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聚餐 “是妹妹的”
温簌捧着手机好久都没有动一下, 直到窗外传来烟花炮竹点燃的声音。
她才微颤着眼睫，抱着手机窝进了沙发里。被巨大的惊喜砸了个满怀，她甚至忘记了呼吸, 心尖发麻。
那句“我们已成功添加为好友, 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都被她盯着看了几分钟。
温簌静静地吸气，才点进了他头像。他发的动态很少, 几张夜空的照片，以及猫咪窝在他脚边的照片。
最近的一张拍得是座金光闪闪的奖杯, 看日期，温簌知道那是他拿的第一座奖杯。
温簌想了想，把照片保存下来。然后退回到了和他的聊天框。
距离两人加上过去已经将近十分钟了。
温簌试探性地编辑了一条消息，发了过去。
【除夕快乐。】
等了有一会，温簌没有等到他的回复, 不知道是手机不在他身边了, 还是说把她的消息当做群发的了。
甚至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自己是谁。温簌漫无目的地胡思乱想着, 手机上已经收到了另一波祝福，零点到，新的一年也到了。
几乎是掐着时间点, 温簌给他也发了条【新年快乐】过去。
也就这种时候，她才能肆无忌惮地给他接连发消息。
温簌控制不住地扬起了唇角, 点开自己刚刚发的那条动态, 下面好些认识的人清一色刷着生日快乐。
温簌在评论区补了一句，【在生日的最后几分钟又收到了一个礼物, 很开心。】
算是她最开心的一个生日了。
当天晚上温簌虽然没收到他的回复但依旧睡得很好, 按照习俗也起了个大早给祖父母拜年。每个小辈都有红包，包括温行和温簌。
昨晚温行是几点回来的，温簌都没有注意到, 但明显挺晚的。因为温行没什么精神，吃过饭开车回家后，就直接回房间补觉了。
下午温簌窝在沙发上吃水果的时候，温行下楼了。“爸妈不在？”
温簌点了下头，起身把吃完了果盘洗干净，收拾好。“哥，爸妈说我们晚上可以到老宅吃饭。”
她看了眼时间，先给七七先准备了泡软的猫粮，然后就小小地打了个喷嚏。
吸了吸鼻子，温簌顶着张干净无辜地脸对上了温行沉默的视线。
温簌挣扎地想说些什么，温行已经拿起了车钥匙，“走吧。”
“去、去哪？”
温行理所当然地看着她，“还能去哪？”
温簌有点悻悻然，心底发虚地没搭腔，穿上外套戴好围巾跟着温行出了门。
等上了车，温簌才发现这不是去医院的路，而是去老宅的。
温簌得了便宜自然装乖。她拉了拉掩盖着她口鼻的白色围巾，口袋的手机就响了一下。
是条系统提醒。
chen点赞了你的动态。
温簌眸中闪过丝错愕，压着心里的震荡点开了消息提醒。他点赞的就是她昨晚上发的那条生日动态。
她完全忘了他其实能看到自己动态的这个事实。
温簌的心久久无法平歇，然后手机又响了一下。
这回温行都侧头看了她一眼，温簌脸有点红，眸光微闪，动作迟缓地点开新收到的消息。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
chen：新年快乐
温簌把脸重新又埋进了围巾里，她憋着一口气，直到自己的心跳声宛若就在耳边怦怦然-
过年的几天少不了走亲戚。
初十的晚上潭碧华专门打了电话回来，晚上回不了来，让他们兄妹自己吃饭。
“不然我定个餐回家，你和阿行自己吃饭？”
温簌接着电话，看向了还在处理忙的温行，“哥，妈妈说给我们订餐，还是说我们自己吃？”
温行头也没抬，“我晚上出去吃。”
“哦。”温簌应了声，照着温行的话给潭碧华回。
“阿行出去吃那我不就订餐了，你自己吃点。”
温簌没什么意见地应下来，潭碧华没再说什么就直接挂了电话。
知道晚上没饭吃，温簌打开了外卖软件翻了好一会，没找到特别想吃的。就进了厨房翻出了一袋面条出来。
她接了水烧，见温行还在家主动地问，“哥哥，你要吃点面吗？”
这回，温行抬眼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手里的面条划过。“不吃。”
他起身收拾了一下电脑，还接了个电话，应该是喊他出去吃饭的电话。
温簌还在等着水烧开，她瞅着锅里的水有点走神。
“温簌。”
“嗯？”她听到声音仰了脸。
温行已经挂了电话，站着门关位置。“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吃饭？”
“……”
路上，温行提了嘴，“都是我的一些朋友，年纪都不大，但可能没你认识的。”
温簌微微点头，知道温行是在给自己托个底。
地点是附近年轻人爱来吃喝玩乐的位置，选的餐厅也是最近爆火的一家海鲜餐厅。温簌跟着温行到了包厢门口。
门推开，里面已经坐了好些人。大多都是男生，看到温行并不例外，但看到温行身后的温簌时，几人静了一下。
“阿行，这是？”离得最近的一个男生先问了。
温行扶着门，让温簌先进来。“我妹妹，温簌。”
“亲妹妹啊？”
温行点了头，“嗯。”
被一群人看着虽然不自在，但温簌因为学琴要上台的缘故早已经习惯。虽然腼腆但大大方方地任由着众人打量。
有专门给他们留了位置，温簌跟着温行就直接在长桌靠窗的那头坐了下来。温行把窗户边的位置让给了她，自己挨着边上的另外一个男生坐下。
众人对温簌的关注从进门开始就没有变少，就很温软安静还漂亮的一姑娘，说是温行妹妹，那确实还挺像。
有男生起哄着，“阿行，你这就不厚道了。这么漂亮的妹妹藏在家里也不带出来给我们认识认识。”
“要是我有个这么个妹妹，我也不带出给你认识。被你小子骗走了还得了。”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打趣了起来。还不忘侧头和温簌嬉笑着嘱咐一句，“妹妹，你可要小心，不要被骗了去。”
“不会的。”
见她回答，好几人目光回落到她身上。
温簌眨了下眼，补话。“我很不好骗的。”
众人一愣，有点想笑。
包厢的门就再次被推开，带着股外面的冷风灌入喧闹的包厢。
来人穿了身黑夹克，身姿高挺。顶棒球帽檐下压着双漆黑如夜的眸，神情散漫，下颌线凌厉。
温簌往他身上望了眼，就被轻而易举地攫住了心神。
“阿野来了啊。”
“是不是路上被狗仔堵了？”几人七嘴八舌地关切着他。
而他神情懒痞，漫不经心地轻点了下头。从他进了包厢后话题就完全往他身上跑了。
刚刚温簌就注意到了，自己面前还有一个空位。陈斯野已经走了过来，椅子被他拉开就这样在她面前坐了下来，存在感十足。
温簌藏在桌下的手蜷缩了起来，她外套没脱，围巾也没脱。只露在外面一双清透如玻璃珠的眼在外面。
此时对上他漆黑的眼，几乎是瞬间，温簌就不动声色地挪开视线，去拿桌上的水杯。
温热的水沁润了她微干的唇喉。
而话题从刚刚开始就没有断过。“你们是不知道，除夕那天晚上我们几个人要回去，结果出去一看门口被狗仔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
“那你们怎么走的？”
“走个屁。幸好楼上就是酒店，就直接住下来了。”
温簌分神听着他们聊天，一边接过了温行递过来的菜单。
她点了道奶油意面还有块小蛋糕，就把菜单还了回去，转身的空档，温簌目光带过了对面人的身上。
他靠坐在椅背上，坐姿闲散，拿着菜单的那只手搭在桌边。
像是没休息好，又或者说因为其他人口中的“狗仔”纠缠，他眉眼带着点倦懒，周身气度凛然。
温簌重新低垂下眼，目光保持在他肩胸下的位置。点完餐她就察觉到他脱外套的动作，他里面就一件纯白色的T恤。
顿时和包得严严实实的她像是两个季节。
她穿着白色短款羽绒服，围着围巾，和他可不就是两个季节。
包厢里空调开得有点足，待久了温簌其实也热，但她就是没动。
中途，温行出去了一下。一下子就剩下了温簌一个人坐着，面前还是他。
温簌变得拘谨了起来。
而坐在他边上的人还主动点了点温簌介绍，“这是温行的妹妹。我今天才知道温行居然还有个妹妹。”
没等陈斯野说什么，服务员把餐食物送了进来，布放在几人面前。“黑松露奶油蘑菇意面。”
“我的。”温簌小声地应了声。
面前的人懒懒地抬眸看了她一眼，温簌始终低着眼没敢看他。
服务员把盘子放在了她面前，“芝士蛋糕也是你的吗？”
温簌点头。
“还有杯热牛奶……”
温簌顿了一下，“这不是我的。”
一时间没有人接话，服务员还以为上错，陈斯野抬了下手，正准备把牛奶接了过来。
而温行在这个时候也正好回来，自然也看到那杯牛奶。
“我给你加的。”温行在她边上的位置坐了下来，解释。“你不能喝酒。”
温簌察觉到陈斯野好像笑了一下，随后那杯牛奶便送到了她面前。
他咬着字，嗓音磁性好听，“是妹妹的。”
第17章 回校 “那我觉得他能考第一”……
包厢里的热气开得太足, 更因为他那一句“妹妹”，温簌耳尖烫了个通红。
她艰难地伸手想拿杯子喝口水，他顺势就把牛奶推到了她手边。温簌指尖顿住手, 最后还是克制着为了不显刻意, 硬着头皮喝了两口。
“你们应该见过。”温行目光从两人身上掠过，“温簌也在江华上得学, 你们应该还是同一届。”
“见过吗？”
陈斯野嗓音懒懒低低，此时也撩了眼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温簌咽下口牛奶, 不想情绪暴露，声音含糊不清，“我不记得了。”
陈斯野拿着手边的叉子，慢悠悠地达拉在盘边，也不怎么吃。
“那可能是没见过吧。”
因他这句话温簌眼睫颤了下, 杯子被她放下。
边上的人偏过头和他说话, 正好把话题揭过, 陈斯野话少应得也随意。
温簌吃了几口东西，想了想她扒拉下围巾，随意挂了椅背上。再回眼的时候, 发现陈斯野正在看着她。
昏黄地灯光打在他身上，慵懒又勾人。他的目光落在她没了围巾遮挡的面容上, 眉眼微动, 然后抬手点了点唇角附近。
温簌抿了下唇，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伸手想擦一下嘴, 一张餐纸就抽出递了过来。
她接过，擦了下嘴，又觉得丢脸和难为情。
“已经擦掉了。”末了, 他动了下唇，从喉间滚出了两个字。“妹妹。”
他支着头看她，衣领随着动作鼓起，下面是清瘦的锁骨，明明是看着又酷又冷淡的人，但偶尔撩眼看她的时候憋着股坏劲。
温簌默了默，大胆地看了他一眼，“你不要一直喊我妹妹。”
他挑眉，有点意外地笑，“那喊什么？”
温簌没马上应他，她咬唇，不知道他是真的不记得自己的名字，还是其他什么。
等她平息下心里的动荡后，再悄悄看他的时候，他已经放下餐叉，半敛着眼正在给谁回着消息，鸦黑的眼睫在脸下打下阴影，眼尾微微的上扬，疏冷又难以接近。
好像并没有继续话题的必要了。
温簌低垂下眼，忽略心底的落寞，默默地吃着东西。
桌上的人都喝了点酒，但不至于醉得神智不清。几人站在门口商量着怎么回去，温行没有喝酒已经出去把车开过来。
温簌就站着门口等，她摸了下脖子，想起自己围巾落在包厢了，立马转身想回去拿。
刚走几步就瞧见，陈斯野从里面出来，他正在打着电话，而垂落在身侧的手里拿着的那抹白很眼熟。
温簌一时间被定在原地没有动，就这样看着他走了过来。
一步一步的和她拉进了距离。
直到两人之间只剩下半臂的距离，他把手里的围巾递了过来。
“刚刚服务员给我的。”他已经挂了电话，正好和她解释。
温簌抬眼看他，然后小声说了句，“谢谢。”
等温簌重新把围巾戴上，温行也到了。车窗降下一半，温行冲着她招了下手。
温簌推开餐厅的玻璃门，准备出去就想起了身边的人。她顿时动作仰脸望向他，却差点撞到他身上。
鼻尖微微地擦到了他肩膀的衣料，淡淡的麝香薄荷冷香。
察觉到她停了下来，陈斯野略微地低头瞧她，“不出去？”
温簌反应过来地用手臂去推门，还没用什么力，玻璃门被他探出的手先推开了。
瞧着，他好像也是要出去的。温簌加快了几步，往车子的方向走。
结果他一路跟着过来，视线越过她冲着温行侧了下头，“送我一趟。”
温簌不由自主地看向他。
温行没有拒绝，只是开口说了声，“让簌簌坐副驾吧。”
陈斯野没有意见，像是随手的动作，家教使然他伸手给温簌拉开了副驾驶的门，等她上车后才自己坐了上来。
车子驶出的一段距离里谁都没有说话，直到陈斯野的手机嗡嗡地响起，被他挂掉，然后又响了起来。他直接关了声音，不管了。
温行透过后视镜，这才问了句，“陈伯父催你回去？”
陈斯野没说话，相当于默认了。
温行：“送你回陈宅？”
“回景越山。”他神色随意，并没有因为夺命的电话有所影响。
温簌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她听到景越山几个字的时候，还是
忍不住地微侧了下头，注意力全在后面的人身上。
她往车窗外看着，虽然一路上都看不到他人，但能感觉到他就在她身后坐着。
景越山离市区不远，就算温行车开得不快，还是没一会就到了。车子在某一栋别墅外停下，温簌透过黑色的车窗，看着他背影隐在夜色中。
直至再也看不见。
回去的路上，温簌忍不住问，“哥哥，你们……怎么认识的？”
“家里和陈氏有合作，而圈子就这么大。”温行想到了什么，又重新询问了一遍。“你们在学校没见过？”
温簌蜷缩了手指，没说话。
温行也没太在意，“不过他确实没怎么去学校，但之后也不一定。”
“为什么？”温簌愣了一下。
温行偏头看后边车的功夫看了温簌一眼。“不是要高考了吗？”
“……”
开学后没多久，就是百日誓师大会。
就算如此，也只给了高三学子半日空闲的时间。演播厅里都是人，温簌并没见到梁子曦的身影。
到周围找了一圈后，温簌掏出手机来给梁子曦打了电话。
幸好直接打通了，“子曦，誓师马上就要开始了。”
梁子曦哀嚎着，声音听起来很难受。“我闹肚子了，在厕所呢。”
“还好吗？”
“不太好。”梁子曦有气无力的喘息，“温簌实在不行，你待会帮我和老班说一声吧。”
温簌担忧地握紧了手机，只能应下。见时间还有一会，温簌没回去，而是找到卫生间，就在门口等着。
