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哥哥,你好香啊…………

    像是印证他的话, 门外响起了杨云讼的声音:“芽芽,你睡衣忘记拿了。”

    姜以芽推叶从峥出去的手一顿。

    急急忙忙又把他拉了回来,朝着浴室内唯一的窗口推。

    叶从峥被她赶来撵去, 本就仓促套上的衣服又被扯开了领口,露出大半个肩膀, 消瘦锋利的肩胛骨像是破茧而出的碟,在暖色灯光晕染下振翅欲飞。

    “窗户出不去。”叶从峥不自然地扯一下自己的衣领, 试图掩盖暴露在外的肌肤。

    晚上所有窗户都被封起来了,想要进出必须要收起挡板。

    外面,杨云讼又敲了敲门:“芽芽, 你还好吗?没洗的话, 把衣服拿进去。”

    姜以芽这回真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了, 又热又急, 两颊酡红像是蒸熟的糕点让人忍不住动手戳一下。

    “我……我已经在洗了!”情急之下她只好说谎, “哥哥你把东西先放门口吧。”

    站在旁边的叶从峥看了眼关着的水龙头, 又看向门口, 视线好像穿过门板看到沉默站在外面的人。

    门外安静了几秒,才传来声音:“……好,不要着凉。”

    随着杨云讼的脚步远去, 姜以芽这才松了一口气。

    又过了几分钟, 紧闭的浴室门才被人无声打开。

    朦胧的暖气裹着暖色光晕, 争先恐后拥着叶从峥从里面挤出来。

    他动作很轻,没有惊动任何人。

    身后的门再次关上。

    但叶从峥没有第一时间离开。

    冷冰冰的目光扫了一圈, 最后落在门口放着的椅子上。

    椅子上静静躺着一叠衣服。

    能很轻易就看出是女孩子的睡裙, 可爱的蕾丝花边,宽大的灯笼袖和蓬松柔软的裙摆就像是绽放的花束簇拥在一起,影影绰绰还能看到花堆中藏着的隐秘的花苞。

    准备的非常齐全, 从内到外都考虑周到了。

    叶从峥垂下眼皮,周身的暖意散去,更显沉郁。

    ……

    半个多小时后,姜以芽穿着睡衣扑进大床。

    没什么能比畅畅快快洗一个热水澡更让人舒服的事情了!

    “呜呜呜太幸福了!”姜以芽在床上来回打滚,还嫌不够,她又抱住床头巨大的毛绒熊将脑袋埋了进去。

    “喵呜……”

    一只毛茸茸的小脑袋顶开了她卧室的房门。

    紧接着姜以芽就感觉四只肉乎乎的软垫从自己背上踩了一圈,最终跳到了面前。

    洗干净的缅因幼崽散发着香喷喷的味道,银白色的毛发蓬松柔软。

    它规规矩矩地坐在床上看着姜以芽,脑袋朝着一侧歪去,软乎乎地又“喵”了一声。

    “你坏。”姜以芽微微撑起上半身,指尖点了点它的鼻头。

    “喵~”小家伙舔了一下鼻子,一双大眼睛水灵灵地看着姜以芽,无辜极了。

    姜以芽一把抱过它,翻了个身让小家伙躺在自己身上:“好吧,看你这么可爱的份上就原谅你了。”

    小家伙像是听懂了一样,不断在姜以芽下巴和脖子上蹭着,喉咙里发出黏黏糊糊的奶音。

    半开的房门又被人敲响。

    杨云讼抱着另一只缅因幼崽站在门口:“芽芽?是不是它吵到你了?”

    “没有没有!”姜以芽立刻从床上坐起来,和怀里的小家伙同时朝门口看去。

    杨云讼站在灯光明暗交界处,单薄的居家服胸前湿了一块,不过因为怀里抱着猫猫的关系,被挡住了大半。

    犹抱琵琶半遮面最为诱人。

    姜以芽舔了一下唇,明明已经吃饱了,但抓心挠肺的感觉怎么都压不下去。

    她双手无意识地在怀里小家伙身上揉来搓去,将它原本梳顺的毛弄得乱糟糟的。

    “我能进来吗?”杨云讼低声询问。

    “可以可以。”姜以芽没有拒绝的道理,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一块位置。

    杨云讼迈开长腿朝她走来,看到她背后湿漉漉的长发露出些许不赞同的神色。

    放下怀里的小家伙,杨云讼脚下一转走向另一边的柜子。

    视线一直盯在他身上的姜以芽又眼巴巴地看过去,无形的目光就像是一条小尾巴,紧紧跟在他身后。

    好不容易等杨云讼走过来,他没有坐下来,而是点了点她的肩膀:“转过去,我给你吹头发。”

    “这样也可以吹。”姜以芽盘腿坐在原位没动,赖皮地把脑门抵在杨云讼的肚子上,感受着衣服底下紧实有力的腹肌。

    “哥哥,你好香啊……”一个没忍住,她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捏着吹风机的杨云讼动作一顿,冷清的眼中闪动过什么,像是寂静无人的远山湖泊被人投入了小石子,荡开圈圈涟漪。

    “应该是宠物香波的味道,可能刚刚给它们洗澡时不小心弄到了身上。”他沉默了一下才做出回答。

    姜以芽没有回应,好像刚刚就是随意一句感叹。

    看着少女缩头乌龟一样将脑袋继续抵在自己身上,杨云讼耐心十足:“这样吹,到时候头发全都吹到眼睛里去。”

    姜以芽抬头,粉腮微鼓,像是塞了桃花馅的糯米团子。

    “吹好再转回来。”杨云讼用手指拨开她颊边乱糟糟的发丝,带着湿意的发丝像是调皮的小蛇缠绕在他清瘦指骨上。

    姜以芽只好不情不愿地背过身去。

    吹风机嗡嗡开始工作,杨云讼用木梳一下下将长发梳顺。

    抓心挠肺的感觉更强烈了。

    杨云讼的存在就已经是一个巨大的诱惑了,偏偏他一点甜头都不给她。

    顾纵先前给她擦玫瑰护发精油的时候,她还吃到了不少呢。

    可现在,独属于杨云讼的香味从背后萦绕着姜以芽,她能感觉到,能闻到,能看到,就是吃不到。

    这简直就是一场酷刑。

    头发吹完,杨云讼又提起了其他几人的住宿问题。

    “我把他们都安排在了二楼的客房,一人一间可以吗?”

    主卧都在三楼,姜父姜母住在楼梯上来的右边,姜以芽和他的房间则是在左边,两人的卧室只隔着一面墙壁。

    “可以的。”姜以芽都忘记这一茬了,顿时觉得杨云讼贴心又周到。

    “如果有需要特殊安排的,就和我说。”杨云讼将吹风机收起来,放回原位。

    冷不丁听到他这句话,姜以芽莫名心虚起来,抓着床上玩具熊的耳朵捏来捏去:“没……没有什么,谢舟一个人也可以的。”

    熟悉的抓挠声响起。

    两只毛茸茸的小家伙不知道怎么又对床头柜感兴趣了,正抬着小爪子对着它挠来挠去。

    姜以芽心虚更甚,立马跳下床将它们赶到别的地方去。

    两只小家伙一点不怕她,反而赖着她不走了,围在她身边娇滴滴地叫着,能把人心都融化。

    “要给它们起名字吗?”杨云讼拉开被子,姜以芽顺势钻了进去。

    两只小家伙跟在她屁股后面,也跳上了床。

    “是哦,总是叫猫猫也分不清它们。”姜以芽举起其中一只小家伙的前爪,朝着杨云讼招了招。

    小家伙很配合地冲着他“喵”了一声。

    杨云讼清冷眉眼间的笑意更甚,如春风拂面,温润动人。

    “决定了,既然是年糕的弟弟,那就都是糯米辈的。”姜以芽思考了一下,当即拍板,“你觉得叫汤圆和芋圆怎么样?”

    “很好听。”杨云讼对于姜以芽的决定向来是全力支持的,“晚上让它们留在你这里,还是去我那里?”

    听上去像是问孩子晚上跟谁睡。

    “跟我吧,年糕也是跟我一起睡的。”姜以芽才说完,到点该睡觉的年糕就哒哒哒跑进来,跳上了床尾规规矩矩趴好。

    “好。”杨云讼替她掖了一下被角,“那么,晚安。”

    姜以芽缩进满是阳光味道的松软被子里,只露出来小半张脸:“晚安。”

    床头灯的光线被调暗,在介于彻底漆黑与还剩一丝朦胧光线的时候,姜以芽感觉额头被人轻轻吻了一下。

    灯光熄灭,眼前世界彻底陷入一片黑暗。

    直到关门的声音响起,姜以芽才恍然回神。

    她好像做梦了。

    可残留在体内的香味确确实实告诉她,那不是做梦。

    ……

    杨云讼一出来就遇到了迎面走来的越意。

    看到他从姜以芽卧室出来,越意昳丽脸庞上的神色倏地冷了下来。

    “好巧啊,哥哥。”越意扬唇和他打招呼,眼底没有半点笑意。

    “不巧。”杨云讼低头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领口,又轻扯一下手腕上的头绳,一句话就将他挡了回去,“如果是来找芽芽的话,她已经睡了。”

    明明他的扣子扣到了最上面一颗,没有露出任何肌肤,也不像是……做了什么,可越意还是觉得碍眼极了。

    好像他的存在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单单只是出现在那里就让人感觉到威胁。

    “那我就不去吵她了。”越意单手插进口袋,示意杨云讼和自己一起走,“我还想来问问她要不要吃夜宵,没想到今天睡得这么早。”

    “外面比不得家里,累了这么久,回家自然会放松很多。”杨云讼与他并肩走到楼梯口。

    越意往下迈了一节台阶,但杨云讼没有动。

    “你不下楼?”越意心中警铃大作。

    “我的卧室就在这里。”杨云讼朝着他微微一颔首,“不送。”

    说完他就折了回,走进姜以芽旁边的那间屋子。

    看着这一幕的越意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

    ……

    杨云讼回到自己房间后并没有开灯。

    他抹黑走进去,在床头坐下。

    “啪嗒……啪嗒……啪嗒……”

    奇怪的声音一下又一下从黑暗中传出来,带着莫名的暗潮汹涌。

    杨云讼双肘撑在自己的大腿上,挺拔高大的身躯在黑暗中弯曲成模糊的一团,双手无力地垂落着。

    “啪嗒!”

    又一声响起。

    黑色的编织头绳被拉紧又松开,狠狠弹在杨云讼的手腕上。

    原本箍着头绳的位置已经通红一片。

    杨云讼没有继续自虐般的行为,只痴痴地盯着头绳看。

    记忆再次回到了上一世。

    第一世末世爆发后,杨云讼第一时间就赶去了Z市去找姜以芽。

    但他晚了一步。

    他没能在学校找到她,最终是在医院通过她室友得知了她的死讯。

    那时的医院已经沦为丧尸炼狱,没有人敢进去,所有人都怕死。

    杨云讼不怕死,却不敢死。

    她的父母还在,他必须照顾好他们。

    可是上一世老天爷对杨云讼是残忍的。

    等他回到家,迎接他的是另一个噩耗。

    一群暴徒看中了别墅区,这里人少房多物资多,环境好丧尸少,于是强行占领了这里。

    原本的住户自然不愿意让出自己的家,于是和暴徒产生了冲突,冲突中姜母被误杀,姜父重伤。

    杨云讼杀光了那群暴徒,拼尽全力去救姜父,带着他辗转去到多个基地,千辛万苦才将人救了回来,但身体也落下了病根,虚弱生病时常事。

    姜以芽死亡消息自然无法再隐瞒姜父。

    得知女儿死亡后,姜父承受不住打击,不到两年就抑郁而终了。

    死前,姜父让杨云讼好好活下去,代替他们一家人好好活着。

    杨云讼本是想跟着他们一起死的,却因为姜父的一句话又活了下来。

    他不知道去哪里,又不知道该如何活,无意间又回到了曾经最熟悉的地方——姜家。

    姜家经过这些年早已物是人非,不知迎来了多少人又送走了多少人。

    杨云讼将屋子重新整理打扫了一遍,最后在角落里找到了一根被人遗忘的头绳。

    那是姜以芽小时候用过的,黑色的,不是她喜欢的款式和颜色。

    却是杨云讼最后的念想。

    他将这根头绳戴在手腕上,一戴就是很多年。

    一个人的日子很难熬,杨云讼开始努力变强,去做更多的事,救更多的人,建立基地,猎杀高阶丧尸……

    他努力让自己变得忙碌,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渴望死亡的念头总会像野草一样疯长,无法遏制。

    每当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手腕的头绳就会提醒他,他看到的世界还不够多,活得还不够久。

    他的芽芽应当长命百岁。

    最终他如愿死在了与丧尸王的决战中。

    他安心地陷入黑暗,期待着在另一个世界与姜以芽汇合。

    可当他再次睁眼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回到了末世之前,一切还未开始的时候。

    杨云讼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去找姜以芽。

    但他做不到。

    他可以去任何地方,就是进不去Z市,更无法联系姜以芽,说不出口任何与她相关的事情。

    何其讽刺。

    那他回来的意义又是什么?再经历一遍痛彻心扉,却什么都不能做?

    杨云讼觉得自己要被逼疯了,但老天爷折磨人的方式总是拿捏的刚刚好。

    他不得不先回到S市,然后开始着手准备即将到来的末世,囤货、改装房子,照顾姜父姜母,以及……等待姜以芽的消息。

    在煎熬等待的时候,他又从姜以芽房间里找出那根头绳,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她回来了……”杨云讼告诉自己。

    这一世,她还好好地活着,无比鲜活。

    可他的心脏不知为何,时不时地会格外难受,像是有无数嫉妒的小虫子在里面钻来钻去,啃咬血肉。

    第32章  等着你来喂她,早就饿死……

    姜以芽回家后的第一天, 整个姜家都透着一股鲜活气。

    作为赖床第一名选手,姜以芽踩着轻快步伐,披着明媚阳光下楼的时候, 大家已经忙碌了有一会儿了。

    谢舟真在客厅看动画片,汤圆和芋圆围着他跑酷, 活像是动画片走进现实。

    姜母在准备厨房准备午饭的食材,年糕坐在她脚边, 身后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灶台上的食物。

    已经腌上的鸡翅,晚点准备下锅的油爆大虾, 切成块的土豆准备用来钝牛腩, 还有大把新鲜的绿叶蔬菜。

    一旁的蒸锅上还温着香喷喷的叉烧包和虾饺, 是留给姜以芽的早饭。

    姜以芽趿拉着拖鞋, 从蒸锅里叼了一个叉烧包, 又晃晃悠悠走到窗边。

    年糕见她吃东西, 顿时抛弃厨房里的一切, 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外面的院子里,姜父正在规划未来。

    “这里以后圈出来,咱们用来种菜你看怎么样, 可以实现自给自足。”他指着其中一片土地和越意聊着农业。

    然后又扭头看向叶从峥, 和他讨论起养禽业和水产养殖:“还有这里和这里正好可以养鸡养鸭, 晚点小叶再麻烦你帮叔叔腐蚀个池塘出来,咱们可以在里面养鱼。”

    越意和叶从峥听得认真, 越意时不时和姜父讨论一句, 提供一些不同的建议,哄得姜父笑容满面。

    不善与人打交道的叶从峥则埋头干活,几乎包办了院子里的所有活儿。

    姜以芽看得好奇, 也走了出去。

    走出来她才发现别墅外墙也改了。

    “昨天我都没注意……现在看看都快认不出咱们家了。”她仰头打量三层小楼,发出感叹声,“还好哥哥昨天去接我了。”

    闻言叶从峥和越意也看了过来。

    两人昨天就注意到了,不过今天细看之下,还是忍不住感叹杨云讼准备的齐全。

    他将别墅能改装加强的地方都改了,与其说防丧尸,不如说像是在防备什么人……

    “都是云讼准备的。”姜父这些夸杨云讼上头。

    还不等他开启滔滔不绝,姜母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老姜,冰箱里没有老母鸡了,你去隔壁帮我找找,我记得云讼应该还囤了一只的!”

    姜母准备炖花胶海参鸡汤给姜以芽补补身体,突然发出最重要的食材没了。

    “妈妈我去吧!”姜以芽自告奋勇。

    一转身就撞上了叶从峥。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低眉搭眼的,站在阳光下像是条被晒蔫了的小蛇:“我和你一起。”

    说完,他又看向姜父。

    姜父冷不丁被他盯上,本能地打了个激灵。

    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一言不发看着人的时候阴沉沉的,怪吓人。

    姜父还以为他有重要的事情要说,专心地听着。

    叶从峥苍白薄唇抿了又抿,像是经过了一番挣扎:“……叔叔你休息。”

    “……”姜父愣了一下,然后笑开了,“好好好,那你们去吧!”

    “还是我去吧。”越意上前几步,占据了姜以芽的另一侧,“叔叔你昨天不是说想要开始锻炼身体,再学一点基本的防身招式?”

    姜父点点头:“对,我是想学来着,总不好让你们这群小辈一直保护我们。”

    “那正巧,叶从峥在学校里参加过省级自由搏击比赛,还拿了一等奖。”越意看上去像是逢年过年极力夸奖小孩,并让小孩给大家表演一个的家长。

    “对吧?”越意扭头看向叶从峥,阳光照在他轮廓完美的侧脸上,散发出一股耀武扬威的肆意,“再说了,你可是‘男朋友’,怎么一点不主动?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才是。”

    叶从峥用一双死鱼眼看着他,像是在看死人。

    越意浑然不在意。

    笑死,抢老婆要什么脸?

    他从昨天开始就没和姜以芽独处过,她肯定饿坏了。

    “等一下。”早上一直没出现的杨云讼从家里走了出来,“芽芽,我帮你把头发扎起来。”

    越意看到他,额头上的青筋就是猛地一跳。

    还不等她喊住姜以芽,她就已经小跑到了杨云讼面前,就和昨天一样,头也不回一下。

    杨云讼梳头的动作非常熟练,一看就做过很多遍。

    他以手指为梳,原本调皮的长发在他手里变得格外听话,指尖更是像有魔法一样,每一次与头皮的轻触都会带起一阵麻痹全身的颤栗。

    在舒服的呻/吟溢出唇瓣之前,姜以芽慕然回神将它们全都压在舌尖下。

    平静两秒后,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杨云讼这次没有用梳子。

    偷腥得逞的愉悦感让姜以芽忍不住眯起眼睛,向阳的小脸全都染着欢喜。

    很快,她肩头就出现了一股蓬松的麻花辫。

    “好了。”杨云讼绕到姜以芽身前检查了一下,随后动作及其自然地牵住了她的手,“隔壁是我家,我带芽芽去拿东西就行。”

    他语气仍旧温和,但全然不是要和别人商量的态度。

    越意只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将姜以芽带走!

    一旁缄默的叶从峥终于掀起了眼皮,无声胜有声地朝着越意瞥去一眼。

    ……

    末世后,杨云讼就直接从自家搬到了姜家,这边的房子自然空了下来,被用作囤货。

    一开始姜以芽就是这么想的。

    她以为这边只最多就是乱一点,东西多一点。

    但在她用自己指纹解锁开门进去后,眼前的景象直接让她大吃一惊。

    什么都没有。

    空荡荡的别墅内,除了原本熟悉的地砖墙纸顶灯之外,所有东西都没有了。

    “啊……”姜以芽小小低呼了一声,呆呆地扭头去看杨云讼,“我……我们被打劫了?”

    这劫匪也太霸道了吧,怎么连家具都不放过?

    杨云讼低笑一声,眼角下的泪痣越发明丽鲜艳:“不是,我做了一点小小改动。”

    姜以芽把眼睛瞪大,眨巴眨巴看着他:你管这叫小小的?

    “别眨眼睛。”杨云讼示意她继续看屋内。

    然后轻轻一挥手。

    空荡荡的屋内瞬间出现无数排货架,将原本偌大的一层填得满满当当。货架上摆满了东西,什么品类都有,看得人眼花缭乱,姜以芽张大嘴巴,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久久没能从巨大的冲击中回神,他是把整个超市都搬回来了吗? 杨云讼拉着她朝着一旁排列好的购物车走去:“一层二层是食品区,三层是生活用品,地下还有一个冷冻库。”

    姜以芽看着和超市一模一样的购物车,恍若真的来到了末世前:“那是不是就意味着……我们以后都不愁吃不愁穿了?”

    杨云讼点头,拉过一辆购物车,双手从她背后穿过握上推车扶手:“还不要钱,可以随便拿。”

    姜以芽顿时欢呼一声,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被围困在一方小小天地中。

    “那还等什么,冲啊!!!”姜以芽振臂一呼,拉着杨云讼就开始买买买。

    一层分三个大区:粮油干货,饮料酒水,膨化零食。

    米面油盐、杂粮粗粮,食用油……一应俱全。

    这些姜以芽匆匆扫了一眼就快速略过,直奔零食区。

    薯片巧克力这些自然是必不可少的,爆米花牛肉干鸡蛋卷,也统统扫尽车里,还有山楂蜜饯,红糖麻花,泡椒鸡爪,酸粉彩虹糖,瓜子腰果小核桃……

    整个零食区内,一眼扫过去基本都是姜以芽爱吃的,常吃的那些牌子也全都摆在了最显眼的地方。

    扫荡一圈后,她又兴奋地拉着杨云讼朝着饮料区去:“呜呜呜呜,哥哥你准备的也太周到了!”

    姜以芽只觉得自己眼睛都看不过来了。

    她左手巧克力牛奶,右手西柚汁,还没把东西放下,眼睛就巴巴地看向后一个保温柜里的珍珠奶茶。

    谁能拒绝生命快乐水啊?

    “想要加布蕾的还是加茶冻的?”杨云讼替她打开柜门“布蕾的!”姜以芽眼睛更亮了,她没想到还能选口味,连甜度都是她喜欢的三分糖! 有了好喝的,姜以芽自然要空出手来捧奶茶。

    于是两人就变成姜以芽滋溜着珍珠奶茶在前面溜溜达达,杨云讼推着变沉的购物车跟在后面。

    每次不她开口或是动作,杨云讼就已经精准地从货架上取下了她想要的东西。

    接连被无数惊喜砸中的姜以芽只觉得晕晕乎乎的,好像来到了天堂。

    扫了整整两车货后,两人来到二楼。

    二层除了奶制烘焙区外,还有果蔬鸡蛋区和熟食区。

    一上来,姜以芽就被香味吸引了。

    桂花酒酿大福,焦糖闪电泡芙,双层抹茶芝士蛋糕,涂满蜂蜜的羊角面包……

    “我要收回之前的话,这里不是超市。”姜以芽突然严肃表情。

    杨云讼脚步一顿,搭在购物车扶手上的手指微微攥紧:“那是什么?”

    “是爱丽丝梦游仙境!”姜以芽一个转身扎进他的怀里,“你就是我的兔子先生。”

    杨云讼单手扶住她的腰,心头划过莫名的怅然:“那希望我后面的准备同样能满足爱丽丝小姐的要求。”

    姜以芽得寸进尺,骄矜地扬起下巴:“那可是很难的,毕竟我已经看到那么多好东西了。”

    一分钟后,姜以芽惨遭自己打脸。

    杨云讼竟然还准备了寿司,炸鸡,关东煮,烧烤串串,汉堡薯条……

    这些食物甚至还都冒着热气!

    这就是时间静止空间的好处吗?

    食物放进去是什么样子的,拿出来还是什么样子,完全不用担心口感变化!

    姜以芽又狠狠吸了一口珍珠奶茶,视线在薯条和炸鸡之间犹豫不定。

    杨云讼也不催促,唇角含笑地看着她贪心的小模样,像是怎么看都不够似的。

    姜以芽嚼珍珠的速度突然慢了下来,表情也跟着一点点严肃起来。

    杨云讼放松了身体,小手臂随意撑在推车扶手上,看着她变来变去生动无比的小脸,忍不住调侃:“这个兔子洞有哪里让你不满意吗?”

    哪里会不满意呢。

    是因为太满意了,才在一开始忽略掉了很多一眼就能发现的细节。

    楼下的那些东西还可以解释为是他在末世之后准备,但这些新鲜的食物呢?

    末世里根本买不到。

    再仔细回想一下妈妈之前的话爸爸妈妈只知道杨云讼囤了货,实际根本不清楚他的空间有多大,里面到底准备了多少东西。 但这一切,都毫无隐瞒地敞开袒露在她面前。

    这是杨云讼无声的坦白。

    他和温杏子一样,都是重生回来的。

    相比这个认知,更浓的情绪汇入心脏,那是他们都对她百分百的信任。

    “怎么不说话?”杨云讼微微站直了身体,眉头因为她长久的沉默而担心地蹙起,看向旁边的货架,“不会真的不满意吧?我应该没有漏掉什……”

    未说完的话在少女又一次投入他怀中戛然而止。

    杨云讼浑身僵硬在原地,只有耳边血液直冲脑际的巨大轰鸣。

    偌大的空间陷入了沉默,好像连时间都暂停了。

    过了一会儿,又可能是很久,姜以芽只觉得耳边剧烈的心跳声没有一点要平稳下来的意思,只好从杨云讼怀中退开一些。

    “你放心,我的嘴巴严严的。”姜以芽做了一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又轻轻抱了抱他,“我会保护好你的。”

    她没说破。

    杨云讼看着她,干涩到了极致的喉咙里吐不出任何话来,眼角泪痣红得妖艳,像是从裂开的玉中流出来的血。

    她好像总是能在他最无防备的时候,给他心脏重重一击。

    其实将空间全部展现在姜以芽面前是他在赌。

    赌他这么做是被允许的,是可被看见的。

    赌他不用守着这个让人煎熬又痛苦的秘密孤苦伶仃的死去。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好。”杨云讼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略显轻快的声音好似脱去了一层枷锁,“继续逛吗?”

    “我要坐在车里你推着我逛!”姜以芽立刻举手。

    将二层逛了一圈后,两人又去到三层的日用品区。

    姜以芽再次感叹杨云讼的细心。

    他准备的面面俱到。

    一年四季的衣服鞋子,被褥枕头,这些最基础的东西就不说了。

    毛巾牙刷牙膏卫生纸卫生巾等各种个人卫生用品无一不备,美妆护肤品的东西足够姜以芽用三辈子了。

    此外还有各种小型家电,比如暖风机,电饭锅,烧水壶,榨汁机,空气炸锅,迷你洗衣机……

    发电机,蓄电池,汽油柴油这么都不用说,也都有。

    户外用品也准备了不少,空气床,折叠躺椅桌子,烧烤架,露营车,露营灯,睡袋,卡式炉,保温箱……

    你能想到的东西都准备了好几套。

    他甚至连年糕的狗粮都囤了很多,还有猫粮兔粮仓鼠粮什么的,也都一并收了进来。

    姜以芽还注意到,无人在意的角落里,各种黄金珠宝瓷器古董和一堆晶核小山放在一起。

    怎么说呢,感觉只要有杨云讼在,无论是末世一直继续下去还是结束,一切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妥妥当当。

    “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姜以芽身体后仰,把脑袋靠在杨云讼两手之间的推车扶手上。

    杨云讼低头:“那我只能一直跟着你了。”

    姜以芽被哄得咯咯笑起来,无意一瞥注意到了他手腕:“你怎么带着我的头绳?”

