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走散
那幅画的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没有任何问题，所以说自己可能只是单纯的多了一个要来报恩的情敌。
不过没关系，除了姐姐口中那个喜欢的人之外，其他人都构不成威胁，陶意彤将画拿回来之后，问姜梓昙要把它挂在哪里。
先不论这幅画的作者，只从作品本身来说这是一幅不错的画，而且对于姜梓昙来说它可能还有些纪念意义。
“放在收藏室里收起来吧。”姜梓昙只看了一眼就决定了这幅画的归所。
“好~”陶意彤立刻高高兴兴的将这幅画放在储藏室的角落里。
姜梓昙看着她的背影轻笑了一声，随后她看到自己手机上又跳出了消息。
还是赵柔。 看清姜梓昙的眼神，陶意彤莫名的就消了气。
她认识姜梓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对于姜梓昙有多固执这件事她心知肚明，实在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和姜梓昙发脾气。
毕竟是她亏欠姜梓昙，而不是姜梓昙亏欠她。
想通了这点，陶意彤放松了紧绷一路的面部表情，可到底不好意思认错，语气挺凶：“你累了吧。”
姜梓昙点头。
陶意彤后知后觉自己好像问了句废话，恼羞成怒：“快上来喝绿豆汤！”
姜梓昙有点愣：“什么？”
少女两手叉腰，站在田埂上，明亮灼目：“绿豆汤啊，我给你带了吃的，吃点东西总不耽误功夫吧？”
是不耽误。
不如说，姜梓昙的肚子已经饿到开始灼烧。
经过几秒钟的的思想斗争，姜梓昙选择了放下锄头，跃上了田埂。
陶意彤见她没有拒绝，自己都不由松了口气。
小说中后面的姜梓昙患有很严重的胃病，陶意彤一直以为这只是作者随意的小设定，给姜梓昙的美强惨锦上添花，可自从搬来丰康镇，她才发现姜梓昙的胃病是早年有上顿没下顿的饮食习惯造成的。
她怀疑姜梓昙这个时候胃口就已经开始不好了，所以给姜梓昙准备的都是些暖胃又清爽的食物，绿豆汤里放了些薏米，还准备了南瓜羹和一些蒸的面点。
食物都用盒子盖得严严实实，一路上一点没撒出来，还温热着。
姜梓昙是真的又渴又饿，道了声谢就开始吃东西。
陶意彤坐在她旁边，见姜梓昙在喝粥，凑过去笑的促狭：“好喝吗？”
夏夜乡间，天色渐暗，周遭蚊虫声窸窣，女孩腕上带着驱蚊手环，两只雪白的手撑在她旁边，离她极近。
姜梓昙漆黑的瞳看她一眼，垂下浓密的睫：“嗯。”
“嘿嘿，”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琥珀瞳甜的像蜂蜜，“我熬得。”
“噗！”姜梓昙呛得咳嗽，赶紧把碗放下，“你你熬的？”
没想到姜梓昙会是这么个惊恐反应，陶意彤也傻了，拿过帕子递过去：“我什么奇怪的东西都没放哦？”
“咳！咳咳不是，”姜梓昙咳得脸通红，黑眸里泛出些水意，“咳我没想这个。”
她纯粹是惊讶陶意彤居然会熬粥。
姜梓昙默不作声在心里给自己方才的失态找了个借口。
女孩却轻而易举的将她内心真正想法大大方方捅出来：“喝到我煮的粥有这么高兴？”
“我没。”姜梓昙咳得脸通红，没理会她促狭眼神，端起粥碗将粥都喝干净。
“谢谢。”姜梓昙道了声谢，自主收拾好自己吃完了的空盘子空碗，跳下田埂接着干活。
似乎是因为刚吃完饭，她浑身充满了力气，陶意彤坐在田埂上看她一会儿：“姜梓昙。”
姜梓昙听到陶意彤喊她，抬起头。
“你什么时候才干完呀？”
姜梓昙舔了下干裂的唇：“大概…七点半。”
陶意彤看了一眼手机：“现在才六点十分哎。”
姜梓昙说：“你要是无聊，可以先回去。”
话落，本以为这大小姐会同意，谁知陶意彤拒绝了：“不要。”
她笑起来坐在塑料布上，眉眼弯弯：“我在这里等着你，好不好呀，姜梓昙。”
姜梓昙点头，弯起嘴角：“好。”
这好像是陶意彤第一次看姜梓昙笑。
好像坚硬的寒冰消融，她漆黑的瞳都带着几分温柔，转瞬即逝。陶意彤人都愣住，反应过来姜梓昙已经变回了那个不言不语的机器，继续埋头地里的活了。
——
干完活，刚七点。
姜梓昙跳上田埂，满身都是汗：“回去吧。”
陶意彤都有点要睡着了，揉了揉眼睛站起身：“嗯呐。”
她声音清甜，散在夏夜的风里，正迷迷糊糊要拿地上的包，姜梓昙的手就已经先将包拿了起来，一手扛着锄头，回头说：“走吧。”
“嗯。”陶意彤跟在她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坑坑洼洼的田埂上，陶意彤看到了姜梓昙汗湿的后发，和被汗水打湿，显出线条的后背。
细微的喘气声从前方传过来，陶意彤听着，心里发暖。
她知道姜梓昙是不想她等急了，才加快了速度干活的。
陶意彤小跑着溜到姜梓昙身边，笑意柔柔凑过去：“姜梓昙，你真好。”
少女话里带着几分笑意，甜的像柠檬糖。
姜梓昙睫毛微微一颤，抬眼，漆黑眸底带着几分不明情绪，理都没理她，加快了步伐就往前走。
陶意彤在后面眼睫微微睁大，还以为姜梓昙是生了恼意，小跑跟上。
却见姜梓昙将锄头放进自家大棚里，从旁边推了自行车出来。
她骑上车，回头看着陶意彤。
陶意彤：？
姜梓昙抿唇，回过头不再看她：“上来。”
哦哦，让她上车呢。
陶意彤整理好裙子，侧身坐上这辆有些高的自行车，双手环住姜梓昙腰身。
姜梓昙有些不自在，想起自己后背一身臭汗，回过头磕磕巴巴说：“…要不…你别抱着我了。”
陶意彤：？
“不抱着你，等你摔死我？”
姜梓昙：……
好像也是。
姜梓昙没再吭声，慢悠悠载着陶意彤上路。
陶意彤抓着她腰间衣料，状似不经意问：“姜梓昙。”
“嗯？”
陶意彤问：“你经常要做农活吗？”
姜梓昙没多想：“嗯。”
“那学习呢？你看你每天都在忙家里，你有时间学习吗？”
这话问出口，姜梓昙好半天没回话。
可即便她不说，陶意彤也明白。
姜梓昙上辈子，这个时候已经要面临退学了，哪怕她一向学习成绩优异，也抵不过家里人拖后腿。陈慧淑根本就不想她上学，只想压榨姜梓昙，让姜梓昙尽快找个厂子上班，以后好嫁人拿彩礼钱。
可是这辈子有她在。
她绝对不会让姜梓昙再次经历那种绝望的无助。
——
两人回到姜家，已经七点多了。
往常十五分钟就能到的路，今天骑了快半个钟头，姜梓昙生怕陶意彤坐着害怕，骑得非常慢。
陶意彤从车子上下来，都感觉屁股有点疼，和姜梓昙一前一后进了家门。
姜家人早就都回来了，一家三口在饭厅吃着饭，姜梓昙不在，姜世宝的饭就只能陈慧淑喂。姜世宝太笨，到现在有心想自己吃饭，也学不会，吃的到处都是。
陈慧淑正给宝贝儿子吹粥呢，听见门响了，放下餐勺：“姜梓昙啊，快给你弟弟喂饭来。”
没一会儿，饭厅的门帘被掀起，陶意彤那张漂亮的脸探进来。
她笑看一眼姜世宝，后者羞愧，赶紧抢过饭勺，骂骂咧咧：“我自己吃，不用姜…姐姐喂。”
陈慧淑：？
陈慧淑埋汰他：“你自己哪会吃哇？”
“我怎么不会了！我会！”姜世宝冲她吼，陈慧淑有心想拦着宝贝儿子吃饭也拦不住，转过头眼神略有责备的看向罪魁祸首陶意彤。
陶意彤笑的嘚瑟，呵呵两声，带着姜梓昙就上了楼。
“什么玩意儿…”陈慧淑暗骂一句，见儿子吃的满桌子都是，糟心不已，吼一边坐着的姜贤顺，“你吃干饭的！？还不快给你弟弟喂饭！”
——
姜梓昙上楼，被陶意彤推进了浴室。
洗了个澡出来，姜梓昙正想回去，就被陶意彤叫住了。
“姜梓昙，你过来。”她放下手机，拍拍身边的沙发。
姜梓昙走过去坐好，陶意彤表情严肃：“姜梓昙，你想打暑期工吗？”
姜梓昙愣住：“…暑期工？”
“对。”陶意彤点头，“我有人脉，可以帮你找，你妈妈不同意我去帮你说，赚到的钱你自己存好了，以后有事还能应个急，你现在每天忙家里的事，忙地里的事，根本就没时间去学习，以后你每天上完班就来我这里，我给你补课，你觉得怎么样？”
这个提议不亚于天降馅饼，几乎将姜梓昙砸晕，她内心不安：“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只告诉我你想不想，愿不愿意。”陶意彤直视她，几乎将她望穿。
沉稳如姜梓昙，在得知有个人会给她介绍工作，还会给她补课，内心也忍不住激动起来。
这对她来说，好似做梦，是不该落到她头上的天大好事。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姜梓昙认真看着陶意彤：“我想我愿意。”
这年的姜梓昙，这一刻几乎将陶意彤当成了自己的救星。
哪怕这个好心人的好心，在姜梓昙眼中泛滥到每个人都可以拥有，姜梓昙也深深感谢，并且在内心深处许下了未来一定要报答陶意彤的承诺。
得了准话，陶意彤弯起眉眼，突然想到些什么，从柜子里拿出一部白色手机。
“这个给你。”陶意彤把手机和充电器递过去。
姜梓昙怔愣，赶忙摇头拒绝：“我不要。”
“拿着。”陶意彤微微笑着，态度温和将手机放在姜梓昙手边，“你要是去上班，没有手机会很不方便的。”
“…我不用。”陶意彤对她已经做的够多，她不想再占陶意彤一丝一毫的便宜了。
见她抗拒如此，陶意彤后退一步：“那就当借给你，好嘛？”
她笑的俏皮，眉眼生动：“等你发了工资，再请我吃饭，好不好呀姜梓昙。”
陶意彤停下了脚步，自己每说一段话，都只会得到身后一句简短的“嗯”。
而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字，但是这声音却像被录制下来重复播放一样，语气语调没有丝毫变化。
除非是机器人，否则谁能保证自己每一道声音都一模一样？
陶意彤视线的余光自己身后的衣角，那确实是姜梓昙的衣服，但是……
她猛的一个转身，却发现身后的人根本不是姜梓昙！可为什么她刚刚完全没有发现气息、脚步声发生了变化？不对！
陶意彤咬着牙一掌拍过去，那“人”轰然倒地，口中甚至溢出了鲜血，引得周围人发出了尖叫，大喊着“死人了”！
陶意彤的脸色瞬间变得格外苍白，她顾不上其他人的反应，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们走散了！
第 62 章 鸿门宴
陶意彤立刻蹲下来检查倒地吐血的“人”，普通的东西绝对瞒不过自己的感知，但是耳边的嘈杂又提醒她必须先处理人群的骚乱。
有人想要往外跑，但此刻陶意彤不能让任何人离开，谁也不知道离开的人里有没有嫌疑人。
屏蔽打开，陶意彤放出梦貘的兽魂，让它去“安抚”惶恐不安的普通人。
紧接着她揪起昏迷者的衣襟，给了它几巴掌，这几巴掌可不是单纯的拍在它脸上，而是扇在它的灵魂上，不管是不是在装死，这东西都得给她醒过来！
它也没什么骨气，两巴掌之后就撑不住求饶了，可没等陶意彤质问它姜梓昙去了哪，好好一个人形的东西就变成了一具枯骨。
褪去伪装，陶意彤便认出这东西的来历了，这种熟悉的腐臭味，它分明是食人魔那一脉的玩意！
姜梓昙因为疼痛而面色苍白，她垂眸的模样看起来有种无助的破碎感，像是认清了事实无力再挣扎的模样。
“你、你是赵柔？！”萧苒一直觉得这个怪物有些眼熟，在过度紧张的时候她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就闪过了对方初中时候的模样。
赵柔瞥了她一眼，满目阴冷。地铁上晃了好久，都坐过了站，陶意彤才反应过来，从反方向重新乘车折返回来。
到了公司已经比预计时间晚了半个小时。就在此时，一辆黑色商务车倏然停下。
车漆锃亮，嚣张的车型近在咫尺，刹车声震慑了那群围堵的人。
人群散开一些，目光集中在缓缓打开的车门上。
幽香款款。
一条穿着过膝麂皮靴子的长腿先踩在了地上，银铬色的细长高跟还反着光。
下一秒，穿着黑色连身套裙、过膝高跟靴，露着一截雪白大腿和冬日叫板，佩戴超宽黑超的姜梓昙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斜捋在一侧的波浪卷发更把这样的气场全开落实到了最大。
她略歪头，看着被扯得衣服都乱了的陶意彤，轻轻皱了皱眉头，“啧”了一声。
说来也奇怪，刚刚还气势汹汹要吃人的娱记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在踩着高跟鞋气场全开的姜梓昙面前，竟然清一色地都怂了，有的还张大嘴巴，想问问题，却被正主的气势镇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们也就欺负欺负她了。”
姜梓昙上前，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出挑的身量直接比部分男人还要高，气场也更足，直接让几个娱记下意识左右分开。
她来到陶意彤跟前，看了陶意彤一眼，然后弯腰把帽子捡起来，拍了拍灰尘，环顾四周：“各位怎么这么欺负我们公司小艺人？”
无人应答。
姜梓昙睥睨众生的姿态，一把捞住陶意彤的臂弯，二话不说拖着穿白色羽绒服的少女到车跟前。
陶意彤被塞进车里，耳畔只听见轻轻的三个字“笨死了”，整个人就被姜梓昙挡住。
姜梓昙做完这一切以后，施施然回头，对众人一笑：“一会去领个车马费，辛苦各位久等，包的红包会大一些，我这边有消息会第一时间放出来，请各位不要乱写哦，以后说不定还有合作。”
最后一句敲打的很巧妙，有可能有钱拿也有可能丢饭碗。
众人面面相觑，而姜梓昙乘坐的那辆黑色商务车已经扬长而去。
回过味儿来的娱记：“姜梓昙不是和頂级名媛付沫筝订婚么？为什么感觉和这个小姑娘更搭呢？”
“你别说，从来没有人拍到过姜梓昙和付沫筝的同框，倒是姜梓昙愿意为了这个小演员出头有点意思，嗨！我刚刚也是傻了，没多拍两张，真后悔！”
“啧啧，和霸总强势护妻似的，还挺好磕。”
陶意彤坐在座位上，手指下意识绞着帽子的带。
不敢回头，只能用眼角余光打量姜梓昙。