走廊上难免碰到老师，“温簌，你怎么还不进去。”
“老师，我等同学呢。”
“那快点啊。”
温簌点头，在门口等了几分钟后，就看到梁子曦白着一张脸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她掏了纸巾给梁子曦擦刚洗完的手，扶着她人回了演播厅。两人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温簌拿出了保温杯还有从同学那借得药。
“我看了下说明书，这是闹肚子吃的，应该有效。”
“温簌，你好好啊。”梁子曦感动的哭唧唧，然后把药片吞下。
台上校长副校长各科任组的高三老师一一上台讲话，最后是学生代表上台。
边上有同学这个时候提了嘴，“要是陈斯野没走，你说这誓师宣言是不是就是陈斯野来啊？”
“不出意外的话，确实是啊……”
广播里传出了话音，“全体同学起立，让我们举起右手握拳宣誓……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决战百日，金榜题名……”
药效起得快，誓师结束时梁子曦已经没多大的事情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中午喝了那碗绿豆汤的缘故，才闹肚子的。”
温簌歪了歪头，“应该不是吧，我也喝了半碗。”
两人挽着手臂往教室走，出了演播厅要路过政教处的大楼。温簌看到了年段长拿着一沓资料往政教处大厅走，在他边上还站着一个人。
校服的外套被他挂在臂弯里，身上只有一件黑T压在身上，身量挺拔，他双手插着兜漫不经心地跟在年段长后面。
梁子曦忍不住八卦，“谁高三还犯事了？都被抓到政教处来了。”
温簌收回眼，对上了梁子曦理所当然的表情，话咽在喉间，想想还是没说些什么。
她可能认错了吧？
回到班上，梁子曦面对着堆成小山的课本，心情就变了，整个人直接趴在课桌上唉声叹气。“明天又要小周考了啊。”
“这一周周的什么时候是个头。”梁子曦转过了脸面对着温簌的方向，“一百天有几周啊。”
温簌顿了两秒，回答她的问题，“差不多14周。”
“那就是意味着我还要参加14次周考？”梁子曦沉重地叹了一口气，继续任劳任怨地爬起来继续写卷子。
温簌看得有点想笑，就听到了一阵嘈杂喧闹声。
她扭头往窗外看去，门口挤了好些人，不知道在看什么。正当温簌奇怪的时候，就听到了一个名字，她心跟着也微微一动。
“我趣，是陈斯野。”
“陈斯野居然回来了啊？什么情况，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廊道上围了一大帮人，到了水泄不通的程度。
陈斯野站在原地抬手扶了下脖颈，慢悠悠地扯着唇，年段长摆着手让挤在走廊上的同学散开。
“都围着干嘛，该回班上的回班上。”
就算被赶着，走廊上一时半会还是疏解不通。这可是陈斯野啊，年后刚拿了f2总冠军，领跑f2车手排行榜。
有人越过年段长，凑过来起哄，“陈斯野你总决赛那场比赛我看了，你最后关头那个漂移压弯真的太帅了！”
他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没有拒绝对方的碰肩。
就在男生兴致勃勃的还想说什么，就被卷起来的书打在了脑门上，差点咬到舌头。
年段长转头就教育起人来，“你要看比赛也要留到考试后再看，你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学习！学习懂不懂？！”
“明天就周考了，我一个个盯着你们考几分。”
一群学生悻悻地缩着脖子。
年段长还在语重心长说教，那套话听得每个学生早就能倒背如流了。
陈斯野无所谓地歪了下头，拎着手里的校服往自己班级走，见他也要走了，顿时人群像潮水般让了让。
温簌视线透过重重人海，看着那抹身影消失在一班门口，这才收回目光来。
陈斯野是真的回学校了。
听说是他家里下了死命令，玩赛车可以，但学业不可荒废。
一大早温簌咬着馒头从教学楼楼梯小跑上来，撞见楼梯间慢悠悠地某人时，还是整个人顿住。
就像是做梦一样。
很不真实。
那个透过手机屏幕才能看到的人，就这么平常地出现在生活里。
温簌放忙了脚步，目光落在他步伐上，保持着半个楼梯的距离和同样频率的步伐，跟在他的后面。
窗外的香樟树长出了新叶，天气有一点点的闷热。但心莫名地很平静，甚至生出了就这样一直走下去都很好的想法。
但是楼梯总会收到尽头，那抹倾长的身影在楼梯口的位置走了和她相反的方向。温簌止住了脚步，差点脑袋发懵地跟他走错了方向。
因为是小周考，一天也就考完了所有的科目。成绩也很快下来，温簌成绩已经很稳定了，只要保持住。
而陈斯野考得却很不理想，班级排名都跌落到了末尾，甚至没考过一个百名开外的同学。
众人唏嘘。
站高处太久，往往会被无形地压力逼着一直站在高处。因为一旦摔下来，周围的人会加倍让你感受到跌落的痛苦。
当初追捧造势的声音有多大，现在唏嘘的声音就有多大。
“也正常，在高中这么重要的时间，玩赛车玩了一年，能考好才奇怪了。”
这样的话温簌几乎每天都能听到很多，从学生口中听到过，甚至从老师口中也听到过。
“明明有足以在国内随意任选学校的成绩，却去当了一名赛车手，现在怎么办？”
他站在顶峰受尽追捧已经太久，抓住他一点不甚得意的方面就会被拼命地拉踩。有不少人都巴不得见到，天之骄子跌落谷底的场景。
温簌咬紧了下唇，但她不想见到。她宁可他站得很高，高到是她触不可及的位置。
可或许人生中就是这样有所得就有所舍，但陈斯野告诉了她可以不是。
温想更多的见到了他学习的样子，像每个日以继夜的学子一样。她把自己整理好的笔记放在一起，在一次大课间摸到了一班的门口。
温簌头一回感觉到这么的紧张，紧张到手心都在冒汗。
见教室里没人，温簌踏进了这间他所在的教室。她在心里默默找到了属于他的课桌，第二组的最后一桌。
她猫下身体，把笔
记本悄悄塞进了他的抽屉里。也是头一回从他的视角出窗外看，看向自己的位置。
温簌辨认了好久，才勉强找到了自己的班级自己的位置。
她有些恍然，可惜没等她看太久，门口就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温簌心一下子悬了起来，遮掩着面容背过身去，人是从后门的位置靠近的。
脚步一转，温簌僵直着脊背，穿过一张张座椅往讲台的方向走去，头也没敢回地埋头从前门跨出去。
差点撞到了人。
来人抬了手挡在她肩前，疏离又淡漠，也因此避免开她撞上来的惨剧。
温簌心情凌乱地微扬了头，只来得及瞥见他凌厉的下颌角，就认出了他来。
她迅速地垂下了头，由不得多想，只是很轻说了声，“对不起。”
立马顺着走廊往前，直到在转角的位置转身，消失在门口几人的视线内，温簌才松了一口气。
在她身后，陈斯野眼帘微动，往温簌消失的方向看了过去。
汪明杰在后面跟了上来，却见他站着不动，“怎么了，野哥？”
陈斯野没有搭话，而是直接走进了教室，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余光扫视到了抽屉里多出了几本笔记本上。
他顿了两秒，把最上面一本笔记本取了出来。
字迹工整娟秀，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女孩子之手。他翻开了这份是数学笔记，剩下的还有其他各个科目。
这么多下来也不知道要整理写多久。
……
这还是温簌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回想起来也不知道她自己那个时候哪来的勇气，但她只是希望能帮上他一点点。
温簌回到家第一时间就是去给七七添了点猫粮，必不可免又打了个小小的喷嚏。她没有太在意，而是把七七抱在膝盖上，她能感受到小猫的体温和柔软。
像是能感受到自己的心一样。
因着一点点的能帮到他可能性，她就能开心上好久。
一周的时间过去的很快，温簌在成绩排名单上一个一个名字往后找，相比上次一百五十六名的成绩，陈斯野的名字已经排在了第九十四。
温簌松了口气，唇瓣微微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她相信在一模的时候，陈斯野会追上来的。
可她相信，却不代表所有人都相信。温簌拿着自己和梁子曦的保温杯接水的时候，听到同学们都在议论。
“陈斯野的成绩真的下滑的好厉害啊，这可是当年的学霸啊，我还记得他开学演讲时说得话，什么顶峰相见。”
“他现在最多只能算是在半山腰了吧。”
“可是我看他这次周考进步了……”
有个男生不屑地开口，“那又怎样，只能说他基础还在，再往后成绩提升一分都难。”
“而且我们学校最不缺的就是学霸，他是厉害，可当年也不是次次都拿第一啊，不是有一次还考了零分。”男生不注意喝了口水，被烫得呲牙咧嘴，“我估计他最多进年段前五十……”
温簌半垂着眼，出声打断，“同学，接完了麻烦让让。”
几人这才注意到了温簌，往边上退了半步，让出位置来。
把保温杯放在出水口，温簌摁下了摁钮，眼睛抬起看着了刚刚说话的男男女女，最后目光落在了长篇大论预测陈斯野成绩的男生身上。
被她看着，男生奇怪地摸了摸自己脸，还以为自己脸上有东西。
没想到温簌表情沉静，格外认真地和他说，“那我觉得他能考第一。”
第18章 心率 不能辜负人
男生神情僵住。温簌没再说什么, 等水接完拧好保温杯的瓶盖，就往回走。
可她的脚步却是一乱。
在楼梯拐角的位置，几个人杵在那里, 像是准备要经过的, 可能是因为他们在这里聊天都不约而同的停下。
重要的是，里面就有陈斯野。
他用力咬碎了口嘴的柠檬糖, 那双漆清的眼正注视着她。
温簌心尖微颤站着没动，甚至想转身就逃。
像是察觉出了她的窘迫, 陈斯野收回了目光，似有似无地笑了一下，抬脚就要往她这边走。
与她擦肩而过，他说，“这次算是在学校见过了吧？”
“……”
见陈斯野走远, 后面的汪明杰连忙跟了上来, “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陈斯野头都没抬, 从口袋里又掏出了颗柠檬糖。
汪明杰坏笑着，“就人姑娘都那么信任你了。”
说着，汪明杰重复了一遍刚刚听到的话, “我觉得他能考第一。”
陈斯野轻声笑了出来，然后挑眉警告地看了汪明杰一眼。
汪明杰立马抿住了嘴, 不再开玩笑, 而是继续问，“所以啊, 哥你不给下次杀个回马枪, 打打那些人的脸啊？”
“你行？”陈斯野侧眼，“你来吧。”
“我不行啊。”汪明杰连忙拒绝，蓦地想起什么, 脸上一阵便秘的神色，男人怎么能说不行。
可是考试什么的真的不是汪明杰在行的，“不是哥，你知道的，我要是能考第一早就考了。也犯不着每次考试回家被我家爸打了。”
陈斯野无声地扯了下唇，没再接话。
等得汪明杰有点耐不住，“哥，要不我们回班级学习吧，一模也没剩几天了。”
陈斯野半敛了眼，散漫地问，“突然这么爱学习？”
“这不是怕你辜负人姑娘的信任嘛。”汪明杰顿时自怨自艾了起来，“还是有姑娘这么信任我，我不睡觉也要为了她证明自己……”
汪明杰话还没说完，就见陈斯野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野哥，等等我啊，这是去哪，回班级？”
陈斯野散漫地笑着，“不是你说的，不能辜负人。”
“……”
坐在位置上，温簌脑海里还在回想着刚刚的事情，她说得话肯定是被他听到了。
温簌把脸往臂弯里埋了埋，露在外面的耳垂一点一点地泛红，怎么就刚好被他看到了。
还有他刚刚最后的那句话。
“这次算是在学校见过了？”
温簌蓦然地想起上次饭桌上的事情。没想到他还记得，甚至在刚刚提醒了自己。
所以在当时他其实是认出自己了吧？
温簌开始懊悔，却还点不知所措地欣喜。
至少，他记得自己不是吗？
在一模之前学校先组织了所有学生进行高考体检。因为要抽血的缘故，一大早谁都没有吃早饭。
整个年级的人不少，各个班级分开排着队，温簌排得算是靠前，注意到前面的人光排着队却没有一个打头阵第一个上前抽血，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
抽血的护士拿着采血管瞧着大家迟迟不动，笑着问，“谁第一个来？”
“你快去啊，小泽，你都排第一个了。”
“要不你先来？”
护士们相视笑笑催促，“快点啊，不用谦让，每个人都要抽。”
温簌眨了下眼，只觉得饿。
好饿啊。
她迟疑了下，看见他们还在推让，主动走出了队伍在抽血桌前坐下。袖子挽起，大大方方地把细白的胳膊暴露在了针头面前。
护士姐姐忍不住打趣，“瞧人家小姑娘，都主动第一个来了。”
刚刚还在谦让的男生有点尴尬地站着原地，往温簌这边瞧着。
那冒着冷光的针头，温簌瞄了一眼后，也挪开了目光，天性使然她也是会感到紧张的，就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
感觉到小臂内侧一阵刺痛，温簌瞥见深红色的液体顺着管被抽出，闭了闭眼尽量让自己把注意力放在其他地方。
抽得也快，不过十几秒的功夫。护士把针头拔出嘱咐温簌用棉签压好针口，就喊下一个人了。
温簌屈着手臂压住针口，让出了位置给下一个人。
有了人打头阵，抽血的人自然就一个接着一个，有序进行
着。
摁两三分钟，温簌觉得差不多了，就把手臂放下了。她抽血后的反应挺明显，抽血的位置青了一大片，看起来触目惊心的。
此时的温簌只想先吃口东西，她掏出了塞在口袋里的苏打饼干，一点也不嫌弃干的小口吃了起来，一边把其他项目排了。
眼科，耳鼻喉，口腔，外科，然后还有内科，要测血压，心脏和血管等等。
测血压的队伍分为两组，都还排到了其他科室门口。其他项目都做的差不多了，温簌只能放弃等下再来排队的想法，排在了队伍最后面。
