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不再设防 想要老婆孩子热炕头?那就慢……
陆时没有答应, 而是道:“封烬,让我想一想可以么?”
闻言,封烬一双眸子之中的热切愈发强烈, 他直直地看着陆时,一旁的系统猫都不禁猜测他是否要对陆时出手。
但最终,封烬点点头后,缓缓松开了陆时的手掌。
“可以。”
他说:“陆时,我等你。”
只是在彻底将他放出自己怀中之前,封烬依依不舍地说道:“但在这段期间, 让我陪在你的身边, 可以么?”
“我不会做违逆你想法的事,我只是……很想你。”
“想多看看你, 确认你安好。”
封烬说完原本要沉默, 又忽然想到了什么,进而道:“还有崽……”
系统猫将目光转向了陆时,担忧着等待他的答案。
陆时抬头看着这个跟他相伴了八百年的男人, 熟知他性格的陆时也知晓他已忍耐到了极限。
陆时回头看了一眼系统猫所在的地方, 在因为忧虑而焦急滚动的龙蛋身上略作停留,又想起了先前封烬所谈及的话,眼里在经过纠结思索之后, 给出了答案。
他同样有所退步:“可以。”
封烬脸上正要浮现出喜色, 但很快就被陆时下一番话给有所遏制:“但封烬,我不会再对你设防, 但恕我现在无法跟你同居。”
骤然听闻自己当做任务对象辅佐了几百年的同性友人实则觊觎的是自己,饶是陆时,都感到无措。
落寞与遗憾在封烬的脸上划过,但并没有停留太久, 就被他全然压下。
他已然知晓,这已是最好的结局。
“好。”
封烬履行了他的承诺,给陆时留出了独立思索的空间,只是走出门的脚步很慢,目光也依依不舍地停留许久才收回。
他走了,但如他所说的那般,没有走远。
陆时依旧能够感知到他的存在,即便是不用神识。
不过只是思考,已经是足够了。
陆时关上了门,然后走向沙发,正要坐下来之际,又看见了地上不知所措的两圆滚滚的小只。
他又缓步上前将乱发全部捞进了自己的怀中。
陆时最先看向的是龙蛋,即便此刻已然心乱如麻,但面对孩子,他还是本能地浮现出笑容以示安慰。
只是依靠着直觉的龙蛋能够感知到想要隐藏的真实情绪,于是扭动着试图往他怀中深处钻去,以示安慰。
陆时轻轻抚了抚龙蛋的蛋身,而后道:“崽,刚刚那个人……是你另一位父亲。”-
哎?!
怀中的龙蛋倏地一僵,那强烈的难以置信的语调令陆时一愣。
“怎么了?崽?”
龙蛋焦急地说道:他不是大坏龙吗?
“大坏龙?”
陆时喃喃着这个称谓,将目光落在了另一只臂弯中、同样僵硬了身子的系统猫:“统?你教的?”
系统猫尴尬地说道:“这不是以为见不着了吗,就随便说说,谁知道封烬他不仅追过来,还是……”
系统猫说不下去了。
许久,才憋出来一句吐槽:“任务目标瞧上了攻略对象这种事,我以前都是当乐子听得。”
结果现在它自己成了乐子。
陆时忽然反问道:“所以是有先例在的吗?”
“嗯。”
在陆时追问的目光中,系统猫长叹了一声,道出了答案:“如果不算本职就是攻略的系统外,出现这种情况最多的是反派系统。”
“反派系统?”
陆时有些不能解,反派能够跟谁HE。
系统猫看除了他好奇的点,直接回道:“跟主角,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挂起的风气,反派不能够单纯地是个坏种,必须要有点内情让他变坏,这就是人类嘴里常说的……”
陆时替它补充完成了那个字:“身不由己。”
“嗯对,就是为了让反派也成为虐点吧,就是死了也要赚足读者一波眼泪这种吧?”
“反正最后就导致了反派跟主角之中产生了羁绊,你也知道这年头羁绊这种东西处的好那就是精彩对碰,处的不好……”
“就容易纠缠到一起,成为了孽缘。”
陆时继续追问道:“后来呢?那些成为孽缘的人呢?”
系统猫叹息一声,道:“多半都在一起了吧,具体地我就不清楚了,就像是英雄冒险电影永远只会拍到主角打败魔王,不会提及过后天下安定主角所经历的说过……”
说到这里,系统猫伸出了粉嫩的肉球搭在了陆时的手掌上,脑瓜子鲜少地转动它点出了陆时的用意。
“陆时,你是拿他们作参考吧,毕竟之前的你从来不会像今天这样过多地对跟自己无关紧要的人产生好奇。”
被点出了自己用意的陆时陷入了沉默。
但最终还是没有否认:“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面对封烬的感情。”
“为什么?陆时?就因为他是你的任务对象吗?还是因为他是龙傲天?”
陆时摇头:“是情感本身。”
陆时忽然笑了起来,只是笑容中带着一丝自嘲与调侃:“我从来没有考虑与人结为伴侣。”
这可以说是他第一次在人前袒露自己的内心。
“我对家的概念,也很简陋。”
“能够容身的房间、窗户不会在冬天漏风、里面放着一张还算舒适的床、有一个冰箱,里面塞满食物……”
可以说,封烬的突然表露心意,触动到了他最空茫的点,也因此无从回答。
系统猫听着他的描述,忽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自己搜寻他记忆时看到的久远一幕,明白了造成这一切的原因。
以至于清楚地知道,这绝不是自己能够解开。
它叹了一口气,转而问到了另一个问题:“陆时,你不用将事情想得太复杂。”
“虽然我只是一个系统,算不上人,在这里分析你们之间的感情很奇怪,但以我看了这么多部爱情电影得出的总结。”
“两个人决定在一起,只看重一点。那就是动心与否。”
“人们常说爱让人盲目,做下了很多错事,也诞生了很多悲剧,但如果没有这些盲目地冲动,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可能。”
系统猫道:“所以啊,陆时,你就思考一点好了。”
“你爱不爱封烬?”
见陆时抿紧了唇瓣,眼里闪过出逃避,系统猫意识到这个词汇对他来说有些过于陌生,于是换了一种不那么空泛的表述。
“陆时,如今横亘在你们之间的所有误会都已经被说开,你无需顾虑其他,例如恩情、亏欠……只单纯地去想他这个人。”
“首先,你能接受跟一个男人在一起吗?”
“……”
这个问题太过尖锐,陆时还是答了:“没有特别的抵触在。”
毕竟连未来的伴侣这个概念都不在他的人生字典之中。
“再者,我和封烬已经……”
说到一半他忽然闭嘴,低下头看着满是疑惑地龙蛋,他头疼的扶额:“崽,别听。”-
好的。
龙蛋乖巧地蹦跶到了另一边去。
陆时继续道:“下一个问题吧。”
系统猫于是问道:“他的到来,会不会让你感到发自内心地喜悦?”
“喜悦么?”
陆时认真地思索系统猫所提及的这个话题。
他回忆起与封烬过往的点点滴滴,拿他和其他人做对比,的确发现了有所不同,却是离系统猫所说的那种程度,还是有所欠缺。
“没有,每每看到他,我最先想的就是任务进度,其次,便是忧虑。”
系统猫道:“是因为你把他框定的身份是任务对象吧,也对,毕竟他之前也算是你的另一类的上司,没有人会喜欢自己的上司。”
“行吧,那陆时,你评价一下封烬这个人吧?”
“从他为人处世、性格、实力、还有长相……等等,细分的类目都说一遍吧。”
陆时面露犹豫。
系统猫为自己此举做出了结论:“客观地分析,也能够推论出自己的感情。”
“好吧。”
陆时说起了对封烬的评价。
“虽然觉醒血脉后变得寡言了许多,但性格没有变太多,爽朗、很念旧情,如果能成为他的自己人的话,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他都会竭力的帮助……”
“为人处世有自己的分寸、张弛有度……”
“实力毋庸置疑,很强。”
“容貌的话,很不错……”
“……”
陆时说不下去了,因为越说越令他无可奈何。
这这个答案是很显而易见的,若是封烬真的不堪,那陆时就不会因为他对自己的付出而感到动容,最终遏制自己的念头,以成全他为主。
谈及此,令系统猫也没有办法了。
它干脆开了个玩笑,打趣道:“要不干脆接受他吧,你之前也说过,他是一个很不错的对象……”
陆时点头,不是答应,而是肯定他接下来的那句评价。
至于第一个问题的答案?
“再说吧……”
陆时转移了话题:“统,陪我喝一杯吧?”
系统猫无奈:“我喝不了,不过陪你还是可以的。”
他罕有地选择了逃避,虽然这只是暂时地将烦恼抛之脑后,但不得不说,还是有那么一点用。
而就像是他能够察觉封烬的动向,对方也能够感知到他的大致举动。
看着他独身小酌后,封烬心中很不是滋味,因为他清楚,陆时喝酒的确钟爱酒,但许多时候都并不是发自本心地想喝,只是达成自己目的一种手段……
就像是他取自己鳞片的那一次。
如今,也只是为了纾解心底的烦闷。
只是在将要迈出陪伴的那一步之际,他想起了自己的誓言,拳头攥紧了又松,最后还是有所忍住。
但不宁的心境叫嚣着令他前进,为了纾解这种情绪对自身的影响,封烬将注意力投入到其余的事件之中。
他摆手,无法用肉眼看到的灵纹飞速构知完成,他在此地布下了巨大的聚灵阵。
轰隆。
虚空之中忽然传来了一道炸雷,那是此地的意识在宣泄自己的不满——
只是不能令封烬停手,他继续构知阵法的同时则与之谈判:“补给你灵石。”-
先天道源怎是后天灵元能比?
封烬面不改色地回道:“那打开界门,我去元初界给你抓一串不长眼的尊者来杀,用他们的血肉滋养你方天地。”
“此法有违天——”
“聚灵阵所作用的对象仅为他们父子,就算你已步入末法晚期,这一点支出于你而言不过是无足轻重。”
封烬抬手划开了一个空间,那是他用以储物的地方,里面存放着堪称海量的灵石,那是足以令一个渡劫境修者疯魔的恐怖储量。
只是封烬眼也不眨一下,弹指一挥将其并入了虚无的阴影之中。
此方道则再收下之后也见好就收,不再违逆反抗,一时间,纯纯的灵元在阵法的牵引下开始在此方天地充盈,灵气的浓度也在飞速聚集。
只是因为框定了作用的对象,就是一点也不会遗漏给旁人。
公寓内,感知到纯粹的灵力本元涌入自己体内,陆时立刻就猜出了是封烬所做。
拿着杯盏的手掌一顿,但最终还是送入嘴中,没有再行提及,只是喝完这一杯后没有再倒。
而在处完灵脉问题后,封烬则开始了下一步的动作。
他缓步上楼,却最终停在了404室隔壁的403,并敲响了房门。
“谁啊?”
屋内住着的一个很平凡的中年男人,额头上的深深沟壑令他与真实年龄的长相不符,不难看出是常年地劳作所制。
他警惕地看着衣着古怪的封烬:“小兄弟,你要做什么……”
却在看到封烬抬起的掌心上的岑黄摆件骤然失声。
“你的房子,卖么?”
男人从讶异中回过神:“你要买我的房子?等等,这难道是黄金?”
封烬正要点头,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叹息,随即隔壁的房门被打开。只是在他欣喜地目光注视下,走出来的是一只猫。
封烬脸上闪过一丝失望。
“猫?隔壁什么时候养的?”
男人正不解地嘟囔着,就见那只猫走到了他的面前松开了牙,而从它嘴里掉出来的东西,则是……
“银行卡?”
男人下意识地捡起,然而在手掌触及的那一刻,脑海中多了几道意识。
卡里有两百万,没有密码,市价两倍买你这间房子,多余的就当是家具地补偿款……
男人愣愣地点头:“好……”
而后拿着银行卡离开。
目的森*晚*整*达成的封烬却并没有急着进屋,而是叫住了准备回去的系统猫:“等等,把这个带给陆时。”
他蹲下身,将一个戒指递到了系统猫面前,解释道:“里面是一些灵物,对温养他的身体有帮助……”
系统猫接了,只是叼上了戒指后就一溜烟地跑进了屋,并马不停蹄地关上了门。
封烬目送它进屋后,也迈步进了屋。
而在他跨进门槛的那一刻,这屋中所属于男人的一切,被灵力悉数从这个世界上尽数抹去——
最后封烬再睁眼时,所留下的是用灵力凝结的青砖,唯有一座元初界最常见样式的木榻孤零零地靠墙二放。
封烬盘腿坐了上去,阖眸调养,为了等待,同时也是守护。
仅一墙之隔的房间之中,陆时把玩着这样式熟悉的储物戒,后知后觉想起这是自己许多年之前从陆夫人手中坑来的。
但在后来二人都功成名就之后,这个仅能放下三个立方的低级储物戒就被他在一次递东西的时候顺手丢给了封烬。
没想到,封烬如今还依旧保留着。
只是此刻的他已无需再念动咒语,心念一动,储物戒就随之打开,露出里面满满当当的天阶灵药。
在扫过脑海中它们的大致用处后,他挑选出了适合用以给龙蛋的后,陆时抬手召出灵力凝结成一个丹炉,并将灵药投掷进入作简单地炼化,以激发药力。
其后,他将它们涂抹在龙蛋的表面,令其能够吸收-
好舒服……
感受着龙蛋的回应,陆时的神情柔和许多,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此刻他的脸上多了一抹浅淡的温和笑意。
一旁的系统猫看完了全程,回想着二人密集倒已再难轻易分割纠缠,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声。
“陆时,顺应本心就好了……”
虽然它嘴上一直说着讨厌封烬的话,实则也全是因为封烬的自以为是害得陆时误会,而后作出那种决绝的手段。
而且从私心来说,它有一点也是认同的。
那就是封烬其实是一个很合适的伴侣,强大、长情……若是陆时真的能够接受他,其实也能算是一件好事。
对陆时好的人太少了,以至于从很小的时候,他就学着一点点地在心中建立起厚重的城防。
虽然他深处在人群之中,谦和温润,实则这颗心一直游离在外不肯融入。
不去奢求与索取,便不会因期望落空而伤神,所以骤然接收到旁人的善意,想的也不是坦然接受,而是加倍偿还直到两清。
系统猫从来没有询问过陆时为什么会用那个珍贵的愿望名额换自己回来。
因为它已经猜到了原因。
在陆时刚从陆家逃出去、遭受到重创昏迷之际,他违规现身唤起了他的神智,最后挨了一个月的禁言。
陆时虽然之后没有提及,但其实他一直都知道。
因为自己主动迈出了那一步,才得以走进他的心扉之中……
决心独自养育孩子,甚至许多在不经意间吐露出的像是誓言一眼的话语,其背后是自己所经历过的不幸的童年,不想再自己的孩子身上上演……
对于陆时的评价,系统猫从来没有夸大其词,他就是自己所遇到过的最好的宿主。
只是陆时啊,这样活着很累的啊。所以,还请爱你人再多些吧。
只不过这并不代表系统猫就会全然地帮助封烬攻略陆时,相反,它依旧没有原谅这只自以为是从而给陆时招致伤害的恶龙。
感受着一墙之隔强大的气息,系统猫哼唧一声,心里毫不客气地想道。
想要老婆孩子热炕头?那就慢慢追去吧,这就是你作的代价。
二人的局势就此陷入了一个微妙的处境之中,至于最后的结局无人能够预测。
与此同时,在榕城太玄司分部之中,木秦一脸犹疑地捧着一叠报告走到了自己的工位之上。
一旁正在查案的行动二组副队长肖艳白见状揉了揉自己酸痛的眉心,询问道:“怎么了,榛子,任务进展地不顺利吗?”
木秦摇了摇头,说道:“很顺利,除了其中一个末代王嗣失踪的案件,但因为她的家长都在国外,现在飞机无法起降所以无法查探外,其余都没有任何的异常。”
“只是……”
听着他话中的怪异,肖艳白不解地将目光看向他手中。
木秦递出了手里的文件,肖艳白接过后略作反抗,发现这是问答报告,其中所包含的人选为谢安然、柳文……以及,陆时。
她粗略翻了翻,却并没有找出任何可疑的点。
“这里面没有什么问题啊?”
