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次告白
“今天星野学姐没有过来啊。”
直到确定了雾守人选是库洛姆, 纲吉才彻底相信了雪织身上没有雾霭指环。
“你是说老师吗?”库洛姆看过来,“老师说她不想被关在铁笼子里,所以中途就离开了, 不过她会在别的地方看我的。”
自从雪织在教学楼封冻一整楼后,第二天开始, 她确实每天都能在办公桌上看到切尔贝罗送来的报告和……场地租金。
所以她也早早就知道了雾守战的场地安排。
“老师?!”纲吉震惊, “原来库洛姆是星野学姐的学生吗?”
“其实……是因为老师不喜欢我叫她雪织大人,就说她也算教过我, 可以喊她一声老师。”
库洛姆将脸贴近三叉戟, 小声解释。
“原来如此, ”纲吉恍然大悟,挠了挠头,“如果是星野学姐担当家庭教师的话,感觉也会放心呢。”
“谢谢你的信任,boss.”
库洛姆眨了眨眼睛, 忽然上前亲了一下纲吉的面颊。
“诶?!”
*
在体育馆二层窗户外的雪织捂住了脸——六道骸那家伙, 到底教了库洛姆什么东西啊?!
她现在仅靠着体育馆外墙上的一点凸起立足,刚好倚在窗框上, 能够看清里面发生的所有事情。
雪织对于今晚库洛姆的战斗是有担忧的,如果对面的玛蒙真的是阿尔克巴雷诺, 实力对标reborn的话, 库洛姆肯定赢不了。
甚至生死难料——就算六道骸能短暂地现身, 作为这段时间的对练,雪织是最明白六道骸能出现的时间的,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打败一个阿尔克巴雷诺吗?
她看着地下库洛姆一步一步扎实地用出幻术, 微微抿唇, 作为刚接触幻术不久的新手, 雪织虽然能从六道骸口中揣测出自己实力不错,但她其实还是没什么概念。
库洛姆的学习速度,似乎和她也差不太多?究竟是她遇到的术师全是天才,还是这就是术师的世界?
越是使用幻术,她就越是疑惑……有时候,她会想,如果妈妈还在的话,也许就能解答她的问题了吧。
“你还真是喜欢二楼。”
楼顶忽然垂下一双腿,雪织抬头——云雀恭弥!
他坐在屋顶边沿,从雪织的角度能看到他清晰的下颌线和微微抿起的薄唇。
一团扑腾着的黄色小球落下来,雪织听到他略带笑意的声音:“抬手。”
虽然略带疑惑,但她依然伸出了手——
黄色小球落在她掌心,蹦哒了几下,用黑漆漆的豆豆眼和她对视,张开翅膀拍了两下。
雪织福至心灵,照着云雀平时做的那样翻转手掌,曲起食指指节,云豆果然乖巧地立在了上面。
轻轻抬起手指,它就扇着翅膀飞起来,绕着她叽叽啾啾地叫。
“是你教的吗,云雀?”
雪织弯起了眼睛,忍不住重复了几次这个游戏,抬头去看那个人,却发现他也在垂头看她,乌黑发丝遮住些许眉眼,唯有一点笑意从嘴角的弧度流露出来。
“它自己学的。”
雪织闻言笑得更开心了,她抬起手指放飞了云豆,仰头对云雀说:“谢谢你,云雀。”
她不知道云雀有没有看出自己刚才的一点小伤感,不过她现在确实感觉好多了。
“没什么好谢……”
“谢谢!云雀!”、“谢谢!云雀!”、“谢谢!云雀!”……他话没说完,就被云豆一遍遍重复的叫声打断,它飞快地学会了雪织的语调,盘旋着落到云雀膝盖上。
云雀止住了话,沉默地盯着歪头的云豆,它似乎在等待主人的奖赏,收拢了翅膀,挺起毛茸茸的胸脯。
“咬杀你。”云雀扬了扬下巴,威胁云豆。
雪织笑出声来了,云豆就循着声音又飞下来,自顾自叼起雪织一缕发丝绕到她头顶,像是筑了个巢,窝在上面和主人生闷气。
云雀——自然也不惯着它,直接起身,带着脚步声走远了。
雪织扶了扶趴在头顶的云豆,把目光重新放回了屋内的战斗上。
阿尔克巴雷诺果然有两把刷子,已经把库洛姆的技能都逼了出来,雪织能看出她差不多要黔驴技穷了……除非,她愿意换一种战斗方式。
雪织也想象过如果再遇到术师的话,她应该如何战斗,在脑海中进行无数次模拟后,她得出的结论是——利用自己近身战的优势。
在和六道骸一战中,她犯下的最大的错误就是觉醒术师天赋后,放弃原本更有优势的格斗,转而试图用幻术攻击他。
这也是她最直接的败因,雪织复盘时想,如果当初她始终用雷心流对付六道骸的话,她是能赢的。
所以——她看到库洛姆被紧紧绑住后,忽然停下挣扎,抓紧三叉戟,在玛蒙靠近时骤然给了对方一叉时,笑了出来。
看来库洛姆也想到了,对于依赖能力的术师来说,他们的□□就是最大的弱点!只要看穿幻术,攻击本体就是最快速的胜利方法。
而面对非术师敌人,则是利用幻觉迷惑对方,然后压缩战斗时长,尽可能一击得手。
毕竟像六道骸那样,既会幻术,又会体术的术师还是少数吧?
玛蒙果然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伤到,他又惊又怒:“难怪是之前那个术师的学生,你们近战的术师都是一群邪道!”
漆黑的腕足缠绕而上,逐渐挤压着库洛姆的生存空间,雪织面色凝重,库洛姆训练的时间终究是太短了,她只能教一些最基础的战斗技巧。
不过在看到库洛姆终究支持不住,肚皮渐渐瘪下去时,雪织却重新放下了心,她知道,接下来就是六道骸的舞台了。
她本想直接离开,却在起身时忽然发现了什么——
窗户的缝隙中,一团黏糊糊、黑漆漆的东西,近乎模糊在夜色中。
她眯起眼睛,这个质感,怎么和里面那个炸开的……阿尔克巴雷诺那么像呢?
*
“可恶,可恶,可恶!到底是哪里来的术师,居然把我本体打败了一次,下次绝对……”
一股寒风吹来,玛蒙尚未凝聚成型的身体就被冻在了青蓝色的冰块中。
“是你!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他气急败坏地用头撞冰,然而冰块纹丝不动,“怎么回事?居然破坏不了!”
雪织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云豆软乎顺滑的胸脯毛,还把手指塞进去,感受小鸟暖洋洋的体温。
“我倒是没想到,鼎鼎大名的彭格列暗杀部队的人,居然在一开始就给自己留了后路,”她指尖点上唇瓣,苦恼状,“这样的行为是允许的吗?我明明听爸爸说暗杀部队的人怯战会被直接处死的啊?”
“你说,我把你扔到那个xanxus面前,你有几分活路?”她低头,张开手,冰块凝结成一个鸟笼的形状,刚好把小婴儿装在了里面。
雪织拎着鸟笼跳下楼,里面的人果然已经满头冷汗:“大家同为术师,为什么不能有话好好说?”
玛蒙比起其他人,显然是个能进油盐的主。
“你没有立刻把我扔进去,就意味着你有求于我吧?”他脑子转得也很快,“不妨说说看,也许我能帮上忙呢?这次可以给你算优惠……啊不,免费!绝对给你免费!”
眼看雪织朝着体育馆里面走,玛蒙的声音焦急起来。
“嘘,”雪织做出噤声手势,“暂且会留着你的。”
她就这么大剌剌地提着鸟笼玛蒙走进了体育馆,但是在场的人居然都没发现她手中有东西。
“你来了啊。”
雪织进入体育馆时,六道骸刚好单膝落地,托举起雾霭指环,他右眼鲜红的色彩一闪而过,目光也落到了雪织状若空无一物的手中。
“看来你也不用太担心了,”他转身对着纲吉说,“那个毒蛇,早在一开始就为自己准备好了后路。”
只是看起来半途就被某人抓住了。
雪织皱起眉头,六道骸附身的时间太长了,而且他又开始对着两边的人说些暧昧不清的话,她一律当做耳旁风,只是在心中默数。
四。
“稍微有点累了。”
三。
“这个孩子。”
二。
“就交给你了……”
一。
雪织准时接住了倒下的库洛姆,摸了摸她的肚子,确定内脏齐全后对着纲吉点了点头。
“我带着她先回去了。”她单手抱起库洛姆,另一只护住她的背心的手却微微翘起小指。
“雪织!”山本武挥手打招呼,“要帮忙吗?”
雪织摇头。
“啊,哦!”纲吉反应过来,星野学姐真的是库洛姆的老师啊,可是刚才出现的六道骸又是怎么回事?
看到穿着黑曜制服的犬和千种居然也都乖乖跟在雪织后面,他更加凌乱了,那两人不是一副只听六道骸的话的模样吗?
“难道那女人也被六道骸附身了?”狱寺如临大敌,面色沉重,“如果是真的就棘手了。”
“不。”纲吉捂着脑袋,“我能感觉到那是真的星野学姐……”
Reborn看不下去了:“蠢纲,你不知道雪织重新收服了黑曜地盘吗?现在整个黑曜中学的人都听她的,那两个家伙也不例外。”
“啊?”纲吉震惊,转而想到,“可星野学姐同时还是并盛中学的学生会长……”
“权势滔天啊,kura!”可乐尼洛抱胸,“不简单。”
*
雪织把库洛姆送到了黑曜,看她在床上安然睡下后,才把目光移到一直闷不吭声——但没有放弃过逃走的玛蒙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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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三次告白
雪织坐在黑曜剧院的沙发上, 顺手就把鸟笼放在膝盖上,默默观察。
云豆似乎也很熟悉这里的环境,它自在地飞来飞去, 与笼中的小婴儿形成了鲜明对比。
“居然真的是阿尔克巴雷诺啊。”她发出意味不明的感叹,成功让玛蒙炸毛。
“这个冰块到底怎么回事?”他在鸟笼中无能狂怒, “难道这个世界上怪胎也扎堆出现了吗!”
看来她的幻术天赋确实远超常人, 雪织确定了这一点。
“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她双手交叉,面带微笑。
“你回答我一些问题, 然后我就放你走。”
“你可不要搞错, 就算我输掉了, 我也不会背叛巴利安的!”玛蒙哼了一声,“你这个趁火打劫的家伙!”
“那第一个问题,”雪织竖起手指,“术师是什么?”
……
“哈?”玛蒙怀疑自己的耳朵,“你一个已经到达一流水准的术师, 居然在问我术师是什么?别和我说你连这些最基本的东西都不知道, 就稀里糊涂变得这么强了。”
雪织摸摸鼻子,好像……确实是这样哦?如果觉醒幻术天赋是被六道骸刺激的, 后面她的幻术每次变强,都是莫名其妙的。
Reborn和夏马尔和她说过术师, 但对于他们来说, 只要知道术师们都是具有某种神秘学天赋, 能够使用幻术的人就足够了,究竟这天赋是什么,来源于哪里, 他们就不清楚了。
用reborn的话, 术师就和基因突变一样, 难以预测。
而让雪织拉下脸去问六道骸,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回答我的问题就够了,”雪织心里这么想,脸上却摆着不耐烦的臭脸,“还是说你更想体会被埋在雪地中缺氧的感受?”
玛蒙顿时变了脸色:“我说不就行了!”
……就这样,从幻术是什么,到有形幻觉、幻术构造等等,雪织越问越多,直到玛蒙只露出小半张的脸上都生无可恋,她才堪堪放过他。
“我真是太奇怪了,你什么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使用幻术的?靠直觉吗?”
玛蒙口干舌燥,要求道:“我要喝水。”
雪织带着微笑递给她一瓶矿泉水,看着笼中小人一口气喝了半瓶。
不愧是阿尔克巴雷诺,雪织能听出他对于幻术的理解非常深入,至于他有没有骗自己——
雪织尝试着手捏了一朵花。
不是雪花,也不是雪做的花,而是真正的,幻术捏造的幻影。
雪织俯下头来轻嗅,芬芳的玫瑰香气扑鼻,完全让人想不到这是幻术,这时,她胸口的海蓝宝石跳了出来。
“居然是——”
玛蒙音调拔高,虽然他立刻捂住了嘴,但雪织已经看了过来,带着魔王般的微笑。
“看来你认识这颗宝石。”
她语气比起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认真,玛蒙似乎感到有种窒息的压力袭来。
毕竟这是……妈妈的遗物。
如果玛蒙认识的话。
雪织摸着宝石,眼神沉了下来。
“难怪,难怪,”玛蒙喃喃自语,又切了一声,“虽然一直只是听说,不过从这股邪恶的力量上也能感受到,这就是传说中的地狱指环。”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宝石被额外剥离了出来,看你的样子,应该不影响使用。”
“地狱指环?”雪织咂摸了下这个词,忽然想起了在首饰店拼命劝说自己打个戒指的大叔。
他也知道什么吗?
玛蒙隔着笼子又往前凑了凑,似乎想看得更清楚些:“对啊,你又不知道了?”
“人类可以通过与地狱指环缔结契约获得巨大的力量,但是,”他的语气幸灾乐祸起来,“契约是需要代价的,据说有倒霉的家伙因为使用了地狱指环精神错乱,反而被指环中的恶魔支配了。”
“嘛,反正这种不划算又高风险的生意,我是不会做的。”
契约?她可从来没有签订过什么契约,雪织心中疑窦丛生,但没有表现出来。
她曲起手指,云豆像是收到召唤一样飞了过来,停在指节上。
“那今天就到这里吧。”她带着云豆往外走去。
“等等,你不是说会放我走的吗?”玛蒙急了,“交易可是要讲诚信的!”
