望能多耗一些同尘的脑力。
诚然同尘能解中学生精力过盛,晨勃或者夜间都属于正常生现象,但偏偏路千里和他躺在一个被窝里,同尘就不得不在意了。
阿姨给他们做了早餐。
今天蒸了一点香肠,过年的时候准备了许多,到了春天还有许多没有吃完。
同尘端着粥碗,忽然提一嘴,
“这些可以转运吗?”
文小二揉着头发下楼,还没睡醒。
“尘尘不是不信封建迷信吗?”
“……”
同尘指向香肠,
“我说的不是那个转运,托运。”
阿姨正愁这些香肠占位置,而且就像会自动繁殖一样,死活吃不完。
赶忙答道,
“可以可以,这种年货最适合运输了。”
同尘点头,“可以寄一点去德国。”
赵梧树伸筷子夹香肠的手一顿,他收回筷子。
“不吃算了,我看你想把自己寄过去。”
路千里顺手夹走。
赵大树,“……”
如果可以,他十分期待。
同尘冷漠地打破赵大树的幻想,夹走另一片香肠,
“我不可能告诉你地址。”
“……”
路千里背着沉重的书包,站在玄关穿鞋。
四人一起走出门。
走出门,路千里下意识想去揽同尘的肩膀,走在他前方半步的人却却巧合般提了一点速度。
路千里,“?”
怎么尘尘还越跑越远了。
没记错他昨晚是去培养感情的,难道他睡觉流口水了?
他们住的房子到学校的距离太近了,赵梧树又围在同尘身边追问叶子相关事情。
直到走到学校教室,路千里还没找到机会再试探。
路千里把好几本书抱到桌子上。
路过同学一嗬,嘴贱问,
“路千里,你被自己的成绩刺激到了?带那么书回去。”
路千里面不改色,“对,我昨天熬夜苦读,头悬梁锥刺股,很快就要超过你们了。”
对方,“……”
同学大概真的有点被刺激到,坐回位置上就是开翻开英语词书,
“abandon、abandon、abandon……”
路千里焉坏,低头憋笑。
同尘,“……”
昨晚有人睡得像死猪,到底是谁信他会熬夜苦读啊?
路千里施施然翻开一套知识点讲解,看见上面一片标红,密密麻麻。
路千里经历过同尘30天提分特训,大概能猜到这是什么,但他还是不死心,问,
“尘尘,这些红色是什么?”
同尘只瞥了一眼,旋即回到自己的课外书上。
“这是重点。”
路千里嘴抽,闭眼希望是自己做梦还没醒。
“这个重点,广的可以在上面修楼盘了。”
“……”
路千里决然合上书,事已至此,先睡觉吧!
同尘幽幽,十分了解路千里本性,
“今天抽问前15页。”
“……”
小路转移话题,他扶低身体仰视同尘尘,又试图卖乖。
但在看到同尘眼底时,路千里稍稍蹙眉。
他大脸迅速靠近同尘,同尘缓缓后退了一点,直到后背碰到墙沿,退无可退。
“你这个黑眼圈,尘尘。”
路千里目光审视,
“你几点起床的?”
他大意了,以为同尘最多是早起了半个小时,毕竟再早就不符合同尘的睡眠规律了。
同尘伸手按在路千里高挺的鼻梁上,捏着他大脸,把对方推开。
同尘压根没敢安稳睡去。
试问明知背后紧贴了只磨蹭的大狗崽子,甚至对方还会偶尔靠在他颈边磨牙,呼吸滚烫,这谁能睡得着?
同尘惊疑不定了接近四十分钟,他都崩溃得要开始怀疑小路是不是那里有病了。
就在他撑不住准备逐渐入眠时,该死的大脑又不适时回忆起男性生常识——
男性在夜间勃起会不止一次。
同尘更绝望了,一直绷着身体入眠,偶尔还要惊醒。
“怪你,昨天你挨着我太热了,我都没睡好。”
同尘垂眸道。
路千里啊里两声,完全相信了同尘的话。
“你下次一脚把我踢开。”
同尘不说话,气闷。
难道是他不想踢吗?