她百无聊赖地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来打发时间，排了也不知道多久，就听到隔壁队伍有人喊，“陈斯野，这边。”
温簌目光微顿，从手机屏幕上抬头，就见他低声说句“借过”，从人群中走来。
温簌控制着把目光从他身上收回。
队伍越排越长，前面测血压心率像是出了点状况。
“同学，你测过这个项目，不用在这排队。”
女生没太大地波动，领了自己的表格，离开。
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但是温簌发现，那个女生没有直接离开而是折回到队伍的最后面又排了起来。
“……”
温簌眨了下眼，队伍虽然长却没有花太多的时间就排到了她。
她前面的女生坐下，任由着医生给她带上血压仪，眼睛却是在往边上看。温簌顺着她的看得方向看去，陈斯野半倚在桌边，侧脸轮廓清晰干净。
没两分钟，医生开口了，“同学，你这心率有点快啊。”
声音带着点意有所指的打趣意味。
温簌扑簌地抬眼，看清了女生肉眼可见变红的脸，也看清了面前女医生的相貌。
女医生无声笑着，没说什么，“下一个。”
轮到温簌坐到了女医生的面前。一打照面，对方就抬了抬眉眼，像是认出温簌来了。
温簌也不知道当初在校医务室给她开止痛药的校医，居然也是市医院的医生。
小姨帮她带上了血压仪，“手握拳。”
温簌按话照做，垂着眼感受着手臂渐渐被束带收紧的压力，身前就笼罩下了一片阴影。
她身侧不知道何时站了人，陈斯野微伏了身，压近她的方向，他把手里的笔插进桌上的笔筒里。
温簌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视线落在他微滚的喉结上，顺着往上，是唇，挺鼻，再到眼睛。
距离实在太近，视线像是被烫到，温簌飞快地拉下目光。
心率节节攀升。
小姨给温簌看了眼仪器表，拿着笔的手挥挥，“没事就赶紧走，净给我找事了。”
陈斯野微抬眉，没说话。
而听出话里言外之意的温簌脸烫红了几分，顿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直至陈斯野人走远，小姨给温簌调了下血压仪的位置，只能重新开始测。
离开前，温簌对上人小姨笑而不语的眼，脸又热红些，还是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她举着体检报告掩面，羞赧地阖了阖眼。
项目做完，温簌联系了下梁子曦，告诉她自己在大厅门口这边等她，就选了个没人的花坛石阶坐了下来。
三月份的天，风带着股凉意。温簌在外边坐了会，就默默地移到有太阳的位置坐下。
她人刚换了位置，晒到太阳，就又被人遮挡了完。
温簌抿了抿唇，顺着边上人的腿缓慢地抬眸，是张轩。
她保持着仰头的姿势，又看了好几秒，是在等待着他说事的姿态。
张轩动了下指尖，把手里的奶茶递到了她面前来，“温簌，给你买的。”
温簌看了看奶茶，没有伸手接。
见状，张轩有点尴尬地挠了挠头发，“没别的意思，就是刚刚看到你了。顺便给你带了杯奶茶。”
温簌依旧看着他，似乎还是在犹豫。张轩连忙又接着解释，“我们不是朋友吗？”
“再不济也算是同学吧。我知道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高考，你放心，就算那个什么，我也会等到高考结束……”
怎么越解释越奇怪了，温簌表情有了点变化，她打断张轩的话，从他手里接过奶茶。“那我把钱转给你吧。”
张轩还想说不用，但看到温簌微蹙起眉，话又收了回去。
温簌把钱转了过去，还不忘提醒，“你先收。”
见张轩收下，温簌这才把手机收起来，然后重新看向他，有点欲言又止。
“你挡到我晒太阳了。”
陈斯野从里面出来的时候，看到了就是怎么一幕。
张轩反应过来，往旁边挪了挪，阳光重新洒照了温簌身上，显得她皮肤白到接近透明。
卫嘉俊买了水回来，汪明杰从袋子里掏出瓶草莓味的酸奶来，有点嫌弃，“不是，你买水就好了，买这种甜甜的女孩子爱喝的玩意干嘛。”
陈斯野收回了视线，落到汪明杰手上粉色的酸奶瓶上。
“顺手拿的，这不是着急嘛。”卫嘉俊掏了瓶水出来，分给几人。
……
门口处似乎有学生晕倒，周围的人都投过去了目光。两个女生搀扶着才没有让人直接倒下。
一阵混乱，陆陆续续有人围了过去。
好像是低血糖，早上好些学生为了抽血到现在接近中午都没有吃上东西。
“先把人扶到那边椅子上吧。”
路过的护士搭了手，连忙吩咐。“同学，去给她买点东西吃，最好甜的……”
张轩瞧着，连带着也紧张了起来，“温簌，你早上也没吃东西吧，先赶紧喝奶茶垫垫吧。”
闻言，温簌视线正准备从人群里收回，想说自己抽完血就吃过东西了。目光在边上的一抹高挑的黑色身影上顿住。
陈斯野接过汪明杰手里的东西，朝着人群走去，没有把酸奶给女生，而是递给了一旁的护士，
温簌把他一系列动作都看在了眼里，他好像一直这样，尊重疏离且极有分寸地对待每一个人。
那她……其实也没有什么不一样。
回去的路上，温簌很沉默。张轩给的那杯奶茶最后还是进了梁子曦的肚子里。
先去体检先回来的班级回了学校，是要继续上课的。
下周就要一模，各班老师督促着每一个学生都要好好对待这次模拟考试，距离高考已经没有多少的时间。
温簌敛了神，跟上老师的复习进度。
一模安排在周五周六周日三天，按照高考的模式进行四校联考。
他们学校是江华市重点，很在意这次联考成绩。成绩出来的当天，看到老班脸上的神情，大部分同学都跟着松了口气，至少说明整体成绩考得并不差。
温簌在课间的时候挤进了公告栏前。她的目光越过人群，往最前面的位置看去。红榜上的第一位，是温簌熟悉的名字。
“陈斯野这也太不是人了。”
众人唏嘘，然后缄默。
之前拉踩他的人通通都闭了嘴，而陈斯野还是那个陈斯野。
温簌抽出身，往外走。
刺眼的阳光下，隔着半个楼的距离，陈斯野迭着手靠扶在二楼的栏杆上，天朗风热，扬起少年的额发。
迎着日光，温簌看到眼酸，却在他抬头的瞬间低下脸。
暗恋好像是件很矛盾的事情，想被他看到，又害怕被他看到。
第19章 绯闻 可那都不是他
温簌也不知道那天下午, 站在教学楼栏杆上的陈斯野有没有看到她。
她想起上次自己那句“那我觉得他可以拿第一”的话被他听见，就没来由地叹了口气，懊恼地红了脸, 有点后悔自己冲动。
放在平时温簌万万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的。但是涉及到有关他的事情时, 她没有办法再淡定下去。
高三的时间过得很快很紧。温簌原以为会这样充实又忙碌地过完整个高中生活，她的喜欢也能继续下去。
但在结点还发生了两件事, 差点打破她所有的平静。
温簌从小卖部买了牛奶回来，路过老师办公室的时候, 迎面碰上了好几个老师，像是刚凑在一起开完小会出来。
温簌松开嘴里的吸
管，点头喊人。她往班级走的时候，还能听到几个老师交流的声音。
“没几天就高考了，在这关键时候可不能掉以轻心。其实最好还是开个班会, 把学生盯紧点……”
温簌回到位置, 就把给梁子曦带的零食递给了她。
梁子曦喜滋滋地拆开包装就吃, 拿着零食的手往温簌这边推了推。
温簌摇头，依旧咬着嘴里的吸管。
梁子曦吃得津津有味，也不忘给温簌讲着刚刚她不在时发生的事, “刚刚老班过来想占用课间时间给我们讲题，还没开始就被喊走开会了。”
“我刚回来, 看到了他们散会了。”温簌含糊着声音应了梁子曦一声。
“那你知道为什么突然开会吗？”梁子曦突然压低了声音, 开始八卦。“听说是在天台抓到了两个早恋的学生。”
“这个时期早恋，可不就拉响了老师们的警戒。”梁子曦啧声, “也不知道是谁被逮住了, 挺倒霉的。”
学校里不是没有早恋的学生，但都知道规避着老师，偷偷地谈。
温簌默默地听着梁子曦说话, 牛奶见底，班主任这个时候也走了进来。
下节课正好就是班主任的英语课，借着前面几分钟的时间，班主任敲打了一下学生。“离高考就剩六十天多的时间了，大家把不该有的心思往后放放，专注学习……”
梁子曦对着温簌就是一通挤眉弄眼，瞧，说什么就来什么吧。
当天放学的时候，温簌就注意了校门口站着好几个老师，像是进入了什么警戒状态。
边上的同学也在小声嘀咕着，抓早恋的事情。
周五下午的第一节课是体育课，照例开始上课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绕着操场跑两圈。
四月的天，不闷不热。但跑两圈下来温簌还是会觉得口干舌燥。
体育老师组织着体委去器材室借器材，让大家自由散开打羽毛球。好些人不想动，拿着拍子磨磨蹭蹭的在边上休息。
梁子曦一个球打得飞远，掉到了围栏下边的花坛里。要绕过整个球场，从门口出去才能捡到。
温簌放下拍子，和梁子曦示意一下就往外走。她找了一会，才发现球掉到了绿植下边的一个角落。
温簌蹲下身伸了手去捡，手背一个刺痛，她来不及顾及而是先拿到了球，带了出来。
她猫在花坛边上，这才有功夫去看刚刚手背上刺痛的位置。上面新添了一道指甲盖长度的血痕，已经有细小的血珠渗了出来。
温簌抿着唇，从口袋里掏出了纸巾，正准备摁压在伤口的位置。
花坛外的小道上传出了女孩清甜的声音，温簌往那边微抬了下眼，想站起来，手里的球却掉了下去。
没等温簌空出手去捡，她先瞧见叶秀秀从花坛边的楼梯下上来，那张娇俏甜美的脸上洋溢着动人的笑容。
叶秀秀蹦蹦跳跳追到了前面人的身边，飘扬的卷发有一缕落到他的臂弯上迭起的校服衣袖上，极尽纠缠。
温簌目光落在了他的脸上。
陈斯野正好侧偏过头去看叶秀秀，露出半张冷酷锋致的面容。
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他懒懒地微勾了下唇。
温簌近乎失神地看着对面的两个人，直到两人的身影尽数消失在了她的面前。
手背上的疼痛感让温簌如梦初醒地松开盖在伤口上的纸巾，又有新的血珠冒了出来，一颗接着一颗。
温簌回到操场，把羽毛球送了回去。梁子曦陪着她也去了趟医务室，要了张创可贴。
瞧见温簌盯着手背吹创可贴的位置发呆，梁子曦把手放在她面前晃了晃。
温簌才重新抬了眼。
“要不我们直接回教室吧，我不想回去打球了，真没意思。”梁子曦建议。
两人慢悠悠地往教学楼方向走。再一次路过了刚刚温簌瞧见他们两人的地方。
晚自习，所有学生都在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只偶尔有翻动书页和椅子挪动的声音传出。
温簌写题写到一半，连笔没水都没发现，甚至还硬生生往下写了好几个字。
而她边上的梁子曦同款的心不在焉，勉强地写了几道题，就忍不住挨在温簌肩膀上。
“簌簌，我和你说一件事。”
温簌垂着眼，掏出备用笔芯，亦挪开了笔头。“什么事？”
“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的，秀秀有喜欢的人的事情吗？”
温簌动作一顿，笔尖不小心戳到了指腹上，留下一道墨痕。“怎么了？”
“我最近好不容易才从秀秀口中得知，她喜欢的那个人是谁。”梁子曦压低了声音，“簌簌你猜是谁？”
温簌抬了眼，心底隐隐地有点动荡，“谁？”
“陈斯野。”
“……”
“她喜欢的居然是陈斯野。”梁子曦顿时有点大惊小怪又郁闷，“虽然吧，喜欢陈斯野的人确实很多，但我之前一定也没有看出来他们什么时候搞在一起了。”
“要不是我上次去找她，看到她在和陈斯野说话。从她嘴里问了出来，我都不知道。”梁子曦一副怀疑人生的模样还有种被姐妹背叛的感觉，叶秀秀谈恋爱了都不和她说。
一大通话说完，梁子曦才注意到温簌的安静。“温簌，你怎么不说话了？”
温簌抿着唇，这才继续把笔头拧上，却好几次都没有对准位置。
她抬眼看着梁子曦，眼神有点空，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们……互相喜欢？”
她嗓音干涩，但梁子曦正激动根本没注意。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有点难过啦。秀秀瞒了我这么久才告诉我，你说她是不是和我生疏没感情了……”
“应该……不是吧。”温簌嘴里在安慰着梁子曦，眼睛是看着试卷的。
但试卷上的题目她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她只觉得空气闷得厉害，让她透不过气来。
温簌有点失神。
他……有喜欢的人了吗
温簌想起了下午见到的画面。像是放慢的电影镜头，一帧一帧地在她脑海中放映。温簌甚至记得，他侧头看叶秀秀时，眼底绰约的笑意。
她整个人失魂落魄地坐在位置上，梁子曦后来和她说得话她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因为这事，梁子曦可能和叶秀秀正在怄气。所以在周二下午第一节课后，叶秀秀就出现在她们班级门口，往她们班级里张望着，和温簌对上了目光。
叶秀秀冲她甜甜一笑，然后就直接走了过来。
温簌的前桌去上厕所了，叶秀秀在空位置上坐了下来，她的目的明显是梁子曦。
“曦曦子，你别生气嘛。”叶秀秀讨好地就伸手来拉梁子曦的手晃啊晃啊。“我还给你带了你喜欢的巧克力。”
叶秀秀撒着娇，软磨硬泡地磨了梁子曦好几分钟，才把梁子曦勉强哄好。
梁子曦冷哼一声，叶秀秀连忙就凑上来亲昵和她贴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是一个甜妹。
巧克力梁子曦最后也收下了，还分了温簌一半，只不过温簌没要。
温簌愣神地看着叶秀秀，她很漂亮很有活力，是和她完完全全的两个类型。
所以他喜欢这样的吗？
心脏的位置一阵阵地紧缩，温簌低垂下眼没再去看叶秀秀，慢慢地攥紧了手心。