    圈着头绳的那只手本能地往回缩了一下,杨云讼僵硬地转了转手腕:“我之前顺手捡到的。”

    “哦。”姜以芽也就随口一问,“你要不要换一根宽松一些的?皮肤都被勒红了。”

    冷白的皮肤上,黑与红的颜色都格外明显。

    杨云讼若有若无地应了一声,转移话题:“去冷库吗?阿姨要的老母鸡在那里。”

    “好!”姜以芽脆生生应下。

    她猜冷库里除了肉食、海鲜,冷冻速食之外,肯定还有冰淇淋!

    “我要吃香草曲奇和开心果味道的!”姜以芽半个身体都探进了冰柜,“给妈妈哪一个巧克力甜筒,给爸爸拿个香蕉味的,还有谢舟肯定要蜂蜜味道的,越意和叶从峥的就给他们拿……”

    “不用拿那么多,说不定他们两个不吃。”杨云讼适时打断了姜以芽的话。

    “也没想给他们吃,你的那份都是我的……”姜以芽一秃噜嘴,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杨云讼抬起手,默默把冰柜门合上了。

    同时响起的还有另外一道“咔哒”声。

    杨云讼扭头看去:“冷库门关上了……”

    姜以芽心思还在冰柜里:“那正好,不如你让我在这里先把冰淇淋吃完。”

    杨云讼抬手就给了姜以芽一个脑瓜崩。

    “嗷!”姜以芽捂住额头,脑子突然转了起来,“门关上了?那我们怎么出去?”

    杨云讼已经从空间里把羽绒服拿出来了:“冷库门只能从外面打开,大概是我刚刚进来的时候没留好门。”

    他也没办法将冷库收起来,因为他们还在里面。

    姜以芽老实把衣服穿上:“那……其他人发现我们没回去,应该会很快找过来吧?”

    “别担心,肯定会的。”杨云讼又拿出了空气垫子放在地上,然后铺了一层厚实的毛绒毯。

    他低头认真做事的样子也很好看,只是清隽的眉眼上笼了一层淡淡的霜,是他对自己疏忽的自责。

    “那我们等一会吧!”姜以芽语气顿时轻快起来,丝毫不觉得被困有什么。

    杨云讼眉间冷郁之色因她的话冲淡了几分,抬手拍了拍垫子:“冷不冷?”

    其实姜以芽不怎么冷,但出于某种不可言说的进食心思,还是点了点头。

    她爬到垫子中央,盘腿坐好。

    不等她抬头去找杨云讼的位置,就被人从背后抱住了。

    身后之人的一双大长腿轻松将她圈在身前,杨云讼披着另一条毯子,将自己和毯子一起包裹住她。

    姜以芽好像闻到了扑面而来的松雪气息,干净清冽,沁人心脾。

    “这样有没有好一点?”杨云讼抱着她,就像是抱着一只寻求温暖的雏鸟。

    姜以芽缩在他怀里,哼唧了一声:“嗯。”

    杨云讼的衣服外套是敞开的,里面只有一件衣服。

    可她还穿着厚实的羽绒服,体温被阻隔在衣服层之间,不仅起不了望梅止渴的作用,反而让姜以芽更加心痒难耐。

    “哥哥。”姜以芽又喊了一声。

    “我在。”杨云讼的回应从耳后传来,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姜以芽的耳廓上。

    姜以芽缩了缩脖子,把两只手举起来:“哥哥我手冷。”

    少女软声软气地撒娇,就是铁石心肠的人也没办法狠下心来拒绝她。

    更何况杨云讼呢?

    两只大掌从后面伸过来,将姜以芽的一双小手合拢在掌心。

    他慢慢揉搓着她的手,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指缝擦过指缝,带着不轻不重的揉捏。

    交叠的四只手明明不是十指相扣,却让人感觉更加亲密。

    进入姜以芽体内的情绪很温柔,就像杨云讼这个人一样,细水长流,永远顾及着她的感受,让她放下防备,完全地敞开自己。

    等姜以芽回过神来,就已经被全部填满了。

    她整个人酥酥软软地靠在杨云讼怀里,像是没骨头的猫一样。

    “这样好点吗?”杨云讼时刻注意着她的情况。

    却不知这句问话就是在给姜以芽递梯子,她像是受到了某种未言明的鼓励:“还是很冷。”

    杨云讼沉默了一瞬,引着她转了小半圈,一点点将她的手放进了自己的衣服下摆里面:“我没有准备暖宝宝……所以就只能这样先将就一下。”

    他说话的时候没看姜以芽,半垂的长睫投下的一小片阴影恰巧落在泪痣旁,描摹出一抹活色生香。

    不知不觉间两人的姿势就变了。

    姜以芽侧坐在他的怀中,脸颊紧贴着他颈侧露出来的一小片肌肤。

    若是这时有外人进来看到这一幕大概不会想太多。

    毕竟谁会怀疑一个理智又禁欲的绅士呢?

    他将自己全部肌肤都好好地藏在了衣服下,就连扣子都系到了最上面一颗,自我规训般紧紧勒着喉结。

    但在没人看到的衣服底下。

    一双褪去了厚重外套,柔弱无骨的手正紧紧缠绕在上面。

    ……

    在姜以芽和杨云讼被困冷库的时候,外面的越意和叶从峥也不好受。

    两人做事心不在焉的,一颗心早就飞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噼里啪啦!”

    “叮铃咣啷!”

    又是一连串的响声伴随着各种东西砸下,正在忙自己手头事情的姜父姜母直接被惊动了。

    “怎么了?”

    “没事吧没事吧?”

    两人匆匆跑到花园里,在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后,顿时哭笑不得。

    越意和叶从峥全都摔进了坑里,泥土撒了两人满身,农作工具歪七扭八地砸在他们身上。

    那个坑,正是姜父想要的鱼塘。

    姜父当即“哎哟”了一声,拍着大腿把两人拉上来。

    越意和叶从峥在姜父姜母面前闹了个大笑话,也没心思继续装作不在意了。

    “他们都去了好久了,怎么还不出来?”越意看向隔壁的别墅,顾不得拍去身上的土。

    “是哦。”姜母看了眼时间,发现他们的确去了很久,“别出了什么事吧?”

    “走走走,快点去看看。”姜父丢下手里的东西,喊上年糕就去。

    “舟舟你一个人在家,不要给别人开门啊,我们马上回来!”姜母朝着门里喊了一声。

    谢舟乖乖点头,听话的让人省心。

    姜母四人一狗没有耽搁就到了隔壁,打开门锁后,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这这这……”

    姜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越意和叶从峥也难掩眼底惊愕。

    只是两人的脑子比姜父姜母转的更快一些,立马就想出了其中的通窍。

    “卑鄙。”

    “无耻。”

    两人同时暗骂了一声,好在姜父姜母的注意力全在“超市”上,并没有听到。

    四人也顾不得这里到底怎么回事,开始匆匆找人。

    这个时候年糕就派上用场了。

    它低头在地上闻来闻去,没一会儿就朝着地下室的方向跑去。

    冷库内,姜以芽听到了楼上传来的动静,立马从昏昏欲睡的温柔乡中挣扎出来:“好像来人了!”

    杨云讼也听到了,他扶着姜以芽站起来,替她穿上外套后,又抬手将地上的东西收入空间。

    两人收拾完,冷库的门也刚巧被人从外面打开。

    “怎么被关在里面了?”

    “还以为你们出事了呢,就差全家出动找你们俩了。”

    姜父姜母的声音先一步传进来,紧接着姜以芽就对上了爸爸妈妈担忧的目光。

    “我们没事,就是一不小心被关进来了哈哈哈……”姜以芽拉着爸爸妈妈撒娇,试图逃避一顿数落,“哥哥准备了好多东西,我们一点都没冻到,对吧?”

    说这她扭头去看杨云讼,想要得到他的支持。

    但姜以芽没能在身侧看到他。

    在姜父姜母出现时,杨云讼就与她拉开了距离。

    短短几步距离就像是化不开也越不过去的积雪。

    姜以芽脸上的笑凝固了一瞬,随后又假装无事发生一般继续和其他人说话。

    ……

    姜以芽和杨云讼一回家,就被姜母赶去了浴室。

    “快快快,去洗把热水澡,然后回房间换上厚衣服暖喝暖和,我去给你们煮姜汤。”说完她就风风火火忙去了。

    姜以芽一点没冻到,反而整个人热乎乎的。

    于是她就只洗了一把脸,又换了一身干燥的衣服,就滚到床上缩进了被子里。

    越意敲门进来就看到她这副瑟瑟发抖的模样,顿时心疼坏了。

    “这么冷?都怪杨云讼那个蠢货。”他毫不留情地拉踩杨云讼,同时也没耽搁脱上衣的动作,流畅的肌肉线条很快暴露在空气中,随着他的动作起伏拼命散发荷尔蒙。

    听到杨云讼的名字,姜以芽蔫哒哒地看了他一眼。

    然后就看到他要钻自己的被窝。

    “你干什么?”姜以芽一把压住被子。

    “给你取暖,喂你吃饭。”越意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不会冻傻了吧?这么久不吃饭你不饿?”

    不等姜以芽回答,门口就传来了叶从峥阴冷的声音。

    “阿姨来了。”

    越意顿时一个激灵,立马松开了被子规规矩矩站好。

    不过下一秒他就知道自己被耍了。

    “我倒是不知道你还有偷窥的癖好。”他看向门口的叶从峥,语气嘲讽。

    “难道不是你又暴露癖?”叶从峥慢吞吞地反驳,走进来的同时顺便关上了门。

    他懒得和越意多费口舌,微长的刘海下一双蛇一样的眼睛盯向姜以芽:“吃饭吗?”

    此话一出,越意一下子炸毛了:“你去找别人了?”

    姜以芽顿时没了悲春伤秋的氛围,张开嘴试图狡辩。

    叶从峥走到床的另一侧,对着越意继续喷洒毒液:“你又指望不上,等着你来喂她,早就饿死了。”

    越意声音拔高:“这么说你没少喂她?”

    叶从峥给了他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

    眼看着两碗饭又要打起来,姜以芽一点点朝着被子里面缩。

    就在她快要成功把自己藏起来的时候,门再次被敲响。

    “囡囡,喝姜汤了!”姜母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姜以芽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如果让妈妈看到两个男人衣衫不整地躺在自己床上……

    “快快快!快点躲起来!”她做贼似的压低声音,伸手就去推他们。

    越意和叶从峥也被她焦急的情绪感染,脸上带上了一抹紧张。

    姜以芽很快找到了地方:“藏床底下!”

    “不行不行,床底下会被看到……去衣柜里!”她很快否定了第一个选项,跳下床直直拉开衣柜大门。

    叶从峥先被姜以芽塞了进去。

    女孩子的衣柜里塞满了衣服,散发着芬香的味道。

    一进去叶从峥就不知道手脚该往哪里放。

    “那我呢?”越意急得团团转,可不敢被姜母看到自己衣衫不整的样子。

    “你也进去!”姜以芽一脚就把他也踹了进去。

    “你们不要发出声音,千万不能被发现!”说完姜以芽就“啪”地一下关上了门。

    恰巧此时姜母也开门进来了。

    第33章  墨绿色粗壮蛇尾正盘绕在……

    恰巧此时姜母也开门进来了。

    房间里的所有人同时屏住了呼吸, 姜以芽更是紧张到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姜母环视了一圈,最终看向姜以芽:“傻乎乎站在衣柜前干什么呢?”

    姜以芽放在衣柜把手上的双手像是被烫到丝的,连忙松开又退后三大步:“没什么, 就是刚刚衣服没放好,重新放一下!”

    “那么大声干什么?我又没说你。”姜母无奈地看了一眼自家女儿, 将人赶去床上,“不冷啊, 光着脚乱跑。快点把姜汤喝了,现在不比以前可不能生病。”

    姜以芽老老实实结果瓷碗,试图尽快把姜汤喝完送妈妈出去。

    但刚刚煮好的姜汤又烫又辣, 才入口她整张小脸就皱成了一团。

    这边, 姜以芽正苦哈哈地喝姜汤, 衣柜里的两人也不好受。

    双开门的衣柜虽然大, 但怎么说叶从峥和越意都是两个成年男人, 身高腿长, 体格健壮。

    如果只躲一个人还行, 两个人就显得逼仄拥挤了。

    更别提刚刚他们被塞进来时的匆忙。

    叶从峥和越意两人正以非常糟糕的姿势贴在一起,两人无声地对视了几秒,同时扭头做了一个恶心呕吐的表情。

    似乎再也无法忍受和讨厌的人靠这么近, 两人开始同时后退。

    只是效果不太理想, 在外面杀丧尸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两人好像被这件小事困住了。

    他们动作缓慢小心, 浑身肌肉僵硬紧绷,长手长脚好像都不是自己的, 每移动一下都显得格外笨拙。

    没一会儿, 两人额头上就沁出了点点汗珠。

    眼看着两人马上就要退开到井水不犯河水的位置,叶从峥缠绕绷带的掌心下触到了一个异样陌生的东西。

    他垂眸看去。

    那是一条全透网纱设计的内衣,肉色的蕾丝若隐若现, 关键部分被黑色几何条纹遮挡。

    在看清自己摸到的是什么东西后,叶从峥的眼睛瞬间变成了蛇类竖瞳!

    越意也看清他碰到了什么,妖孽脸庞上表情陡然锐利起来,桃花眼危险眯起充满了攻击性。

    原本被极力忽视的东西如火山喷发一般朝着两人冲击而去。

    呼吸间全都是属于少女的气息,他们像是两只野蛮粗犷的肉食动物,意外闯入了小兔子的花田。

    尖锐狰狞的兽爪下是脆弱的花花草草,明明连捕兽夹都不怕,却被这些娇嫩的东西限制住了全部行动。

    叶从峥心脏狠狠一跳,像是触电般猛地收回手。

    然而这只手支撑着他全身重量。

    眼看身体就要摔出衣柜,叶从峥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好不容易再次稳住身体,纤细的钢圈仍旧平稳地压在他的掌心下。

    叶从峥心头狂跳,只觉得掌心是滚烫的烙铁,烫穿了绷带皮肉,在心间上灼烧出了一抹月牙弧线。

    慌乱之中,两人莫名对视了一眼。

    叶从峥茫然惊慌的目光落在越意眼中成了赤/裸/裸的挑衅和炫耀。

    桃花眼中几欲喷出火焰,杀人的风刃蠢蠢欲动。

    叶从峥艰难地挪动掌心,试图避开底下的那一小片布料。

    然后就摸到了另一个粉色棉质的触感……

    越意突然对着叶从峥笑了一下。

    下一秒,他的双手已经掐上了叶从峥的脖子。

    逼仄狭小的衣柜成了野兽的战场,只是才打起来,两人的脑袋就撞上了上方悬挂着的衣柜。

    “嗯?什么声音?”姜母看向衣柜,奇怪里面发出的动静,“别是汤圆和芋圆钻进你衣柜里去了。”

    “哈哈哈哈怎么会!”姜以芽连忙拉回妈妈的注意力,“肯定是家具老化了,家具老化就会发出一些响声!”

    姜母又看了衣柜好几眼,探究的神情似是想要去检查一下。

    姜以芽三人神经紧绷到了极致!

    躲在衣柜里的叶从峥和越意像是被施加了定身咒一般,连呼吸都止住了,身上的汗毛根根竖起。

    漫长寂静的几秒过去,姜母这才嘟囔了一句:“这衣柜也没买多久啊……算了算了,大概是季节变化热胀冷缩。”

    “对对对,就是这样。”姜以芽挽住妈妈的手臂,偷偷瞪了衣柜一眼,飞快把瓷碗递过去,“妈妈我喝完了。”

    “还有小半碗呢,别想糊弄过去。”姜母严厉得宛如包青天。

    姜以芽没办法,只好捏着鼻子把剩下的小半碗一口气喝掉:“好了。”

    姜母端着碗站起来:“你看到小叶和小越了吗?我怎么觉着回来后没见过他们呢?”

    “啊……啊?我也不知道啊……说不定在其他地方。”姜以芽打着哈哈,根本不敢看衣柜。

    姜母也没在意,走出了房间:“行吧,那你好好休息一会,我去看看云讼。你爸拿了姜汤给他,也不知道他喝不喝,云讼小时候就讨厌姜的味道,到现在都没变。”

    提及杨云讼,姜以芽只垂了一下眸,并未说什么。

    瞪姜母彻底走远,姜以芽这才像是只兔子一样蹿回自己的房间,牢牢关上门。

    “你们在里面干什么?”姜以芽打开衣柜门。

    两道身影纠缠着从里面掉了出来!

    像是圣诞节被拆的乱七八糟的礼物,身上挂着各种漂亮的布料带子。

    有撞色字母肩带,法式白色蕾丝,超薄款,鱼骨款,聚拢款……颜色或温柔或调皮,让人眼花缭乱。

    姜以芽:“……”

    三秒后,叶从峥和越意被赶出了房间。

    “变态!”

    背后,卧室门重重关上。

    ……

    之后几天,姜以芽都在躲着杨云讼。

    吃饭也不去找他了,只找叶从峥和越意。

    杨云讼自然也发现了,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她不高兴了,每次想要开口询问,少女总能先一步找到奇奇怪怪的借口避开。

    又一天傍晚,杨云讼主动拦住了姜以芽。

    “哥……哥哥……好巧啊。”姜以芽看到他表情僵了一下,飞快低下脑袋,脚尖在地上胡乱地蹭着。

    杨云讼看着她回避自己的模样,心尖像是被刺痛了一下,酸涩难忍,声线带上了冷意:“不巧,我特意来找你的。”

    姜以芽心道逃不掉了,小声呐呐:“找我啊……”

    “汤圆和芋圆闹脾气不吃饭,应该是想你了。”杨云讼见她这副样子,态度不自觉地放软了一些,“和我去看看他们吗?”

    姜以芽这才想起来最近几天因为躲着杨云讼的关系,连带着汤圆和芋圆都疏忽了。

    两个小家伙全都是杨云讼在照顾。

    “它们现在在哪里呀?要不要先准备点容易消化的食物?”姜以芽有些不好意思,明明是两个人做决定将汤圆和芋圆留下来了,最后她却把责任全都甩在了杨云讼身上。

    “好,我们准备点湿粮吧,我这里还有一些营养粉,等会一起加进去。”杨云讼给出了建议,温润平和的态度很快抚平了姜以芽的紧张。

    她又像冷战之前那样,开始跟在他身后充当小尾巴。

    等两人准备好猫饭推开杨云讼卧室门的时候,已经迫不及待的汤圆和芋圆直接飞扑出来,缠着姜以芽就是一通不带喘气的“喵喵喵”。

    黏糊糊的猫叫声中,透着说不尽的委屈,像是在控诉她的狠心抛弃。

    姜以芽本就心软,如今在对上两双一模一样的猫猫瞳,愧疚之心全都被激发出来了,直接双手投降。

    “对不起啊宝宝,两天冷落你们了。”姜以芽抱着它们开始喂饭。

    杨云讼本想搭把手帮忙的,奈何汤圆和芋圆不乐意被他抱。

    其中一只吃饭的时候,另一只就缠着姜以芽,蹭她手臂,蹭她小腿,蹭她头发,恨不得扒在她身上不下来,小嘴巴里碎碎念不断。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姜以芽哄完这个哄另一个:“好好好,是我不好……嗯,骂我,我最坏……我们宝宝好,宝宝最乖!”

    却疏忽了站在旁边的另一个人。

    杨云讼没有要插入他们的意思,只静静地看着,垂在身侧的手腕上,头绳下的肌肤泛着不正常的红。

    等汤圆和芋圆吃得饱饱的,舒服地窝在姜以芽脚边打滚后,杨云讼才再次出声:“以后……多来看看它们好吗?”

    “嗯,我肯定每天都来。”姜以芽认错态度良好。

    两人之间奇怪的氛围也因此转好。

    杨云讼这才试探地问出了心里的疑问:“可以告诉我,我哪里做错了吗?”

    “不是的!”姜以芽连忙反驳,着急得尾音都上翘起来。

    杨云讼熟悉姜以芽的一切,自然看出她没有说谎,可心里却更不安了:“那是因为什么?”

    “不是你的错,是……是我不好。”姜以芽咬了咬唇,有些犹豫。

    这几天杨云讼不好过,她也不好过。

    和熟悉的人保持距离实在是太困难了,她不想这样。

    如此一想,姜以芽下定决心把心里话说出来:“那天的事……是我不好。”

    杨云讼知道她说的事被困冷库的那天。

    “因为我的关系给你带来了困扰,我以后不会那样了……我们可不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姜以芽那天一步步做出那般大胆的举动,本以为杨云讼是接受的。

    可现实好像和她想的不一样。

    杨云讼不喜欢她,替她取暖、给她喂食只是出于“哥哥”这个角色的责任。

    所以在其他人赶到之后,他才会避开自己,第一时间划清界限。

    “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杨云讼滞涩缓慢地重复出她刚刚的话。

    “可以吗?”姜以芽小心地征求他的意见。

    这样他们就还能是一家人。

    少女眼中藏着期待和忐忑,虽然她已经努力藏起来了,但杨云讼却能轻易看穿。

    “……可以。”他给出了她想要的回答,哪怕这个答案是违心且违背本能的。

    他那时的避开只不过是不想让她的“男朋友”看到,给她带去困扰与麻烦。

    他本以为自己就算不是光明正大,至少也会有一个机会。

    “那……”姜以芽才开口的话被打断。

    “那我们算和好了对吗?”杨云讼无意识地扯动手腕上的黑色头绳,皮筋绷紧松开又绷紧,底下本就泛红的皮肉被蹂/躏得越发靡丽嫣红。

    姜以芽笑嘻嘻地蹭过来挽住他的手臂,却没有再毫无界限地将自己的身体也靠上来:“我们明明什么都没发生!我们好着呢!”

    说清楚后,姜以芽脚步轻快地离开了杨云讼的房间。

    她准备下楼去拿点零食庆祝一下!

    才走到楼梯口,头顶就传来了叶从峥的声音。

    “你们和好了?”

    姜以芽仰头朝上看去,他正站在通往楼顶露台的楼梯转角处居高临下地俯视下方一切,好像一条盘踞在暗中的蛇,无声又无处不在。

    “你都听到了?”姜以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但看上去好像听到了全部。

    叶从峥耷拉着眼皮,没什么精神地应了一声。

    姜以芽正想和人聊聊却不知道找谁好呢,闻言朝着他招招手:“我该吃晚饭了。”

    叶从峥乖乖从楼上下来,走到半路懒懒地打了个呵欠,半扎的黑发乖顺地垂着,“你怎么看上去很困的样子?”姜以芽踮脚凑近他,指尖拨开他额前微卷的发丝,将底下藏着的那双阴郁眸子露出来。 就像是常年不见光的动物突然被放到阳光底下一样,叶从峥微微睁大眼睛,瞳孔却在瞬间缩小,眼角水光更加明显。

    他僵硬地站在原地:“因为……天冷了。”

    “那你多穿点哦,衣服不够的话就问哥哥要。”姜以芽拽了拽他的袖子,“你等会来我房间的时候记得帮我带一包海盐黑胡椒味道的薯片和黑巧薄脆饼干,还要一杯柠檬茶。”

    叶从峥虚起眼看着她。

    姜以芽嘿嘿笑了一声,撒娇的声音听得人骨头发酥:“我懒得下楼,你顺路帮我拿一下嘛……求你啦!”

    “不顺路。”叶从峥硬邦邦丢下三个字,身体却很诚实地朝一楼走去。

    姜以芽开心极了,还不忘从楼梯上探出小半个身体催促他:“你快点,我饿了。”

    叶从峥不得不加快速度,还因为被姜母看到饭前吃零食,小小教育了一通。

    躲在楼梯上的姜以芽缩了缩脑袋。

    ……

    五分钟后,姜以芽惬意地躺在宽大的摇椅上看电影。

    看着手机里的4K高清电影,她不得不再次感叹杨云讼考虑周到,连娱乐方面都兼顾了。

    电视剧,电影,动漫,漫画,小说,游戏,桌游……他都准备了很多,统统看上一遍,玩上一圈怕是也要个几十年。

    叶从峥则在摇椅上充当她的靠垫和人工支架。

    咔哧咔哧吃掉一片薯片后,姜以芽突然点了暂停键。

    手机里,男女主人公定格在雪下拥吻的画面。

    “你说哥哥他到底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姜以芽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叶从峥抽了一张湿巾将她的手指擦干净,像是没听到她的话。

    为了方便她吃饭,他只穿了一件紧身背心,瘦削腰腹被紧紧裹住。

    似乎姜以芽的卧室还是太大了一些,无法给他足够的安全感,他又一次扯起搭在摇椅扶手上的绒毯,试图遮盖住自己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

    “你理理我。”姜以芽扭动身体侧靠在叶从峥胸膛上,顺手将他好不容易盖上的毯子又拽下去,身下一双纤细笔直的双腿与他的交叠缠绕在一起,如同两条交尾的蛇。

    叶从峥薄唇抿了一下,这才半抬眼皮看她:“我是你的什么工具人吗?”

    到底是谁给她的自信,让她来和自己探讨别的男人的情感问题的?

    “可是我不知道该去找谁说这些。”姜以芽眼尾微微上勾着,嗓音甜腻腻又很真诚,好像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让她信任的人。

    “你陪我聊聊嘛……”她指尖勾了勾他缠绕着绷带的掌心,酥麻痒意一路钻进了叶从峥心里。

    叶从峥把自己的手藏起来,最终还是妥协了:“说吧。”

    姜以芽笑着靠上他的肩头,开始说起自己和杨云讼的过去。

    和杨云讼这样的人成为青梅竹马,很难不论现在他的温柔与妥帖里。

    姜以芽也没能幸免。

    少女怀春的年纪,她每每见到邻居家的哥哥都会怦然心动,那是无法遏制的喜欢,每天睁眼醒来只要她还在呼吸,那种属于暗恋的,春日融融般的甜意就会漫上心口。

    那是姜以芽的初恋。

    只是很可惜,她的初恋终止在了暗恋。

    十八岁成年的当天,她鼓起勇气给杨云讼表白了。姜以芽收到过很多封情书,却是第一次费尽心思去给另一个写情书。

    带着少女情怀的墨水将信纸全部填满,然后小心翼翼地夹在书里,送到了杨云讼桌上。

    之后的每一天,姜以芽都在等他的回复。

    可随着时间流逝,送出去的情书如同石沉大海,杨云讼一如往常没有任何变化。

    姜以芽知道这是自己被拒绝了。

    好在她并没有机会伤心太久,高考之后她和爸爸妈妈出去旅游,和朋友疯玩了两个月,也渐渐地忘记了这件事情。

    叶从峥听的很认真,虽然讨厌杨云讼,但这不妨碍他将姜以芽说的每个字都记住。

    “所以……你在国外认识的那个男人不是初恋?”他突然提起了另一个人,微妙的语气带着说不清的情绪。

    “谁?”姜以芽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叶从峥温吞地眨了下眼,状似思考许久才把那个人的名字从脑海中翻出来:“那个叫……习盛的男人?”