他的脚苦于没有发力点,而且同尘被热的浑身疲软,没力气。
同尘瞪他,“你还想下次”
心思被识破,路千里讪讪,摸了摸鼻尖。
同尘想到了什么,紧接着补充道,
“我会把阳台门锁紧的。”
路千里指自己,“……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
同尘,“。”
同尘沉静的直视路千里。
“……”
路千里默默移开目光,好吧他确实是这种人。
路千里剥开一个水果糖,凑近同尘。
“吃糖。”
同尘今天吃早操吃的少了一些,这会儿快上课了,同尘不会啃面包的。
同尘尘却战术后仰,路千里目光一闪。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状似不小心地把糖轻轻磕了一下同尘的唇边,点到即止,迅速收回。
路千里作出就要张嘴的样子,
“那我吃。”
“!”
同尘捉住他手腕,“我吃。”
同尘咬过路千里送来的糖果。
同尘低下头看书时,路千里促狭地笑了笑,转瞬即逝。
赵梧树和文赫从门外走进来,路千里看见他们,顿时像猫看见老鼠。
俩人谨慎地后退了一步。
路千里笑眯眯,朝他们招手,
“来来来。”
“有福同享。”
路千里给前后分发笔记。
文赫闭上眼,希望是自己的幻觉。他转身就要往外走,同尘出声警告,
“你这次考的比千里还差。”
“……?”
小路指自己,他是什么很差劲的衡量标准吗?
文赫认命坐回位置上。
他暗暗狠瞪了一眼路千里,路千里冲他摇头晃脑。
气氛是会感染人的。焦灼紧张的气氛则更容易唤醒别人的危机感。
班主任来守了他们后半节自习课,自然也感受到这种喜人的变化。
他欣慰地环视教室,发现那仨也在埋头学习,
“可以,现在你们状态还不错,保持到高考。”
班级同学欲哭无泪,班上最躺平那仨开始努力了,最没必要努力那个还在督促他们仨。
同学是一点也不敢松懈呀。
放学后,他们回家收拾好要托运的玩意。除了年货、物产,他们三人自然要各自准备一些送给叶子的私人礼物。
同尘眼尖地看见赵梧树偷感十足,正往包里塞的东西,他骤然警觉。
“大树,你放的什么?”
赵梧树手停在那里,同尘看了一眼路千里。
小路立刻伸手拿过来,呈递同尘。
同尘打开信封,满当当的欧元塞在里面。
“……”
大额金钱这样投递是违规的,同尘谴责地看向赵梧树。
赵梧树略微心虚地望天花板
第69章 花冠
同尘让他把欧元收回去。
“小叶子说他在那边不缺钱。”
赵梧树口不择言,“万一呢?”
“……?”
同尘瞥他一眼,赵大树也意识到自己语言表达的退化和匮乏,默默闭嘴。
他们打车出发时,后备箱都快被装满了。
司机看了一眼后备箱一堆干货,
“嚯!这么快就明年了!”
路千里嘿嘿一笑,“送国外亲戚的。”
他还没多和司机唠嗑,董小静一个电话甩过来。
路千里贴在同尘身边,半靠着无聊地扣手指。
“喂,您好。”
“儿砸,明天妇女节!”
小静难得还算热情的叫他职务。
路千里,“……有话就说。”
“顺路带两大盒椰奶糕点回来。”
路千里的手机贴在同尘身边,他俩都能听得见。
小路盘算了一下,他们现在学校在城东,小静喜欢的那家椰奶糕离得可远。难怪小静这么热情了,顺路在那里?
路千里微笑,“其实我们学校附近的红豆糕也不错。”
董小静哦里一声,顿时失去一些兴趣。
路千里甚至能想象到小静女士毫无形象瘫在沙发上的样子,与亲儿子如出一辙。
小静,“与城北椰奶糕孰美?”
同尘眨眨眼,用口型对路千里说,“都好吃。”
路千里捏了捏眉心,“下次回家给你带。”
小静隔着手机夸他,
“真是我的好崽,那我奖励尘尘一盒,你出钱。”
“……”
路千里把电话挂了。真是一毛不拔啊。
同尘听见全程,听到最后一句话,耳朵有点红。
路千里凑过去,他眼尖瞧见同尘的耳朵,笑道,
“我妈真把你当亲儿子,有什么感触?”