只待了一会，叶秀秀放在口袋手机就接连震动了两下。她不避讳地掏出来看，然后扬起了大大的笑脸。
“曦曦子，我有事先走了。”
“是他找你了吧？”梁子曦一眼就看穿了。“你就重色轻友吧，哼。”
叶秀秀脸上红了些，“他也是有事才找我的。好子曦，我下次再来找你玩。”
梁子曦撇了撇嘴没再说什么，看着叶秀秀欢快地跑开，愤愤嚼着嘴里的巧克力，“不用说都知道，肯定是陈斯野找她。”
“……”
温簌默默地听着，一言不发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
梁子曦的猜测很快就被证实，因为有人撞见了那天下午，两人确实
在一起。
叶秀秀在年级里名气不小，她长得漂亮声音又甜。两人站在一起很容易让人八卦起来。
听说午休的时候，陈斯野被还喊到了老师办公室一趟，和着他一起的还有九班的叶秀秀。
最近本来对早恋这个事情很敏感，顿时所有人都在八卦谣传，“他们谈恋爱被抓了吧？”
“啧啧，他们是在哪被老师撞见了？”
“不知道啊，是不是楼道角那个位置，哪里人少经常有小情侣在腻歪。”
几人对视一眼，默契地笑了。
温簌的目光扫过半掩的办公室门，心神不宁地从几人面前走过。在她身后，门被重新拉开。
“这么快就出来了，是不是要被叫家长了？”
叶秀秀就跟在他的身后，两人前后脚地从办公室放了出来，脸上有点羞赧地红。
“没。”陈斯野垂着头，露出一小截冷白地脖颈，姿态闲散，没太大兴致的模样。
实在有好奇又大胆的人直接问，“没被叫家长？那是怎么让老师“从轻发落”的？”
温簌抿唇，想逃离般的脚步渐快。
在她身后陈斯野啧声笑道，“没谈。”
几人瞅见不远处还有老师的身影，立马了悟过来，笑点着头。“没谈没谈，既然没谈当然不用叫家长，傻不傻。”
“……”
这件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
在老师们的“淫威”之下自然都不敢多说什么，但所有人也都认为两人之间肯定有点什么。
因为……
“听说校庆汇演那次，陈斯野拒绝了出演，就是为了陪叶秀秀练舞。”
那天晚上温簌做了一个梦，她梦见了汇演的那天。
叶秀秀在台上跳舞时，始终对着台下的某个方向笑得明媚。被她曾经忽略的事情，现在一点点揭开了。
而那个时候他也是在看着叶秀秀的吧。
所以早在这么久之前，他就有喜欢的人了吗。
醒来的时候才凌晨三点，温簌拉起被子盖住了脸，只感觉胸口的位置一阵阵闷疼。
她呼吸着，脑海里全是他对着叶秀秀笑的画面。
在之后的一次课间，温簌再次看到操场边上正要回去的他时。
她收紧了指尖，突然有股冲动涌上头，促使着她往他的方向靠近。
去告诉他，完完全全地告诉他。她的喜欢，她的情难自控。
哪怕被拒绝，哪怕他并不喜欢自己。
她只是想让他知道自己的喜欢。
直至一大群人正好从温簌面前经过，挡住了她的视线，勇气像是被扎破的气球，突然卸了气。
温簌望着那个方向，眼眶温热。她没有再动，迷茫无措地在人海里找着他的身影，却找不到了。
梁子曦见她站着不动，过来挽她的手，却发现温簌眼睛红得厉害。“怎么了？温簌？”
眼泪掉了下来，温簌压着哭腔，“找不到了。”
找不到了。
她是不是再也找不到他了。
“什么找不到了？簌簌你有东西丢了吗？”
“……”
接下来的一周，温簌请了假。
请假的前一天是周六，晚边上完课温簌就回家吃饭了，她没有在餐桌上看到温明宇。十一点左右的时候温明宇回来了，潭碧华却出了家门。
那天晚上温簌睡得很不安稳，醒过来好几次。最后不知道第几次睡来后，温簌没有再睡着，而是睁眼到了天亮。
早上过来敲响她房门的是人温行，温簌没起身开门。
等了两分钟后，门被从外打开了。
温簌正坐在床边，窗帘是拉开的，阳光从窗外照到了她身上，温簌却依旧感觉很冷。
“温簌。”温行先开了口。
“……”
这一周，温簌都待在了家里。等到下周一的时候，温簌才重新去了学校。
她瘦了些，本就巴掌大的脸更小了。
“温簌，你病好点了吗？”梁子曦关切了一句。
而温簌反应了会，侧过了脸，朝着坐在她左手边的梁子曦看去。像是没听清她刚刚说了什么，反应有点迟钝。
梁子曦又重复了一遍。
“没事的。”温簌的声音有点哑。
不知道是不是感冒后，嗓子没好全。梁子曦没多想，拿起了自己的杯子，“一起去接水吗？”
温簌摇了下头。
“好吧。”梁子曦只能自己去了。
一周没来，温簌抽屉里都是上周留下的试卷。她随便拿了一张出来写，没写几道题，上课铃就响了。
她收起试卷，找了一会才找到老师课上讲的那张试卷。她有一周没来，有些跟不上老师进度。
下课后也就被老师喊办公室，慰问了几句她上周生病请假的事情。见她瞧着没什么大问题，也就没问什么。
温簌再出来时，好些学生已经去食堂吃饭了，没几个人留在教学楼里。她回去拿了房卡也往食堂的方向走去，路上她碰到了汪明杰几个人。
他们手上拿着刚刚从校园门口取到的一大束玫瑰花，粉嫩的花瓣上还带着水珠，在阳光下娇嫩好看。
几人说话的声音慢慢变远，“不是，野哥让我们来拿的东西怎么是一束花啊？”
“这是要送谁……”
温簌别开眼，继续往食堂的方向走。她一进去，梁子曦就看到了她，拼命地朝着温簌挥手。
打好饭菜，温簌坐到了梁子曦专门给她留的位置上。
她一来，梁子曦的话匣就合不上了。“簌簌，今天是秀秀生日。她说晚上翘课去学校外面聚聚，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啊？”
温簌斟酌了会，“你们去吧。”
梁子曦并不意外，温簌看起来就不像会翘课的人，而且她和叶秀秀说不上太熟。梁子曦没太勉强，拿着手机应该是在和叶秀秀他们聊晚上去玩的事情。
对方发了语音过来，梁子曦不甚在意的调低
音量放了出来。“我们班最后一节是体育课，我们直接先过去吧……”
背景音里，有人喊了声陈斯野的名字。
下午的课上完，梁子曦挨到温簌身边快速地说着话，“簌簌，我请了病假说肚子疼，你晚上帮我打着点掩护啊。”
没等温簌点头，梁子曦就已经火急火燎地冲出了教室。
晚上温簌自己吃了饭后，就回到了教室上自习。
自习中途，温簌看了眼手机，群聊里聊得热火朝天，说着晚上陈斯野没来自习，还有人看到他下午订了一大束玫瑰花……
翻了几条群消息，温簌没有再看下去，无声地退出了页面。
三节自习课结束后已经快晚上十点钟。梁子曦这才想起什么似的，给温簌发了条消息问她晚上老师有没有问到她。
温簌一边收拾好东西回家，一边给她回了句，【没】。
好几分钟后，才收到了梁子曦的回复，是个比okok手势的可爱表情包。
温簌没有再回，想起今天是叶秀秀生日的事情。她鬼使神差地找到了叶秀秀的头像，点进了她的动态。
最新的一条，是半个小时前。
【祝我生日快乐】的配文下面是一张照片。
一大束粉色的荔枝玫瑰。
温簌脚步顿住，看着那张照片好久没动。四月底的天，夜风吹来，温簌却觉得手脚都在发冰。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温簌收起了手机，指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掐入了手心，她却没感觉到疼。
她忍住哭意，伸手挡住了眼睛下方。
视野里突然出现了几张干净的纸巾。
温簌缓慢地抬眼，伸出手的是位七八十岁的老婆婆，正慈祥地瞧着她。
大晚上的马路边，她自己一个人站在这，像是个迷路没人要的孩子，无措又可怜。
“孩子，是不是考试考差了。”说着，婆婆把手里的纸往她面前又递了递。 “不哭啊。”
一句话让温簌突然鼻尖的酸涩，难过的潮水突然淹没了心头，她摇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青春里，有两件大事。成
绩单和喜欢的他。
“那就是和喜欢的人有关？”婆婆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 “和他闹别扭了？”
温簌的眼眶渐渐红了。“不是。”
她甚至都没有机会和他闹别扭。
“那就是他欺负你了？”
“没有。”她像是再也憋不住心里的话，狼狈地开口。“他没有欺负我。他很好，真的很好。”
他很好。
也没有比他再好的人。
“他只是……”眼泪模糊了温簌视线，然后一颗颗砸了下来。“有喜欢的人了。”
而那个人不是她。
温簌咬紧着下唇，任由着眼泪掉落，就连哭她都不敢哭出声。
就像是她不敢说出口的喜欢。
他什么都好，只是不喜欢她而已。
而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告诉过他。
其实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她喜欢了他好久。
在这一瞬间，温簌想起了很多。
她想起他坐在窗户前看着她时的眉眼，以及唇间肆意的笑。想起他同自己说话时低沉好听的声音，他的尾音总是习惯地略微上扬。
她想起了他的人，想起他漆黑的眼，柔软的发，冷白的面容，就连他手背指骨处的小痣都变得清晰了起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记他记得清晰，她看他的每一眼好像都镌刻在心上。
眼泪不受控的一颗颗地顺着脸颊往下掉。她哭得实在太狼狈，太伤心。像是把这段时间里所以的难过都哭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
逐渐意识到她面对着是个第一次见面的人，温簌安静地擦掉脸上的眼泪，忍着梗意没有再哭。
至少不能在这里哭了。
婆婆叹息着，伸手安抚地抱了她一下，“孩子，你以后会遇到更好的人的。”
温簌低着脸，很轻很轻地回应。“可那都不是他。”
青春时期的喜欢胆小又热烈。
而她偷偷的喜欢，甚至都没等到她鼓起勇气告诉他时，就已经无疾而终。
他的名字，成了她整个青春时期，可望不可及的一场梦。
大抵是因为人生都会有遗憾，而有些遗憾会困住某个人一辈子。
然后在午夜梦回里。
回忆起那段时光，回忆起记忆中的少年时。
依然会心动，
也依然会偷偷流下泪来。
第20章 草莓 官宣对象
温簌是走回去的, 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屋里没开灯，她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间。合上门的那一刻，只剩她一个人的那一刻。
眼泪再也止不住往下掉。
隔壁就住着温明宇, 温簌死死地咬住下唇, 哭得压抑。
夜清得厉害，屋里只剩下她低低抽泣的声音。她抬手捂住了耳朵, 感觉大脑里闷堵了一片
温簌敷了一整晚的眼睛，到第二天的时候还是有点肿。
梁子曦自然是问了, “簌簌，你眼睛怎么了？昨晚没睡好啊？”
她点头，没有太多的话。
昨天晚上，梁子曦和叶秀秀她们一群人玩得也很疯。梁子曦自然也没有睡太久，一早上打了好几个哈欠。
上午的课过去, 午休时有个和梁子曦平时玩得好的女生凑过来, 和梁子曦八卦。“昨晚那么大一束玫瑰可把我们羡慕坏了。”
听到他们的说话声, 温簌写字的手情不自禁地顿住，指尖过度用力而泛白。
心脏位置的闷疼感让温簌鼻尖又有点酸。
“不过后来叶秀秀怎么把动态删了？是不是害羞了啊。”女生黠促地撇了撇嘴，话就没停过。“不过那可是陈斯野啊, 叶秀秀可真厉害。”
可不就是厉害吗，连陈斯野都拿下了。女生口吻里夹杂着抹明显的醋意。
梁子曦有一搭没一搭得敷衍迎合着。
“簌簌, 你去哪？”
“上个厕所。”温簌垂着颈, 就走了出去。直到听不到她们的说话声，她才放慢了脚步。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 温簌开始回避着有关陈斯野的一切事情, 不去看不去听，麻木得刷着一套又一套的题。
温簌想时间总会能淡忘一切，她也可以慢慢地放下对他的喜欢。
但她发现好难, 真的好难。
温簌第一次这么深刻的明白了一句话，喜欢是件不受控的事-
直到五月初，温簌都很少的再听到有关他的事情。而抓早恋的风头也在近一个月的无所突破中渐渐消散。
一整个上午梁子曦脸上的复杂和烦闷太明显。
温簌还是关心地询问了声，“怎么了吗？”
看着温簌柔软的面容，梁子曦到嘴边的话差点就说出来了。梁子曦满怀心事地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后重新在课桌上趴下。
只不过中午吃饭的时候，梁子曦看了眼手机后挽住了温簌的手臂，“温簌，我们中午喊上秀秀一起吃饭吧。”
温簌微怔，但最后还是很缓慢地点了头。
说着，梁子曦拉着她就要去九班门口等叶秀秀。
路上温簌不可避免地想到，要是叶秀秀和她们吃饭，是不是意味着他可能也会在。
温簌心生了退意，“子曦，要不然你们吃……”
梁子曦已经眼尖地瞧见了叶秀秀，立马就大大咧咧地喊人，“秀秀。”
一边挥手，梁子曦一边侧头问了她句，“簌簌的你刚刚说了什么？”
温簌烦恼了一阵，自暴自弃地轻抿了唇叹气，“没什么……”
“……”
一路上梁子曦都在和叶秀秀东扯西扯地说着话，却完全没有遇到陈斯野，反而让温簌松了口气。
到了食堂后，梁子曦抬手指了指某处，“我们中午吃麻辣烫怎么样？”
叶秀秀其实也有点心不在焉，“好啊。”
梁子曦：“温簌你也吃麻辣烫吗？”
温簌摇了下头，她最近胃不太舒服。“我吃饭吧。”
“行。”梁子曦点着头，“那我们先去选东西。”
还还没等温簌应声，她肩膀就被人撞了一下，冰凉的液体瞬间浸湿了她的肩。
温簌被冻得一个瑟缩。刚刚一个不小心对方手里拿着的饮料碰倒她一身，无论是肩膀还是手臂上都弄到了不少。
“对不起啊，同学。”
卫嘉俊摸了一下口袋，摸不出一点能给温簌擦拭的东西。
还是梁子曦把口袋里的餐纸掏了出来，给温簌擦拭一下衣服。
根本没有卫嘉俊能帮忙的地方，他只能手足无措地站在边上。