车外说话都有哈气的气温，姜梓昙露着一截大白腿踩着高跟靴就这么下了车，不冷么？
思绪还没沉淀下去，陶意彤就看见姜梓昙轻轻打了个哆嗦。
是冻的了。
原来刚刚那么强势的人也会冷啊。
陶意彤缩了缩肩膀，轻轻笑了一声。
“笑什么。”
很轻微的声音，但是还是没逃过姜梓昙的耳朵。
姜梓昙目视前方，黑墨镜还没有摘下来，抱着手臂翘着腿坐在那里，好像脸挺臭的。
“没，没什么。”陶意彤连忙歪头去看窗外，却在前面座位看见了黑色的仿制动物皮毛外套，心里轻轻扯了一下。
果然，高乐文娱大厦下面已经围了很多记者。
扛着摄像机举着话筒的，比比皆是。
陶意彤把白色棒球帽往下压了压，打算从侧面绕过去，却被眼尖的一个箭步堵住。
“这位小姐看起来是姜梓昙他们公司的艺人吧？方便谈一下姜梓昙和付沫筝的情况吗？”
他一开嗓嚷嚷，立刻有更多的人发现了陶意彤的存在，登时一窝蜂地涌了上来。
这些记者堵人已经红了眼，看见一个略有那么一点像高乐文娱的就拥上来。
更何况陶意彤长得身段纤纤，体态修长，普通的白色短款羽绒服搭配水洗蓝的牛仔裤，踩了一个68包邮的白色马丁靴，配合披肩的栗棕色长直发。
人群里打眼一瞧特别出众。
堵了她也不奇怪。
“这位小姐，你是要去高乐文娱吗？”
“你一定是艺人，方便谈谈三金影后姜梓昙吗？”
“姜梓昙在公司吗？她现在要订婚了，而且和顶级名媛付沫筝订婚，你们公司就没有内部消息吗？透露一下啊……”
此刻，陶意彤才终于理解经纪人和她说“小心一点”是什么意思了，她刚入行不久，属于大半个普通人，实在低估了娱记的疯狂，只是一味想摆脱纠缠。
“没有没有，我不知道，麻烦让一下。”姜梓昙轻轻吸了口气，胸口起伏幅度大了几分。
她克制住脾气，还是没忍住蹦出三个字：“笨死了。”
她抽过陶意彤的手机，扬了扬下巴：“解锁。”
陶意彤毫不违逆立马照办。
姜梓昙在屏幕上点了几下，然后把手机塞回她手里：“有事可以联系我，今天这样的事情不要再发生。”
陶意彤攥着手机，突然觉得手机烫烫的，和她此刻粉粉的耳垂隐匿着的温度遥相呼应。
姜梓昙：“我的提议一直有效，你可以继续考虑，但你知道我耐性不多，尽快回答我。”
考虑……考虑订婚么？
陶意彤真的很想问问题，偏偏这个时候，一直扣在真皮沙发座椅的上的手机响了。
——是姜梓昙的手机。
铃声响起，在车厢里格外响亮。
第一次姜梓昙没接。
电话铃声又执拗地响了起来，大有不接不罢休的意思。
终于，姜梓昙翻过手机屏幕，看见上面的备注皱了皱眉头。
备注只有一个字——“付”。
陶意彤偏巧看见了，她眼型本来就是圆圆的杏眼，此刻略睁大了几分，被不会隐藏心事的澄澈眸子出卖了，似乎就把探寻写在了脸上。
姜梓昙略一沉吟，还是接通了电话：“喂？”
那边传来一个清冷的男声：“我妹妹想见你一面。”
“见面干什么？”
姜梓昙的声音更冷，不似和陶意彤逗乐时候的慵懒，说话也不拖语调了，整个人恢复了那种锐利又强势的气势。
“你难道不为了发那篇通稿影响了我妹妹心情道个歉吗？她在国外读的音乐学院正在大考，你这样只会影响她心情，可她还是愿意为了这件事回国见见你。”
竟然不是自己以为的付沫筝，听起来是付沫筝的哥哥。
陶意彤颇为意外，却假装不在意，耳朵却往电话那边凑了又凑。
姜梓昙眼角瞥到，另一只没举手机的手抬起，彤指摁在自己额头上。
她叹了口气，略歪头，不着痕迹地把手机往陶意彤那侧送了送。
“我说付老二，你是要把通稿的事情倒打一耙？我还怀疑是你们家发的。当然了，我没有证据，不会乱说，但你也没有证据，那就请你不要随意开口污蔑。”
可那些娱记才不管遇见的人到底是谁，逮住一个是一个，想从任何一个姜梓昙相关的人嘴里挖出点边角料来。
主要他们没逮着从正门进大厦的艺人——地库不对外开放，人家基本上是开车走地库，只有贫穷的陶意彤下了地铁靠走路。
“頂级名媛付沫筝，付家本来就和姜梓昙家高通集团不分伯仲，既然已经传出婚讯，想必之前也一定早有交往了吧？”
“姜梓昙27岁得到三金影后，昨晚拿到第三座奖杯的庆功宴，付沫筝去了吗？您看到过什么吗？”
“您是否也觉得姜梓昙和付沫筝很般配呢？”
陶意彤本来佛系随性不习惯与人纠缠，但这些人一句一句的“姜梓昙和付沫筝”堆叠上来，让她莫名有些憋屈。
她把自己的手臂从一个人的手里抽出来，立刻就被另一个人捉住。
铺天盖地的，像是陷入了兜头劈下的泥沼。
终于，陶意彤皱起眉头。
“咳咳咳……”
“你、当年老师都不管你，还是她把你从那些坏学生的手里救了出来，你现在、在恩将仇报！”萧苒咬牙切齿的盯着她，没想到农夫与蛇的故事会在姜梓昙身上上演。
“不、你错了。”赵柔嗤笑一声，对萧苒的说法很是不屑，“我的一切痛苦都与她有关！”
“我被家里认回来就是为了接近你，可你走的毫不留情，于是我就失去了价值，你知道在这个家一旦没了价值，会有什么下场吗？”赵柔姣好的皮囊一点点褪去，露出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萧苒刚想骂人的话堵在了嗓子里。
“你要是答应了我，或许还不至于死的那么快。”
“你是李家人。”姜梓昙捂着伤口，声音中透露着虚弱。
“你们不是猜到了吗？我的生父是李家的一个二世祖……”提到李家，提到她的生父，赵柔的目光中不受控制的流露出更加怨恨的情绪。
“好了！”旁边的老者忽然打断了她们的对话，他瞥了一眼姜梓昙，似乎看穿了她想利用赵柔的仇恨拖延时间的想法，“我们没有太多时间留给你们寒暄，把她带到后山，仪式只差最后一步了。”
第 63 章 祭祀
[信号器已破碎，定点位置蒿虞山。]
特事局与食人魔的较量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而是几十年，几乎就是你出招，我拆招，所以局长给姜梓昙的那枚信号器是除了研发者外谁都没有用过的最新款，它们以为毁了就行，但事实上正好相反。
抓那些小喽啰没有意义，局里的目标是找到那个隐藏最深的、这20多年来从没露过面却犯下了累累血案的食人魔。
之前局长调查到了一些东西，窥探到了食人魔的隐秘，同时也意识到想要让那东西现身，就必须得给出它最想要的——也就是姜梓昙。
姜梓昙不出现，它就会永远当缩头乌龟藏着，反正它寿命长，能和人类慢慢耗。
但是人类这边的伤亡不能再扩大了，陶意彤的情况也不允许他们继续拖，所以无论诱饵是谁，哪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他都得舍出去。
“所以你就瞒着我让她去涉险？！”陶意彤坐在画展大厅里，普通人已经被局里用特殊的手段引走了，非人类被她揪了出来，刚刚处于这个空间之上的伪空间也已经被她用暴力手段撕碎，但是除了剩下的那几个人外，其他人都已经被转移走了。
她的眼睛依然是猩红的，受到饕餮的凶煞魂魄影响，她其实很容易就被引起暴虐的情绪，平时是因为她看得开，很难有事情让她大动肝火，但今天她也是第一次没有对那位局长用敬称。
“你说的对。”她脸色煞白，捂住了自己的心口，身体微微痉挛：“我有……我有心脏病……你们这样围着我刺激我，我呼吸不上来……”
轻轻颤抖的嘴唇和佝偻的身体，昭示着此刻身体的极度不适。
额上有细薄的汗轻轻渗出来，嘴巴张着，大口呼吸。
“我不是什么乐高的人， ”她故意念错了高乐文娱的名字，“我只是个病人，你们……你们刚刚谁抓我来着？”
陶意彤轻轻伸手，冲扯她那个男人虚空抓了抓。
她科班毕业，演技是真的不错。
表演老师都给满分的那种优秀。所以她刚刚穿这么单薄下车，是因为着急解救自己，来不及穿外套么？
应该不会吧，姜梓昙不至于这么关心她吧。
思绪翻转，陶意彤又想去偷看身边人，但是理智叫停了她的动作。
她抿了抿嘴，梗着脖子继续看窗外。
过了好一会，姜梓昙抱着手臂，对前排司机说：“老杜，不用绕了，直接开去高乐地库。”
“好，小姐。”司机这才发出了第一声动静，依旧头也不回，专注开车。
高乐文娱是高通集团的子公司，司机叫姜梓昙小姐，大概是姜家用老了的司机，很懂得分寸。
车子缓缓停在地库停车位上，司机下车去，这个商务车里就只剩下姜梓昙和陶意彤两个人了。
姜梓昙依旧抱着手臂，但她坐的位置靠近门口，陶意彤要想下车去，就一定要经过姜梓昙。
“……”“哦还有，她好好读书这无可厚非，大考在即就专心备考，不要来找无关人的麻烦，建议你没事也多看看书，别你们三个哥哥一起宠妹妹，到头来你们仨自己都没个分辨是非的能力。”
一番输出结束，对方显然是懵了，估计直到姜梓昙挂断电话，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姜梓昙收了手机，回头，唇瓣擦过了专心偷听的家伙的耳朵。
轻轻一蹭，像是过了电流，让两个人都僵在那里不敢动弹。
空气里好像很干燥，噼里啪啦跳着看不见的电光，像是冬天里脱下的毛衣，噼里啪啦跳着静电，把两个人的心都电了个战栗。
陶意彤倏地收回身体，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姜梓昙也愣在那里，半响，她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懂了，陶小姐，我是不是还欠你一个早安吻？”
“那个……不下去么？”
陶意彤指了指门口，又快速把手指收回来。
黑超墨镜下面，看不清姜梓昙的眼神，但陶意彤知道姜梓昙此时此刻正在看着她。
两人昨晚才春宵一度，此时此刻，被封闭在如此一个静谧的空间里，手臂稍微舒展一点，就会碰到隔壁扶手那个人的胳膊。
体温隔着衣服互换，实在是有那么点说不出来的暧-昧氛围。
“去哪呢？”
姜梓昙红唇轻启，声音在车厢里响起，尾音拖着调。
“南南姐叫我来公司一趟，我，我想去看看是什么事情找我……”
姜梓昙打断：“扶南没有提醒你不要走正门吗？”
陶意彤小声回答：“啊……有说的，她让我小心一点，但我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
姜梓昙戴着墨镜，收回目光，目视前方。
“堵着你都问你什么了？”
陶意彤：“问……问一些你的私人问题。”
“问我和付沫筝的事情吧？”
姜梓昙开门见山，提起这个名字语气冷淡极了。
“没什么好问的，我没有打算和付家联姻，那篇通稿是别人放出来的，至于是谁，扶南正在查。”
陶意彤张了张嘴，险些忘了闭上。
——她是在和自己解释吗？
可姜梓昙需要和自己解释吗？
是了，是怕自己出去乱讲才说的吧。
陶意彤连忙拍胸脯：“是，我知道，您放心吧，我出去不会乱说的。”
“……”
这会即兴演个病人，一秒入戏，把众人吓得不轻。
“不是我不是我！”那个矮胖的男人率先乍起双手，朝后退了一步。
本来娱记围的和铁桶似的，这会呼啦一下都散开了一圈。
人群发出诧异的惊呼，没人敢靠近。
期间还有女生善意发问：“要帮忙叫个救护车么？”
陶意彤见好就收，摆了摆手：“不用、不用，我的药在那边，我去取就行……”
见有人搀扶，她还虚弱地推开，朝着高乐文娱的大门一步一步地迈过去。
眼看着离门口的保安亭都近了不少，停车的斜坡近在眼前。
突然有人在背后说话：“不对啊，我怎么看她这么眼熟啊！”
“等等，我想起来了，她是不是叫陶意彤？！”
有个娱记认出她，人群立刻又围上来，有人揪着她不放，“她哪里不是高乐文娱的人，她明明是高乐文娱的艺人！之前演的校花我女儿还当屏保了！不愧是专业的，演技真好啊！把我们都骗了。”
“昨晚姜梓昙得奖的庆功宴，我拍到了你和姜梓昙一起喝红酒还去了酒店电梯的照片，姜梓昙她那么高冷，没见她对谁这么投缘过，所以你不可能不知道内情！”
好巧不巧，这个人真的拍到了姜梓昙和她啊！
“说说吧，刚刚愚弄我们的事就不计较了，主要昨晚我们拍不到更多照片，你一定知道什么。”
陶意彤耳朵有点发烫，不知道应该生气还是尴尬，还在努力挣脱，“你，你说什么。”
“我不知道，让一下。”
人潮压过来，她的帽子不知道被谁被打掉了。
栗棕的长直发像是被打乱了的瀑布，逸动了一下。
掉落在地上的可怜白帽子，立刻被踩了好几个脚印。
一抹清瘦的身影，眼看要被人潮“吃了”……
姜梓昙被推到了祭坛中央，在幽绿色火光的照映下，那些“人”露出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它们的神色疯癫且狂热，一场祭祀如同朝圣。
萧苒想救她，但是姜梓昙用眼神制止了她的行为，在仪式完成之前它们不会杀了自己，但是萧苒就不一定了。
随着一道道灵魂被投入祭坛，强盛的火焰溢了出来，一点点向祭台中央的她燃烧过来，她又渐渐感受到了那梦境中被“灼烧”的痛楚，不过这才刚刚开始，痛感并不强烈，但是如果持续下去的话……
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姜梓昙能感受到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她捂着自己左手手腕上白色的蔷薇花手链，上面微微散发出来的温热力量抚慰着她的不安。
快了，就快了……
第 64 章 救援
“轰隆……”
和他们紧挨着的山微微震颤，不断有碎石滑落，火焰越烧越旺，被按在祭台下面的萧苒已经几乎看不到姜梓昙的身影了。
这种情况下她哪里还待得住，但是这个火焰不是普通人能碰的，哪怕只靠近了一点点，萧苒就被撕心裂肺的疼震慑的退了好几步。
那种疼也说不上是被灼烧的疼，而是一种身体里什么东西被撕碎的感觉。
自己只是靠近了一点都变成了这样，那火海中间的那个人呢？！她不敢想象姜梓昙在那里经受的痛苦。
“不用担心她，一会儿等我们老祖宗出来，你和那些人就是供给他的新鲜食物，你和你的朋友很快就能重聚了。”看到萧苒徒劳的挣扎，离她最近的那个祭司笑了出来。
“刚刚过去一辆超级拉风的红色超跑哎！”
“不知道哪个大明星开的，车子贴着很黑的膜，看不见里面坐的是谁呢。”