木秦叹了一口气:“问题就出现在这里,所有的报告都已经完成了,但是……我总觉得有问题。”
他伸出手,点在了最后一张上。
肖艳白喃喃出他点出的报告对象的所属人:“陆时?”
“对,就是他。”
“我的确记得问过他,但我怀疑,这是伪造的,因为直觉,有太多的东西对不上。”
他举例道:“我试图罗列出诸多细分的条例来反驳这一点,但我的脑海中却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诉我,没有问题……”
“然后越想下去,这种感觉就越深,直觉告诉我,会出事……”
闻言,肖艳白的脸色变得正色起来。
她说:“榛子,你是灵修,灵修最重要的就是直觉,可能他真的有什么问题在……”
“那我该怎么办?”
肖艳白本想说从长计议,只是这时大门被敲响,是一个实习生,大喘着粗气焦急的催促:“肖姐,荣司主在催促交报告了。”
木秦用眼神询问:“那先就这样交上去?”
但肖艳白考虑到荣悦自从接管太玄司后的作风,另行道:“先报上去吧,队长还在外面,让他顺便去跑一趟确认一下。”
木秦点头,于是提笔在陆时的名字后面打上了一个问号,并填及备注-
疑似有精神暗示类手段,需另行探查。
第92章 身份暴露 至少,他不讨厌他们的过往……
“队长, 你现在距离榕城新寓那边近么?”
听着对讲机里面传来的木秦的询问,王奇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经过一阵思索后仔细地回答了:“不是很远, 三公里的样子?”
“那可不可以拜托队长你走一趟?有件事需要确认。”
王奇闻言立刻调转了车头,同时询问道:“出了什么事。”
驻地内的木秦跟肖艳白对视一眼之后值得将自己发现的疑惑,以及猜测说了出来。
听完后王奇的脸色变得凝重:“精神暗示么?”
“对的,队长你修炼的功法正好克制这一块……”
“知道了。”
王奇正要挂断电话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荣司主那边报告你们怎么说的?”
“就是这么说的啊,怎么了队长, 又什么问题吗?”
其实是有的。
王奇蹙眉, 很想说按照荣悦那种性格,很有可能以此作出某些出格的事, 如果真的是木秦感觉错了, 届时很有可能会给无辜的人造成困扰。
不过如今报告都已经交了,那么再说让撤回也不是一个问题。
所以王奇最终没说,只是想着赶紧去探查一下并得出结论, 然后完善那张报告准确度。
这样想着, 王奇却并没有太过着急。
三公里的距离本就不远,更何况自己开的是车。
他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
因为开了十分钟,按说早就已经到达目的地, 可是前方依旧是坦荡的大路。没有看到地图上应该左转的岔道口。
这令经验丰富的王奇瞬间就有了答案。
“幻术?”
于是王奇停下了车辆, 落地后,嘴里念叨着破障的清心咒, 运起功法试图破解这一层屏蔽的手段。
只是一连念了数遍,前方的景象依旧是没有半点改变。
这令王奇心中愈发凝重,又动用了其他的手段试图破解,法咒、功法、道具, 方法试尽依旧是没有哪怕半点的进展。
“真的有问题。”
他立刻拿出了对讲机,意识到自己的力量无法解决后,他想也不想地就准备呼叫支援。
只是在此之前,王奇敏锐地察觉到了弥漫在空气之中那股无形的气息变了。从寡淡恬静变得,凌厉,就像是骤然煮沸的水,已然暗藏着杀机——
“不好,被发现了!”
王奇倏然瞪圆了瞳孔,急忙想要逃离,但是他还是低估了对方的手段。
下一秒,磅的一声,他被一股无形的巨力按倒在了地上!
就像是肩膀上被压上了一座万斤大山,饶是他调动了浑身的灵力去抵抗依旧是动弹不得,而五脏六腑也因为承受不住这股巨力即将要破碎。
王奇一张脸变得扭曲,因为这种感觉,是每一个修者都再熟悉不过的东西——
威压。
而从对方完全无需照面直接将金丹境巅峰的自己镇压来看,他的实力不止是元婴这么简单,最低还要高上一整个境界。
也就是,分神境?
南省,什么时候多出这么一个可怕的存在?
在察觉到对方实力之后,王奇就已经意识到自己再无活命的机会,于是准备拼尽全力地捏碎放在兜里的符咒。
那是太玄司为了检测修者情况的法器,撕碎之后,就能令总部得知大致的情况,可以说是最后的底牌。
然而就在这时,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所有的威压全在一瞬间被撤销,王奇能够重新呼吸到空气,也从鬼门关中爬了回来。
所以先前只是警告吗?
王奇的手掌已经握住了那块符咒,此刻满是惊疑不定地思索着幕后人的用意。
也因此王奇惊奇地发现,前方那宛若被幻境笼罩一般开不到尽头的大路逐渐撤去,而他此行的目标,榕城新寓出现在了眼前。
一道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里:“过来吧。”
王奇立刻猜到这就是威压传来的源头,他一颗心险些将要跳出胸腔,他在思考着应对之法,该如何回答才最稳妥。
不过对方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敕。”
随着话音落下,王奇惊讶地发现自己对身体失去了掌控,自己迈着大步走进了小区之中!
而他的意识则依旧清楚地停留在身体内,他拼命地试图抢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只是就像刚刚面对那道结界那样,任凭他使出了浑身解数也无能为力。
这令王奇这个在榕城太玄司内拥有着钢铁硬汉的男人一阵毛骨悚然。
对方这是在用实力告诉他。
这不是商量,而是命令,他只有顺从这一条路。
事已至此,王奇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保持冷静以迎接和对方的会面。
行走的脚步很快停了下来,王奇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两了小区之中的一处人工台上。
看着前方摆放着的椅子,王奇意识到这就是谈话的地点。
那道声音再次传来:“坐。”
王奇的身体依旧是不受控地座下,只是在挨到石质的椅子上那一刻,他就猛地发现自己对面原本空着的座位上多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青年。
衣着素朴,清俊的脸庞上神情平静而冷淡,最令人感到讶异的则是那一双灰翳的眼眸,是这世界上少有的色彩。
从他露面的那一刻起,王奇就知道了他是谁。
陆时,是他此行的目标。
木秦曾跟他重点提及过对方的长相,尤其在一双灰眸上画上了重点。
所以他就是先前那个施咒的人?
想到这里,王奇忽然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能动了!
不过在短暂回神后,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起身合掌躬身朝着陆时行了一个晚辈礼:“太玄司榕城行动第二小组队长,王奇,师从伏虎山,参见前辈。”
哪怕一眼看过去陆时的年龄远远小于自己,且展露这一手的目的不纯。
但不管对方究竟有什么目的,但对强者,必要的礼仪是不可或缺。
“说正事吧。”
陆时却没有跟他试探的心情。
在他发现对方到来时,封烬已然对他出手,不止是因为冒犯,还有震怒。
恶龙将珍视之物悉心珍藏,容不得任何人的觊觎,哪怕是窥伺,更遑论是进犯?
陆时再晚一步王奇就死在了封烬的手里。
只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对对方有多么地珍视,之所以没有杀了对方,只是为了避免后续产生更多令人心烦的麻烦——
自从封烬到来,龙蛋的存在被曝光,一切都揭开之后,陆时已经没有了多少有关于身份的顾虑。
他的实力在此,足以令他傲然于是这世间。
在王奇的注视下,他直接说道:“如你所见,我的确是修者。”
王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陆时则继续道:“我这个人喜静,不喜欢被叨扰,这是我能容忍的极限。”
换言之,就是他的来历与后续的行,都在不允许被探查的范围内。
这令王奇瞬间变得为难,因为与太玄司的规章制度严重相悖。
“有一件事我姑且能够给你个准话。我没有为祸作乱这方天地的想法,如果你们识相,那我们则可以泰然自处。”
“如若不然——”
陆时语调骤然发生转变,如寒锋出鞘的冷厉。
“那就用修者的规矩说话吧。”
便是,战。
说罢,不给王奇任何回应的机会,陆时一挥手,一股磅礴的巨力将他整个人轰然掀飞!
王奇看到了他们对谈的亭台、来时的景色都在飞速地略过,那猛烈呼啸的风声与失重感激发了他镌刻在基因的畏惧。
不过很快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在一声巨大地撞击声中就戛然而止。
背部着地的王奇被砸的眼冒金星,意识到自己终于落地后,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队长?您怎么会从天上掉下来?”
“榛子?”
王奇猛然睁大眼,环顾四周,当确认是太玄司自己的办公室的那一瞬间,王奇整个人脊背都在发凉——
陆时这是在警告他识相,
王奇顾不得回答和身上他伤痛,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在众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下冲上了位于顶楼的司主办公室,想要将这件事情汇报给掌管此地的荣悦,从而令他再联系太玄司总部的人,拿定一个主意。
然而当推开门,荣悦的确在,只是令王奇感到惊骇的,则是他带来的执法长老少了两位。
原本,这并不算什么。腿长在对方身上,他们去哪儿,无需向自己回报。
只是王奇眼尖,瞥见了此刻摊放在荣悦面前的那份文件上所属的调查对象照片,赫然是自己所见那人。
他们去找陆时了?
王奇这样想着,也问了出来。
他希望听到对方否认,但等来的却是毫不客气的讽刺与斥责。
“陆时?哦,就是这个写着疑似是精神暗示无法确定有无嫌疑的人!你手底下的人写出这么废物的报告,你竟然还有脸问我?”
王奇一听就意识到事情不对,语调愈发焦急:“所以执法长老果然是去找陆时了吗?”
荣悦本就在气头上,此刻被他这质问的语气彻底激怒,冷声道:“是啊,我让执法长老将他给抓回来。”
“抓回来?”
“不错,正好给你们这群废物开开眼树立个榜眼,以后才知道如何去处这种事,让这种被民众斥责的事情不再发生……”
他自豪而得意的侃侃而谈被王奇惊恐到破音的呼喊打断:“快联系他们回来!”
嘭!
荣悦一掌拍在了桌子上,被一个自己看不起眼的下属用这种命令的语调连番命令,令他动了真火。
“放肆!谁给你的胆子敢跟本司主这样说话!”
“现在我宣布对你的出发,停止一切职务滚回家去反省。”
王奇这才意识到对方误会了,赶忙开口准备解释,只是一个声音还没有发出来,荣悦给了身旁的执法长老一个眼神。
对方立刻上前,抓起了王奇的肩膀将他拖出来了司主办公室,另一人则是打出了一道术法封住了他的嘴。
王奇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距离荣悦越来越远,他奋力挣扎,不过在元婴境,又因修炼的特殊功法联手时能发挥更高境界的执法长老面前,犹如隔靴搔痒。
完了。
随着大门被关闭,王奇满脑子之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他的想法很快得到了验证。
就在执法长老拖着他来到了大堂准备将他扔出去的时候。
忽然,那毫无生气的像是机器人的两个执法长老,像是收到了什么信号一般,猛地朝着一个方向转头看去。
王奇迅速思考确认了方位,正是自己被甩飞而来的方向。
那是,榕城新寓所在!
出事了。
执法长老的反应应证了他的猜想——
“他们……死了?”
这话从两人嘴中吐露的那一刻,王奇还来不及反应过来,两个执法长老就猛然松开了他的肩膀冲了出去。
而方位则同样是感知到的榕城新寓。
“杀害执法长老……”
司主办公室内,处罚了王奇的荣悦意犹未尽地说道:“废物能力差就算了,还自己把自己当一回事……”
他全然不掩饰自己对王奇地蔑视与偏见。
“不过两位执法长老的动作怎么这么办,现在还没把人带回来……”
可就在他嘟囔地时候,他身后仅存的两位执法长老却猛然抬起了头,不约而同地重复了与押着王奇离开的两人一模一样的话。
“……”
“罪无可赦,斩立决!”
“什么?”
骤然发生的变故让荣悦没有回过神来,只是等他终于察觉到不对起身的时候,两人已经抽出了武器,径直从窗户之中闯了出去,也紧跟了他同伴的步伐!
独留荣悦一个人讶异的声音在房间之中来回传荡。
“执法长老……被杀了?”
“这怎么可能?”
“……”
太玄司大门口,得知消息赶来的榛子两人大老远就焦急地询问道:“队长,年组成吧?”
因为封印在,王奇说不出话来。
他此刻正狼狈地跌坐在地上,迟迟没有爬起来,而是饱含着痛苦地看向几人离开的方位。
对陆时大致实力有所了解的他已经能够猜测到两人的结局。
全完了。
此刻的榕城新寓之中,结果如王奇所猜想那样。
执行荣悦的命令,前来抓捕的两个执法长老血染当场,只是过程他猜错了,下手的人不是陆时。
而是比他更恐怖的存在。
封烬睁着一双血眸,看向执法长老如看孽物。
先前,因为陆时的阻止,他才饶恕了王奇,因为对方是一个识相的人,能够实现陆时的设想。
只是他高估了他们当前的掌权人。
几乎是在王奇被掀飞的后脚,这两人就出现在了榕城新寓之中,直勾勾地盯着陆时看了一眼之后,留下一句带走受审就想要出手抓捕陆时。
这直接激怒了封烬。
以至于都没有动用灵力,而是手臂化作了本体,将二人直接镇杀。
而如今他的脸上也依旧是杀意横生,哪怕两人早已被他活活碾死,如今只是两具尸身。
但他心中的怒火也并未消散。
他抬起了手掌,灵力在他掌心之中凝结成为熊熊烈火,随着手掌挥动,两具尸身瞬间被吞噬成为飞灰。
封烬依旧没有停手。
他抬手、凝望远方。
如今已经晋升为仙境的他,只要愿意,神识全开的情况下,大半个星球一草一木都可以在他的监控之中。
以至于轻而易举能够发现飞速朝此地赶来,与这两人一伙,且带着杀意的剩余四人。
弹指间,封烬已完成了对他们的处置。
“去。”
火焰瞬间分化成四道,而后迸发而出,转瞬间就已经划过了大半个城市,在天空中留下四道清晰的火线后,正中目标!
赶来的四位长老甚至还没有飞出去一公里就被烧灼殆尽!
火焰依旧没有熄灭,而是在凝聚,并齐朝一处飞去,那里正式太玄司的总部!
封烬想要直接将藏匿其中的罪魁祸首以及与之有关的一切全部剪除。
火焰速度堪称迅猛,眼见着下一秒就要飞抵,他的手腕被抓住。
陆时朝他摇头道:“封烬,够了。”
“他们竟敢对你动手……”
陆时听着他的解释,无奈地一叹,说道:“留着被吓破胆的他显然更有用,总不能把他们都杀干净吧。”
封烬的怒火这才缓缓地被按下,他放下了手,那天穹之上的火焰也随之散尽。
“我都听你的。”
看着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男人,陆时头又开始作痛,原本就是为了暂时躲着他才躲在房里,没想到又见上了。
不过都已经遇上了,陆时也不可能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就此回去。
但他也不可能就此跟封烬独处在一起,那样更不自在,于是陆时干脆道:“去买菜吧。”
封烬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嗯?”
在晋升金丹期后就已能够辟谷,通过灵力实现饱腹,按说早已告别了饮食。
不过因为陆时喜爱喝酒的缘故,就喜欢弄些下酒菜,以至于当二人晋级金丹后也养成了时不时弄点下酒菜的习惯。
一般都是封烬弄,陆时吃。
但在他离开之后,封烬整个人就把自己关在了那无尽的道海之中,嫌少踏出过洞府一次,又哪里还回去再管这些东西?
陆时也从他的反应看出来一二,于是多说了一句,像是补充跟解释:“习惯了,闲着也是闲着。”
能与陆时相处,封烬自然不会有拒绝的道。
更何况,做饭,那必定是要去他的房间,届时不仅能看到崽,还能够离他更近一点……
“嗯。”
“那就去商店吧。”
“好。”
四周泛起了破碎的玻璃状裂痕,因为这是特意凝结的小空间,专门用以隔绝虚拟与现实。
随着两人跨出,轰然崩碎。
陆时在前方带路,超市依旧是上次跟谢安然撞见的那个,就开在小区前面不远处。
而封烬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旁,这令他感到满足,若说唯一的遗憾,则是在他目光紧盯中,陆时不能再佯装无事发生。
抬起了自己垂在身侧的那只手,彻底断了男人肖想的可能。
只不过很快封烬的心思又一次活络了起来。
在挑选番茄的过程之中,陆时正比对着,忽然一个女生走过来,好奇地询问道:“那个,请问你们是情侣吗?”