温簌抿着唇，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在刚才温簌就已经先一步认出了，对方是和陈斯野身边玩得比较好的那几个之一。
“是我不小心，要不我赔你一件衣服？”卫嘉俊想了一会，才想想出这么一个解决办法。
温簌摇了摇头，只是脏了又不是穿不了，不至于就这样讹上人了，而且他也不是故意的。
“洗一下就好了。”
“但你这样穿得不舒服吧，要不我把我校服外套借给你？”卫嘉俊也没想太多。
“没事的，我也带了外套。”温簌拒绝。
卫嘉俊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要走不走的。
最后还是又补了句，“那要不然，你这顿饭刷我的卡吧，算是我和你道歉的。”
温簌算是看出来了，对方是真觉得很愧疚，她要是什么都不要，他肯定是要过意不去了。
“我想先回班上，换件衣服。”
卫嘉立马俊爽朗地点头，“那我陪你回去吧。”
“温簌，要我们陪你回去吗？”梁子曦及时也问了。
温簌看向她们，恰好对上了叶秀秀一直看着她的目光。温簌淡淡地挪开眼，“你们先吃饭吧，我很快就回来了。”
“那我们等你。”叶秀秀友好地扬起笑容。
在温簌无声点头后，叶秀秀也不再说什么，挽着梁子曦两人去买饭。
而卫嘉俊让温簌等自己一下，就冲着不远处坐在角落靠窗位置的几人挥了下手。
温簌后知后觉地抬眸看过去的时候，看到某个熟悉的身影时，视线像是被烫到了似的，只一眼她就低下了头，留给卫嘉俊一句，“我先到外面。”
卫嘉俊没注意到奇怪，“好。”
他小跑着冲着靠窗那桌的方向而去，没几步就到了几人面前。
“我刚不小心把饮料倒人家身上，我陪她回去换个衣服。”说着卫嘉俊指了指温簌的那个方向。
明明没往那个方向看，但温簌却仍然感动到几道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她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陈斯野，也不敢再去看他。
温簌头也不抬，忍下漫到心间上的酸涩，头也不回地就转过身往外走。
直到完全避开了他们，站在阳光下，温簌紧绷的情绪才缓和了些。
没等多久卫嘉俊就追了出来，看到温簌有点红的眼尾时有点不明所以。
两人一前一后地无声往教学楼走。到了班上，温簌默默地从书包里拿出了校服外套，和人示意一下就去了卫生间换衣服。
短袖衫里面，温簌还穿了件小吊带，换下衣服后，温簌直接套上了校服外套。五月的天已经有点热了，她把校服袖子挽了上去，这才走了出来。
卫嘉俊还在外面等着。
温簌没真打算刷卫嘉俊的饭卡买饭，借着人都陪她回来换衣服的借口，婉拒了卫嘉俊的愧疚心思。
“衣服回去我丢洗衣机洗洗就好了，不是多大的事。”
见温簌都这么说了，卫嘉俊也不是多扭捏的人，两人最终在食堂门口分开。
温簌在食堂没有看到梁子曦和叶秀秀的身影，不知道是不是吃完走了。温簌没太在意自己被抛下的结果。
饭点已经过去，这个时间点的食堂人已经不多了。温簌选了个距离卫嘉俊和陈斯野他们刚刚位置最远的桌子坐下。
温簌胃口不太好，勉强吃了几口，沉默嚼着嘴里的食物。
餐盘边上就多出了一瓶草莓味酸奶。
顺着酸奶往边上看去，温簌看到了卫嘉俊，后者朝她善意地笑了一下。“顺便买的，算是赔礼。”
边上有人毫不留情地戳破，“明明是特意买的。”
“别瞎说啊。”
下一秒，卫嘉俊不自在地伸手就勾住了对方脖子，两人打打闹闹地背对着温簌挤到一边去。
温簌也是才发现，卫嘉俊身边还站在好几个人。
而一众人这里面也包括，站在最后头掏出薄荷糖盒子的陈斯野。
他似乎瘦了一点，或者说是锻炼后的清健。
温簌的目光在他黑发朗眉的脸上掠过，最后只是在他手上多看了几秒。
以前只觉得每天见他见不够，也总是会下意识的在人群里寻找他的身影。现在，等温簌想避着他的时候，却有种避无可避的无力感。
学校就这么大，两人都还是同年级，温簌理应想到总会碰见
“同学，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啊？”
说这话的人是距离温簌最近的汪明杰，对方一脸思索地看着她。
话立马被身边的人笑着打断，“不是，汪明杰你这搭讪方式也太土了吧。”
“要不要我们教你一招。”
“教个屁。”汪明杰没好气地抬手就往说话人头上招呼，被躲开。
“我是真感觉眼熟。”
汪明杰打量了她两眼，突然就想起来了，“是上次校庆汇演拉大提琴那个学妹吧。”
温簌没想到他提起的居然是这件事，有些愣神。
结果汪明杰突然转头，问了后面那人一声。“是吧？陈斯野。”
这回不是愣神了，温簌是整个人都僵硬了一下。
甚至非常清晰地感受到了后面那人落到身上的视线，他很轻很淡地“嗯”声。
陈斯野目光落在她白皙的脸庞上，蓦地想起上次过年吃饭的事情，她闷声闷气地让他不要一直喊她“妹妹”。
他很轻地勾了下唇，出人意料地还补了句，“不是学妹。”
汪明杰立马给边上的人一个棒槌，“我就说是眼熟，一天天的就想着搭讪个屁。”
这话解了刚刚的尴尬的气氛，气氛又再次活跃了起开。
一群人来得无声，走得也快。
其中卫嘉俊再度补了句“抱歉”后，也没再说些什么。
温簌依旧坐在位置上，垂着眼。余光下，是一众人走过的鞋袜，直到陈斯野路过她桌边的时候。
他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了桌面上的酸奶，问了句，“不喜欢喝这个？”
他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可温簌一仰脸就对上了他低俯的眼，他瞳孔是纯碎的黑色，深邃冷欲。
温簌脊背瞬间的僵住，她狼狈地躲开他的视线。好一会才压下去喉间的哽咽，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不喜欢。”
三个字她说得清晰。
那瓶草莓味的酸奶，和上次体检时他给那个低血糖女生送去的酸奶一样的牌子，一样包装。
她不喜欢，一点也不喜欢。
就像是在提醒着她，她在他那里和其他人没什么不一样。
可不管怎么样都是人家好心好意给她的赔礼。就算是不喜欢，温簌也没有浪费，而是默默拆下了吸管插入。
很甜的草莓味充斥在了口腔。
陈斯野眉眼微挑，看了她好一会。
前面的汪明杰喊了他一声，他轻扬了下颌，才继续提步跟上。
而等着他走开后，温簌还在位置上坐了好一会。她需要习惯，在学校里和他还是和叶秀秀总是会碰见的。
在起身收了餐盘然后才往教学楼走。梁子曦已经回到了班上，见温簌回来才解释了句，“簌簌，我们吃完你见你没来，才想着回班上找你。你是自己吃得饭吗？”
温簌轻“嗯”了声。
梁子曦一只打量着她的表情，见她不像生气的好脾气模样，也就不再提这事。
但晚上发生的一件事，惊掉了好些人的下巴。
叶秀秀官宣了，她发了张合照。
可官宣对象居然另有其人。
她身边的那人身姿高挺，肩宽窄腰，穿了件白衬衫，虽然只露出了半张模糊的脸，但仍然能看出清俊的眉眼。
虽然身型差不多，但气质和陈斯野那种懒倦骄矜的痞坏感完全不一样。
第21章 情书 要不要和他在一起
事情发生的时候, 温簌并不知道，她很刻意地忽视着有关他和叶秀秀的事情的。
她还没办法做到平静地面对他。
她怕，怕在他面前流露出一点点不适事宜地感情。她不想陷入那么尴尬的境地, 算是留给自己的一点点自尊心。
她可以把喜欢他的这个秘密藏得严严实实的。
温簌告诉自己, 可以的。
晚上的时候温簌自己拿着写好的请假条往办公室走。
好几个教室里的人都走光，教室熄了灯, 只留下廊道的几个灯还亮着。那里站了几个学生似乎是在等人，正吹水聊天。
温簌从几人身边路过, 往办公室走。
办公室里还亮着灯，温簌站在门口，抬手刚想敲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灯光在他身后大亮，温簌眼眸一瞬间地眩晕。等认清他来的时候, 她已经反射性地就往后退了两步, 刻意地和他拉开距离。
她的动作实在明显, 明显到陈斯野扬起眼帘看向了她。
他就堵在门口，没出来也没进去。
温簌等了一会，极有耐心。甚至从始至终都没有抬眼再去看他。
直到他往侧边抬脚走了几步, 反手关上了办公室的门。似乎是完全没看出来温簌其实要进去的。
温簌也没说什么，往后又让开了一步, 给他留出足够三四个人都能离开的空间。
陈斯野啧笑出声, 声音很低也足以温簌听得到。
在她神经都紧绷的时候，他语气懒懒地开口了, “在躲我。”
不是疑问句, 而是陈述句。
被戳破了心事，在第一时间温簌甚至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地否认上一句。
可好像也没有否认的必要。
温簌始终埋着头，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到他从身边走过去, 两人像是陌生人一样的擦肩而过。
他们也本来就是……见过几次的陌生人。
温簌沉重地
呼吸着，抓着作业本的手紧了紧，她推门进去也隔绝了外面有他存在的世界。
这样就挺好的，温簌告诉自己。
隔天，叶秀秀交往对象不是陈斯野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
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之前陈斯野还在生日送了叶秀秀花。叶秀秀是没答应陈斯野的告白，还是说在一起后分手了，然后转头和大他们两届的理科状元在一起了？
不少人羡慕又嫉妒。
毕竟前有恣意灼目的陈斯野，后有卓荦不凡的学长。
没一个差的。
温簌听闻这件事情的时候，梁子曦正捧着脸，很沉重地叹气。“其实前几天，我看到秀秀哭了。我早该猜到的。”
温簌的心跳莫名地变快，“猜到什么？”
“那天我瞧见他们在外面说话，秀秀很难过，他们好像是吵架了。”梁子曦愁眉苦脸地拉上温簌的胳膊，“秀秀是为了气陈斯野，才和别人在一起。”
“温簌，你说我要不要劝劝秀秀啊？”
温簌整个人有点懵，“我不知道。”
接下来梁子曦的话温簌全部都没有听进去。她脑袋闷顿顿的，只清楚地知道一件事。
他现在没有和叶秀秀在一起。
没有。
就像是原本走投无路的尽头突然冒出了一点天光来。
这导致温簌一下午都不太在状态，甚至被老师点了两次名。
食堂里挤满着饭点过来吃饭的学生，温簌犹豫了一下改道去了小卖部。
这边明显人少些，温簌垫脚去够货架上方的东西时碰到了边上的糖罐，罐子咕噜噜地滚到了边上去。
温簌朝那边看去，白色球鞋的主人弯腰捡起了脚边的东西，陈斯野轻抬了下眉眼，往温簌这边看了过来。
轻描淡写地一眼，像是看个陌生人。
温簌抓着手里的东西站在原地没有动，而他走了过来，没有把东西给她，而是抬手随意地又放回了货架上。
保持着这个姿势，他低头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温簌同样抬了脸。
目光撞上。
也不过两秒，有人喊了他一声，他收回手，敛眸冲着男生看过去。
“认识的人？”
他很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男生的话。见温簌还站着没走，陈斯野偏了额又看了她一眼，才跟上人一起离开。
几人走远，沿着种满香樟树的小道回教学楼。
陈斯野手里悠着半瓶没喝完的水，因为刚刚的事情，蓦然地想起第一次见到温簌的事来。
陈靖川的车半路抛了锚，八月份的夏天，热得人烦。
陈斯野下了车站在树荫下躲太阳，等着人过来拖车，没等到而是等到了要过来和他们家谈事情的温明宇。
就这么顺其自然地，陈斯野坐进了温家的车。
因为要谈事情的缘故，陈斯野被迫地跟着温明宇到了温家做客。两家大人要谈事情，他散漫地连跟上去都懒，但在长辈面前还是做足了姿态。
到了后面也才抽出了身来，拿着个从果盘里顺出来的苹果，站在屋檐外咬着。
他神情桀骜，十几岁出头的年纪，少年朝气明朗，身上那股凌厉孤傲劲没个收敛。
“咔嚓”，他从苹果上咬下了一大口。
远远地就瞧见了从远处埋头走来的小姑娘，在树荫下的时候她脚步很慢，没了树荫遮挡的位置时，她脚步就快了起来，几乎是小跑着冲着他的位置而来。
她裸露在外面的胳膊很白很细，身姿纤细，肩上的琴却很大很沉。
陈斯野淡淡地凝视着，嚼苹果的动作不停。也大致能猜出应该是温家的小女儿。
女孩到他面前两三米的距离猛地停住，顶着刺眼的日光看向了他。
面上惊愕无措的表情明显，也一览无余。
他痞懒得杵在她进门的位置旁，眉眼上还带着几天前不小心磕出了血痕，就蛮像一个混不吝的，看着就凶也不好相处。
温簌往后退了小半步，顶着阳光甚至没太看清他的脸，但却是十足十几的陌生。
她心跳急促她小声又胆怯地开口，“对不起。”
陈斯野自己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道歉，眉骨上抬，就听到她的一句。
“我是不是走错了？”
附近的住宅区都是一模一样的格局样式，她刚刚埋着头跑不是没有可能认错。
陈斯野狭长的眼底划过一抹兴致来，漆黑的眸熠熠，他居高临下地睨着面前的人儿，面不改色地点了头。“嗯。”
他声音不大，却让温簌也听了个清楚。
她不知所措地想抬眼看他，抬到一半却又怯生生地低了头，像是怕看到什么洪水猛兽般，她又补了声对不起。
在陈斯野又咬下一口清脆的苹果时，她慌慌张张地转头又跑了。
陈斯野咀嚼地动作停住，头一回神色生硬，不知道怎么解决。
难道他回去跟人父亲说，自己刚刚把他家小女儿吓跑了？
真绝。
苹果吃完，陈斯野都没看到她回来。他跟着陈靖川一起回去的时候，车子驶过，他透过黑色的车窗才看到了坐着路边铁椅上的人。
他支着头才慢悠悠地笑出了声，薄唇轻启，“傻瓜。”
……-
五月的天，已经很闷热了。晚上吹来的风都带着股烦热的燥感。