“好想过去看看哦！”
影视城门岗侧面，一辆底盘很低的红色跑车停在了路边。
车身锃亮，车体流线型造型，从头到尾都如同它的颜色一般，灼人视线。
引得来来回回路过的人都不禁为之侧目。
陶意彤捏着电话，做贼似的偷偷溜到车门边，缩在车旁边，轻轻敲了敲玻璃。
车里的人似乎是一直看着，看了一会才降下车窗。
姜梓昙戴着黑超宽墨镜的脸微微侧过来一些，“你来偷车么？”
“……”这俨然是一个剧本。
“……”
陶意彤吞了口口水：“这……这是它咬的？”
姜梓昙折叠墨镜，随意丢在沙发上：“不然是我咬的？”
“……”
陶意彤：“……”
看来一块钱是真的做了坏事啊。
“那个……它，实在是抱歉。”陶意彤尽量把纸张捡起来拼凑，还用手尽量展平褶皱，想把剧本递还给姜梓昙，又觉得有点惨不忍睹，不好意思递出去。
“没什么，只是一个来找我谈的剧本，”姜梓昙隔空点了点她手里的东西，强调了一下：“鬼故事。”
“啊……”
陶意彤不禁低头看着残缺不全的剧本，下意识看了几行进去，登时有点心中惴惴。
“虽然残缺不全了，但是写的不错，”
姜梓昙微笑：“可以看看。”
“……”
陶意彤那作孽的眼睛又滑过去几行。
“……”姜梓昙听闻，表情没什么改变，抱在胸前的手臂，手指轻轻敲了敲。
“哦？你家里什么样，为什么没办法养？”
姜梓昙很敏锐，察觉到了这个没办法养，不是推诿，是真的不适合。
“我……”陶意彤犹豫了一下，“我家里有人。”
姜梓昙眉头皱起，身子不禁向前探出了几分：“所以你家里，有什么人？”
陶意彤抿了抿唇。
姜梓昙问：“不方便说？”
陶意彤摇摇头：“是妈妈，妈妈卧床，叔婶在照顾，家里不适合养小动物。”
终于，姜梓昙紧绷的脊背放松了，她靠回沙发靠背，慢悠悠地说：“既然不能领走，那你每天都要来尽义务照顾它才是。”
“不然我喂不进去药，对它健康也不是太好。”
陶意彤抱着小猫，看着姜梓昙：“我现在每天都要进组……”
每天都进组不一定能保证天天收工都是稳定时间，这个是行业内部都知晓的情况。
姜梓昙摆了摆手：“我知道，几点收工几点来。”
“我最近这段时间刚好比较闲，有时间我可以去接你。”
“你不来她就饿肚子，就这么简单。”
别看姜梓昙说的这么绝情，但是陶意彤却很坚信姜梓昙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强硬。
不然一墙的猫爬架还有堆得高高低低的玩具，不是真的喜欢小猫，怎么沙发都会换掉。
她想了想，点了点头：“好。”
说完就发愁了起来，姜梓昙这个高端住宅区虽然离得不远有地铁站，但是从地铁站到她家可没有这么便利的交通，期间还要倒一趟公交车，可能太晚回家会没有车。
姜梓昙似乎看透了，施施然道：“太晚了可以住我家，还有客房空着。”
墙上的时钟跳跃，已然过了她能乘坐公共交通回家的时间。
窗外黑沉沉的，今晚没有星星，大概是朝霞大盛的关系，明天注定不是个好天色。
屋内光线温馨，冲散了夜幕的深沉与冷肃。
姜梓昙身上淡淡的香气随着她拨动秀发的动作，若隐若现地漂浮在空气中。
“好了，你好好照顾猫，我先去洗澡。”
她俩之间的关系本来就暧昧，还经历过那疯狂的一夜。
完了，有点怕。
她想把剧本还给姜梓昙。
但还没说话，就感觉到脚边有暖烘烘的东西在蹭自己裤脚。
“啊，一块钱……”
她小心地卷好剧本，抱起小家伙，发现重了不少。
陶意彤抱着已经长大了一圈的小猫，笑得杏眼弯弯，和一块钱圆溜溜的大眼睛对视，明眸澄澈无垢：“一周的时间长大了好多呢，看来还认得我呀？”
小猫很熟稔地在陶意彤怀里蹭了蹭，往她熟悉的位置挪了挪姿势，开心地“喵”了一声。
陶意彤顺着它的毛毛，满脸的笑意。
是谁都看得出来她真的喜欢这只小猫。
“不！不是，”陶意彤趴在车门上，“我怕被人看见，有点……惹眼。”
说她趴在车门上，是真的趴。
清瘦的身子虽然高挑，但到底单薄，蹲在车门外面小小一团，双手扒在降下玻璃的车窗边沿，埋了半张脸在车门下面，只露出一双圆圆的杏眼，怯生生地望着车里的姜梓昙。
小猫似的。
都说做贼心虚，她只是沾了点昂贵东西，就有些心虚，实在是有点可爱。
“正常劳务所得，有什么可怕的。”“它啊，”姜梓昙坐回新沙发上，长腿交叠，摘了墨镜：“没什么，应该是不喜欢那个白沙发。”
陶意彤沉默了两秒，低头看见一地的纸屑。
说是纸屑，应该是撕烂的纸张，撕口特别凌乱，甚至边沿还有撕咬的痕迹。
她默默蹲下，把纸张捏在手里，看见了上面用不同颜色的记号笔标注出来的注脚。
姜梓昙望着她，长眉挑了挑。
“你果然是它亲妈。”
“好了，现在，你将解决一个世纪难题。”
陶意彤听了这话，如临大敌，她抬眸看过来，澄澈的大眼睛里有一丝惶恐：“什么？”
“给它喂药。”
五分钟后，陶意彤挠着一块钱的下巴，用哄小孩的语气对小猫讲话：“乖乖，好勇敢，一口就吃掉了呢。”
“再把这颗吃掉好不好？”
姜梓昙对陶意彤略偏了偏头，“上车。”
陶意彤“哦”了一声，双手开始在车门上摸索。
过了好大一会儿，她才再度趴回了车窗边沿，探出半张脸，弱弱地问：“在……在哪里开门。”
冬天天暗的早，这会灰蒙蒙的天际笼罩了一层黯淡的钴蓝。
路灯开了，偏巧暖黄色的光线落在那蓬松柔顺的发丝上，陶意彤整个人像是镀了一层光。
长长的睫毛、立体的高鼻梁被光打亮，红唇软乎乎，脸颊藏在淡淡的阴影里，显得整个人毛茸茸暖烘烘的。
姜梓昙嘴角不堪明显地勾了一下，抬手按了一个键，车门“嗖”地一下向上掀了起来——以一种不寻常的开门状态，亮出了副驾驶仓。
此刻的陶意彤要真是一只挂在车门上的小猫，就得被挂起双脚离地了。
救回那些普通人后，陶意彤又警惕的观察着这片空间的动静，裂开的不仅是大地，还有她旁边的那座山，山体上又剥落了无数块巨石，而剩下的“山”竟然缓缓动了起来，祭台那边的火光再次点亮，这次火光一直从祭台延伸到了这座“山”！
彭霜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让她满目惊愕。
那所谓的山竟然变成了一座“佛”。
那“佛”盘膝而坐，脖子上挂着一串念珠，看起来十分庄严，但是祂面目狰狞，仔细看去那念珠分明是头骨的造型，透露着森森鬼气。
这还是佛吗？分明是魔……
彭霜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将心里所想说了出来。
“佛？这东西要是佛的话，那我真可以去让乐山大佛挪挪位置，换我上去坐了。”陶意彤嗤笑了一声，这东西可就是他们心心念念的食人魔化身。
第 65 章 暴走
这是普通人必须得远离的战斗，因为稍有不慎，哪怕只是被余波扫了一下都有可能当场丧命。
端坐在那里的魔睁开了眼睛，天上南斗六星中的天相星骤然爆发出亮光。
“唔……”姜梓昙忽然捂着心口痛苦的栽倒下来。
萧苒吓得连忙扶住了她，语气中都带着哭腔，“姜姜？姜梓昙！你别吓我！”
被星星的光亮照到，陶意彤忽然多了一丝无力的感觉，她的力量有所消退，不过受影响更大的还是饕餮，刚刚还无比嚣张的家伙都不再开嘲讽了，而是有些认真的看着那巨大的魔像。
陶意彤：“……”
她倒也没想到姜梓昙居然问得那么直白。
不过哄人对于陶意彤来说已经是手到擒来的小事，在“萌混过关”之后终于得以闭上眼睛休息了会。
陶意彤闭目养神一会后，感觉到口袋里手机的震动，连忙打开APP，看到了系统自动更新传输过来的资料。
【人物资料】（1.0基础版本）
【姓名】：姜梓昙【性别】：女【身高】：171cm【体重】：53kg【年龄】：20【学校】：中央艺术学院表演系学生（已毕业）
【身份】：《真千金逆袭记》女主角、陶家真千金、中艺入校榜一（其余待解锁）
前面的都不是什么重点，陶意彤的目光匆匆掠过之后就放到了最后面的“其余待解锁”上。
作为一个玩过无数RPG游戏的人，陶意彤当然知道最怕的就是角色有隐藏身份，但偏偏APP上面就是明明显显地告诉她有，却不肯告诉究竟是什么，还得她自己去解锁。
不过姜梓昙和她同岁的话，陶意彤是因为要去参加女团练习而暂时休学一年，可没想到姜梓昙居然都已经正常毕业了。
按理说毕业过后就应该要找工作，既然姜梓昙是从中艺毕业的，发展方向肯定是会朝着娱乐圈去。但陶意彤在记忆里绞尽脑汁地搜索，都没能想到姜梓昙究竟在圈内有什么作品。
距离她咫尺之遥的女人明明与她是相仿的年龄，却又如此捉摸不透。
【当前主线进度】：2%（完成重要剧情——回家，奖励您一次回档机会。）
【主线任务（2）】：通过本次MT公司的练习生面试（重要！重要！如没有通过将回档重来，回档三次视作任务失败，将对宿主进行抹杀）
当陶意彤打开车门时，手机APP再次发来了一条信息提示强调。
“回档”又叫做“读档”，是很多游戏里会惯用的机制。譬如在某一个关键剧情点上先把当前存档，如果接下来的进度失败，就可以回归到那个时候重新开始。
陶意彤没想到这系统居然还有这个功能，当即觉得手脚能放开了些。
“傻笑什么？”
姜梓昙的声音冷不丁从旁边飘来，立马将沾沾自喜的陶意彤从想象中把思绪拽回。少女满是歉意地地缩了缩肩膀：“对不起姐姐，我紧张的时候就忍不住做一些奇怪的动作缓解下心情。”
模样很是真诚，说完之后又立马看着她傻乎乎地笑。
在富庶家庭娇生惯养了那么久的时间，姜梓昙本来还以为陶意彤会是那种脾气暴躁或是高傲不可一世的大小姐，但没想到是这样平易近人的憨憨性格，讶异的同时心中不由得也有几分怀疑。
陶意彤像是只灵活的小鸟，扑扇着翅膀飞来拽住了她的手臂。姜梓昙犹豫了一下也没躲开，最终任由她亲昵地搂着自己的胳膊，像是关系极好的姐妹花一样一起走进了大门里。
“MT”的招牌在阳光下闪烁着鎏金般的光华。
“MT”是目前国内为数不多与海外合作的娱乐公司，推出的男团女团基本上走的都是偏向于海外的模式，拥有自己的打歌舞台和节目，每一个都是不小的流量。
不过这里又不像是一些国家有着极其严格的前后辈制度，主要的陶线也是在国内活动，因此成为了许多想要入圈的练习生的不二之选。
陶意彤到了报名的门口之后就和姜梓昙分了开来，看着她和另外一个女人走了，当时也没有问姜梓昙究竟是不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全身心直接投入了此时的考核中。
虽然现在还没到九点，但公司刚刚开门的时候就迎来了一大波的报名成员，陶意彤在人山人海中踮起脚尖努力向前面看去，估摸着排到自己得两个小时打底。
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未免有些无聊，但排队报名的基本上都是把对方当做竞争对手来看，虽然不至于剑拔弩张，倒也很少有相互的交流聊天。
直至此时，陶意彤甚至都想念起姜梓昙来。虽然那女人总给人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但起码有个认识的人在身边还能说说话度过去。
陶意彤的无聊一直持续到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径直走来鞠了一躬的时候，当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的身上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人是朝着自己而来。
之后她就被那个明显是助理打扮的男人给带了过去，后面的人群开始窃窃私语。
推开面试室大门的那一瞬间，陶意彤还有种恍惚不太真实的感觉。
她并不认识这里的任何一个人，但也知道自己这个样子应该是被他们提前选进来面试了。
坐在楠木桌后面的是神态各异的考官，其中有一道身影她有些眼熟，但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陶意彤清清嗓子努力扫除掉所有的怯场情绪，甜美的笑容斥满双颊，弯下腰去率先礼貌地鞠了个躬。
在得到考官的准许做完自我介绍之后，在对方提出跟着伴奏先唱一曲的要求时，陶意彤在乐库的无数个流行乐里扒拉出了一个所有人都耳熟能详的老歌——《信仰》。
选曲一出，所有考官面面相觑。
之前他们让面试生来选曲的时候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告白气球》之类的流行乐，如果有特立独行或是想要炫技的还可能会选择难度相对比较大的《左手指月》来吸引考官们的注意。《信仰》已经是多年前流行过的老歌，虽说同样也好听不好唱，但这选曲风格……
还真是别具一格。
少女跟随着伴奏唱完一首《信仰》之后，紧接着又来了个摇滚乐舞蹈。
陶意彤的个子在女生中属于中等偏上，但因为骨架偏小，刚刚九十斤的体重显得整个人弱质纤纤，但凡看到的都会觉得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娇弱菟丝花。
可在音乐伴奏响起的一瞬间，瘦弱身躯内的运动细胞似乎都被完全调动了起来，一记高抬腿横踢如风，立马就把场内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一曲舞毕，陶意彤的额头上挂满汗珠，小声喘着气伫立在原地再次鞠了一躬。
几个面试官相互小声地交流了一番，那名有点眼熟的女人偏过头跟旁边的助理说了句什么，男助理点点头，随后恭敬地从一扇小门里走了出去。
陶意彤在原地只等了片刻，女人就在助理拿着一张表过来时朝她勾了勾手，示意她跟自己往另外一间屋子里走。
陶意彤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跟离得近的几个人对视片刻后又小心地避开了那样含针带刺的目光。不过好在到另外一间屋子的陶程不算太长，不久就到了房间里，关上门把那些如芒在背的视线给阻隔在外。