路千里心想,当儿媳也不错啊。他有这样的男朋友一定不离家。
同尘尘推开路千里大脸,真诚道:
“我一定尽心辅导阿姨家独苗考上好大学。”
“倒也不必。”
路千里心里那点暧昧的小心思顿时消失,危襟正坐。
他们邮寄完再回家,天色愈黑。
路千里先打开门进入玄关,按了两下灯。玄关处仍然一片黑暗。
文赫嗯一声,换鞋动作一顿,勾着脚金鸡独立。
“限电吗?不开灯。”
“。”
小路换了一个按钮,客厅的灯打开了。
“应该是玄关的灯坏了。”
他迅速拖鞋,给后面几位让路。
“记得有备用的灯,我去杂物室找找。”
赵梧树跟着抱了一个梯子过来,文赫和同尘换好鞋站在旁边。
路千里往梯子上爬,
文赫嚼碎棒棒糖,仰望着小路的屁股,囫囵道,
“有需要帮忙的吗?除了物质和精神上的帮助,我都能帮。”
“……”
路千里说,“去关掉电闸。”
文赫溜走了,同尘眼见无事,便走到赵梧树旁边,一起扶着爬梯。
电闸拉完之后,整个房间顿时陷入黑夜之中。只有路千里脑袋上框着一个照明灯成为光源。
同尘面无表情地仰望着,原来小路还会修灯泡。
路千里很快换好灯,骤然开灯对适应了一段黑暗后会有些刺眼,于是路千里低头对尘尘说,
“闭眼哦尘尘。”
路千里脑袋上的近距离手电光射来,同尘迅速紧闭眼睛。
“……”
路千里赶紧关了自己的火眼,朝着文赫方向大喊开灯。
同尘适应了一会儿,揉揉眼,
“天亮了。”
路千里自认为潇洒的跳下来,被赵梧树一脚踢开。
大树痛苦地捂住脚。
“……抱歉抱歉。”
路千里立刻滑跪,明明是想向同尘尘展示一下自己多么的居家必备的。
同尘却捧场,“没想到你还会换灯,好厉害。”
小路脸一红,害羞地捂了捂脸。
他放出豪言,“我能把全屋灯都换了!”
赵大树翻了个白眼,拖着爬梯走开。
还换呢,他只有两只脚。
同尘尘重重嗯了一声,用哄小孩的语气,
“小路连电灯都能修,学物肯定也很积极吧?”
不远处赵大树直接笑出声。
路千里,“……”
图穷匕见是吧?他恨尘尘是块木头。
他们三个也意识到同尘尘是认真的。尘尘将变身大魔王,把他们卷成滚筒洗衣机。
文小二在被批斗五分钟后,灰溜溜坐回座位上。
他同桌的胸口恢复了,也回到了教室。看见文赫死气沉沉爬回来,好奇道:
“我都没听到学神骂你呀?你干嘛一副被打击死了的样子。”
同桌恨不得摇醒文小二,问问他到底知不知道一个保送燕京大学的学生课时辅导费有多高?
文小二拖着同桌脖子,叹息一声,小声说,
“你不懂,诶,同尘尘虽然很少骂我,但是那个眼神,感觉和他对视的一眼都能在尘尘眼里看见我这辈子完了。”
他挠挠脸,试图解释
“很少能接受尘尘那种精神摧残,除了路千里,他不是正常人……”
文小二还想再说,后颈忽然被一只大手掐住。
后座阴森森,“在说什么呢?我也听听?”
“……”
文赫快速摇摇头,坐回位置上。
他有一点接受小路喜欢尘尘了。
尘尘对小路更不客气一些,他眼睁睁看着路千里上节课间才被同尘质问低级错误,下一节课间小路又笑嘻嘻凑上去了。
路千里有这样的毅力,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班主任走进来,衬衫外面套了件外套。
他敲敲桌子,说,
“天气预报说今晚又暴雨,晚上开始降温。中午回去之后添衣服,还有记得带伞。”
……
风扇嘎吱嘎吱叫,班主任上身只穿了一件短袖,指挥躁动的台下学生们安静。
“注意安全,不要下河游泳,不要……你们很快就是成年人了,对自己负责。回去好好复习,只有最后一年,明年这个时候就能好好玩了。”
随着班主任最后一段碎碎念结束,学生们哄闹欢呼一声,背着书包收拾着大包小包奔出学校。
四人走到校门外才分别。
向总今天恰好有时间,他十分乐意履行一个父亲的责任。
同清泉同意了,她告诉董小静不用接小路了,转头嘱咐向停霄一定要把路千里一起托运回家。
向停霄冲老婆微笑,十分善解人意,
“当然。”
路千里看见向总,稍微老实了一点,靠车窗老实坐好。
同尘也照例坐在窗边,启程后不久,他稍稍一愣,总算意识到刚刚心里的缺失感从哪里来?