温簌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下自习时不小心撞到人。对方好像很着急，匆匆忙忙地撞到人后就急忙弯腰捡掉在地上的东西。
温簌和人说了声“对不起”，和对方的道歉默契地重叠在了一块。
女生来不及再多说些什么，就从温簌跟前跑了过去。
温簌愣神间，先瞥见了遗留在地上一纸信封。她弯腰捡起，想喊住人，却已经没了女生的身影。
甚至在刚刚都没怎么看清对方的长相。
温簌看着手里嫩粉色的信封犯了难，她落眼，只在封面上看到了工工整整的三个字，陈斯野。
这是要给陈斯野的吗？
温簌喉咙有点干，这像是一个信号，在提醒她，她也还有机会。
拆开看是谁写的肯定不道德的，但她该怎么把信还给人家。
温簌拿着信，磨蹭着往校门口挪步，随着视野变换，梁柱地偏移，她一眼便看到了和叶秀秀站在一处的陈斯野。
两人面对面着，不知道在说什么。
温簌正好站在叶秀秀侧后方，只能看到他清晰立体的面容。校服的袖子被他卷起，露出了一截带有运动痕迹手臂。
陈斯野脸上表情很淡，后不知道叶秀秀说了什么，他敛眸淡淡地笑着，是漫不经心地冷淡态度。
看起来两人交谈得并不愉快。
温簌想起他们两个人吵架的事情，两个人应该还在气头上，谁也不愿意低头。温簌有点难以想象桀骜张扬地陈斯野低头时的模样。
而叶秀秀侧垂下头，像是还在赌气，两人僵持了好一会。最后还是叶秀秀实在忍不住，越过他人就往外走。
温簌就站在侧墙的背后，因为怕被发现甚至呼吸都控制着轻了几分，她正想收回目光，就对上了他黑深的眼。
明明就两三秒的功夫，但温簌却觉得过了很久。
陈斯野的目光扫过她手里的物件时，眉眼微动，抬脚径直朝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温想脑袋正发愣着，一双修长的腿就停滞在了她的面前。
陈斯野懒散的垂眸看她，视线掠过她白皙柔软的面容往下，落在了她指尖那纸封上，也看清了上面属于他的名字。
他眸光微动，黑熠地眼底闪过不易察觉地玩味。
“给我的？”
他嗓音有点低哑。在燥热的风里仿佛裹挟了动人心弦地魔力。
温簌没反应过来，讷讷地看着他。“什么？”
他看向她，眉眼微挑，没有重复刚刚的话。而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淡淡地落嗓，唇边的笑又痞又坏。
“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他说，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他一句话就轻而易举地把温想整个人钉在了原地，手里信封被她攥紧，捏出了微微的折痕。
她仰着脸，始终看着他，清凌凌的眼底有无措有茫然，像只无害懵懂的小动物。
没等她回
应，他微倾了身靠近她，带过了一阵清冽气息。
温簌没敢抬头看他，目光飘忽地落在他领口骨骼沁冷的锁骨上，心跳都快了起来。
他伸手就要从她手里拿走。
那封署了他名的情书。
温簌反应过来了什么，手往后躲了一下。她心不在焉地盯着他清晰的肩颈骨线，心因为他乱成了一团。
昏黄地灯影落在他脸上，愈发衬得他眉目浓烈锋致地好看。在过分静谧的夜里，温簌都怕他是不是都能听到她的此时的心跳声。
陈斯野的手因她的拒绝落了空，转而又抬了眼看向了她染上了薄红的脸，他眼帘动了动。
片刻的安静。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温簌察觉到他似乎是要离开，才心乱如麻地扯住了他的衣角。温簌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亦听到了自己心动的声音。
她说，“好。”
她想要和他在一起。
眼前的人并没有什么反应，温簌咽了咽口水，没人比她知道自己现在有多紧张，她手心潮热一片。
陈斯野低着颌，微弯了下唇，他勾了勾手指，“不给我吗？”
他说得是她手上的情书。
“下次再给你。”话落，她忍不住地还解释了一句，“这封被我弄得有点皱了。”
一句话惹得他很轻地笑了声。
温簌耳朵烫得要命。
陈斯野黠促地瞧着她，眼底意味不明。
虽然如此，她还是忍不住去看他，他笑起来身上的冷性淡去，很恣意惹眼。
两人干站着，没说上几句话，但温簌只觉得能和他这样待在一起就很好。
“回去？”陈斯野拖着尾音问她。
他等着她把那份信夹进了书包里某本课本里，许久没有抬眼。
直到温簌举棋不定地喊了他一声，“陈斯野。”
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当着他面喊他的名字。明明是她在心里喊过无数遍的名字，温簌却觉得有点不自在。
“嗯。”他眉梢一扬，很轻地应了声。
夜色已经笼罩，学生也走得差不多了。一路上他们都没有碰到太多的人。
温簌出神地看着地上两人被路灯拉长的影子，偶尔会重叠一起。
她抿了抿干涩的唇，一整天接踵而至的事情砸得温簌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他没和叶秀秀在一起，他还问自己要不要和他在一起。
树影随着初夏的风晃动，连带着她的心也跟着晃啊晃。回去的路上温簌脚步都有点轻飘飘的，就像是做梦一样。
走到拐角的路意料之外地快，温簌指了指左边的路，“我走这边。”
她停下了脚步，看着他半隐在灯影下的面容和他告别。“我和你不太同路。”
“你怎么知道不同路？”陈斯野懒笑了声。
虽然从他误认为她手里的情书是她要给他的，而她没有否认开始，就相当于她把自己喜欢完完全全暴露在他面前，反复炙烤。
但温簌还是觉得有点不一样，可现在她一句话暴露了自己一直在默默地关注她。
温簌羞赧得厉害，更是一句话说不出来。
虽然她很想告诉他，她喜欢他，喜欢了很久了，早在第一次见到他开始。
幸好陈斯野并没有再为难她，只是提醒，“到家发条消息。”
她小幅度地点头，“嗯。”
他没有先走的想法，温簌在他面前停滞了好几秒，然后才往前走去。她没有回头，却总会觉得他还在身后看着自己。
走出去数十步的距离后，温簌终是忍不住回了头。
他还站在原来的位置在接电话。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他微抬了下头。温簌连忙忐忑地转回头继续往前走。
等她再回头看他的时候，只瞧见了他背对着自己背影。温簌一直看着他的身影完全消失，才提步回家。
她一进家门。便看到了站在客厅里的温明宇，他身边是整理好的行李。
温簌浮躁了一天的心突然静了下来，想了想还是问了句，“您是要出差吗？”
温明宇拖着行李就要往走，温簌给他让了路，就站在玄关处看着他换鞋。
“阿姨会准时过来做饭。”温明宇嘱咐了怎么一句后就走了。
家里安静了下来。
温簌站了有一会，才拿着书包回了房间，在书桌前坐下。她想了想温明宇出差的事情，然后又想了想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这才想起陈斯野最后说的话，温簌掏出手机来，最上面置顶的人就是他。
我已经到家了，你呢？
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温簌最后只发了“到家了”三个字。
发出去后，温簌就后悔了。
之前的聊天信息还停留在过年的那段时间，但他是不是不知道这个账号是自己的。
温簌有点懊恼，自暴自弃地叹了口气。等了有几分钟，才收到了他的回信，一个简简单单的“好”。
温舒看了几遍后，拉开了桌子最边上的抽屉，里面整整齐齐地堆放了好多信，每一封上面都有个相同名字，随便拿出一封出来其实就可以给他。
像是写日记一样，她写了满满一抽屉的信给他。
但温簌没拿出任何一封来，而是拿了张空白的信纸。
因为知道这封信和抽屉里的那些都不一样，是要给他的，温簌就有点难以下笔。
写到最后，桌上一堆废纸团，温簌都没写出一封满意的。
温簌早上起来的时候，精神有点恍惚。阿姨已经把早饭做好，温簌草草吃了几口，拿上牛奶就走了。
她来得时机真的好巧，刚在学校门口就碰到了他人。他倦懒着眉眼，看着十足十生人勿近的即视感。
温簌想起他是有起床气的，估计现在心情算不得上太好。她保持着不远不近地距离跟在他后面，恍惚想起昨天的事情，突然生出了不确定的感觉来。
不确定昨天的事情是真的，还是大梦一场。
她完全没有注意到，拐弯上楼梯的时候，陈斯野已经看到了她。
他脚步放慢了好些，等着她一步步靠近。
直到她人将要就这么心不在焉地越过他的时候，陈斯野扬眉，伸手轻扣住了她的手腕。
过分的纤细，让他眉眼随之动了下。
温簌怔愣地抬脸，陈斯野目光在她脸上久久地停留，他声音有点懒懒地哑，“吃早饭了吗？”
楼梯间不止他们，多得是来来往往上楼的学生。
可他就这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拉着她。
第22章 争吵 “我还要不要哄你。”……
温簌耳尖烫得厉害, “吃、吃了。”
他抓她的力道很轻，她一动就从他手里挣脱出了自己的手腕，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他手心的温度。
温簌呼吸都乱了起来。
边上不少人注视着他们, 他半敛着眼, 全当没注意到。
温簌见他不走似乎是在等着自己。试探性地要走，余光注意到他跟了上来, 才放松了点。
她想着该和他说什么，“你吃早饭了吗？”
他半阖着眼帘, 身上的疲倦感很强，昨晚可能没睡多久。
陈斯野落后了她半步平静道，“没有。”
这迫使温舒总要侧偏过眼去瞧他，她视线始终保持在他颈肩处的位置。
到达楼层的时候，温簌早上从家里带来的牛奶试探性地递到了他面前。“我只带了牛奶, 你要喝吗？”
他垂眸看着她递过来的东西, 很久都没伸手。
就在温簌难堪地以为他不要的时候, 他伸手接了过去。
陈斯野进班级后，在最后一排课位置坐下。
见他手里拿着瓶牛奶，汪明杰有点意外的眼一抬, “你不是不爱喝牛奶？”
陈斯野很轻地“嗯”了声，懒散地在靠坐了椅子上。那瓶牛奶就放在他课桌上, 他睨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正上课前他还是拆开吸管，喝了口。
早上撞见他们的人实在算不上少, 还是在众人八卦着陈斯野和叶秀秀现在是什么情况的时间。
大课间的时候, 往温簌身上投来的探究目
光很多。
温簌也多多少少听到了点议论声，无非就是说陈斯野是不是也是在气叶秀秀啊，才和她走得近。
梁子曦得知后, 表情有点僵，“簌簌，你早上和陈斯野偶遇了？”
话这么说也没错，温簌抿了下唇点头。
“只是偶遇对吧，没有其他……”梁子曦话还没问完。
一个男生就用手里的东西碰了碰温簌的手臂。
温簌表情一顿，有点莫名地抬眸看去，等看清人后，她有点疑惑。
是卫嘉俊。
“怎么了？”
卫嘉俊空着的手冲着角落一边一指，然后就把手中牛奶塞进了温簌的手里，“他让我给你的。”
温簌愣神地看着手里的牛奶，是和早上她给陈斯野那瓶一模一样。
等她再往角落望去的时候，只看到陈斯野微侧着的半张脸，他和身边的人在说着什么，眉眼寡淡。
似乎是注意到了她这边的动静，他微偏了额，黑亮的眼看向她。
温簌捏着手里的牛奶，心情有点乱。
他把早上给他的牛奶又还了回来是什么意思。
和她撇清的意思吗？
梁子曦站在旁边，从始至终地目睹了全过程，她不明白什么时候陈斯野和温簌有了这层关系。“温簌，陈斯野给你牛奶干嘛？”
温簌有点心不在焉，“我早上给了他瓶牛奶，他还我的。”
“还你的啊？我还以为他送你东西呢。”
梁子曦大大地松了口气，觉得只是自己想太多了，她还以为温簌和陈斯野有点什么。
“不过，你早上给他牛奶干嘛？”
“他说他没吃饭……”温簌心里酸涩了一片，情绪很低。
那瓶牛奶被温簌塞进书包里没有再动。
她有点摸不清陈斯野的想法。
他是不是后悔了。
除了这瓶牛奶后，陈斯野没有来找她，照常上课吃饭上课。
昨晚的事情好像没有发生过，一切都犹如原来的样子，他们之间还是什么都没有，也不会有什么。
越是这样，温簌心越是又空又堵得厉害。她好像真的就只是做了一场梦，而现在梦醒了。
这样的心情一直持续到了晚上，温簌磨磨蹭蹭地收拾好书包，也看到了那瓶她始终没动的牛奶。
她咽了下喉咙，压下那股翻涌上来的难过。
她低垂着脸往外走，没走几步，就恍惚地注意到楼梯边站了个人。
一整天没见到几次的人，就这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听到声响，陈斯野从手机屏幕上抬了脸，正安静地看着她。
他好像在等人。
还好像是在等她。
温簌有点不敢确定，踌躇地往他的方向走了几步，这几步走得她心跳声一声快过一声。
在两人之间只不过四五步的距离时，陈斯野把手机往兜里一滑，懒散地直气身，在温簌的目光下抬步径直朝着她走了过来。
漆黑的眼落在她身上，他微动了下眉，略微地倾身，是要接过了她手里的书包。
温簌一时任由着他接过自己的手里的东西，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喉间有点痒。
她看得实在太久，久到他眉稍微抬，低头和她对视上。
“看够了吗？”他嗓音微微上扬，夹杂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温簌连忙躲闪开视线，默了半响又抬眼去看他，“你怎么还没回去？”
像是被她明知故问的问题笑到，陈斯野松了唇。
“等你一起。”
从他嘴里听到，和自己猜想到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温簌呼吸微滞，整个人回不了神地跟着他边上。