陆时手一抖,差点捏碎了一个手中的番茄,只是他顾不得这个,立刻回头看向封烬。
被他盯着,封烬脸上刚浮现的笑容只能被压下,并回道:“不是。”
陆时刚要松一口气,就听封烬道出了后文:“还在追。”
陆时:“……”
在女生一脸磕到了的目光注视下,陆时快步走向了收银台,结账完就拎着一大袋东西往楼层走去。
封烬想要伸手帮忙,却连袋子边都没摸到。
一抬头,陆时已经走出去好几米,只得连忙跟上,二人都即为有默契的没有用灵力,最后是封烬凭借着身高优势跟上了陆时。
他拿捏不定地问道:“陆时,你如果不能接受的话,我以后先不跟其他人说。”
陆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没有这个必要,这是事实。”
他又没瞎,哪里看不出陆时看向自己的眼神,就如同是鬣狗看到了香香的肉骨头一样?
这只要是不瞎还能看不出端倪么。
“那你为什么走这么快……”
“不走快点留在原地被人当猴子看热闹吗?”
也就是说,陆时没有拒绝?
封烬眸子之中浮现出喜色,只是还没来得及卖乖,就被猜到他反应而不爽的陆时的将一袋子菜丢到了他的怀中。
“你拎。”
“嗯。”封烬提稳过后还不忘主动说道:“饭也我来做吧,就像以前那样?”
提到以前,封烬又忽然想起了那个戒指,几乎是在心念颤动那一刻,钥匙就已经出现在了他的手掌心中。
陆时摩挲着其中的花纹,好奇地询问道:“怎么还留着那个戒指?我记得当时给你的时候,你早就不缺这类东西了吧?”
难道是那时他就盯上了自己?
陆时的目光带着好奇与审视,被他注视着的封烬缓缓说道:“当时是想保留个纪念。”
“纪念?”
“嗯,那算是你第一次送我东西。”
陆时不乐意地反驳道:“怎么可能,在那秘境之中……”
说到一半他忽然停下,虽然已经说开,但仍是感到尴尬。
封烬却泰然自若地说了出来:“那个蘑菇不算。”
“怎么不算?你不能因为你吃了就无视它的存在。”
“那我补充一下,真心实意的第一次。”
“可我记得给你的时候是我困得不行,懒得再来回倒腾了,这也算不得上是真心实意吧?”
谈及往事,随着实力愈发强大而显得有些话少的封烬总算有了当初那个看似是备受欺凌的小可怜、实则却是将它当做利用踏板的少年模样。
他说道:“因为那时候的我知足。”
也因此带得陆时放下了一层如同芥蒂的警惕。
“什么意思?”
封烬笑着解释道:“当时在我眼中的你就像是一只精明的小狐狸,一毛不拔的,能从指间漏出点,已经很难得了。”
陆时嘴角一抽,一时间分不清封烬是在损自己,还是夸赞。
但这种感觉并不算坏。
他依旧不懂自己是否爱封烬,只是他已经能够肯定,至少,他不讨厌他们的过往。
其中值得追忆的部分有很多。
“那你做饭吧,我去房间里看崽……”
“我可不可以也……”
“那得看崽愿不愿意。”
“……”
陆时叹了口气,道“不过我可以帮你问问。”
“好。”
“……”
而不同于陆时家中一派祥和其乐融融,此刻的榕城太玄司中已经彻底乱了套。
陆时为了打扰居民而建造了幻境作为交锋的战场,可是封烬出手却是在现实。
以至于榕城方圆百里都能看清那道燎原的火焰。
而作为被它锁定的目标,太玄司中众人更是能够清楚地感受到那火焰之中蕴含着的恐怖力道,以至于清楚地意识到自己逃无可逃的事实。
甚至已经有不少的人不甘却无能为力地在原地就此等死,只是最后一刻这道火焰消亡让他们为活下来而感到喜悦,甚至开始庆祝。
唯有一个人是个例外。
荣悦跌坐在地上,目眦欲裂:“执法长老……全被杀了?!”
第93章 荣御阁主 合体境全力一击,不亚于核弹……
“司主, 您说什么?”
随行左右的副手骤闻此话,惊得手里拿着的文件撒落了一地,那往日波澜不惊尽显大宗风范的脸庞上如今却已被惊惧与难以置信取缔。
不怪他如此惊讶。
太玄司建立数百年来, 也的确曾被密教的人压的喘不过气来,但像是此番六位执法长老被杀却还是头一回——
以至于副手第一反应是询问荣悦:“每一位长老都是分神境,是不是您感知错了?”
只是当看到荣悦从怀中拿出一块破碎的玉珏之后,他彻底哑口无言,因为这是调动执法长老的信物,此物碎, 则代表着身陨。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荣悦并不清楚。
但有一件事情他知道。
他完了。
执法长老是太玄司最宝贵的底牌, 满打满算不过是四十二人,以他的身份其实只能调动两位就已经顶天。
是他的师尊特意为了让他能够借此机会获得更多立功的机会, 所以力排众议将自己的一部分权限调拨给了他, 才使他能够带出七分之一。
如今一夕之间全部被杀,纵然他师尊是如今太玄司的三位话事人之一,也很难保的了他。
可还不等他想明白该如何应对, 他身上的传信玉珏响了起来。
那阵波动, 他再熟悉不过。
是他师尊——
荣御阁阁主,荣岁和。
他必然是来质问执法长老的事,然而荣悦知道内情却不敢不接, 因为忤逆师长则是大罪。
荣悦调动术法, 灵光闪过,一道灵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那是一个中年道人,一身道衣华贵,头上扣着莲花冠,眉眼尽显威严。
“师、师尊。”
荣悦生怕被责怪, 于是率先道:“执法长老不敌歹人,已然殉宗,恳请师尊亲临主持大局……”
荣岁和自然是为了执法长老的事情来兴师问罪。
在传信玉珏接通之前,他还以为其中有什么内情,只是当看到荣悦这幅畏缩的模样之后,他直接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蠢货!
他哪里能不知道执法长老是不敌而死,问题是你这个主管的人员却是毫发无伤,这叫他如何推责出去?
他留不得了。
能够坐稳如今太玄司的三大话事人之一的位置,荣岁和的心性不知道比荣悦这个小毛孩高出多少,在顷刻之间就做出了能够获得最大利益的选择。
将一切事情全部推倒荣悦身上,保住自己在太玄司的位置。
只是这一点他没有表露出来森*晚*整*,以免荣悦这个蠢货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打乱他的计划。
至于现在,则是得先弄出其中内情再说。
荣岁和直接质问道:“告诉我,都发生了什么!执法长老是被谁杀的?密教的人?难道是密教教主,那位极尽神秘的圣君出手了?”
荣悦急忙摇头,将自己得知的一五一十全部说了出来。
“执法长老是被派去抓一个叫陆时的时候被带走的!难道他就是那位密教的圣君?”
荣悦的猜测荣岁和没有听进去,因为从他口中道出那个名字的时候,荣岁和就匆忙变了脸色。
因为过于震惊,一个不属于此界的名字被脱口而出:“你说平念尊?!”
荣悦一愣:“师尊,您说谁?”
他的声音令荣岁和回过了神。
不可能是他!
他如是想着,惊慌迅速退去,他重新摆起了那副当世最强几人的卓然姿态。
“所以依照你的意思就是说,大概率是这个叫做陆……”
话语倏地顿住,就像是卡壳的打字机。
只是同名而已!
饶是荣岁和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这是事实,却始终无法令他说出那个名字——
因为他带给他们的恐惧残留太甚。
一夕之间,数百个宗门,无数位尊者全部沦为他剑下亡魂,其中更是差点就包含了他……
这是太玄司隐藏最深的秘密。
以至于如今,哪怕仅仅只是一个名字,他都不敢生出半点轻视。
荣悦也察觉到了凡常:“师尊,怎么了?”
荣岁和最终还是没能够道出那个完整的名字,甚至连提及都是一阵肝颤,草草转移了话题:“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情报?”
“情报?”
忽然,荣悦想起了被自己所忽视的王奇。
对方拼了命地阻止执法长老前去,必然是发现了什么。
可就在要说出来的时候,他的脑筋转动思索到了后果,如果让荣岁和知道自己枉顾情报一意孤行才导致了这一切,那自己肯定完了……
于是他心一横,大着胆子说道:“徒儿正在查……”
若是换做往常荣岁和必然能够一眼就看出他是在说谎,只是如今,他的心神被那个如梦魇困扰了他数百年的名字给扰乱。
他迫切地想要结束这个话题,于是直接道:“那就赶紧去查,查到了立刻回禀。”
“既然执法长老都不敌这狂徒,本座会和另外两位道友商议增派援军——”
他铿锵有力地说道:“玄门的秩序由太玄司守护,不容许任何人践踏!”
冠冕堂皇的话语给了荣悦极大的底气。
“是,师尊!”
传信玉珏被中断,荣岁和的身影消失在会议室中,荣悦却不敢有半点的松懈,立刻转头命令一旁早在荣岁和现身那一刻就跪伏在地恭敬迎驾的副手。
“去把王奇带进来!”
荣悦并没有等太久,因为王奇一直没有离开。
在看到那道仿佛是要将一切焚毁殆尽的火焰袭来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意识到事件已经不可挽回。
幸运的是,陆时阻止了封烬。
侥幸存活下来的他迫切地想要阻止事态进一步地恶化。
为此,在副官找上他后,他二话不说就跟了上来。
再次来到司主办公室后,二人的处境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先前高高在上的荣悦如今惶恐不已,看王奇如看救星。
在他身后,紧跟而来的除了二组小队的队员外,还有隔壁一组问询而来的人。
“队长?”
“王队长?”
“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所有人目光注视下,王奇将自己从接到木秦消息到后续前往探查时的一切遭遇全部说出来,在听到他被扇飞砸回到太玄司那一刻,全场都陷入了死寂。
“化神境大能?”
王奇低下头,苦笑着说道:“只是最低的境界,据我的感知,他的修为,还有可能更高……”
荣悦怒声道:“合体境?!不可能,当前的蓝星已经无法再培育出一位合体境的修者!”
当世如今仅剩的几位合体境修者,不说密教的那边,在太玄司,也仅有三大势力的主君以及宗门内可能暗藏的太上长老,不会超过十人!
王奇却依旧坚持,他道:“不然他如何做到瞬杀执法长老?不说前两位,就说后面去的两拨长老,四人联手,能够跟化神修者勉强匹敌!”
众人一默。
打破这片死寂的是木秦。
他道:“司主说的有道,我好像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
全场的目光集中到了眼前的少年身上。
“榛子?”
“他是怎么做到的?”
在众人问询的目光中,木秦看向王奇,询问道:“队长,还记得两年半前,我们在追查密教请神活动时,忽然在医院感知到的一道剑气吗?”
经他这么一说,王奇回想了起来。
“难道榛子的你的意思是说……”
木秦苦笑地点头:“当前我们怀疑那是一名筑基的剑修,只是后来任凭我们使出什么手段也没能找到,只能作罢。”
“而当时,陆时就在那个医院之中。”
他拿出了一份文档,上面记载着陆时被卡车撞飞后从抢救到出院的医院名字,与王奇记忆中的地名重合。
“原来如此——”
已经无需他们再解释,通过二人的谈话,众人已经猜出了原因。
“所以,他是剑修?”
副官道:“剑修最是强大,同阶无敌,的确能够做到瞬杀四位长老……”
只是这并没有给众人带来太多的欣喜。
因为正如副官所说的那样,剑修同阶无敌,而如今执法长老全部被杀的他们已经没有与之支抗衡的实力。
事情好像又一次回到了原点。
副官发问:“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王奇道:“不若联系官方的人,与他们进行商榷?”
面对他的提议,荣悦想也不想地就直接否认道:“我们修者的事,用得着他们这群凡人插手?”
荣悦虽然面色依旧凝重,但恢复了不少血色,他强定着心神,说道:“师尊很快就会赶来。”
闻言,众人顿时都松了一口气:“荣御阁主?如此甚好,纵然他是剑修也不可能是合体境大能的对手……”
“所以暂时先按兵不动,届时待师尊赶至,就是他的末日……”
一旁的肖艳白却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剑修,能够操控火焰吗?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问出来这个问题,荣御逐渐缓过了神,重新摆回了他如今司主的做派:“都下去吧。”
听到荣悦如此说道,众人对视了一眼,也只得离开。
这场可怕的遭遇就此暂时落下了帷幕,榕城新寓如今成了众人公认的不能触碰的禁地。
与此同时,太玄司总部之中,结束了与荣悦通话不久的荣誉阁主的荣岁和,步入了会议室,在早已等候在此地的剩余的两大势力的主人会面。
虎牢山寺寺主率先发难:“执法长老的死,荣阁主,给我们个交代吧?”
荣岁和并没有过多地推卸责任:“几位长老战死本阁主也深感痛心,虽然是遭遇强敌的缘故,但,也是我那不成器的弟子决策失误。”
“顶尖战力缺失一部分,这个责任由荣御阁不会推卸,这样吧,下一届的长老选拔,就全从我荣御阁的弟子之中出吧。”
“嗯?”
虎牢山寺寺主顿感意外,全然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地就承认了是自己的职责,但填补缺口的数额不是他说多少就是多少。
虎牢山寺寺主说道:“哼,荣阁主又不是不知道执法长老的培养如何困难,堪称是万里挑一,且还需要填补海量的资源。”
“人谁没有?三言两语就给揭过了这件事,这不妥当吧?”
太仓派掌门看着荣岁和并无变色的脸,了然对方是以退为进,于是直接道:“事已至此,荣阁主不如也将这资源一并给承担了,这件事情就此作罢吧?”
荣岁和正要应答,一旁的虎牢山寺寺主不爽地说道:“我记得带执法长老前去的人是你那好徒儿,你还赐了自己的姓给他,叫荣悦是吧?”
“既然荣阁主自己都说他不成器,那也就没有必要再浪费资源堆砌,不若就将他也列为这一代执法长老竞选的名录中吧?”
“毕竟有所成的修者再转修的可能性高之许多,也算是令他将功赎罪。”
然而一直没有反驳顺从点头的荣岁和却小小地变了脸色,因为执法长老究竟意味着什么,彼此都门清。
普通的弟子倒还好,可若是送先前一直教养在自己身边的亲传的弟子上去,无异于是直接打他的脸。
“这样的废物怕是会有辱执法长老圣明,我原本是打算清门户,不过寺主认为浪费的话,那就将他送入血池吧。”
“用他这一身修为维系通道,也算是出了一份力。”
闻言,虎牢山寺寺主撇了撇嘴,讥讽了一句:“荣阁主还真是大手笔,养在身边几十年的弟子说杀就杀……”
一旁的太仓派掌门打断两人:“寺主,既然荣阁主已经让步,此次就姑且揭过吧。”
“现在我们来谈论另外一件重要的事,南省榕城所发生的事情两位都有所耳闻了吧?”
两人正色了起来。
荣岁和道:“知晓。”
虎牢山寺寺主扯着自己的大嗓门,不爽地说道:“那群密教的人可真是不识相,跟他们的那位圣君一样,老老实实地龟缩在地下等死不就好了,偏生还敢如此高调地放肆。”
太仓派掌门叹了口气,道:“老夫又何尝不想无视他们,只不过这次闹得过于大了,激发起了民愤,为了堵住他们的嘴,我们必须要拿出一个说法出来。”
荣岁和道:“你们可别忘了,榕城还多了一个化神期的修者,是他杀了执法长老。”
“一个小小的化神境,不足挂齿。”太仓派掌门直接了当地问道:“列位,谁带队去一趟?”
“怎么,掌门阁下自己是去不得嘛?”