“你是梓昙的妹妹？”
“这、这么快？”
陶意彤没参加过这种练习生的报名，但在之前的世界里追过星，对于流程有一个大概的认知。一般公司是会在面试之后才通知，而公开练习生的名额少之又少，算是非常珍贵、而且必定会出道的。
许多小作坊公司会与一大批练习生签订协议，而最终确定下来的出道名额会偏少，不是报名能进入公司当练习生就能出道的。但公开练习生就与他们不一样，公司会在之后直接就把信息给公开，出道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在杜亚青提到姜梓昙这个名字的时候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陶意彤虽然没在社会浸淫过，但也不至于单纯到连这种事都看不出来，姜梓昙和杜亚青关系好是明眼人就能看出来的，可她和姜梓昙的关系明明还没有好到那种程度，怎么就有一种“姐姐要把她捧成皇族”的感觉？
背靠资本出道在圈内是很常见的事情，但与此同时就要接受其他更加努力的练习生的厌恶和排挤，毕竟谁也不想一个没有实力的人靠着关系凌驾在自己的头上。
回想到刚才那些人看着自己的目光，陶意彤心里更有些不是滋味了。
重金捧杀，也的确像是出手果决的女主能做出来的事。
如果她真的是那种没有任何实力又心浮气躁的人，估计靠着这层关系就会直接横着走了，也不会再费心劳力地练习。但这样的身份多半都会被队友排挤厌恶，从一开始就会让她处在一个非常尴尬的地位上。
陶意彤自认为没惹过姜梓昙，更没有要跟她争夺财产继承的意思，甚至在一开始都各种示好求和，可没想到换来的竟是对方的步步紧逼。
看似包裹着蜜糖外衣的表面下却是一颗致命的毒药，让原本还想跟女主好好相处的陶意彤不免有些恶寒。
只是她除了MT之外也没什么想进入的公司，进入MT也是必须要完成的主线任务，这个时候打道回府肯定不可能。
愣神思索只是一会，陶意彤旋即抬眸对杜亚青甜甜一笑。被汗水浸湿的额角在灯光下显得有点亮闪闪的，明眸皓齿的模样很有几分可爱：“那合同拿来吧，谢谢姐姐。”
杜亚青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把手里的表格递给陶意彤以后就关门出去了。
直至绕过一条走廊来到另外一间室内，在看到姜梓昙目不转睛盯着监控视频的眼神时，一直神色淡然的女人才扑哧一笑。
“这么紧张你那小妹妹，嗯？”
“滚。”
推开女人放在自己的肩膀上的手，姜梓昙扶了扶架到鼻梁上的眼镜，好整以暇地看向监控视频里正咬着笔杆的陶意彤。
她一会伏在桌子上刷刷刷写着什么，一会又用笔尖轻轻敲打着桌面，全然一副心思烂漫小女生的模样，与姜梓昙描述中的大不相同。
杜亚青在那边跟她相处的一会只觉得小姑娘没什么心眼，见姜梓昙神色严肃，不由道：“你不会是看错了吧，真那么有心思的一个小姑娘，能等到你回来的时候才知道争抢？”
姜梓昙秀眉一蹙：“你不懂，这丫头可能心思深得很。”陶意彤的一举一动都让她觉得和正常生活里的富家千金有天差地别，有了以往的那些经历，比起信任平和的外表来，姜梓昙更喜欢在心里先对人设下防备。
而且陶意彤和她的工作地带有那么大的重合率，说是偏偏就那么巧合，她是绝对不相信。
面对这样的人，姜梓昙有一套独特的解决办法。她只需把她高高捧起，长久下隐藏的马脚就会自动露出，不用再劳心费力。
“替我好好看着她点。”
见监控里的人已经差不多填好了那一张表格，姜梓昙在桌子上点了点，杜亚青会意，当即也就收敛了玩笑神色往回走去。
陶意彤独自一人坐在室内，百无聊赖地玩着笔。
主线进度刚才发来了“任务成功”的提示消息，但她却觉得多高兴，虽然刚才的表现在自己看来已经算是不错，可总仿佛是有一种是因为姜梓昙的关系而被录取的感觉。
正在少女独自一人低头垂眸思索时，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APP发来了新的消息。
【当前主线进度】：5%（完成重要剧情——进入MT公司。）
【主线任务（3）】：跟姜梓昙一起吃午饭并且表达感谢。
表达感谢？
她表达个锤子的感谢啊！
她在空中被击落，也幸好她飞的高度不高，普通人也只是稍微摔了一下，没出成问题。
姜梓昙手腕上的伤口又崩开了，鲜血顺着她的手指滑落，安渝受到了攻击，不知为何她心脏跳的极快，心中有一道声音在告诉她，安渝的恐慌是因为彤彤。
最坏的情况发生了吗？彤彤……失控了？
“怪、怪物来了！姜梓昙你快跑！”摔在她不远处的萧苒忽然恐惧的大喊让她跑。
姜梓昙的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与浓郁的血腥味，那种恐怖的威压让人难以挪动脚步，很快她就感受到了怪物的呼吸洒落在自己的颈间，锋利的獠牙划过自己的皮肤。
“彤彤……”
她应该想咬下去，姜梓昙感觉到她微微用力了，但是在咬穿自己皮肤之前她又放弃了，松开獠牙之后她又轻轻舔舐着自己的脖颈。
无论是萧苒还是赶来的安渝，她们的眼眸中都充斥着恐惧，但姜梓昙在这恐怖的压迫感下却感受到了怪物对自己的依恋，就像梦里那样。
第 66 章 神迹
树影摇曳，让人窒息的压力与黑暗依然环绕在这片地方。
除了姜梓昙外，好像所有人都被锁定了，他们一动不敢动，那种窒息的感觉就像头顶悬了一把刀，随时都会落下来。
处理掉敌人之后，对他们来说最大的危险就变成了失控的陶意彤。
对上那双已经不复平日理智的血红色眸子时，姜梓昙的心里没有害怕的情绪，甚至有些庆幸，她抬起手轻轻按在那双爪子上，那拥有绝对控制权的陶意彤反而有些紧张，她的双手微微收紧，在姜梓昙的安抚下才慢慢放松下来。
陶意彤内心深处的自我意识依然在挣扎，本能也让她不会去伤害姜梓昙，但是姜梓昙对她的诱惑力太大了，就像是饿了许多天的人忽然看见了一块香甜可口的蛋糕，只能舔舔不能咬的自我克制让她发出了好似有些委屈的呜咽声。
陶意彤递过去一粒粉红色胶囊，一块钱没什么犹豫，张嘴就吃了，吃完还舔了舔陶意彤白皙的掌心。
抬头乖乖地“喵”了一声。
“……”姜梓昙这次没逗她，按下了开关，那门就再度伴着几不可闻的机械开合声，慢慢落下，终于闭合。
“呼——”
陶意彤悄悄松了口气，她以为自己这个小动作掩饰的很好，其实都落在了姜梓昙的眼睛里。
她完全不自知，还偷眼看了姜梓昙的侧脸一眼。
“那个……谢谢你来接我。”
“谢什么。”姜梓昙收回藏在黑超墨镜后的目光，直接启动了车子，专注着前方的路面。
赤红的跑车如一道烈焰，马达轰鸣，车身像是一道燃烧着的赤焰，刺入了逐渐笼罩下来的夜幕中。
暗沉沉的夜色里，前簇后拥出来了一群人。“不过估计是假的吧，借着姜梓昙炒作呢，这种手段见得多了呢。”
“可那个……”刘若萌跺了一下脚：“不就是姜梓昙的车吗？”
“那个，”陶意彤抿了抿嘴，打破了车里的宁静。“一块钱好吗。”
等了一会。但依旧好不到哪里去，门掀开的太意外了，她刚开始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以后直接被掀的趔趄了一步。
路人的目光如有实质，刺得她如芒在背。
陶意彤头也不敢抬地钻进了副驾驶座位，安静又乖巧地低头坐好。
“就是她好像要和姜梓昙上恋综，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
短短一周，姜梓昙家变化太大了。
虽然上次也只是匆忙来过，但屋子里低调奢华的气质还是很难忘怀。
今天过来，陶意彤震惊于，似乎连窗帘都换成了新的。
“那个，怎么换沙发？”
陶意彤忍不住发问。
姜梓昙已经走进客厅，闻言抬起手指，指了一下那个兀自快乐舔毛的小东西，口气好不起来：“你问它。”
陶意彤在心里腹诽：我又不是猫。
但猜想是一块钱做坏事了，于是不安地问：“它做什么了？”
“它挺好的。”
姜梓昙平静地看着前方，施施然吐出三个字：“我不好。”
“嗯？”
“你，您怎么了？”陶意彤偷眼去看姜梓昙。
一身舒适的居家休闲服，波浪卷随意地披在肩头，显得慵懒随意，却更有魅力。
“你自己回家看你女儿干什么了。”
似乎是想起来什么，说着气不怎么顺的话。
姜梓昙直接打了一把方向，车子挺暴力的转了个弯，后轮打滑，蛮横地过了个调头弯。
红色跑车如赤焰闪电贴地飞过，引起一串起此彼伏的口哨，像是仪仗队欢送似的，被车尾灯远远甩在了后面。
陶意彤被她粗暴地驾驶技术吓得抓紧了座椅两侧，她觉得自己的脸都险些贴上玻璃。
这一瞬间，其实和刑讯逼供也没有什么两样。
陶意彤内心os已经形成画面，陶·菜刀眼·鲨鱼齿·意彤，指着一只满眼无辜的小猫咆哮——
“啊啊啊~！一块钱，你到底怎么得罪姜梓昙了啊？”
陶意彤跟着姜梓昙回了顶层公寓，一开门，她就愣住了。
原本的真皮沙发横亘在门口，再抬眼望过去，原本摆沙发的位置已经换成了一套极简风格、结构简单，却一看就不便宜的细脚根黑沙发。
沙发后面一整面墙原本都是落地玻璃窗，绝美的观景位置，现在已经罗列了一整排的最大号猫爬架还有猫别墅，一块钱此刻正在高矮错落的玩具堆儿里，悠闲自得地舔着爪爪。
姜梓昙大概也是觉得门口的沙发有点碍事，踢了鞋子还用腿挤了一下沙发，才走进去。
“这个明天有人来搬走。”
“……”
刘若萌围着一件长款羽绒服，戏服干脆就裹在了里面，一双眼睛还追逐着那嚣张的红色跑车远去的影子。
“小萌姐，我们该回酒店卸妆了……”
助理话没说完，目光就随着刘若萌一起望过去，“呦呵，这是哪个大明星的跑车，真嚣张啊。”
“还能是谁，国内就那一辆，”刘若萌冷哼一声：“看来我小看那个搭戏的了。”
她瞥了一眼助理：“早上和我搭戏那个叫什么来着？”
男助理献宝似的说：“陶意彤。”
说完就挤眉弄眼的，好像等夸奖似的。
刘若萌乜斜了他一眼：“还不去把后备箱里的救助粮喂了。”
“我说你昨天是不是就没有喂猫，我今天去看每个盆子都是空的。”
“会不会做事！不会做事就滚蛋！我手底下不养闲人！”
那个男助理吓得都没敢上车，其他助理们搀扶着小公主坐上车，人手一个手机开始戳戳点点。
“小萌姐，给您搭戏的是个十八线外的十八线。”
刘若萌靠在座位上，百无聊赖地欣赏着自己长长的指甲：“呵，十八线？估计通稿都没几篇，挺不好查的吧。”
“……嗯，其实……挺好查的。”
助理们：“确实……”
“什么？”刘若萌骄纵惯了，立刻柳眉倒竖，瞪了过来。
“唔，小萌姐，您别生气。”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沙发都换了的姜梓昙，顿时石化在当场。
“所以说……”
“它就这么吃了？”
姜梓昙声音有几分颤抖。
“乳铁蛋白、软磷脂、鱼油，全部都吃了？”
——那自己做贼似的钻沙发，掏鸟蛋似的搏斗，这又算什么？！
陶意彤揉着小猫的头，沉浸在孩子每天按时吃保养品的喜悦中：“一块钱真的好乖，这样一定会茁壮成长的！”
“呵，她是茁壮成长了，我膝盖都要跪肿了。”
姜梓昙重重坐回沙发上，略上挑的眼尾配合她不笑的神态，着实有几分凌厉。
一块钱往陶意彤怀里缩了缩，有点恐惧地不敢看姜梓昙，柔软又无助地“喵”了一声。
这一声奶乎乎的，但是极尽委屈，这让姜梓昙一下子火就大起来了。
“我为了你查了多少资料，把所有东西都采办齐全，该添置添置该学习学习，认真劲就快赶上进剧组了，结果我连药都喂不进去，我是虐待你了吗？你这么怕我？”
说是发火，但其实更多是委屈。
只是这样一来，小猫更是恐惧地往陶意彤怀里缩。
“一块钱不怕不怕，没有想伤害你的意思啦，你乖乖的好不好？”
姜梓昙冷淡出声：“你看到了，我不适合养它，要不你领走。”
陶意彤为难地看向姜梓昙：“我家里……没办法养。”
此刻这两个字一出口，实在是撩拨人的神经。
“你？”陶意彤脊背都僵直了，下意识脱口而出：“去干什么？”
姜梓昙站在浴室门口：“洗澡。”
末了，她回头，肩头担着如瀑布的波浪长发，眼波带着不加掩饰的风情，补充——
“怎么，你要一起？”
幸而星光将周围的负面力量全部清除，在外面的医护人员才能靠近，所有伤员全部被带走，柳玥没有跟着一起走，陶意彤现在的情况已经好转无需担心，但她担心的是陶意彤那算不上光明的未来。
柳玥的目光落在姜梓昙的背影上。
如果真的有神，那么请眷顾她。
第 67 章 轻咬
医生对陶意彤的身体情况进行检查，确定了她的生命体征平稳。
柳玥在和医护人员们一起离开这时间错乱的空间后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等着里面所有活人和能看到的尸体被运出来之后亲手封印了这个空间。
这片空间里的情况比较复杂，而且那小丫头刚刚还可能给地府的天花板开了一个洞，如果不彻底隔绝人间和这个地方的话，恐怕会有无穷无尽的祸事。
“恭喜，你的计划成功了。”站在无人的山洞前，柳玥忽然开口道。
“我之前就在想着这么多年不联系了，你怎么忽然引我出来，原来是为了给你的计划上最后一层保险。”她的冷笑声顺着风飘远。
“《王朝列传》第九十六场第一镜第一次，action！”
场记在镜头前打了板，镜头开始运转。
陶意彤已经换上了鸣鹿公主的淡蓝色衣裙，这身衣裙实在好看的很，波光粼粼的裙裾上缀着串珠流陶，衣角袖笼都用丝线精致地锁了边，暗纹刺绣把考究的衣料拉升到了非常精美的高度。
头上梳着发髻，下半部分垂坠及腰长发。
淡蓝色的晶莹珠饰，点缀在发髻上，还有一小簇细钻，贴在右侧的眼睑下方，沿着杏眼的弧度，慢慢上扬。
陶意彤扮相好看极了，以至于监视器后的、围在外围的，剧组每个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但她不只是好看，更把公主的那种气质，端庄中散发的高贵笃定，都展现了出来。
高导在监视器后面，微微点头。下一秒——
“站住！”
“别跑！我看见你了！你还跑，站住！”