    “啊,我想起来了。习盛不是初恋啦,只能算第一个男朋友。”姜以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被杨云讼“拒绝”后,姜以芽就出国玩了,也是在国外认识的习盛。

    不过两人因为种种原因,最后姜以芽先提出的分手。再后来就是进入大学认识了裴星恒。

    曾经遗忘的记忆被勾起,姜以芽没忍不住小声抱怨一句:“你都不知道他好凶,管的还严,除了亲亲什么都不给。”

    叶从峥藏在发丝底下的耳朵动了一下,整个人越发阴郁低沉。

    姜以芽又絮絮叨叨说了一些,可惜叶从峥不是真正的贴心好闺蜜,没办法陪她分析别人的感情。

    “出去玩吗?”这是他唯一能做的。

    姜以芽眼睛亮了起来!

    这几天她每天除了和爸爸妈妈一起锻炼身体之外,就是宅在家里,这日子过得仿佛不是身处末世。

    杨云讼,叶从峥,越意三人倒是每天都会出去猎杀丧尸,虽然日子安逸,但他们升级异能变强的步伐从未停下。

    这么一想,姜以芽突然觉得自己很不上进。

    “所以去哪里玩?”她眼巴巴地看着叶从峥,卷翘睫毛上下掀动,扫进了叶从峥的心里。

    “我今天出去找到了一个地方……”叶从峥没说完,高高引起了姜以芽的好奇心。

    “远吗?什么时候可以回来呀?”姜以芽琢磨了一会儿,又耷拉下肩膀,“还是算了吧,都很晚了。而且哥哥说过,出去要报备的,不可以让家里人担心。”

    若是往常姜以芽这么说了,叶从峥大概率会保持沉默,给她继续思考的空间作出决定。

    可某个名字的不断提起,让他难得出现了一层较劲的心理,想要将它从姜以芽脑海中抹去:“可以吃完晚饭出去,十二点前回来。我去和叔叔阿姨说,征得他们的同意。”

    不告诉杨云讼。

    “那这回你要是挨骂,不怪我哦。”姜以芽到底是没抵住诱惑,清澈纯粹的眸子弯起可爱的弧度。

    ……

    晚上,别墅的车库大门打开又关闭。

    姜父姜母批准了叶从峥的约会请求。

    叶从峥的异能和杀丧尸的本事两人也见过,外加得知他一个人辛辛苦苦从沦陷的C市赶回来就是为了找姜以芽,所以对他还算比较放心。

    出门前,姜父姜母对叶从峥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他怎么把姜以芽带出去的,就要怎么把人带回来。

    叶从峥找的地方不算远,开车过去只要十几分钟。

    废弃的商场没了往日霓虹灯与灯光的点缀,寥落又荒凉,更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姜以芽还没进去就腿软了:“叶从峥,我怕。”

    她连鬼片都不敢看,又哪里敢大晚上的亲自进入这种一看就很容易“闹鬼”的地方。

    “里面有抓娃娃。”他一开口就拿捏姜以芽要害。

    又菜又爱玩说的就是她了。

    叶从峥又道:“丧尸白天已经清理干净了,不会有危险。”

    离开前,他还把所有的出入口都堵上了。

    黑暗中他的眼睛微微发亮,透出鬼魅的墨绿色,少了白日里的颓丧无力,像是某种睡饱了的夜行动物,缓缓露出不容拒绝的强势一面。

    姜以芽犹豫了几秒,就很没骨气地被诱惑了。

    她朝着他张开双臂。

    叶从峥眼底的墨绿消失,化作无奈的叹息。

    他老实走到姜以芽面前,背对着她蹲了下来:“上来吧。”

    姜以芽手脚并用爬到他背上,双腿牢牢夹住他劲瘦的腰,双手圈住他的脖子,再把脑袋埋进他的后背确保自己什么都看不到:“我准备好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叶从峥背着她跑了起来,在黑暗中自由穿梭。

    姜以芽感觉到风从耳畔刮过,吹起她的头发,又将发尾高高抛起。

    等她再次睁眼的时候,两人已经到了目的地。

    超强手电筒已经被叶从峥挂在天花板上,整片区域都被白光照亮,任何未知恐惧统统被驱散得一干二净。

    只是姜以芽没能看到抓娃娃机。

    姜以芽歪头疑惑地看向叶从峥。

    叶从峥紧张地垂下眼皮,慢吞吞的语调变成了三倍速:“之前这里有十几台完好的抓娃娃机,骗你是小狗。”

    突然他在某处站定,攥住手腕上的绷带一头,轻轻一扯。

    紧紧缠绕在他手上的白色绷带便如飘带般在空中散开,他单手撑在地上,在掌心与地面接触的瞬间,原本坚硬无比的钢筋水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消融,最后变成一地黑灰,消散在空气中。

    这是姜以芽第一次看他使用腐蚀异能。

    彻彻底底地被震撼到了!

    甚至在看到抓娃娃机全部损坏后,都没有太失望。

    “没关系啦,虽然坏掉不能玩,但是我已经看到了,也很开心的。”姜以芽反过来安慰心情不太好的叶从峥。

    他站在自己腐蚀出来的大坑边缘,周身笼罩在浓浓阴霾之中,一双阴郁的眸子死死盯着底下不知道被谁砸坏的抓娃娃机,消沉颓唐得好像天都塌了。

    “不行。”叶从峥用另一只缠着绷带的手攥住了姜以芽的手腕,“要玩。”

    姜以芽很少见他对某件事这么坚持执着,索性顺着他继续:“可是怎么玩啊?我们又下不去,娃娃也拿不上来。”

    “可以的。”叶从峥语气笃定,又突然气弱,“你怕蛇吗?” 据他所知,姜以芽是不害怕的。

    “大一点点的。”他又闷闷补了一句,唇角不自觉抿起。

    “不怕。”姜以芽摇摇头,再大能大到哪里去?

    叶从峥抿着的唇微微上扬了一下,又很快绷紧:“那你转过去。”

    “你还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神神秘秘的……你整个个人都是我的。”姜以芽小嘴叭叭反驳,但还是乖乖转了过去。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又出现了那种阴冷潮湿的摩擦声。

    “好了。”叶从峥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听上去比平时的位置要高一些。

    带着这个疑惑,姜以芽慢慢转身。

    一条瑰丽神秘的墨绿色粗壮蛇尾正盘绕在她身边,细密覆盖在蛇尾上的鳞片泛着奇异幽暗的光泽。

    姜以芽惊讶地张大嘴巴,目光震颤!

    几秒后,她一点点转动眼珠子,从蛇尾顺着向上看去。

    叶从峥的下半身化作了蛇尾,上半身仍旧保持人身,正用同色系的蛇类竖瞳紧张地看着她。

    第34章  她可以为了另一个人的一……

    今晚的惊喜属实有些太多了!

    姜以芽看看他, 又看看蛇尾,大脑因为接连不断的冲击震得有些发晕。

    在她不加掩饰的目光下,墨绿色蛇尾小幅度游动了一下。

    粗壮巨大的蛇尾足以轻松绞杀一切猎物, 甚至拧断钢筋,在娇小的少女面前却莫名显得畏缩可怜, 蛇尾背部的某一小块鳞片更是因为紧张微微炸开,小幅度翕动着。

    姜以芽听到自己的声音问:“这也是你的异能吗?”

    “嗯。”叶从峥一时间摸不清楚她的态度, 垂下的头微微别向一边,苍白的下颚线在灯光下显得脆弱,“我的异能是腐蚀巨蟒。”

    腐蚀异能已经很稀有了, 与兽化变异结合更是少之又少。

    姜以芽脑子里冒出各种有关蛇类的问题, 曾经涉猎的、某些没用的知识也突然冒了出来, 只是话到了嘴边又只剩下一句:“那你会完全变成巨蟒吗?”

    “不会。”叶从峥好像有点被她冷淡的反应伤到了, 蛇尾一点点从她身边退开, 试图钻回阴暗的角落里去。

    “你去哪里?”姜以芽眼疾手快一把抓上他的蛇尾。

    和想象中一样的触感, 冰冰凉凉的, 摸上去非常光滑。

    叶从峥身躯因她突然的动作微微起伏了一下,迅速将蛇尾蜷到身下。

    鳞片擦过姜以芽掌心的时候尽数收了起来,一路下滑, 可以感受到鳞片下的肌肉变化。

    “你躲什么, 不是要让我玩吗?”看着空了的掌心, 姜以芽又朝着叶从峥走近一步。

    她发现触碰蛇尾也可以进食,而且和平时吃叶从峥的味道完全不同。

    至于具体是什么味道……

    姜以芽咂咂嘴, 再尝尝才能形容出来。

    叶从峥的情绪随着她的字字句句起伏不定, 听到最后一句时终于憋不住了:“不是让你玩我……”

    说到一半他又紧紧闭上了嘴巴,几秒后像是做出了最后的挣扎,塌下肩膀自暴自弃问道, “你还要不要抓娃娃了?”

    “要的要的!”姜以芽挽住他的手臂,又在他蛇尾上揩了一把油,“我来说,你来抓。”

    被触摸的腰腹下的蛇尾肌肉不自觉收缩,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叶从峥猛地抽了一口气。

    他身下蜷起的庞大蛇身急促地盘了几卷,这才慢慢向下垂去。

    墨绿色蛇尾的长度刚刚好,可以轻松卷起大坑里的娃娃。

    姜以芽见他准备好了,立马指向左边的一只浅紫色的独角兽:“我要那个,你看到了吗,最大的那个有翅膀的独角兽!”

    叶从峥看到了,但没有立刻行动:“投币。”

    姜以芽愣了一下:“你又不是机器,哪里来的投币口……”

    “反正我不白打工。”叶从峥垂落的蛇尾悠闲地晃动了一下,隐隐透着股期待。

    下一秒,他的唇上抵上了一个硬物。

    姜以芽指尖推着一枚金币巧克力,弯其的眼眸酿着得意的碎光:“来吧,我的蛇宝宝。”

    叶从峥一口叼住金币巧克力,“咔嚓”几下将它嚼碎了咽到肚子里,蛇瞳沉沉却别有几分鲜活生机。

    蛇尾缓缓抬了起来。

    “往左边一点……对对对!”姜以芽挤在他身边,认真指挥着蛇尾,“再往前面一点……再前面一点,抓!”

    蛇尾有力甩动,一下就卷住了那只独角兽,将它带了上来。

    “啊啊啊你也太厉害了吧!”姜以芽抱着大号毛绒玩具,扭头就在叶从峥脸颊上亲了一下。

    墨绿色蛇瞳缩小成一条细缝,蛇信控制不住“嘶嘶”吐出。

    姜以芽听到声音好奇地扭头看去,同时叶从峥也把头转向了她,分叉的舌尖扫过少女的唇,如同锋利猩红的利剑舔舐过柔软粉糯的花瓣,割开满地芳香馥郁。

    姜以芽愣了一下,呆呆吐出两个字:“热的。”

    叶从峥整张脸一下子爆红,飞速朝脖子以下蔓延。

    阴郁苍白的肌肤骤然染上潮红,更显别具一格的秾丽。

    “再来再来!”姜以芽又摸出一枚金币巧克力。

    两人开始专心抓娃娃。

    无人的商场内不断响起少女或欣喜或沮丧的声音。

    “啊……没有抓到。”姜以芽看着卷空的蛇尾发出遗憾的叹息。

    “应该再往右边去一点。”叶从峥叼着巧克力含糊不清说着刚刚那一局失败的原因。

    “那你怎么不早说?”姜以芽一把从他嘴里抢回巧克力,“你把我的金币还我!”

    被蛇口夺食的叶从峥:“你虐待工作人员,我要罢工……”

    巧克力又被塞回了他嘴里,还多加了三片。

    姜以芽捂住他的嘴巴,霸道又不讲道理:“抓娃娃机器是不会说话的。”

    叶从峥鼓着腮帮子,露在外面的蛇瞳像是两颗绿宝石,旁边不知何时游上来的蛇尾轻拍了两下地面,很没骨气地妥协了。

    接下来,全是姜以芽兴奋的欢呼声。

    蛇体娃娃机再也没有一次空抓,甚至还有一次一下抓起来了两个!

    随着越来越多的娃娃被抓上来,两人身边直接堆起了玩偶小山。

    不止如此,他们还发现了一堆完好无损的烟花。

    于是两人约定好,明天晚上再出来放烟花。

    当最难的一只被蛇尾抓上来后,姜以芽直接兴奋地扑到了叶从峥身上:“叶从峥你也太棒了吧!我好喜欢你啊!”

    少女毫不吝啬的夸赞如同黑夜里炸开的绚烂烟花。

    故作稳重的墨绿色蛇尾听完再也绷不住了,像是小狗尾巴一样左右来回摇晃。

    姜以芽看得心痒难耐,再次伸手捏住了他的尾巴尖尖。

    这一次叶从峥没有逃。

    充满野兽气息的墨绿蛇尾静静躺在少女娇嫩白皙的掌中,不显违和,更像是她可随意把玩的战利品。

    姜以芽指腹用力,从尾端缓缓压碾一路向上,像是要透过蛇鳞与皮肉摸到内里的骨头。

    这样的动作带着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色气,非但没有让叶从峥感到不适难堪,反而激发出了更多蛇类本能。

    粗壮蛇尾裹挟着隐晦的占有欲,自下而上一点点将姜以芽的腰肢圈住。

    动作间张开的鳞片勾住了她的衣摆,随着蛇尾卷动,衣服慢慢向上撩起,露出一截莹白如玉的纤细腰肢,只要稍稍用力,蛇尾就能将其折断。

    远远看去,她就像被巨蟒拖入洞穴的储备粮,不知何时就会被彻底吞吃入腹。

    但现实完全相反。

    姜以芽才是那个贪婪进食的人。

    她摆弄着蛇尾与它的主人,尝试激发出食材更多的风味与口感。被反复折腾的蛇尾很快在她掌中瘫软成一片,好似被抽了骨头,恨不得将自己与她融为一体,彻彻底底填满她,让她不能再贪得无厌去别人那里索求同样的东西。

    好像只过了一会会,又好像过了很久。

    姜以芽吃饱餍足,抬手就将人推远了一些:“你的尾巴好沉。”

    拥着她的叶从峥猝不及防地被推开,倒在地上的时候还是懵的。

    他没有起来,只眯着蛇瞳静静看她解开自己的尾巴。

    姜以芽站起来的时候腿还有些发软,她缓了两秒才迈开腿走到娃娃小山面前:“你说我们怎么才能把这些带回去?”

    身后的人没有回答。

    不等姜以芽回头,腰上又是一紧,天旋地转之后她又回到了刚刚位置。

    “这就叫重了?”叶从峥覆在她身上,两人身下是被蛇尾一同卷过来的毛茸玩偶。

    姜以芽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松软的云上,非但不害怕还有几分跃跃欲试。

    “明明就是。”她一个用力,就将叶从峥反压在了身下。

    叶从峥卸掉了浑身的力气,顺着她的力气倒在玩偶上,两人位置瞬间对调。

    姜以芽得意地哼哼出声,跨坐在他腰腹处,掌下撑着沟壑分明的腹肌:“娃娃都抓完了,你拉我回来干什么?”

    “还没到十二点。”叶从峥为了能更好地看着她,腰部用力抬起上半身。

    粗壮的尾巴也不甘寂寞地游了过来,一点点蹭着她的大腿,缓缓攀附上腰肢上,最后再次牢牢圈。

    一圈又一圈地收紧。

    “唔……”姜以芽不可抑制地从鼻腔里发出一声低吟,尾椎因蛇尾的触碰突然一麻,整个人软倒在叶从峥身上。

    刚刚那些被蛇尾缠绕过的地方的衣服布料竟然全部消失了。

    白得晃眼的肌肤在空气中一闪而过,很快又被蛇尾压上覆盖住。

    姜以芽来不及感叹叶从峥这家伙对异能操控的精准度又提升了一个台阶,就再次被蛇尾拖拽着沉入深不见底的寒潭之中。

    这一刻她终于有了一种被巨蟒危险窥伺的真实感。

    当她承受不住想要挣扎逃脱的时候,蛇尾会慢悠悠地放开一些缝隙,当她以为自己可以跑掉的时候又再次收紧,惩罚一般给予更多……

    直到姜以芽彻底吃撑,蛇尾才大发慈悲地松开她。

    混沌地睁开眼,透过朦胧的水雾,姜以芽好像看到那条可恶的蛇尾在半空兴奋摇摆,是她只要再表现出一点需求就会疯了一样再次贴上来的那种。

    姜以芽吓得顿时闭上了眼睛,出口的声音带着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软哝沙哑:“我要回家……”

    “好。”叶从峥双臂穿过她身下,将人抱起。

    全程不敢抬眸看姜以芽多了脸色,就像是玩疯了的小狗害怕主人责怪一样。

    他试图让自己变回那条阴沉沉冷冰冰的小蛇,只是竖起来的坚冰外壳很快就会被身体由内而外散发的澎湃热意给融化掉。

    “娃娃……”姜以芽无力靠在他胸口,被蛇尾缠绕过的双腿还在打颤,但就算这样她也没忘记自己的战利品。

    “嗯,我会全部带回去的。”叶从峥熄暗手电筒的灯光,不让强光刺到她的眼睛。

    于是黑暗中,就能看到超大一袋毛绒玩具被蛇尾拖着,慢悠悠地朝着商场外移动。

    ……

    等回到车上,姜以芽已经彻底睡了过去。

    完全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到的家,也不知道自己如何被叶从峥照顾着放上床的。

    更不知道叶从峥回来的时候,还撞上了半夜不睡觉等着“抓奸”的越意。

    为了不打扰家里其他人,变回双腿的叶从峥抱着姜以芽就没有开灯。

    他是异能者,又有巨蟒的变异基因,在黑暗中没有丝毫阻碍。

    “你们去哪里了?”一道阴恻恻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

    叶从峥直直看过去。

    越意坐在楼梯口,单腿曲起,另一条腿大大咧咧地伸着,拦住了他们上楼的路。

    他身边还丢着两罐啤酒,看上去等了一夜。

    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安睡在别人怀里的姜以芽小脸红扑扑的,眉眼舒展,残存着一丝未散的餍足。

    本就不安难耐的心脏,因着再次抽紧。

    叶从峥先是垂眸看了一眼熟睡的少女,确保她没有被吵醒后才开口:“和你没关系。”

    越意冷笑一声:“你不会以为讨的叔叔阿姨开心就可以了吧?假的永远是假的,真不了。”

    “那也轮不到你。”叶从峥眸色瞬间布满阴翳,化出的墨绿蛇瞳危险森冷。

    黑暗中两人针锋相对,气氛紧绷。

    直到被少女的一声嘤咛打破:“冷……”

    叶从峥收紧手臂将她往怀里压了压。

    越意站起身,朝着姜以芽深处上臂试图将她接过来:“冷血动物还是离她远一点比较好。”

    叶从峥避开了他的手,死气沉沉的声音难得透出几分得意来:“就算是冷血动物,她也喜欢。”

    最终还是叶从峥将姜以芽送回的卧室。

    卧室的门关了又开,虽然已经很轻,但在寂静的深夜仍旧明显。

    一墙之隔的房间内,昏黄的台灯点亮卧室一角。

    杨云讼垂头坐在床边,掩在阴影下的清隽脸庞叫人无法看出情绪,只能看到带着头绳的冷白手腕上红痕交错。

    床头柜上,还有散落的几片药丸和一支先是三十九度的温度计。

    ……

    第二天,其他人新来就发现家里变了样。

    其实也不算大变样,只是多了随处可见的毛绒玩偶。

    桌上,电视上,音响上,柜子里,沙发上,茶几上,抽屉里,楼梯扶手上,马桶水箱上……它们被摆放在各个地方,无处不在。

    更是一种无声彰显和炫耀。

    越意一早上气了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回,感觉皱纹都多了两条。

    姜以芽倒是喜欢的很,这些可都是她的战利品。

    姜父姜母也不管他们,乐得小辈闹腾,只要他们开心就好。

    偷偷布置了家里的叶从峥早上起来后也没闲着,他正在为晚上的烟花之约做准备。

    昨天去过的地方不能再去了,没有新鲜感。

    放烟花需要视野开阔的地方才更好看,山顶是个好选择,就是有点远,或者可以选在市标建筑的楼顶,但风太大……

    对,晚上还会冷,要准备好衣服和毯子,再带点零食和饮料,那么野餐垫,鲜花,编织篮都是需要的。

    还要给车加油,不能忘记。

    叶从峥在地图上勾勾画画,又时不时在笔记本上记录一笔,埋头认真的模样比期末考都还要努力。

    “你在做什么?”姜以芽突然探头过来。

    叶从峥被吓了一大跳,“啪”的一下合上笔记本:“……没。”

    “我才不稀罕看呢。”姜以芽皱皱小鼻子,“你有看到拖线板吗?我记得楼下还有一个新的……但是我找不到了。”

    她房间的那个坏掉了,需要拿个新的上去。

    “我帮你去找。”叶从峥小心收起笔记本,从座位上站起来。

    “不用,我再去问问妈妈。”姜以芽把他按回了座位,离开前还冲他做了个鬼脸,“小气鬼!”

    叶从峥攥紧了手里的笔记本,薄唇轻轻勾了一下。

    姜以芽找了一圈都没能找到自己要的东西。

    最终她决定直接去隔壁直接拿个新的。

    “我去隔壁一趟,不用陪我啦,很快就回来!”姜以芽一边下楼一边穿外套。

    “好。”坐在沙发上的姜父和谢舟扭头看过来。

    越意听到她的声音,匆匆跑下来:“真的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就几步路的事情,我又丢不了。”姜以芽把他赶回去,“你异能升级到一半就不要乱跑了。”

    越意只好不情不愿地回到楼上。

    就在姜以芽说要去隔壁后没多久,杨云讼匆匆从楼上跑下来,脚步凌乱着急。

    他身上的睡衣没来得及换,领口因为剧烈跑动而崩开了两颗扣子,黑色短发微乱地顶在头上,眼下泪痣红的发艳,他甚至没来得及穿鞋,光着双脚踩在冷冰冰的瓷砖上。

    这还是家里其他人第一次见到他如此衣衫不整的模样。

    平日里,杨云讼只要是出现自人前便是一丝不苟,衣衫笔挺的,连扣子都要扣到最上面一颗,更何况赤脚?

    “怎么了云讼,你别着急,先把鞋穿上。”姜父连忙出声询问。

    杨云讼张开唇大口呼吸着,胸腔不断起伏,在看到姜父姜母后,松了一口气。

    今天就是那群暴徒出现,闯入别墅的日子。

    虽然他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但今天无论如何将他们放在眼皮子底下亲眼看着才能安心。

    只是没想到自己竟然因为生病起晚了。

    “没……没事……只是突然做了个梦,以为你们都不在了。”杨云讼声音异常沙哑,脸色泛着异常的潮红。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红,是不是生病了?”姜母立马察觉到了不对劲,试了一下他的体温,发现烫的惊人,“老姜!快点去拿退烧药。”

    “没事,我吃过药了。”杨云讼阻止了姜父,视线扫过客厅,没看到姜以芽的身影。

    姜母仍旧担心地看着他,后悔不已:“是不是那天回来着凉了?早知道我就该给你煮点别的去去寒……”

    杨云讼一把用力抓住姜母的手臂,打断了她的话:“芽芽呢?她在哪里?”

    “芽芽去隔壁拿拖线板了。”姜母不明所以,“一会儿就回来。”

    压在她手臂上的力道突然加重,又飞快消失。

    听到这句话的杨云讼脸色陡然惨白下来,连带着唇都失去了血色。

    “不……不行……绝对不能出事……”他顾不得解释,跌跌撞撞地朝门口跑去,过程中双腿竟软了一下,差点摔在地上。

    “这是怎么了?”姜母摸不着头脑。

    姜父也是一脸纳闷:“这孩子该不会是压力太大被梦魇住了吧?”

    姜父姜母都追了上去,听到动静的越意再次下楼,和叶从峥一起跟了过去。

    “你把话说清楚,到底什么情况?”越意一把拉住他,“出什么事?你到底在说什么?”

    杨云讼用力甩开他的手,几乎失态低吼:“滚开!你什么都不知道……不要妨碍我!”

    此时此刻的杨云讼就像是一头发狂惊惧的困兽,脊背弓起,不断咆哮着,可他尖牙与利爪都被砸断了,连带着骨头都像是被无形的重压碾碎。

    可就算如此,他仍旧执着要出去找姜以芽。

    姜父姜母被吓到了,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杨云讼。

    “囡囡就在隔壁,她没事的。”

    “都是做梦,假的……云讼你先别着急,我们让其他人去找囡囡好不好啊?”

    两人试图劝阻他。

    杨云讼哪里听得进去。

    上一世一幕幕鲜血淋漓的画面不断在他眼前出现,光是想一下这些画面可能在他眼前再次重演,就觉得无法呼吸,整颗心脏像是要被人生生撕裂!