太仓派掌门捋着自己的胡须,为难地说道:“老夫自然是去得,不过两位也知晓,那些人最爱找的是老夫。”
“他们本就已经对太玄司不收管辖有所不满,如今又逢阴沟里的老鼠在作祟,若是我们再有所耽误惹怒了他们,恐怕是要走到撕破脸皮那一步了。”
两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左右不过是我有事我不去,不过是借口而已。
但纵然心知肚明,两人也没有将这件事情说开。
荣岁和和虎牢山寺寺主对视一眼,前者道:“那就麻烦寺主走一趟吧。”
“凭什么?最开始时不是你荣御阁抢着要去么,怎么如今又甩到了我的头上?依我看这烂摊子还得你去收拾最为合适。”
对此,荣岁和振振有词地说道:“寺主莫不是忘了,明日就是新一轮的轮值,该到我了?”
虎牢山寺寺主顿感气急:“好啊,原来在这里等着老子啊。”
荣岁和抱臂:“就麻烦寺主走着一趟了,我实在是抽不开这身。”
这一由一出,对方即便再如何不爽,也只得答应。
“行行行,老子就走这么一趟。”
虎牢山寺寺主啪地一声拍在了椅子上起身,因为被算计的不悦,令他火气蹭蹭地上涨,最终将发泄的对象放在了害他跑这么一趟的人身上。
“化神修者是吧?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踏出会议室的虎牢山寺寺主直接传令给自己的大弟子,集合部队并调动法器,以在明日准备赶往榕城。
“就再让你嚣张一天。”
只是对此充斥着不屑的他还不知道等待他的会是什么神仙,他也不会料到,榕城太玄司中人会将此事给先行泄密出去。
正混迹于军部之中的黄明宇的对讲机忽然响了起来:“黄队长,我们聊聊,我有一件要事要跟你说。”
听着对讲机里面传来的陌生男声,黄明宇升起了警惕:“阁下是?”
“太玄司第二行动小队队长,我叫王奇。”
“我们此前见过,只不过是单方面的。”
王奇想起了先前自己对他那近乎审讯时冠冕堂皇地质问,如今只觉得羞愧。
而听到他报上自己名号后,黄明宇原先还和善的态度急转直下:“虽然不知道王组长是怎么得知我的对讲机呼号,但我已经说明了,我跟太玄司没有任何可以聊的……”
说吧,就要截断对方的对话。
王奇也察觉到了这一点,高声道:“如果我说太玄司很有可能要作死呢?而且很有可能会连累到很多无辜者呢?”
咔。
黄明宇按灭对讲机的手忽然停住。
眼中闪过惊疑不定,他询问道:“为什么要跟我说?”
“因为你的家世……”
王奇道:“虽然这样说有些冒犯,但,我们在第一次会面的时候就已经摸索出了黄队长你的身份。”
黄明宇冷嗤了一声,道:“说说吧,你说得作死是什么?”
王奇叹了一口气,说道:“黄队长,知道当前蓝星最高的修者是什么等级吗?”
黄明宇想起了自己所看到的那些修真小说,猜测道:“渡劫?”
“高了,如今已是末法时代,当前最强的境界是合体境,太玄司三位话事人,三大宗门的主人就在此境界。”
“太玄司的宗旨是必须将每一个修者都登记在案且接受监管,如若不从,则是违规,会遭受惩治……”
黄明宇忽然回神:“所以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王奇谈及了想说的事:“在榕城,很有可能多了一位合体境修者,且他的脾气不好,不喜欢被冒犯,可偏生上面的人不听,已经盯上了他。”
黄明宇忽然懂了:“所以,他们之间会有一场大战?”
“没错。”
这令原先不在意的黄明宇蹙紧了眉头,他对修真界的事宜一知半解,只能试探地询问道:“打起来会怎么样?”
“只是合体境的话,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动静吧?”
毕竟在修真小说里张口就是渡劫大能不如狗。
然而这样想的黄明宇就听到电话里传来了王奇无奈地自嘲声:“黄队长,现实,可不是小说啊……”
“合体境即便是在如今末法时代的情况下,都能拥有千年的寿数,他们如果全力一击,不亚于核弹爆炸……”
咣当!
黄明宇这次是真的淡定不不下去:“这么严重?我这就上报,不过,我想要知道,为什么你会特意来告知我这件事?明明你们玄门最看不起我们普通人不是吗?”
“为什么啊?大概是发现我所为之奋斗了一生的组织其实早已背离了我的想吧……”
黄明宇走在汇报的路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干脆转移了话题:“对了,你刚刚说的那个疑似是合体境的人是谁?我看看去数据库里能不能查到他的信息。”
只是得到的答案令他整个人傻眼。
“他叫陆时,身份证号是……”
黄明宇猛地停下了脚步,打断道:“你说的陆时难道是住在榕城新寓的那个?”
“没错。”王奇惊疑不定地说道:“难道说,黄队长你……”
“我认识。”
黄明宇回想起先前跟柳明生一起上门拜访时的遭遇,脑袋开始作痛,他道:“王组长,我现在立刻上报,等领导都就位后,我会立刻再来跟你商讨。”
按灭了对讲机后,黄明宇马不停蹄地将这件事情完成了上报。
在听到了等同核弹爆炸的后果后,无人胆敢轻视,不到三十分钟,南省的高层全部聚集在了会议室。
同时有关于陆时的情报也被复印完毕悉数发散了出去。
与会的还包括了黄明宇他的父亲以及秘书柳明生,当后者看到商榷对象是他的学弟后,震惊地看向了黄明宇。
他也想起了那次拜访。
“我们的会议主旨只有一个,那就是该如何阻止这场战斗爆发——”
第94章 回元初界 “我杀了那个男人,我的生父……
黄明宇的父亲黄瀚哲就是主这场会议的几人之一。
“废话就不多说了, 直接开始吧。”
在他点头后,黄明宇再度呼叫了王奇的对讲机,简单说了一下这边的决策之后, 黄瀚哲直接开门尖山地询问道了一个问题。
“太玄司内部到底是什么情况,如果这个陆时真如王队长你所说的那样,是合体境的修者跟他们同级,那三位也会动手吗?”
王奇犹疑道:“他们并不相信世界上还会再诞生新的合体境修者,因为如今的蓝星处于末法时代。他们最高只以为是化神境……”
“至于彼此互不插手,这也不可能。”
“姑且不说管辖天下修者是太玄司自建立伊始就城里的目的, 规章制度不可能开先例。就说是现在, 已经有执法长老死在了他的手里,这是一种不能容忍的挑衅。”
“所以才会如此草率地做出应战的准备?那恕我直言, 可否有什么手段去探测出他的具体实力?”
黄瀚哲不像是黄明宇, 纵横官场多年,眼光堪称毒辣,一眼就看出了事情的核心, 并道出了可行性的方法。
“如果真的是合体境, 作为同阶,你们上面那三位宗主也会多加考虑不是么?”
“而且,真能证明, 我会立刻向上级禀报, 不惜一切代价也会向你们太玄司的高层进行施压,避免这场争斗。”
这看似是两全其美, 但王奇还是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一些意思。
他们这是要趁此机会拉拢陆时的意思。
由很简单,因为玄学界是属于自治的范畴之中,所有的势力都被三大宗门垄断,官方有心改革, 却无从插手。
陆时的出现令他们看到了新的希望。
只是王奇的话给他们破了一盆冷水:“做不到。”
“修为不像是辐射能够用仪器谈查到,除了主动高之外,唯一的可行方法,只有实际交手才能摸清具体的境界,且不同的修者还因为可能有着不同的奇遇,从而有着不一的底牌,极难界定。”
进展在此刻陷入了僵局。
黄瀚哲也意识到了原因所在:“外部方法不行么……”
翻看着文件的他在看到对方熟悉的母校名后,讶异地看向柳明生:“小柳啊,我记得你好像也是云大毕业的,认识这位小你几届的学弟么?”
他原本只想随口一问,不曾想却见柳明生无奈点头:“不止是认识……”
这堪称是意外之喜。
“难不成你还跟他有过更进一步的关系?”
“啊这,我们之间勉强能算是朋友吧……”
柳明生很想告知先前他和黄明宇曾上门拜访对方,却因禁制无法说出有关当日的半点事迹,能够谈及的就只有当初的往事。
“我们是在课堂上认识,当时我路过看他在纠结一道题,于是就随口指了指,没曾想他后面专职给我送了东西来……”
“一来二去就这么认识了,后面他还找我咨询过就业的问题。”
黄瀚哲想到了什么,立刻翻到了后续档案中有关他第一份工作的记载:“于是他是在你的影响下选择了考公?”
“应该不是,他找我的时候就已经规划好了。我只是给他梳了一下,让他报告最合适的部门。”
柳明生说着,补充道:“我后来也问过他,他说是很小的时候就打算这样做。”
但这已经足够。
黄瀚哲从中看到了希望:“所以他其实是比较倾向于我们的?”
柳明生张口欲言又止。
他很想说,其实他认为对方并不是来报恩,相反,他是来斩断两人关系的。不过是因为他当时无聊,就像逗弄对方,所以才促成了如今的局面。
只不过他没有找到开口的机会。
因为一旁其他的主人也听明白了黄瀚哲的意思,争相发言。
“既然外部没有办法,那么从他这个人本身下功夫?”
“而且只是教题就会郑重道谢,知恩图报的心性,已经超过了当代大多数人。”
“……”
这时,悠仁发现了不对:“他为什么会考公失败了?档案上记载着他笔试面试成绩都很好啊?怎么没有被录取?”
众人这才将目光聚焦在这个问题上。
黄瀚哲则转头看向柳明生,试图让他解答。
柳明生为难地说道:“老领导,这个我是真的不太知道,因为当时我已经被派去外地工作了,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已经去做明星了,后来也没有太多联系。”
气氛再度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黄瀚哲当机立断地说道:“去找当初承办的单位,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是!”
因为事态紧急,所以即便是通信中断的情况下,光是靠两条腿,却依旧是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将当初的负责人直接带上了会议室。
当看到以往只能够从电视上看到的人,科室里小领导的他还没来得及寒暄,就被塞了一份陆时的档案。
黄瀚哲直接了当地问:“你对这个人最终没有被录取还有原因吗?兹事体大,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
小领导闻言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准备去回想,不过在看到名字的那一刻就已经没有必要了。
“陆时,原来是他啊,真是可惜了。”
叹了一口气后,他将当初的事情缓缓说来:“当初录取本来就三个名额,但是报告的人却有五百人,竞争很激烈,但这个小伙子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不止是因为成绩,而是他这个人。”
“应该说是气质吧,沉静的完全看不出是个二十多岁刚出社会的学生,比我们这几个老东西还一潭死水……”
“啊,扯远了。”
“他最终没被录取的原因是被人举报了。”
这个答案令在场所有人都有些意外:“举报?”
黄瀚哲问道:“他自身履历清清白白,家世、呃……虽然是惨了一点,但也没有太大影响?怎么会被举报下去?因为什么原因?”
“事情就出在了他的家世身上,准确来说,是他喝酒后溺死的老爹,举报人说……是陆时推他下去的。”
“他爸,是他杀的。”
全场变色。
黄瀚哲冷着脸看向他负责纪律的下属:“那为什么档案里没有记载?难不成是有人徇私枉法?”
小领导的话缓解了对方的压力:“咋可能嘞,他真有这背景,一家子哪里能过的这么惨?”
“没有记载,全是因为这只是传言。”
“而最先传出这种说法的人,就是同院里一个跟陆时不对付的。因为老爹是个酒鬼,动辄打骂他,伤痛都是家常便饭,所以身为孩子心生怨恨就下了手什么的?”
“说的有头有尾的,的确掀起了一阵风波,所以后面警察来了,经过实地勘察走访,确定了对方的死因。”
“因为这个举报实在太严重,所以我们很重视,这些结论都是我们考察后得到的,准确性是毋庸置疑。”
“只不过虽然排除了他的嫌疑,但……”
小领导没有将这句话说完,但黄瀚哲哪里能猜不到原因:“因为起了舆论,因为处于防止抹黑的顾虑,所以最终经过慎重决定取消了他的成绩?”
小领导却道:“原本的确是这样……”
“原本?”
“嗯,因为陆时主动找到了我弃权,大概也是知道了内情吧。”
黄瀚哲脸色复杂,不过因为这番话,原先的讶异消散了许多,经过一番考虑,他仍认为这个计划有可行性。
在开口之前,他做了最后的确认:“当时他找你的时候是什么表情?伤心?难过?愤恨?”
小领导认真思索后,回答了一个意外的答案:“都没有,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不过惋惜还是有一点的。”
“我原本是打算给他介绍一些其他工作,都被他拒绝了,不过没想到他后来去做了演员啊……”
叹息完,小领导也在察言观色间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了太多用处,于是主动提出了告辞。
他走后,黄瀚哲直接道出了自己的那个想法:“试着向他再次发出邀请吧?”
黄明宇忧虑道:“可是他当初成绩被取消,会感到不爽吧?”
回应他的不是黄瀚哲,而是另一位主人:“问题是我们都是按照规章制度办事。”
“嗯,是这样。”
黄瀚哲一锤定音:“光在这里说没有任何用,先跟他见一面,哪怕只是探探他的态度也好。”
但有一个新的问题随之出现。
“谁去?”
黄明宇看了一眼柳明生,发现对方眼中闪过纠结,自告奋勇地站出来:“我去吧,我跟他……有过一面之缘。”
却被直接否认。
“倒不是不相信黄队长,但兹事体大,牵扯其多,黄队长的性格是做任务的一把好手,但与人打交道恐怕会吃亏。”
意思是嫌他不懂变通。
这令黄明宇不知如何反驳。
这时,黄瀚哲忽然道:“那就让我跟他一起去吧。”
“可是领导您的安危关系到整个南省……”
“正因为如此,才能够给足他尊重,毕竟我们现在是求合作的那一方,难道你去招商都是直接给人甩脸子的吗?”
此言一出,众人也不好再阻止。
黄瀚哲雷厉风行地说道:“会议就先到此为止,王队长,麻烦你盯照一下太玄司的动静,我们现在这就去与他见个面。”
王奇点头:“您客气了,都是为了榕城安稳……”
对讲机通话结束后,黄瀚哲起身,第一个看向的不是黄明宇,而是柳明生:“小柳,你来开车吧,你认识路。”
“是。”
四十分钟后,一辆低调的黑色大众在榕城新寓里停了下来,并没有遭到任何的阻拦。
除了因为他们不是修者的缘故,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则是因为跟随黄瀚哲而来的两人。
他们成功地来到了404室的门前。
由一行人领头的黄瀚哲敲响了房门,声音不轻不重,力道适中,也如愿听到了屋门内传来了应答声:“稍等。”
这被黄瀚哲视为一个良好的开端。
但在等待期间,柳明生却敏锐地察觉到了距离他们上次来时多了些许的变化。
隔壁这间屋子,好像门板上以前有装饰?被取下来了?
不等他深想下去,大门已经打开。
出现在三人眼中的正是早已在来时路上透过档案看过无数遍的人。
“我……”
陆时打断了黄瀚哲的自述,侧身相迎道:“进来说吧。”
这无疑释放了一个信号,他已经猜到了自己的来意。
这可能么?
黄瀚哲其实是有些不信,不过他并没有将心中的想法表露出来,他早已过了黄明宇一流时常莽撞的年龄了。
只是当他从容地踏进屋中那一刻,身旁的环境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在房门口看到的再普通不过的狭窄逼仄的公寓客厅,变成了雕栏玉砌、碧波连天,宛若是从古画中显形一样。
“这、这?”
令黄瀚哲回神的是陆时的招呼:“黄先生,请坐。”
随着他话音落下,三个石凳出现在他们面前,只是黄瀚哲却没有马上行动,因为先前对方道出的对自己的称谓。
难道……
陆时直接步入了正题,没有跟他绕弯子:“诚如您所想,我知晓您的身份,除此之外,还有您此行的来意。”
黄瀚哲心头隐隐地有些不安,因为事态即将要脱离他的控制。
他定下心神,试图道:“既如此……”
“我依旧坚持我先前同太玄司的王奇道友的主张,我不会主动招惹,但也请不要来打扰。”
黄瀚哲脸色微变:“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且不说我们,就说太玄司……”
“太玄司已经派人来对付了我是吧?”
“你知道?”
不说封烬,他的神识也并不羸弱,且就算是不动用,也能够凭借着王奇脑海中得到的情报与线索,大致猜到这一点。
末法时代,太玄司享有殊荣,又因他们的死对头在避战,以至于没有敌手的他们则在日渐枯燥的横行中心生高傲。
陆时没有过多的提及,只是用平静的语调说道:“他们胆敢上前,我会杀了他们。”
平静的语调,加上他展露的这一手实力,无不告诉黄瀚哲,他不仅会去做,还有能够实现的实力。
黄瀚哲沉默良久,这才意识到自以为可行之法,自始至终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那你为什么会见我们?”