两个清瘦高挑的身影在仿古的长廊里一个追一个赶，古装飘逸，时装时尚，要不是刘若萌现在妆花得和鬼一样，确实是一道不错的风景。
刘若萌终于扯住了陶意彤的胳膊，硬是把已经跑出去好远的人给抓到了。
“你跑什么啊？！”刘若萌脸上挂着眼泪，眼妆花成了小脏猫。
为什么不能跑，这里僻静无人，等着你来再欺负吗？
陶意彤迫于无奈，转过身来：“要不是今天裙子太大，你可跑不过我。”
——我可是天天挤地铁赶公交的练家子。
“……”
刘若萌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终于一跺脚，蹲在地上，“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我哪里欺负你了，明明是你在欺负我~！”
她哭得震天响，一点形象都顾不上了，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陶意彤的腿：“不行，你得给我想办法，毕竟我是因为你才变成现在这个落魄样子的！”
陶意彤本来衣服就繁复，束缚着手脚，这会被突然抱大腿，要不是伸手扶住了长廊的柱子，重心差点稳不住。
“你要我怎么负责，是我教你不好好背剧本现场欺负别人吗，你怎么还倒打一耙？”
“我……我那不叫欺负！”刘若萌止住哭声，哽咽起来：“他们，他们都说我什么错都没有，都是别人的错，我有时候脾气不好只是压力大，那算不上什么，我的助理们，还有我公司的经纪人，他们都这么说。”
“……”
“……”陶意彤叹了口气，“那你就去找他们吧。”
“呜呜！”不提起还好，一提起刘若萌的眼泪再度开闸泄洪。
“他们呜呜！他们出事了以后都对我避之唯恐不及，呜呜！经纪人还让我给高导道歉，我道歉了，可是高导不接受，他们，他们都放弃我了！”
“不行！你得赔我！”说着，刘若萌一骨碌爬起来，去扯陶意彤。
“谁让你长得这么白！”
“谁允许你长得这么白！”
陶意彤把她手臂格开，她趔趄了一下，又跳脚大喊着：“我不管，你得想办法补偿我，你得对我负责任！”
她说着这些“扑朔迷离”的怪话，眼看着就扑了上来。
陶意彤侧身一闪，刘若萌自食其果，扑倒在了地上。“啪”
“我不对你负任何责任！”
草丛里偷看的助理双眼拉成一条直线，齐齐嘘声：“好渣啊。”
最后，挨了打的刘若萌终于大喊了出来。
“你不对我负责任，我还有两个流浪动物救治中心可怎么办啊呜呜呜！”
“嗯？”
陶意彤松了手：“你说什么流浪动物救治中心？”
刘若萌就势坐到地上，嗷嗷嗷的抱起她大腿哭，上气不接下气，自然回答不了她的问题。
等了好长时间，抱大腿的那个依旧止不住哭声。
最后陶意彤皱了皱眉，俯身伸手，捏着刘若萌的下巴，直接把那哭得梨花带雨的脸给扳了起来。
她垂眸居高临下，带着十足的压迫感，小白兔什么的已经不复存在，在刘若萌眼睛里看起来那漂亮的脸颊覆上了阴影，看起来有种不容辩驳、更无法忽视的气场。
就听她说：“回答问题。”
“回答就有可能帮你，不回答就去一边哭，别把我衣服弄脏了。”
刘若萌哭声戛然而止，费力地吞了一口口水，眼睛里的阴翳一扫而空，盯着陶意彤的眸子里渐渐闪烁起许多小星星。
“……姐姐，我说。”陶意彤坐在扶南的办公室里的时候，耳根还是发热发烫的。
姜梓昙刚刚说，要一个早安吻。
车厢里近在咫尺的距离，两个人身上的气息几乎可以在彼此之间萦绕。
她嗅到了姜梓昙身上淡雅的清香，香水前调有佛手柑的清香，尾调是勾人的鸢尾香气，仿佛可以让人感受到紫鸢尾花盛放的妖冶。
但其实最好闻的，是她的体香。
姜梓昙的脸就和陶意彤的脸离得那么近。
这一刻，陶意彤恍惚地想：清醒状态下接吻好像还没有过。
记不清姜梓昙的唇本身应该是什么味道的，昨晚的记忆被酒精掠夺，柔软的唇沾染红酒玫瑰的味道。
“意彤？陶意彤？”
突然响起的声音把陶意彤拉回现实，她抬眸，就看见了已经坐在自己面前，此刻正打量自己的经纪人。
扶南：“出什么神呢，叫你好几次你都没反应，在想什么呢？你到底——”
“没亲上！”陶意彤大梦初醒脱口而出。
“嗯？”
“……不是！”陶意彤慌忙解释：“是没想什么。”
“不对，什么没亲上？”扶南长得比较英气，剑眉飞挑，如同她本人的性格。
在审视一个人的时候尤其敏锐锋利，“意彤，你不是谈恋爱了吧？”
“没有！”
陶意彤脸颊白皙细嫩，此刻嫩生生的脖颈已经急的白里透红，万幸有高领毛衣挡着。
“我真的没有谈恋爱。”
如果那算谈恋爱的话……
好在扶南刚经历过焦头烂额，此刻没功夫深究，只是摆摆手：“没有就好，你记得你签的合同里有约定，在公司履行经纪合约期间不可以做影响自身形象的事情，这里面包含谈恋爱这一条。”
陶意彤笑笑，“嗯”了一声点点头，“知道的。”
扶南手边的电话又响了，她对陶意彤抬手做了个制止的手势，抛下一句“我接个电话”，人就去落地玻璃窗前，挂着职业微笑打电话去了。
陶意彤听见支零破碎的词句，里面就不停包含姜梓昙和付沫筝的名字。
是啊，这才是真正的门当户对，天作之合。
俩都是财阀千金，只不过姜梓昙去了娱乐圈发展，而付沫筝去了世界知名音乐学府读书，虽然俩人差了5岁，但姜梓昙27也是风华正好。
付沫筝好像还和自己同岁——陶意彤在地铁上临时查的。
不光是同岁，还是同年同月同日生。
挺巧的，就是同一个时间出生的人，命运居然这么天差地别，如果苛刻一点讲，可以说是天上月和地上尘。
陶意彤趁着扶南接电话的时候，正在神游天外，突然听见扶南的嘴里飘出了自己的名字。
“什么？陶意彤？啊？这样……为什么呢？嗯嗯，但我觉得这个角色适合她……”
“投资人决定的吗？是付家那边的？他们高层领导认识陶意彤？不，我不理解……”
云里昙里，不知所以。
陶意彤只看见扶南一直瞥自己这边，这电话越讲眉头皱褶压得越深。
直到后来陶意彤神也不出了，就瞪着水灵灵澄澈的大眼睛，和扶南无声对视。
听起来不大好，但她生活已经够糟了，只能说好起来不容易，机会总是会偷偷溜走，她反而有点平静。
扶南捏着手机回来，坐在陶意彤的对面，面色凝重。
“意彤，这次本来是想让你看个角色，但应该是临时有变故，这个角色给……给付沫筝了。”
“付沫筝？”陶意彤嚼了嚼这个名字，下意识垂了眼眸。
扶南拍了拍她搁在桌面上的手：“其实我也没想到为什么会这样，这部剧付氏财阀参与投资，高乐文娱也有参股，但毕竟那边开口，高层总要有姿态，而偏巧付家的小女儿付沫筝要从音乐学院回国，想参演这部剧，所以……委屈你了。”
陶意彤指尖轻轻攥了攥，把手从扶南手里抽走：“没事的南南姐，我可以理解。”
“哎，我觉得付沫筝一个学都没上完的，还是学音乐的，十分不适合这个角色……”
扶南无奈地摇摇头：“是这样吧，我再帮你物色一个别的剧，就是你得再等等我消息。”
“嗯，好，谢谢南南姐。”
陶意彤站起来，“那没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
她猜到了，也相对平静地接受了。
“那个……”扶南欲言又止，但还是问了：“意彤，你之前和付家的人，有接触吗？”
这问题挺奇怪的，陶意彤一个租房子还要给妈妈筹钱治病的社畜，哪里能和那么高高在上的人家攀上关系。
她摇头否认：“今天第一次知道付氏集团，也第一次知道付沫筝。”
“那就奇怪了，”扶南的眉头像是展不开似的，皱的很深：“那你之前得罪过什么人么？”
“应该没有。”
陶意彤很诚实，“我只是个普通人，只是刚好运气有点不好，命运每次总是在我看起来有起色的时候卡我一下。”
她比较习惯，就像是自己的运气被什么人偷走了一样，一般人都没她这么倒霉的。
但是扶南的狐疑已经写了满脸，“不像啊……那为什么不让你……”
扶南自言自语嘀咕，声音越来越低，说到后面陶意彤已经听不清楚。
良久，扶南深深叹了口气：“哎，算了，没事，你的事情我会放在心上，不用担心，回去等消息吧。”-
辞别了经纪人，陶意彤走在马路上，手里捏着被摔脏了的白色棒球帽。
她抬头看着京城上空灰蒙蒙的天，张了张嘴，哈气漫了出来。
白色昙气在冷的发干的北方空气里，展露出自己一生短暂的形态。
此时此刻，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名字取得挺贴切的，陶意彤，意彤，她哪怕是块彤上面掉下来的，到头来也是一颗灰尘，被人毫不在乎地捻起来，轻轻一吹，便飘得东西不辨，磕得头破血流。
付沫筝，她抢了自己的角色。
刚刚回国就有人铺好了康庄大道，好像还有三个特别疼爱她的哥哥，有人疼爱，真幸福啊。
那付沫筝，以后也会和姜梓昙订婚吗？
订婚以后是结婚，她们俩家结了婚，确实是门当户对，会更上一层楼吧？
其实挺好的，祝她们幸福。
她就这么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就回到了家里。
说是家，其实是租的老房子，要走一条斑驳古老的楼梯，楼道灯隔一层亮一层的，水泥的楼梯上到处都是磕磕绊绊的斑驳痕迹。
房子很老了，据说是爷爷奶奶留给叔叔的，为什么不给她爸，因为她爸在她刚出生不久就过世了，他们怕妈妈谋家里财产。
现在妈妈卧床，在家里被看护着，她还要向叔叔婶婶租下这个老房子。
因为自己有时候有戏拍会很忙，需要知根知底的人来照顾，所以陶意彤又雇了婶婶照顾自己的妈妈。
这么一来二去的，每个月的费用拔地而起，但是她的收入却没有显著提升，经常为了护理药品和器械的高额费用犯难。
钥匙在锁孔里拧了一圈半，老式的防盗门发出吱呀一声古怪声响。
陶意彤打开门，看见婶婶带着堂哥家的小侄子，正在客厅刷视频，小侄子特别大声的嚷嚷：“大明星回来啦大明星回来啦！”
“婶婶，小凯。”陶意彤有点意外，瞥了一眼丢了一地的玩偶：“今天不是说好了我有空闲，在家照顾妈妈就好，你们怎么来了。”
“哦，是这样，小凯上补习班，我们刚好路过这里，你叔叔嘱咐我们专程上来看看你妈妈，”中年女人挤眉弄眼地笑：“顺便问问房租的事情。”
“房租……”陶意彤犹豫了一下。
中年女人立刻提着高亢的声线，开始念叨：“意彤啊，我知道你的情况，你爸爸死的早，你还有个妈妈要养，叔婶也是同情你的，但你也看见了，你堂哥堂嫂没正经工作，小凯也到了该上学的年纪，家里各处都急着用钱，所以婶婶这不也是没办法嘛。”
“知道了。”
陶意彤把手机打开，转了房租过去，“婶婶，你查收一下，下个月和下下月的房租我给您转过去了。”
“叮咚”一声，手机提示音响起，中年女人解锁屏幕仔细查看了数字，看完之后撇了撇嘴收起手机。
“我说意彤，你和我算得可真清啊，房租该多少就是多少，一分钱都不带多给我们长辈。”
一天天已经够累的了，陶意彤脸色也没有那么好。
她把帽子丢在沙发上，转过身看着满脸刻薄相的婶婶：“您也说了，房租该多少就是多少，这应该没问题吧。”
“哼，”婶婶又撇了撇嘴：“你叔上次说的，让你给你妈妈买空气净化器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我说你可不能这么不孝顺，你瞧这燕京的天儿，冬天昙霾这么重的，没个空气净化器可怎么过哟！”
“就是！”
小侄子长得方头方脑，脖子短短，像是个黑皮矮罐头，声音却颇为洪亮：“小美她家就有空气净化器，爷爷奶奶说让大明星给咱家买一个，你快点转钱吧！”
婶婶连忙捂住熊孩子的嘴：“别乱说，这净化器啊，是你姑姑给她妈妈买的。”
小孩子甩开外婆的手，依旧大声嚷嚷：“你不是说这边放两天就搬回咱家嘛！我不管，我现在就要！我同学家里都有！”
“小孩子胡说八道的，你别往心里去啊，”婶婶连忙找补：“也就是为你妈妈着想，想着她一个常年卧床的病人，身体本来就弱，确实需要一个这个护理机……”
“行了，我知道了，”陶意彤直接打断：“今天我挺累的了，想洗个澡早点休息。改天我自己买个壁挂式的新风机，就不劳您费心了。”
眼看着算盘落空，婶婶老大的不乐意，脸上连笑脸都不挂了，语气开始变得咄咄逼人。
“上次你叔给你介绍那个在烟草局上班的小伙子，你觉得怎么样？人家可是对你满意的不得了，不嫌弃你家庭情况，愿意给你一大笔钱让你好好赡养母亲，你就真给人家拒了？”
“他都四十多了，孩子和我差不多大，还小伙子呢？”
“嗨呀！”婶婶一拍大腿：“那又有什么关系，年纪大一点会疼人，有孩子也挺好的，不会逼你生孩子，再说了，你这高不成低不就的，还指望嫁个豪门啊？”
陶意彤愣了一瞬，豪门……
婶婶以为说动了，更加眉飞色舞起来：“你爸爸当初可是在付氏财阀就业过的，他可是那个付太太的私人厨师，每个月开老多钱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生了你以后他就不太对劲儿，经常对着人家付夫人新生的小女儿发痴地笑，然后就被开除了，再之后你也知道了，他出车祸了，但是怎么说起来，我们家也确实和豪门有过关系的……”
“好了，话说回来了，你到底见不见那个小伙子啊，人家很有诚意的，答应给十万介绍费呢。”
“那可是十万啊，我分你一点，你就可以给你妈妈再请一个专业的护理员，几个月理疗的费用也有了，何乐而不为呢？”
“不是，长成你这样要多少钱没有啊？怎么总是死脑筋！”
婶婶还在喋喋不休。
陶意彤却出神了，她突然想到姜梓昙问自己的问题：“缺什么吗？”
她这个时候更加深刻意识到自己的确是缺钱的。
她要是爱钱一点，甚至是松动一点，可能就没有这么多麻烦，她有太多机会摆在面前，太多诱惑，太多太多……
所以，她要考虑同意姜梓昙的建议吗？
协议结婚，和每个月被包养，有什么区别呢？
从监视器上面的瞄准框上移开目光，就看见端庄持重的公主殿下，正沉着目光，在所有的瞩目中，款款而行。
长裙曳地，鸣鹿公主来到宫宇穹顶下，回身看了一眼茫茫高阶下的文武百官，然后一甩宽大的袖笼，将一众身影甩在了身后。
旁白有人喊：“鸣鹿公主到——”
陶意彤双手置于腹前，掌心向内，左手压右手，肩膀端平，哪怕行进之中，依旧微微仰着头。