    姜父姜母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你发什么疯,话说不清楚我们怎么帮你?”越意被他也惹出了脾气。

    杨云讼哪里是不想说,是根本说不出来。

    红血丝慢慢爬上眼球,原本温润亲和的人被折磨的疯狂骇人。

    他被耽搁太久了……

    就在杨云讼和越意动手的瞬间,楼梯上传来了姜以芽的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

    少女清脆的声音如同一剂镇静剂,直接打在了杨云讼的心上。

    他身躯狠狠一颤,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你们是在找我吗?”姜以芽走下楼,朝着杨云讼走去。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杨云讼,也没办法用语言去形容他此时此刻的状态,只觉得自己看了心里难受得厉害,他像是脆弱到了极点,轻轻一碰就会轰然倒塌。

    “我本来是打算去隔壁的,但是出去前又想起来露台没找过,就去找了一下。”姜以芽举了举手里的东西。

    “啪嗒”一声,拖线板被撞落在地。

    姜以芽被用力拥入杨云讼怀里,他与她脖颈相交,颤抖的双臂不断收拢紧紧勒着她的骨头,好像要将她彻底融进自己的身体里去。

    恍若失而复得的珍宝。

    姜以芽顾不上身体的疼痛,缓缓抬起手拥上了他向自己折下的脊背。

    她尝到了无边无际的恐惧。

    杨云讼什么都没说,却已经道尽了千言万语。

    ……

    杨云讼平静下来后也没上楼换衣服,就这么穿着凌乱的睡衣跟在姜以芽屁股后面。

    以前是他走到哪里,姜以芽就跟到哪里,现在是姜以芽走到哪里,他一步不落地跟着。

    面对姜父姜母,还有叶从峥看过来的目光,他又像是惊弓之鸟一般露出了紧张回避的神情。

    他知道作为一个正常的“哥哥”不应该做出这种行为,可是他实在没办法在那一遭惊吓过后,继续维持曾经的假面。

    不说叶从峥怎么想,其实姜父姜母压根就没注意到那么多,一门心思都在照顾他身上。

    一会儿给他倒水拿药,一会给他披衣服的。

    姜以芽则在一旁给他打掩护:“哥哥肯定是生病了没睡好,又做了噩梦,才会分不清楚现实和梦境的。我以前也有过,你们还记不记得我梦到考试不及格,难过地哭了很久。”

    “哪里不记得,成绩还没出来,你就在那里哇哇哭,吓得我们还以为咋了。”姜母一想起这件事就想笑。

    姜父忍不住直乐呵,看面前向两个不省心的孩子:“谁说你们俩不是一起长大的呢,做出来的事情都一样。”

    “嘿嘿嘿……谁让我们关系好啊!”姜以芽笑嘻嘻地回答。

    他们说话的时候,杨云讼也不插嘴,就这么静静的一坐在一旁听着,双眸无时无刻跟着姜以芽转动,苍白骨感的手指无意识地扯动手腕上的头绳。

    “啪嗒啪嗒”的声音不断,带着固定的节奏。

    像是一点点平静下来的混乱心绪,又像是极力掩盖却即将崩塌的最后防线。

    “啪——”

    突然之间,头绳断了。

    杨云讼愣了一下。

    他没有因为头绳回弹的剧痛做出反应,只是转动眼珠子缓缓在地上找到了那根崩断的头绳。

    黑色编织绳从中间被扯断了,露出里面白色的皮筋。

    他就那么看着,眼睛一眨也不眨,没有任何反应。

    直到过去许久,他才极为缓慢地闭合了一下酸涩干胀的眼睛,弯腰俯身,将断开的头绳捡了起来。

    “啊呀,怎么断掉了,不如我再给你一根新的吧?”姜以芽看到后主动提议,视线顺着头绳转移到了他的手腕上。

    还未褪去的红痕狰狞交错,明明没有划开肌肤,却给人一种内里血肉都已经破破烂烂的感觉。

    杨云讼跟着她的目光,也看向了自己的手腕。

    这一次他没有选择藏起来,而是用那只手主动牵住了姜以芽:“晚上来找我好吗?”

    那只手因为发烧而冰冷一片,传递到姜以芽体内的情绪却是炙热滚烫的。

    她望进杨云讼的眼底,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好。”

    得到肯定的答案,杨云讼笑了。

    犹如拨云见月,这一抹笑容毫无杂念,纯粹又轻松,像是彻底卸下了所有枷锁与束缚。

    ……

    姜以芽答应完杨云讼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昨天好像也答应了叶从峥今晚一起去放烟花。

    显然,他并没有忘记这件事。

    看着站在自己卧室门口的人,姜以芽有那么一点心虚:“你在等我啊?”

    叶从峥没吭声,只是用那双沉郁的眸子看着她,唇线抿紧。

    “不好意思哦,今晚我们可能没办法出去玩了……哥哥他看上去不太好。”姜以芽牵住他绕着绷带的手,像是小狗拜拜一样道歉,“对不起,我以后会补偿你的。”

    叶从峥来之前就已经猜到了她的决定。

    可真正听到了,还是觉得那么刺耳。

    她很容易就做出了选择,在她心里谁的分量更重显而易见。

    她可以为了杨云讼一句话,就轻易抛下他。

    巨大的落差感让叶从峥有些难耐地闭上眼睛。

    第35章  哥哥会让你满意的

    晚上, 姜以芽如约敲开了杨云讼的卧室门。

    “请进。”清润的嗓音从门背后传出,已经听不出白日里的惊慌失措,只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姜以芽一门心思都在等会的谈话上, 压根没有注意到声音的变化,抬手就推开了门。

    “哥哥你好点了吗?”她视线穿过房间去找杨云讼的身影。

    卫浴的门被打开, 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

    只一眼,姜以芽就彻底移不开目光了。

    杨云讼很少穿深色的衣服, 深灰色的衬衫在他身上有种别具一格的醒目与惊艳,紧紧勒在他结实身躯上的战术肩带更让人条件反射地吞咽口水。

    黑色皮质肩带从他腋下穿过,又横向绕过胸前, 勒住黑色领带的同时也紧紧勒住饱满鼓囊的胸口, 劲瘦腰身则是被另外三根皮质腰带交错束缚着, 衬得西裤包裹下的臀部更加挺翘。

    青年往日的冷峻清贵尽数消散, 只余下活色生香, 与眼角一滴似妖如血的泪痣。

    姜以芽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被夺去了。

    当一个禁欲冷清到了极点的人露出一点点皮肤, 做出一点点出格的事情, 那种冲击力可比本就招摇风流的极尽勾引还要有冲击力。

    “喜欢吗?”杨云讼顶着姜以芽的目光一点点靠近。

    当两人之间距离缩小到一拳只隔的时候,他伸手彻底合上了她背后的门。

    顺便落了锁。

    清脆的“咔哒”声像是敲在姜以芽心上一样,让她单薄纤细的身体跟着一颤。

    “哥哥……你……”姜以芽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可除了吐出口的三个字之外, 压根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说不出来没关系, 杨云讼只知道面对这样的自己,她不是无动于衷就可以了。

    “今天我想通了很多事。”他撑在门后的手没有收回来, 颀长挺拔的身躯笼罩着身下的少女, 一点点将自己藏起来的内心在她面前剖开,“我总是瞻前顾后、犹犹豫豫,所以重复着后悔与失去。我不想再眼睁睁地错过, 也不想失去你。”

    “芽芽,其实很早很早我就喜欢你了……”

    喜欢她?

    他也喜欢她?

    不是,既然他喜欢她,那么为什么……

    姜以芽原本被美色冲击而宕机的大脑转动起来,只是不等她想出来杨云讼的吻就落下来了。

    那是一个极为克制的亲吻,清冷的雪松香气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仿佛姜以芽是脆弱易碎的蝴蝶。

    而他灵魂的阴暗面又大胆试图在蝴蝶的翅膀上永远留下自己的烙印。

    “你可以把我当做食物,不需要想太多,只要没有讨厌……就不要推开我好吗?”他的唇紧紧贴在姜以芽的唇上,哪怕说话也没有分开。

    说话间唇瓣来回厮磨,柔软的触感纠缠着她的呼吸,比深情的爱人还要暧昧渴求。

    推开他?

    这个选择根本不在姜以芽的选项里。

    她没有说话,而是用实际行动回答了他。

    半勒在皮质肩带内的领带被她扯动,杨云讼顺着力道越发靠近深/入,柔软调皮的小舌探出贝齿发出邀请。

    “轰——”的一声,有什么被彻底点燃。

    杨云讼长腿往前急切地迈进一步,彻底将两人之间的空隙消弭,姜以芽被倾覆上来的男性躯体压向了身后紧闭的房门,碰撞间发出轻微响动。

    充满力量感的小手臂紧随其后托住姜以芽的腰肢,支撑着她更加靠近自己。

    带着高烧体温的舌长驱直入,像是终于找到了情感的宣泄口,可以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

    姜以芽双手如同藤蔓一般缠绕上他的脖颈,被迫承受着过于火热的深吻。

    她努力将自己染上朦胧雾气的眸子睁大,想要好好看看此时的杨云讼。

    那是她从未见过,也想象不出来的。

    原来表面禁欲清的哥哥,私底下动情会是此番美景。

    “别看……不要笑话我。”杨云讼察觉到她的目光,长睫轻颤一下,喉间溢出一声低喘。

    姜以芽头皮跟着一麻。

    带着遏制与谷欠望的喘/息让人上头,想要再听一遍。

    这么想着,她也这么做了:“哥哥喘得好好听,还想再听。”

    娇纵软哝的撒娇挑逗着杨云讼最后的理智。

    他小手臂上青筋凸起,胸前鼓胀感更加强烈,呼吸起伏间似乎要将皮质肩带崩断!

    杨云讼再一次低头吻住姜以芽。

    疯狂汲取她口中的所有,氧气、津/液,将她的舌头吮/吸得发麻,口腔内每一寸土地都被他侵占扫荡。

    低哑的,勾人的低喘顺着两人唇角来不及咽下的透明丝线,飘进姜以芽耳中。

    她浑身骨头都要被喘酥了。

    原本攀附在杨云讼脖颈上的双臂滑落下来,一手摇摇欲坠地扣入横在他月匈下的黑色肩带,将月匈口挤压出更多肉/感,另一只手无力地搭在他腰侧。

    杨云讼意犹未尽地舔了一下唇,周身如月般疏朗的气质仍在,却多了说不清道不明的魅惑:“发高热的时候,是不是尝起来更不一样?”

    何止是不一样?

    是更加美味的滚烫。

    姜以芽被吻的气喘吁吁,根本回答不了,也来不及消化体内刚刚吃进来的情绪,只知道皑皑白雪下藏着的是即将喷发的火山。

    杨云讼看懂了她的答案,手臂与腰部同时发力,轻松将她抱了起来。

    “够……够了……”姜以芽恍然回神,尾音发颤。

    杨云讼温柔地看好她,眼底狂热情绪涌动:“别着急,哥哥会让你满意的。”

    姜以芽被放在了大床上。

    倒下的时候,床单被子上逸开的清冽香气将她柔柔包裹。

    她陷在松软的枕头里。

    杨云讼撑在她身体上方,不似其他人带来的侵略感,他像是一汪平静的湖,包容着一切。

    姜以芽生不出半点抗拒点的心思,甚至隐隐期待起来。

    “芽芽可以把自己完全交给我。”杨云讼吻过姜以芽的唇,下巴,锁骨……一路向下。

    他隔着睡裙布料在她的小腹上一下下轻啄,高挺的鼻梁顶在少女柔软的小腹上,压出小小的凹陷,呼出的高于常人的热气刺激得姜以芽小肚子狠狠抽搐了一下。

    她发出难耐的低哼,好像知道他要做什么了,忍不住朝他看去。

    杨云讼冲着她夺目一笑,眼下泪痣妖气横生。

    然后撩开裙摆,继续向下。

    很快还安逸躺在床上的少女的腰肢就向上抬起,好似一把拉满弦的弓,绷出极美的弧度。

    随着炽热的松雪气息的搅动起伏,她抓着枕头的手指收紧又松开,最后直接偏头将自己埋进了枕头里,死死捂住不敢发出声音。

    “没事,不要怕……他们听不到的。”杨云讼声音从下面隐隐约约传来,他修长的指节扣在纤细的脚腕上,语气带着鼓励。

    房间内早就被他用空间做了隔音墙,什么动静都不会传出去。

    香甜柔软再次被搅动起来。

    凌乱的声音再也压抑不住,从姜以芽唇间破碎溢出,像是熬化的蜜糖,甘甜又黏腻。

    她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口正在炉子上灼烧的锅,内外同时被炙烤煎熬着。

    直到最终火焰猛然窜高,少女的身体不可抑制地轻抖起来,漫长的煅器过程才停下。

    认真敲打器皿的杨云讼像是渴极了,仰头大口吞咽起来,被领带紧紧束缚着的喉结上下滚动,动作急切间水花溅出来,打湿了他的衣襟。

    屋内雪松的气息慢慢散去,只留下蜜糖的甜味。

    被杨云讼抱着收拾完一切后,姜以芽又清清爽爽地躺回了那张舒适柔软的大床上。

    她困倦地侧躺在枕头上,嫩白小脸上泛着倦怠的潮红,吃饱喝足后困意铺天盖地袭来,但她还是撑着精神朝杨云讼伸出手。

    略显不安,像是等待着审判结果的杨云讼飞快抬手将她拥入怀中,心中大石就此落地。

    “困的话,就睡吧。”他亲亲她的发顶,呼吸间全是少女清香。

    姜以芽埋头在他肩窝,手圈在他腰上,低低软软地喊了一声:“哥哥。”

    “我在。”杨云讼应了一声,胸腔内是满足甜蜜的饱胀感。

    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姜以芽好像没那么困了:“我可以问问吗……你说喜欢我,那之前为什么要避开?”

    停转的脑子终于又运作起来了。

    杨云讼已经想好了完全交付自己,自然不会再对她有所隐瞒,只是真的开口仍旧有些羞于启齿。

    “我怕被看到。”

    姜以芽听到这个答案有些呆,不知道他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只好扬起脑袋等着他的下文。

    杨云讼见她如此可爱的样子,忍不住又亲亲她:“我不知道叔叔阿姨是怎么想的,很害怕他们不能接受。”

    “至于第二点……你有男朋友。”

    姜以芽想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所谓的“男朋友”是什么情况:“哦,那不……”

    杨云讼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听到别人的名字,略显仓促地将她打断:“我不在乎被别人说,但是你不可以。”

    “虽然是我勾引的你,错都在我,他想要闹完全可以来找我,但我私心还是不想让你面对任何为难的选择。”

    “这……这样啊……”姜以芽被他的恋爱脑发言哄得晕晕乎乎,顿时忘记纠正“男朋友”这件事。

    杨云讼抱紧了她,被子下四肢交缠:“我不想做你一辈子的哥哥。”

    他贪婪又无耻,想要的越来越多。

    姜以芽用脑袋蹭蹭他的胸口,突然想起来:“那我给你写的情书呢?”

    “什么情书?”杨云讼面上露出茫然,“你给我写过情书?”

    姜以芽一下子就坐起来了,乌发从她颈侧垂下,乱七八糟地落在杨云讼脸上:“你没收到过?那我的情书呢?!”

    杨云讼哭笑不得地拨开脸上的发丝:“我从来没有收到过你写给我的任何东西……还记得把情书放在了哪里吗?”

    姜以芽自然是记得的:“放在《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数学》里面了。”

    此话一出,杨云讼又是一愣。

    经过两世的他实在很难想起这种青春洋溢的东西。

    “就是你给我辅导的那本习题册,我把情书夹在里面了。”姜以芽不满意他的反应,戳了戳他的胸口。

    杨云讼又是一声轻喘了,似怪非怪地看向她作乱的手:“怎么会放在那个里面?”

    姜以芽从来不知道男人可以喘得这么纯情又勾人,身体一歪又靠了回去:“你不觉得很有意义吗?那本书里全是我们两个的笔记,里面的解题过程和批注,都代表着我们点点滴滴的相处。”

    以前姜以芽的功课都是杨云讼辅导的,两人相处的时间比与同学朋友父母相处的时间都要长。

    随着她的话,杨云讼终于想起了那本书:“你当时……放在我桌上了?”

    “对。”姜以芽笃定点头。

    杨云讼又努力回想了一番,许久之后终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如果没有猜错……那本书应该被我妈还给了阿姨。”杨云讼隐约记得当年扬母在他面前提过一嘴。

    说在他房间里看到姜以芽落下的书,怕她找不到着急,就给人匆匆还了回去。

    当时杨云讼并没有在意。

    谁能想到……竟然是个天大的乌龙和误会!

    姜以芽听完人都傻了:“所以我妈以为是我掉的,就帮我放起来了?”

    之后她也没用过那本书,因为第二天就高考了。

    高考完,她以为自己被拒绝就没在提起此事,出国玩去了。

    杨云讼说不出心里是何种滋味,乱糟糟的一片,又酸又苦又甜。

    他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多问一句,又因得知不是自己单方面的苦恋而激动,还有这些年来错过的浓浓懊悔和惋惜。

    “所以,白天到底是怎么回事?”话都说到这里了,姜医生觉得可以把杨患者的心结彻底解开。

    提起此事,杨云讼脸色不可抑制地又是一白,手臂不由自主将她圈紧:“我不能说。”

    “那我来问吧?”姜以芽见不得他一个人伤心难过的样子,搂住他的脖子,“问对了你就亲亲我。”

    “好。”杨云讼顺从地低头堵住她的呼吸,给了一个缠绵柔软的吻。

    姜以芽唇色泛红:“是今天会发生什么事情?”

    杨云讼凑又过来亲了她一下:“芽芽好聪明。”

    姜以芽嘿嘿一笑:“我也会在这件事中发生意外吗?”

    杨云讼犹豫几秒,先是在她唇上啄了一下,然后又啄了两下。

    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会在骗亲亲吧?”姜以芽严肃地看向他。

    “没想到我在芽芽心里这么坏。”杨云讼故作失落地垂眸,连眼下泪痣都黯淡了下来。

    姜以芽连忙凑上去亲了他两下,以此反驳他的话:“那这件事就是在这里,这个特定地点发生的?”

    她又得到了一枚香吻。

    两人就这么一问一亲,慢慢地姜以芽拼凑出了事情的全部。

    “原来是这样……那些人也太可恶了!”姜以芽超凶地哼了一声,“要是再看到他们,一定要好好教训一顿!不让他们再去祸害别人。”

    “算了,还是别遇上吧,爸爸妈妈好好的比什么都好!”说到这里,她又怜爱地蹭蹭杨云讼的脸颊,“你放心,我会让爸爸妈妈这几天都不要出去的。”

    “我们都会平平安安的,你也是。”

    杨云讼笑着应下,替她将被子盖好:“睡吧。”

    “你不睡吗?”姜以芽看他不像是要和自己一起睡的样子。

    杨云讼耳根微微泛红,不大好意思地看向她:“我……想去找那封情书。”

    都没一封情书重要的姜以芽:“……我给你一秒钟,收回刚刚的话。”

    “我刚刚什么都没有说过。”杨云讼立马钻回被窝,长手长脚地将姜以芽圈在怀里,飞快闭上眼睛,又睁开其中一只眨了眨,“晚安。”

    “晚安。”姜以芽凑过去亲了一下他的额头,就像他以往每次都会做的那样。

    第36章 第 36 章(含1k营养液加更) 你……

    第二天一早, 吃饱喝足的姜以芽难得起了个大早,偷偷摸摸溜回了自己房间。

    她以为自己做的隐蔽无人知晓。

    却不知道根本瞒不过其他人。

    无处不在的风追着她的脚步,似是想要得到她的驻足停留;藏匿于暗中的蛇瞳如同两团幽幽冥火, 孤寂地亮了一晚上。

    又舒舒服服地睡了个回笼觉后,姜以芽裹着厚实的衣服下楼。

    这天说降温就降温, 冻得人猝不及防。

    “早安。”杨云讼听到动静,从厨房里端着温热的早餐走出来。

    他又换回了她熟悉的浅色衣服, 清冷眉眼带着化不开的笑意,整个人都像是笼罩了一层浅金色阳光般和煦。

    汤圆和芋圆围在他脚边喵喵叫着,一见到姜以芽过来顿时抛下他朝着姜以芽粘过来。

    “哥哥早!”看到他姜以芽眼睛就是一亮, 嘴角无意识地就勾了起来。

    一声冷哼从背后响起。

    不等姜以芽和他打招呼, 越意就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目不斜视, 好像她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叶从峥好像也比之前更加颓然阴沉, 无声无息地站在那里, 像是蛰伏起来的毒蛇。

    如此强烈的对比, 就是姜以芽神经再大条也感觉到了。

    更何况随着魅魔异能提升,她对感情变化也越来越敏感。

    百家饭果然是没那么好吃的……

    就在姜以芽思考着该怎么哄哄他们的时候,窗外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杏子!是杏子!”她激动地喊出了声。

    外面, 温杏子也看到了姜以芽, 她写满冷酷不好招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笑, 原本疲惫的脚步又加快了几分。

    姜以芽急急忙忙打开家门,抱住了分别多日的好朋友。

    温杏子穿得很多, 厚实的冬季外套外面还戴了围巾和帽子, 脚上踩着一双雪地靴,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姜以芽抱着她就像是抱着一头毛茸茸的小熊,她被温杏子身上冰凉的气息冻得一个激灵, 但并没有松开手,而是用自己热乎乎的脸颊去贴她的:“呜呜呜杏子你可算来了,我想死你了!”

    温杏子回抱住姜以芽:“路上遇到了一点小麻烦,不过都解决了。快松开我把,冷不冷?”

    “不冷不冷,我的心一看到你就无比火热!”姜以芽笑嘻嘻地拉着她往屋子里走。

    姜父姜母和杨云讼都是认识温杏子的,越意也见过她,好像只要叶从峥不认识她。

    但其实叶从峥是见过她的,姜以芽身边的所有人,叶从峥都知道。

    温杏子一一和大家打招呼,在看清陪在姜以芽身边的人是越意和叶从峥后,没能控制住脸上的诧异与震惊。

    来的……竟然不是卫渡影和顾纵?

    越意没有错过她的表情,语气更酸了:“怎么,看到我们在这里很惊讶?”

    那可不止惊讶,还很意外。

    要知道上一世这两人同样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大佬。

    越意成了地下黑市销金窟的主人,几乎没人不知道他,不认识他。

    他一手建立了最大的地下黑市,在那里没有你找不到,只有你想不到,它甚至比末世前还要繁华。

    人们将地下黑市戏称为销金窟,因为那里面只要你有钱有实力,没有什么东西是买不到的。

    当然,那里也是很多自大异能者的埋骨之地,他们为自己的贪婪无知付出了代价,最终被狂风绞杀、切碎,成为地下黑市的养料之一。

    后来,只要有人提起风系异能就会想到越意。他的风系异能是最强的,也是最招摇张狂的。

    有关叶从峥的消息就比较少了,但温杏子还是听说过一些。

    在末世爆发后他好像就消失了,没人知道他在哪里,只是偶尔会听到某个地方出现了非常恐怖的崩塌,或是一夜之间彻底消失在世界上。

    慢慢的,通过存活之人的口流传出了一些流言。

    据说腐蚀之海蔓延过的地方必定会出现一条墨绿色的巨蟒,它带着天罚降临于世,消灭世界的罪恶。

    但温杏子知道不是那样的,她在我是第五年,也有可能是第六年的时候见过叶从峥一次。

    那时她被人陷害关进了一间实验室里,她不知道叶从峥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又为什么要毁灭它。

    他并没有如对待其他人那样随意杀死她,而是等她逃离了实验室,才彻底摧毁那个罪恶的地方。

    按照她的记忆,这个时间点这两人根本没有理由出现在这里!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杏子露出了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假装把衣服脱得很忙碌的样子:“好巧……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不巧。”越意没有回答,反而像是突然收到刺激的大鸟,炸开浑身漂亮的羽毛,咄咄逼人,“你以为过来的人会是谁?那个打工仔?还是那个表白五次都不成功的蠢货?或者是某个学院的院草?学生会里装模作样的家伙?”

    妖孽风流的男人浑身醋意,敏感多疑的模样怨气十足。

    这还是那个说一不二,被人忤逆了只会在谈笑风生间将人拖下去喂猎豹的黑市之主吗?

    温杏子看着他,有种做梦的恍惚感。

    姜以芽还以为温杏子被越意吓到了,马上挡在她前面:“越意,你不要对杏子这么凶。”

    “我凶?我哪里凶了?”越意委屈的要命。

    到底谁欺负谁?

    她一来就用那种“你不应该在这里”的眼神看着他,还不允许他多问一句了?

    “我看你就是欺负我。”他幽怨地用那双潋滟桃花眼睨了姜以芽一眼,独自坐到一边去不说话了。

    看着他周身艳丽羽毛都失去了光泽,姜以芽的脚跟着迈出去了半步。

    只是不等她过去,杨云讼就走了过来:“温同学一路过来辛苦了,先喝点热水,叔叔阿姨正在煮面。”

    他的站位,有意无意挡在了姜以芽和越意中间。

    然后简单一句话支开了姜以芽:“芽芽去给同学拿些衣服吧,外面寒气足,换上干燥的衣服身体可以暖和一点。”

    “好。”姜以芽点点头,小跑着上楼,完全忘记刚刚要做什么。

    坐在单人沙发里的越意慢慢攥紧了拳头,看向杨云讼的眼神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温杏子受宠若惊地接过来:“谢谢!不用麻烦叔叔阿姨的,我自己有干粮,随便啃一点就好!”

    “回家了还吃什么干粮!”姜母不满的声音传来,“不许吃啊!阿姨给你煮大排面,再给你窝个蛋,好好补一补。”

    “听阿姨的吧。”杨云讼找了另一处空位坐下来,“我们准备了很多物资。”

    温杏子不好再拒绝:“谢谢。”

    杨云讼浅浅笑了一下,温润如玉,距离拿捏的刚刚好。

    温杏子一边喝热水,一边观察。

    超市里的那个不说话如同玩偶的小孩也在这里,是她没想到的。

    小孩现在倒是多了很多活人气,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人看的时候也不那么怵人了。

    此外家里除了年糕,竟然还多了两只缅因猫幼崽。

    作为末世生存经验丰富的温杏子,一眼就看出来家里的三只毛茸茸都是变异动物。

    变异动物若是养得好,绝对在末世后期有很大的助力。

    年糕不用说了,是姜家从小养大的,至于那两只幼崽,看上去也很亲人。

    如此一来,只要不发生什么太大的意外,姜姜一家的安全就有保障了。

    感叹了一通,温杏子又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越意和杨云讼身上。

    她有些不自在地缩了缩身体。

    只能说大佬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大佬,被迫隔在他们中间的温杏子只觉得周身的空气都锋利起来了。

    她的目光小心地在两人之间徘徊。

    虽然害怕,但八卦是人类的天性。

    最终温杏子的目光又落回了杨云讼身上。

    此时的他和记忆中的状态天差地别。

    上一世在医院和杨云讼分开后,又过了几年,她又遇到了他。

    那个时候,杨云讼已经是威名赫赫的一方城主。

    他带领的绿洲城也是未来鼎力的五大基地之一。

    在外人看来,杨云讼已经站在了人生顶峰,八阶异能者,受到无数人崇敬。唯一让人遗憾的就是,那时的他仍旧孤身一人。

    后来她在城内听到了一些关于他的八卦。

    “咱们城主可是个痴心的男人,他为什么多年未娶?身边连个母蚊子都没有?那当然是因为他有个深爱的未婚妻啊!”