“因为阁下对这场谈判予以郑重,相应的,我也该回以尊重。不过,我并没有改变主意的想法,所以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在送客前,陆时转头看向了站在他身侧的两人,缓和地说道:“黄队长,柳师兄,很高兴与森*晚*整*你们再会。”
两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的应对策略数度欲言又止。
这改变不了局面,只见陆时抬手,眼前的幻境已又破灭的征兆。
但在破裂之前,陆时最后说道了一句:“不会牵连到无辜,甚至是一草一木。”
“至于后续?我知道黄先生会感到为难,但我想,应当不会持续太久。”
“什……”
黄瀚哲焦急的追问刚起了个头,咔哒一声,一阵风吹来,眼前的碧波万顷的湖边亭台景色就骤然消散。
众人再度睁眼,映入眼帘的是载他们而来的汽车。
黄明宇闹着脑袋问道:“这是谈崩了吧,那现在该怎么办?”
柳明生从惊愕中回神,转头看向四楼房间的目光无比复杂。
黄瀚哲闭了闭眼,说道:“先回去,再说。”
车辆载着他们远去,陆时也随之收回了目光,从开辟的新空间中回到了现实。
一回头就与封烬关切盯着自己的目光对上。
他说道:“没必要搭他们,你于心不忍,我可以抹去他们的所有记忆……”
陆时却忽然莫名想笑:“噗。”
“怎么了?”
封烬不解其意,也因此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与这张为小居室特意设计的极简沙发有些不搭。
大高个的男人坐在上面,双腿只能斜着安放,别扭的模样,显得莫名有些委屈。
“没什么。”
陆时回答道:“至于抹去他们记忆?没有这个必要,换个地方住就好了,在将那些碍眼的人处完之后。”
封烬闪过一个念头,他轻声试探道:“陆时,那要不跟我回元初界?”
“唔……”
封烬眼里闪过讶异,因为在提出这个请求之前,他本以为陆时会直接拒绝。
而如今,陆时虽然没有一口答应,但还是回头看了眼房间龙蛋所在的位置,眼里闪过一丝犹豫。
因为他想起了封烬的话,龙蛋的成长,需要灵力灌溉。
陆时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再说吧。”
但也足够令封烬惊喜。
不过他也懂得见好就收的道,没有再过多地提及这件事,而是忽然谈及了来此地的黄瀚哲三人:“他们,是想招募你么?到底是谁给了他们这种底气,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施恩模样……”
“应该是因为我曾在之前试图报考加入他们吧。”
“嗯?”
陆时简单说明了当前的社会情况,以及报考的原因,最后总结道:
“他们误会了啊,我之所以会选择报告,只是因为他们的薪资虽然给的不是最多的,但后续的福利还可以。也遵守劳动法,工作量适中,能够准点下班,只要不考虑升职,可以不与任何人交际。”
“不过没面上就没面上吧,后续当个演员赚的也很多……”
只是封烬还是抓住了其中关键点:“他们为什么不要你?”
陆时道:“都说了是我主动放弃的了。”
只是封烬却没有半点信服,血色的眸子直勾勾盯着陆时的脸,他用笃定的语气说道:“陆时,你不是这种会半途而废的人。”
“被看穿了啊……”
封烬讶异着怒火,询问道:“所以是为什么?”
看着他眼中的认真,陆时浮现出了短暂地纠结,但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道:“因为有人举报我杀了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
“我的生父。”
“嗯?”
这个答案令封烬露出了跟黄瀚哲几人一模一样的呆滞表情。
这样的事情封烬还是第一次经历,因为他的一生虽然过得很苦,但他所遇到的两个父亲都对他很好,以至于显得无措。
然而这时,腿上却被某样东西给砸了一下。
封烬低头看去,就见原本在卧房里陪着龙蛋的系统猫不知何时走了出来,此刻停在他的脚边,用尾巴抽着他。
在吸引了他注意后,大脸盘子的猫脸上露出了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像是无声地催促说道,还愣着干什么?安慰啊!
这令封烬想到了什么,心下一定起身准备走上前:“陆时……”
只是陆时摆手拒绝了他:“不用,这是假的,我没有杀他。”
封烬的脚步停住,眼里的痛惜略有停滞。
如果没有走到违逆天和的那一步,是否可以说明,他的过往没有那么的揪心……
但很遗憾。
封烬的期望落了空。
“不过那个人也说的其实没有错,如果没有那次酒醉,我也会在不久之后动手,所以我没有证明自己,就这么顺势而下了。”
就这么措不急防地,陆时将自己过往的一角揭露在封烬眼前。
这次,封烬再也忍耐不下去,他快步走到了陆时的面前,想要抓住他的手以作安慰。
“陆时,你其实可以不用……”
却被轻轻推开。
“没什么的,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早已不在意了。”
他说这话在笑着,但那笑容中只是为了不让折断过往太过单调,而顺势作出的伪装,那紧绷的手指是最好的证明。
他并不像自己说的那样不在意。
但陆时还是道:“说都说了,就一次性说完吧,毕竟这对你可不公平啊……”
我对你研究了八百年,而你却至今对我的过往一点不知晓。
就趁这个机会,向你告知吧。
“几十年前,当时的学历还很值钱,拿了大专就已经是高材生,但有一个女生却考取了本科。如果她能够读完,就一定能够拥有广阔的未来。”
“只可惜她被人骗了。”
“一个男人用那张脸配上花言巧语,随便编织了一个盛大的未来,就哄得她放下了学业携手私奔。”
“只可惜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个极为错误的决定。”
第95章 入乡随俗 “封烬,让我再看看你的本体……
“在颠沛流离中, 她逐渐看清了男人好吃懒做、虚伪的真面目。于是,她决定远离,从这个泥潭中抽身。”
“她很聪明, 只是醒悟的有点迟了,她的腹中有了一个孩子,但她最后还是将他生了下来。”
“并不是因为情份,那东西早已被贫穷与失望磨灭殆尽了。只是因为发现他存在时,已经五个月快六个月大了。”
“那时候的条件不好,打掉的话很轻则失去生育功能, 重则危机性命……”
“至于这么晚才发现, 说来也是讽刺。因为常年吃不饱饭,所以即便是五个月, 也不怎么见显怀, 孕吐也被以为是胃病,不过两者的存在其实并不怎么冲突。同样的,生下那个孩子也不影响她离开, 因为其实算是拖累。”
“但她还是留了下来。”
“大概是因为男人偿到了失去的滋味, 所以后悔了,于是发誓痛改前非,要给他们娘俩儿一个幸福的家。”
“他也的确做到了, 在煤场找了一份工作、同工人一起下矿, 家里的存款与米面也多了起来,衣服也不要再去捡别人家不要的, 还好运地赶上了时代的末班车,低价拿下了一套房子。”
“虽然破败,却也能遮风挡雨,好似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进展, 幸福的女神终于眷顾了这个破败的家……吗?”
“显然没有。”
“孩子三岁那年,煤场倒闭,所有的人都下岗。补偿金却遥遥无期,一时间别说生活,就连生存都是个问题。”
“这些人又再度盯上了煤矿。他们想,就采些煤矿补贴家用吧,不然可真的活不下去了啊。”
“只是没有了公司的支持,私自采挖的后果就极为容易出事。”
“一次开挖的时候不甚撒了燃料,熊熊大火在没坑里烧了起来,二十来个人的尸体挖出来的时候都成了黑炭,俨然是重大事故。”
“上面的领导震怒,加上环境法案,于是就封存了这座煤矿,这断绝了所有人的进项。”
“俗话说,贫贱夫妻百事哀,那好不容被压制的懒惰不仅卷土重来,还更加来势汹汹,男人染上了赌,一时间,这个家摇摇欲坠。”
“在饥饿、家暴中,支持了一年的女人终于崩溃,在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早晨做完了全家的早餐后走了。”
“她解脱了,可喜可贺。”
“至于后来么,就是一些老套的故事了。丢了老婆丢了面子的男人彻底自暴自弃,起初还会避着孩子,但后续酗上了酒,乙醇磨灭了他最后一丝良知,他开始了家暴。”
“孩子的身上开始青一块紫一块,伤势不曾断过,只是这世界的苦命人实在太多了,此地尤其多。光是喂饱自己都是困难,又有几人有闲心去关照呢?”
“反正不会死,那就让他打吧……孩子想,就当是给他出气以换取一口饿不死的饭食吧?毕竟他除此之外,也没有了别的谋生手段了。”
“一直在默默承受,甚至是养成了习惯,直到……那个最难熬的漫长雪夜。”
“老人们说,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厚的雪,似是自然在报复我们这些贪得无厌的人,于是要将一切全部都给埋葬。”
“只不过那孩子只知道,那年的酒贵的厉害,仅仅是靠着打零工已经无法维系男人的喝酒爱好。毒打变得密切,除此之外,男人看向自己的眼神也变得炽热,仿若……见到了蒙尘的明珠。”
“家里在后续来了许多的客人,更准确来说像是合作伙伴,因为他们在商讨着堪称天价的数字。”
“那幢买卖大概是成了吧,男人得了一大笔钱,最后开开心心地喝了个饱。清醒的时候也没打人,还破天荒地大度了起来,给孩子买了新衣服、和巧克力,还有一张一百块的大钞……”
“只可惜,那孩子怕冷的厉害,反正不知道买些什么,不如多买些木炭吧,这样开春前的一波小春寒里能在暖和中度过。”
“……”
谈及此,陆时停了下来。
倒并不是故事终了,相反,截止到现在,人生的篇幅还没有过半。
恍然间,陆时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苦苦等候的雪夜,只是等来的并不是钥匙转动的声音,而是急促地砸门。
疑惑地打开门后,他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免去了全部的枷锁。
被带去现场指认尸体时,亲眼确认了这个事实,他因为自己会很开心,甚至会笑起来,却并没有。
只有一片平静-
是因为这本该就是他的下场吗?我也已作好了准备。
好像不是。
只是迷茫。
因为一切随着他的死都已购销,他对未来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这本该只是他的事,却偏生有人对此抱憾。
“悄悄那个孩子,亲爹死了连滴眼泪都没掉……”
“就是说啊,真的是白养这么大了……”
明明先前在挨打的时候,他们无动于衷,如今却能肆无忌惮地数落他的不是。
还有猜忌。
“不会是他干的吧……”
还有觊觎,
“我是你的叔叔啊,这栋房子……”
“……”
陆时忽然觉得一切都恶心极了,人、冬天、社会、乃至于这个世界。
他疯一样地挥开了所有的人,一路向前漫无目的地狂奔,直到跌入茫茫的积雪之中。便宜的新衣服用的是劣质棉花,就如送这件衣服的人心意一样虚伪。
刺骨的寒意无情地夺去了体温。
他忽然觉得好热,好热,拼命地睁开了眼,他以为看到的像是童话里描述的天堂,却没有。
只有那个雪夜。
没有人前来搜寻他。
一股悲愤忽然充斥了他的胸腔——
他好不容易才收货的自由,又为什么要再跌入那种被禁锢的逼仄空间之中?
他忽然不想死了。
于是在那个寒凉的雪夜,被足以淹没房屋的大雪中,有一颗野草撑开了一切破土而出,遒劲地在寒风中肆意生长。
这是这方土地并不蛮荒却残忍,没有养育的嫩苗极易枯萎。
在漫无天日的日子中,他也曾有过疲倦,威逼、鼓动、劝解,他利用一切方法裹挟着自己向前而不肯后退。
酒,就是在这期间沾上的。
他厌恶这东西,这是他童年痛苦的源泉之一,只是除此之外,他找不到更廉价,却能够短暂麻痹疼痛的东西了。
幸福啊,太昂贵与奢侈了。
但他没有染上酒瘾,因为每一种酒他至多只会喝一次,之后便再也不碰。
便利店的酒品类不多,喝完后,他就去更远的地方,去专营的酒店,直到将能够找到的品类全部喝完。
回望来时路,他已长成强劲的姿态——
纵然不够钟灵毓秀、亭亭玉立,却已足够遮蔽风雨,在这原野中留有一方荫蔽,就已足够。
陆时压下多余的情绪,道:“至于后续讨生活的故事则是真的枯燥了,就不说了……”
一口气说了很多,陆时喉咙有些发干,准备起身去厨房拿水壶,但有人却看破了他的意图。
一只强壮有力的大手揽住了他的腰,将他拉入了一个宽厚、强健透着可靠的怀中。
“我很好,一切都过去了……”
陆时想要回头,却被身后传来的声音打断:“我知道,陆时,你不是沉溺在过去的人,说这些也不是为了获取怜惜,你有自己的坚持。”
“但我不觉得你卑劣或是其他,只有心疼。”
“陆时,且把我当做你的依靠吧,哪怕,就只有这一会儿也好。”
咚。
陆时的心在这一刻乱了。
许是这个拥抱太过紧密,只隔着一层单薄的衣物,他能够清楚地感知到背脊下男人那一颗龙心强劲的跳动,以至于被感染。
又或许是那一番话中,他的语调听起来比自己更心痛,从而令他有所动容。
陆时最终没有回头,他卸去了部分力道,成全了男人。
只是倔强了一辈子的他,却没有再深入地谈及,在略作停留后,说道:“封烬,我又想喝酒了,陪我吧。”
只是用的已不再是询问。
“好。”
他挣开了这个怀抱,前去柜子里拿酒。
只是将柜门打开的那一刻,下层放着的满满的酒瓶堪称触目惊心,只是不等封烬开口,酒盏已经被递了过来。
“往事一味地追忆,徒增惆怅。愁绪多了,酒就不好喝了。”
“我先干了。”
说罢,他痛饮了一杯,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沉重的气氛仿佛是缓和。
但封烬清楚地知道,它并没有消失,只是被再度压下,就像陆时在之前做的那样。
“怎么不喝?是担心我又想要灌醉你么?放心,这次只是凡酒……”
封烬摇头,道出的内容却让陆时惊讶地瞪大了眼:“陆时,在此之前,让我再离你更近一些吧。”
用的是与他一样的并非询问的句式。
被看穿了啊。
陆时自嘲地一笑后,没有拒绝:“只限今天。”
男人点头,缓步走到了陆时的面前,他伸出了手,只是却并没有做更多出格的事情,只是抱住了他。
这是个安慰的姿势,却也像是脆弱的佐证。
陆时试图辩解:“那个孩子并没有再怨恨他的双亲了,因为已经两清了……”
那顿早饭,那场雪夜……
他与他们与这世间其他形形色色的人都干干净净,再无亏欠。
但是封烬却道:“如今是我亏欠你,欠的太多,难以数清,就从今日,从这个拥抱开始偿还吧?”
陆时眼中闪过微光,他应了:“好。”
这是封烬很想听到的答案,很想很想,以至于能够清楚地分辨,如今这个不是。
不过已经近了。
因为陆时没有拒绝这个怀抱,还破天荒地向自己只提出了要求。
“封烬,让我再看看你的本体吧。”
“好。”
灵光闪过,英武的男人化作了一只威严的黑龙,只是龙身却依旧维持人形时相拥的姿态,改为缠在了陆时的腰上。
即便已经收起了所有的鳞甲,但黑龙仍是畏惧伤到他,想要暂时撤开。
但青年先前因为拥抱的突然。而悬在空中无处安放的手掌,如今却有了落处,放在了黑龙的脊骨之上。
陆时深入了这个怀抱。
他的回应令黑龙心跳加剧,尖尖的耳朵抖了抖,却也因此听到了陆时微小的低喃。
“虽然不够柔滑,但也是不讨厌……”
他的轻笑声是最好的勉励,黑龙原本缩回的爪子落在了怀中人的肩膀上,龙躯微蜷,深入地填平了两人所有的缝隙。
系统猫看着相拥的一人一龙微微叹了口气,脸上有无奈也有欣慰,但识相地没有打扰这难得的气氛。
它甩着毛尾巴一卷凑到门口看热闹的龙蛋,进了卧室并反锁了房门。
“你阿父在忙,就由统子叔叔来带你玩儿吧?”-
可是……
“放心,这算是……好事。”-
好吧。
一夜时间一晃而过,陆时睁眼的时候,黎明已经透过了窗户与纱帘照射进来。
系统猫摊开肚皮躺在自己的猫窝里,四仰八叉的样子一看就是又熬夜追剧,现在在补充能量。而在旁边,龙蛋也正在稳步地吸纳灵力,显得乖巧懂事。
温和的浅笑洋溢在唇角,陆时轻轻抚摸了龙蛋蛋身后,轻敏地掀开被子穿上拖鞋下床,但当推开门时却略感意外。
因为透过客厅一眼就能够看到厨房中有人忙碌。
封烬转过头询问道:“喝粥么?”