雪织耸肩:“我是这么说了,但我可没说是什么时候啊。”
“我觉得纲吉学弟还是挺不容易的,为了避免你去给他们找麻烦,还是请你……”
一道劲风袭来!雪织提着鸟笼腾空而起,落在了剧院的另一头。
“是哥拉莫斯卡!”玛蒙声音尖锐中带着颤抖,“xanxus发现我了!哥拉莫斯卡是来灭口的!”
“目标锁定,执行任务:彻底抹除。”
雪织发现一个红点定在了玛蒙兜帽上。
她顿时有些不高兴:“我记得这是巴利安的云守吧?也就是云雀明天的敌人喽。”
“既然追到这里来了,那就让我先会会你吧。”
她不顾玛蒙的尖叫,带着他往窗外翻去。
“你疯了吗?哥拉莫斯卡是机器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玛蒙咬牙切齿,“幻术是欺骗人脑的技术,对机器人是没用的!”
哥拉莫斯卡是所有术师的克星!
——“我知道啊,”雪织带玛蒙,果然把哥拉莫斯卡引到了空旷地带,“但谁说我要用幻术对付它了!”
她一脚正中哥拉莫斯卡的头部!力道之大发出钢铁摩擦的咯吱声,玛蒙震惊地看到哥拉莫斯卡的铁头上出现了一个凹陷!
而身为血肉之躯的雪织却毫发无伤,甚至已经做好了出拳的准备。
“放我跟他回去!”情急之下,玛蒙高喊一句,打断了雪织的动作,“就算是接受审判,我也只愿意让巴利安来。”
雪织挑眉:“你的boss可是要杀了你哦?”
就算这样,他也只认巴利安一个归处么。
“这是我选的路,你又懂什么。”玛蒙抓着冰笼的围干,胸前的奶嘴亮起来,他又开始一遍遍地试图打破笼子。
对于才被六道骸重伤过的他来说,自然是徒劳。
“任务变更:抓捕目标。”
哥拉莫斯卡身上冒出蒸汽,他原本竖起的炮筒回到原位,朝着玛蒙所在的地方跑去,沉重的脚步声引起了大地震颤。
雪织没有阻止,只是在两人——准确来说是一机器人一婴儿即将离开时,开口。
“我不认为哥拉莫斯卡能打赢云雀。”
她双手抱臂,呈现防备的状态,看着哥拉莫斯卡手中鸟笼里玛蒙身体一抖。
冰笼无声无息地融化,淅淅沥沥的水珠顺着哥拉莫斯卡的指缝流下去,玛蒙不察,跌坐在他手心。
“或者说,完全不是他的对手才对。”
毕竟雪织刚刚觉得,她似乎只要多花一点功夫,就能把哥拉莫斯卡打烂,想来对云雀来说也是。
明天可是决定性的一战,对方会派出这种必死的招数吗?而玛蒙的态度也值得怀疑。
雪织盯着玛蒙,皱起眉:“无论你们想使什么花招,对云雀都是没用的。”
玛蒙似乎舒了口气:“你还是多关心下自己的精神状况吧,我看你前天在教学楼里就有点疯的预兆。”
他话刚说完,哥拉莫斯卡就启动了,像害怕什么般飞快地消失在雪织面前。
天光微曦。
*
雪织在沙发上凑合了几个小时,捏着胸口的海蓝宝石,却是很难再睡着。
她难道无意识间和这个地狱指环签订了契约?雪织也不是很信任自己的记忆了。
前天……她似乎确实不是很对劲,在告白再一次被打断后,她就感到一股无名火从脚底燃到头顶,让她陷入了非理性的思考逻辑中。
她当时的想法只有杀了拦在面前的人,看到教学楼的大爆炸后,更是头脑一白,回过神来,整栋大楼已经被冰封。
还有一点,她想到——如果她妈妈也是术师,是地狱指环拥有者,为什么当时会被一个普通人杀害?
雪织心事重重,在千川莲来了之后,就把照看库洛姆情况的任务交给了她。
“老师,是你带我回来的吗?”没想到临走前,库洛姆醒了过来,她还有点虚弱,像是依恋母亲的孩子一样揪住了雪织的衣角。
“稍微有点事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雪织摸了摸她的额头,“你继续休息吧,昨晚辛苦了。”
库洛姆这才又安心地闭上眼睛。
雪织微微柔和了眉眼,走出黑曜中心,云豆就在她头顶上方徘徊。
*
她发现自己不自觉地走到了另一个地方——
川平不动产。
雪织在门口楞了一下,才发觉自己其实把那天的事情都记得很清楚。
她是如何带着海蓝宝石到首饰店,和首饰店员怎么说话的,旁边有点烦人的拉面大叔强调了三遍他是搞不动产的很懂珠宝戒指,而店员则是喊他——【川平先生】
细碎的线索形成完整的暗示,将她引来了这里。
“来了啊,雪织。”
不动产的和式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在吃拉面的大叔,他有一头白色短发,穿松松垮垮的和服,和雪织一样戴眼镜,看上去还有点邋遢。
但是脸其实很年轻啊,雪织想,为什么自己潜意识里喊他大叔?
“啊啦,等你很久了,”他吸溜了口面条,“我就说,地狱指环之间会相互吸引的嘛。”
雪织这才看清,他手指上也有一枚触手虬结的指环!
“杀气不要这么重嘛,这届失乐园的拥有者,”他意有所指,“你的妈妈身为上一代拥有者,可是比你从容得多。”
雪织瞳孔地震,他知道妈妈!
“我还知道,你想问地狱指环的契约问题,对吧?”
川平吸溜完了拉面,开始喝汤。
话已至此,雪织多说无益:“你似乎很想告诉我。”
川平笑了起来:“也不算吧,只是觉得,这确实是个有趣的契约。不过这个契约签订的日期应该比你想象中要早……这是你妈妈十年前给你定下的。”
“那就是——我女儿的告白绝对会被意外打断!”
雪织直接惊叫出声:“不可能!”
妈妈这么可能给她定下这种奇怪的契约?而且十年前不是妈妈去世那年吗?这个奇怪大叔又怎么可能知道的?
“为什么会是这种契约?”雪织脑子一片混乱,但她抓住了重点,“地狱指环这么强大的力量会是这种玩笑般的契约吗?”
“相对于地狱指环其他契约的代价来说,你这个不过是毛毛雨,”川平却是点头赞同,眼镜之下,似乎流露出些许感慨,“那当然是因为,你的妈妈,承受了绝大多数诅咒的后果啊。包括这个无伤大雅的契约,也是她为了你能够使用指环而定下的罢了。”
雪织咬牙:“我不信!你在胡说八道!”
“我知道你一时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不过这都是我看……”
“我绝对会揭穿你这个谎言的,”雪织眼眶泛红,她大脑飞速运转,一下子就想到了最好的证明方法,“我现在就去告白,一旦成功,你的谎言就不攻自破了!”
被打断了话头的川平:“我是不会拦你啦,不过你是不是……”
想到前三次被诅咒般的告白之路,雪织觉得,还是自己中途用了太多时间的缘故,导致各种奇怪的事件有机会发生。
这次她会以最快的速度出击!就让云豆在上面引路,她直接杀到云雀面前告诉他她喜欢他——
雪织没有发现,她已经不害怕会出现被拒绝的情况了。
她唰一下拉开了和式门,往外踏出一步,后面川平也自动消声。
嘭。
紫色烟雾甚至蔓延了一点到店里,川平碰着喝光汤的拉面碗往后躲了躲。
“我还想当个好人来的。”他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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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四次告白
雪织觉得自己仿佛在蹦极, 强烈的失重感与眼前光怪陆离的色彩让她分不清自己在哪里。
只是某个瞬间后,她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团柔软的云朵上, 周围的海绵被挤压膨胀,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了进去。
她动了动手指, 茫然地看向天花板上木质的横梁, 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和室中——难道这是川平构造的幻境?她像是警觉的猫,微微弓起脊背, 感知拉到了最大。
外面有水流声, 风掠过竹叶的哨声, 和……人类的心跳声。
沉稳,有力的心跳,没有隐藏过,至少是个经过训练的成年人类,但和川平的气息不同。
会是谁?敌人吗, 雪织在云团上微微扭转肩膀, 悄无声息地侧翻滚落地面。
她缓缓起身,顺手摸上胸口的海蓝宝石, 确定了这里不是什么幻境,而是真切的现实。
整个和室映入眼帘, 经典的榻榻米与实木茶座, 镶嵌在四周的壁灯散发出柔和明亮的灯光, 让她清楚地看到墙壁上挂着的一张——
结婚照?!
雪织呼吸一窒,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手中的宝石棱角硌到掌心, 一点点的疼痛提醒她这不是梦境。
道理她都懂, 但是谁能来告诉她为什么这张结婚照上的人是她和云雀恭弥啊?!
*
照片似乎拍摄于并盛神社, 雪织认出了背景中的红色鸟居。
画面中的“自己”穿着纯白色塔夫绸抹胸礼裙,锁骨处是依旧透彻如同天空的海蓝宝石,手捧一束红到像是要燃烧起来的玫瑰花,眉眼微微挑起,乌黑发丝与缎带鲜花交织编成一条单侧发辫,只有几缕鬓发被风吹起。
而她身旁,就站着穿着白色西装的云雀,红色领带上夹着一根银色领带夹,挺括的面料勾勒出劲瘦的身姿,嘴角勾起显然心情极好……他手中甚至还拿着标志性的浮萍拐!
雪织又仔细看了看,确定“自己”头顶确实有一条聊胜于无的蕾丝头纱,而照片上的两人是在拍照而不是准备去咬杀群聚的不良。
她伸手捂住了脑袋,自己究竟掉到了什么地方?
就在这时,和室纸门响起了笃笃笃三声,然后外面的人没有任何询问就拉开了门!
“衣服换好了吗……哇哦。”
雪织保持着防备的姿势,在看到来人时还是忍不住松了下肩膀,她听见自己难以置信的声音:“……云雀恭弥?”
她身体微微前倾,脚却往后退了一步,眼前人的气息是云雀没错,但对雪织来说,他的压迫感却比熟悉的那个大了太多,他身量高大了不少,眉眼比以往更加凌厉了。
以往……雪织微微皱眉,她为什么会这么想?目光移动到那张结婚照上,她忽然意识到!
眼前的云雀,不就是中学时期那个云雀长大后的模样吗!
“你想的没错,”雪织后退,他却直接走上前来,随着雪织的目光看到那张结婚照,微微勾起嘴角,“欢迎来到十年后的世界,雪织。”
雪织瞪大了眼。
*
“所以我是在出门时中了十年后火箭筒,与十年后的自己调换了位置?”
雪织神色复杂地看了眼十年后的云雀,很想问问十年后的自己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但这又好像……显而易见。
据他所说,这里是意大利,完全日式的庭院则是因为这个基地是风纪财团出资建造的。
“没错,一般来说,十年后火箭筒只有五分钟的时效。”
“但是现在已经远超五分钟了,”雪织指出,“其中出了什么问题?”
她总觉得云雀能够给出解答,不过这次云雀却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错开了目光。
“其中的答案,也许在参加完今天之后,你会知道。”
他身后,草壁哲矢及时出现——介于草壁原本就长相老成,加上一比一复刻的飞机头,雪织一眼就认了出来。
不过他看到明显变小了的雪织显然很惊讶。
云雀看向原本房间里的一套衣服,对于现在的雪织来说显然不够合身:“去给雪织拿一套合身的衣服。”
“是!”草壁低头,“我这就为夫人去准备。”
雪织剧烈地咳嗽了一声——就算早有心理准备,骤然听到窗户纸被戳开,也不免有些尴尬。
她还停留在自己第四次告白失败的印象中,怎么一转眼就已经结婚了?
*
草壁的动作很快,这个地方似乎一直保存着雪织尺寸的衣物,不过原本的女士西服没有了,雪织换上了一条黑色的长袖鱼尾裙。
她对着衣帽间的镜子抿唇,对于一个十五岁的少女来说,这样的衣物稍微有点成熟了,但这也在提醒她——这里是十年后的世界。
好在裙子设计很合理,她尝试了几个提膝,并不影响动作,她甚至在裙摆边缘摸到了隐藏的刀片,就和英吉利剃刀党藏在帽檐中的刀片一样,她相信,如果发生任何意外,她随时可以扯下来当做武器使用。
十年后的她似乎生活在一个危险的环境中。
衣帽间的隐藏门被敲响,这次没有人直接走进来,雪织去拉开了门,外面站着云雀。
他手中捧着一顶宽沿黑色女士礼帽,见雪织走出来,自然地伸手替她戴上。
雪织稍一怔愣,眼前就垂下一片黑纱。
修长玉质的手替她打理了下黑纱,边缘处的刺绣拉扯出垂坠感,彻底隐藏住了雪织的面容,凭空增添了不少神秘感,至少让人很难联想到这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女。
这般经典的装束,雪织也意识到了什么:“我们要去参加谁的葬礼?”
顺理黑纱的手停下动作,微微下滑后翻转,手心朝上,雪织抿了下唇,在零点几秒的犹豫后,还是将手放了上去。
云雀牵着她往前走去,说出了葬礼主人的名字:“沢田纲吉。”
雪织短促的惊呼被她咽进了肚子里,黑纱下原本一点无谓的表情也收了起来。
“……他真的成为彭格列十代目了?”