    “他的未婚妻在末世爆发之初就死了,城主大受打击,还是忍受痛苦赶回家去找岳父岳母,但是老天不开眼啊,最后只有岳父一个人活了下来,在得知女儿死讯后没两年也死了,最后就留下城主一个人。”

    “直到咱们基地为什么叫绿洲吗?除了代表希望之外,里面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啊……就和他早死的未婚妻有关。”

    再往后,那人就没说下去了。

    温杏子当初听完并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回想起来,突然意识到那个传闻中的“死去的未婚妻”该不会就是姜姜吧?

    她越想越觉得是这样,顿时感慨万分!

    恰好姜以芽抱着干净的厚衣服从楼上下来。

    温杏子看向她的目光顿时带上了“嗑完cp的满足”。

    换完衣服,热气腾腾的面也上桌了。

    红烧大排骨裹着浓稠的酱汁,一共两大块,旁边还摆着五颗翠绿翠绿的小菜心。

    一入口,就是妈妈的味道。

    无论是末世前,还是末世后,对温杏子来说都无比珍贵。

    她眨了一下被热气迷了眼,顿时埋头呼啦呼啦大口吃起来。

    等她吃完,姜以芽问起了其他人。

    温杏子:“和你分散后,我们也分开了,顾纵带着自己的小队在附近继续找你,我和卫渡影则是沿路找过来。因为知道你肯定会回家,所以打算过来和你汇合。”

    “但在路上我们遇到了一大波丧尸潮,我就和他分开了。”

    其实她以为卫渡影会比自己先到姜家。

    卫渡影的异能比她更强,早早升级到了二阶,现在怕是三阶不止。

    但这句话温杏子没敢说出来。

    姜以芽听完也觉得很可惜,但末世中最不缺的就是意外:“没关系,说不定过几天他来了。”

    温杏子却打破了她的美好幻想:“我想我们得尽快尽快离开这里。”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姜姜,我记得你和我说过你们家有一群奇葩远房亲戚,对吧?”温杏子也没卖关子,直说主题。

    姜以芽点头。

    这还是从她爸爸妈妈那里听说的。

    姜父姜母闻言,表情顿时变了几变。

    姜父:“是有那么些人,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那群人又刁又坏,在姜姜很小的时候我们就不和他们往来了。”

    其实说断绝关系也不为过。

    姜父没提那些让人生气的陈年往事,只是奇怪温杏子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温杏子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我在路上遇到了一群人,他们咋咋呼呼的,这种时候了还在到处炫富。说自己是去投靠亲戚的,有钱亲戚就住在某个别墅区,家里有钱又有人脉,和其他平民不能比,绝对有小道消息,末世前就早早准备好了,他们过去肯定能吃香的喝辣的。”

    “一开始我只当他们脑子有坑,但后来我听到了姜姜的名字。”

    在场所有人表情瞬间就变了。

    那感觉像是狮群正在懒洋洋地舔毛,面对挑衅的敌人毫不在意。

    但在敌人突然对着小狮子发起挑衅后,整个狮群都站起来,亮出了自己锋利的爪子和尖牙。

    姜以芽就是那只小狮子。

    姜母都无语了:“杏子,你说的是,那群混蛋玩意儿竟然打着囡囡的名号,没皮没脸地来找我们了?”

    “还是拖家带口找过来。”姜父都被气笑了,“他们是不是疯了?碰瓷也不带这样的。”

    温杏子安抚地拍拍他们:“所以我多留个心眼,给他们之路的时候指了一个反方向。”

    “你好聪明哦!”姜以芽立马送上夸夸,“不愧是杏子!”

    温杏子摸摸她的脑袋:“但是估计拖不了多久。”

    “那就明天走吧。”杨云讼第一个做出了决定。

    听完温杏子说的内容,他便将前后因果都串联了起来。

    那群暴徒正是远房亲戚引来的。

    他们大概是投奔不成,以至于怀恨在心故意引来暴徒,最后才会导致姜父姜母出事。

    那天暴徒没有出现,大概就是因为温杏子产生的蝴蝶效应。

    “是,云讼说的没错,咱们必须尽快离开。”姜父也点头首肯。

    其他人自然也没有什么意见,大家一拍即合,火速开始收拾东西。

    “只需要收拾最常用的东西就行,我们轻装上阵。其他的东西我会全部收进空间。”杨云讼简单交代了几句,转身匆匆上楼。

    姜以芽也屁颠颠的跟上去,只是到了二楼却发现他走去了书房。

    好奇心的驱使下,姜以芽跟了上去。

    杨云讼的目的非常明确,他没有关注书架上排列整齐的书籍,而是朝着角落堆叠的箱子走去。

    那里放着姜以芽从小到大的所有书本。

    按照时间,杨云讼很快就找到了贴着“高三数学”的箱子。

    吹去箱子上的灰尘,他动作虔诚地缓缓打开。

    五三并不难找,混迹在在一堆书本中仍旧是那么的显眼。

    明明它就在面前,杨云讼却有点不敢伸出手,无论在外如何运筹帷幄,在面对姜以芽的事情上,他总是谨小慎微,悲观主义。

    或许那封情书已经不在了,掉在某个地方,又或者被人当做草稿纸丢掉了……

    他愣愣地看着五三出神,如远山清冷的眉眼弥漫着淡淡的悲伤。

    突然,一只小手伸过来,抽出了那本让杨云讼不敢触碰的书。

    姜以芽精准地翻到那一页,从里面将微微泛黄的情书拿出来。

    “芽芽……你怎么来了?”杨云讼羞赧地侧过脸,碎发擦过泛红的耳廓,不好意思看她。

    姜以芽没回答,而是清了清嗓子,双手捏住情书边缘,递到了杨云讼面前。

    “我喜欢你很久了,请收下我的情书。”

    时间好像突然被拉回了姜以芽十八岁的那个下午。

    她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选择了另一种截然不同的可能。

    杨云讼接过情书,缓缓将信纸展开。

    上面每一个字迹都是那么鲜活。

    他一字一句看完整封信,速度很慢,生怕错漏一个字。

    “我愿意。”

    在抬眸看向姜以芽的时候,一颗泪顺着杨云讼脸颊滚落下来,像是坠落的星星,带着破碎的美感。

    “我愿意的,芽芽。”他再也克制不住,一把将姜以芽拥入怀中,“我愿意……”

    他一遍又一遍重复着“我愿意”,像是要将这些年来错过的全都补回来一样。

    郑重、深情,宛如以生命为代价的誓词。

    最终姜以芽以自己的吻停止了他的宣誓,咸咸涩涩的吻,刚入口的时候刺激得舌尖发麻,但越品越甜,像是要命的小钩子一下下缠着她的舌共舞,急迫又贪心地给出更多。

    好不容易哄好哥哥,姜以芽有些气息不稳地走出书房,水润的唇泛着充血的红,含着水光的双眸亮晶晶的,像是倒影星空的湖面,惹人心动。

    “去玩吧,我会帮你把东西都收拾好的。明天……再送一你一个礼物,好不好?”杨云讼抬手理顺她的发丝,露出的手腕上又绑上了一根新的头绳。

    这根头绳大小正好,不会勒红他的肌肤,是鲜活又明亮的水红色。

    “好!”姜以芽甜甜笑了一下,“谢谢哥哥,那我走了!”

    她得快点去哄另外两个。

    姜以芽在露台上找到的越意。

    他站在风里,每一根飞扬的发丝都包裹在金光内,脸上没了惯常不羁肆意的笑,面无表情的样子有着别样的视觉冲击。

    姜以芽上前拉了拉他的手。

    却被躲开了。

    他将身体侧向另一边,也不看她,眉头蹙起,像只闹脾气的大型珍禽。

    “越意~你理理我。”姜以芽自知理亏,又凑上去拉住他的衣角。

    少女香软的气息就在旁边,如同调皮的小触手,不断勾动着越意的神经,在他的底线上踩来踩去。

    越意狠心地将自己的衣角抽回来,决心不能被这么一句话哄好:“干什么动手动脚的,我凶的很,离我远点。”

    姜以芽握了握空掉的手,又看了看得寸进尺的某个家伙,态度一变:“我现在打算哄哄你,要是你再不给我个面子,我就走了!”

    “你敢?!”越意回头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姜以芽,你对我就这么点耐心?”

    姜以芽顺势挤进他怀里:“越意,你忍心看我挨饿吗?”

    虽然她已经吃饱了,但是还能塞一点。

    “呵,怎么?他们竟然这么不中用,都喂不饱你吗?”越意嘴巴不饶人,身体倒是诚实。

    姜以芽被他单掌托住屁股,一下子抱了起来。

    “越意!”她发出一声惊呼,双腿急急夹住他的腰,“你快放我下来!”

    越意牢牢抱着她,还恶劣地向上掂了掂:“姜以芽,做人要公平,你该给我什么,你心里不知道?”

    杨云讼有的,他也要有。

    姜以芽手忙脚乱地扶住他的肩膀,心脏漏跳了一拍:“现……现在吗?”

    越意挑起一侧的眉,邪气横生:“不行吗?”

    “还是说你又想哄我?回家这么久,你扪心自问亲过我几次?”

    原来只是亲亲啊。

    姜以芽顿时松了一口气:“你早说嘛……”

    没一会儿,她就被橙花香气彻底占据。

    哄完越意,姜以芽又找到了叶从峥。

    只不过生气的小蛇比骚包大鸟难哄多了。

    姜以芽甚至连房门都没能进去。

    叶从峥拦在门口,死气沉沉的蛇瞳在黑暗中散发幽幽绿光:“我现在……不想说话。”

    说完他就“啪”的一下把门关上了。

    姜以芽头一次吃了闭门羹,盯着紧闭的门板看了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

    叶从峥向来对她有求必应,这还是第一次……

    他好像真的很生气。

    房门的另一边。

    叶从峥的手仍旧撑在门板上,缠绕着绷带的手指正微微发着颤。

    他将呼吸放到最轻,微侧着脑袋让耳朵更贴近门口,墨绿蛇瞳一眨不眨地盯着门缝。

    屋内是暗的,透过门缝外面的灯光渗透进来,形成一条细细的光带。

    通过晃动的影子,叶从峥可以清晰看到姜以芽仍旧站在外面。

    突然门外的影子放大了一些。

    叶从峥猛地屏住呼吸,蛇瞳中期待一闪而过。

    但紧跟着响起的是跑远的脚步声。

    她离开了。

    没有再次敲门,连尝试一下都没有……就这么无情地离开了。

    修长五指猛然用力攥紧成拳,指节处的绷带发出紧勒到极致的摩擦声,如同叶从峥即将崩断的神经。

    为什么不能再哄他一下?

    她可以耐心地哄杨云讼,也可以去哄越意,为什么轮到他就这么敷衍?

    黑暗中森然的蛇瞳快速变化了一下,最终光点尽数熄灭,彻底沉入黑暗。

    他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工具。

    ……

    跑开的姜以芽并不是真的离开。

    她觉得哄人开心空着手好像看上去太过敷衍了一些,所以打算重新准备一下。

    她并没有忘记“烟花之约”,不过时间紧张,特意跑出去放烟花是不可能的了,但是姜以芽并不打算放弃。

    只要想,就没有做不成的事情!

    接下来的时间里,姜以芽跑上跑下,忙得不行,总算在天色黑下后准备好了一切。

    叶从峥的房门再次被敲响。

    房间内过了很久才传出他的声音,带着些许困倦迟钝:“……谁?”

    “叶从峥,你可不可以出来一下呀?”少女欢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似远似近,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叶从峥恍惚了一瞬,只当是自己在做梦。

    他又把身体蜷缩得更紧了一些,像是没有安全感的动物。

    没等到他的回应,姜以芽直接拿出了第二套方案。

    门外又安静了下来。

    叶从峥闭上眼睛,果然是他在做梦。

    但很快,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响了起来,紧跟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上锁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叶从峥,求你啦——跟我去一下露台吧!”姜以芽一把掀开他的被子。

    “你……”叶从峥周身死气一散而尽,从床上弹起来,不知道该先去抢被子,还是控诉姜以芽。

    万一……万一他被子下什么都没穿呢?

    姜以芽可没有他想这么多,拉着他的手就往外拽:“走嘛走嘛,去看一眼!”

    叶从峥就这么晕晕乎乎地被她拉上了露台。

    “当当当——”

    随着露台上的灯被打开,全然不同的景象出现在叶从峥面前。

    整个露台焕然一新,到处缠绕悬挂着一闪一闪的装饰灯带,左边搭了一个小小的公主帐篷,里面铺了好几层毛茸茸的毯子,四个角落都堆着柔软的靠垫,满是少女心。

    中间摆着各种各样的零食,都是叶从峥喜欢的。

    右边,烟花被排列成了一条小蛇的样子,小蛇虎头虎脑的,是Q版的模样,蛇尾上还卷着一把仙女棒。

    所有的一切都无声告诉叶从峥一个信息——布置者花了很多心思。

    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他准备的。

    只为了他一个人。

    这个认知让叶从峥心跳疯狂加速。

    蛇瞳因为兴奋而收缩成细细一条,蛇尾更是控制不住直接显露了出来,勾勾缠缠日绕上姜以芽的腿。

    冰冰凉凉的温度攀爬上来,姜以芽顺手撸了一把蛇尾:“我们一起来放烟花吧?”

    很快,一连串破空声响起,大朵大朵的烟花在黑夜中绽放开来。

    姜以芽和叶从峥都躺进了粉色的公主帐篷里,他们裹着同一条毛毯,肩碰肩,头碰头靠在一起,彼此分享着一袋薯片。

    至于谁在点烟花……

    一截蛇尾从毯子底下钻出来,灵活无比,包揽了所有的工作。

    在点烟花的空隙,还能给姜以芽倒上一杯热花茶。

    二十几分钟后,烟花都放完了。

    天空又变回了黑漆漆的样子,原本闪烁的星星在刚刚绚烂的烟花衬托下都黯淡无光起来。

    叶从峥却迟迟没有收回视线,他抬头望着夜空,像是在一遍遍回味刚刚的快乐时光,想要将它们深深印刻在脑海中。

    “哐啷啷……”

    突然蛇尾像是不受控制一般,撞翻了旁边的小矮几。

    矮几上的玻璃裂开,在蛇尾上顿时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红色鲜血汩汩从里面流淌出来。

    姜以芽看到这一幕吓了一大跳。

    可身边的叶从峥却像是没有感觉到一样,半耷着眼皮,看上去下一秒就要昏睡过去了,却还是支撑着看向天空。

    姜以芽顿时察觉到了不对劲,她摸上蛇尾,源源不断的困意就钻进她的身体里,那是一种形容不出的味道,像是吃了一口混沌的雾气,让人脑子发昏。

    她将蛇尾往自己身上盘了盘,一边发挥治疗异能,一边去检查叶从峥。

    他的状态很不对劲。

    反应迟钝,浑身冰凉不说,手指上的绷带竟然沁出了点点红色。

    “叶从峥你怎么了?你别吓我……我去找其他人帮忙!”她急急忙忙爬起来,还没站稳又被蛇尾卷了回去。

    “没事……”叶从峥慢吞吞的声音响起,他像是终于找回了神智,缩回自己的尾巴和手,“只是一点点异能反噬。”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念头出现在姜以芽的脑海中。

    “你是不是要进入冬眠期了?”

    被猜中的叶从峥心虚地颤了一下睫毛。

    进入冬眠期就应该睡觉,他这样死撑着就是违背自然天性,如此必定要付出代价。

    现在只是手指被异能腐蚀流血,姜以芽都不敢想之后会变成什么样!

    可是责怪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他苦苦支撑到现在……想要的不过就是看一场本来就属于自己的烟花。

    叶从峥从另一只还完好的手轻轻碰了一下姜以芽拧在一起的眉:“别担心……是我……舍不得睡。”

    他只是想要再看看她,再和她相处一段时间。

    他怕自己冬眠醒来,她会忘记他,身边也再也没有他的位置。

    姜以芽心软塌塌地化成一滩,凑过去贴贴他冰凉的脸颊:“睡吧,我会陪着你的。我保证,等你冬眠醒来,第一个看到的就是我。”

    叶从峥没吭声,苍白的薄唇紧紧抿着,也不知道和谁在倔。

    姜以芽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凑近他耳朵:“我问你一个问题吧?”

    粉唇擦过他的耳廓,呼出的热气撩拨着他迟钝的神经。

    “你现在不要回答我,等你醒来之后再回答,这样我肯定不舍得离开你。”

    叶从峥混沌的神智慢慢被拉回来,有些迟缓地开口:“什么问题?”

    耳边甜美的气息又靠近了一些,像是真正的耳鬓厮磨。

    姜以芽轻吐出几个字:“你也有两根吗?”

    “唰”的一下,叶从峥的脸色爆红!

    他吭哧了半天,想要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泛红的眼尾可怜极了,像是被变态压在地上狠狠欺负了一顿!

    最终在姜以芽好奇的视线下,他两眼一闭,自暴自弃地用蛇尾卷住她闷头钻进了毯子里。

    姜以芽眼前陷入黑暗。

    身后是叶从峥忽冷忽热的体温,身上蛇尾紧紧缠绕着没有半点要松开的意思。

    还有抵在大腿上,让人难以忽视的硬物……

    原来真的是两根啊!

    第37章 第 37 章(含1k评论加更) 那可……

    翌日清晨, 大家都早早起来,背着各自的背包站到了别墅外面。

    叶从峥还是强撑着从冬眠中醒了过来,困顿地站在队伍末尾。

    无论如何他是做不到让情敌扛着自己下楼, 又把他当做麻袋一样丢上车的。

    “都准备好了吗?”杨云讼是最后一个走出来的。

    才出现,其他人就注意到了他的不对劲。

    哪怕他极力掩饰, 但掩盖不住的苍白脸色,和周身透露出来的虚弱感足够让在场的异能者感到异常。

    这段时间越意, 叶从峥和杨云讼的异能都已经升到了四阶,温杏子和谢舟则都在三阶巅峰,只需要一个契机就可以冲击四阶。姜以芽也在他们的晶核投喂下升到了三阶。

    但现在杨云讼的异能不升反降, 虽然还是四阶, 但异能的扎实度与浓度还比不上温杏子。

    莫名的, 越意和叶从峥心中涌出了强烈的危机感。

    姜以芽刚想要开口询问什么, 就被杨云讼轻轻捏了一下指尖:“都准备好的话, 我就要把剩下的东西收起来了。”

    姜父姜母并没有看出几个小辈之间的暗潮汹涌, 朝着杨云讼点头:“辛苦运送了。”

    “应该做的。”杨云讼温和地笑了一下, 抬手随意一挥。

    下一秒,众人面前的独栋别墅就直接消失了,只留下一个深坑和空荡荡的地基。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姜父姜母怎么都没想到杨云讼说的收入空间, 是这种收法。

    虽然已经见过隔壁“超市”的壮观景象, 但亲眼看到杨云讼使用空间, 仍旧无比震撼。

    “全……全都收进去了?”姜母上上下下将杨云讼打量了一遍,那模样好像很怕他撑到似的。

    杨云讼耐心解释:“我的空间很大, 而且房子里面也可以放东西, 我将物资整理好,其实占不了多大地方。”

    说着,他又放出了一辆车。

    是豪华型的A型房车, 满油满电,里面设施一应俱全,车子外身还做了加固防护,完全不用担心普通丧尸的攻击。

    如此周到妥帖,温杏子看了都快以为杨云讼也是重生回来的了。

    “你这个哥哥,牛。”她凑近姜以芽,悄悄比了个大拇指。

    姜以芽与有荣焉,骄傲的不要不要的:“厉害吧?就是不能分给你。”

    温杏子瞪了她一眼,调笑道:“你敢分,我可不敢要。”

    两人说话间车门已经打开。

    年糕和汤团芋圆第一波冲了上去,对陌生的环境东闻闻,西嗅嗅,好奇的不得了。

    其他人跟在后面陆续上车,姜父自告奋勇“芽芽,等一下。”杨云讼轻声将姜以芽喊住。 “怎么了?”姜以芽停下脚步,歪着脑袋看他。

    杨云讼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条精巧细致的项链,玫瑰金的颜色在阳光喜爱散发着柔和的光晕,挂坠是两叶嫩芽的图案,上面嵌满了粉色的钻石。

    “昨天说好给你的礼物。”杨云讼朝着她伸手,“我替你带戴上?”

    “好的!”姜以芽连忙转身拨开长发,露出底下一截纤细白皙的脖颈。

    哪个女孩子不喜欢布灵布灵好看的东西啊,就算是末世了,这些首饰项链都成了无用的废品,但姜以芽还是很开心。

    这个可是哥哥给她选的。

    冰冰凉凉的挂坠贴上了姜以芽的肌肤,不等她说出“谢谢”两个字,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间。

    空间里堆满了她熟悉的东西,吃穿用度一应俱全,除此之外还有两辆汽车,锋利的刀具和一些简单易上手的其他武器。

    姜以芽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空间,再次闭眼后它就消失了:“哥哥,我好像看到你的空间了?”

    “不是我的,是你的。”杨云讼态度平和,像是再说一件并不重要的事情,“我将自己的空间切割出一半,融合到了这条项链里。放心,这个空间只有你可以打开,物资我也分了一半出来,里面都是你用得到的。”

    这些东西,足以确保姜以芽在任何情况下都过得好好的。

    姜以芽好像听懂了他的话,又好像没有。

    她转身抓住他的手指,艰难地组织语言:“可是空间是你的异能,怎么可以分给我?那你的异能呢?有没有受到影响?不行……不行不行,你快点收回去!”

    姜以芽越说越心惊,心神因他这一行为再次狠狠震荡!

    杨云讼却一如既往笑得温润,指尖轻柔地拨开贴在她脸颊上的发丝:“抱歉,这件事哥哥不能听你的,空间分割开就不能再收回去了。”

    他没有说整个过程有多难,也没提昨晚自己经历了何种钻心剜骨的疼痛,才将一半空间从自己的异能中剥离下来。

    他所有的付出从口中说出来是那么的风轻云淡,好像做的不过就是一件小事。

    他永远快一步考虑到她的需求,并且给足她安全感。

    以前是,现在更是。

    同样震惊的还有叶从峥,越意和温杏子。

    他们虽然先一步上车,但一直注意着车下的两人。

    在弄清楚杨云讼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后,三人脑中同时划过一个念头——疯子! 杨云讼就是个疯子!

    那是从来没有人做过的事情,没人知道那么做的代价是什么,废了自己的异能可能只是最轻的,他很有可能因此丧命。

    但他还是那么做了。

    温杏子看着杨云讼的眼神只能用“看怪物”来形容。

    上辈子她就隐隐感觉杨云讼的精神状态有些不太对劲。

    像是一面看似平静的湖,清风朗月表面下藏着怪异嶙峋的尖石,稍有不慎就能将别人和自己刺得鲜血淋漓。

    因为太过愕然,以至于温杏子并没有注意到另外两人的神情变化。

    如果她注意到了,大概会跟着一起疯掉。

    因为越意和叶从峥开始认真思考自己要送什么给姜以芽了。

    甚至,叶从峥整个冬眠的梦里都在想这件事,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此时,姜以芽什么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这一刻自己的心脏是为眼前的男人激烈跳动着。

    ……

    姜以芽一行人的离开很快就引起了同别墅区内其他住户的骚动。

    要知道因为有杨云讼在,他们基本都没受什么丧尸的影响,可以说所有人都无形抱了他的大腿。

    他们本以为日子会一直这么过下去,却没想到姜家突然间离开了。

    不少人陷入了恐慌,更有的开始打听他们为什么离开,又要去哪里?

    其中,有几户脑筋转得快的人家很快意识到了什么,当即拖家带口跟着离开了。

    当然也有蠢的,还琢磨着撬了杨云讼那幢别墅的锁,进去搜刮点好东西。

    殊不知就在姜以芽他们离开的当天晚上,一群面色不善的人就找了过来。

    他们闹出的动静很大。

    好几辆车呼啸着撞开小区大门,直冲了进来,引擎声和喇叭声响彻整个小区,大光灯肆无忌惮地照着,还留在小区里的人全都被这一动静吓醒了。

    他们披上外套,心惊胆战地来到窗边,拨开窗帘一角偷偷朝外看去。

    那是一群穿着满身骷髅,带着各种夸张尖锐装饰品,头发染着五颜六色的人。

    他们像是嗑嗨了似的时不时喊上一声,呼号着从车上跳下来,又推搡着另外一群人下车。

    被推下车的人畏畏缩缩,和他们比起来就像是孱弱的小鸡。

    这两拨人正是暴徒与远方亲戚。

    远房亲戚欺软怕硬,面对暴徒时脸上堆满了谄媚与讨好。

    他们低声说了几句后,将暴徒引去了姜家所在的方向。

    “快点!猪头!”

    “你们最好没有骗我们,不然的话,哼哼……”

    远方亲戚被几个暴徒压着往前走,他们身后跟着暴徒的首领大金牙。

    还没走到姜家,暴徒们已经开始安排姜家所有人的去留了。

    “漂亮的妞归老大,其他的,年轻男人杀了,年纪大的留在来打杂,也不知道有多少物资。”

    “ 听他们说的这么好,不知道有没有洋酒,上万的那种,我以前喝过一口,那滋味啧啧啧……还有雪茄。”

    “你就这点出息?上万的酒算什么,这种富豪家家几十万的酒都有!还有金子,珠宝!”

    “哈哈哈哈!等会儿那些东西就全是咱们兄弟的了!”

    他们说着说着就狂笑起来,仿佛整个姜家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远房亲戚见此,脸上虽然陪着笑,但实际上后槽牙都快被咬碎了!

    姜家的这些东西,原本可都是他们的。

    要不是他们信了那小贱/蹄/子的话,又怎么会撞到这群神经病杀人犯?

    为了保命,他们才不得不将姜家所在透露给他们。

    如此想着,远房亲戚对温杏子更加憎恨了。

    只是情绪才上头,几人就被恶狠狠地推了一把。

    “草!你们敢耍老子?”

    “妈的看我不杀了他们!”

    远房亲戚还没反应过来,其中一人就被狼牙棒给爆了头。

    红红白白的脑浆溅了周围其他亲戚一脸,血呼啦擦的,空气中顿时弥漫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那个被爆头的还没彻底断气,摇摇晃晃几秒才“哐当”一声,面朝下倒在地上。

    死一样的沉默了几秒后,远房亲戚间爆发出凄厉惊恐的尖叫。

    “叫个屁,谁再敢发出声音,老子就弄死谁!”

    暴徒一脚将离自己最近的老头子踹翻在地。

    “爸!”

    “爷爷!”