“怎么了?”
见一直没有等到答复,封烬疑惑地放下了砂锅盖子。
陆时微微摇头,说道:“只是惊讶你这身装扮……”
一夜未见,男人换下了道袍,如今穿着在身上的是一副现代装。
白T黑裤、脚下穿的是拖鞋,长发被捆在脑后扎成高高的马尾,俨然是一副家居感十足的打扮。
只不过这再宽松的款式依旧遮挡不住他的好身材,强健的胸肌与臂膀撑得鼓鼓囊囊。外头还罩着一件围裙。
卡通小熊的图案,是陆时在超市打折的时候抢购到的,只是对他来说有些大了,所以不常用。
但如今穿在封烬身上却莫名显得贴身。
这一发现令陆时脸上笑容加深,明明护体灵力霸道的就连核弹都炸不穿,还非要多此一举。
他走到了客厅,盘腿坐在沙发靠背上,撑着下巴询问道:“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昨晚陆时的确敞开了心扉,但正如他所说,只限于当天,所以封烬履行了承诺在夜班钟声敲响前离开。
不过也并不是全无收获。
在离开前,他的手中多了一样物件。
此地的钥匙。
“入乡随俗。”
封烬一一回答了他的问题:“以及,想你。”
陆时面颊一热,对他这突如其来的直白表述仍感到不自在,于是转移了目光的同时也下意识地扯开了话题:“崽一般再晚些会醒,昨晚没见到,今天我去说说?”
“好。”
“那留一天吧,正好帮我照看他。”
封烬交砂锅的勺子忽然挺住,皱着目光看来:“陆时,你要去哪儿?”
陆时伸了个懒腰,仰靠在了沙发上:“去找个新的住址,呆在这里会很烦,而且,崽也要破壳了,需要一个大点的活动地方。”
几乎是下意识地,封烬开口道:“让我陪你……”
“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没必要跟这么紧。”见封烬的一对剑眉依旧拧结着,陆时微叹了一口气,道:“我也不带统,这样行了吧?”
不是担心会离开,只是不舍得分别。
不过看着陆时眼中的坚持,封烬应了:“好,早点回来……”
但仍是不难听出话语中的别扭。
望着有些低落的封烬,陆时有些头疼,就连龙蛋都没有黏自己这么紧过,怎么比孩子都比不过啊。
陆时补充了一句:“嗯,要不了太久的,很久之前我就考虑到了,今天过去只是确认下。”
“嗯……”
陆时提醒道:“粥要糊了。”
封烬本能地伸手去搅和,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回头就见陆时朝他轻笑了声:“这样下去是迟早的事……”
封烬张口想说不会,但陆时已经猜到了,从沙发上滑回到了地上,走向了浴室:“那我去刷个牙。”
明明如今他的修为已臻至化境,普通人的习惯对他来说完全是多此一举。
或许就像是封烬特意换上了家居服说的那样,算是一种另类的入乡随俗。
封烬眉毛动了动,清晰的簌簌水声混合着热粥咕隆冒泡的声音传入耳中,同时不远处的房间之中,他们的孩子安稳地躺在了被褥之中,想到这里的封烬情绪逐渐缓解。
陆时,他并不是自己的附庸……
所以当陆时挂好毛巾出来后,就见砂锅已经被摆上了餐桌,且有一碗被盛好并悉心地推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看着坐在对面等候自己的男人,陆时大步走了上去:“那我就不客气了。”
“嗯。”
他舀了一口,灵力带去了滚烫,令它维持在最适宜的温度,送入嘴中的那一刻鲜香就充斥了整个味蕾。
“合胃口么?”
“嗯,你的手艺没话说,谁能想到最初的你只会烤肉呢……”
下意识地说出这句话后,看着一直注视着自己的封烬,陆时有些怔愣,脑海中则浮现起了过去与他一起用餐的经历。
好像,他一直是看着自己较多?
犹疑过后,陆时还是决定问出来:“封烬,是特意做的吗?”
“嗯,因为你说只吃烤肉有些腻。”
“原来是这样啊,看来当时只顾着吃的我有些不知好歹了,好几次都没给你剩。”
“陆时,对我来说,看到你高兴比什么都强……”
陆时再次熟悉地转移了话题:“这粥真的不错啊。”
一边感叹着一边加快了动作,等将碗里消灭一空后,就立刻走进了卧室,只留下了一句:“崽要醒了,我去帮你问问崽。”
再出来时,已经是十多分钟后。
他换了一身衣服,怀中还多了一个龙蛋,但两者显然都用不了这么多时间。
“崽就交给你了,统还在睡,你不用管他。”
看出他是浅浅逃避的封烬顺应着他的期望装作自己不知,伸出了手,郑重地接过了龙蛋。
在触碰到蛋壳的那一刻,因为感受到同宗同源的血脉流淌加剧,男人英武的脸庞上不由地变得柔和。
这个早在几百年前就已成为了元初界无上传奇的男人如今却含有地感到了一丝局促,他压制了所有的力道,轻柔地抚摸在蛋壳上。
这是,我的孩子啊……
感受到熟悉的触碰,原本就处于半梦半醒状态的龙蛋本能地撒娇喊道:最喜欢阿父了……
“!!!”
因为过于激动,封烬的手有一瞬的发抖。
但龙蛋还是有所察觉-
肿么了,阿父……
缓过来的他终于感知到与自己熟知的陆时截然不同的气息瞬间清醒,在意识到抱着自己的人是谁后,他立刻蹦跶着想要逃离,同时嘴里大喊-
讨厌!大怀龙!
害怕摔伤所以下意识伸手抱住的他的封烬面色微变:“大怀龙?说的是……我?”
一旁目睹了全程的陆时不禁笑了出来:“噗,看来统还是没有纠正啊。”
这同时也是为封烬解答了疑惑。
那只猫……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记下这笔仇,龙蛋也看到了陆时,如看到救星-
阿父救我,我被抓住了!
只是陆时却拒绝了:“封烬不会伤害崽的,阿父有事,你们一起玩会儿吧,过一会儿就回来。”-
不要,不要。
陆时无奈地看了一眼皱着眉有些无措的封烬,只得从他怀中将龙蛋抱了回来:“那崽跟统叔叔一起继续睡好么?”
龙蛋这才松了一口气,蹭了蹭陆时乖巧地应了:“那我带崽回房。”
在将龙蛋安置完后,陆时看向封烬的眼神带着无奈。
封烬率先说道:“是我操之过急了。”
“唔。”
虽然总归是偏向自家崽子,但封烬毕竟也是孩子的另一个父亲,他主动退了一步,反叫陆时感到几分心酸。
他将这些暂时抛出脑海,道:“那我先出去了。”
封烬点头:“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这没办法了,我可是也帮你有说好话啊。”
纵然离开了家,但陆时脸上的笑容依旧没有散去,即便是察觉到了不速之客的逼近。
陆时抬头看向西方的天际,厚重的云层之中,有一人在极速朝此地逼近,在他身后,随从的仪仗狂奔着试图追寻。
那张脸陆时还算熟悉,曾在王奇的记忆中瞧见过——太玄司三大话事人,虎牢山寺的寺主。
当前的境界是合体大成。
此刻的他脸上尽是不爽与嗜血,二者交织令他全无半点名门正派的威仪,反倒是像草芥人命的魔修。
“化神境的剑修是吧?看老子不玩死你……”
“原来真是在说我啊,那就,留你不得了。”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陆时的眼神陡然一改居家时的轻快,转瞬如万丈惊雷骤起——
「平沧澜!」
被抽出的平念早已在灵府之中呆腻,如今终于有了出场的机会,直接打起了十二分的精力挥出了这一剑。
无形的剑光瞬息跨越了百里的距离,然而直到命中的那一刻,虎牢山寺寺主才意识到自己被锁定。
“什……”
只是一切都已太迟!
下一秒,他整个人被拦腰截断,连同灵魂一并——
一代修真界的霸主之一,就此陨落,却是以一个小丑的姿态。
“寺主!”
他身后随行的弟子与下属仓惶变色,却无一人胆敢上前,因为那道剑光仍旧未曾散尽,而是徘徊在尸身旁,隔空与几人在对峙。
像是在说,再前进,就只有死路一条。
轰隆——
天穹之上忽然爆发出晴日惊雷,却并非是为了天道在默哀与送葬,因为他并不值当,是剑光划破了天穹,唤动雷光乍现。
震动的雷声响彻榕城全境,令自虎牢山寺寺主抵达云省境内之际就密切关注此地的得知内情人员大为震动。
太玄司内,有人依稀捕获到了那道迅捷的剑光,却被震撼地在浑身发颤。
“已经打起来了吗?”
“战场、战场在哪儿?”
却在迟迟没有感受到回击的时候,众人齐齐顿住,一个可怕的猜测在他们脑海中浮现。
“不会吧……”
“那可是三大尊者……”
“怎么可能,肯定是尊主已经将人拿下——”
“……”
嘭!
在同一时间,所有太玄司所属人员身上佩戴着的一块象征身份玉珏崩裂了一角,此物乃是三大尊者共同联手所制,如今碎裂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帝都,太玄司总司。
原本正跟人虚伪与蛇的太仓派掌门猛然抬起了头,这个老狐狸生平第一次露出此等严重的表情。
“掌门?怎么了?”
此刻的他哪里还有搭对方的心情?直接冲出了房间,运起灵力腾空而起,穿过层层阵法最后来到一扇影壁前。
此地为太玄司的禁地,因为影壁上镌刻着太玄司数百年历史中收集到的功法,只有每逢轻点或是立下重大功绩的时候得以一观。平时则被一层阵法蒙蔽,整个太玄司的修者以能够进入此地为荣。
只是众人不知道的是,真正让它成为禁地的原因是因为此地下方所隐藏的通道。
在经过了繁复的解咒之后,地砖上裂开了一道缝隙,太仓派掌门猛然冲入其中。
然而下方的通道却足以令任何一个修者胆颤,因为在堆砌这条通道的不是砖瓦,而是森森白骨——
而再越往下方深入,在抵达一个平台之后,下方的景色却更加惊人。
平台两侧,是一条蜿蜒的血河,下方更是还有大块的肉装物漂浮,仿佛是没有融化的冰块。
而在平台的中央,则是一扇形制古朴的门,并不是木头的材质,漂浮的云纹隐隐半透,仿佛是从云上截了一段下来。
门板是同样的材质,虽然处于关闭的状态,但依稀能够看到其中通往的光景。
那是一个与蓝星截然不同的世界,它灵力充沛,强大的修者与妖兽遍地走,却保持着难的可贵的安稳。
但在数千年之前,却并非如此。
彼时虽有仙盟百家共同执掌中州,但为争权夺利而引起的血肉争斗永无止休,堪称一篇岁月史诗,瑰丽而充斥着残忍的血腥味。
强者与强者的对撞,动辄波及千里,死伤无数。
妖族地位也是无比低下,凡是修者可以动辄蹉跎打骂,甚至奴役,终止了诸多乱象的则是由妖皇遗嗣建立的宗门,名曰天诛。
昔日的仙盟百家被悉数镇压,如今的天诛宗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大宗,除了宗门本身实力强劲,还因他们的宗主还是这遥遥大世仅有的一位仙。
这里是,元初界。
“难道进去了?”
看着闭合的大门,前来找人的太仓派掌门森*晚*整*无比焦急,却也无可奈何,因为这一方通道光是维系它存在就已经令他们心力俱疲,不容半分有失!
“那如今可怎么办……”
而就在这时,太仓派掌门眼前的通道忽然毫无征兆地爆发出震颤,门框变形,门板隐隐将要发生脱落!
“不好!一旦大门被毁,届时荣岁和会被永远地留在那边,且两界大门再也无法开启——”
太仓派掌门不敢多想,急忙调动全身灵力注入其中维系通道平稳的同时,也在疯狂地催动秘法联系荣岁和。
只是前者并无成效。
两界的界门绝非是他所能够比拟,大门震动的幅度愈发庞大仿佛下一秒就要垮塌,但不知是不是幸运,他成功联系到了荣岁和。
“要我回来?搞什么,我们约好的在彼此试用期间互不干扰,除非涉及到存亡的安危……”
荣岁和不满的声音传来,令太仓派掌门气不打一处来,却不敢发作,只得迅速将当前所发生的事情讲述出来:“老三死了,通道也极为不稳定!你再不回来就永远地留在那边吧!”
“什么?!”
听闻此话,荣岁和眼中闪过了纠结,眼前是巍峨的仙宗,那是在蓝星觉悟见到的巍峨光景,只是往后是万人之上的鼎盛权利。
所以很快他就急忙地赶回了住处中通道所在的地方,迅速赶了回来。
“老三到底怎么死的?”
可就在他从中跨出的时候,这扇大门也仿佛是再也承受不住,轰地一声彻底垮塌成为了一片废墟!
两人再也顾不得死掉的虎牢山寺寺主,眼里是滴血一般的心痛:“界门——”
“到底发生了什么?”
“界门怎么会垮塌?”
“……”
诸多问题却注定得不到解答,但在这时,传信玉珏忽然亮起,所传来的讯息,是标注为最紧急的一档。
“这?”
“赶紧接!”
太仓派掌门注入了灵力,但接下来传入耳中的话却令他再度变色——
“……”
轰。
太玄司榕城分司,司主办公室内,焦急等候准备一雪前耻的荣悦轰然坠落在椅子上。
他身旁的秘书则比他更加失态。
“寺主,就这么……陨落了?”
门外赶来探查情况的王奇手掌一颤,对讲机险些脱手砸在地上,也因此,对讲机另一侧焦急打来询问的众人也听清了这一番话。
“修真界三大支柱之一,就这么……死了?”
“怎么可能?!”
“……”
嘈杂地商讨中,坐在主位上的黄瀚哲终于明白了陆时昨日那一句无需担心战斗殃及旁人是什么意思——
因为实力差距过于悬殊,以至于这场交锋完全不能够称之为对战,而是虐杀!
这时,柳明生又提醒了他一个被暂时忘记的事实:“陆时说的不会在为难太久又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
黄瀚哲想不到,他还没从震撼他心神的事实中缓过来,大门忽然被撞开,一个下属大喘着粗气闯了进来。
“怎么这么火急火燎……”
还没来得及训斥,对方说出的话却令全场所有人仓惶变脸。
“各位领导,最新消息——密教、密教那位圣君,现世了!”
“什么——”
陆时御剑抵达目的地所花的时间不长,至少比他陪平念游玩儿逗趣的时间要短上一些。
这是位于榕城市中心的一栋顶级写字楼,里面所驻扎的企业大多都是外企与承接的跨国业务,陆时走近大厅时,立刻就有人迎了上来。
“陆先生,许久不见。”
金发碧眼的女人穿着一身干练的西装,头发也被扎紧,一眼就能看出是精英中的精英,但此刻脸上的笑容却是罕有的发自内心。
陆时点头和她握了个手,应道:“好久不见,贝西卡,恭喜你荣升亚太地区总裁。”
“感谢您,如果当初在非洲没有您见义勇为,我别说升职,就怕是要含恨死在那片土地上了。所以当收到您要购买房产咨询,我说什么也要赶过来亲自为您服务。”
“好了,我们一起去办公室谈吧,我已经调来了公司所有的顶级房产,供您优先挑选。”
“请。”
两人乘专用电梯直直来到了高层,出电梯门映入眼帘的招牌在房产界堪称如雷贯耳,是全球目前最顶级的几家房产经济公司。
进了办公室后,陆时直接进入了正题。
“独立院落,离市区也远一点,带私有的山林区域,就这些。”
贝西卡道:“前两者的话很好实现,但后者的话,可能在国内无法实现……”
“嗯,所以只考虑国外的就好了。”
贝西卡松了一口气,调出了十套最顶级的房产。
从法国地中海沿线到瑞士山区、美国西部、新西兰……几乎囊括了星球上最宜居的几大疗养胜地。
陆时最终看中了新西兰带牧场那套,但标价两千万美元的价格令他短暂衡量了一下自己当前账户里的余额,发现仍有缺口。
正思考如何处的时候,贝西卡的电话却忽然响了起来。
处于基本的尊重,陆时并没有展开神识,但透过贝西卡面上的尴尬,也猜到了原因。
“有人选中了?”