这个时间点路上学生并不多，但温簌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和另外一个女孩子一起的叶秀秀，就隔了一条马路的距离，应该是刚从奶茶店买了东西出来。
温簌手心紧了紧，看了眼叶秀秀又看了眼他。
注意到他抬眼也看到对面的人时，温簌心里一颤。
而此时的叶秀秀自然也注意到了他们。
像是看到了什么难以接受的画面，大约十几秒的功夫，叶秀秀表情就已经变得难看，她像是快要哭了。
一句话没说，叶秀秀转过就往另一头走，越走脚步越快。
那个时候的温簌在想什么呢，她根本无法控制地就想到一件事。今晚陈斯野回来等她，是不是就是因为叶秀秀。
陈斯野没去追，而是低垂了头问她，“住哪里？”
路口的位置已经不远，温簌垂了眼没去看他，想起自己书包还在他手上，伸手去接。“那我回去了。”
温簌没能从他手上拿回自己的书包。
因为陈斯野手劲没松。他笑着，总感觉她和自己在一块总心不在焉地紧张。
于是他又再问了一遍，“住哪里？”
两人无声地对视，外人看可能像是对峙。但其实温簌整个人迟钝得不像话，“临青路。”
不算近，陈斯野看着她的眼睛，“都怎么回去的？”
“可以坐公交直达的。”
他眉眼微动，似乎是有点意外。
温簌想着他应该是没怎么坐过公交，想说点什么，就被陈斯野打断了。
“那今天坐车行不行？”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钥匙，温簌才注意到在他们路边停了辆沉重的黑色机车，很扎眼。
温簌没反应过来地接过他递过来的头盔。
她欲言又止的表情实在太明显，陈斯野漫不经心地笑笑，“放心有驾照。”
他生日在11月份，早就过了，也到了合法考驾照的年龄，更别说他还是名赛车手。
但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温簌是在不确定。
他是要送自己回去吗？
温簌没坐过这种车，看着过高的后坐连上车都费劲。
“可以扶我肩膀。”他随口的一句话，让温簌心跳又乱了，犹犹豫豫地把手搭扶在了他肩膀的位置。
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衣服下身上的体温。
车速不快但也算不上太慢，温簌有点紧张却又心动，毕竟连风里都染上了他身上凛冽的薄荷香。
只不过下车时，温簌的脸还是有点白。
陈斯野伸手接过她手里的头盔，似笑非笑的随口问了句，“害怕？”
“没有。”
几乎是想也没想，她就回复了他的问题。
就挺明显的。
陈斯野扬了扬眉，滑下头盔上的镜片，留下了句走了，他就消失在了马路尽头。
温簌进屋后，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压下了胃里的翻滚后才进了屋。
她从书包里掏出晚上的作业，还有那瓶牛奶，放在眼前看一会后温簌还是打开把牛奶喝完。
晚上她躺在床上的时候打开了手机，她手机里有个单独的相册，里面全部都是有关于他的照片。
有她上次球场偷拍的那张，亦有他每次比赛时的照片。
当晚温簌做了个光怪陆离的梦，她梦见自己和陈斯野告白被拒绝了，他转过身朝叶秀秀走过去。
然后画面一转，是他低头问自己要不要在一起的画面，没等她答应，叶秀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拉住了陈斯野，哭着说自己后悔了，让他不要去找别人。
温簌醒来后，头昏昏沉沉地晕。
她前脚刚到班级，就对上了梁子曦憋着愤怒的一张脸，她看自己的情绪复杂，有失望也又愤怒。
温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所措地喊了她一声。
回应她的是，梁子曦搬开的桌椅，她在和她划清界限。
没给她们过多时间交流的机会，班主任进了门，敲了敲桌面提醒大家准备开始早读。
等早读过去，温簌再次试探性的和梁子曦交流。梁子曦没看她一眼，转身去问其他人问题。
温簌手足
无措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直到大课间的时候，温簌看到了叶秀秀，她眼睛红肿的厉害，明显是哭过了。
有些事情一瞬间就了悟了。温簌呼吸一顿，想喊梁子曦的话也卡在喉咙。
瞧着梁子曦和叶秀秀走远，回到班级后，温簌还是拦住了她，“子曦。”
“你别喊我，我没你这样的朋友。”梁子曦表情鄙夷怨怼，劈头盖脸的就是这么一句。
让温簌僵在了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看着她这幅样子，梁子曦的气更甚。但碍于还在班上，梁子曦不想在这里和她多说什么，往门口走了出去。
注意到身后温簌跟上了自己，梁子曦的话也憋不住了。“温簌，你明明知道秀秀她喜欢陈斯野的。”
温簌点了头，“是，我知道。”
瞧着她这幅不温不火的模样，梁子曦口气更不好。“而且我也和你说过，秀秀只是在和陈斯野闹脾气才会和别人在一起。你就非要在这个时候插一脚吗？”
“温簌，你是不是和陈斯野在一起了？”
温簌沉默地抿唇，手指无意识地蜷缩。
她不说话的样子落在梁子曦眼里和承认没有什么分别。“温簌，你有把我当朋友吗？”
“我一直都把你当朋友……”
“那你让秀秀怎么办？”梁子曦的眼神饱含着失望。
看得温簌整个人怔住，她讷讷地想说些什么。“子曦，如果我说我也喜欢……”
“那也不行。”梁子曦打断了她， “温簌谁都可以和陈斯野在一起，除了你。如果你还把我当朋友的话……”
“……”
看着梁子曦走远的背影，温簌紧了紧手心。这几天她一直刻意去忽视的事情不可避免地浮现。
她不知道陈斯野是不是因为叶秀秀，才说要和自己在一起。
所以她从来没有问过。
她怕。
她怕知道那个答案。
在温簌心神不宁的时候，温簌看到了他的人。几人打打闹闹地从楼梯下上来，正好梁子曦从几人身边头也不抬地走过。
陈斯野的目光在梁子曦身上停了一瞬，像是认出了这个经常在叶秀秀和温簌身边出现的女生。而后他眉稍微扬，也看到了她。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两人良久的对视以温簌低垂下头结束。
陈斯野冲着边上的人说了一句，抬脚就冲着转角处的姑娘走了过去。
等陈斯野在她面前停下的时候，温簌才察觉到。没等她有什么动作，脸颊就已经被温热的掌心托起。
她迫不得已地仰头，就这么撞进了他黑深的眸中。
夏风吹得热烈，树叶在哗啦啦地作响。走廊里有学生推搡跑动，谈笑嬉闹。她却什么都听不见，自动忽略了忘了周遭的一切絮语，眼里只看得见他。
而他眼里含着显而易见的笑意，像有细碎地光落了进去。陈斯野低眸看着她，戏谑的声音轻飘飘地落在她耳边。
“在哭啊？”
“……”
“还是已经哭完？”他漫不经心地扯着唇，在笑，还有点意味深长。
“那怎么办，我还要不要哄你？”
明明是玩味的腔调，但就是、很莫名的，温簌一点也不难过了。
叶秀秀是很喜欢他，他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和自己在一起。
可就是如此，她也想试试。
她声音带着点鼻音，微微的哑，就这么喊着他的名字。“陈斯野。”
这大概是温簌最勇敢的一次。
她抬手握住了他的托着自己脸的手腕。话像是说给他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
“我喜欢你。”
他垂眸依旧笑着，眼神也莫名的温柔。“嗯，我知道。”
第23章 约会 “女朋友”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他扯着唇，指腹摩挲过她发红的眼尾，声音带着点玩味的低磁。“就挺明显的。”
沉欲的嗓音让温簌一怔, 后反应过来的又羞又窘。她禁不住回忆着自己以前面对他时的举动, 不知他是什么时候发现。
一旁看戏的几人早就望眼欲穿，忍不住冲着他们这边吹了声口哨。
声音不小, 温簌茫然地抬眼，然后脸更红了。
有男生嬉笑着提醒, “注意点注意点，不要再被老师抓办公室去了。”
陈斯野啧笑了声，没搭理他们，松了掌着她脸的手。
注意到她还主动抓着自己的手腕，他微挑了眉, 温簌立马松开, 人也往后退。
陈斯野：“还躲我？”
“什么？”
他只是看着她, 没说话。
温簌后知后觉地才反应过来他这句话的意思，想说点什么时候，陈斯野已经不在意转移了话题, “周末干什么？”
和他呆在一起就莫名的有点紧张。
“在家。”温簌老实地回答。
“在家？”
“嗯，要考试了。”
说完这句话, 温簌才有点意识到, 他这么问自己是不是周末想找她，但是她已经说了要考试的话, 怕他以为是拒绝的意思, 温簌连忙补了句。
“不复习也没关系的。”
闻言陈斯野很轻地笑了一下，没说要干嘛也没说不干嘛。
温簌耳尖更红了，想起他说自己挺明显的话。
她刚刚那句话就已经挺明显的了, 明显地告诉他如果他想找她的话，其他事情也没有那么重要。
陈斯野思索了几秒，淡淡地开口，“那还是复习吧。”
听到他这么说，温簌脸上露出了抹失望。很快又随着他的话消散。
“要不要一起复习？”
“……”
周日的中午，温簌吃完饭就回房间收拾了一下东西。她打开衣橱拿出了条白色的吊带裙换上，外搭选了件小开衫。
她想化点妆，却又怕太特意。最后只涂了点浅色的唇膏。
来来回回在镜子前审视了好几遍，温簌才迫不及待地拿着书包出了门。
图书馆离得不算远，就两条马路的距离。温簌是走着过去的，出了门才发现时间迟了些。
温簌有点懊恼刚刚在选衣服的时候多花了点功夫，全程几乎是小跑地过去。等她遥遥地瞧见图书馆门口站着的人时，温簌才缓下脚步，胸腔里的心脏怦怦跳得厉害。
陈斯野拿着手机就这么站在门口。中午的阳光透过屋檐落在他肩上，发上。
他身上只穿了件白t，衬衫则是被他拎在了手里。偶尔有夏日的暖风拂过，摇曳着他眉眼间的发。
蓦地温簌想起了最初见到他时的模样，她脚步无意识地放轻，一步步朝他走了过去。
这回他没有从她面前无视地经过，而是抬了眸看向了她，那双漆黑的眼眸里隐隐绰绰倒映出她小小的身影。
周围进进出出的人，视线没少往他身上放。他单是站在那里，一句话都没说，侧脸干净冷隽，浑身那股又酷又傲的恣意样就足够的吸引人。
温簌走到了他身边，也遮挡住了大部分往他身上窥伺的目光。
她气息有点不稳，脸颊透着股自然的粉意。但那双干净澄澈的眼却亮晶晶的，陈斯野头一回看到她这么积极的状态。
好像他们是要去哪里玩，而不是准备度过枯燥无聊的学习时光。
陈斯野眼眸懒懒地扬了扬，心角的某处像是被挠了下。他和着温簌一前一后地踏进了图书馆的大门，在一张靠窗的位置上坐下。
陈斯野手肘搭在桌面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从书包里掏出了下午要读的课本。
温簌把东西一一放好，才注意到陈斯野什么都没带。
她放低了声音，“你没带东西吗？”
似乎是听得不太清晰，他微偏了下脸，和她拉近了距离。
温簌僵着肩颈没动。
鉴于在图书馆，陈斯野懒散地扯唇，学着她也用气音说话，“你借我一本呗。”
耳蜗微微地痒，温簌不自觉地盯着他看。“那你想读哪本……”
陈斯野
最后挑了本她压在最下面的语文参考书。
她倒是忽略了，他数理强得可怕，唯独美中不足就是语文差了那么一点。
温簌自己摸出了张物理试卷出来，刚开始的时候她还稍稍分心会不受控地想去看他。
余光下能看见他闲散地搭在书边的手背，耳边也能听见他偶尔翻页的声音，无一不在提醒她，他的存在。
温簌克制地控制住自己的注意力，逐渐的完全陷入到题目中。这份卷子出乎意料的难，温簌卡在最后两小题已经接近一刻钟了。
她不自觉地开始一下下咬磨着下唇，眉头也越蹙越紧。她放下笔，捧住了自己的脸，一时间倒是忘记了自己身边的人。
直到试卷的一角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触碰，题目的位置偏移，落到了两人之间。
温簌微怔地去看他。他低垂着眼正在审视题纲，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
只是伸手拿过她笔的时候，陈斯野掀了眼帘看了她一眼。
他没在她试卷上直接写，而是写在了她的稿纸上，列了几道公式出来。
再看向温簌的时候，他扬了眉。
温簌表情还是有点懵，他才开始一步步梳理思路，意外的简单易懂。
侧边的窗户干净透亮，正午阳光也正好，他半阖着眼帘给她讲题时意外的闲适放松。
“明白了吗？”眉稍微扬，陈斯野看了她一眼。
温簌默默地点头，收回心思琢磨他在稿子上给自己演算的题目。
瞧她看得差不多了，他却直接把演算的稿子收了起来，让她自己算上一遍。
温簌一步一步往下写题的时候，他就这么支着下颌盯着她瞧，她手心都微微热湿了些，微颤地眼睫出卖了她的不淡定。
好不容易等题目写完，温簌扑簌簌地望向他，无声地询问他自己是否做得正确。
陈斯野松唇，无声地笑了一下。
这没什么，但在和煦地光线下，温簌的脸颊就是很难以控制地红了个彻底。
他们真的好像就是在谈那什么一样。
温簌小小地呼了一口气，目光在试卷上乱瞟。
看不进去，一点也看不进去。
两人就这样在图书馆里待了一下午，直到饭点，才收拾着东西准备离开。陈斯野手里的那本辅导书他才看了十来页。
温簌温吞地看了他一眼，“你要不要带回去看？”
如果对他有帮助的话，温簌可以把她所有的学习资料都整理出来给他。
他瞧着她慢慢地勾唇，没有拒绝。
两人刚出了门，陈斯野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半敛着扫了屏幕一眼，没有避开她直接接了起来。
温簌跟着脚步微缓，站在他身前的阴影中，心不在焉地等着他接电话。
电话那头有细微地嚷笑声传入温簌的耳朵里，絮絮叨叨说着要去哪里吃饭，有谁在。