    远房亲戚想要扑上去扶人,却被各式各样的武器指着,不敢动弹半分。

    倒在地上的老头子咳出两口血,终于看清是什么让这群暴徒如此暴怒!

    姜家变成了一个坑。

    除了新鲜的泥土之外,什么都没有……

    “不……这不可能……”

    远房亲戚都懵了,怎么也想不通那么大一栋别墅,怎么说没就没了?

    然而暴徒根本不听他们的解释,抓着人就是一通毒打。

    如果这个时候他们选择离开,那么所有人都不会丧命,可事实证明,情况无论如何变化,这群人的恶已经刻在了骨子里,他们本性难改。

    远房亲戚和暴徒都把注意打到了杨云讼家里。

    “老大,这户人家比姜家还要有钱。”

    “对对没错,进这户人家做客也是一样的,说不定收获比之前还要多。”

    远房亲戚为了让暴徒消气,不断说着讨好的话。

    暴徒可不领情,一脚将他们踹开。

    很快,别墅大门就被暴力破开,然而暴徒们再一次失望了。

    房子里空荡荡的,连个可以歇脚的地方都没有。

    远房亲戚再次石化在原地,根本想不明白怎么好好的两栋别墅都像是被洗劫过了一样!

    经过晚上这么一遭,大金牙的耐心也耗尽了,他朝着小弟挥挥手,语气随意:“杀了吧。”

    “你们要做什么?”

    “说好的我们带你们过来,你们就放了我们的!”

    “你们怎么可以草菅人命,还有没有王法了?”

    远房亲戚见状,直接魂飞胆破,吓得吱哇乱叫起来。

    回应他们的是暴徒狰狞的桀笑声。

    还有被掩盖住的“滴滴”声。

    十几秒后,剧烈的爆炸声响起!

    整个别墅烧成了火海,明亮的火光照亮了大半个小区。

    在别墅里的暴徒,连带的那群愚蠢又贪婪的远方亲戚全都化为焦炭,与他们心心念念的“财富”融为一体。

    谁都没想到会出现如此变故。

    原本动过歪脑筋,想要撬锁的人更是吓掉了一半的魂。

    ……

    经过那么一遭后,剩下的住户也收拾了东西开始跑路了。

    不断有人离开小区,却有一个人与他们格格不入,朝着里面行进。

    所有经过他身边的人和车都第一反应避开,直到离开很远才忍不住腹诽起那张毁容的脸。

    来人正是裴星恒。

    那个传说中已经死了的裴星恒。

    他脸上的两道伤口已经结痂,却并不比之前好多少,它们横贯在漂亮桀骜的脸蛋上,充斥着凶戾之气。

    裴星恒走得很慢,每走一步都带着一个血脚印,不难猜他身上带了多少伤。

    但他好像感觉不到一样,唇角甚至向上勾起。

    快了……很快他就可以见到姜以芽了。

    这一信念支撑了他一路。

    但再强的异能者也禁不住这么长时间的折腾,失血过多的他看到的建筑都已经出现了重影。

    恍惚间,裴星恒站在了一户早就空掉的别墅前。

    他没有第一时间上前敲门,而是极其迟钝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脏兮兮的粉饼。

    要把自己打扮的好看一点,这样才不会吓到她。

    裴星恒不敢去看镜子里自己的模样,只是用粉扑沾取散粉一遍又一遍往自己的疤上涂。

    等到他觉得差不多了,才深吸一口气朝着台阶上走去。

    他错估了自己的身体极限。

    他以为自己抬起腿迈上了台阶,但事实是他整个人如同面条一样软倒,摔在了地上。

    没来得及放好的粉饼“”滚出去很远。

    裴星恒在距离“希望”一步之遥的地方,彻底晕死了过去。

    他失去了所有意识,唯有身体本能死死攥着掌中早就电量耗尽的手机。

    ……

    十几分钟后,几个统一打扮的人出现在裴星恒面前。

    “死了吗?”

    “还有一口气。”

    “上面不是正好缺一个实验体?他伤成这样都不死挺符合要求的,可以把他带回去。”

    几人飞快达成一致,扛起裴星恒朝着车子走去。

    动作间,其中一人露出了手臂上的纹身。

    那是一个三角几何图案,上面缠绕着青藤。

    这正是万灵公司的图腾,每一个公司员工身上都有这样的纹身。

    捡走裴星恒后,公司员工开车一路疾驰,朝着公司某个秘密据点赶去。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公司漆黑低调的车子与另一辆车擦肩而过,一个急转开进了另一条路。

    被突然超车的房车猛地一个刹车,车里的人全都往前冲了一下。

    “谁啊这么没素质,路上又没丧尸,怎么开成这样?”此时开车的是姜母,她看了一眼黑车消失的方向,忍不住抱怨了几句,“差点撞上。”

    房车后面,姜以芽等人也被吓了一跳,杨云讼等人全都摆出了攻击的姿态,还以为是丧尸突袭。

    “阿姨,我来开一会儿吧,您去休息。”越意主动替换下姜母。

    姜母摆摆手:“不用,你们好好休息,等会还要杀丧尸。我一天到晚也没事干,开开车勉强活动一下。”

    离开姜家后,他们一路走走停停,速度并不算快,这才会被公司的车追上。

    只可惜姜以芽并不知道,刚刚那辆开走的黑车里,有她曾经的男朋友。

    ……

    之后一段时间,姜以芽他们都在前往江玉基地的路上。

    因为并不着急赶路,所以他们全当这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看到风景好的地方就停下来住一晚,遇到没有丧尸的地方,就把年糕和汤团芋圆放下车,让它们在外面肆意狂奔。

    姜父和姜母一路上更是大显厨艺。

    他们不缺食材不缺工具,想做什么都有条件,姜父姜母每天就变着法子给他们做好吃的。

    于是一行人都被喂胖了。

    为了维持自己的腹肌,杨云讼和越意每天都要避开姜父姜母偷偷卷腹。

    许是人类的活动痕迹减少了,路上见到的变异动物、变异植物倒是多了起来。

    大部分变异动植物对人类都是无视的状态,除非人类闯入它们的地盘。

    一路上,叶从峥都在沉睡,他不需要进食,偶尔才会翻个身。

    姜母怕给孩子冻着,给他搭了个软乎乎毛茸茸的窝,为此越意没少嘲笑叶从峥,特意拍了好几张“丑照”等着他醒来给他看。

    汤团芋圆的变化也很大,和正在发育期的小孩没什么两样,个子疯涨,已经达到了普通成年缅因猫的大小。

    姜以芽看了又惊又喜,也不知道它们成年后到底能有多大。

    年糕也迎来了自己的二次发育,本就体格健壮高大的捷克狼犬又大了一圈,看上去威武霸气,随便一咬就可以咬断丧尸的脖子。

    一路上,它们也没闲着,狩猎本能被激发出来,天天精力十足地在外面杀丧尸,连杨云讼他们的丧尸都要抢。

    不仅抢丧尸,还抢晶核。

    要是他们没有及时把晶核收起来,这三只鬼灵精逮到机会就会把他们的晶核叼走,献宝似的叼给姜以芽。

    越意为此没少和它们打架。

    ……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

    姜以芽一行人在抵达江玉基地所在的N市后,遇到了路程中最紧迫危急的时刻。

    房车正好好地在山路上开着,突然山坡上滚下了一堆巨石。

    “嘭嘭嘭!”

    巨石接连砸在车身上,猛烈的撞击让车子顿时改变了方向。

    轮胎擦过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开车的杨云讼猛打方向盘试图稳住车身,但房车车身本就笨重庞大。

    又一重击砸下,本就岌岌可危的房车发出一声哀鸣,竟被掀翻在地,朝着下山翻滚而去!

    车内的人毫无准备,一阵失重加剧烈碰撞后,车体狠狠撞入了水面。

    山下是一条河,湍急的河水眨眼间就灌入大半。

    不等车内的人从车祸中回神,车厢上又发出了几声巨响。

    房车往水里沉了沉的同时,车顶瞬间凹陷下五个坑。

    温杏子破水而出,飞快环顾四周,确定所有人都在:“大家没事吧?是四阶丧尸捍卫者!”

    “捍卫者拥有超强的力量和防御,身体上覆盖着一层非常坚硬的岩石盔甲,擅长滚动前进,弱点在脚底!捍卫者格外喜欢吃人类的内脏,记住千万不要被他们同时抓住手和腿,不然下场只有一个——被活生生撕开。”

    温杏子语速飞快,将他们头顶上的丧尸情报一一道出。

    “哗啦!”

    车窗被捍卫者击碎,如同岩石巨怪一般的捍卫者从破洞中探出一个脑袋,它的五官都挤压在岩石纹理般的皮肤下,口中流下黏腻的黑色液体,腥臭且粘性极强。

    离得最近的姜以芽被越意单手往后一拉,躲开捍卫者的同时凌厉的风刃毫不留情地劈了过去!

    那只捍卫者被削掉了一条手臂,扑通一声掉进了水里。

    “我上去杀捍卫者。”越意将姜以芽推到了相对安全的角落,“等会看准时机再出来,注意安全。”

    他想要说的还有很多,恨不得将姜以芽变小塞进口袋里随身携带才安心,但此时此刻越意知道不是犹豫的时候,只有尽快解决掉这群四阶丧尸,才能最大程度确保她的安全。

    只来得及深深看了姜以芽一眼,越意便灵巧一跃从车窗跳了出去,如同游鱼一般消失在水中。

    温杏子也跟了上去:“我去帮忙,注意信号!”

    这段时间几人已经配合默契,杨云讼没和他们抢,与姜以芽一起朝着姜父姜母游过去。

    姜父的安全带卡主了,靠他自己根本无法挣脱出来,眼看着水已经没过了他的头顶,只能死死憋住一口气。

    姜以芽飞快游到爸爸身边,此时杨云讼给的空间项链就体现出了极大的优势,她直接从空间里摸出一把锋利的匕首,三下两下就将绑住姜父的安全带割开,带着他浮出水面。

    姜母则是在下落的时候撞到了手臂,肩膀脱臼。

    杨云讼托着她的身体,还不等姜母反应过来,“咔嚓”一下就将她的肩膀复原。

    姜母惨白着一张脸,说不出话来,但还算镇定。

    谢舟在入水的第一时间就游到了叶从峥身边,将他收入了空间。

    水下五人很快汇合。

    此时房车内的水几乎灌满,只留下一个脑袋的空隙。

    好在岸上没一会儿就传来了温杏子的信号。

    就在他们准备游上岸的时候,姜以芽突然听到了微弱的猫叫声。

    “是汤圆和芋圆!”她目光飞快锁定某处,漂浮的猫毛和逐渐无力的水花证实了她没有听错。

    姜以芽松开了扶住爸爸的手,姜父没什么大碍,可以自己踩水游动。

    就在她转身又要游出去的时候,杨云讼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青年冷白的肌肤上带着水渍,眼下泪痣红得妖艳,像是海中擅长蛊惑人心的人鱼。

    他没有说话,抿紧的唇已经泄露出了全部想法。

    “你们先上去,我很快就会追上你们的。”姜以芽的水性很好,游泳大概是她所有人类运动中最优秀的了。

    杨云讼并没有松开手,他无法接受姜以芽在这种情况下离开自己的视线。

    看眼着猫叫声越来越弱,姜以芽也顾不得爸爸妈妈都在场,拉过杨云讼就亲了一口:“那可是我们的宝宝啊,我们不能抛下它。”

    说完她双脚用力蹬了一下车壁,朝着猫猫所在的方向游去。

    被压住的是芋圆,头顶比汤圆多了一个爱心形状的银斑。猫咪本就怕水,突然落水又被压住,直接让芋圆乱了方寸。

    见到姜以芽过来,一双惊恐的猫猫眼顿时爆发出强烈的希望。

    姜以芽也没有辜负它,很快就将它解救了出来。

    离开水的芋圆猛咳了好一会儿,两只前爪死死扒拉在姜以芽肩膀上,吓出来的飞机耳紧贴着身体,漂亮的毛发全都耷拉下来贴在身上,像是一只可怜地小海豹。

    它咪咪呜呜地在姜以芽耳边低声叫着,像是在诉说着自己的恐惧,又像是在感谢她救了自己。

    “别怕别怕,没事啦!”姜以芽安慰地哄着它,小心踩着水游出房车。

    已经浮出水面的杨云讼等人很快就看到了姜以芽的身影。

    她朝着他们招招手,抱着芋圆朝岸边游去。

    杨云讼紧绷的神情这才缓和下来。

    岸上,那群四阶捍卫者已经被杀的杀不多了,还剩下两三只。

    如果没有五阶捍卫者出现的话,一切都会是那么的顺利。

    虽然只差了一阶,但阶与阶之间相差的实力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越意他们坠湖的时候多多少少受了一点伤,外加刚刚对付四阶捍卫者异能消耗了大半,此时哪怕有了杨云讼的帮忙,都显得有些吃力。

    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五阶捍卫者身上。

    刚刚还切菜瓜一样切四阶丧尸的风刃也遇到了阻碍,只好化作狂风阻挡五阶捍卫者的脚步;无形的空间切割落在五阶捍卫者身上,却只在它坚硬的皮肤上留下了几道划痕;金属尖刺化作金色流光在半空不断穿梭,试图找到偷袭捍卫者脚底的机会。

    一时间河边飞沙走石,山石树木断裂,连带着波涛不止的河面又汹涌了几分。

    终于在一番苦战后,三人合力将五阶捍卫者击杀。

    胜利的喜悦还没来得及让众人露出笑容,他们就发现姜以芽不见了!

    被救上来的芋圆正朝着河面凄厉地叫着,来回徘徊的模样想要跳下去又不敢。

    “姜以芽!”

    “芽芽!”

    紧接着两道落水声响起。

    杨云讼和越意不顾满身是伤,再次一头扎入水中。

    温杏子不好抛下姜父姜母,只能跟着他们一起在岸上等。

    然而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

    “没有找到……”

    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看到杨云讼和越意从水里浮出来。

    每次岸上的人都期盼着出现的是三个人,可次次都失望而归。

    杨云讼和越意的脸色已经不能用惨白来形容了。

    温杏子试图换其中一个人上岸,自己下去,却都被他们无视了:“你们这样没找到姜姜,自己就要死在水里了!”

    姜父姜母也看不下去了。

    他们自然是希望能找到姜以芽的,可不能用另外两个孩子的命去填。

    “休息一下吧……吃点东西,吃点东西我们再一起找……”姜母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他们一家好不容易才团聚,老天爷怎么就这么狠心呢?

    杨云讼和越意勉强被拖上了岸。

    几人简单分了一下空间里的食物,味同嚼蜡般地吃着。

    河滩上死寂一片,只有永不停歇的哗哗水声。

    越意囫囵吞咽着嘴里的食物,时不时就要看一眼水面。

    杨云讼从出水后就魂不守舍的,像是陷入了某种恐怖的梦魇中,身躯不可抑制地颤抖着,手腕上水红色的头绳被他紧紧攥在手里,几乎要勒断。

    姜父吃掉最后一口干粮,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不要找了,我们离开这里。”

    “什么?”越意一下子站起来,声音不自觉地拔高。

    “河里有暗流,囡囡应该是被冲走了,在这里找怕是一辈子都找不到。”姜父用力闭了一下眼,说出这句话没人比他更痛苦,“我们可以沿岸顺着水流一路找过去,如果……如果实在找不到,就去江玉基地。”

    “对,姜姜只要活着,就一定会去那边的。”温杏子摸了一把脸,重新振作起来,“她能从学校平安回家,也可以平安抵达江玉基地,我们应该相信她……至少她身边还有年糕。”

    年糕也消失,它的不见是对在场众人来说怕是唯一的好消息了。

    ……

    姜以芽的确被暗流卷走了。

    天晓得她都已经快要上岸了,突如其来的五阶捍卫者攻击带来的冲击却将她又推到了河水深处。

    才将芋圆丢向岸边,她都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被暗流卷走了。

    可恶的五阶丧尸!

    河中水流湍急,姜以芽没能坚持太久,脑袋就重重磕上了树干,晕了过去。

    好在年糕找到了她,找准时机叼住她的后衣领,将她拖上了岸。

    “汪汪汪!”

    上岸后,年糕不断在姜以芽身边打转,时不时用舌头舔舐她的脸颊,试图将她唤醒。

    但那一下撞的狠了,姜以芽躺在地上,毫无反应。

    就在年糕无计可施的时候,丛林里传出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它背毛全都竖了起来,顿时压低身体,做出了攻击的姿势,喉咙里不断发出低吼。

    只是下一秒,年糕就被一股力量狠狠掀飞了出去!

    “嘭”的一声,它重重砸向地面,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呜咽,就晕了过去。

    一抹苍白的身影缓缓在昏迷的姜以芽身边蹲下。

    他的身形比成年男人要高大一些,四肢更加修长有力,五指前端逐渐变深,化作黑色的利爪,赤裸在外的脚也是一样的,同样是黑色的,形状更趋近于野兽的爪子,厚实矫健。

    他不是什么兽化系的异能者,而是一只丧尸。

    只不过这只丧尸和其他丧尸都不一样,他有着白色的头发和红色的眼睛。

    白毛丧尸低头在姜以芽身上嗅了嗅,像是确定了什么一般,直接将她扛了起来,带回了森林深处。

    第38章  人类好难养

    姜以芽是被冻醒的。

    她迷蒙地睁开眼, 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恍惚感。

    直到额头上传来又胀又热的刺痛,她才回忆起自己经历了什么。

    看着陌生的洞穴,外面郁郁葱葱的树林,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被河水冲到了什么地方。

    所以是有好心人救了她吗?

    姜以芽迟钝地思考着,撑着身体坐起来, 这一动,她突然察觉到了身上的奇怪感觉。

    除了被河水浸泡湿掉的衣服之外, 还有一层东西粘在她的肌肤上。

    摸起来滑滑的,像是一层薄膜。

    姜以芽试着搓了搓,好在这些东西是可以擦掉的, 她受不了身上都是这种东西, 虽然没有什么味道, 但总觉得像是被年糕舔了一遍一样……

    “嘭——”

    突然一截断掉的丧尸身体突然砸在了洞穴门口。

    姜以芽擦拭的动作一顿, 整个人条件反射地跳起来避到了最远的地方。

    下一秒, 一只带着黑色细长利爪, 肌肤苍白的手从外面伸了进来, 将那半截丧尸拖了出去。

    外面嘶吼咆哮声不断,似乎是有高阶丧尸正在自相残杀。

    无论先前是不是被好心人救了,但现在她怕是马上要再死一次了。

    姜以芽飞快环顾四周, 发现洞穴倒是挺大的, 但一眼就能看到全貌, 没有任何藏身的地方。

    留在这里只会被困死,不如趁机逃出去。

    从空间里摸出匕首, 姜以芽深吸一口气轻手轻脚地挪到洞口。

    外面的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

    一只五阶丧尸站在满地狼藉尸骸中, 粗重地喘息着。

    他有着一头雪白的头发,比新雪还要剔透纯洁,但这并不能让人忘记就在刚刚他完成了一场血腥杀戮。

    像是为了宣告自己的胜利, 他抬头发出一声威慑十足的咆哮。

    躲在洞穴内的姜以芽也终于看清胜利者,就是刚刚那只爪子的主人。

    对面前这只残暴的五阶丧尸的恐惧让她双腿发软。

    就在她控制不住跌坐下去的时候,身后突然出现了一道坚实的支撑。

    毛茸茸的,散发着让人安心的热气。

    年糕!

    姜以芽无声地喊出它的名字。

    呜呜呜呜,年糕来救她了!

    这个世界一定不能没有狗狗!

    年糕醒来后顺着气味找了过来,恰巧遇到五阶丧尸在战斗,没工夫管它。

    用自己的脑袋碰了碰姜以芽的指尖,年糕示意她跟着自己走。

    姜以芽秒懂它的意思,就在一人一狗偷偷摸摸准备离开的时候,白毛丧尸发现了他们。

    “吼——”

    又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响起,白毛丧尸瞬间跃至姜以芽面前,地面随着他的落下跟着颤了颤。

    姜以芽惊骇地瞪大眼睛,被他身上倾泻而出的高阶丧尸威压压得喘不过气来。

    大脑正拼命地传递出逃跑的指令,但别说动弹身体,她甚至没办法眨动眼皮,胸、肺、咽喉莫名自内而外蔓延开尖锐的疼痛,像是灵魂已经被面前的丧尸给撕碎了。

    同时,姜以芽也看清了白毛丧尸的模样。

    与想象中的丧尸特有的腐烂狰狞截然不同,他有着深邃高挺的五官,比她所见过的俊美男性都要……不能说美丽。

    这不是美丑的差别,更像是一种感觉。

    白毛丧尸趋于传说生物——类似精灵、恶魔这种生物——给人的天然神秘感。

    比起精灵那种亲近大自然的纯洁生物,他更像是恶魔。

    他有着一双姜以芽从未见过的眼睛,眼白是黑色的,眼珠是血红色的。

    姜以芽不知道他盯着自己看了多久,她只觉得浑身紧绷的肌肉都出现了酸痛,掌心不断渗出冷汗。

    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匕首还在手里。

    她没有没骨气到连保命的武器都弄丢。

    年糕挡在她的斜前方,尖锐的爪子深深嵌入泥土中,龇出了犬牙散发着寒光。

    哪怕知道打不过,它也没有逃跑。

    突然白毛丧尸动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年糕就低吼着扑了上去。

    丧尸与狼犬的交手只在一瞬间,不费吹灰之力,白毛丧尸就将年糕再次甩了出去。

    体型巨大的捷克狼犬再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堪堪稳住身形,它甩着脑袋从地上爬起来,似乎是要再次攻击。

    “年糕!别打了!快走!马上离开!”强烈的担心让姜以芽终于夺回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朝着年糕跑去。

    她一动,白毛丧尸顿时不再管年糕,朝着她看来。

    黑红色的眼球转动间像是要将姜以芽吞噬一般。

    他比之前看上去还要暴躁,喉间滚出粗哑的喘息,不断在原地来回徘徊,地面上全是他留下的凌乱爪印。

    那架势肯定不是忌惮姜以芽手中的匕首,看上去像是要吃了她,又不不太像。

    最终野兽的本能占据了上风,他不再焦灼地待在原地,而是朝着姜以芽靠近。

    他每靠近一步,姜以芽就惊恐地后退一步。

    这简直就是一场酷刑。

    姜以芽所有的勇气都被这短短几步消磨殆尽。

    “啪叽”一声,她脚下一个踉跄,就这么直挺挺地摔了个屁股蹲。

    也就是这么巧,她这么一摔,又摔回了洞穴。

    白毛丧尸突然安静了下来,不再继续向前。

    姜以芽懵了一瞬,试着把脚探出去。

    白毛丧尸赤红的瞳孔顿时盯了过来。

    姜以芽立马把脚收了回去,手脚并用地连退好几步,直到后背贴上石壁才停下。

    白毛丧尸再次安静下来。

    他和姜以芽对视着,好像陷入了另一场无声的僵局。

    如果是某个电影中的场景,大概会显得唯美又富冲击力。

    人类与非人,脆弱与强悍,娇小与庞大,他们是两种截然不同下审美的碰撞,力与美交织,让人兴奋渴望他们冲撞出更多。

    可惜这是现实世界。

    只有最原始的危险。

    姜以芽不敢移开目光,也不敢动,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被丧尸开膛破肚。

    年糕也没有因为刚刚的战斗失败就离开,它一瘸一拐地绕了一圈,从离白毛更远的地方钻进了山洞,再次来到了姜以芽身边。

    不过这一次白毛丧尸好像没有再要动手的意思,他又看了一会儿姜以芽,好像确定她不会逃跑后,直接在洞口坐下了。

    白毛丧尸弓起的脊椎将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顶起一个弧度,通过形状看像是脊椎上长着两排细小的骨刺,从后颈下方一路延伸到尾椎。

    姜以芽又警惕地戒备了他好一会儿,直到身体彻底吃不消。

    她又累又冷,再也没办法集中精神。

    在身体放松下来的瞬间,铺天盖地的疲惫感与酸痛席卷而来,侵占了她每一根骨头。

    姜以芽依偎在年糕身上,将自己大半个身体都贴在它厚实的皮毛中,试图汲取更多热度。

    年糕也慢慢趴下身体,但它并没有彻底放松,一双耳朵直立着,时不时侧动一下。

    姜以芽又等了一会儿,见白毛丧尸好像彻底无视了自己,这才小心从空间里拿出了毛巾和衣服。

    她必须尽快换一身干燥的衣物,不然没等被丧尸吃掉,就会发烧病死。

    当然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隐私可以矫情了。

    姜以芽躲在年糕身体后面,尽可能地放轻动作,不去惊扰洞穴口的白毛丧尸。

    她胡乱擦干净身上未知液体和水渍,将身体缩成小小的一团,偶尔才有晃眼的白一闪而过。

    处于紧张状态的她并没有注意到,在她开始换衣服的时候,一直背对着他们的白毛丧尸吃晶核的动作停下了。

    他脊背上凸起的那两排细密的骨刺突然小幅度翕动了几下。

    姜以芽心惊胆战地收拾完自己,终于松了一口气。

    等了一会儿,白毛丧尸仍旧在洞口一动不动,她的胆子又大了一些。

    摸摸彻底瘪掉的肚子,她又从空间里拿出一瓶水和食物,当然没有忘记年糕的那份。

    这个时候姜以芽完全没有注意到魅魔异能正处于被填饱的状态。

    在食物从空间里拿出来的瞬间,原本安静的白毛丧尸突然爆发出了极大敌意!

    他冲过,将食物掀翻在地,发狂似的将它们全都踩烂碾碎。

    丧尸的怒吼与年糕的低吠混杂在一起,让姜以芽惊恐不安的同时,脑子更是隐隐作痛。

    突然,白毛丧尸丢下他们,转身朝着洞穴外走去。

    沉重的拖拽声响起,“砰砰”几下,几具三阶四阶丧尸的尸体被丢在了姜以芽面前。

    白毛丧尸用他锋利的黑色利爪轻松割开了丧尸的脑子,指尖随意一挑,晶核就被挖了出来。

    他的动作很熟练,三下两下就把所有的丧尸开了瓢。

    红色的晶核在地上堆成小小的一座山。

    黑色利爪将它们推向姜以芽。

    在它靠近的时候,姜以芽又本能把自己的脚往里缩了缩,像是极其恐惧被触碰到一样。

    娇小的人类少女缩在墙角,苍白的小脸上满是戒备和恐惧,如同失去依仗的菟丝花一样脆弱易折。

    白毛丧尸见此,又冲着姜以芽烦闷地低吼了一声,声音很轻,几乎说是只用了气音,和之前毁灭食物的狂躁模样完全没的比。

    晶核又被推近了一些,这次他只用了一根指尖。

    这是……要给她的意思?