贝西卡点点头:“刚刚被拍走了,不过我记得那附近还有房源,虽然不在我们公司的手中,但我会为您去争取。”
“不用这么麻烦,我再挑挑就好了。”
次选定了瑞士那一套,陆时正准备去签订合同,他兜里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过于的巧合令陆时皱紧了眉。
他的感知并没有错。
打开手机,映入眼帘的是一封来自国外著名律所的邮件。
“陆先生,我的雇主赠送给您一套别墅,地址位于新西兰……”
与他手边平板上房产介绍等同。
陆时叹了口气,将手机转向了面前人:“抱歉贝西卡。”
看清楚来信内容后,贝西卡满是震惊:“那套房子买主赠送给您?这……”
嘟囔半天,她弄清了始末:“所以您被监视了是吗?需不需要我报警?”
“不用,我能处,只是看来要让您白跑一趟了。”
“没事没事,您如果需要帮助可以随时喊我。”
“好。”
而在他跨出写字楼的那一秒,手机上又收到了另一则信息,这次是一则见面请求,地址就在写字楼外不远处的一处咖啡厅。
陆时甚至不用动用神识光凭肉眼就能看清此刻正坐在靠窗位置上的来人,对方也坦然朝他挥了挥手。
陆时还是前去赴了这次约。
咖啡厅中,见到他到来,来人主动迎了上来。
那是一名长相和衣着都很普通的青年,是属于丢进人群中都找不到的存在,要说唯一的其特点,就是对方头顶那一头雪色的头发。
“以这种方法约见道友,真是失礼,还请道友海涵,请入座?”
看着在等人期间已经用了大半的咖啡配瑞士卷,陆时嘴角抽了抽:“真是让人没想到,密教的圣君竟然会这么……”
“接地气?”
“哈哈,是人总得有个喜好,尤其是像我们这种无法寻求超脱,死了就一无所有的长生客,不找点什么寄托怕是迟早会入魔。”
被点出身份,对方也不恼:“我名青冥仙,道友修为远胜于我,这般叫简直是折寿了我。”
“何出此言?我不过是小有奇遇的幸运儿罢了。”
青冥仙笑呵呵道:“道友自谦了,血战三尊、平仙盟、一手创立天诛宗,后北境力战万千诛魔引人皇钟来悼的平念尊您都只是幸运儿的话,那其余的修者怕是都得气愤到自戕。”
第96章 龙蛋破壳 “至少,别用本体……”……
对于自己在元初界的过往被全盘道出, 说是没有波动那是骗人的,陆时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看向这位圣君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审视。
只是对方显然也明白他的意图, 或者说早在开口之前他就不决定隐瞒,摆起的双手是表明自己无害的用意。
他说道:“平念尊想必也能够看清了吧,我的底细,我并无对你监视的能力。”
陆时点头,修为的差距能够令他清楚地把控界限,加上对方这张弛有度的态度, 陆时对他下达的界定是非友也非敌。
于是说道:“叫我名字吧, 这里不是元初界,我也已不是尊。”
“好, 陆时。”
青冥仙适时改口, 并没有过多地寒暄,直接道出了他想要知道的内容:“至于为何会恰巧知道你在异世界的过往呢,说来也全是命运作怪。”
“陆时, 你应该知道当前蓝星已经是末法时代了吧。”
“嗯。”
“相较于元初界呢?”
陆时道:“万不存一。”
“哈哈, 毕竟是末法时代嘛。”感慨完,青冥仙忽然正色地说道:“灵力的衰亡,并没有预兆。”
他开始谈及了过往。
“蓝星虽然总体体量上比不上元初界, 但在千年前, 也有不少的宗门老祖能够打倒渡劫境,安享长生。”
“至于仙, 其实在此界也是存在过的,不过大多都存于上古时代,且基本都已踏碎虚空舍弃一切,去追寻更高深的大道。”
“扯远了。”
“在距今千年前, 彼时统率整个修真界的是我密教,当时的王朝于其他的势力都只能在夹缝中断尾求生。”
“不过老人的话还是很有道,物极必反,这是亘古不变的定律。”
“全盛的气焰太过光耀,以至于逼迫所有的微小萤火凝结报团取暖,并在最后形成汹涌烈火,他们成立了仙盟。于元初界那种类似,也是如今的太玄司的前身。”
“那场大战打了差不多十年,惨烈程度可以说是绝无仅有,无数尊者陨落,天地异象不时就在发生,甚至无数的宗门道统都被打没。”
“但交战的彼此双方都没有取得最后胜利。”
“我教的圣祖不降,直接拉上了仙盟的领军人一起共赴地狱。仙盟险些崩碎,而我们的势力也大幅度缩水,从明面转为暗中。”
青冥仙眼里闪过一丝怀念:“那份血仇太过深刻,以至于当时的我们双方都达成了默契,飞速地积蓄力量、选取尊主,以在未来时机成熟时爆发的对战中将对方歼灭……”
“只是残忍的现实狠狠打了所有人闷头一棍。”
“灵力消亡,末法时代,来临了。”
“昔日搬山移海的强大尊者如今却成了遥不可及的梦想,这个世界所有难以置信的修者经过了无数种方法尝试都以失败告终。”
“后来,有旧时代的大能在大限来临之前诘问苍天,试图找寻出原因。得到的答复却令又有无数人道心破碎。”
“天说,修者的时代,已然结束。”
“那是否是说明修者与人族将要遭到灭亡?”
“当时有无数人对此感到惶惶不可终日,后来当名为科技崭露头角,将那手无寸铁的普通人送入深海、深空,拥有日行千里、千里传音的诸多玄妙手段后。”
“众人才意识到,原来完蛋的只有修者,于是人类之中再度展开了新一轮的内部切割,自此有了普通人生活的常世与修者活动的隐世之分。”
“其实在诸多势力之中,其实对如今的局势也有分歧,有人坚持继续冲击那一眼就仿佛能够看得到头的道,有人则开始安于现状,还有人则选择了步入了人间……”
“世间百态,这就是末法时代下修真界的缩写了。”
青冥仙拿起了咖啡杯喝了一口,润完了嗓子后,谈及了自己:“至于我嘛,你也看到了,是个老古董,我见识过灵气时代的盛光,并为之向往,无时无刻不想改写这种残缺的环境……”
“但有心无力。”
“我的天赋其实并不算多么卓绝,比我强大的先祖都无法实现的伟大事迹,我自然也做不到。”
“只是我比较幸运,吃了年纪的红利,才活到了今天、继承了这密教的教主之位。”
“陆时,你知道上一任的圣君将位置交到我手里的时候说了什么吗?”
“说来也是好笑,并不是让我好好干,让我不要愧对师祖他们,也不是其他。他一副认命的模样,说的那句话就是。”
“小青,好好享受这最后的时光吧,他让我混吃等死。”
说到此处的时候他顿了顿,抬眸看向陆时,似是在寻求他的认同。
陆时这个听客如他所愿给了评价:“他是个好师长。”
“谁说不是呢?近些年我在网络中看到了很多人说想要做个昏君,酒池肉林。若我履行师命,我做的怕是比这帝王还要快活上万倍不止。”
“不过我这人还是有那么一点子优点的,对于这种混吃等死的生活,只觉得诚惶诚恐。不找点事做就心慌,这也是大多数老人的通病吧?”
“于是我开始了自己的救道之旅。”
“我用了一百年终于确信了一个事实,这个时代再也达不成我所想的目标,它没救了。只是寻找新的世,我又用了两百年。”
“只是好不容易看到希望的曙光,那坚固的界壁又将我拉回了这残忍的现实——非仙不得跨越,这则基则困死了五百年。”
“令我一度疯魔,以为此生无望,但希望又再度降临在我的身上。”
“我得到了一本书,那是一本比我这一生中读到过的所有话本都长的书籍,前半段精彩无比。因为他描写了一个令我向往的世,那里拥有无尽充沛的灵力,拥有长生的修者,甚至有人登顶了仙的存在……”
“然而后半段的剧情却急转直下。”
“主角好不容易建立起来惊天基业,却疯魔地痴缠一个女人,做出那种脑子不太正常的事件,最后以一个玩笑的死法死去。”
青冥仙道出了那个评价:“有病到简直会让人以为这个作者在报复社会,我嫌少觉得一个人可恨。”
“甚至都萌生了派遣人去抓到这个作者跟他进行一场见面会,好好地谈谈其中剧情。”
“只是可惜,这本书的作者不是人。”
“或者说,它根本没有作者,因为这是一本实录,而那话本一样的名字,则是在后续被人加上。”
青冥仙看向陆时,笃定地说道:“想必陆时你应该已经知道这本话本是什么了吧?”
陆时从震惊中抽身,道出了那个答案。
“《万古龙神》。”
同时陆时也从与对方的交谈中确认了一个他早已有的猜想。
封烬真曾死去,以一种近乎可悲的方式。
心在这一刻蓦地被揪起来一瞬。
陆时又是一怔,因为他这个事实他无法欺骗自己,他为封烬的遭遇而感到怜惜,就像是自己提及过往,封烬多表露的那样……
他记下了这点,沉下了心神,因为后面才是重中之重,青冥仙的目的、后续发生了什么,他都还没有提及。
陆时再度询问道:“你怎么能够确定?”
“怎么确定的啊,大概是因为我积怨太久,以至于这股怨气引来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生命体。它自称自己为系统,并告诉了我这本书的来历。”
“它说,它跟这个即将崩碎的世界做了一笔交易。”
“它会动用时间的力量,将故事线推到最开始的时候,然后派遣人去帮助改写结局,从而让它免于毁灭的结局。代价则是,对方要给与它很多的能量。”
“那个世界答应了,但提出了一个条件,不得以伤害造成它损毁的元凶。”
陆时眉头蹙的更深,因为同样修行过的他对青冥仙口中的它再清楚不过,那是元初界的道之意识。
青冥仙也看出了这一点,主动谈及道:“就像是一个母亲从来不会憎恨自己犯错的孩子,道的宽容令人敬仰。”
“但我却从中看到了新的希望,能够改写时间力量的系统,也可以挽救我们的颓境,我请求他降下援助,但却被拒绝。”
“由是这里没有太多的能量价值,它不做亏本买卖。”
“这时的我才知道自己竟然如此贫穷,连治病的药都买不起,于是我又想到了那本书。”
“这本书竟然会落在自己的手中,并且它来见我,是否证明它选中了我?我这样朝它发问。”
“它说,是也不是。”
“它的确选中了我,但它的权柄并不能够直接主动干预,后续的工作会交由它的一个下属去做。”
“它让我等待,只是我前前后后等了五百年,等来的却并不是它的下属,而是它。系统没有跟我过多的交谈,但他给我送了一本书,但上面已经写了我想要知道的一切。”
陆时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他已经猜出了对方口中的系统是谁——一直被系统猫吐槽统扒皮的主神,而负责执行这个任务的则是系统猫。
它并没有选中青冥仙,而是挑中了自己。
青冥仙看着眼前微变了脸色的陆时,笑容坦然:“哈哈,你没必要有太多的心负担,我说了,我在修行上的天赋并不怎么高。”
“扪心自问,换做是我的话,你的成就我是注定达不到的。”
“虽然任务最后很有可能做完,但其中的主角大概率也不会成长到如今这般举世无双……”
青冥仙忽然道:“抱歉抱歉。”
陆时不解:“为什么要道歉?”
“最近一份工作是在育儿机构做幼教,一不留神就职业病犯了,道歉是因为你并不需要我的安慰啊。”
青冥仙虽然没有直接说,但他的意思已经传达出来-
因为能够成就半步仙境的人,哪里会在意他人的目光?
事实也的确如此。
陆时神情之所以会产生变化,并不是因为自己挤占了他的名额,那并无从属,就算有他也没有多少愧疚。
不去争抢,注定一无所有的道,他很早就明白。
只是因为其中涉及了封烬存在。
能说出这一番话的青冥仙自当知道这一点,但他主动提及,也并不是如他所说那般无辜。
而是为了观察陆时的反应。
也是在此刻,他终于能够确信心中那个猜想,同时他的计划也看到能胜利的曙光。
于是在陆时将要开口问道之前,他主动提及:“那本书,《万古龙神》新编,我带来了。”
陆时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你要什么?”
青冥仙没有否认,脸上浮现出欣喜的笑容,但是在提及自己目的之前,他又说了一句:“陆时,你可以放心,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得罪一位尊者跟一位仙的代价,我可承受不起。”
在陆时的目光中,他道出了自己的计划:“蓝星已经变得不再适合修行,再待下去我们会因为寿元耗尽而死。”
“所以我会在不日后撕开界门,带领愿意跟随我们而去的教徒横渡,但初来乍到难免人生地不熟,所以我所求的,则是请动天诛宗庇护我等。”
青冥仙摊开了手掌,一本书籍出现在掌心之中,而书封熟悉的样式,昭示了它就是陆时想要的目标。
“当然,并不是永久,安逸的生活滋生堕落,百年怎么样?修者不计年,一个闭关的时间。”
说完,青冥仙竟一反常态地将这本书放在了桌上,并推向了陆时的面前,全然忘记了自己是在交易。
但同时也说明了他的自信。
陆时的目光扫过了这本书,却并没有伸手去接过的打算,而是说道:“你既然知道我在元初界的过往,那也该清楚一件事。”
“如今的我已不是天诛宗的护法平念尊。”
明眼人都能够看出这是在表示拒绝,只是青冥仙脸上却没有半点遗憾,而是抬眸与陆时对视,脸上的笑容中带着笃定。
说出的话却与表现的大相径庭:“那陆时你就帮我保存这本书吧,什么时候回心转意再打开就是了。”
在陆时诧异的目光注视下,青冥仙又重新展露出最开始见面时那副轻松的神态,耸了耸肩道:“毕竟我打不过你嘛,而且,这本书早在天诛宗主离开元初界那一刻就已永久地停留更新。”
“这段时间的过往,只要你想问,封烬自然会告诉你的,所以吸引力也并不是那么高。”
青冥仙总结道:“那乖顺地放低姿态,自然是最好的处方法。哈哈,说起来这一点也算是陆时你教我的。”
青冥仙的话勾起了陆时的回忆。
当初初来元初界他就是凭借着老祖的同情心成功地挣脱了那个泥潭。
这时,青冥仙忽然神神秘秘地说道:“我还是建议陆时你看一下的,因为你走后那几百年,封烬过的日子叫人挺不是滋味的。”
几百年?