路千里骤然感到手臂边一重,他歪头回神,
同尘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凑过来,有些疑惑地问,
“不舒服吗?”
一双秋水明眸骤然看着他,挑不出丝毫错误的五官配上莹白细腻的肌肤,宛如牙雕玉琢。
路千里猛地转头,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深呼吸。
他心口快速跳动。
尘尘非要挑着他不能出错的时候来勾一勾他。
同尘,“?”
为什么呢?
他靠着小路靠得有些紧凑,所以听到了倏忽间急促的心跳声,像要跳出来。
他很吓人吗?
同尘端坐在小路旁边,反思了三秒。
他没错。
小路是胆小鬼。
向停霄时刻注意着后面的动静,但上次尘尘委婉提醒过他,说他对小路好像有点不礼貌。
向总心里冒酸,都是从毛头小子追着喜欢的人过来的,他还不清楚路千里在想写什么吗?
清泉被他们日夜相处的事实蒙蔽了,可他是后来者却看的清楚。
他按耐着,决计不能破坏自己在宝宝心里的形象。
于是他淡笑着,挑起话题,
“这个学期过后就是高三了,等那时可没有这么长的假期。你们这个暑假是想出去玩还是呆在家里复习?”
路千里一愣,
咦?
今天的向总有点友好嗷。
同尘思索,路千里揪了揪手指。他当然想出去玩,但是下学期就高三了,路千里也不想辜负尘尘苦心。
同尘抬头,透过后视镜问向停霄,
“可以带朋友吗?”
路千里一喜,脑袋一热抱住尘尘。
“尘尘!”
透过后视镜,向总眉心狠跳,他微笑点点头,压抑心里的酸意。
他大方挥手,“当然可以,你们想去哪我来预定。”
同尘指导,“认真开车。”
“好的。”
向总立刻像身临科目三考场,双手握紧了方向盘。
路千里歪歪头。
唔,向总不止是妻管严,还是儿管严喔。路千里灵光一闪,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到了小区,路千里还为自己的发现而暗自激动。
向停霄把车停在他家门口,小路打开车门,往下冲。
他冲了俩下,没冲出去。
“?”
同尘扶额,
“千里,你要把我家车背回家吗?”
啪嗒一声,
同尘尘伸手把路千里身上的安全扣解开。
小路,“……”
他听到前排一声哼笑。
路千里脸热,慌不择路背走书包,回头道,
“我吃完晚饭来找你。”
“哦。”
路千里关上门,快速遁走了。
尘尘自己也摸不清处于何种目的,他坐到中间,凑近向总,挠挠脸解释道,
“其实千里也没有那么笨的。”
“……”
向停霄一时没说话,手颤。
豪车喇叭没克制住,悲鸣了一声。
向总看着儿子,感觉白菜已经被拱走半只脚了,心下悲戚,
“我相信我崽看人——交朋友的眼光。”
“喔。”
同尘抿唇,有点脸红地退回位置上坐好,等向总泊车。
“我收拾好啦!”
同家大门大开着,文赫抱着肚子溜进去。
他默默离尘尘远一点,靠近路千里身边,毫无形象打一个嗝。
路千里捂着鼻子把他踢走。
同尘看见他揉肚的动作,问,
“你吃了什么?”
文小二看着橘子,有点馋,但胃在抗议,他只好望橘止渴。
“啊,我吃了整整17个荤菜,5个素菜。”
同尘一惊,“这么多!吃的什么?”
别撑死在路上了。
“麻辣烫。”
“……”
对方已离开。
“吃点素牛肉丸把你开心的,没出息。”
路千里路过,拿着抱枕打在文小二屁股上。
文赫张嘴欲骂,但想到接下来几天的旅程,生硬转成谄媚语气:
“我没出息,行行好赏我一口茄汁牛肉、干锅兔兔、烧椒牛肉……”
小路,“……”
对方已离开。
“大树怎么还没来,他扎根了?”