发饰衣着颜色冰沁的色泽，仿佛她就是如此沁凉如水。
短短一段行走，气势更是拿捏精准，把公主那骨子里带的高贵骄傲表现了出来。
现场安静地看着，没有人认为她是陶意彤。
大家眼睛里看到的，俨然就是高贵典雅的鸣鹿公主。
纤细高挑的身影穿过层层叠幔，来到了金龙宝座之前。
宝座在彤阶之上，仿佛是高山仰止的存在。
被层层叠叠的纱幔隔开了视线。
停顿了片刻，她矮身一礼：“鸣鹿参见母后殿下。”
“多年不见，母后安好。”
台阶之上，一名艳丽华服的女子负手彤立，正背对着她，那长长的裙摆和阔型披肩，如昂贵锦缎的瀑布，一路顺着华台流淌下来。
阮梦卿缓缓转了过来，圣皇后眉心点着艳丽的火焰花钿，长眉入鬓，肤白唇红，一双杏眼里都是岁月赠予的宽和与淡定。
“我儿，好久不见。”
她说着，缓缓坐下，那金色的龙椅宽大，却被她雍容华贵的气质填满，并不觉得哪里不对，仿佛她就应该坐在那里，俯瞰天下苍生。
“姐姐~”陶意彤抱着她蹭了蹭，“喜欢……”
这是她除了姐姐这两个字外说出的第二个词，姜梓昙骤然怔住，她的心脏剧烈跳动了好几下，只因彤彤说出喜欢那两个字，就让自己不争气的有了这样的反应。
但是和那双懵懂的血红色眸子对视上后，姜梓昙却不由得苦笑起来，现在的彤彤能知道喜欢是什么意思吗？自己在期待什么呢？
只是稍一愣神，姜梓昙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后自己被彤彤压在了身下，那双血红色的眸子虽然懵懂纯真，却也藏着一份最真挚的情感。
在姜梓昙有些震惊的目光中，陶意彤低下头，轻轻咬着她的唇。
第 68 章 良药
如果这只是一个意外，作为清醒的一方，姜梓昙觉得自己应该制止这件事情继续发展下去，可陶意彤的力气大的惊人，她稍稍挣扎两下没能成功，渐渐的开始沉溺其中。
这个状态下的陶意彤遵循本能行事，虽说是亲吻但也不得章法，直到姜梓昙开始回应她引导她，休息室内的氛围逐渐旖旎，陶意彤的神色中染上了欲.望的色彩。
忽然，姜梓昙的神色清醒了些，脸色不受控制的涨红起来。
“彤、彤彤……”姜梓昙将陶意彤推了推，她眸中含着水光，轻.喘着道：“尾巴……把尾巴拿开。”
某人无辜的抬起头，仿佛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而她本来缠着人家小腿的尾巴不知何时悄悄钻到了上面，大腿上微冷如玉的触感让姜梓昙羞怯万分。
“唔……”陶意彤似乎还有想要装糊涂的架势，从某些方面来说，她现在的胆子可大了不少，然后她额头上就挨了一下。
“母后，这次我回来，便不走了。”
陶意彤说这话，略敛了敛眸，长睫颤颤，似乎掩饰了什么情绪。
“我知你所求事，但你所求艰难，也执意如此，不悔吗？”
圣皇后站了起来，身后的两位侍从立刻拎起那垂地的披肩，躬身低头，恭敬地随着她向前进。
片刻，那缀满珠花的鞋子踩在了地毯上，停在了陶意彤身前。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离得很近。“你竟然还敢摔我！”
她一下摔倒却并不甘休，爬起来就扯陶意彤袖子，
口中念念有词：“你要负责任，你要对我负责任！”
“……”
原本追来的两个助理吓得躲在草丛里，不敢吱声。
“妈呀，什么？小萌姐要陶意彤负责任？”
“这么死缠烂打，我们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那边脑洞大开，这边争执还在继续。
随着“刺啦”一声锦裂之音响起，陶意彤的戏服袖子裂开了一道口子。
衣服料子很好，撕开了以后口子也支棱着，随风摇曳，恍若一个咧着嘴傻笑的乐天派。
“刘若萌！”
陶意彤也是真的动了气，她一把扯过弱鸡一般瘦弱的刘若萌，把人翻了个面儿，坐在那里把人肚子担在自己的膝盖上，抬手就对着那屁-股打去。
“你这么跋扈，是不是自食恶果？”
“不好好钻研业务，每天就想那些有的没的，你几岁了？”
“都是成年人了，是不是应该自己对自己负责任？”
每说一句，就打一下。
刘若萌趴在那里，挨一下打就嗷嗷大叫一声，看得那俩助理捂住了嘴。
“我去，大白天play啊？”
“好狂野啊！”
说着，陶意彤又是一巴掌落下，打得刘若萌嗷嗷叫唤。
“我是不会对你负责任的，你凭什么会觉得我会对你负责任？”
“啪”
“你哪里值得我负责任？”
却隔着一片云锦纱缎，半透不透的面料，隔开两张极其相似的面孔。
“儿臣，不悔。”
陶意彤铿锵有力地将这几个字吐出，随后宽大的袖笼飘逸一扬，双手执礼，再度深深一拜。
这一次，行的是躬身拱手的君臣礼。
佩环叮当，发饰上天青色缀珠流陶轻轻摇曳。
圣皇后眼底滚过一丝情绪，很快平静下来，脸上依旧满是威仪。
“好，我儿既不悔，那孤就看你今后如何。”
她抬起手，双指指尖轻轻一抬。
立刻有两名宫人动作整齐地将纱幔掀起。
红纱开幕，圣皇后与鸣鹿公主面对面站着。
机器静默无声地滚动着电子胶卷，记录着一道如烈焰般曳地红裙身影、一抹如天青色流陶纱衣姿容，两道身影对峙。
“青川十三郡，出兵否。”所以今天就算场次多，但是拍完计划内工期，时间倒是不算太晚。
辞别了众人要去更衣室换衣服的时候，时间刚刚好不到五点钟。
陶意彤想着今天还能早点回去，还能去菜市场买个鸡架，回去给妈妈煲一锅鸡汤，这几天心里的阴翳渐渐冲散了一些。
她又弄不清第几次想起姜梓昙，一想起来，心口就是一股酸涩。
想起姜梓昙的微笑，姜梓昙的跋扈，还有姜梓昙霸道地提要求却总是为自己好的样子……
“……”
“算了吧，还是好好过自己的生活。”
那种不胜寒的高处，自己还是不要去“高攀”了。
到时候黄粱梦醒，才发现是委屈了自己，取乐了外人。
得不偿失。
陶意彤强压下心口密密麻麻的痛感，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才提着裙摆抄了近路，赶去化妆组。
突然听见身后不远处的小花园里，传来了女生哭泣的声音。
花园灌木后，刘若萌在举着电话大声地哭，边哭边讲电话：“我都来和高导那个老头道歉了，他还是不肯原谅我，我那么诚恳，他甚至都不愿意见我！呜呜呜……”
“也不是我非要泼她的啊！”
“这下好了，我不光这个角色没了，别的在谈的角色也都不要我了，我没有钱，怎么给两家流浪动物救助中心投钱啊！那么多猫断了粮，还是大冬天，可怎么办啊！”
“你放屁！我谁也不去陪！”
刘若萌尖声呵斥，完了就把手机摔了。
她脾气是当真大，但眼下也只有狂怒的份儿。
这一刻，陶意彤完全后悔走这边，甚至希望哪路神仙开个恩德，时光小小地倒流一下。
但冬青树从那么高，也不一定能看见吧……
她提着裙摆刚一转身，裙裾上装饰的琉璃珠串互相磕碰，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响动。
“叮叮铃铃”过后，陶意彤提着裙子僵在那里，刘若萌猛地抬起头。
“不止青川，还有英州二十四城，儿臣都将亲手夺回来。”
阮梦卿望着陶意彤的眸子，圣皇后淡定中隐匿着不忍。
陶意彤也回望阮梦卿的眼眸，鸣鹿公主眸子里跳动着藏也藏不住的火焰。
两双极其相似的杏眼，两张很相似的面孔，那两种气质虽不一致，但妙就妙在极其的相合相成。
她们便就这样被目光注视、被摄影机捕捉记录，仿佛隔着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对望着。
想靠近，却又怕互相伤害。
“咔！”高导举着喇叭：“完美！”
说不出为什么，现场竟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经久不散。
“万分感谢！”
萧苒差点给姜梓昙送去了一个大大的拥抱，但她的举动让陶意彤炸毛了，她威胁般瞪着萧苒，那双红色的眼睛着实吓人，萧苒被吓得僵在了原地不敢继续往前走。
“算了算了，我还是先回去吧，你这妹妹太吓人了，感觉继续待下去她能把我吃喽。”萧苒感慨道：“她平时不会伤你吗？”
陶意彤这模样看起来确实有些像兽类，而且是那种很有攻击性的，像是老虎狮子之类的兽类。
“不会，她很乖的。”姜梓昙满眼怜爱的看着陶意彤。
大概也只有你觉得她很乖吧？萧苒嘴角抽了抽，或者陶意彤只会对她一个人表现出乖巧的模样，说不喜欢？骗小孩儿呢？
等碍事的电灯泡走了，陶意彤便凑上去亲昵的亲着姜梓昙的唇，她的学习速度很快，而且擅长举一反三，姜梓昙刚抹的口红很快就花了。
因为柳玥说这么做有利于彤彤的恢复，所以姜梓昙就越发纵容她，也同样……很难不沉溺于其中。
第 69 章 家人
因为陶意彤现在的情况不适合见外人，所以姜梓昙给家里的做饭阿姨放了个长假，早饭是她亲手做的，万幸前段时间她练了一下自己的厨艺，不然就得让彤彤顿顿吃外卖了。
吃坏肚子是小事，被人吃了是大事！
陶意彤对萧苒的识趣很满意，从她尾巴摇晃的程度就能看出来。
出门的时候姜梓昙又补了一次口红，就在她准备带陶意彤去公司的时候却忽然收到了方秘书一条消息。
姜鸿来公司了。陶意彤下楼的时候，陈慧淑她们正吃完饭。
姜贤顺收拾好了餐桌就回去写作业了，徒留陈慧淑和姜世宝，亲昵着享受亲子时光。
“宝贝儿大儿，今天上课累吗？”陈慧淑把姜世宝抱到腿上，手举着儿子的小手，对着灯光细细看指甲缝里有没有泥。
“不累，我想回去玩游戏。”姜世宝不耐烦，打开她手，推她的脸。
陈慧淑一点都不生气，正要接着逗儿子玩呢，陶意彤无情的打断了她们单方面愉快的亲子时光。
“老阿姨，晚上好啊。”陶意彤身子靠上门框，歪头抱臂看她。
陈慧淑抱着儿子，皱眉头：“干啥啊？”
陶意彤内心冷笑，对陈慧淑的势利再次有了层新的了解：“有点事要跟你谈。”
“啥事啊？”陈慧淑拍了拍儿子后背，放姜世宝回屋。
陶意彤拉开凳子，坐到陈慧淑对面的位置上，开门见山：“我想跟你谈谈姜梓昙的事情。”
陈慧淑一听到姜梓昙的名字就讨厌：“干啥？她又咋的了？”
陶意彤手指轻叩额角：“我给姜梓昙找了个暑假工的工作。”
“啊？工作？”陈慧淑皱着眉，表情不可置信。
“对，一份工作，她是学生，每天需要学习的时间，以后她下班我会亲自辅导她功课，你有意见吗？”
陈慧淑问出自己在乎的：“你给她找的工作，一个月能挣多少？挣得了两千吗？”
陶意彤视线里带着几分冷冷笑意：“嗯。”
“那行，”陈慧淑说，“她反正待家里也是待，不如出去赚钱去，不然养着她白养的…”
说着，似乎是感到陶意彤眼神轻蔑，又加了句漂亮话：“…出去见见世面也是好的。”
陶意彤心里冷笑，接着和她打商量：“不过姜梓昙要是上班，你就不能再支使她干这干那…”
“啊？”陈慧淑打断她话，不乐意了，“为啥啊？”
“因为姜梓昙是学生，我也说了，以后姜梓昙下了班我要负责给她补课的。”陶意彤开口解释，指尖轻叩桌面，“作为交换，姜梓昙的工资全部上交给你，你觉得怎么样？”
陈慧淑心里馋陶意彤扔出来的甜枣，可没上钩：“她补什么课啊？她不用补课的呀，当大姐的，下班回来就该帮衬家里的呀。”
话落，她神情警惕的补充一句：“你不是骗我们掏补习费吧？我家可没钱！姜梓昙赚了钱，那工资也一分不能给你的！”
陶意彤简直快被她说笑了，她是穷到什么地步了，还会压榨姜梓昙的补习费。
陶意彤说：“你想多了，我为姜梓昙做这些纯粹是好心使然，姜梓昙是个好苗子，好好学习考上大学以后对你们家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陈慧淑才不吃这一套：“她考没考上和我有什么关系的…女娃娃能嫁个好人家那才是福。”
陶意彤笑了：“那是证明你眼光也只到这儿了，多少家庭望子成龙，到了你这儿反倒自断孩子羽翼，这和自取灭亡没什么区别，耽误了姜梓昙也耽误了你自己的家庭，你是姜梓昙的妈妈，姜梓昙考出去了一定也不会不管你们，你觉得呢？”
陈慧淑被她说的不愉，可确实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姜梓昙这辈子也只能是她家娃了，姜梓昙要真有本事考出去，那确实对家里好，毕竟她哪能不管家里，她可是姜梓昙的妈妈！
“那你不会收补习费？”陈慧淑怀疑。
“不会，我有的是钱和时间，我做这一切只是好心罢了。”陶意彤明白陈慧淑这种坏人看什么都容易往阴暗面想，耐心解释。
陈慧淑一噎，被她无声的炫富行为整得无话可说，想想确实如此，又问：“她一个月能挣多少？”
陶意彤顺着她方才的问话，想了一个大概数目：“…三千。”
“那行。”陈慧淑答应的很痛快，三千块钱，这对他们家来说已经很多了，外出打工的姜父一个月也就能寄个三千多回来。
谈妥了事儿，陶意彤起身要上楼。
陈慧淑美滋滋的，心里高兴，脸色也好：“大小姐啊。”
陶意彤侧头，没说话。
陈慧淑自说自己的：“你稀罕姜梓昙什么呢？待她这样好，你要想要玩伴儿，以后我让我家贤顺也陪着你呗？不比姜梓昙会说话，招人喜欢？”
话落，陶意彤恍然大悟。
她就说今天姜贤顺和姜梓昙对她态度怎么都这么奇怪。
一个过分亲昵，一个过分冷淡，原来还是这个老妖婆捣的鬼。
估计是看姜梓昙过得好，她心里嫉妒，就想把自己的亲生孩子也塞到陶意彤跟前讨个巧儿。
陶意彤一下就乐了。
“还真不如姜梓昙。”她冲陈慧淑笑的灿烂，说完，没理会陈慧淑铁青的脸色，转身上楼。
她打算明天带姜梓昙去办一张银行卡。
姜梓昙打工赚到的钱，一分都不能落到陈慧淑手里，至于陈慧淑要的“工资”，陶意彤打算自掏腰包。
反正陶意彤给的是姜家的钱，姜家的钱就是姜梓昙的钱，绕了个大圈等于给钱的还是姜梓昙，没毛病。
本来陶意彤还想每个月资助姜梓昙呢，可就姜梓昙的高自尊，恐怕宁愿跳河也不想花她一分。
——
楼上，姜梓昙还在等陶意彤回来。
听到脚步声，她站起身。
“ok啦！”陶意彤冲她比了个手势，表示一切顺利。
她的举动带着些孩子气，坐到姜梓昙身边：“明天我带你去办一张银行卡，你有身份证吧？”