陆时微微怔住,这是他所没有想到的,因为距离自己离开元初界至今天才过了三年不到的时间。
所以最开始不知道封烬心意的时候他自然而然地也以为如此。
而如今骤然得知其中隐情,再加上与封烬的亲密接触,深刻地感受到对方对自己的执着程度,令陆时难以想象到这漫长时间所加之给他的沉重。
能够稳稳握剑的手杀敌的手有那么短暂的一秒变得不稳。
青冥仙装作没有瞧见,一边起身一边说着:“当然,这是我个人的私心,看不看都随你。”
“好了,该说的都说完了,我也该走了,不然那些碍眼的家伙可就跟上来打扰你的清净了。”
嘴上说的焦急,却还是不急不缓地从兜里拿出了钞票去前台结了账,还跟陆时打了一个招呼才走:“跟你聊天令我觉得愉快,输给你,我心服口服。”
说罢,青冥仙推门而出。
只是在离开前他看了眼太阳,叹了一口气,算是低喃又像是感慨:“我果然还是放不下那些虚名与荣光啊……”
这次他是真的走了。
而如他所说,不久后就有数道气息从店铺外面飞速越过,身上的服饰上印刻着的是太玄司的高阶修士纹,他们是追随高调露面的青冥仙而来的探子。
也有人注意到这件咖啡店,只是陆时周身有神识护佑,以至于这些势力远逊色于他的人完全无法察觉到他的存在,很快就追随而去。
咖啡厅中再次清净。
陆时灰翳的眼眸在桌子上的书本上停留片刻,最后还是如青冥仙所愿的那样,伸出了手。
这也算是他接受了对方这桩合作,却修改了条件。
“我会护他们百年。”
不是天诛宗,而是他个人。
他翻开了书,书页上被主人贴心地夹着一个书签,陆时随它翻到被标记的一面,那正是他离开后的第一年。
书中记载如下:
平念尊逝后第一年,封烬巩固仙境,动用秘法搜寻平念尊残魂,却以失败告终……
其次是第二年,第三年……
紧随其后的结果无一例外都是失败。
堆砌太多,以至于封烬清楚地确认那个对他来说无比残忍的事实,他搜寻之人的一点残魂未曾剩余,于是开始倾注一切,满世界搜寻复活的方法。
史称、巡天之役。
却仍旧以失败告终。
心灰意冷的他踏入秘境,一闭关就是整整数百年,就连大劫到来也未曾吸引他。
直到某一日,他突然亲上天机阁,与时任阁主对话,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踏碎虚空离去。
整整六百年的光景。
啪。
陆时合上了书,手掌攥紧封页许久才松开。
他脸上多了一抹复杂的神情:“封烬,那耽误的六百年,你已还我了。”
将这本书收进芥子镯后,陆时起身离开,却并不是用的御剑,而是撕裂空间。
家门出现在眼前,陆时压下情绪,摸出钥匙准备开门,然而大门从内打开。
“你回来了。”
前来迎接的男人唇角带着明显的弧度,那是发自本心的欣喜。
这一次的陆时没有避开他的目光,点头应道:“嗯,我回来了。”
进屋后,陆时原本想往房间里去看望龙蛋,哪儿只刚走到客厅,卧室的房门就也被打开,一个熟悉的圆滚滚身影灵巧地从地上蹦了上来——
陆时下意识地伸手接住:“怎么了?”
进入他怀中的系统猫哇地一声开始哭嚎:“陆时,你终于回来了!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封——”
控诉的话语在与陆时身后的男人一双血眸对上后戛然而止。
系统猫像是被掐住了喉咙,憋了半天之后,扯出了一个笑,道:“没什么,我们都很好,只是你下次出门能不能将我也带上?”
这幅反应足以说明了一切。
陆时转头看向封烬,对方则回望着他的目光,疑惑的模样,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陆时叹了一口气,道:“不要欺负统。”
封烬微微移开了眸子,想要装没听见,但看到陆时挑眉后,又停了下来。
在陆时期盼地目光中,他回答道:“我……尽量。”
“尽量?!”
系统猫的不满几乎令它的反问破音,而在门后,听到了动静滚出来的龙蛋也通过意念嘤嘤地声援系统猫,控诉封烬的不是。
只是陆时知道封烬的执拗程度。
于是话锋一转,说道:“房子已经选好了,如果你们能安稳相处的话,那就一起住吧。”
闻言,封烬瞬间将对系统猫的不爽抛之脑后,因为他深知错过这村就很难有这店。
这次的回答,果决而有力。
“陆时,不会了。”
“嗯。”
三日后,新西兰。
因为有密教势力的襄助,一切手续被处妥当,虽然他们新的住址在另一方大洲,而如今也正处于通讯中断导致飞机无法起飞的局面。
但这对两个顶级的修真者来说,横渡大洋就如吃饭喝水一样再轻松不过。
他们顺利抵达了新家,一栋坐落在海边,同时有着绝妙牧场的别墅。
陆时也旅行了承诺,只是封烬很快就意识到,还不如在榕城新寓那会儿的待遇,因为别墅空间巨大,主卧在一层楼,而次卧又在一层楼。
虽说共处一室,但走的距离还要多上太多。
不过严格意义来说,这的确是更进一步,因为陆时并没有刻意避着他,待他就跟系统猫还有龙蛋一样自然。
灵脉也被抽离了过来安置在别墅下,陆时也没有辜负他的好心,安心地养伤。
因为不是修炼,外加陆时的个人习惯,他并不喜欢去静室,大部分时间总是往沙发上一座,闭眼就进入了打坐状态。
起初封烬只是坐在不远处陪伴着他,只是很快,他就意识到,这其实勉强时段是一项一项福利。
因为陆时全然没有对他设防。
发现这一点全因他去制止意外与自己撞见而乱窜的系统猫时,不甚触碰到了陆时的面颊,他都已经想好了解释,却并未见到对方苏醒过来。
二人仿佛回到了一起在元初界征战的日子,全无半点防备,可以放心地将背后与脆弱处交给对方。
这个念头浮现出来后,就再难从脑海中挥掉。
封烬直接松开了拎着系统猫脖颈的手掌,一点点地将手伸向了专注沉浸在修养中的人面颊。
只差一点,他就成功了。
最后被气不过的系统猫报复性地动用了他与陆时建立起的精神合约,直接唤醒了人,令封烬尴尬地收回了手掌。
不过在后续,他离陆时的距离被一点点地拉近。
直到后来,封烬更是机敏地想到了一个办法让这一切名正言顺的方法。
有一天结束了修养后,陆时就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腰被一截龙身给缠绕住了,转头看去,化作本体的封烬抬起了脑袋,低声说道:“抱歉,一个不注意就碰到了你……”
陆时哪里看不出他的用意?
但拆穿他想法的后果就是两人愈发尴尬,于是只作不知。
结果放任不管的结果就是再次醒来,二人的姿势愈发亲密,就像,是从他怀中一样。
这令陆时终于忍无可忍。
“封烬,你不是不喜欢变成龙形么?”
他假借询问实则在告诫他收敛。
谁知封烬竟然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没有,龙形其实更自在。”
陆时将龙爪从自己的腰上挪开,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可我记得某些人在元初界的时候可是很少化龙,百年都未必有一次。”
谈及此,封烬的神情终于有所变化,陆时以为自己终于能够轻松,谁知黑龙竟然缠自己缠的愈发紧。
被灰翳的眸子不爽地注视着,黑龙反而一脸尴尬地真的拿出来解释:“是因为怕你不喜欢。”
陆时准备再掰龙爪的手停了下来:“嗯?”
既然已经开口,封烬便一鼓作气将这有些丢脸的想法说了出来:“哪儿有兽不喜欢维持自己的本体森*晚*整*,尤其是在察觉到对你的心意后,就无时无刻不想展露给你看……”
将自己矫健的身躯展露给伴侣看,这是每一个雄性的天性。
封烬的声音忽然一弱:“只不过,你说过,你最喜欢的是毛茸茸的兽,但……”
听完后,陆时人有一瞬的发懵:“就因为这个?”
黑龙点点头,血红的竖瞳四处飘逸,试图找个落脚点以缓解尴尬,但在此之前,他清楚地感知到怀中的身躯开始发颤。
忧虑地低头一看,这才发现,是陆时在笑。
“陆时?怎么了?”
他不问还好,这一问,陆时再也控制不住笑声,甚至笑得往后仰躺靠在了沙发上:“我是喜欢毛茸茸,但也不排斥其余生灵。”
“可我看你在面对同为有鳞的吞天蟒时却带着一脸嫌弃。”
陆时笑得只想捶桌:“你说那次啊,那你不看看那头傻蛇身上沾了多少死人的血,膈应人啊……”
黑龙的尖尖耳朵颤了颤:“所以陆时你其实并不讨厌我的本体么?”
“不讨厌啊,如果我讨厌的话,为什么要当初把你踹在怀里逃,而不是随便找个布袋子卷了拎着?”
“犹记得你当初你初觉醒血脉,还没化龙之前,小小的一只,揉搓起来的手感就跟玉米蛇一样,别说有多好……呃。”
意识到自己说漏嘴的陆时反应过来时,却见黑龙整头龙已经将有着一团毛茸茸鬃毛的大脑袋凑到了他的面前,那双竖瞳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带着懊恼。
“我就知道那不是我的错觉!”
黑龙如是强调:“你当时候就是把我当摆件在把玩,我后来还问过你,你那时候是怎么跟我说的?”
这下尴尬地换成了陆时。
“我……”
黑龙哼了一声,只字不差地将那句令彼时的他斤斤计较至今的话说了出来:“你一脸意外地跟痛心疾首地说——”
“‘封烬,那只是逃命的时候手忙脚乱地碰到了,你怎么会这么想?我难道在你心目中就是一个把兄弟当成宠物玩儿的人么?’”
“当时的我还进行了深刻的反思,还庄重地给你买了很多礼物进行道歉……”
黑龙越说越激动,脑袋也跨越过了那道隐形的界限。
而被追问的人则本能地朝后后仰试图逃避,但这样做的结果就是因为龙爪在腰上,他一个重心不稳,就整个人陷进了柔软的沙发里。
再抬头时,黑龙俯身而下,脑袋已近在咫尺:“陆时,你这人怎么这么坏心眼?”
被竖瞳直勾勾盯着的陆时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这才意识到这个姿势有多暧昧,他试着推了推腰间的龙爪试图重获自由。
却偏生化作本体的封烬比之人形的清醒强大修者,多了一份原始本能,此刻的注意力全部投入到这场打闹之中。
专注而迫切地想要当初戏弄自己的青年给个说法。
“所以补偿……”
这个敏感的字眼让陆时身躯不受控地一颤,脚趾也不由地蜷起,夹住了沙发上铺着的毛毯。
“封烬……”
喉中吐露的一声难为情的细声抗议,却近似嘤咛,唤起封烬的神志同时,也加深了他呼吸的沉重。
对于爬行动物、尤其是蛇,将猎物紧紧缠住,这代表着完全掌控了对方的生死,值得欣喜。
封烬虽然不是蛇,但身为龙的他也有着类似的习性。
所以当看到自己日思夜想渴求的心上人如今被龙身缠绕、龙爪桎梏的那一刻,封烬这颗强健的龙心不争气地加剧跳动了起来。
甚至因为过度地紧张,而错跳漏了拍,像是走音的音符,是那样的突兀,却也那样地令人……难以忽视。
或许是因为回归本体,兽的原始狂热,又或者只是因为单纯的供血不足,导致大脑不能全面地运行。
以至于封烬、在这一刻短暂将恪守遵循的常世礼法抛之脑后。
礼法为端瑾克制而生。
如今的封烬最不需要的就是这个。
黑龙顺应本心,缓缓俯身,那双血色的竖瞳之中,满是怀中的人儿,从喉中所吐出的是与青年如出一辙的语调。
“陆时……”
陆时心中警铃大作,他哪里不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一颗心跳动的频率同样变得无常,可就在开口准备拒绝的时候,就听黑龙继续道:“拜托……”-
让我亲亲你。
黑龙未能将后文道出,也因此,陆时才看清黑龙那双竖瞳中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与征询……
那一刻,书中六百年独守的记载在他眼前再度浮现。
一个贫瘠到旁人只是对他展露那么小小一点的好意,就要加倍偿还回去的独行客,在面对一颗独守着、为自己而跳动了六百年的龙心时,又哪里能够不为动容呢?
他闭上了眼,将那句本意是为阻拦,却措辞并不激烈的话语给咽了下去,道出口的是令黑龙梦寐以求的回复。
“至少,别用本体……”
他答应了!
黑龙惊喜地瞪大了龙眸,下一秒,他立马化作了人形,英武的男人攥紧了心上人的手,生怕错失这难能可贵机会他迫切地俯身而下——
一时间,海风卷起了纱帘,沙沙的轻声摩挲却吞没了一切声音。
他终于得偿所愿。
只是浅尝辄止却非但能缓解那份迫切,甚至成了绝佳的催化剂,心跳愈发强烈。
于是在一吻分毕后,封烬看着怀中面颊泛着微末血色,睁眼的灰翳眼眸中只有生涩、却并未抵抗的青年,展露了更猛烈的攻势——
却在这时,一旁的人终于看不下去。
“我说你们,注意点影响好吗?”
系统猫声音传来的那一刻,陆时那被这一吻有些冲昏的头脑瞬间恢复清明,感受着如今难以入目的姿势,陆时急忙想要挣脱,但封烬却牢牢地扣住了他的腰不肯松开。
因为过于焦急,以至于陆时心一急,直接抬脚将压在身上的这个重物给踹了出去!
随着噗通一声,封烬从沙发上飞了出去,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
他整张脸都写着不满,并不是因为受伤,毕竟一个地板能让一位仙受伤,那这个世界也没救了,而是因为好事被打断的不爽。
陆时好不容易才答应一次——
这一刻,封烬想吃猫肉的心情到达了顶峰。
猛然回头,这头威猛的兽正打算准备展露自己锋利的獠牙,谁知被他死死盯住的弱小对象全无半点畏惧,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令封烬意识到了不对。
系统猫看自己不爽,但平时一直秉持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准则,看到自己基本是绕道走,根本不可能会做出主动挑衅的事情来,更别提,是在如今这个时候。
而且,它不是一直在带龙蛋吗?怎么会有空来这里?
目睹他表情变化的系统猫恶劣一笑,猜到了?那又咋样!统子我如今可是有倚仗了,大坏龙你也不爽也只得给我憋着!
就听它高声道:“陆时,锵锵锵——大惊喜!”
吸引了陆时目光后,原本坐在楼梯扶手上他起身让开位置,露出了被它肥胖身躯遮挡在后的存在——
那是一只小黑龙,盘起来的身躯,只比蛇大上一些。
那张脸庞也格外稚嫩、龙角还只有一个低低的鼓包,龙鬃也格外稀疏,却已能口吐人言。
脆生生地呼喊声回荡在房间之中。
“阿父!要抱!”
陆时:“!!!”
封烬:“!!!”
“崽你破壳了?”
下一秒,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就冲了过去,不过封烬很快意识到了当前自己还没被完全接纳的事实,后撤了一步,让开了位置。
陆时小心翼翼地将小黑龙捧在掌心举到眼前,然后就被小黑龙亲昵地对脸颊蹭个不停,同时不望说道:“好喜欢、阿父!”
陆时彻底柔和了神色,道:“我也喜欢崽。”
刚刚破壳的小黑龙被憋得不行,想讲的话多到说补完,陆时也索性准备坐在楼梯上,将小黑龙放在膝盖上耐心地听。
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了一截熟悉的衣角,陆时回眸望去,看到英武的男人正一脸欣慰地看着自己。
明明手掌高兴地蠢蠢欲动,却极具地克制着不让事态更加恶化。
于是在小龙说的有些口干之际,陆时用灵力凝结了露珠送过去的同时,轻声询问道:“崽,也让大坏龙摸一摸,好么?”
小龙闻言,先是不爽地甩了甩尾巴,勉强才地转头看向了楼梯下站着的男人。
他虽然年幼,却能够分辨出对方眼中的欣喜是发自内心。
虽然从系统猫那里得知了他间接对陆时所造成的伤害,如今也依旧对他感到讨厌。
但。
看着陆时眼中的一丝不忍于无奈,小黑龙伸出了爪子,从陆时的膝上腾云而起,颤巍巍地飞向楼梯下的人。
封烬愣了一下,赶忙伸出双手。
小黑龙落在男人宽大的掌心之中,粗砾的触感令它不适应地曲了曲爪子,又在感受到眼前男人的目光后又装作若无其事地放下。
小龙骄傲地昂扬着下巴,试图展露出他的龙威:“快摸掉,我还要回阿父那儿去呢!”
封烬并不恼,伸出了大拇指,用柔软的指腹轻轻蹭了蹭小龙的脸颊,引得小龙烦躁地晃了晃鬃毛。
“痒……”
一直挨到他摸完,在收手的那一刻,小龙用尾巴抽了封烬的手掌意识不满,留下一句大坏龙后又飞回到了陆时身旁。
又在玩了一阵后,疲倦感袭来。
毕竟还只是个孩子,精力有限。
只是却倔强地不肯让陆时将他送回床上,而是直接盘在了他的手腕之上,俨然成了一个手环。
陆时轻轻摸了摸,引得他尾巴甩了甩后,无奈地笑了起来:“怎么都是一个德行……”
封烬终于有了上前的机会。
他坐在了陆时身旁,看着他伸出的手腕上缠绕着的龙环,柔声询问道:“孩子,取名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