文赫眼睛骨碌转。
“快了。”
路千里瞧了一眼墙上的石英钟。
赵梧树家里原本是不太同意他跑远的。大树明里暗里的小动作,并没能完全瞒住他们。
他的朋友们找上门,保证会看管着大树,而且会有两方家长,知根知底。
赵夫人告诉了赵梧树父亲,眼里有利益的中年人哼了两声,最终还是放他走了。
“喏,来了。”
路千里指向门口。
赵梧树拖着行李箱走进来,微拧着眉。
文赫跑去揽过他,戳戳朋友。
“要出去玩,怎么还一张马脸?”
赵梧树讥诮地笑了声。
“他当然是舍不得我们之间有隔阂。”
为了给家族企业的铺路,老头认可的继承人从小就被教导要结识人脉。
在等级森严的家庭,个人感情是被压制的,偏偏长子是内里是爱憎分明的人。
唯一值得老头欣慰的是,赵梧树确实和路千里、文赫关系极好。
同尘正在剥橘子,闻言默默分了赵大树两瓣橘子。
文赫挠挠头,指自己,
“啊?我吗?”
路千里指自己,看起来像个不二家棒棒糖笨蛋,
“不知道啊,我要去运货了,谁和我一起?”
赵梧树心里阴霾散开了些,把酸甜的黄果柑扔嘴里,他笑了笑,跟上路千里。
……
“大海我来了!”
文小二穿着条花裤衩,肌肉紧实得如同刚从工坊中锻造出的精钢。
远远望去,像一只激动的猴子,往海边跑去。
另一边,同尘站在遮阳伞下,盯着路千里手里鲜艳漂亮的编制花环。
尘尘质问,
“你怎么不戴?”
同尘上身穿着白净体恤,看起来没有小路这样融入民情。
路千里不知道在哪里买的簪满五颜六色鲜花的花环,他想让尘尘戴在头上。
路千里哼声,“你带着好看。”
同尘抱手撇嘴,
“沙滩上只有女孩子才戴了。”
路千里变戏法似的从身后又摸出一个,只是看起来更小一些。
小路把花环往自己头上一戴,眼睛弯了弯,
“现在有男孩子戴了。”
路千里是漂亮的混血崽,卷发上挂着一个纯洁的花环,竟然一点也不维和。
“……”
同尘被噎。
路千里猪头冲击,轻轻拱了拱同尘,向他全方位展示花环。
“谁敢对你说男生不能带?我去咬死他。”
耐不过路千里磨人,同尘磨蹭了好一会儿,最终避开和路千里对视,微微侧头。
路千里浅瞳摇曳了一下,笑着抬手把花环轻置在同尘头顶。
东方面孔垂眸,微风吹过,他额前的发丝轻拂,与花冠上的缤纷一同起舞。
路千里嘿嘿笑,同尘瞪了他一眼。
第70章 这对吗?
路千里拉着同尘往海滩走。
两个花冠少年,都是面如冠玉,身形修长,牵手行走在沙滩上十分招眼。
高一些的男生下身只穿着一跳短裤,上半身赤裸着白的晃眼睛,每寸肌肉都标准得仿佛古希腊雕塑里的少年。
在他对比下,旁边被牵着手腕瞧着则身形纤细些,穿着白色短袖,远远的只能看见挺翘的鼻梁与隐隐侧脸,大半身形都被旁边男生挡住了。
赵大树和文赫泡在海里,路千里没法大海捞针,只能踮起脚遥望。
索性没多时文赫神色不佳地从海里冒出来了。路千里和同尘尘对视一眼。都有些诧异。
文赫对这次旅行期待已久,怎么下海闯一闯,回来却判若两人?
路千里和同尘走过去,小路拍拍他,
“怎么了?上岸了还不开心?”
文小二摇摇头,神色悲戚,没有说话。
“?”
路千里回望海边,阴森森,
“不会在里面遇到什么脏东西了吧?”
文小二似有触动,但仍保持沉默。
同尘上下扫过文赫,灵光一闪,问,
“小二,你下海的时候,穿的是这条裤子吗?”
同尘要是没记错,文赫奔向大海的时候,穿了一件鲜亮的花裤衩,现在却变成一件深黑色短裤。
听见同尘的话,文赫悲怆地嗡了一声。
路千里一震,什么动静?