雪织能想到的,大概就是mafia的世界里,沢田纲吉才会在这个年纪英年早逝。
“是的,”云雀似乎回头看了她一眼,“事实上,你在成年以后,也进入了彭格列工作,不过你的身份和工作内容都是严格保密的,平时并不在总部出现。”
雪织慢慢跟上他的脚步,“那我……”
“所以你今天出现在他葬礼上的身份,”云雀语气微顿,牵着雪织的手收紧,“只是我的妻子。”
过量的信息塞进雪织的脑子,让她一时间停滞了思考。
*
彭格列十代目的葬礼比雪织想象中豪华,又比她想象中简单。
连绵不绝的黑色豪车停留在蜿蜒山路上,像是一条长长的丝带,静静地盘踞在山间,天上日头毒辣,但那些穿着黑色西服的人们,即使被晒得脸色苍白,也没有人回到车内。
他们都站在车旁,朝着山顶的方向垂下脖颈,一手按在心口默哀。
云雀的车像是切开豆腐的刀锋,一路朝着最上方驶去,没有人敢阻拦,只是偶尔有目光望向车内,雪织默默注视着这些来为纲吉“送行”的人们。
越往上,人就越少了,等到真正的教堂门口,已经只剩稀朗三两辆。
这些人,才是被邀请的,真正有资格进入葬礼的人,和底下壮观的车队比起来,实在是少到冷清的地步。
当云雀的车停下时,聚集在教堂外面的人均有不同的反应。
率先回头的是一个背着刀的男人。
“你还是来了啊,云雀。”
他出声后,云雀下降了车窗,露出了半阖的眼睛。
而男人的目光却是越过他,投向后座,声音放轻,“既然你到了,是不是说明,那人也来了?”
雪织在后座上透过黑纱,看到了男人的脸,也完全认出了他——
十年后的山本武!
她的目光隔着黑纱与对方相触,雪织发现,山本武的眼底,竟是多了些许微不可查的泪光。
云雀睁开眼,语气冷静无波:“我不知道你在说谁,后面坐着的只有我的妻子。”
山本武明显愣了一下,空气似乎寂静几分,不过他旋即点头:“我知道,既然这样,那云雀你也让你的妻子一同出来吧。”
他转头,重新看向教堂的方向,“我想,她也会愿意去看看纲吉的。”
这里小小的冲突已经引起了其余人的注视,雪织隐约认出了不少熟人。
笹川了平、狱寺隼人、碧洋琪、迪诺……甚至有个人的气息和情人节那天出现的罗密欧很相似。
也有她不认识的,比如一个特别高的金发男子,他气质温和,只是此刻悲痛难抑,不断地用手绢擦拭眼角。
这就是沢田纲吉的葬礼么?雪织没有实感。
车门从外面打开,云雀和之前一样伸出一只手,示意她下来。
雪织沉默着搭着他的手下车,两人擦肩而过时,云雀在她耳边轻语:“不要暴露。”
话毕,他像是任何一个普通的,与妻子耳语完的丈夫,让她搭着自己的手臂重新站直。
山顶的风很大,将雪织面前的黑纱吹得不断晃动,眼前的人影似乎也跟着模糊起来,她看着熟悉又陌生的人们,却不能喊出他们的名字。
她真切地意识到,这里是十年后,无论是学弟还是竹马,都已经要比她年长得多,比她经历了更多,每个人脸上都不复曾经的天真。
一层黑纱,隔着十年时光。
*
雪织猜测,在场的人大约都清楚她的真正身份,因为在云雀带着她进入教堂时,没有一个人反对。
迪诺站在教堂门口,为两人打开门时,似乎想开口,但目光触及雪织隐藏的面容,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这座山顶教堂的大门吱吱呀呀地打开,露出里面空荡荡的内里和一具敞开的棺木——
写得很慢TT试图打磨得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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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四次告白
雪织松开了云雀的胳膊, 脚步加快,走到了棺木前,撩起眼前的黑纱。
目光触及棺木中沉睡男人的面庞, 她才意识到——这切切实实,是那个沢田纲吉。
在一天之前, 还因为被库洛姆亲了一下就害羞到头顶冒出蒸汽的学弟, 在病房里拄着拐杖手舞足蹈的学弟,在水底可怜兮兮的学弟, 在保健室外面偷听得战战兢兢的学弟。
也是在情人节哪怕饿得肚子咕咕叫也会帮她收集四散巧克力的学弟, 在听到雷心流传承后担忧地看她的学弟。
而现在, 他躺在棺木中,神色安详,周围白色鲜花环绕,却再也不会起身喊“星野学姐”了。
雪织头晕目眩,居然腿脚一软, 跌坐在了棺木旁边, 她手指无意识地扣住棺木边缘,留下深深的痕迹。
滚烫的, 冰冷的,有什么东西顺着她的神经末梢一路流窜, 汇聚在她的胸口, 沉甸甸像是几千斤的铁块, 她想起漫天的白雪,一点点覆盖在她的睫毛上,压住她的视线, 而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明明不是那个六岁的, 什么都不会的小女孩了。
急剧下降的温度使得整座教堂在晴空中漫出白烟, 迪诺原本靠在门扉上,这会却像是被电到一样跳了出去。
“果然是她……”他微微皱眉,抬头望向天空。
山本武背着刀往山下走去。
*
“呼吸。”
一只指节分明的手出现在雪织面前,让她分外熟悉,她一垂头,额头就贴上了那只手的掌心,温暖干燥,带着些许铁锈的味道。
雪织来到十年后一直打开的五感让她轻而易举地捕捉到掌心肌肤底下奔涌的血液,她能闻出自己有哪里改变了——
胸前的宝石,凭空燃起了青紫色火炎,澎湃的杀意随之扩散,雪织顺着云雀的力道呼吸吐纳,身上流窜的火炎很快被她化为己用。
她咳嗽一声,握住胸口的宝石:“这是……什么?”
这种感觉,和她在教学楼暴走时很像。
“来自你的觉悟,”云雀指尖下移,覆盖在雪织的手上,“觉悟能够点燃火焰,而你点燃火焰的契机。”
他顿了一下:“是复仇。”
啊……原来如此,雪织搞明白自己此刻的心情了,原来这种压抑着怒火,想要破坏些什么的感觉,来自于她想要复仇的欲望啊。
“那,”她听到自己的声音飘忽,“是谁杀了沢田纲吉?”
“密鲁菲奥雷,这个时代彭格列的死敌。”
*
雪织将用幻术凝结的冰花放在了沢田纲吉的胸口,然后重新放下黑纱走出了教堂。
然而外面的情况出乎她的意料——
云雀的车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架直升机,草壁就站在前方,带着驾驶员耳机:“恭先生,夫人,直升机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出发。”
“现在就离开。”云雀没有迟疑地拉着雪织跳上直升机。
“为什么要走空路?”
几乎在他们跳上去的一瞬间,直升机拔地而起,雪织不得不大声询问,才能听到声音,她头上突然被戴了衣服耳机,隔绝了外面的噪音。
不过她很快就没有疑问的时间了——在刚刚离开这座山的时候,外面至少有五架直升机包围了他们!
这些直升机通体雪白,印着雪织不认识的家徽,但毫无疑问都充满了恶意!
直升机大门打开,狂风灌入,雪织看到云雀一手撑着头顶的机壁,一手却从口袋里夹出两枚戒指。
“你过来之前,是什么时间?”耳机里传来云雀的声音。
“指环争夺战,云守战之前?”雪织被问时懵了一下,“等等,外面就是敌人?”
草壁操纵着直升机七上八下躲避子弹,雪织抓住某条横杆才维持住平衡,但她看到对面已经伸出了加特林!
“啊,有点遗憾,”云雀似乎毫无担忧之色,只是稍稍叹了口气,“来早了一天,看来你要错过我的战斗了。”
他在雪织震惊的目光中松手,直接跳了下去!
加特林立刻转换目标,冲着云雀冒出炮火,但是没有任何作用——一团紫色在空中暴涨,云雀重新升了起来,子弹打到那带刺的紫色上,几乎毫无作用,像是在给它挠痒痒。
硝烟弥漫,雪织一手横在面前,震惊地看着眼前的战斗,磅礴的紫色火焰像是要燃尽半边天空,落在白色直升机上,几乎在一瞬间就打落了敌人。
与此同时,雪织注意到山脚处有乌云聚集,刚刚还是晴空万里,这会却下起了倾盆大雨,隐隐有蓝色火焰划过。
“夫人,接下来要全速前进了,请抓好扶手。”草壁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他还叼着一根草茎,动作娴熟地操纵直升机往前方冲去!
而云雀解决了敌人后收回了那奇异的紫色,下落过程中单手抓住直升机下方的横杠,翻身而上。
他肩膀上蹲着一只手掌大小的……刺猬?
“刚刚是隶属密鲁菲奥雷白魔咒第八部队的人,”草壁说,“他们应该是从一开始就埋伏在了沢田桑的葬礼上。”
“我知道。”云雀手上戒指破碎,小刺猬刚跳到雪织膝头就消失不见,雪织只能听清嘤的一声。
云雀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上的灰尘,坐到了雪织对面:“这就是这个时代的战斗方式。”
他掌心出现一只小匣子和几枚戒指:“你已经知道怎么点燃火焰,接下来就可以尝试使用匣兵器了。你的匣子都在基地,原定在抵达霓虹境内后交给你的。”
匣兵器,雪织在喉咙中滚动了下这个词,顾名思义,就是和云雀刚才做的那样,点燃戒指,打开匣子使用的武器吧,看样子十年后的她也有属于自己的匣兵器。
就刚才的观察来看,匣兵器的杀伤力非常巨大,以至于普通的军/火都只能算玩具了。
“为什么这些人埋伏在这里,”雪织又问,“难道他们不知道这是彭格列十代目的葬礼吗?”
哪怕密鲁菲奥雷彻底和彭格列撕破脸皮,据雪织对mafia的理解,也不会在敌方老大葬礼上搞事。
而且一出来草壁就准备好了直升机,就好像他——和云雀,都早早知道会发生这件事一样。
“因为他们是冲着你来的。”云雀言语闲适,好似谈起今天要吃什么,“你现在是密鲁菲奥雷最高级别通缉犯。”
雪织:“啊?”
*
“白兰大人非常抱歉,任务失败了。”妹妹头男人表情阴毒,死死抓着自己的衣袖,神经质地磨牙,“空中队伍对上了彭格列云之守护者,而地面则是遇到了雨之守护者,都没有发现星野雪织的踪迹。”
“下一次!”他声音陡然增高,“下一次我一定会将那个女人的头割下来献给白兰大人的!”
椅子背后,捏着棉花糖的男人动作微顿:“阿啦,失败了。”
他的手腕上绑着一段绷带,语气轻佻,脸上却覆盖上阴影:“明明情报显示,星野雪织与彭格列云守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在纲吉君的葬礼上也检测到了不正常的火炎波动,她应该出现了的才对。”
“你们,真的没有错过她吗?”他声音冷了下来,“我可不需要无能的部下。”
“请再给我一次机会吧白兰大人!”男人汗如雨下,跌跪地面,指缝鲜血淋漓。
*
回到那座日式庭院后,雪织收到了来自十年后的,自己的武器。
三个雪白的匣子,边角处是鲜红的蛛网状纹路,还有几枚和云雀使用的有些类似的戒指。
“这也是能点燃火焰的戒指吗?”雪织看到其中唯一一枚素圈戒指,她明明听说戒指的力量来源是宝石,这枚戒指难道是个意外?
“哦,”云雀瞟了一眼,伸出了左手,他无名指上也有一枚同款,“那是结婚戒指。”
……
“嗯,啊,哦。”雪织不知道自己用什么表情把这枚戒指收了起来,只觉得特别烫手。
她回想了一下,虽然自己策划了四次告白,但是告白结束之后要干什么——她完全没想好!
你不能强求一个初中女生的喜欢有多么深刻,少女的心思就像早春的樱花,绚烂美好又轻飘飘的,只有在那个季节才汇聚了所有的目光,显得格外重要。
少女们会想到要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和喜欢的人结婚,但如果换一个词,比如婚姻,就一下子沉重起来,好像背负了莫名其妙的柴米油盐和社区大妈的嗓门。
就连雪织自己,也说不清她到底想不想和云雀结婚——这应该是在交往后才要考虑的事吧?可她还没告白呢。
她摩挲着手中匣子的纹路,抬眸看向盘坐在榻榻米对面的男人,十年后的云雀,从一来到这个世界就牵引着她的人,却觉得有点陌生。
“所以,纲吉真的死了吗?”
她沉默了会,还是选择先问了纲吉的事,如果她是完全无法出面的状态,云雀又为什么一定带她出席纲吉的葬礼?
她想,虽然十年后的纲吉可能不需要,她也没有十年后的大家强,但是没关系……她会很快变强的,她非常擅长暗杀,reborn说过哪怕是他也可能被雪织偷袭成功,她会有机会的。
而且出于某种直觉,她觉得云雀似乎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所有人——包括她在内吗?
云雀睁开了眼:“首先,沢田纲吉确实死了。”
此话一出,雪织心脏凉了半边。
“不过,并不是没有机会复活。”然而,他的下一句话却让她抬起头。
雪织:“什么意思?”