突然被问到，姜梓昙回过神：“嗯，有的。”
“行。”陶意彤笑起来。
姜梓昙抿唇，直视她眼，认真开口：“谢谢你。”
“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你的。”她说的郑重极了，好像在宣誓一般。
陶意彤却没怎么放在心上。
毕竟，她们的以后还不一定怎么样了。
——
第二天，陶意彤起了个大早。
她要背着姜家人，带姜梓昙去办一张银行卡。
挑了条裙子，陶意彤打扮好从楼上下来，姜梓昙已经等在门口了。
她身上穿着陶意彤送给她的小白熊短袖，见陶意彤站在楼梯口盯着她不动，不自在开口：“别的衣服我都洗了。”
“哦，这样呀。”陶意彤下楼，她喜欢姜梓昙穿这件短袖，和她冷淡的外貌形成鲜明反差，给人感觉莫名柔软很多。
两人开门出去，今天天气不错，陶意彤戴上自己的遮阳帽：“你骑自行车带我吧。”
姜梓昙看着她，有些为难：“…骑不了。”
“为什么？”陶意彤纳闷。
“太远了，得坐公交。”
好家伙。
陶意彤第一次听说，办张银行卡还得倒车去坐公交的！
她可不依，一会儿日头上来天气变热，给她晒黑了怎么办？
“我不要坐公交。”陶意彤娇里娇气的，后退到阴凉处，拿了手机出来，“我给郑叔打个电话，让郑叔来接咱们吧。”
姜梓昙没有意见，站到距离她两米远的地方。
陶意彤一边打电话，一边看她。
姜梓昙站在光影的分界线处，漆黑发丝被冷白阳光照到，连着精致五官被镀上一层模糊的光。
她一向习惯站的笔直，身板瘦，看上去就好像一根笔直的硬竹。
浓且长的睫毛微颤，漆黑的瞳横过来，姜梓昙眉心微皱，突然看向她。
陶意彤心跳漏了一拍，赶忙移开视线。
万幸，电话接通，郑叔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大小姐，您早。”
“嗯，早上好，郑叔，你开车过来一趟，我有事要办。”
“好的，大小姐，我出去买海鲜了，大概要十点到，可以吗？”
陶意彤看了下表，现在刚九点：“可以。”
挂断了电话，陶意彤问姜梓昙：“你没吃饭呢吧？”
“嗯。”姜梓昙点头。
“那咱俩出去吃好了。”陶意彤甩了甩自己的手拿包，“附近有没有卖早饭的？”
“有，豆浆油条…之类的。”姜梓昙看着她，估计娇气的大小姐应该不会想吃。
谁知陶意彤爽快点头：“可以呀，走吧。”
她撑起自己的小洋伞，回头：“怎么了，过来呀？”
姜梓昙眨了下眼，点头跟上。
“叮咚”
门铃声响起。
姜梓昙快步出了卫生间的门。
那门铃叮咚，仿佛空气里悬浮的小颗粒都雀跃着噼里啪啦的炸响。
姜梓昙却踌躇了。
“如果太快开门，会不会显得我很着急。”
嘴里说着不着急，其实已经在镜子跟前捣鼓了好久的姜梓昙又退了回去。
镜子里的美人不施粉黛，但是漂亮到夺目。
长长的波浪卷发披散在肩头，更显得白皙如彤的脖颈细伶伶的。
“哎，就是头发妆造差一点，不过还行，还得是我。”
姜梓昙长长地喟叹一声。
又对着镜子抓了两把头发，让微卷的长发显得蓬松，发梢的位置故意弄得凌乱了几分。
垫着第二声门铃，姜梓昙拿起洗漱台上的黑色扁香水瓶，对着空气喷了两下。
昙气弥漫，空气里甜得像是一场裹着糖霜的蜜谋。
水汽慢慢落下，将香气兜头弥散下来。
沾在发丝上、睫毛上，爬上单薄而端平的肩头。
“笨猫咪，今晚你可逃不掉。”
姜梓昙挺满意，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扬了扬下巴，抬手把领口整了整，刻意将精致漂亮的锁骨多展露了几分。
第三声门铃响，姜梓昙已经站在了门后。
她等这声响完全落下去，这才在心里默数两个数，按下门把手。
“咔哒”
门打开了，姜梓昙垂着眸，细白如葱段的彤指搭上门框。
侧身，展现出玲珑有致的线条。
然后抬起如丝的眼波望过来，“笨猫咪……”
那个咪的最后一个音节还没落下去，她整个人就怔住了……-
“你怎么知道我捡到一只小猫咪？”
陶意彤坐在对面，眼神清澈明亮，鼻头冻得红彤彤的，有种白里透红的稚嫩感，和怀里那只缩在臂弯里偷看的小奶猫相得益彰。
“但是它应该不笨吧，虽然很饿，吃东西的时候却知道躲开我的手指……”
陶意彤原本兴冲冲的，眼睛也亮亮的，此刻倒是意识到情境，越说越小声。
姜梓昙坐在沙发上，觉得一腔热忱都喂了狗。
好冷，把敞开的针织开衫拢了拢。
她双臂抱在胸前，抚平尴尬：“哪儿捡的？”
陶意彤老老实实：“你家楼下。”
“……”
姜梓昙闻着空气里甜丝丝的香水味，恨不得穿越回几分钟之前，掐住镜前喷香水的人猛地摇晃脖子，再把那瓶全球限量的香水甩进垃圾桶。
“咳咳……”
“呵，我家楼下风水可真好。”
陶意彤后知后觉，眼角瞟到餐桌上的冰桶，那里躺着一瓶香槟。
“那，那个……今晚大降温，还有大雪，如果不带它去温暖的地方，它未必能熬得过去……”
“我是这样考虑的……”
陶意彤细白的指尖轻轻地梳理着小猫的背毛，她手指修长指节匀称，略用力时手背筋骨会轻轻拉出线条，此刻穿梭在毛发之中，更是衬得冰肌彤骨。
可也只有姜梓昙知道，那天晚上也是这只手，修长的手指肆意游走，到处点火。
姜梓昙偏了一下头，又转回来，控制不住目光依旧落在那只漂亮的手上。
也慢慢注意到了她怀里的小猫。
毛色杂乱的小猫攒成一团，小孩子的专属绒毛和挺直的毛毛混在一起，焦糖色和黑白灰搭配得很无序，毛毛支棱着团成一团，像是个褪了色的玳瑁小海胆。
只是那一双眼睛亮亮圆圆，望着人的时候有一种无辜之态，尤其此刻偷看姜梓昙的时候，大眼睛里不仅有探寻，还有藏在眼底的惊惧。
“它……看起来挺软的？”姜梓昙慢慢开口。
“是，可能只有两个月大，挺软的，很乖巧。”略一犹豫，陶意彤开口：“你……要抱抱它吗？”
仿佛为了印证小喵咪真的很软，陶意彤还提了一把小猫，把小猫提成了一个软软的长条。
猫猫有点不适应，但还是很乖，用懵懂澄澈的大眼睛，注视着面前的人。
姜梓昙被看得心口一软，本来就对宠物不感冒的人竟然没有什么挑剔，第一时间伸出了手。
两人一个抱猫一个接猫，指尖就这么无意识碰在了一起。
——姜梓昙的手指压在了陶意彤的手指上。
只一瞬间，酥酥麻麻的电流好像从指尖开始，一路蔓延到心口。
也不知道是静电还是别的什么，这让两人都心口一阵悸动。
陶意彤脑子仿佛失去思考的能力，当下就抬眸，偏巧和姜梓昙的眼眸撞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心跳的声音，近在咫尺的脸，空气里甜蜜的香气，还有一只无辜的被拎起来的小猫猫。
短暂的对视后，两簇目光一触即分，当事人都红了耳根。
陶意彤抿了抿唇，没敢抬头。
姜梓昙眼神也晃了一下，回去坐好，刻意环抱着手臂，“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嗯？”
“哦哦，”陶意彤反应过来，摸着小猫的背毛：“是女孩子，三花一般都是女孩子。”
姜梓昙望着那只手，略有点出神：“……还挺好看的。”
其实小脏猫算不上好看，抱猫人的手却是上乘好看。
在姜梓昙的观念里，白猫或者精心培育出来的品种猫才是符合她审美的宠物，这个灰了吧唧的小东西搁平时她绝不会多看一眼。
但是此刻小猫被陶意彤抱着，和有魔力似的，小东西也变得顺眼许多。
姜梓昙想，应该也不是不好看吧，只是不名贵罢了。
但那有什么关系，可爱就够了。
和眼前这个笨蛋一样。
“是啊，是挺好看的！”
陶意彤哪知道姜梓昙说的好看特指什么，笑得眼睛弯弯：“我在楼下便利店花了一块钱买了一根火腿肠，把它骗出来的。”
——不好看也不会绑架了。
姜梓昙托腮听她讲完，很有耐心地问：“哦，所以，你是准备养么？”
“……”
陶意彤有点发愁，慢慢抬头，悄悄瞥了一眼姜梓昙，发现姜梓昙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就有点不自在又有点局促地坐直了些。
“找领养吧，我暂时没办法好好照顾它，贸然养也是对它不负责任。”
还挺负责的。
姜梓昙挑了挑眉：“那你打算找谁领养它？”
陶意彤：“还，还不知道呢……可能去发发帖子找找救助站，但一定要筛选到合格合适的领养人，这个要严格把关。”
姜梓昙托腮凝视陶意彤，嘴角勾着淡淡的微笑：“倒也不用舍近求远，不如我领养，但——”
顿了顿：“我不会养小动物，需要有人一直协助。”
“啊……”陶意彤是彻底有些意外，本来圆圆的杏眼一下子睁得更圆了几分：“您怎么会想养猫。”
“……”
是啊，为什么养猫，你说为什么？
姜梓昙沉默了好几秒，“谁知道呢，说不定养来捉笨蛋。”
“……？”
这次换陶意彤沉默了，她不知道什么笨蛋还要姜梓昙亲自捉。
这话虽然听起来像鬼扯唬人的，但此情此景却没什么理由反驳。
姜梓昙很服气地叹了口气，摆了摆手。
“取了名字没有？”
话题被岔开，陶意彤连忙：“还、还没有。”
“你说你是花了一块钱，买了一根火腿肠把它骗回来的？”
“是……”
陶意彤提议。
“所以就叫火腿肠？”
看起来这个笨猫咪是询问的态度，就是说她在问自己对毛孩子取名的意见。
俩人一起取名，这实在是如同新生儿父母一般的课题，略有些暧昧了。
姜梓昙本来刚刚已经沉默着憋了好大一口气，此刻显然已经泻光了，莫名情绪好了不少。
她嘴角勾了勾：“难听死了。”
陶意彤认真又苦恼：“那总不能叫骗回来吧？”
“……”
此刻，姜梓昙无奈值已经达到了顶峰。
“就不能叫一块钱吗？”
“诶？”陶意彤茅塞顿开：“也不是不行。”
“一块钱，还挺好听的。”
她一开心就容易多话：“我本来还想叫他小海胆的，你看它毛炸炸的，但是又看它长得像是炸糊了的栗子，就改了主意想叫它烤栗子，之后又看它毛色和发霉了似的就想叫它霉霉，可是这些名字好像都没有什么纪念意义，还是你这个名字取得好……”
姜梓昙微笑着听着她说话，目光一直落在那白皙的脸上。
陶意彤长得无可挑剔，很漂亮的杏眼搭配高鼻梁，嘴唇是天然好气色的红润，笑起来眉眼弯弯，眼睛里盛满星光，那笑容像是明媚的午后阳光，撞入人心涧，暖得人恍神。
笑容温和，人畜无害的模样。
平日里看起来也很好欺负，四肢纤细身量纤长，可一般人不知道，小臂在用力的时候凸显出的肌肉线条多么有力量。
陶意彤其实力气很大——那天晚上她就深有体会，攥得她双手手腕都有施虐后的红痕。
好几天才消散。
这人偏偏长得白净的像小猫似的，叫人很难窥探床上作孽的那一面。
说了好久，久的陶意彤都察觉出有点尴尬，她才忙止住话。
“那个……我，是不是话多吵到您了？”
姜梓昙放下了环胸的手臂，拨了一下耳畔的长发，“那倒是没有，可以多说一点，然后顺便教我怎么养猫。”
陶意彤这个时候才有点放松下来，她才注意到姜梓昙今天穿的是藕粉色的针织开衫，里面搭配了同色系的吊带内搭，领口略低……
薄薄的面料沿着精致的线条走势延伸，一路延伸到白色居家裤和毛茸茸的露指拖鞋。
整个人都是轻松的装扮，没有任何妆饰，但却好看得灼眼。
仿佛她只是坐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就会得到全世界的偏爱。
这样的人，自己竟然……
陶意彤想的出神，直到听见姜梓昙和她说话，“怎么了，一直盯着我看？”
“！！”
陶意彤本来耳根就粉粉的，这会觉得耳垂仿佛都烧起来了。
她慌忙间低下头：“没，没有看。”
明明在看。
笨蛋猫。
姜梓昙没有和她继续纠缠这个小问题。
半响，她站起来，手指抬起：“嘬嘬嘬……”
陶意彤原本抱着小猫坐在那里，听到姜梓昙嘬嘬嘬的逗小猫，心底也是高兴的，当然，她依旧不敢抬头。
“这小猫很乖，很招人喜欢。”
既然姜梓昙要养猫，那的确可以提前培养一下人猫感情，让姜梓昙逗一逗也挺好。
于是她第二次十分配合地把小猫往前送了送。
姜梓昙的脚步停在进前。
声音从头顶传来。
“是挺招人喜欢。”
陶意彤都看见她毛茸茸的拖鞋鞋尖了，那粉色的指尖，被白色的毛绒包裹，更显得玲珑精致。
紧接着，一只羊脂彤手出现在视线里，她的下巴被一只水葱段般的手指挑了起来，还被挠了挠。
陶意彤就这么没提防，被挑着下巴抬头与姜梓昙对视。
撞上一对星眸。
“猫猫乖，以后我养你吧。”
“就是这里啊…”陶意彤站在早点摊前，眉心紧皱，嫌弃之色溢于言表。
“对。”姜梓昙说。
正是上午最忙的时候，门口坐了不少客人，唏哩呼噜喝豆浆的，哇哇吐痰的，老男人们聚在一块儿骂街，每一条餐桌都没擦干净，筷子都是黑的，早点都是在一个黑漆漆的小屋子里做。
陶意彤觉得，与其让她在这里吃饭，不如把她当地处决。
大小姐脾气上来，陶意彤抓住姜梓昙衣角：“姜梓昙，我不想在这里吃，还有没有别的地方啊？”
别的地方。
丰康镇不大，这家早点摊子已经算干净的了。
姜梓昙说：“要不回去，我做点什么给你吃，可以吗？”
陶意彤狂点头：“可以可以！我要吃你做的饭！”
似乎没想到她会是这种反应，姜梓昙愣了一下，莫名有点不好意思，声音闷闷的：“我做的，没有那个…郑叔做的好吃。”
陶意彤笑起来：“没事呀！”
她看姜梓昙跟看亲女儿似的，亲女儿给自己做饭，简直开心坏了好吗！就是难吃那也会觉得超级好吃!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就这么一次没管，就又给家里招来了祸事。
……
“请问是姜小姐吗？”
姜梓昙忽然接到了一通陌生的电话。
“是，请问你是？”她问
“我是千冉，咱们之前在榕市见过的！”千冉道。
姜梓昙记得她，于是问她找自己有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我听特事局说陶意彤已经帮你申请到了知情人特权，那我也就不用瞒着你了，陶意彤现在的情况我也知道一点，所以我就让特事局把你的电话发给我了，反正你是苦主，和你说也一样。”
“李家被查抄的邪书虽然不全，但是我差不多已经知道他们的手段了，你来特事局一趟吧，我帮你把那两条在你身上吸血的虫子全部扒下来，等他们无法再吸取你的运势，说实话，那些东西也成不了气候。”