    姜以芽慢慢通过他的举动猜出了其中的意思。

    她又看向地上的那堆晶核。

    每颗晶核上都沾着丧尸的脑花,血呼啦擦的,哪里吃得下去。

    而且她也不能只靠吃晶核来饱腹。

    但现在拒绝白毛丧尸显然不是一个机智的选择。

    姜以芽试着用自己的脏衣服包住那些晶核:“谢……谢谢?”

    白毛丧尸见她仍旧没有吃,更焦躁了,高大的身躯陡然间挺拔了起来,笼罩下一片压迫感十足的阴影。

    姜以芽这才发现从刚刚开始,他在自己面前都是佝偻着身体的,如今彻底舒展身躯无疑更加恐怖。

    白毛丧尸伸长手臂,越过姜以芽抓起一颗晶核丢进嘴里。

    “咔嚓咔嚓!”

    晶核被他锋利的犬齿咬的稀碎。

    像是怕姜以芽看不懂,他又演示了一遍。

    第二次演示的时候,姜以芽不小心触碰到了他的手臂肌肤。

    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质感,坚硬冰冷但又有着强大的韧性,不像是任何一种动物的皮肤,更像是吸血鬼。

    另外,他的确有着一副吸血鬼一样的獠牙。

    白毛丧尸的逻辑很简单,他知道姜以芽饿了,所以就给她拿来了吃了。

    在他简单的逻辑中,自己吃晶核,所以给姜以芽也吃晶核。

    姜以芽拒绝吃晶核,就等于绝食抗议。

    虽然丧尸不会死,但弱小的丧尸很容易就会被强大的丧尸杀死吃掉。

    姜以芽确定面前的白毛丧尸是想要自己吃晶核。

    但她真正需要的是人类的食物。

    姜以芽试图和白毛丧尸沟通。

    “我吃这个,吃不饱。”她指指晶核,又拍拍肚子,最后摇了摇头,又指向地上被踩烂的食物,张开嘴,“我需要那些,它们才是我的食物。”

    白毛丧尸盯着她看了好久。

    姜以芽不确定他能不能理解自己的意思。

    突然他黑红色的恶魔眼珠转向了年糕。

    年糕的背毛再次炸开,浑身肌肉紧绷,因为过度紧张,涎水不断从森白的齿缝中滴落下来。

    姜以芽立马挡在了年糕面前,拼命摇头比划大叉:“它不能吃!”

    白毛丧尸好像明白了她的意思,从喉咙里发出了不悦的咕哝声,最终冲着年糕龇了龇牙,放弃了给它开瓢的想法。

    但姜以芽不肯吃东西仍旧让白毛丧尸耿耿于怀,他在她周围打转了几圈后,又一次离开了洞穴。

    这一次,他抓回来了几只变异动物。

    和之前的流程一样,开瓢,挖晶核,全部推到姜以芽面前。

    姜以芽用力抿了一下唇。

    很显然白毛丧尸误会她把年糕当做储备粮了。

    “这些……不是我的食物。”姜以芽只好再一次和他比划起来。

    白毛丧尸直勾勾地盯着她,深邃的眉骨下那双非人的诡异双眸难得显得有些呆,背后脊椎上的骨刺也跟着茫然地动了动。

    他似乎非常不理解为什么姜以芽要拒绝这些晶核。

    姜以芽紧绷的心弦因他的反应蓦然一松。

    她再次试图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

    环视了一圈后,石壁缝隙中生长的一株顽强小草终于引起了姜以芽的注意。

    拔下小草送到嘴边,她两眼一闭,一口咬了下去。

    “我需要吃……食物……这个就是食物!”姜以芽把小草举到白毛丧尸面面前,又用力嚼了嚼,口中顿时弥漫开青草的香气。

    白毛丧尸歪了一下脑袋,突然凑近。

    高挺的鼻梁几乎要抵到姜以芽的唇上,他鼻尖微微抽动,在她嘴巴前认真地嗅来嗅去。

    姜以芽被他的突然靠近吓了一大跳,还以为自己要被吃掉了!

    但他好像只是对她吃草这件事很感兴趣。

    呼出来的气息又短又轻,打在姜以芽肌肤上痒痒的,和大型犬没什么两样。

    感觉如果现在她张开嘴巴,他大概也会好奇地进去闻一闻。

    闻了一会儿,白毛丧尸终于确定姜以芽不吃晶核了。

    再次看向她的眼神都变了,好像不太理解人类为什么这么难养。

    姜以芽无辜地眨眨眼睛。

    没办法,人类就是这样的。

    白毛丧尸没再坚持,自己三两下吃掉了那些晶核,又跑去洞穴口窝着了。

    将洞穴口挡了大半的身躯哪怕只是随意半蜷着,也透着强劲的力量与恐怖张力,还有一点气呼呼。

    那两排小骨刺不断翕动着,像是在为姜以芽的不识好歹生闷气。

    第39章 第 39 章(含万收加更) 筑巢……

    姜以芽观察了白毛丧尸一晚上, 直到支撑不住靠着年糕睡过去。

    她发现对方好像真的没有要吃掉自己的意思。

    这只丧尸是特别,这点毋庸置疑。

    他和温杏子告诉过她的任何一类高阶丧尸都不一样。

    他有理智有思维,还特别的聪明, 甚至可以沟通。

    姜以芽不知道全世界只有这样一只特别的丧尸,还是有很多, 只是它们分散在各个地方,不易被发现。

    那么它为什么会和其他丧尸不一样?

    是发生了变异还是意外或是人为的产物?

    各种问题和天马行空的想法在姜以芽脑子里滚过, 想着想着,她就睡着了。

    殊不知在她睡着后,趴在洞穴口的白毛丧尸睁开了眼睛, 脊骨上的骨刺懒散地摆动了一下。

    他是丧尸, 根本不需要睡眠。

    对于刚刚背后传来的视线与打量, 他全部都知道。

    一夜平安。

    姜以芽是被糟糕的气味和大型犬喉咙里发出来的呼噜声吵醒的。

    “年糕……不许发声音!”她翻了个身, 一巴掌朝着噪音源头拍去, “我再睡一会。”

    “啪”的一下, 蹲在姜以芽身前的白毛丧尸结结实实挨了一个巴掌。

    少女的掌心柔软, 打上来的力气几乎可以无视,甚至让人担心白毛丧尸非人的坚硬皮肤会不会刮伤她娇嫩的肌肤。

    白毛丧尸完全可以躲开的,但他并没有。

    甚至在手滑落下去的时候, 急急忙忙将自己的脸颊又贴上去, 最后变成他笨拙地用自己两只宽大修长又尖锐的爪子捧着姜以芽的手。

    白毛丧尸一双黑红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手, 过了一会儿才凑近闻了闻,像是闻到了自己喜欢的气味, 又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他的舌头和人类的也不一样, 比人类的更长,前端为三角状。

    冰冰凉凉的触感从姜以芽手背上传来,紧接着她的脸颊又迎来了湿漉漉的热乎乎的舔舐。

    艰难地睁开眼, 姜以芽就看到拱在自己面前毛茸茸的狗头。

    如果舔她脸的是年糕,那舔她手的是谁?

    姜以芽猛地坐起身,同时惊恐抽回自己的手,与白毛丧尸大眼瞪小眼。

    谁能接受一觉醒来就看到丧尸在啃自己的手啊?

    舔也不行!

    姜以芽用力搓了搓手。

    湿哒哒,滑溜溜,如同覆盖在皮肤上的薄膜的感觉突然让她想起昨天醒来的场景……

    姜以芽突然瞪大眼睛。

    她空间里有没有炸弹?她要和这个变态白毛同归于尽!

    白毛丧尸不舍地舔了一下舌头,看到姜以芽醒来后很快就变得兴奋起来。

    他将脚边的丧尸尸体往她面前推了推。

    那是一只体型高大的六阶狂暴者。

    六阶……

    姜以芽看着那颗被挖出来的晶核中漂浮的六条丝光与格外艳丽的红色,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白毛丧尸竟然凭一己之力杀死了高他一阶的丧尸。

    姜以芽将目光从晶核上移开,落到了白毛丧尸身上。

    他受了很重的伤。

    大理石般坚硬苍白的皮肤被狂暴者的爪子划开,露出内里与人类没有什么差别的组织和肌肉纹理。

    血肉模糊的伤口胸前背后都有,连那种超脱人类的俊美脸庞也没有逃脱。

    最严重的是胸前的那道伤,姜以芽心惊胆战地瞟了一眼,好像都看到胸腔肋骨下,那颗早就停跳的心脏了。

    感觉要不是他躲得快,怕是会被狂暴者直接削掉半个肩膀。

    此外,他身上还有很多灼烧的伤痕。

    连那头漂亮纯洁的白毛都变得灰扑扑的,耳根向上的位置被燎掉了一簇,剩下的发根变成了弹性十足的卷发可怜兮兮地贴在头皮上。

    本就破破烂烂的衣服经此一站也彻底烂了,他好像也不喜欢破布挂在身上的感觉,抬手随意一抓就将布料从身上扯了下去,丢到一边。

    该怎么形容他的这具危险有迷人的躯体呢?

    像是教会底下多年前深埋的恶魔雕像突然活了过来,恐怖、震撼、让人汗毛倒竖,却又引诱着人不自觉地想要靠近。

    白毛丧尸见姜以芽没反应,伸出一根黑色利爪指了指地上的六阶晶核,又“咔哒咔哒”撞了撞自己的尖牙。

    他似乎还没有放弃投喂姜以芽吃晶核的打算。

    以为她看不上低阶的丧尸,所以趁着她还在熟睡时外出,费尽心思猎杀了一只比他等级还要高的丧尸。

    要知道晶核对丧尸来说也很重要。

    它们同样靠着晶核进化。

    但现在白毛丧尸违背了生物本能,将能让自己变强大的晶核送给了她。

    落水之前,姜以芽最多也就见过五阶丧尸,六阶晶核能带来的力量不言而喻。

    就连年糕都知道对着六阶晶核馋得流哈喇子!

    所以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是不是脑子被狂暴者打坏掉了?

    哪有丧尸不吃人类,还把人类养起来的?

    他就不怕她变强后杀死他吗?

    姜以芽心绪起伏,脑子里乱糟糟的,像是搅着一团毛线。

    白毛丧尸见她呆呆的无动于衷,还以为快要虚弱到死掉了,情急之下抓起晶核就要往她嘴巴里塞。

    嘴里还发出焦躁不安的低吼声,回荡在山洞内像是野兽的悲鸣。

    可惜无人知晓他的心情,他迫切的动作只让他看上去更像发怒的野兽。

    尖锐的利爪几乎要戳到姜以芽的脸,她吓得别开脑袋,发出尖细短促的叫声。

    一旁的年糕见主人受到攻击,张嘴就咬上了白毛丧尸的手臂,犬齿深深嵌入肌肉中,用力一甩头就造成了严重的撕裂伤。

    这一次白毛丧尸没有管年糕,只是不断对着姜以芽发出催促的声音。

    闷雷般震动的咆哮带着威压,两人实力差了两阶,白毛丧尸的威压足够对她造成伤害。

    姜以芽脸色苍白到几乎透明,额上泛起细细密密的冷汗,她一手捂住胸口,整个人因呼吸困难而倍显羸弱。

    她惊惧难受的模样映入白毛丧尸的红色瞳仁里,宛如惊弓之鸟。

    原本还暴躁的白毛丧尸像是被她的恐惧情绪刺了一下,突然偃旗息鼓,整只丧尸都萎靡了下来。

    他嘴唇张开又闭合,想发出声音但又不敢的样子,深邃俊美的五官染上了一层不知所措。

    最终,他默默捡回那颗掉在地上的六阶晶核,又默默回到姜以芽面前。

    不过他并没有靠近,而是蹲在远处,尽可能地将自己缩成一团降低存在感,单手推着晶核一点点放到她面前。

    动作间,他还时不时悄悄打量一眼姜以芽,确定她没有再次害怕自己,这才小心翼翼地继续。

    做完这一切,白毛丧尸这才蔫蔫地转身离开。

    这回他没有趴在洞穴口,而是在洞穴外的一棵树下蜷缩起来,独自舔舐起伤口。

    像极了被赶出家门的流浪狗。

    姜以芽缓了好一会儿,才平复心情,把整件事情重新梳理顺畅。

    如果她没有理解错的话,刚刚白毛丧尸是想要喂她吃晶核。

    这个念头非常疯狂。

    不过眼下发生的一切很难有第二个答案来解释。

    姜以芽纠结了一会儿,做出了一个极为大胆的举动。

    她主动朝着白毛丧尸走了过去。

    在即将迈出洞穴前,一直闭着眼睛假寐的白毛丧尸突然睁开了眼睛,朝着她看过来。

    姜以芽非常识趣地停下脚步。

    白毛丧尸看了她几秒,又恹恹地闭上了眼睛。

    姜以芽就地蹲下,这一次她从空间里拿出来了水果,相比人类的食物,她想树上就会结的果子大概没那么……让丧尸讨厌?

    “吼!”

    好吧,并没有。

    白毛丧尸仍旧露出了敌意,只是他才低吼出声就主动消音了。

    他咕哝了一声把剩下的吼声吞了回去,一头乱糟糟的白毛蔫巴地耷拉在脑袋上,背上的骨刺有气无力地翕动了一下。

    显然是害怕再次吓到姜以芽。

    但白毛丧尸并没有就此放弃表达自己的情绪。

    他后退一步,对着姜以芽手中的苹果开始龇牙咧嘴。

    要不是场合不太对,姜以芽大概会笑出来。

    怎么看他都好像又怂又闹腾的大狗。

    姜以芽又拿出了几枚一阶晶核。

    相比吸收六阶晶核她可能直接爆体而亡,一阶晶核就显得无压力了。

    她将两样东西都摆在面前,先是拿起一阶晶核将它吸收,然后又拿起苹果咬了一口。

    白毛丧尸仔细观察着她的动作。

    在看到她吸收晶核的时候,黑红色的眼睛微微眯起,露在外面的尖牙都收起来了,在看到她张嘴咬住苹果的时候,眼睛陡然睁大,鼻子不自觉地骤起,背后的细小骨刺不断交错,发出密集的“咔哒咔哒”声。

    最后在看到姜以芽将两者都揽到自己面前后,白毛丧尸好像终于弄懂了她的食谱。

    他站起身,一眨眼就跃进了茂密的丛林里。

    还不等姜以芽弄清楚他要去做什么,白色的脑袋又出现在她视野里,肩上还扛着一截粗壮的树干。

    果子被他“噼里啪啦”抖落在地。

    白毛丧尸看看果子,又看看姜以芽。

    姜以芽认出那是柿子,在白毛丧尸的视线下,她从摔烂的柿子里勉强挑选了一个样子还算完整的,咬了一口。

    酸涩的味道在口腔炸开,姜以芽艰难地吞下后,朝着面露期待的白毛丧尸露出了一个笑来。

    还将剩下的那些都收进了空间。

    白毛丧尸从喉咙里发出几声愉悦的咕噜声,突然丢掉树干,又窜了出去。

    没一会儿,他又捧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回来了。

    除了果子还有一些姜以芽完全不认识的野草、野菜、菌子,有一次里面甚至混进去了一条活蹦乱跳的鱼。

    这一下午白毛丧尸都没闲着,像是不知疲倦似的,一趟趟将自己找到的“食物”往洞穴里搬。

    在他离开期间,姜以芽尝试过偷偷逃跑,但是很遗憾,白毛丧尸并没有走远,或者说他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几乎是姜以芽才踏出洞穴范围,他就回来了。

    就好比现在,姜以芽带着年糕才跨出洞穴两步,头顶的树枝就是一阵晃动。

    姜以芽抬头看去,繁茂的枝叶间,一双恶魔似的黑红眸子正直勾勾地盯着她,龇开的尖牙在阳光下也散发着寒意。

    姜以芽只好又退了回去。

    三四秒后,头顶的树叶再次发出窸窣响,黑红眸子的主人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倒腾去了。

    “我们可能跑不掉了。”姜以芽低头看年糕。

    年糕的尾巴都垂下来了,烦躁地打了个喷嚏,用爪子在地上刨了刨做出回应。

    说不着急肯定是假的。

    她被水冲走,爸爸妈妈还有哥哥他们肯定担心死了,她还还答应了叶从峥会等他冬眠醒来。如果被困在这里,就没办法去江玉基地和他们汇合。

    但现在的情况容不得她着急。

    只能从长计议。

    姜以芽思考了一会儿,决定再做个实验。

    她让年糕待在洞穴内,自己走到了洞穴口边界处。

    把左脚跨了出去。

    一、二、三!

    白毛丧尸分秒不差地出现在了她面前,冲着她龇了龇牙。

    姜以芽把左脚收了回去。

    白毛又变回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就在他翕动着背上骨刺准备离开的时候,姜以芽又把脚伸了出去。

    白毛再次站定,盯着她龇出尖牙。

    姜以芽把脚收回来。

    牙齿消失。

    姜以芽把脚伸出去。

    牙齿出现。

    牙齿消失,牙齿又出现,又消失……

    来来回回试了好几次后,姜以芽大着胆子,顶着白毛丧尸的视线,又往外走了一步。

    下一秒,她的小肚子被轻轻撞了一下。

    白毛丧尸用自己的脑袋将她顶回了洞穴。

    如此反复尝试了好几次,姜以芽踩着他的底线,终于弄清楚了自己的活动范围。

    还确定了另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白毛丧尸完全不想吃掉她。 姜以芽从未在其他丧尸身上感知到过情绪,它们是没有“味道”的,白毛丧尸是第一个看上去很好吃的丧尸。

    在刚刚的试探中,她还好几次触碰到了他的身体。

    属于他的情绪瞬间顺着两人相贴的肌肤传递过来,凶猛、野性难驯、蛮横霸道是姜以芽最直观的感受。

    她无法去形容那到底什么样的味道,只知道它们一进入她的体/内就开始欢喜地横/冲/直/撞/起来,让她从灵魂深处发出似恐惧似兴奋的战栗。

    更多的复杂情感她分辨不清楚,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些情绪里有很多很多喜欢,唯独没有食欲。

    ……

    被丧尸捡回家饲养的第三天,洞穴里三分之一的地方堆满了白毛丧尸捡回来的食物。

    虽然姜以芽已经明确表示自己不需要他如此努力地储备粮食,但他还是非常执着。

    不过对姜以芽从空间里拿其他食物出来,白毛丧尸不再出现应激反应,也没有再毁掉那些食物。

    相反,他表现出了一定的好奇。

    姜以芽正在吃小火锅。

    没什么能比冬天来上一碗热乎乎的火锅更让人幸福的事情了!

    火锅是提前煮好的,在刚刚煮沸的最佳时间被放进了空间。

    “呜呜呜哈好吃!”姜以芽咬下一口鲜嫩多汁的牛肉丸,满足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食物的香气充满整个洞穴。

    旁边年糕也埋头吃得认真,这些天它辛苦了,姜以芽拿出了两个肘子还有一个大棒骨给它补补身体。

    年糕吃得尾巴都摇起来了。

    白毛丧尸原本正“咔嚓咔嚓”吃着晶核,见他们吃的如此投入,忍不住凑近过来,丧尸高大凶悍的身躯被他做出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

    姜以芽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放慢了进食的速度。

    白毛丧尸又凑近了一些,小火锅散发出的热气似乎让浑身都冷冰冰的丧尸不太适应,他追着热气咬了两口。

    姜以芽看得好笑,夹起一片肥牛递到他面前。

    白毛丧尸猛地把伸过来的脖子缩了回去,黑红色的眼睛警惕地盯着肥牛好像是什么危险的敌人。

    “是好吃的。”姜以芽知道他听不懂,但这不妨碍她和这里唯二的生物交流,“吹一吹,就不烫了。”

    她微微鼓起腮帮子,朝着肥牛片吹气。

    白毛丧尸又试探着凑了过来,对着肥牛闻来闻去,将小小一块肉片从上到下闻了个遍。

    最后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在猩红的舌尖触及到肥牛的瞬间,直接僵硬在半空。

    他眼睛猛地瞪大,后背弓起,像是脚下通电了一般向后远远一跳!

    “吼——”

    大家伙在原地猛猛转了几圈,不断甩着脑袋和舌头,似乎想要将那奇怪的味道彻底甩开。

    背后的两排骨刺更是“咔哒咔哒”疯狂开合着。

    等白毛丧尸终于平静下来后,看向小火锅的眼神直接变成了如临大敌。

    但他也没有因为讨厌就离开。

    相反比之前更加紧张地守在姜以芽附近,生怕她被“毒死”。

    要不是食物都被姜以芽放在了空间,怕是他会连夜把它们都丢出洞穴!

    吃饱喝足后,姜以芽活动了一下筋骨。

    在洞穴内,她可以做任何事情。

    若是白毛丧尸挡住了路,他甚至会主动避让开。

    绕了洞穴一圈后,姜以芽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第一天擦过的毛巾找不到了。

    不过那就是一块毛巾,她并没有多想。

    连着睡了两天冷冰冰硬邦邦的硬石头,姜以芽的骨头都快要僵掉了。

    俗话说得好,吃饱了就容易想写别的东西。

    姜以芽想要一张床。

    她空间里有,但她不敢拿出来。

    毕竟就这么一张床,要是白毛丧尸给她毁了,那就真的没了。

    她将目光投向了白毛丧尸。

    他正在洞穴外,不知道从树上扒拉下来了什么东西,黑色利爪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地上扒拉着。

    姜以芽凑过去看了一眼,是一只可怜的变异小雏鸟。

    小鸟还不会飞行,身上的羽毛都没长齐,从喉咙里发出细弱的叫声,偶尔吐出一小团火焰。

    鸟巢掉在旁边,并没有摔坏。

    这不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么!

    姜以芽拯救了可怜的小鸟,又把鸟巢捡起来,给白毛丧尸看。

    “我想要这个……就是睡觉的地方。”她将小鸟放进去,自己做了一个睡觉的动作。

    这一次白毛丧尸理解得前所未有的快!

    还表现出了格外的兴奋。

    都不需要姜以芽再次重复,他就动作敏捷地消失在林间。

    ……

    梁春义正深一脚浅一脚地在丛林里寻找出路。

    他倒霉透了。

    末世前他干黄过很多行业,山寨机、零售业、剧本杀、餐饮……

    末世后他加入什么小队,什么小队团灭。

    就好比这一次任务,明明只是简单的D级,谁承想半路上遇到了一只六级丧尸,队里的其他人全都被杀死了,只剩下能拟态变成小草的梁春义还活着。

    “我看我就是倒霉异能……怎么什么事情都让我遇上了……”梁春义一边走一边抱怨。

    他已经在山里转悠了一天了,差点被丧尸和变异动物当成点心一口吞了。

    “还不如之前就死了——”他自言自语到了一半,突然浑身僵在原地。

    在他面前不远处,悄无声息地站着一只五阶丧尸!

    这只丧尸和他见过的都不一样,有着白色的头发和黑红色的诡异眼睛。

    “我只是随便说说啊,不是真的想死!”梁春义都要绝望了,他拼命发动自己的异能,试图在丧尸咬死他之前变成一株草。

    可惜一天一夜的野外生存让他耗尽了异能。

    梁春义拼命从身体里挤出最后一丝异能,然而拟态不到两秒钟又变回了原样。

    完蛋了……

    看着那只白毛丧尸朝着自己过来,梁春义直到自己完蛋了。

    他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

    骇人的阴影落下,但疼痛却没有出现。

    梁春义不敢相信地睁开眼睛。

    那只奇怪的丧尸竟然就这么擦着他走过去了?

    不不不,准确来说是把他撞开,然后从他身上跨了过去。

    就好像他刚刚站在那里……挡了对方的路一样!

    梁春义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但他顾不得再想更多,也不敢去看身后的丧尸在做什么,只埋头哆嗦着站起来,然后看准时机拔腿就跑!

    白毛丧尸压根没在意梁春义的去向,他正在收集筑巢需要的东西。

    没什么比筑巢更重要的事情了!

    更何况还是她主动提出来的。

    白毛丧尸正处于一种飘飘然的喜悦中,虽然他自己并不清楚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

    但这不妨碍他干劲十足。

    梁春义逃脱后继续寻找出路。

    但他的方向感糟糕透了,非但没能下山,还误打误撞来到了姜以芽所在的洞穴附近。

    听到动静,年糕第一个跑出来对着他狂吠。

    姜以芽闻声也跟了出来。

    在看到那么大一个活人的时候,她都要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梁春义也以为自己饿出幻觉了。

    “天……现在的死神都这么好看了吗……长得和天使一样!”他喃喃自语,只觉得朝自己走来的姜以芽周身笼罩着一层圣洁的白光。

    说罢,梁春义双腿一软就要摔倒在地上。

    年糕立马跳到旁边的石头上,一口叼住他的后衣领,将人拽了起来。

    “先别晕!”姜以芽快步上前,拿出了水和食物,“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我们还在N市内吗?可不可以帮我带一个消息出去?我会给你报酬的!”

    梁春义被一连串的问题问懵了,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姜以芽确确实实是个人,活人!

    “天啊,我可算是见到活人了呜呜呜呜呜!”

    中年男人看上去比姜以芽还要激动。

    姜以芽看他狼狈的模样也能猜出他这些天不好过,但留给她的时间真的不多了,白毛丧尸很快就会回来:“如果你不想被丧尸吃掉的话,就快点回答我的问题。”

    梁春义抽噎了一下,捧着姜以芽塞给他的食物老老实实回答:“这里具体叫什么山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这座山在J市的边界,再往旁边走一点就是K市……好像还有N市吧。”

    姜以芽一听心都凉了大半截。

    她竟然被河水带到J市来了!

    要知道当初她都已经抵达N市了!

    梁春义仔细打量了一番姜以芽,也是满肚子的疑问:“你想要带什么消息?山附近的城镇里倒是有一个小基地,里面有不少佣兵队伍。可是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下山?你看上去不愁吃穿的样子,你还有其他队友吗?或许我们可以一起走,这样也安全一点。你不知道我刚刚在山里遇到了一只特别奇怪的五阶丧尸!”

    话音才落,梁春义口中的“五阶丧尸”就出现了。

    白毛丧尸落在他和姜以芽中间,背对姜以芽,面对梁春义,龇牙朝着他发出威胁的咆哮声,背脊上的骨刺也全都竖了起来。

    梁春义魂都要被吓没了。

    “啊啊啊我怎么这么倒霉!”他没命地尖叫,四肢胡乱挥舞着,涕泗横流。

    梁春义的出现彻底激怒了白毛丧尸。

    这和之前的情况截然不同,野兽是绝对不允许其他生物侵入自己领地的,更不要说在白毛丧尸眼里,他的存在会带走姜以芽。

    没有任何迟疑的,白毛丧尸对他发起了攻击。

    就像是狮子舒展矫健身躯,奋力扑杀猎物般,黑色利爪直逼梁春义的脑袋!