云雀转了转无名指上的素圈:“沢田纲吉在去密鲁菲奥雷之前,留下了这个计划。”
然后,雪织就懵懵懂懂地听完了让十年前的大家带着彭格列指环来到十年后,打败密鲁菲奥雷的计划,她来之前还只知道彭格列指环是继承人的证明,没想到还是什么世界基石之一。
另外的世界基石就是密鲁菲奥雷的玛雷指环和阿尔克巴雷诺的奶嘴。
……让一群mafia保护世界基石真的靠谱吗?!雪织听得满头黑线,随即想到他们不仅让mafia保护世界,接下来还要靠一群中学生拯救世界啊!
“我本来以为你会带着流云指环来到十年后的,那样就不用交换了。”云雀不知什么时候走近了她,看着她空空如也的手指,语气遗憾。
“流云指环怎么可能在我手上……”雪织扯了扯嘴角,她倒是不担心云雀在指环战中会输,但赢了的话指环也该在他身上吧?
等等,雪织忽然想到之前云雀满不在乎地把半个指环扔到她手上的模样。
“嗯,当时流云战结束后,我就把合二为一的指环扔给你了。”云雀点头,“直到后来大空战才拿回去。”
他脸上又露出那种可惜的神色:“稍微有点羡慕十年前的自己了。”
雪织捂额,这家伙当彭格列的守护者真的没问题吗?纲吉你要不再考虑考虑吧?
“所以,为什么密鲁菲奥雷会在……纲吉的葬礼上对我动手?‘我’干了什么,让他们这么恨之入骨?”
直到纲吉不是真的“死亡”,又大概了解自己来到十年后的原因,她心情已经舒展许多,这才开始探究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我在彭格列又是做什么的,就连阿武也不能直呼我的名字?”
她的疑问实在太多了,来到十年后的桩桩件件都让她摸不清头脑,搞不懂十年后的自己。
不过云雀今天格外地又耐心,他甚至倒了一杯茶。
“今天的葬礼,明面上是纪念沢田纲吉,实际上也是向密鲁菲奥雷表面彭格列十代目确实已死。”他指了指外面的天空,“密鲁菲奥雷有着先进于时代的科技,几乎监控着整个意大利,当然,要除去我们所在的基地。”
雪织咬着唇点头,对于密鲁菲奥雷的认识更进一步。
“至于你干了什么……”
云雀的眼角忽然跳上一抹戏谑,嘴角微扬,从桌子底下的暗柜中拿出一叠早已准备好的文件。
“这是你进入彭格列之后的履历,都在这里,可以慢慢看。”他给自己斟了杯茶,“我也可以慢慢和你讲。”
雪织接过文件,第一眼就看到了了巨大的通缉令。
【星野雪织,生死不论,一亿美元。】
她脑海中迅速代换了下,一亿美元,就是……一百五十亿円!这简直就是个天文数字!
这是密鲁菲奥雷对全mafia世界发出的通缉,上面还有一张模糊的照片,她浑身裹在黑色披风中,手中是一根宝石手杖,脸上全是血,只能看到猩红的眼睛。
往下一翻,是密鲁菲奥雷内部的追杀令。
这里资料更加详细了些,有了她的侧脸照片,似乎是从监控中截取的,还有些其他情报。
比如“和彭格列云守来往密切”、“疑似持有地狱戒指”之类的,雪织大概知道,这份文件是从后往前记录的。
再翻一页,她就看到了自己被通缉的原因。
“你在一年前独自潜入密鲁菲奥雷总部大厦,期间劫持黑魔咒boss尤尼,重伤黑魔咒第三部队队长伽马、A级队长幻骑士直至他们失去战斗力,废了白兰一只手后尤尼脱离你的劫持,而你逃离了密鲁菲奥雷总部。”
雪织听得脸色一僵,怀疑自己耳朵出错了。
“你离开大厦后,白兰派遣了两支部队追杀你,然而,”云雀声音愉悦起来,“结果是密鲁菲奥雷两支部队被全部歼灭,其中第八部队队长精神失常。”
难怪她价值一亿美元啊!!!雪织心情复杂。
致十年后的我自己:
您疑似过于凶残,我有点承受不住。
她看了眼还有一半记录自己【辉煌事迹】的文件,忽然有点不想继续往下翻了,难怪脸都不露,如果她是密鲁菲奥雷的boss,她也恨不得生啖其肉。
她迅速看了看剩余资料,发现自己两年前还在巴利安工作过,短暂地担任雾守,又因为和巴利安首领xanxus理念不合,与岚守贝尔菲戈尔大打出手后辞职离开。
准确来说这个算叛逃吧,雪织心想,如果彭格列首领不是沢田纲吉的话,她这种行为多少要被追杀个一年半载,当然也不排除有演戏脱离彭格列的成分。
想到指环战中盛气凌人的暗杀部队巴利安,她捂脸,自己十年后怎么这么……呃,她有点不知道怎么形容了,不稳重?
“所以这十年里,”她又摸了摸胸口的宝石,声音干涩,“我变成这样了?”
是因为她变强了吗?可是她自觉以往还是个沉稳内敛的人?哪个并盛中学的人看到她不说一句星野学姐办事靠谱。
“没错,”云雀语气带笑,丹凤眼中倒映天上月色的凌凌清光,撞进雪织眼里,“这十年间,你没有变得温顺、文静、体贴,而是更加嚣张、骄横、自由自在了。”
雪织觉得自己被目光黏住了,她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那枚素圈。
原来她结婚后是这个样子的,原来不是柴米油盐和社区婆婆的大嗓门。
她捏着纸页,迟迟没有往下看,觉得自己耳根都在发烫——刚刚一瞬间,她居然冒出一个想法,和云雀结婚,似乎很不错?
她猛得翻到最后一页,看到了自己在彭格列的职位——财务部部长?
她又往回看了看。
除了中途被“借”到巴利安打工,她的职位没有变动过。
也就是说,她这个大杀神,居然在彭格列一直是个会计?!
雪织敏锐地发现自己入职信息的推荐人上居然还是reborn——
云雀(愉快):我养的真好。
雪织:啊?我打白兰?
彭格列会计入职要求:能够同时压制三名守护者内斗(reborn:就决定是你了。)感谢在2024-07-22 16:39:44~2024-07-25 00:40: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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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四次告白
深夜, 并盛中学。
“连地雷和加特林都出来了,这也太夸张了!”狱寺看着云守战的战场倒吸一口凉气。
山本武:“雪织居然会同意这样的方案?”
黄色的小鸟在云雀头顶徘徊,他本人则是手持浮萍拐, 面色冷硬,一言不发。
“说到这个!”笹川了平左顾右盼, “今天雪织没来吗?”
但他没有看到人影, 只有角落里黑曜的三人组,其中库洛姆手中还抱着三叉戟。
“昨天雪织不是送你回去了吗?”笹川了平问她, “今天上课也没看到她的人影啊!你知道雪织去哪了吗?”
其余几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库洛姆身上, 她紧了紧手中的三叉戟, 却是摇了摇头:“今天早上,老师就先离开了黑曜中心,她说很快就会回来,结果一直没有消息。”
她本以为雪织晚上会来看指环战,所以一早就赶了过来, 结果云守战都要开始了, 依旧没有雪织的身影。
“难道雪织不想来看今天的战斗,去了别的地方?”
山本武刚提出一个猜想, 就被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反驳。
“不可能,”云雀瞟了一眼天空, 云豆落到他的手指上, “我昨晚把云豆留给了她, 按理云豆会一直跟在她身旁,但今天它却独自飞回来了。”
库洛姆睁大了眼睛,她也想起了昨天围绕在雪织身旁的这只鸟, 雪织还很宠溺地让小黄鸟窝在她头发上。
山本武皱起了眉:“你的意思是, 雪织失踪了?”
狱寺见过那只小鸟飞进黑曜地下暗室的模样, 瞬间警觉:“恐怕不是普通的失踪,而是到了一个连这鸟都飞不进去的地方……可是谁能做到这点?”
他看了眼对面的巴利安,除了xanxus和今天要出场的哥拉莫斯卡,其他伤的伤,残的残,他不觉得能对雪织造成威胁。
当然,也有可能是雪织不想被他们知道自己在哪,把小鸟赶回了云雀身边……狱寺死死蹙眉,觉得这好像更不可能了。
虽然他也说不清为什么这么觉得。
“哼,”云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抬眼看向切尔贝罗,“可以开始了吧,我现在心情很差。”
他只想赶紧结束今天的指环战,然后去找人。
*
“轰——嘭!”
雪织踩着墙壁,闭了闭眼睛,落到地面上。
两只雪白毛绒的小熊立刻扑了上来,一左一右抓住雪织的胳膊拱来拱去。
“波利,贝尔,”雪织咳嗽一声,“先放开我吧。”
没错,这两只小熊就是雪织从一个匣子中放出来的,据说是以北极熊为原型制作出来的匣兵器,由风纪财团在几年前收购。
她转了转食指上的戒指——这是用她带来的海蓝宝石打造的,全程只用了半个小时,草壁告诉她,这个时代的雪织把这枚戒指叫做【失乐园】。
除此以外,十年后的雪织还给她留了两枚A级的云属性戒指,一枚B级雷属性戒指,此刻都戴在她的手指上。
波利和贝尔化作两道流光回到了匣子,它们是云属性匣兵器,就和云雀的小卷一样。
也是雪织来到这里后最早打开的匣兵器。
它们很亲近雪织,其中波利喜欢挂在她肩膀上,而贝尔则喜欢抱住她小腿。
——当然,是小熊的形态。
雪织第一次开匣时,没有控制好火焰的输入量,导致波利贝尔出场即战斗形态。
也就是,体重约八百公斤,直立高三米的成年北极熊。
如果不是雪织躲得快,她可能要成为第一个被自己的匣兵器“熊抱”骨折窒息的人。
战斗形态的波利贝尔一爪子就能撕裂合金墙壁,搭配云属性的增殖特性,还能暴涨到十几米高,奔跑起来地动山摇。
“你对匣兵器熟悉得很快。”
雪织几缕头发黏在鬓角,看向训练室门口的男人,意识到已经是饭点了。
在那晚看完自己的履历后,云雀就告诉了她另一件事:她要立刻接受训练,在纲吉他们来到十年后之前,她至少要恢复原本十年后自己70%的实力。
一方面是为了自保,毕竟雪织如今身价一亿,另一方面则是为了一个只有雪织能够完成的任务。
“潜入复仇者监狱救出六道骸?”雪织默读了遍自己留下的字条,“十年后的我真的不是打算灭口六道骸吗?”
她觉得自己如果碰到六道骸真身,第一反应大约是为民除害。
“能够无副作用使用地狱指环的你在幻术方面胜过绝大部分术师,”云雀指向雪织唯一一个到现在都没打开过的匣子,“这是阿尔克巴雷诺中的术师亲口承认的,你潜入密鲁菲奥雷的的经历也证明了这一点。”
“这个匣子里面是什么?”雪织最早点燃的就有雾属性火焰,但不知为何,她每次想要打开这个匣子,就会有种心悸之感。
所以她一直拖延了过去,不过她猜,云雀肯定知道里面是什么——她总觉得,好像在十年后的她和云雀中间,没有任何秘密。
听起来有点可怕,哪怕是和星野泉之间,雪织也会隐瞒她在黑曜当不良头头的事。
“里面是雾属性阿尔克巴雷诺的奶嘴。”云雀果然回答了她的问题。
雪织瞬间觉得手里的匣子烫手起来:“什么?!”
世界基石竟在她手中?
“玛蒙身为阿尔克巴雷诺被密鲁菲奥雷追杀,尽管在可乐尼洛的掩护下逃走,但事后他依旧选择了自/杀。奶嘴落入密鲁菲奥雷手中,被你抢了出来。”
雪织已经听麻了,也不想问自己什么时候和巴利安的玛蒙有了这么深的交情——也许因为他是第一个为她解释幻术世界的老师?这十年间,大约自己也询问过他不少问题。
只是,玛蒙,可乐尼洛都死了啊。
在她心中,好像两个原本鲜亮的名字暗了下去。
“你没有打开是对的,”云雀按住匣子,“密鲁菲奥雷在世界范围内监测奶嘴反应,一旦打开玛蒙匣子,就会立刻被发现。”
雪织:“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应该早点说啊!”
万一她好奇心太强真的打开了呢?
“有什么关系,”云雀轻笑一声,“他们自愿送上门来,倒是省去我不少功夫。”
好嚣张,好狂妄,雪织揣度了下云雀的实力,发现这家伙确实有嚣张的资本。
她摸了摸耳根,似乎还有点热度,不过这样的云雀,倒是让她又觉得,好像他又是十年前的云雀了。
雪织看着他线条分明的下颌,忽然想到,以云雀的个性,没准他才是那个十年间变化最少的人。
这两天内,她不仅在锻炼自己使用匣兵器的能力,也会听一耳朵草壁朝云雀报告的内容。
比如,密鲁菲奥雷开始对着彭格列下手了,各地的彭格列基地都受到了攻击,葬礼结束后,守护者们也四散开来。
沢田纲吉就像那根主心骨,他一倒下,整个彭格列都像是四分五裂了。
雪织心情低落下去,她在心中又默念了几遍自己熟悉的名字,有点不敢询问,除了在葬礼上看到的人,其余还有几个活着,几个死去。
她落在木质长廊上的脚步渐渐沉重起来,而云雀则是一直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脚步声错落,深深浅浅,交织在一起。
明明两人都能做到无声行动,但此刻像是故意的,让脚步声重合起来,好似这样能证明身旁的人还存在着。
到了用餐的地方,云雀就停下了脚步,雪织拉开房门时还有些疑惑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怎么忽然不动了?