陈斯野漫不经心地听着，“在哪？”
电话那边男生报了个地址。
陈斯野懒散地勾着唇，眼睛却是在看着她。看着她手忙脚乱地挽着被风吹乱的发。他垂在身侧的手微动，最终还是没有抬起。
而是在电话哪头还嘻嘻闹闹的声音中，问她。“一起去吗？”
“……”温簌一仰头，就猝不及防地就对上了他的眼。
电话那头的人迟钝的回应着，“我这不是就着喊你一起去？”
“没和你说话。”
立马明白了陈斯野身边估计还有别人。“你和别人在一起，谁呀？”
温簌也听到了这句话，顿时也有点好奇他会怎么介绍自己。
陈斯野半搭着眼看着她，他勾了勾唇，一字一句咬得清晰。
“女朋友。”
温想呼吸都停了，表情有点懵，然后在电话那头刺耳的要冲破听筒的尖叫声中，心跟着乱了。
“你有女朋友了？哪来的女朋友，我怎么不知道？汪明杰你知道不？”
“……”
“你知道，你不告诉我？！！”
电话那头吵得厉害，陈斯野嫌弃地直接把电话掐断，转眼重新看向了她。
无声地询问。
晚饭温簌还是没能和他一起去吃，晚边温簌接到了家里阿姨打过来的电话，温明宇晚上会回来。
温簌捏着书包的袋子，虽然很想和他去吃饭，但她还是老实地和陈斯野说了自己要回家。
走之前，温簌不受控地回眼看他，小声地补了句。“下次，下次我请你吃饭。”
可能是因为拒绝了他有点不好意思，还怕他生气。温簌没有立马就走，而是等着他的回应。
陈斯野觉得有点好笑，他看起来这么容易生气？
等到他散漫地轻点了下颌，温簌才说了句再见，慢吞吞地往回走。
两人在路口的位置分开。路上车水马龙，陈斯野站在路边等车，也看着温簌逐渐走远的背影。
他手里的手机又响了两声，群里吵吵闹闹地让他把女朋友带来一起玩。
陈斯野没回，打开车门就上了车。
等他到得时候，偌大的包厢里已经来了好些人。几人专门给他留了位置。
见他过来时手里还拿着书，有男生唏嘘，“不是啊哥，周末你还读书啊？要我们这群人怎么活。”
陈斯野笑笑没接话，书被他放在手边的小几上，整个人没劲地窝在松软的沙发里。
立马就有人凑上来和他说话，大胆地猜测。“野哥，下午不是在陪对象啊？难不成这是一块去学习了？”
却没想到陈斯野还真就点了头。
“就没有去哪玩？看电影什么的也行啊。”
谁和对象约会是去学习的，几人对视了一眼好奇心更甚。“什么时候让我们见见呗。”
想起温簌认真说下次要请自己吃饭的模样，陈斯野唇角扩起点弧度。“下次带她来。”
后想起点什么，他提醒了句。“别吓到她。”
“……”
聚会持续到了晚上，期间包厢里某人带来的女友接了个电话，电话挂断后几人口中谈论起了叶秀秀。
“她不是在闹脾气吗？也不知道在闹什么脾气。”
“你不懂，她艺考考砸后，心情就不太好了。”
“就因为这个？她和我们闹就算了，还和陈斯野闹？”男生纳闷地转头去看他，想问问怎么回事，却碰掉了陈斯野放在小几上的书。
对方连忙弯腰把东西捡起来，“抱歉啊哥。”
陈斯野没说什么，视线无意识地斜了过去，探手也把辅导书接了过来。
在书页里掉露出了粉色的一角。
男生还在说着点什么。
陈斯野没听，眉眼微挑，直接翻开了辅导书。入眼的是一封粉色的情书，上面还一笔一划地写着他的名字。
略微的有点熟悉，似是在哪里见过。陈斯野想起了什么，笑了。
此时边上的人挨凑了过来，陈斯野“啪”得一声合上了书。
第24章 早恋 和他考同一所大学
凌晨一点, 陈斯野推开家门。客厅里还依旧灯火通明，他懒散地往玄关处的矮柜上一靠，吊儿郎当地看着杨从霜走到他面前来。
“你爸在外面应酬喝醉了, 你过去接他一下。”
“李叔呢？”
“他家小儿子病了, 今天请了假。”
陈斯野被杨从霜推着就又要往外走，“我先熬个醒酒汤, 你快去快回呀。”
陈斯野无奈地想笑，他连家门都还没走进去就又被赶了出来。
见他手上还拿着什么, 杨从霜直接帮他接了过来，顺便把车钥匙递了过去，这次倒是不反对他在街上开车了。
那本辅导书从陈斯野手上转到了杨从霜手上，陈斯野顿了一下，“妈, 书帮我放回房间就行。”
“知道了知道了, 你快去吧。”
陈斯野拎着钥匙重新出了门, 等到到达吃饭地方的时候，陈靖川正被人扶着出来。
扶着陈靖川的人，陈斯野甚至还认识。
两人对上视线, 陈斯野慢悠悠地坐在驾驶座上没动，任由着温行
独自把陈靖川扶上了车。不知道还以为温行才是陈靖川的儿子。
陈斯野神色散漫地把手搭在车窗上, 支着头 。“谢了。”
温行没说什么, “要谢我也要谢你，上次帮我把东西带了过去。”
陈斯野轻点下巴, 看了眼温行, 很自然地就想起了温簌。想来温行还不知道他和温簌的事情，陈斯野轻挑了下眉，什么都没说。
周一上课的时候, 梁子曦已经和班主任说过，和班上的一个男生换了位置，搬到了温簌斜前方的位置。
温簌从梁子曦身上收回了目光，在位置上坐下。
她的新同桌是个沉默寡言的斯文男生，戴着副黑框眼镜。温簌的桌子上是新发的试卷，男生帮她整理好了，全都放在桌上。
温簌和人道了谢，收拾好东西准备上课。
一整个上午，梁子曦都没有理会温簌一下。就算两人进出班级迎面碰上，梁子曦都没看她一眼，完全无视了。
男生好奇，“你们吵架了？”
温簌没应声，男生也了然了，埋头继续学习。在遇到难题的时候，也会和温簌交流沟通上两句。
温簌成绩不错脾气也好，有问必有答，题目交流得多了，逐渐着两人关系也熟悉了起来。
晚上交流一道题目的时候，温簌忘记看时间。直到教室的门被轻敲了两下。
“温簌。”
陈斯野不知道什么时候半倚在门边，喊了她一声。
温簌一愣，然后抬头。她身边的男生也跟着抬头，目光和陈斯野的对上。
薄冷的目光在男生脸上轻描淡写地掠过，落回到了温簌的面上。
见上陈斯野，男生讶异地看向温簌，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似的。
温簌不好意思地收拾了一下东西，和男生打了个招呼，就连忙走到了陈斯野的身边。
“抱歉，我忘记看时间了。”
陈斯野没说什么，两人并肩往外走。
温簌听到他问，“换同桌了？”
温簌轻点头，没有说和梁子曦闹掰的事情。但她低垂着眼，有点心绪不宁。
路阶刚补了水泥，明显没干透，还摆放着块警示的小牌。等走到跟前温簌才注意到，想折回去走另一头的时候。
陈斯野已经从边上的绿植台上长腿一跨就跳下去了。
虽然不高，但也有半米。温簌有点犹豫地不知道要不要他一样往下跳。
面前就伸过来了一只手。
手心朝上。
温簌定定地往他手上看，顺着方向抬眼也看向了他。
似是不明所以她在犹豫什么，陈斯野微抬了下眉峰，在等着她。
温簌指尖蜷缩了下，目光回落到他的掌心上。
伸手，在要搭在他掌心时。
陈斯野已经先一步托扶住她的手臂。温簌微抿了下唇，扶着他也跳了下去。
差点以为……是要牵手。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温簌偷偷地又去看他。把她扶下来后，陈斯野就已经松了手。
温簌在心里很轻地叹了口气，无意识地捏着手心里的衣摆。
可下一秒，她脚下踉跄。他伸手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单手揽过她的肩。温簌整张脸贴在了他肩膀的校服领口上。
他身上特有的气息一瞬间把她包围住，温簌有点懵，后知后觉地能感觉到她脸肯定很红。
从旁的角度来看，相当于他半揽住了她。
陈斯野目光锁在不远处的人身上，微伏低了身体，凑到她耳朵。“你先走。”
温簌不明所以地抬眼，只看到了他凛冽的下颌，和微微凸起的喉骨。
“怎么了？”
陈斯野微侧眼看她，懒洋洋笑着回，“有老师。”
温簌微启了唇，一时间怔愣住。
看着她呆愣的模样，陈斯野有点想笑，“别回头，往前走。”
甚至没来得及让她问上一句，他怎么办。
温簌就被他松开，她担忧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老师距离他们有多近，只能埋着脸听从他的话往前走。
等温簌走到校门口的位置，她才回头看了一眼。
夜色很黑，陈斯野不着正型地还站在刚刚的位置，他面前多了个板着张脸严肃得不行的中年老师，正说着什么。
他惫懒得抬手扶了下脖颈，正瞧也往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隔着薄薄地夜色，温簌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想着，他应该勾着狭长的眼尾，漫不经心地在笑。
也就他在这个时候还笑的出来。
温簌心不在焉的在校门口等了好久，才等到他从里面出来。
看到她时，陈斯野意外地掀了掀眼帘，是似没想到她还在等他，人也走到了她面前。
她不说话，他也跟着不说话。
温簌咽了咽喉，“没事吧？”
明明被逮住的是他，可看起来她比自己还要紧张，陈斯野眼底划过抹很浅地兴致，懒腔懒调地接，“应该。”
话里的不确定性太高。
温簌抿唇，有点无措。想来也不可能会没事，她也知道会被误会成什么。“对不起，是我的问题。”
她低垂着眼，一副愧疚不已的低迷表情。
陈斯野笑了，“道什么歉，怎么又成了你的问题了？”
没等她说，他又接着道，“牵你的是我，抱你的也是我。”
“温簌。”
她茫然地对上他的目光，看着他缓缓地勾了唇，笑得极坏。“怎么被我占便宜，你还这么乖？”
视线交缠。
温簌慢慢地红了脸，“没、没有。”
没有什么，什么没有，她也说不清楚。只知道在晚风里，她的心跳和她一样慌乱地不行-
隔天，温簌就知道了陈斯野的那句话里的不确定性有多高。他再次因为早恋问题被逮到了办公室。
一个月进去两次，周围的人连叹着一句，还给是陈斯野，真牛逼。
温簌恍惚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声，也顶着周围人看向她的眼神。
最近要说实在和陈斯野能扯上关系的，那就是温簌了。早上楼梯间的那次，还有每回陈斯野都会到班级门口等她。
不遮也不掩，最近看到他们两的人真的很多，谣言也很多。但都没有传到过老师耳朵里。
温簌心神不宁地抬脸，往窗户外望过去，有廊窗的好处就是，她能直接窥见老师办公室的门窗。
门掩着，她看不出什么。温簌收回眼时，对上了梁子曦没来得及收回的视线。
因为着那件事，梁子曦不愿意搭理她。温簌也没有服软，两人自然关系僵住后急转直下。
前桌的课代表点完作业后，敲了敲隔壁男生的桌子，“就差你了，魏飞扬。你等下自己把作业给老师吧。”
“马上马上，课代表，你就再等我三分钟，三分钟就好。”
“再等就要上课了，不要。”
说着，课代表就要起身去老师办公室，温簌吸气喊住了对方。“那个，我忘记最后一道题没写了。我等下也自己给老师吧。”
“……”
温簌捏着作业本已经好几分钟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仍然没等到陈斯野从办公室里出来。
黑板上的挂钟，分针指向某刻时，温簌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办公室里，陈斯野就站在老师的办公桌前，身姿挺拔散漫。
一班班主任姓彭，话音字字珠玑，“就还有不到一个月时间，成绩下滑怎么办？”
“不是没滑吗？”他淡淡地回应。
堵得彭致远剩下的半句话噎在了喉咙里，“你能保证下次？”
“可以。”
彭致远沉凝了接近三分钟，陈斯野是恣意妄为没错，但那成绩也是实打实的。“那你能保证人女孩成绩不下滑吗？”
陈斯野顿了一下，搭在桌沿的指轻敲着，笑了。
他也因此想起了什么，思索了片刻，回了班主任一句话。
随后，彭致远不再说什么，神情稍缓，是已经妥协了一半。真不怪老彭，还是所有人都有上华京的能力，早恋什么的其实也不算早。
想起了点什么的彭致远觉得奇怪，“上次你不是都不承认谈了，这次…
…”
甚至没等彭致远问，他就像是默认了一般，不打自招。
温簌就是在这个时候敲门进来的。
六班老师的座位就在一排铁皮柜的旁边，正好斜对着彭致远的方向。
温簌就这么闯进了陈斯野的余光里，他微微地抬眼，目光降落到她纤薄地脊背上，是看到了她。
彭致远的话还在继续，“是九班那叫叶秀秀的那个女孩子？”
陈斯野敛了点神情，薄唇轻启，言简意赅地撂了两个字。“不是。”
“……”
“老师，我来交作业。”温簌放低了声音，顺便把作业递了过去。
“行。”
作业被接过，温簌顺势也微转了身体，视线先是落到了陈斯野身侧遮挡到他的半人高的绿植上。
然后才顺着他曲起压在桌沿上的手，往他脸上望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陈斯野就已经在看她。
温簌慌乱地收回眼，眼睫和心都跟着晃了晃。
根本待不了几分钟的功夫，温簌交了作业就要走。可就算如此，她依旧找机会只为过来看他一眼。
她走出去的前脚，陈斯野差不多后脚的功夫就跟着走了出来。
所以在温簌踏出教室门侧身往办公室门口看去的那刻，门又被重新打开。
她就这样面对面地撞入了他的视线里。
他笑，“在等我？”
办公室门合上，陈斯野几步就堵到了她面前。他身高腿长的，其实极具压迫感。
实在大胆又妄为，明明还刚从老师办公室里出来，就在门口就堵着她说话了。
他完全没有要刻意规避遮掩两人关系的意思。该怎样就怎样，想和她说话也就说话。
而陈斯野还真的想起了些话想要和她说，“准备考哪所大学？”
话题跳跃的太快，温簌有点忡神。
“我……没想好。”
“那有想过留在南方，还是想去北方？”
温簌眉心一动，没有立马回答，而是微仰着脸和他对视。
她不知道他突然这么问是为什么，但温簌还是遵从本心的做出了选择，眼里带了点清亮的光以及别的点什么情绪。
“想去北方，在那里每年冬天都会下雪。”
没想过是这样的一个理由，看着面前的姑娘，陈斯野很缓慢地扬了点笑意出来。“那一起去华京。”
和他一起，考同一所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