文赫抬手擦了擦眼,瘪嘴委屈道:
“我玩的太开心了,那裤子本来就松垮,被海水卷走了呜呜呜。”
“我就只能呆在水里面不敢出来,后来飘来了一条不认识的裤子——我没办法,只能穿上了。”
同尘尘,“……”
上岸果然艰险,千军万马强独一条。
路千里嗔目结舌,不禁栓紧自己的裤腰带,咽口水道,
“这对吗?”
同尘杵路千里,让他说点良心话。
文赫已经被大海的流氓劲儿伤到了,艰难上岸后听到路千里这句话,顿时更委屈,憋着气往岸上跑。
路千里,“欸……”
他至少跟上去安慰一下小二,付钱买了一条全新花裤衩,带着扎实绑带那种,文小二才愿意出来。
同尘不想下去,他在岸边看着,文小二便站在同尘旁边。
路千里小腿已经被海水淹没,他朝文赫招手,
“快来,这是一片蓝海啊。”
路千里正在鼓励文赫,骤然后背被按住,小路回头,赵梧树站在路千里身边,大口呼吸着:
“我在海里找了半天没看见你俩,还以为你们被海豚掳走了,结果在这儿玩过家家啊?”
他抬起手臂,朝文赫勾手指,
“小二,到干爹这里来。”
同尘,“……”
身边文赫大喝一声,一个猛冲冲向他们。
路千里回头嘱咐,“尘尘你别走太远哦!”
同尘点点头,在沙滩边散步,他们在海里打闹。
“Hi”
同尘的后肩被拍了拍,尘尘回头,看见一个肚子有些大,肩膀和前胸爬满红点斑的中年白男。
对方眼神好不掩饰,揶揄地上下打量同尘。
老白男用英语问询,说想加一下他的联系方式。
同尘眼神有些讥诮,听了半响,等到老白男终于闭嘴,中文说,
“听不懂。”
对方,“?”
同尘尘转身就想走,对方是灵活的胖子,肥肉一甩,绕拦在同尘面前。
白男神色有些疑惑,用英语问同尘是不是日本人?
同尘,“……”
尘尘神色冷了一些。
“离我远点。”
同尘厌恶地扫过他,转头看了看海边。
果然,下一瞬,愤怒的呼啸大喊声直直传过来,
“臭傻比!你给我他远一点!”
路千里破水而出,嘴里夹杂着国粹跑过来,像一只凶恶大型犬。
路千里身量已经接近一米九,肌肉结实,破开波澜海水时像冷厉的钢刃。
路千里横眉怒目,眼神中透露出一股令人胆寒的凶狠,似乎下一秒就要对周围的一切展开攻击。
同尘看向白男,对方僵硬在原地,一时间不敢动作。
路千里跑到同尘身边,一双手揽住同尘,带着凉意的咸湿海水就这么浸入同尘纯棉白T里。
感受到身边人的愤怒,同尘忍了忍。
路千里脱口即经典国粹,偶尔还夹杂几句只有方言才骂的出来的话,冲着白男就是一顿输出。
对方不懂中文,但也听得懂路千里语气里的恶意和暴躁。
但路千里年轻力壮的,对方讪讪跑开了。
“没事吧,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小路回头,倏地又恢复成了友善的大金毛,刨着同尘左右前后转了两圈,确定尘尘没事。
同尘淡定地解释,“他找我要联系方式,我没有给。”
“做的好。”
路千里也不下海了,远远招手超海里挥挥手。
游的远的俩只正岔开大腿往岸上跑。
赵梧树和文赫上岸时,正好遇见同尘垂眸在和路千里说话。
同尘说:“不过——”
路千里握拳,“什么?”
同尘揉了揉耳朵,哼了声。
“他说我是日本人。”
文赫跑过来,气得跳脚,“太过分了!他在哪里,我去骂他。”
路千里回张望,对方早已逃之夭夭,不见踪影。
文赫同赵大树碎碎念,说接下来几天有机会遇到一定要好好羞辱对方一番。
路千里则走在后面,捉着同尘手腕不放心地叮嘱,
“下次再遇到这种不友好打量你的流氓,就直接骂他,敢动手就踹碎他的蛋蛋!”
同尘,“……”
好嚣张地处方式。
“我知道你在附近。”
同尘抬手正自己脑袋上的花环,听着旁边人不住的碎碎念。
“那是——不对,万一那天我没在你身边呢?”