雪织微微歪头看向餐厅内——她立刻瞪大了眼睛!
餐桌旁,坐着一个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认错的背影。
“爸——”雪织下一秒就出现在了背影身旁,声音中带上微不可闻的哭腔。
她下意识做出了孩童时期才会做的事情,抱紧了星野泉的胳膊,把自己的脸贴上去。
“啊呀,”男人拍了拍雪织的头,“怎么了雪?放心,爸爸在这里呢。”
“我只是,”雪织抬起头,有点羞臊,“感觉……好久没有看到爸爸了。”
星野泉脸上皱纹深了不少,但体格依旧魁梧,他没再穿着黑色西装三件套,而是一身宽松的休闲衬衫,他的手搭在雪织脑袋上,心疼地摸了摸雪织的脸。
“十年前的你怎么这么瘦,”他蹙眉,面孔看起来有些凶恶,语气却是温柔的,“要多吃点啊。”
这时,云雀才施施然坐到两人对面:“晚上好,岳父。”
原本温馨的父女氛围咔哒一下碎掉,雪织忿忿抬头,她总觉得云雀是故意的。
他没有直接说,但总是在某些细节上让她忽然体会到“自己”和他结婚的事,每次都让她浑身过电般胡思乱想。
“晚上好,恭弥。”而让雪织吃惊的是,星野泉似乎也很习惯和云雀聊天了,他端出了一点极道架子,但不多。
她目光在两个男人中间来回切换。
“这次多谢你了,”星野泉咳嗽一声,“不然我这把老骨头可能就交代在那了。”
雪织背立刻挺直——她才想到,如果一直没有抓住她的话,星野泉,很可能也是密鲁菲奥雷的目标!
只是星野泉身为她的父亲、教导她雷心流的师父,在她心中几乎是强大的代名词,即使在十年后,雪织也没想到过……星野泉会输,甚至。
会死。
她像是忽然被人用冰水浇透,生出后怕来。
“我们的人赶到时,敌人已经被您和山本刚打败了,只是带你们离开现场而已。”云雀看了她一眼,星野泉则是一手搭上雪织肩膀,止住了她蔓延开来的恐慌。
云雀继续说:“这次让您过来也是为了雪织。”
星野泉爽朗一笑:“我知道,要让十年前的雪变强才行,对吧?”
他转向雪织时,目光一变:“雪,你想不想出师?”——
波利(Polar)贝尔(Bear)
修改了山本刚的死亡,差不多就是密鲁菲奥雷的人被星野泉和山本刚两人联手解决,然后碰上了去接岳父的风纪财团。感谢在2024-07-25 00:40:36~2024-07-25 23:35: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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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四次告白
雷心流是古老的暗杀流派, 这并不是一句虚言。
雪织还记得星野泉听到她要说学习雷心流时,在家中三天三夜滴水未沾,最后他还是妥协了, 答应了她的要求。
而在入门之后,他就不像是一个父亲, 而是一个真正的暗杀流派师父了。
雷心流第一课是修炼杀心, 雪织在身上涂抹引诱动物发狂的药水,然后走进森林。这期间, 整座森林中的动物都会来攻击她。
她没有任何武器, 要用自己的双手想办法杀死前来的动物——这是为了让她认识死亡, 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人拍死虫子时知道它的尸体迸裂,浆液四流,是死掉了。
那一只小鸟要怎样才算死掉了?是尖利的鸣叫戛然而止?还是颤动的身躯停止挣扎?亦或者滚烫的体温变得冰凉?
一只兔子又是怎么死掉呢?它失去半个脑袋后还会抽搐着跳走,到底有没有死亡?
蛇这样的冷血动物,它们哪怕被剖开腹部分成两半, 依旧会神经质地抽动, 甚至缠绕在她的手臂上,好像试图绞死她。
……现代的森林中没有多少猛禽, 也许防不胜防的蛇类就是雪织遇到的最棘手的敌人,但雷心流要求入门者每杀死一只动物后啜饮它们的鲜血。
茹毛饮血之下, 雪织觉得仿佛有什么远古的记忆在苏醒, 她体内的兽性逐渐超过人性, 那些撞上来的生物无疑都带着敌意!
她不杀了它们,就会被杀!
遇到野猪时,雪织已经双目通红, 失去了对文明世界的感知, 脑海内只有杀意弥漫——杀死它, 然后饮下它的鲜血,让鲜血成为自己的养分!
可是六岁的孩童如何对付一只成年的野猪?失去理智的雪织不会管这种事,她只知道自己应该用手扼住敌人的咽喉,手指扣进它们的双目、耳道、口鼻,攥烂它们的大脑,直到万籁俱寂。
她已经杀红了眼,成为了丛林法则中一只神志不清的掠食者。
至此,雷心流的第一课才算结束,星野泉出现,将雪织打晕。
而雪织醒过来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攻击星野泉!她已经无师自通了碳基生物的致命弱点,大脑、咽喉、心脏,她知道不能因为对方停止挣扎就沾沾自喜,只有彻底掏出心脏,再砸烂头颅,才能确定【死亡】的到来。
她已经学会了【杀】。
而第二课,则是收敛杀心。
雪织被扔进深不见底的潭水中,直到彻底冷静下来,紧接着她再一次被扔进森林,躺在所有生物都要前来的水源边。
这一次,她被绑住了双手双脚,移动不了一分,她要忍受蛇虫爬过肌肤,兔子嗅闻气味,鸟儿衔发,让她在之前杀戮中锻炼出的敏感神经被一遍遍啃咬。
在她能够安然接受一条毒蛇从脖颈上爬过时,绑住她的绳索被解开,但修行没有停止,她要让自己融入自然中,收敛一身杀气,变成一朵花,一块石头,路过的任何动物都该无视她的存在。
这个过程,雪织花了一周,她躺在地面上一动不动,背部甚至生出烂疮,她好像在和土地黏连在一起,变成了森林的一部分。
通过这项测试后,星野泉才正式承认她是雷心流的传人,教导她雷心流的技法。
*
雪织毫不怀疑在雷心流的教导上,星野泉绝对心狠手辣。
在听到他问自己想不想出师时,她第一反应是拒绝——她本来就没打算和爸爸生死相斗,她认为以自己的实力已经足以完成她想做的事情,那出师与否也不重要——
“那是十年前的你,”星野泉声音低沉,眸光犀利,“这个时代的你想做的事情远远不止,你应该知道实力不足的后果。”
雪织僵住,她当然知道弱小的痛苦——在雪地里一动不动,问天无门。
“要想迅速提升实力,你最好的选择就是接受雷心流的出师试炼。”星野泉不是在询问,而是在通知,“就算你不想,彭格列失败的话,我们也都得死。”
从青少年时期就在极道摸爬滚打的星野泉对局势摸得很清,他了解黑暗世界的规则。
雪织咬唇,豆大的汗珠沁出来,她好像被架在火上烤,一半地狱,一半深渊。
“十年后的我是怎么做的?”她忽然意识到什么,十年后的雪织如此强横,肯定接受过考验——
可是星野泉还好好地坐在这里。
*
雪织将匣子和戒指都交给了云雀,只穿一身包裹住全身的白色战斗服,走进了皑皑雪地中。
这里是风纪财团为了研究七大不可思议而在格陵兰岛设立的基地之一,这里终年积雪,是非常适合雪织战斗的地区。
雷心流是徒手格斗流派,匣兵器和戒指自然也不能用,雪织和星野泉会从这片半径五公里的地图两端出发,确保公平公正。
临行前,雪织犹豫了一下,还是对着云雀说:“如果我回不来了,你能不能帮忙养波利贝尔?还有,纲吉他们从十年后过来之后,失乐园就交给库洛姆保管,和阿武说好好学时雨苍燕流,刚叔叔其实很期待他传承他的衣钵的……”
云雀垂眸听她有些絮絮叨叨地交代身后事,等到雪织停下,才在她期盼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她说了很多人,连黑曜中学的千川莲都说到了,偏偏没有提一个人,雪织已经背过了身,她盯着一片雪白,半只脚已经踏出门槛,但她终究还是扶着墙壁回头了——
“不问一下的话,我好像还是不甘心,”她面颊上飘起两团红晕,像是气恼,又像是因为寒风吹拂,“我后来——到底有没有……告白成功。”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似乎要被淹没在风中。
她知道这个问题也许很幼稚,又也许很无谓,毕竟十年后的他们都已经结婚了,又何须在意这小小的告白?
可她就是想知道。
“这个答案,等你回来之后,我再告诉你。”
云雀却是轻笑一声,一改之前对雪织有问必答有求必应的态度,卖起了关子。
他今日没有穿西装,而是披上了一条黑色风衣,内里是纯白色蚕丝衬衣,只扣到第二颗纽扣,露出锁骨,看起来比雪织穿的也暖和不了多少,门外寒风凛冽,吹起他披在肩上的风衣,倒是让雪织恍惚间以为又见到了十年前的风纪委员云雀。
只是说的话就不如十年前好听了。
“你不会死。”
像是卡在雪织扭头就走的界限上,云雀忽然又平淡地添上了一句话。
“为什么?”雪织下意识反问。
出师考验,考的是师徒搏杀,而雪织非常了解星野泉的能耐。
比起“要是杀了爸爸怎么办”,她更需要考虑的是“如何从星野泉手底活下来”!
“因为我在,如果你要死了,我会去救你。”
雪织瞠目结舌,心头忽然涌上那天出街,云雀绕过排队人员,把三明治塞到她手里时一样的心情。
什么雷心流规定,父女战斗的决心……总之,普通人肯定不会这么大咧咧地把我会插手说出来!这不是把生死局变得轻飘飘的了吗?
但毕竟他是云雀恭弥啊,雪织又觉得理所当然,他才不耐烦那些规定,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才是他。
……他现在想做的事就是救下她吗?
她好像知道自己十年后为什么那么肆意妄为了。
因为她现在就从心底滋生出一种名为【安心】的底气来,好像回到巢穴附近的野兽,脚步都变得舒缓。
“好吧。”
她搓了搓脸,没有嚷嚷着让我一个人战斗之类的话。
“那我去了。”
说完,雪织已经消失在了雪地中。
*
“报告恭先生,目前泉先生的定位正在飞速前往最中心,而雪织小姐则是在边缘缓慢移动……”
草壁看着探测仪上显示的两人踪迹,朝云雀报道。但很快他就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站了起来。
“两个信号……都消失了!这不可能!”
他手中的探测仪出自彭格列,能够通过检测生物热量和呼吸探测人类,现在地表方圆十里只要是活着的生物都难以隐藏才对!可是刚刚两人的绿点先后消失了!
在消失前两个绿点间还有距离,不可能是同归于尽了,草壁脸色一白,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们骗过了探测仪!
云雀却见怪不怪的模样,他指节敲击桌面,看着监控中似乎没有差别的雪地没有出声。
*
雪织像是卧沙的小螃蟹,悄无声息地伏进了雪地中,只露出两只眼睛。
她穿的白色战斗服起到了伪装的作用,让她即使不用幻术,也能迷惑敌人。
她又往口中塞了一团雪,这下连原本趋近于无的呼吸也变成了冷的。
她记得雷心流中,有关不同场景暗杀的细节——天气寒冷时,应当口服冰块,以免呼吸白雾暴露位置。
雪织一边观察着中心的位置,一边在雪地之下潜行,目的并非寻找星野泉,而是躲藏。
她要先活下来!
雪织很清楚,论暗杀术,论经验,论体能,她都不是看起来就还在当打之年的前仁和组暗杀队长星野泉的对手。
雷心流的每一场出师试炼,实际上都是一次师徒间的大逃杀,据雪织所知,杀死师父继承门主之位的人,在雷心流几百年的历史中,也只有八位。
更多的门主是在师父死于其他高手,或者疾病年龄这类理由后,杀死师兄弟即位的。
她想赢过星野泉,只有一个办法——
写着写着忽然发现180真可怕啊。
雪织刚来时还很谨慎,对他毕恭毕敬的,练了两天匣子兵器后敢对他大小声,到试炼前,都愿意托付后事了,这关系可以说是突飞猛进。
第37章 第四次告白
雪织按压着胸口, 好像宝石还在那里——她要在没有失乐园的情况下点燃火焰,使用幻术!
遇到使用体术的敌人,就利用幻术迷惑, 她始终记得自己定下的策略,而现在就是检验的时候了。
细微的震动顺着雪花传来, 她知道星野泉在接近自己, 她躲不了多久的。
最开始两人的直线距离为十公里,现在已经过去了五分钟, 足够星野泉把距离拉近, 而只要他发现自己的位置, 就是两人交手之时——
雪织瞬间消失在原地,一只手掌狠狠插进她刚才所在的雪堆中,留下深深的痕迹。
星野泉抖落沾到手上的雪花,已经闭上了眼睛,右眼上的伤痕在十年后似乎更加可怖深沉。
“朝着东南方向逃跑了吗, ”但是失去视力对他来说完全没有影响, “但是还不够快啊,雪。”
雪织屏住呼吸, 在狂奔中隐藏着心跳,体温正在急速下降, 她嘴唇苍白, 一手按压着胸口, 死里逃生的紧张感追逐着她,让她的身体回忆起在森林中的过去,她的意识似乎都模糊了。
这里究竟是并盛郊外冬天的雪地, 还是春季的森林, 亦或者黑曜中心破烂的剧院?