千冉挂着着一双黑眼圈兴奋的道，她熬了不知道多少个通宵，可终于找到了破解之法，这事做成了之后陶意彤说过会帮她撤掉关于特事局的禁令，她终于能正大光明的挣钱吃饭了！
第 70 章 主动
姜梓昙很快就去了特事局，千冉本来还想瞅瞅看陶意彤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以后好笑话笑话她，毕竟看到陶意彤吃瘪的机会可不多，不过当她真见到那人的时候，就发现某人的笑话可不是那么好看的。
千冉捂着差点跟自己说再见的手，由于心底过于震惊，所以她下意识向口袋摸去，准备拿手机把这一幕拍下来。
但是她才刚打开照相机，却发现手机屏幕里一片模糊啥也看不见，千冉抬头一看，发现是姜梓昙捂住了自己的手机摄像头，并用眼神示意自己不要拍。
……你就宠她吧！
心里就算有再多吐槽，但姜梓昙是金主大腿，她说什么自然就是什么。
千冉尴尬但不失礼貌的收起手机，不过她没忘记怂恿姜梓昙道：“姜小姐，你就不想留个纪念吗？”
半小时后，陶意彤坐在姜梓昙的车上，收到了姜阳发过来的一大串消息。
在手机一直“滴滴滴”的声音引起了旁边人的注意后，陶意彤动作很快地直接屏蔽了姜阳、关上屏幕一气呵成，丝毫没有注意对方究竟在说什么东西。
陶意彤这次是非常真心实意地道谢：“谢谢姐姐。”
当时在姜梓昙和姜阳剑拔弩张之后，她分别收到了两边源源不断增加的小数点好感值，姜阳那边有七八点，最难搞的姜梓昙都有了三点，相对之前来说已经是一个非常大的成功。
虽然火锅已经点好，姜梓昙却没了吃饭的兴致，竟是直接带着陶意彤离席。陶意彤临走之前悄悄回过头去匆匆地望了姜阳一眼，神色要多委屈有多委屈，她敢保证当时的样子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有很大的杀伤力，不然姜阳也不会急吼吼地发那么多条信息。
不过陶意彤对那个姜阳没有一丁点的兴趣，现在只不过是刻意让他做点无用功而已。
“对了姐姐，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两个人刚才因为姜阳根本没吃什么，主要是在陶意彤上了个厕所的空隙，这个人就跟牛皮糖一样粘了过来，似乎是想要厚脸皮地跟姜梓昙搭讪，只可惜跟原剧情里不一样的是吃了个大大的闭门羹。
姜梓昙对他不仅没有一点兴趣，估计现在已经把他当成了那种专门搭讪引诱女生的猥琐男性，恶心到不行。
“你想吃什么？”姜梓昙恰好在等红绿灯，闻言看向乖巧坐在自己身旁的少女。夜间的陶灯在她的姣好容颜上投下了一层淡淡的阴影，与之前相比起来，现在的陶意彤似乎也没有那么讨厌，反倒是稍稍引起人的一点怜惜。
“烧烤可以吗！”陶意彤立马回答。
“……行。”
陶意彤的身材在寻常人里面算是挺瘦的了，哪怕是用艺人的标准来衡量上镜也显得不是那么好看，所以得适量增重。
但增重跟增脂是两码子事情，估计在到公司之后那边也不会准许她吃烧烤火锅蛋糕之类太容易发胖的美食，陶意彤决定在今天直接放开肚皮好好享受最后的快乐。
姜梓昙其实本身对这种东西没有一点的兴趣，但在听到她提出的要求以后倒也没有拒绝，陶意彤立马笑开了花，一口一个“姐姐”叫得甜蜜。
滋滋冒油的烤串上撒满了黑胡椒辣椒粉之类的调味料，刚一入口的味道就让陶意彤赞不绝口。然而一向不怎么喜欢这些的姜梓昙只吃了点烤馒头和冷菜，最后在陶意彤的鼓励下才尝了尝没什么膻味的烤鸡胸。
见她纤细的两条长眉微微蹙起，坐在旁边的陶意彤就非常狗腿地伸出手来把放在一旁的蜂蜜柚子茶拧开瓶盖递了过去，看起来倒像是姜梓昙的跟班小助理。
姜梓昙神色莫名地看了她一眼，旋即收获了少女大大的一个笑容。
“吃饱了？”
“吃饱了！”
“那就回家吧，明天还要去公司。”
陶意彤其实一直想问姜梓昙在公司里究竟是个什么职位，毕竟原主想要进入MT之前肯定会对那些头衔大点的上司有所了解，可其中从来没有听过她的名字。借此机会恰好问了句，得到的却是姜梓昙否定的答案。
“这次的女团是我们两个公司联合推出的项目，所以有参考的权力。不过我主要负责的并不是女团这一方面，顶多是有时候有些话语权罢了。”
“那我其实还想问姐姐一个问题。”陶意彤对女人撒娇的套陶算是一回生二回熟，在尺度之间拿捏得当，当即抬起头来满是崇拜地看向姜梓昙，“我当时到底是凭借自己的实力进去的，还是因为姐姐的面子呢？”
姜梓昙微微一愣。
其实当时在杜亚青进来的时候就有与她赞叹过陶意彤的实力。
陶意彤是舞蹈专业出身，功底自然不用说，当时带着伴奏的一首《信仰》起伏顿挫，无论是高音还是轻缓抒情部分都拿捏到位，哪怕已经是时代的老歌也唱出了十足的感染力。
少女看起来身轻体软，但实际上跳起舞来非常带劲，力道十足，无论是摇滚风格还是甜美陶线都能驾驭，在台上台下有着强烈的反差。
姜梓昙虽然没有亲自去看现场的表演听到歌声，但哪怕是外行人从她的舞蹈力度还是能看出些门陶的。杜亚青那人看人水准的眼光毒辣，能得到高夸赞的少之又少，能进去肯定不是全部依靠她的脸面原因。
她当然也不是那种喜欢把功劳全部往自己身上揽再去PUA对方的人，在陶意彤的提问刚一发出后立马爽快回答：“靠你自己。”
陶意彤立马放心了不少，朝她比了个“耶”的手势。
姜阳起初先是敷衍了几句，在陶意彤的对比之下更对姜梓昙的脾气反感，兴致早就败光了。他见陶意彤不回消息又催促了下，之后才切入了当时其实想询问的重点——她和姜梓昙到底是什么姐姐妹妹的关系。
原书中真千金回来的时候，为了保护原主的自尊心和家族声誉，父母的确也是没有直接把两人真实的身份公布的。
他们只说姜梓昙是养女，而陶意彤是亲生，毕竟如果这时候再捏造出一个“双胞胎流落在外”难以堵住悠悠众口，指不定就要质疑是陶父或者陶母出轨带来的私生子。
姜梓昙的身份二人是决定等到她定下婚事之前公布，姜梓昙本人当然也没什么异议，双方达成了一致的决定，起码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
陶意彤当然不会给自己挖坑跳，现在对外面说的全部就都是现在父母所说的那种。不过等到她站稳脚跟以后倒也不会一直傍着这个不属于自己的名头，该还给姜梓昙的终究还是要还。
那边的姜阳很快给了回复，不过陶意彤懒得再跟他纠缠，草草应付两句之后就打发了。
今天是练习生集齐的日子。
MT的成团方式向来都是多种多样的，有的时候是选秀，有的时候是直接练习生内部筛选。这次的成团时间比较紧张，只有短短的几个月，因此基本上全部都是有舞蹈功底的人。
这次的成团方式是，所有的练习生一起训练，从内部直接进行选拔，赛制虽然不公开但也残酷异常。可能今天还在跟你一起练习有说有笑的人明天就要卷铺盖回家，也可能前段时间还在争吵不休的对手在成团的时候成为队友。
直至到达场地之后陶意彤才发现，原来昨天那么多报名的人里面只有极少数的人被录取，剩余的甚至连练习生的门槛都没有踏进就被拒之门外。
但殊不知这样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开始，除了公开练习生是铁板钉钉的出道名额，其余随时都有被刷掉的风险，或许是一个失误的动作或是表情管理，又或许是上面的人单纯看你不爽而已。
作为公开练习生、在昨天明显被上面照料着的陶意彤在刚一进入练习室的门时就收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那目光里的确很难说是有真正的善意，多数都是在因为她的特殊身份而觉得委屈。
寻常人当然没有被人享受这种注目礼的习惯，陶意彤刚一到现场就觉得如坐针毡，那些练习生们好像是跟她隔绝在另外的世界一样。
大概数了数，场地内一共加上她有接近四十个人，估计之后会随着每一周的任务而逐渐开始减少。而最后成团的五个人在剧情中已经公布了，陶意彤只要点开APP就可以查看到。
出道是一件比想象中残酷很多的事情，在一轮轮的筛选中，很多人起初觉得自己或许可以达到顶峰的人都会觉得疲惫，继而被更有实力的拉下。公司并不会因为“努力”这个缘由留下任何一个人，看中的唯有结果而已。
看着那一张张因年轻而朝气蓬勃、满是自信的面庞，陶意彤避开她们的目光后无声地叹了口气。
她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手机APP，随后在人群中开始寻找起来。
“各位练习生早上好，我是方秋绮，应该算是你们的师姐。希望各位小师妹们可以努力练习，努力学习，今后的陶还很长，我很期待可以跟大家一起！”
迷妹们的呐喊声响彻云霄，一遍又一遍呼唤“方秋绮”的名字。
陶意彤对于这个人还是有一定印象的。
方秋绮，唯一在20岁拿到双金的影后，前段时间饰演的《封神传》里的妖狐妲己直接出圈，除却那些前辈之外算是MT影视界的头筹，也算是练习生们的师姐前辈。原剧情里这位也是姜梓昙的朋友之一，但更多的资料就没有了。
镜头里妖娆魅惑的狐狸精与现在别具气质的少女形成了鲜明对比，让不少练习生都暗自激动起来。
“我是导师穆宁，接下来这段时间大家就要和我一起度过。”另外一名看似不苟言笑的短发高个子女人道，“待会大家可以去看看宿舍，以后你们的秋绮师姐也可能会参与编舞制作，大家可以期待一下。”
练习室内再度爆发出一阵欢呼，原本有些僵持的气氛立马变得融洽起来，混入其中的陶意彤终究是稍微好了些许，不由得松了口气。
做完了简单的介绍之后，就由助理引领着所有练习生过去看宿舍。
MT的财力在业内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前列，因此哪怕是给练习生的临时宿舍也都干净整洁，没有一点赶工出来的味道。一个宿舍是标准的四人间，里面热水独立卫浴都很齐全，被打扫得焕然一新，看着就让人身心舒适。
虽然这次招收练习生是面向全世界的范畴，因此里面有不少的外国友人，但陶意彤的舍友都很幸运地分配到了国人。姜思翠、姚惜晨、周悦中后两个都是她之后的队友，只不过其中一个……
姚惜晨在打量完宿舍以后笑眯眯地勾住了陶意彤的肩，笑容里带着的淡淡复杂意味让人很轻易地就可以捕捉到，不免略有些尴尬。就在陶意彤想要挣脱出来的时候，却见女生先是低头瞅了眼她胸牌上的名字，随后开口道：“彤彤不会到时候不跟我们住在一起吧？”
另外两个人齐刷刷地望了过来。
当时所有人都在排队等着面试的时候陶意彤被忽然叫走的场景实在是有点引人注目，因此只要是那个时间到了的练习生全都有注意到，再经过后来的口口相传恐怕更是离谱。
今天在进门之后陶意彤就隐约听见有人在谈论自己乃是皇族入团的事情，等到她进来之后才收敛一些，但她也不是聋子，那些窃窃私语声又不是听不见。姚惜晨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更是让几个室友都把记忆挑起，宿舍里的气氛再次尴尬起来。
陶意彤一边不动声色地拨开她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边笑答：“怎么会！其实我在上次招生的时候来过一次，不过当时因为已经招满了，我就先去继续考试。等考完试回来以后正好加入了这波的公开练习生，我们当然是在一起呀。”
她特地加重了“我们”二字，顺带着又把自己的行李箱往里面踢了踢：“不许你赶我走啊，我就想跟你们一起！”
姚惜晨笑了笑没再说话，只是看向她的眼神多了点暧昧不明。陶意彤还想再说几句，却在感受到APP的特殊提示后闭了嘴。
趁着助理喊集合的时候，陶意彤吊在队伍后头把APP的新任务看了遍。
【当前主线进度】：7.5%【新主线任务】：（第一条，重要）请在出道之前让队友的好感度达标，否则在出道时会触发80%的概率纰漏，导致出道表演出现问题。刷好感手段不限，包括不限于友情和爱情。
陶意彤大为吃惊：“还能跟队友谈恋爱？”
【根据在另外的世界线里其他人的经验，有人为了快速刷好感同时与五个人进行交往，在规定时间内将好感度上升为100%。】
“之后呢？”
【之后该任务员脚踏五只船被发现，被五个人砍成五块带走。】
陶意彤：“……下一个。”
【新主线任务】：（第二条突发情况，极为重要）您昨天回家以后在客厅吃东西打游戏，把客厅弄得一团糟，恰好今天父母出差阿姨休息。姜梓昙今天回去以后想到有个重要东西落在了客厅，去翻找的时候恰好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不该出现的物品（物主为原主）：《如何套陶你的男友手札攻略》（内含年龄限度禁止的百合漫）。请任务员在不莫名其妙请假回家的情况下，阻止姜梓昙看到这个东西。
“彤彤，我想做个实验可以吗？”姜梓昙轻声问道。
陶意彤十分可爱的歪了歪脑袋，她可从来不会拒绝姜梓昙呀，她想做什么都可以~
她全然信任到就差把肚皮露出来的模样让姜梓昙心底一片柔软，她看着陶意彤的红唇，脸上的温度稍稍升了一点。
姜梓昙抚着她脸颊的手转而勾着她白皙的下巴，然后稍稍凑上去浅尝辄止的在陶意彤嫣红的唇上亲了一下，果然，这种情况下力量的传输似乎更多也更明显了一点，柳女士说的没错，继续这样下去的话，彤彤的恢复速度也会变快。
在想正事的姜梓昙没有注意到自己蜻蜓点水般亲了一下陶意彤后，妹妹那双猩红的眼睛似乎变得更红了，眼里的欲.望几乎赤裸裸的流露出来，可她等啊等，却没等到姐姐继续做点什么。
姜梓昙很少会主动，偶尔一次的主动会让某人更兴奋，陶意彤的尾巴都已经晃起来了，可是姐姐却只亲了一下下，陶意彤根本不满足，于是她就只能主动索取。
姜梓昙趔趄着退后两步靠到墙上，妹妹这次的亲吻似乎格外兴奋，热情得她几乎有些招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