    梁春义绝望地闭上眼睛。

    就在锋利的爪尖即将触碰到梁春义发丝的时候,处于盛怒状态的白毛丧尸突然停下了。

    他维持着攻击的姿态,冰冷硬质的皮肤包裹着底下暴烈的肌肉,紧绷到了极致。

    明明他没有丝毫体温,但这一刻涌入姜以芽体内的情绪宛如沸腾的岩浆,散发着毁灭的热意。

    姜以芽牢牢抱着白毛丧尸的腰。

    “别杀他!他什么都没做,我也没有要离开……只是给了他一点食物!他快饿死了,所以给他食物!”

    姜以芽大声喊着,也不管白毛丧尸听不听得懂。

    梁春义还像是一条死狗一样瘫在地上。

    姜以芽只好看向旁边的年糕。

    年糕得到她的命令,小跑着来到梁春义背后,叼起他的后衣领往后拖。

    直到年糕和梁春义彻底消失在姜以芽的视野中,她才缓慢地松开了自己的手。

    白毛丧尸没有再追上去,转身用自己的脑袋拱了拱姜以芽的腰,似是在安慰她,似是某种安抚,然后又耸动着鼻尖在她身上闻了一遍。

    做完这一切,他才朝着梁春义消失的方向发出几声不爽愤怒的低吼,又梁春义将刚刚呆过的、触碰过地方全都用爪子刨了个干净。

    势要将他留下的气味全都消除掉!

    直到做完这一切,白毛丧尸才放松下身体,将丢在不远处的筑巢材料拖回来。

    ……

    年糕将梁春义丢到了一条小溪边,然后飞快地回去了。

    任由冰凉刺骨的溪水冲刷自己的脸上,直到整张脸都冻得刺骨发疼,梁春义才找回了一点神智。

    太恐怖了……

    不,应该是太不可思议了!

    “我还活着……哈,我还活着……哈哈哈哈哈我真的活着!我没有死!”梁春义上下摸索了一遍自己,确定哪儿哪儿都在后,发出了一阵癫狂大笑。

    丧尸竟然听从了那个女孩的指令!

    不仅没有杀死他,还放任了他离开。

    “这是奇迹,是神迹!”梁春义突然像是被打了鸡血一般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

    不久之后,他终于走出了山里,回到了他口中的那个小基地。

    看到梁春义还活着回来,基地里的人都露出了诧异的目光。

    要知道他们那个小队遇难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基地的人以为他们全都死了。

    梁春义自然而然迎来了很多人的打探和“关心”。

    他们好奇梁春义是怎么活下来的?是不是遇到了异能强大的大佬?有没有得到那只高阶丧尸的晶核?

    但梁春义只说了自己遇到的“奇观”!

    也就是姜以芽和白毛丧尸。

    但没有人相信。

    梁春义又一次在任务大厅说起了这件事,其他人一听就哄堂大笑起来!

    “你别是被吓傻了吧哈哈哈哈!”

    “怕是受到了刺激!丧尸听人的,你们听听这不好笑吗?”

    “梁春义回家去吧,没人会相信这种话的,人听丧尸的还差不多。”

    毕竟随着丧尸的不断升级,已经有丧尸出现了高级智慧,开始学会统领其他低阶的丧尸。

    人类的生存空间被压榨得越来越少。

    梁春义说的嘴巴都起皮了,愣是没有一个人相信他。

    他也从一开始的激动变得抑郁无声。

    甚至开始怀疑那是不是自己濒死前的臆想。

    就在他垂头丧气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好,可以和我再说一遍你遇到的事情吗?”卫渡影穿着一身黑色劲装,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炼,他的五官线条更加锋利,周身气场无比深沉内敛。

    光是往梁春义面前一站,就让他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梁春义认得卫渡影,是一名五阶火系异能者。

    刚来到这个基地的时候他只有四阶,短短几天就已经升到五阶。

    无数人被他火箭般的升级速度震撼到,其中不乏有嫉妒和心态崩坏的人。

    据说他升级五阶的当晚,就有两名异能者升级失败,变异成了丧尸。

    不过这些和梁春义没关系,他看向卫渡影发出疑问:“你相信我?”

    卫渡影没有废话,只点了下头。

    梁春义又想起了什么:“对对对,我记得你在找人……原来如此……”

    卫渡影正在苦苦寻找自己的恋人并不是什么秘密。

    “说重点。”卫渡影微微蹙眉,面无表情的俊脸突然显得极不好惹。

    “噢噢噢噢!”梁春义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将自己的见闻又重复了一遍。

    卫渡影又仔细询问了一番,得到了更多的细节。

    在听闻那个可以命令安抚丧尸的女孩身边还跟着一条大狼狗的时候,他的心脏不规律地跳动起来。

    冥冥中,卫渡影觉得那个人就是姜以芽!

    “方位,具体一点。”卫渡影一把抓住梁春义,黝黑的眼底猛然爆发出灼人光彩。

    梁春义自然是交代了个一干二净。

    可是怀抱着满心期待出发的卫渡影并不知道,梁春义的方向感并不好,在指明最关键的方位时,说错了方向。

    这也导致他与姜以芽的重逢再次延后。

    等卫渡影和梁春义都离开后,一直坐在任务大厅角落的一只佣兵队跟着站了起来。

    “怎么样老大,咱们去吗?”

    被称呼为老大的男人带着斗笠,一副武士打扮:“去,不过不跟着那小子。”

    “为什么?咱们不是一直在帮……找那只白头发的丧尸吗?”小弟继续追问。

    “K市没有那么高的山,梁春义那蠢货不是记错了差点让自己丧命的山,那就是指错了方向。”

    “那咱们……”

    武士风老大低声在小弟们的耳边说了几句,便匆匆离开了。

    ……

    白毛丧尸带回了很多东西。

    柔软的枝条和藤蔓,大把大把的干草干树叶,和他不知道从哪些动物的巢穴里抢来了大把大把的棉花,姜以芽还在棉花里面发现了上一任主人的几簇动物毛发。

    白毛丧尸的行动力非常强,没一会儿就搭好了巢穴。

    很大,足够姜以芽在里面随意打滚。

    他甚至还给巢穴周围装点了一圈野花,五颜六色的野花点缀在树枝上,有种别样的清新美感。

    姜以芽对此很满意。

    虽然比不得大床,但是踩上去意外的柔软舒适。

    姜以芽在里面走了一圈,最后从空间里找了一张大小差不多的毯子垫在了最上面。

    做这件事的时候她有些紧张,生怕白毛丧尸会冲过来把毛毯撕碎,但他没有,非但没有露出任何不高兴的神色,还对她的行为表现出了喜悦和羞涩。

    ……羞涩?

    姜以芽茫然地歪了歪脑袋,为什么他要羞涩?

    第40章  那是他第一次尝到甜味……

    很快, 姜以芽就得到了答案。

    白毛丧尸跟在她后面挤上了她的床。

    “不是……你上来干什么?”姜以芽茫然地看着他。

    他不是一直睡在外面地上的吗?

    “你别上来,你的脚都没有擦过!”姜以芽伸手去推白毛丧尸,试图将他赶下去。

    白毛丧尸还以为她在和自己撒娇, 喉咙里发出欢快的声音,直接扑过来把她压倒, 然后四肢并用地将她圈入自己的怀中。

    被“大型犬”扑了个满怀的姜以芽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个巢穴不是大, 而是刚刚好。

    刚刚好契合她与白毛丧尸的体型。

    进入巢穴后,白毛丧尸明显就胆子大了起来。

    他对姜以芽的一切都好奇极了,恨不得将她里里外外都研究个遍。

    很快他就不满足单纯的闻嗅了, 一颗白色的脑袋在姜以芽身上胡乱拱着, 衣服下摆很快被他拱开, 露出一截纤腰。

    少女的肌肤白的晃眼, 散发着柔软温暖的温度, 白毛丧尸下意识遵循本能伸出了舌头。

    如同野兽般的猩红舌尖扫过姜以芽的肚脐, 留下一条亮晶晶的水痕。

    “你是狗吗!不要乱舔!”猝不及防被舔了一下的姜以芽发出惊呼, 抬手一把抓住了他的头发,试图将他的脑袋从自己小腹上拽开。

    他的头发手感意外的好,很软, 像是猫咪的毛发。

    本就喜欢毛茸茸的姜以芽忍不住动了动手指, 在他脑袋上多摸了几把。

    这一动作直接给了白毛丧尸错误的信号, 他猛地抬头看上姜以芽,黑红色的眼睛里爆发出兴奋的神采。

    如果他长尾巴的话, 现在估计已经摇成了残影。

    然后姜以芽就发现白毛丧尸开始讨好起自己。

    只是他的讨好实在是太费人了。

    姜以芽突然共情了被妈妈舔毛的小老虎, 怎么说呢……用口水洗澡实在不是一件能让人开心起来的事情。

    姜以芽努力从他的热情底下挣脱出来,胡乱间,摸到了一样熟悉的东西。

    她用力将那东西抽了出来。

    是她丢失的毛巾。

    姜以芽晃了晃毛巾, 带着算账的目光看向白毛丧尸:“所以……是你偷偷拿走的?”

    不仅拿走了,还用来筑巢。

    白毛丧尸心虚地回避了她的目光,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咕噜声,假装自己很忙碌的样子在巢穴里踩来踩去,然后趁着姜以芽一个不注意,将毛巾又抢了回去。

    白毛丧尸捧着毛巾将自己的脑袋全部埋了进去,随后又抬起头冲着姜以芽露出了一个得意的表情:“呼噜呼噜……”

    “送给你了。”姜以芽才不要和他抢一根沾满口水的毛巾呢,从巢穴里爬起来准备下去。

    现在又不是睡觉的时候,她最初进入巢穴只不过是为了试一下合不合适而已。

    只是还不等姜以芽下去,就被一根如铁一般坚硬冰冷的手臂圈住了腰肢。

    天旋地转间,她又回到了巢穴中央,以上位者的姿态坐在了白毛丧尸身上。

    身下,利爪足以撕碎一百个她的高阶丧尸正用那双恶魔眼睛渴求地看着她,他似乎急切地想要触碰她,却又害怕伤害她。

    最后所有的情绪都化作喉咙里一声又一声焦渴的低吼声,和其他时候完全不同,现在的低吼声带着黏腻的撒娇,更像是在求欢。

    求欢……

    姜以芽愣在原地。

    蓦然反应过来白毛丧尸的这一系列行为叫做筑巢。

    野兽的筑巢意味着□□。

    而且一切都是她主动提起的。

    她主动提起想要筑巢,她主动走进的巢穴,她主动添加了私人物品。

    所有的一切,在白毛丧尸看来都是她欣然愿意的!

    啊啊啊啊!

    他不是丧尸吗?为什么会和动物一样存在筑巢行为啊!

    姜以芽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噼里啪啦炸开了一连串烟花,整个嗡嗡作响。

    白毛丧尸见她没有反应,讨好求欢的声音弱了下去,亮起来的眼睛变得黯淡无光。

    哪怕语言不通,他也知道自己这是被拒绝了。

    巨大的打击让整只丧尸都蒙上了一层灰雾,全然不见与其他丧尸厮杀时的威慑与凶戾,可怜兮兮地缩成一团,要多落寞有多落寞。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姜以芽干巴巴地解释,伸出手试图再去摸摸他的头发。

    白毛丧尸见她动作,以为她要赶他出巢穴,顿时发出一声似啼似哭的鸣叫,背后的骨刺全都难过地收了回去,闭上眼睛不在发出任何响动。

    感觉马上就要伤心死了。

    姜以芽感觉自己好像是个天大的恶人。

    “你想要的,我肯定做不到,就算你难过死了也没用,但是其他的或许我们可以想想办法……”她一点点靠近白毛丧尸。

    “比如说拥抱。”见他彻底窝在角落一动不动,她慢慢打开双臂抱住了他,“这也是人类传递友好和喜欢的一种表达方式,我们开心了、难过了,都会抱抱对方。”

    属于少女香甜美好的气息包裹住了白毛丧尸。

    拥抱他的动作有些吃力,哪怕他蜷缩成一团,体型也不容小觑,姜以芽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了他的身上。

    肢体动作有时比语言更能传递感情。

    白毛丧尸慢慢从枯萎中恢复生机,他同样白色的睫毛颤抖了一下,缓缓睁开双眸。

    “你要抱抱我吗?”姜以芽松开他,退开了一些距离。

    白毛丧尸犹豫了一会儿,没有立马动作。

    不过他背后又探出来的骨刺已经出卖了他。

    它们正欢喜地张合着,好像已经全然忘了之前被“厌弃”的事情,一点骨气都没有。

    姜以芽再次上前抱住他。

    双臂从他腋下穿过,自下而上贴住宽阔结实的后背,脑袋枕靠在他的胸口。

    “你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

    在她的声音里,白毛丧尸缓缓抬起了双臂,笨拙地一点点将手臂弯曲。

    相比姜以芽拥抱他时的困难和吃力,他的拥抱队姜以芽来说显得过于宽松了。

    白毛丧尸看着自己拢成一个大圈的手臂,发出了不满的咕哝声。

    姜以芽在他怀里转过身,伸手轻轻搭上他线条优美又力量感十足的小手臂。

    “记得动作要温柔一点,不要让你的爪子伤害到我。”她耐心地教导着白毛丧尸,一点点调整着他的姿势,引导着慢慢贴近自己。

    白毛丧尸被她带动,整只丧尸都变得小心翼翼,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动作,每动弹一下都要看看姜以芽的脸色,确定自己做对了。

    直到最后他学会放轻力道,收起利爪,柔而缓地抱住了她。

    长长的一声叹息从他鼻腔中发出,像是跋涉了千山万水的旅人终于抵达了世界尽头,看到了宛如仙境的美好景色。

    被他拥抱着的姜以芽也微微屏住了呼吸。

    这和她刚刚主动的拥抱完全是另一种体验。

    冰冰凉凉的非人触感包裹住她的全身,像是被拉入了另一个维度空间,被白毛丧尸触碰的肌肤蔓起生理性的鸡皮疙瘩,她的身体一边畏惧着危险野兽的靠近,一边又贪婪地想要从他身上汲取更多。

    那种感觉,就像是站在狂风呼号的悬崖边尽情跳舞。

    激增的肾上腺素为她带来无与伦比的快/感,血管肌肉中战栗的高/潮让她深深迷恋上了这种感觉。

    好在姜以芽还维持着最后的理智。

    在身体彻底酥麻发软之前,她推开了白毛丧尸。

    白毛丧尸被推开的时候还舒服倦懒地眯着眼,他感觉体内无法纾解的,让他烦躁焦虑的东西消失了。

    他喜欢“拥抱”。

    还想要更多。

    白毛丧尸又眼巴巴地贴了上来,乖乖打开双臂,等待着新的拥抱。

    但这一次姜以芽拒绝了他:“不行,我吃不下了……我的意思是,不能一直抱着。”

    白毛丧尸歪着脑袋,听不太懂。

    但他知道顺着姜以芽肯定对,这样她就会开心。

    白毛丧尸很乖地放下了手臂。

    ……

    有了巢穴之后,白毛丧尸自然不会再睡在外面冷冰冰的地上。

    到了晚上,他理所当然地爬上了“床”。

    “汪!”

    被挤下来的年糕站在巢穴边,不断抬起爪子扒拉巢穴边边,那架势恨不得将巢穴刨出一个洞来!

    白毛丧尸正躺在巢穴里纹丝不动,还耀武扬威地冲着它龇牙。

    眼看着一丧尸一狗快要打起来了,脚步声突然靠近。

    年糕耳朵抖了一下,粗犷的狗叫立马夹了起来,变成娇滴滴的呜咽声。

    “呜……”

    它可怜兮兮地趴在地上,用一双狗狗眼看向走过来的姜以芽,发出委屈的控诉。

    巢穴里的白毛丧尸没料到对手这么狡猾,龇出来的尖牙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就被姜以芽看到了。

    “不要欺负年糕。”姜以芽看了一眼白毛丧尸。

    白毛丧尸缩了下脖子,飞快将牙齿藏了回去,只是背后的骨刺“咔哒咔哒”响着,明显在记仇。

    姜以芽没管他,蹲下来摸摸年糕的脑袋。

    年糕顿时一个翻滚,朝她露出了自己毛茸茸的肚皮,尾巴向上卷着,左摇右摆别提有多开心了。

    姜以芽撸了它好几下:“走吧,睡觉了。”

    “汪!”

    年糕得了圣旨,尾巴一甩就跳上了巢穴。

    白毛丧尸看了敢怒不敢言,背后的骨刺“咔哒”得更加响了。

    姜以芽假装没听到,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了下来:“晚安。”

    “汪呜!”年糕在她脚边趴下,闭上了眼睛。

    什么都没得到的白毛丧尸烦躁地原地转了两圈,最后学着年糕的样子在姜以芽身边躺下。

    闭上眼的姜以芽感觉一颗脑袋正不安分地拱着自己。

    她无奈地睁开眼睛:“怎么了?我要睡觉了,人类不睡觉是会死的。”

    白毛丧尸朝着她张开双臂,如同上帝精心打造的艺术品般的脸上写满了期待。

    “……好吧,就抱一下。”姜以芽最终还是满足了他的愿望。

    怎么办呢,都是自己教的。

    ……

    又和白毛丧尸相处了几天,姜以芽的活动范围肉眼可见地扩大了。

    从一开始的只在洞穴内部,到了附近十米,再到她随意在前面走,白毛丧尸像条大尾巴一样跟在后面。

    她甚至还找到了一处天然温泉。

    只不过一到日落,无论姜以芽在哪里,他都会把她抱回洞穴。

    有时候还会提早一些,故意在林子里乱晃。

    只为了多抱她一会儿。

    这是他学会拥抱后,新学到的第二个互动。

    几乎是逮到机会他就会把姜以芽抱起来,像是得了肌肤饥渴症一样,恨不得时时刻刻粘着她。

    不知道的还以为白毛丧尸才是那个需要靠贴贴来获得进食的人。

    又一个云霞染红天空的瑰丽傍晚。

    白毛丧尸单手抱着姜以芽,带着她在林间肆意穿梭着。

    坐在高大丧尸的臂弯里,姜以芽可以从另一种高度与视角观察整片丛林。

    年糕则跟在他们身后,尽职尽责地跟着自己的主人。

    “小白等等!刚刚我好像看到了什么……”姜以芽突然拍了怕白毛丧尸的肩膀。

    得到指令的白毛丧尸很快停了下来,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折了回去。

    这段时间除了与日俱增的贴贴需求,他对姜以芽的学习也进步飞快。

    如今除了无法开口说话表达自己的意识之外,他基本可以听懂姜以芽说的所有话。

    “再回去一点……对,就是这里。”姜以芽指挥着他拨开了面前挡路的树枝。

    一个废弃的野炊营地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营地的主人坐在躺椅上,手边掉着一把刀,已经死去多时。

    他是自尽死亡的,不知在这里风吹日晒了多久,变成了一具骷髅。

    见到这一幕,姜以芽原本还不错的心情突然荡到了谷底。

    同样因这一场景情绪出现变化的还有白毛丧尸,他讨厌除了姜以芽之外所有人类的东西,包括人类本身。

    不光是讨厌,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和不安。

    白毛丧尸无法表达出来。

    只是在看到营地的第一时间,就想要抱着姜以芽转身离开。

    好像营地里藏着什么怪物,一旦靠近就会偷走她。

    白毛丧尸不知道,其实这是他潜意识最真实的反馈。他明白姜以芽不属于他,却不愿意承认。他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生物,姜以芽接触到越多外界的东西,就意味着她会越快离开他。

    丧尸之所以可怕是因为它们不知不惧死亡,没有痛觉也无弱点,它们是麻木的机器,只知道进食、杀戮和毁灭。

    白毛丧尸现在不仅有了弱点,还尝到了恐惧。

    他正在变得越来越像人。

    “小白,放我下来。”姜以芽的声音阻止了白毛丧尸的动作。

    他喉咙里发出了不情愿的咕哝声,抱着她一动不动。

    “别闹小脾气,我想去看看。”姜以芽晃了晃小腿,催促他快点,“不会有危险的。”

    白毛丧尸抬起另一只手捂了下耳朵,又把她抱牢了一些。

    双臂交叠在一起,像是抱着小孩一样,将她紧紧揽在胸前。

    姜以芽突然庆幸自己后来强制他穿上了衣服,不然天天这样被他抱来抱去,她怕不是要被喂到直接撑死。

    几秒后,白毛丧尸还是妥协了。

    他蹲下身体,将姜以芽小心地放在地上。

    在她离开的瞬间,探出的黑色利爪勾住了她一缕发丝,他想要抓住却不敢乱动,生怕锋利的爪子将其割断,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发丝溜走。

    姜以芽没注意到白毛丧尸在自己身后的小动作,她看了一圈最后回到营地主人面前,捡起了他手边的笔记本。

    笔记本内写了几行字,是他最后的遗言:

    “我的家人全在这场灾难中死去,我也没有了继续活下去的信念。如果你有幸找到这里,那么我所有的东西你都可以带走,包括我的尸体,希望他们对你来说有用。祝你比我更加幸运,陌生人。”

    笔记上的文字被水迹晕染开,可能是他的眼泪,也可以是自然的雨水。

    姜以芽不知道他是怀着何种绝望结束自己生命的,只觉得心脏沉甸甸的。

    “希望你在另一个世界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家人。”她从空间里拿出一块白色长毯缓缓将他全身盖住。

    “汪!”年糕叼着一个背包跑到姜以芽面前。

    “让我看看你找到了什么东西?”姜以芽深吸一口气,将注意力转移到背包上。

    包里没有太多的东西,手电,食物都已经坏掉了,剩下的指南针倒是完好无损。

    年糕毛茸茸的大脑袋也凑在姜以芽旁边,突然它低头朝着背包的隔层闻了闻。

    姜以芽顺着它的提示,拉开隔层拉链,里面掉出几封信和一张地图。

    地图上用红色荧光笔画了一个五角星,标记的位置就是脚下这座山。

    “年糕!!!我爱你!!!!”姜以芽紧紧攥着地图,用力一把抱住年糕,“我们可以出去了,这是地图,我们可以去N市找爸爸妈妈还有其他人了!呜呜呜呜呜年糕你就是我的福星!”

    “汪汪汪!”

    年糕也开心地摇起来尾巴。

    白毛丧尸不甘心被姜以芽冷落,挤开年糕也凑了过来。

    在看到他的瞬间,姜以芽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瞬。

    她本能地想要将地图藏起来,却已经来不及了,白毛丧尸低头朝着地图嗅了嗅,便不感兴趣地别开了脑袋。

    他长臂一捞,再次将姜以芽抱了起来,也没忘记将营地里所有的东西都打包带回去。

    在他的世界里,只要是姜以芽喜欢的,就要统统带走。

    他从未想过,少女展露出来的喜悦是为了离开他。

    ……

    确定白毛丧尸对地图不感兴趣后,姜以芽放松了下来。

    回到洞穴后,她就开始看地图。

    她需要弄清楚周围有些什么,怎样去N市最快,又需要哪些交通工具。

    无意识间,她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地图上,也就自然而然地冷落了白毛丧尸。

    又一天,白毛丧尸想要喊姜以芽出去玩。

    以往只要能出去,她都会表现得很开心,可是这一次她却拒绝了他。

    “小白你自己先玩一会儿,我要再研究研究。”姜以芽推开他凑过来的白色脑袋,将地图往旁边移了移。

    被拒绝的白毛丧尸愣了一下,垂头想了几秒钟,慢慢打开了自己的手臂。

    这是想要抱抱的意思。

    他记得她说过,开心或是难过都可以抱抱。

    以往他这么做的时候,姜以芽都会靠过来抱抱他。

    可是这一次她没有,她甚至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

    白毛丧尸安静地维持着那个略显滑稽的动作许久,泛着亮光的黑红色眼睛里光彩慢慢消失,如雕塑般俊美的脸庞上难掩失落。

    但白毛丧尸并没有就此放弃。

    过了一会儿,他又捧来了几个红薯。

    这些红薯是他们前几天在山里发现的,姜以芽看到后很兴奋,让他和年糕挖出来,兴致勃勃烤了好几个。

    他以为姜以芽看到这些红薯,能像那天一样开心。

    可结果还是被拒绝了。

    她不开心。

    白毛丧尸终于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可是得到答案并不能让丧尸快乐起来,相反他更加烦躁无措。

    他不知道该如何让她开心。

    在白毛丧尸陷入纠结和茫然的第三天,他突然做出了决定!

    天还没亮,睡得迷迷糊糊的姜以芽突然被他从巢穴里抱了起来。

    呼呼的冷风很快吹醒了姜以芽,她迟钝地看着四周不断后退的景色,脑子都是懵的!

    “小白!你发什么疯?”她又看了一眼两人身后,好在年糕还跟着。

    白毛丧尸听懂她是在骂自己,不服气地咕噜了两声,然后神神秘秘地拿出了一张纸。

    是姜以芽这段时间以来最宝贝的地图。

    不等姜以芽说他,他就将地图塞进她的手里,然后伸出一根黑色锋利指尖,轻轻戳了一下被画上爱心的位置。

    那里正是姜以芽心心念念的目的地,江玉基地。

    姜以芽捏着地图,看看白毛丧尸又看看周围,没有吭声。

    “吼——”

    像是着急姜以芽不懂自己的意思,白毛丧尸没忍住低吼出声,又戳了戳那颗爱心,然后抱着她突然加速往前跑了一段。

    冰冷的风飞扑在脸上,吹散了姜以芽连日来的阴霾。

    “你的意思是……你要带我去地图上的位置?”她都不敢相信自己说出了什么。

    白毛丧尸点点头,发出愉悦的咕噜声,背脊上的两排细小骨刺欢快地“咔哒咔哒”着。

    强烈的酸涩感猛地冲上姜以芽的鼻腔,她感觉自己被冷风迷了眼,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湿漉模糊起来,只剩下白毛丧尸好看到不真实的脸。

    “谢谢你……”她用力圈住他,埋首在他的脖颈里。

    她想,她

    得到那个陌生人期许的幸运。 白毛丧尸也开心地抱着她晃了晃,转动自己的脑袋,用力去蹭她的头顶。

    姜以芽被他蹭的没办法,只好抬脸看他。

    少女双眸盈盈带泪,抬头望向他的瞬间,一颗泪珠倏然从眼角滑落。

    白毛丧尸愣愣看着眼前这一幕。

    突然伸出猩红的舌尖卷走了那颗眼泪。

    那是他第一次尝到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