“恭先生, 东南方向出现大量不明火焰反应,是否击落?”草壁叼着草茎,皱紧了眉头。
云雀闭目养神,闻言睁开了一只眼睛:“不用管。”
草壁:“可是雪织小姐和泉先生还在里面……”
云雀嗯了一声,站起身来:“继续监测。”
他本人则是朝着往外的通道走去。
草壁立刻安心了,既然恭先生去了,那就不用担心了,他肯定会把敌人全部解决……他看着四散开来的火焰反应逐渐朝着两个方向靠拢!
明明恭先生出去了,他没有出手吗?草壁心急如焚,雪织的信号重新出现了,但是她身旁至少围了二十多个不明敌人!
*
雪织知道星野泉在追自己,虽然她踏雪无痕,但雷心流不靠五感判别,他们最可怕的感知来自于第六感,只要进入杀戮状态,周围的一切都瞒不过他们。
格陵兰岛确实适合她的战斗,在这茫茫雪地中,雪织似乎有了无穷的灵感,即使没有失乐园,她也能复刻出想要的幻觉——
鬼魅般的身影出现在雪织身后,一条胳膊横亘在她的咽喉前,轻而易举地掰断了她的颈骨,然而死去的雪织却化作一团雪花,风一吹,就纷纷扬扬飘散了。
星野泉站在原地,身影巍然不动,嘴角扬起一丝笑:“一味逃跑可是没有用的。”
雪织听见了这句话,她此刻藏身于一个起伏的雪丘后,心跳加速,脑海中飞快地转动着星野泉的命门。
心脏?脖颈?后脑?
她深吸一口气,舔过干裂的嘴唇,口腔内唾液都变得粘稠了。
“发现你了。”
星野泉声音未到,拳风先至,雪织藏身的雪丘四分五裂,她本人则是刹那间飞出三丈远,落地暴露了身形。
——要正面对决了!雪织脑海中划过一道闪光,瞬息间已经下定了决心,而对面的星野泉也已经摆出了雷心流【惨雷】的架势。
就在这时,四面八方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窸窸窣窣如同蚂蚁,雪织感觉到几股强烈的杀气正向她逼近。
有人,不,一群人闯进了师徒间的试炼场——一群身穿白色战斗服的敌人出现在她的视野中,他们的衣服与茫茫雪地融为一体,每个人都戴着白色的面罩,只露出一双眼睛,手中握着闪着不同颜色火焰的武器。
“报告!发现星野雪织、星野泉的踪迹!”有人还在朝着耳麦汇报,“是否就地格杀?”
雪织几乎要气笑,看着围拢过来的人,她心中忽然升起一股荒谬的愤怒来。
居然还有人敢闯进雷心流试炼的场地?
星野泉手掌缓缓下滑:“还记得我教你的吗,当暗杀者被目标发现,有人阻拦时,应该怎么做?”
群聚的白魔咒小队成员们忽然觉得背后一凉,眨眼间,明明已经被他们围住的两人都消失在了原地。
“发生什么了?”说出这话的人下一秒就倒在了地上,他尖叫,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鲜血落在洁白上,很快就成了冰渣。
雪织手上没有沾到血,她没有任何感觉,就如同歌唱家站上舞台,千锤百炼内化于心的技巧就和歌声一样,从身躯中流淌出来了。
“挡在路上的障碍,要全部清除。”她轻声哼道。
把看到的人全杀了,也是暗杀。
举着晴属性叉子的人太阳穴处爆出一蓬血花,圆睁着眼倒下,雪织距离星野泉更近了。
雷心流不会让人遍体鳞伤,只会一击致命,暗杀流派的特点在此体现得淋漓尽致。
原来雷心流真的能杀人,雪织拳风擦过一人脖颈时,还有心情思考,她看着那人的颈动脉被割破,溅起她见过的最高的血柱。
她头顶和脸颊上也不可避免地淋上几滴。
她似乎听到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
“星野雪织!我要杀了你!”
蓝色火焰爆发,融化了大片的雪,巨大的章鱼张牙舞爪,雨枭在空中飞驰,雪织看到了在档案中见过的脸——
白魔咒第八部队队长,古罗基西尼亚。
“真是奇怪,你看起来比上次可恶的样子年轻了许多,”他眯起眼睛,“嘛,无所谓,现在拥有白兰大人赠予匣子的我,是不会再输给你那小孩子的把戏的!”
雨枭一马当先冲着雪织袭来,滔天巨浪压倒了雪花,将雪织的幻术化为乌有。
和那些C级D级的小兵完全不在一个层次,她咽下喉咙口的甜腥。
“你变弱了啊星野雪织!”古罗似乎因为她苍白的脸色变得激动,浑身颤抖,眼睛爆凸,“哈,哈哈哈!这可真是个好消息,看来我能更多更多地享受折磨你的乐趣了!”
“就像你当初对我做的那样!”
他的攻击变得更加猛烈,他眼中好像只有雪织逃窜的身影。
不行,她要更强的火焰,更强的幻术!雪织被水打湿,身上瞬间结了一层冰,她思考着,如果现在回到基地取来失乐园的话——
“雪织。”
混乱中,她敏锐地捕捉到清冷的声线。
一枚戒指顺着水龙卷的缝隙抛了进来,雪织接住的瞬间,青色火焰燃起,整片场地大雾弥漫。
“听说你被我折磨到精神崩溃。”
雪织微微勾起嘴角,失乐园上,一簇火焰幽幽跳动。
“我不知道那个自己做了什么,但是看到你的雨枭就想起来了。”
她眨眼间出现在古罗面前,猩红双目倒映出他狰狞的脸。
他像是陷入了某种创伤后应激状态,瞳孔变得和针尖一样,脖颈上青筋暴凸。
“堕入永恒的噩梦吧。”
地狱道!
雪织抓住了趁机撕咬她的雨枭翅根,狠狠掼在地面上。
“啊——”
古罗的惨叫声还没开始,他的面中,额头,咽喉处就各中了三拳,声音戛然而止,他盯着眼前还抓着雨枭的少女,发出嘶哑的呜咽声。
“我还有……”
已经没有了。
雷心流不在乎敌人有多少花招,在他们暴露破绽的一瞬间,他们就已经死了。
章鱼和古罗同时倒地,而雪织手中的雨枭却还活蹦乱跳。
她手一松,雨枭飞向天空,而她后方,正是突袭而来的星野泉!
他掌风如刀,转眼间就割裂了雪织的咽喉,温热的血液溅到他面上,变得滚烫,不是雪花的冰凉之感!星野泉瞪大了眼睛!
是真人!
失乐园掉落雪地,很快就消失一片白色中。
在他愣神的一秒钟,雪织突然从天而降,一手从后背掏出了星野泉的心脏。
他还维持着刚才的表情,雨枭拍着翅膀落在他肩膀上。
“你们父女,还真是出乎意料地舍得啊。”
雨枭居然口吐人言,它栖息的尸体在话音落下之时,变成一团雾气。
雪织立刻白了他一眼:“倒是你,六道骸,你化成灰我也认得你,没想到混这么惨,要附身在猫头鹰上,库洛姆终于受不了你了吗?”
真正的星野泉则在一步之遥,他看着雪织,面色复杂:“你出师了,雪。”
古罗倒地后的三秒内,雪织先是抛下失乐园制造幻觉,让星野泉误以为她还在原地,然后则是她从天而降,袭击星野泉。
如果不是这只古怪雨枭制造出有形幻觉并推了他一把,星野泉确信自己必死无疑。
他输的点就在于以为自己【杀】掉雪织后的一秒,师徒搏杀本就是在考验情之一字,而事实证明,雪织通过了。
“雷心流如此严苛的出师方式,是在制造冷酷的杀人机器吗。”
雨枭似乎想往雪织的方向走两步,但却被冻住爪子。
不料闻言星野泉却若有所思:“好像……恰恰相反。”
他摸了摸脑袋,露出茫然的神色:“历代雷心流门主,都有追求爱的习惯,经常和人私奔。我这一代的门主,更是为了爱人宣言要制造一个不杀人的雷心流。”
雪织扯了扯嘴角。
冷酷杀手,但恋爱脑。
她听说爸爸和妈妈当年也是私奔的……星野泉为爱背叛仁和组的传说在东京极道间还颇为流行。
雨枭的脸上似乎也显示出人性化的无语,它化作一道流光,进入了匣子。
因为云雀已经举着浮萍拐走过来了,雪织也是从雪地中重新挖出了失乐园,满脸跃跃欲试。
“啧,跑得真快。”云雀有些遗憾。
草壁左看右看,默默捡起了地上的匣子和……雨之玛雷指环。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们在场的人就没一个关心下吗!
但是前面的父亲,女儿,女婿三人组已经抛下一地尸体,往基地中走去了,徒留草壁又看了两眼这萧瑟的凶案现场。
注定他要负责收拾烂摊子了。
*
雪织没去吃晚饭,她换了一身睡裙,躺在和初来时一样的云朵中。
这个云一样的沙发好像每个基地都有……
她看着自己的手,就算已经洗过,她似乎还是能闻见些许血腥气。
她今天杀了几个人?雪织根本记不清,她甚至只能回想起古罗一个人的脸。
雷心流杀人太快了,你会记得自己骑车时路过几盏路灯吗?
可是,她好像还是不喜欢这个感觉。
雪织让自己往下又陷了陷,这也是没办法的吧,mafia的世界里,怎么可能不杀人?她的爸爸早在十七岁就加入了仁和组暗杀部队,一直深受重用,雷心流被创造出来就是为了杀人。
古代的大名,现在的极道组长。
无论哪个主公得到了雷心流,都是这样的。
和室外传来敲门声,雪织翻了个身,趴在云朵上,单手支起下巴。
“进来。”
是云雀,他还穿着白天的衣服,微微垂头就走到雪织身旁。
“你……”
他刚出声,雪织面前就腾得出现一大团烟雾,她一惊,立刻挺直了背。
然而出现在她面前的却是——
“云雀……恭弥?!”
“嗯?”穿着并盛校服的少年挑起凤眸,马上锁定了雪织的脸,“你已经失踪两周了。”——
骸枭:你们雷心流没有心!
爸爸:我们雷心流代代都是恋爱脑。
在冷酷无情的杀手世界中,忽然爱上某个任务目标然后叛主私奔一条龙就是雷心流的宿命(点头)(这是真的)
第38章 第四次告白
“云雀?”雪织张大了嘴巴, “你也来十年后了?”
可他们还没到霓虹,难道计划提前了?雪织抿唇,这和十年后云雀所说的不一样啊。
“所以那个草食动物说的是真的, ”云雀一挑眉,目光划过眼前装设, “你到了十年后。”
雪织点点头, 撑着软绵绵的云朵就要站起身时,她忽然看到云雀就要转头去看后面——
“云雀!”
她情急之下直接跳了下去, 一手抓住了云雀的胳膊, 面对他疑惑的眼神, 雪织大脑飞速旋转。
“那个,指环战已经结束了吗?”
她紧张地盯着云雀,绝对不能让他回头!
因为她刚才想起,这个房间和她醒来时一样——
墙上都挂着她和云雀恭弥的结婚照啊!
“你是说那个猴子山大王?他已经输掉,灰溜溜地回去了。”
猴子山大王?雪织一愣, 云雀不会是说……xanxus吧?某种意义上还挺形象的。
“这样啊。”雪织松了一口气。
虽然知道十年后的彭格列首领是纲吉, 不过还是会有点担心十年前的大家啊,她肩膀微微松懈, 毕竟纲吉看起来总是弱弱的。
“倒是你,直接消失在了并盛町, ”云雀盯着雪织的手, 目光慢慢洄游到她的面庞上, “云豆也飞了回来。”
雪织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她好像从云雀的语气中听出了……抱怨?
*
云守战结束之后。
纲吉等人确定了明天的大空战,本就沉重的心情在得知雪织没有回到星野宅时更消极了几分。
“难道星野学姐又去修行了?”纲吉很快打消了这个想法, 他最近就在并盛森林的瀑布旁边锻炼, 没有看到星野学姐的身影。
山本武刚从星野宅里出来, 对着众人摇摇头。
库洛姆则是接到了千川莲的电话,她表示雪织没有回到黑曜中心。
那,雪织还会去哪呢?
就连雪织被巴利安绑架这个猜测也被迪诺否定了。
Reborn擦了擦枪:“以巴利安如今伤残的情况,能够无声无息地绑走雪织吗?你以为是你?”
纲吉回想了一下,重伤的贝尔、报废的哥拉莫斯卡……就算xanxus本人出手,也办不到吧。他甚至直接忽视了背着八把电击伞的列维。
不过想到星野学姐令人安心的实力,他的心似乎也落回了肚子里,能够乖乖按照reborn的话修炼了。
——只要指环战结束,星野学姐应该就会回来了吧?
结果并没有。
这一点能从云雀巡视校园时越来越黑的脸色上看出来,据山本武所说,雪织的爸爸最近也出门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最后,是靠着云豆找到了雪织的踪迹!
那天,纲吉等人聚在一起讨论雪织会在哪里,不料听到了尖尖的声音在不断重复“雪织”的名字,他们从天台往下看,发现是云雀和他的宠物小鸟。
云豆带着云雀往外面飞去,而一群人则鬼鬼祟祟地跟在他身后。
“真的能找到星野吗?”狱寺稍有质疑。
“事到如今,也只能相信……这只小鸟了吧?”山本武皱着眉,肩膀上站着reborn,“如果云雀没有说错的话,雪织消失之前,和她在一起的就是云豆。”
“那我们要极限地追上云雀才行啊!”笹川了平大吼一声,纲吉赶紧捂住他的嘴。
要是被云雀前辈发现群聚的话就完蛋了!最近云雀心情不好,隔三差五就有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不良被风纪委员扔出去。
他们亦步亦趋地跟着云雀……来到了一条商业街?