路千里握着他的手腕紧了紧,
“那今天我不在你怎么办?”
同尘穿着拖鞋,踢了一脚沙子,扬在前面两人小腿上。
文小二和赵梧树凶恶转头,发现是尘尘弯着眼角看他们,抬手就要谴责地戳戳他,被忙着教育人的路千里随手拍开。
“不许转移话题,快说。”
路千里挠挠湿润卷毛,有点后悔小时候打架没带尘尘了。
眼见路千里真是有些着急,同尘才正经回答,
“我就跑远一点,他敢追上来就踢碎它。”
“做的对。”
路千里微微放下心,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吃完晚饭,他们又出来散步了。
路千里套了一件薄款外套,衣服是宽大的版型。
风卷过,路千里穿的外套瞬间鼓起来,除了脑袋,上半身像一只膨胀气球。
同尘走在路千里旁边,措不及防被小路忽然鼓包的衣服糊了一脸,衣服都是一股海水咸味了。
同尘手动拍扁路千里的衣服,断掌手径直隔着一层薄薄布料拍在路千里腰背上。
“你是一个又糙又臭的大列巴。”
文赫,“嘿嘿。”
“……”
路千里伸手揽过同尘大腿,竟直接把他抱起来。
“那你是香香软——”
同尘掐住他两边脸皮,顿时的失重感使同尘没控制住力量。
路千里脸皮厚,也被掐的嗷嗷叫。
“放我下来。”
同尘捏着他脸说。
路千里感觉自己脸皮快被掐薄一层了,赶紧把尘尘稳稳放到沙滩上。
自己委屈地捂着两边脸,走在同尘旁边一会儿吸气一会儿痛呼,像他的脸真被掐破一层皮似的。
“别演了。”
同尘推开越凑越近,快把厚脸皮贴他耳朵上的路千里。
“你现在真的有点臭。”
路千里,“?”
他一愣,埋进自己的衣服里嗅一嗅。
他伸膝盖撞了下前面两瓣尊贵的屁股,
“停止散步,我要洗澡。”
……
同尘摸了摸手臂,感觉也是黏糊糊的,便回到房间先洗了个澡。
同尘走出来时,路千里正光着上身,趴在他床上,埋在同尘睡得枕头里。
在同尘尘视角下,屈起的肩膀与紧实后腰恰好形成一个倒三角形。
路千里耳朵一动,听见身后动静,转身穿上拖鞋哒哒跑到尘尘面前,俯下身。
凑近同尘,说,“你快闻闻,我是香香软软的大馍馍了吗?”
同尘瞧见视觉冲击于眼前宽阔厚实的肩膀和块垒分明的胸肌腹肌、以及隐入深处的人鱼线,一时间沉默。
同尘嗅到一股酒味萦绕,
“你喝酒了?”
路千里眼珠子心虚地转了转,
“刚刚我爸递给我的,我强烈拒绝了!”
他还要解释,门被敲响。
“尘尘你在房间吗?”
是向停霄的声音。
路千里一怔,下意识道:“你爸也来找你劝酒了?”
同尘想反手就要推开路千里,却推到了腹肌上。
“……”
“……”
路千里恍然间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他现在脸色酡红,嘴里有酒味,上半身还什么都没穿,说没有什么开屏的图谋路千里自己都不信啊!
他转身向大海走去。
同尘回头,看见人都要去打开阳台了,心猛停了瞬,把人扯回来。
同尘尘低声凶人,
“你干什么?!”
路千里鬼祟想溜,
“被你爸逮到就完蛋啦,我得跑啊。”
同尘大受震撼,这可是三楼,地下种着矮椰子树,他要去学大树穿刺吗。
“尘尘?”
门外又问了一声。
“马上。”
同尘对门外道,他拉着路千里手腕,环视卧室一周,径直锁定衣柜。
路千里被同尘拉到衣柜旁边,
“钻进去。”
尘尘发号施令。
路千里熟练地往里面一钻,像一只大耗子。
他在深柜躺好,同尘伸出食指,
“嘘——”
路千里乖乖点头,同尘抬手把柜门关上。
同尘了衣服,走到门边握住门把手下压。
等等,他为什么要把路千里藏起来?他们又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可箭在弦上,同尘感觉到向总已经听到他开门的声音了。
同尘深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