云豆停在一家商户前不动了,它徘徊了几圈:“雪织!雪织!消失!消失!”
“星野就是在这里消失的?”狱寺迅速读懂了云豆语,他环顾一圈,“看起来也没什么危险……”
纲吉的目光则是定格在商户的名字上——【川平不动产】
“好耳熟的名字……”
他还没回想起细节,就见云雀已经举起浮萍拐去踹商家大门了!
纲吉石化,这家店不会被云雀砸了吧?——险而又险的,大门在被云雀踹到之前打开了,一个捧着拉面碗的大叔抖抖索索地往后退了一步。
“呜哇——好危险!”
“星野雪织在哪?”
他脖子上多出一抹冰凉,云雀眸中闪烁着刀子似的光。
“我我我不认识什么星野雪织啊!小哥你当心!”大叔举着拉面碗作出投降的手势,一屁股坐到了地面上,“我是良民!”
“啧。”云雀发出不耐烦的声音。
不料下一秒,云豆就扑棱着翅膀撞到大叔脸上:“咬杀!”
云雀的表情瞬间危险起来,浮萍拐又往上逼了几分。
“等等!拐下留人!”这时,狱寺高喊一声,救下了大叔,“外面有监控,可能有线索!”
他刚才观察了一圈周围,也许因为隔壁就是首饰店,贵重物品居多,所以在店门口安装了两个摄像头,他快速心算了下,监控范围刚好能够看到些许川平不动产门口。
“只要查一下星野消失那几天的监控,就能知道发生什么了吧?”
这下,云雀才松开了拉面大叔,看着他惊魂未定的模样,许是觉得他对雪织没什么威胁,直接跨过他的腿,往外面走去了。
留下大叔一边擦眼镜一边喃喃:“好危险好危险哦。”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进首饰店——才怪。
首饰店店主原本还不肯拿出监控记录,在云雀亮了浮萍拐后又立刻换了副面孔,而剩下的人……他们只能和云雀隔着十多米偷看监控内容。
好在reborn友情提供了列恩牌望远镜,让他们能够清晰地看到发生了什么。
时间拉回到两周前的清晨……
雪织的身影出现在了这条街上!众人立刻抖擞了精神,看来这条线索没找错!
只见她站在川平不动产门口看了两秒,就抬脚走了进去。
纲吉睁大了眼睛,居然真的和那个大叔有关系吗?他已经能感受到云雀身上散发的可怕杀气了啊!大叔今天过后还能完整地开店吗?
然而雪织没有在店内呆多久,她就重新踏门而出,半个身子只在监控中出现一秒,就被从天而降的火箭炮击中!
“什么?!”纲吉忍不住惊呼出声,“那不是……十年后火箭炮吗?”
话音刚落,他眼前就多出一道阴影。
“看来你对这个很了解嘛,草食动物。”云雀的声音异常平静。
*
他们都没想到雪织是被十年后火箭炮带走的,但按理来说只会交换五分钟,为什么雪织一直没有回来呢?
纲吉挠破了头也想不明白。
而且烟雾散去后,十年后的雪织也没有出现。
“这些问题,只有亲自去一趟十年后才会知道了吧。”山本武在知道情况后倒是立刻轻松了不少,“就用那个……十年后火箭炮?”
没错啊!纲吉茅塞顿开,既然雪织被留在了十年后,那只要去十年后找她就行了!
但这时,又出现了一个问题。
十年后火箭炮只有五分钟,谁能在五分钟内找到雪织呢?
换句话说,谁十年后会在雪织身旁?
“我和雪织一起长大的,十年后肯定还是好朋友,”山本武第一个发言,“我来吧。”
他们聚在了纲吉房间里,桌上摆着刚从蓝波手里缴获的十年后火箭筒。
“你这种棒球笨蛋真的能五分钟内找到人吗?”狱寺不服,“果然还是我这个十代目的左右手来!十年后的我肯定研究出瞬间找人系统了吧。”
“我觉得,”笹川了平居然也举手发言,“十年后的雪织肯定和我一起在世界格斗大赛上大展拳脚!没准现在就和十年后的我在一起热身呢!让我去找她简直轻而易举!”
然后他的话被所有人华丽丽地无视了。
纲吉看着桌上的十年后火箭筒,心中忽然有种空落落的感觉,十年后……他和星野学姐,还会有联系吗?
还是说,从并盛毕业之后,星野学姐这种前途广大的人就和废柴纲没有任何关系了呢。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以后在路上遇到星野学姐,对方可能认不出他来,他就觉得心脏都被揪紧了。
这时,他的窗户忽然被人拉开——云雀一手勾着窗框,一脚踩在了他的房间里,眼睛盯着桌上的火箭炮。
“哦?能够穿越十年的东西就是这个吗?”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桌上的火箭筒已经到了云雀手上。
“等等,云雀……”
山本武嗖一下站起来,但他的动作还是没有云雀快,只见云雀稍微捣鼓了下火箭筒,就毫不犹豫地将炮口对准了自己,一阵烟雾弥漫,只有reborn一人端坐在位置上。
“Ciao,十年后的云雀。”
*
雪织已经和云雀僵持了一会。
她没有松开手,云雀也没有移开臂膀,她目光闪烁,不知道该如何与云雀说话。
她该说什么?十年后沢田纲吉的死讯,密鲁菲奥雷的阴谋,还是接下来拯救世界的重担就要压在中学生背上?
她甚至有些慌乱,云雀没有按照计划交换,会对整个战局产生怎样的影响,而没有了十年后的云雀……她接下来又要怎么做?
雪织恍然发觉自己在十年后的世界对云雀的依赖已经很深,以至于她现在居然下意识看向云雀的面孔,试图寻找答案。
然而十年前的云雀被她这样波光粼粼的目光盯了一会,原本白到透明的皮肤居然……一点点变红了。
一开始只是脖子有点红,因为房间里灯光昏暗,雪织还没看清,然而等到绯红蔓延到耳根,她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该感觉到身前人的温度了。
云雀嘴角往下抿了抿,他扭过头去——
雪织眼疾手快,立刻上前,上手就抵住了他的脸颊和下颌,硬生生止住了他转头的力道。
“唔呃……”她嗫嚅几声,背心出了一点汗,“云雀,你的脸有点红,是过敏了吗?”——
月底被拉去加班加到死了(吐魂)
争取这两天多更一点补偿大家。
雪织:脸这么红,不会生病了吧?
第39章 第四次告白
云雀又转了转头, 被雪织死死拦住,她紧紧抿着唇,脸上呈现出一种视死如归的决意来。
“哈。”云雀眯起眼睛, “那你难道是我的过敏源?”
因为手贴着对方的面颊,所以每一个表情, 每一句话牵动的肌肉都顺着她的手心传递了过来, 这下,轮到雪织脸蛋一下子蒸得通红。
她也发觉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应该不是吧……”她小声回答, 要是云雀对她过敏, 那也太糟糕了!
她觉得自己手心的温度已经超过了云雀, 想要悄悄收回手,然而刚刚离开柔软的皮肤一毫米,就被无情捉住了手腕,力道不大,但偏偏就让手掌又贴回了温热的面颊。
“就算是, 我也只能克服一下了。”
云雀呼出气息拂过雪织额前几缕发丝, 让她眼睛痒痒的,她吸了吸鼻子, 觉得自己好像落入了潭水最深处,四面八方的水流挤压她的胸膛, 光是被看上几眼, 肺中的氧气就被掠夺殆尽。
“而且你旷课也太久了, ”云雀黑蓝的眼珠下移,定在雪织肩膀处的一片青紫,“差不多该回去处理学生会的事务了。”
明明室内暖气很足, 但雪织却觉得睡裙吊带处变得凉飕飕的。
咔哒, 桌上的时钟走到整点。
“那个云雀, 我可能回不去……”
她为难地开口,但还没说完,眼前又“嘭”得弥漫开烟雾,她惊呼一声,整个人被带着往上拔高了一段,脚尖脱离地面,霎时间失去平衡。
不过一条胳膊适时绕过她的膝弯,止住了下落的趋势,烟雾散去,雪织发现眼前的人换成了十年后的云雀。
而她被他用抱小孩的姿势托了起来!
他甚至自然地理了理雪织刚才被气流掀乱的裙摆。
雪织触电般收回还停留在云雀脸颊上的手,指腹一凉,是不小心擦过他的耳尖。
她面上不显,心中已经无声尖叫起来,偏偏为了维持平衡,她的左手还搭在对方肩膀上,此刻颇有几分手足无措的意思。
十年后的云雀轻笑一声:“你和他平时是这么相处的啊。”
坐在他臂弯中的雪织海拔已经高过他头顶,但这话让她更想钻进地里了,而云雀居然还促狭地紧了紧这个怀抱,好像在无声地质问,怎么十年前的他来了五分钟,雪织就跑到他怀里去了。
“不是!”雪织眼睛一闭,放弃挣扎把脸埋进了云雀的肩膀,声音闷闷地传出来,“这是意外……”
她哪能想到云雀和自己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呢?雪织也猜了出来,云雀估计是用十年后火箭炮穿越来的,所以五分钟一到,就替换了回来。
不过她也后悔了起来,早知道云雀只有五分钟,她应该先把能交代的事情交代的。
毕竟纲吉他们也迟早要来十年后的,如果她能给云雀透露一些消息的话,多少能让他们少吃点亏吧……虽然雪织怀疑云雀会不会告诉纲吉他们。
这念头才刚升起,雪织眼前一花,熟悉的烟雾就又包围住了她,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落在了一个和刚才截然不同的怀抱中。
“十年后的那家伙干了什么?”
重新出现的风纪委员云雀手一揽,雪织下意识就勾住了他的脖子,回过神来发现这居然是个标准的公主抱。
他面色漆黑,身上隐隐透露出不爽的气息,嘴角至少下拉了两个弧度。
雪织:……
回来的真快啊!
“是我脚滑。”
她默默把锅背上,两个云雀没有见过一面,提起对方时怎么夹枪带棒的呢!
“云雀你先把我放下,我有重要的事和你说!”
雪织不知道为什么云雀这么快就回到十年后,不过这是个好机会!她眼睛一亮,拍了拍云雀的胸口示意他松手。
拍了两下,没反应。
雪织又拍了两下,云雀低头看了看她,忽然把人往上一提,让雪织不得不两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你没有跟我回去。”他的声音在雪织耳旁响起,带着几分雨打过竹林的湿意,“我没找到你。”
云雀的手臂像是铁圈一样箍住了雪织的腰,让她动弹不得,她脖颈处最接近动脉的地方抵上一个尖尖的下巴,底下奔涌的血液变成一下一下的脉搏,传递过去。
雪织看不到他的脸,但她敏锐到连心跳都能听清的耳朵却听到了令她为之心颤的……恐惧。
她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完全被云雀的气息包围了,但她切实从中闻到了潜藏其中的,一丝一缕的,在那些即将殒命的生命上才闻到过的味道,像是血液喷涌前一刻的不甘,又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
“是我抓紧的地方还不够多,所以才没能把你带回去吗,”云雀声音危险起来,他又把雪织往怀中按了按,“这次不会让你逃走了。”
雪织背上汗毛倒竖,经年累月锻炼出的感知力和不要钱一样疯狂朝她报警,她忍不住咳嗽起来,好像在溺亡的人试图咳出肺中的水。
但听到咳嗽声,云雀越来越紧的手臂却陡然一松,雪织得以用手抵着他的肩膀把两人拉开一段距离。
——她可从来没想到自己还有主动和云雀拉开距离的一天!
“云雀、呃,恭弥!你听我说,”她语速从未这样快过,“我还不能回去,因为十年后的你和纲吉安排了一个计划,需要让十年前的我们来替换他们——如果我回去的话,十年后的我就真的死了!”
眼见云雀左脸写着“草食动物与我何干”,右脸写着“我才不管十年后的自己”,雪织不得不拉出了自己的性命扯大旗。
……好像真的有用?雪织试探着又说了两句:“所以我会在十年后呆一段时间,等计划完成后,我们就可以一起回去了。”
“也就是说,我在不久之后也会到十年后?”云雀真的冷静了下来,他迅速抓住了重点。
雪织点点头,她忽然想起什么,伸手就在云雀胸前口袋翻找了一会,发现居然只有一枚五百円硬币。
她又看了看他的脖颈——空的,手上也是空的。
雪织大脑空白一瞬:“你的彭格列指环呢?”
别和她说她不在他就扔了啊——要是在战斗时十年后云雀与他交换,而云雀没有带着戒指的话,那画面太美,雪织不敢想象。
“你是说这个?”云雀从校服裤子口袋里捏出戒指,放到了雪织手中,“你想要?为什么你和跳马都这么紧张这枚戒指。”
他好像有点不高兴,但雪织却长舒一口气,在身边就好啊!她手一撑云雀肩膀,像是一条鱼滑出了他的怀抱,然后在他还没拉下脸时,郑重地抓起云雀的手。
雪织把彭格列指环套上了他的中指,等套牢后直接双手一合,不给他去摘的机会。
“时间不多了,但是恭弥你千万记住——要随时都戴着这枚戒指!这非常重要!”她神情严肃,抓着他的手掌说,“还有,不要一直用十年后火箭炮了,时机到了我想我们就会重逢。”
她今天已经打倒了六吊花之一的古罗,也抓到了六道骸附身的雨枭,雪织觉得,后面的时间,无论是她还是十年后云雀要做的事都会很危险。
只剩下十秒了,雪织舔了下唇,最终还是开口:“还有,能帮我和爸爸说一句我最近不回去了吗?”
云雀点头。
于是雪织观察着他的神色得寸进尺:“还有阿武和纲吉他们,让他们不用担心我——”
“你之前,是有什么事不想让我知道吧?”
五秒。
在云雀佯装回头,雪织表情骤然惊恐起来,但他却在最后又转回了目光。
“我不去看,”他最后捏了一把雪织的手腕,大力到在上面留下一圈红色,“不过我会等到你亲口和我说的时候。”
他消失了。
*
“云雀!”山本武揪住了重新出现的云雀领口,“这次你找到雪织了吗?”
十年后的云雀来到这里后,只和reborn交谈了几句,两人不知达成了什么交易,然后就站在远离众人的地方看窗外的风景,其余人问及雪织,他也只是笑而不语。
云雀甩开他的手:“见到了。”
纲吉眼睛一亮,看来十年后星野学姐和云雀前辈距离很近啊!
“雪织有说什么吗?”山本武后退了一步,但还是没有放弃。
云雀原本离开的脚步一顿,他回过头,看了一圈房间里神色紧张的众人。
“有。”
“是什么?!”
纲吉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他大大松了口气。云雀前辈第一次回来时脸色极差,让他们全都提心吊胆,没想到第二次回来,他看起来心情却还可以。
那么星野学姐在十年后应该也很安全,没多久就可以回来了吧?纲吉放下了一半的心。
毕竟那可是星野学姐啊!
“让你们少管闲事。”
云雀说完,直接从窗口一跃而下,徒留一屋子的人石化。
“雪织怎么可能说那种话!”笹川了平直接抓着窗框就要往下跳,被纲吉和山本武拦住,“喂!!云雀!!!你给我站住说清楚!”
“啊哈哈,雪织应该是让我们不用担心她。”山本武这么多天来第一次笑出声,“云雀能传个话已经不容易了。”
他又思考了下:“不过,雪织这么说的话,应该还是有危险……但是不希望我们过去的意思。”
身为青梅竹马,他硬生生从云雀那扭曲的话语中解读出雪织的意图。
“还是有危险吗!”纲吉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看向reborn,“那怎么办啊?”
不料山本武却拍了下他的背:“当然是相信雪织就行了啊!”
Reborn拉下帽檐,也笑了:“是啊,雪织可是很强的。”
说着,他嘿咻一下,跳到了笹川了平的脑袋上,然后往外飞去。
“Reborn?”纲吉三人叠在窗户口,他看着reborn目标明确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你要到哪去啊?”
抓着滑翔机在空中的小婴儿扬了扬手,上面赫然是一个信封:“去帮忙送个信。”
在纲吉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笑容消失,落在了【星野宅】的大门前,按响了门铃。
来开门的人带着一身郁气,身上穿的西装已经几天没有洗,皱皱巴巴的,但他立刻捕捉到了地上的婴儿。
“有何贵干,阿尔克巴雷诺。”星野泉语气不耐。
“我是来给你送雪织的消息的,”reborn摇了摇手中的信,“你也可以让那些仁和组的旧人撤出去了,有人托我给你送信。”
“谁?”一眨眼,信就到了星野泉手中,他焦急但小心翼翼地撕开了信封。
Reborn也不恼:“嘛,大概是……十年后的雪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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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四次告白
一座陡峭雪山上, 有个人影仅凭一根登山绳挂在半空中。
“难怪要让我来啊……”雪织张嘴,就冒出一团团白雾,“十年后的我难道不能把你救出来吗?”
原来传说中复仇者监狱也在雪山之中, 寒冷的风是刀,每一下都要刮下骨或肉来才罢休。这对别人来说或许是天险, 对雪织却纯属主场作战。
白色骸枭飞了一圈回到她的肩头:“如果不是白兰的阴谋, 我是不会和mafia合作的,用不着你来救我。”
雪织回想档案中当了十年彭格列雾守的六道骸(库洛姆版), 脑门冒出一个问号。
“那你跟十年前真是没有两样。”她真心实意地说, “心态真年轻。”
雨枭唰得张开翅膀又飞上了天, 雪织耸肩,继续往上攀爬,山风愈发猛烈,卷起了地上的积雪,乍一看如同平地而起的暴风雪, 但似乎完全无法影响她的行动, 反而将她留下的痕迹全数掩埋。
没多久,雪织就见到了复仇者监狱的大门——一堆山石中间, 几层楼高的金属大门严丝合缝,大门周围居然还有几个火把。
“居然还有燃烧的火把……真是不科学啊。”
雪织悄无声息地落到地面上, 身形消弭在风雪中。
火把上的火苗闪烁了一下, 紧接着, 整座雪山开始震动!
“我还是第一次用这种潜入方法,”雪织伸手,没有再把骸枭气走, 任由他落到头顶, “波利, 贝尔!”
山巅处传来白熊的嚎叫!两束流光霎时回到雪织手中的匣子里,在她关匣的一刹那几条锁链缠住匣子,将气息锁得一干二净。
但是波利贝尔的破坏已经造成!成吨的雪花从天而泄,滚滚落下的气势惊天动地——雪崩了!
这样的声势无疑惊动了复仇者们,雪织紧贴山壁,精心凝神,等待着大门打开的一刹那。
幽灵般的影子顺着大门打开时呼啸的风雪一起潜入了这座监狱,雪织与浑身裹满绷带的复仇者们擦肩而过,她没有投以任何目光,仿佛自己只是一片雪花,顺着通道飘飘悠悠地落入内部。
复仇者监狱内部出乎意料地空旷,从上往下看的话,只能看到漆黑而幽深的空洞,四周则是没有扶手,不断盘旋往下的楼梯,雪织伸手感受了下风的流动,对着骸枭点头。
然后她直接纵身一跃,朝着最底下落去!雪崩拖延不了多少时间,雪织需要尽快行动才行。
在万有引力的加持下,雪织很快抵达最深处,骸枭抓着她衣服的后领,让她安全着陆——或者说落水才对。
复仇者监狱的最深处居然是一片水潭!雪织沉入水中,抬头,发现那些mafia历史上最恶孽深重的罪犯们,就这么漂浮在水中的玻璃罐子里。
每个人都被粗重的铁链牢牢束缚着,口鼻处是输送氧气的面罩,而这里除了雪织本人落水时的动静以外,简直就像是凝固的。
她甚至产生一种错觉,那就是这里只有她一个活人。
骸枭迅速定位到了关押六道骸本体的罐子,雪织朝着那边游去,他们已经花费了三分钟,必须速战速决。
*
再次见到六道骸的真容,雪织心情有些复杂。
对于她来说,六道骸被复仇者抓走也不过是两个多月前的事,在教导库洛姆时,六道骸附身出现的情况也不少见,但乍一看到罐子里的人,她还是吓了一跳。
怎么有人泡在罐子里还能长高的啊……不过头发倒是长了不少,不是凤梨头的时候好像更顺眼一点。
也可能只是因为被锁在罐子里动不了这点让她比较顺眼,雪织神色微动,手掌翻转,一把半人高的手杖出现在她手中,顶端是镌刻着六角雪花的剔透宝石,雪织握着手杖的中段,将宝石靠近了玻璃罐子。
“咔嚓。”
原本无坚不摧的复仇者监狱特制玻璃在宝石靠近的一刹那就发出轻轻的脆裂声,内应力超过材料的强度极限,蛛网般的纹路蔓延开来,一层白霜覆盖而上,骸枭在水面静静等待着,而雪织移开了手杖。
下一秒,手杖燃烧着青色火焰,在水中划出一道炫目的光芒,直击玻璃的裂纹点!随着能量的释放,玻璃内的冰层迅速扩展,最终完全崩解!
无数细小的碎片缓缓漂浮在液体中,反射着雪织燃起的青光,诡谲而美丽,而在罐子中沉寂多年的六道骸,也终于睁开了双眼。
“好久不见,星野雪织。”
骸枭停滞于他的肩头,面罩脱落,他扯下身上的锁链,朝着雪织伸出手。
雪织吐了两个泡泡。
这家伙一定要在她脑子里说话吗?
*
“看来复仇者们已经察觉到不对了。”六道骸抓着雪织右手手腕,和她一起站在螺旋楼梯上。
雪织表情不是很好,刚刚两个复仇者直接跳进了水中,现在他们还没被发现的原因是六道骸用幻术遮掩了他越狱的事实——
用她的失乐园!
她撇撇嘴,看着中指上幽幽的青色火焰,六道骸抓着她的手腕,一只食指点在戒指上,将两人的火焰混到了一起,觉得以六道骸的熟练程度,这肯定不是他第一次用失乐园了。
“在十年后的世界里,你曾经把失乐园借予库洛姆使用。”
他们看着复仇者一无所获,又回到了入口处,雪织不得不承认在幻术这方面,六道骸还是更胜一筹,她或许在战斗中能够蒙骗敌人的眼睛,但要说到精细的构造,就不是很擅长了。
难怪是在十五岁就骗过复仇者一回的狠人。
两人在骸枭的帮助下,很快就飞到了门口——几个复仇者就守在那里,外面是已经被融化过一回又重新结冰的积雪。
看来他们还没有打消疑虑。
而雪织与六道骸就这么光明正大地从他们眼皮子底下走了出去。
直到离开复仇者的视野范围,雪织才恢复了呼吸——想到自己偷偷潜入的形象,总觉得输了!
她歘一下甩开了六道骸的手,狠狠擦了擦失乐园的表面。
“有必要这么嫌弃吗?”六道骸垂眸,“好歹你和失乐园成功契约,也有我的功劳吧。”
“你是指伪装我妈妈的功劳吗?”
“十年前的事还那么斤斤计较……你要这么想的话。”
“对我来说只是两个月前的事,”雪织更正,哼了一声,“我也声明,如果不是纲吉的计划中,你也是不可或缺的一环,我是不会来救你的。”
她还记得刚才骸枭一口一个mafia的模样呢。
远处传来复仇者监狱大门合上的酸涩吱嘎声,看来他们虽然有所怀疑,但什么也没找到,最后选择了摆烂不管。
而六道骸就这么高深莫测地穿着单薄的囚衣站在风雪中,默默眺望这个关押了他十年的地方。
默默站……他忽然往雪织的方向倒下,雪织大惊之下放出了波利贝尔:“快去扶住六道骸。”
六道骸又撑着地面勉强站了起来:“只是十年没有移动的一点小小的后遗症罢了。”
波利贝尔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类看起来又弱又强的,锐利的爪子扒拉了两下地面,留下深深的痕迹,又回到了匣子中。
雪织单手背起六道骸:“刚才在监狱里看你那么有活力,原来是强弩之末啊。”
六道骸高挑的身躯大概有一半压在雪织身上,从膝盖往下都拖在雪地里,他无奈地笑笑:“十年前的你嘴巴比十年后毒。”
“但心地倒是更加柔软。”
雪织背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莫名从这话中听出几分……慈爱?
完蛋,她有点想吐。
“对了,你知道为什么十年后的你已经很少用失乐园了吗?”
六道骸的脑袋垂在雪织肩膀上,忽然提起这件事。
雪织微微一顿:“为什么?”
六道骸目光移到失乐园上,忽然伸手摩挲了下戒面:“因为即使有契约约束,它终究还是一枚地狱指环,会侵蚀使用者的精神世界,更何况是从十年前就开始使用它的你。”
“我猜云雀恭弥应该没有和你说,”他低笑一声,“路西法堕落后对叛逆充满欲望,来自恶魔的低语更是会诱惑你……让你失去控制。”
“我做了什么?”雪织冷静地回问。
“优雅的杀戮。”
六道骸简略地回答。
“这也是沢田纲吉让你去巴利安的原因之一,杀戮能让你平静,不过你最后选择了褪下地狱指环,离开巴利安。”
“听起来跟你亲眼看到了似的。”
“你这么理解也没错。”六道骸恢复了些许,只把一半的重量压在雪织身上,跟着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雪地上往下走,“你看起来不高兴——你杀的第一个人是谁?”
雪织一颤,想到格林兰岛上如同猪猡一样倒下的敌人,却只是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她说的是实话,雷心流本就是为了杀戮存在的,当她下定决心杀死第一个敌人之后,身体就自动行动起来,如同喝水般流畅。
“那也许对你来说是件好事。”
六道骸却这么说,雪织侧头望向他,只能看到蓝紫色的发流淌下来。
他似乎也在看雪织,和她同样猩红的眼睛倒映出她朝下的嘴角。
六道骸稍微扭开头:“理论上来说,越是冷漠的人越是不容易被地狱指环影响……对你这样以感情为弱点的人来说,能坚持这么久,已经很非同凡响了。”
“你是在安慰我?”雪织眉头一跳,结果被六道骸按住了脑袋往下压去。
他面无表情:“不,你的错觉。”
“师傅,你不该对救命恩人礼貌一点吗?”远处,一只青蛙慢悠悠地蹭过来,“哟,星野前辈,me来接你了。”——
雪织:我只背一半人,把另一半拖地上,我真是太坏了!
690:心地柔软。
690:你要是把我想成你妈我也没办法(不是
感谢在2024-08-03 00:09:48~2024-08-05 00:20: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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